第十六章 学生家长大闹会场(一)
王明泽来到上河村完小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老师们全都还在睡觉,只有几个起得早的学生,稀稀落落的,有的往厕所跑,有的往水池边走,手里拿个塑料盆去洗漱。
有两个小女生,走到王明泽身边时,用诧异了目光看了王明泽一眼,随即并很有礼貌的给王明泽敬了个队礼:
“老师早上好!”
“同学们早上好!”王明泽也礼貌的给学生回了礼。
起来的学生渐渐的多了起来,原本宁静的校园,随着天色的变亮,也开始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已经洗完脸的孩子们在球场上打打闹闹的玩耍,等着值周老师前来带领他们出早操。
不一会儿,一个个子高大的男老师揉着眼睛,披着外衣,打着哈欠来到了操场边上,他手里用长绳子吊着的哨子,呼呼呼地甩着圈……
男子来到球场边,吹响了集合哨,四处的学生们懒洋洋地向哨音处聚拢来,他们像一群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鸡仔,犹豫着朝着母亲的地方纷纷跑去。
高个子老师嘴里含着口哨,一面吹着一二一的节奏,一面有节奏地挪动着脚下的步伐。
他带领学生们,绕着球场一圈圈的跑着步。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学校在有节奏的呼号声里渐渐苏醒。
听到呼号声后,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几个老师,帮着吹哨老师维持着场内的秩序,机械地跟在学生后面跑。
不一会儿,李校长卧室的门开了。
他走出来,在过道上伸了几次腰。
当他看到站在操场边上看大家跑步的王明泽时,远远的朝他招了招手,示意王明泽到他那里去……
“小王老师,你来得好早啊!你不会是昨天晚上就下来的吧?”
李校长对王明泽那么早就在操场边上站着表示怀疑。
“我也是刚刚到的,没有提前下来。”王明泽支支吾吾的说着。
“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尽劲头,想当年,我们也和你们一样,随时充满着激情”,李校长冷冷地说。
王明泽突然之间想起了自己党组织关系还没有转接的事情,于是就把那天中心校里“卷毛”的交待告诉的李校长。
李校长听后,笑着说道:
“你原来还是我们的党员同志啊!没问题,组织关系的事情,我请会计下去报账的时候一次帮你转了,你只管安心的上好你的课吧,哈哈哈......”
……
早上八点半,会议准时开始。
老师们让学生在教室里自习,都赶到会议室里召开一年一度的第一次教职工会议。
会议的第一项议程,李校长向教职工介绍了王明泽还有中箐小组的李老师。随后,教导主任对年度教学工作作了任务分工,并对教育教学工作作了具体的安排部署。
可能是起得太早,睡眠不足的王明泽一直浑浑噩噩的,从头到尾只听清了上箐小组小学的教育教学工作由王明泽老师具体负责的安排,别的一无所获。
终于到了李校长作总结发言的环节。
李校长正在教职工大会上滔滔不绝的展望着新学年的美好愿景。
“李文昌,给老子滚出来……”
突然,有个声音在会议室的门外大吼道。
正在开会的老师们一下子噤若寒蝉,坐在主席台上的李校长也突然之间莫名其妙起来:
“张老师!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话音未落,张教导就已经走下主席台,快速地向会议室的门口走去。
张教导出了门,向门外面的人询问了情况后,进到会议室,径直向李校长走去,并在李校长耳边耳语了一番。
“叫他们散会后再来找我。”李校长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
于是,张教导又往门外去了。
没多大会儿功夫,外面的动静更大了:
“李文昌,你给老娘滚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会议室里的老师,一大半莫名其妙,另一小半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见状的李校长冷笑了两声:
“安静,安静,别理他们,我们继续开我们的会……”
砰!
突然之间,会议室的门被踢开了。一个满嘴龅牙的妇女兴冲冲地往会议室里冲:
“李文昌!你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给说法,今天你别想开会……”
主席台上的李校长的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脖根,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张教导开口大声地嚷道:
“我们现在正在开会,有事情,你会后再说!”
龅牙妇女不依不饶,大声地猴道:
“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你们休想开会。”
“你想要干嘛?”
主席台上的李校长怒吼道。
“我不想干嘛,只想要你的一个说法。”龅牙妇女咆哮道。
不知什么时候,敞开的门外挤满一群虎视眈眈的人群:
“打他!打他!”人群中不断有人怂恿。
第十七章 学生家长大闹会场(二)
听到门外面的怂恿,龅牙妇女突然之间更加的胆大妄为起来:
“不给我个解释,你今天休想开会。”
“来!来!撕吃了我!”李校长突然之间爆发,原本就嗓门大的他,此刻说话,更是惊天动地:
“跟你说开完会再解决,你偏不听,你说,要怎么办?老子奉陪到底,来!咬我!”
“老娘今天就是要咬你,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今天就要!现在就要!”龅牙妇女不甘示弱地咆哮着。
“我又不是故意的!”李校长吼道。
“你不是故意是什么?你就是故意的。”龅牙妇女扑向了李校长,活生生把他从主席台上的椅子里挤了下来:
“不给我个说法,你今天别想开会,我现在就要说法,现在就要!”
“对!现在就要,立刻!马上!”门外的人群起哄着往门里面挤:
“不给说法,今天就别放过他,撕他!打他!上啊!”
“对!对!别放过他。”
“你们可不可以讲点道理?”李校长无可奈何的说道。
“不可以!”
“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放过他?”
人群中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个又高又壮,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走出人群:
“李校长,咱们也算是朋友了,都是大男人,你就痛快点,给我们一个说法。”
人群中的议论声再一次响起:
“是啊是啊!就只要个说法,给个说法,我们立刻散去,不会再影响你们开会。”
那个男子接着说:“今天你不给个说法,作为朋友,我也帮不了你的忙,我之前就劝过她们了,可是怎么劝,她们都不听我的,冷静想想,可怜天下父母心,碰上谁,都一样啊!”
“对!我们都劝不了。”旁边一个抱着双手,满脸幸灾乐祸的男人说道。
“别劝我,再怎么劝也没有用,反正今天再不给个说法,天王老子来了,老娘也要撕破他的脸!”龅牙妇女唾沫星子横飞,指手画脚地比划着。
“好好好!我让你们,会不开了,我让给你们。”李校长噼噼啪啪地收着桌子上的书本,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唉唉唉!别走!别放走他,别让他走。”门口的人群指挥着龅牙妇女。
“你个笨蛋,过去拉着他呀!打他,别叫他跑了。”一个胖得像半截皲裂的冬瓜的中年妇女,一边用她肥胖的身躯堵住门口,一边指使着会议室里的龅牙妇女:“快冲上去!打他!打他!”
在她的唆使下,会议室里的龅牙妇女张牙舞爪地向李校长挥舞着她的小短手:
“我打!我打!打死你!你欺人太甚!老娘跟你拼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可没碰着你啊!别再讹人啊!”李校长拿着书本的手高高的举在空中,只用胸脯抵挡着龅牙妇女的进攻。
呲!
李校长洁白的衬衣被龅牙妇女从上衣领处一直撕到了肚脐下,裂开的口子里,露出了李校长圆圆滚滚的大肚皮。
砰!
李校长把手里的书往地上一掼,捏紧着拳头正要去打龅牙妇女。
“李校长!李校长!”坐在会议桌边的教师中,几个人高声嚷着,提醒李校长别动手。
李校长捏紧的拳头停在了半空里。
“打呀!你打呀!”龅牙妇女咆哮着,期待万分的看着李校长举在天空里的拳头。
门口的人群也跟着起哄,堵住门口的那半截矮冬瓜也扯着破锣一样的嗓门嚷道:
“对!让他打,让他打,你把头伸给他,叫他打,不打的是孙子。”
李校长没去捡摔在地上的书本,转身往座位走回去,一边走一边扣着外衣的纽子。
龅牙妇女依旧不依不饶,紧跟着李校长:
“你给我个说法,给我个说法。”
李校长坐回坐位,参会的教师们一个个憋红着脸,怒目圆睁地盯着张牙舞爪的龅牙妇女,眼神中都充满着对龅牙妇女的敌意,都恨不能用眼神让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龅牙妇女瞬间灰飞烟灭。
“苍蝇,恶心的苍蝇!”坐在王明泽身边的女老师从嘴里恶狠狠地挤出了几个字。
龅牙妇女发现气氛不对后,在原地怔住了。
“你倒是上啊!打他呀!”门口的矮冬瓜又一次教唆着。
龅牙妇女定了定神,决定对大家的怒目而视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向着李校长去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与别人无关。”
李校长气愤的用拳头咚咚咚地敲击着桌子,说:“我跟你讲不清,这样,你去告我,法律怎么判决我怎么接受,你别在这里死乞白赖地赖着我了,去告我,我等着,奉陪到底!”
“不去,我知道他们都向着你,今天就得解决,解决不了我跟你不算完!”龅牙妇女说道。
“对,就今天!马上!”门口的人又在起哄。
“在这里我跟你说不着,我只认法律。”
“我们有单据!”
“我不认!除非是法院的传票!别的我不管!”
门口的矮冬瓜终于忍不住了:“什么你不管,你不管,谁叫你下那么重的手,现在出事了又不认了,告诉你,这可由不得你。”
“对!今天由不得你!”龅牙妇女补充似的嘟囔道。
“我不和你说,跟你说不清,你们去告我,我跟法律说……”说完,李校长挪了挪凳子,稳稳的坐上去后,不再说话了。
龅牙妇女也似乎闹累了,坐在一旁的长条凳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人也散开了些,有的去上厕所,有的躲到别处抽烟去了。
这时候,身边的女老师才告诉王明泽原由。
原来,龅牙妇女有个儿子在李校长的班上读书,前学期期末考试时,这个学生在考场上偷看别人的考卷,被监考老师抓了个正着。
情况反馈到李校长处,李校长去批评了这个学生。
在批评的过程中,李校长生气的揪了那个学生的耳朵。
结果,那个学生回家后,竟不明原因的病了。家长询问后得知李校长曾经揪了孩子的耳朵。
于是,叫上亲戚助威的龅牙妇女就几次三番的来找李校长理论,说要叫李校长赔他儿子的医药和护理费……
……
突然,咯吱一声响,主席台上的李校长推开了凳子,快速的起身就要走。
龅牙妇女立即起身扑上去。
矮冬瓜早已把门又给堵了:
“别叫他跑了!”
“妈的,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倒要看看他妈谁敢动我!”王明泽一面起身往外走,一面高声的嚷道:“妈的,这会还怎么开啊!走!不开了!”
会场里的好几个老师看出了王明泽的意图,都嚷嚷着:
“对!走!不开了!”
说着,一窝蜂地向外涌去。
门口人群中去上厕所,抽烟的人还没来得及回来,剩下的那几个突然看到潮水般涌出来的老师们,一下子懵了,眼睁睁的看着老师们形成的人流把李校长裹出了会议室。
龅牙妇女咆哮着,冲上前来想抓住李校长,却被突然跨过来挡在李校长身后的王明泽给挡住了,急得她在王明泽的身后大叫:
“跑了!跑了!他跑了……”
……
李校长被一群老师一直裹到了学校大门外,等门口那群上厕所,抽烟的人赶上来时,李校长已经坐上了一个老师的车了。
要上来拉扯他的人,都被老师们拦在了人墙之外……
车子走了,只留下一群无奈的人,在路边上无可奈何的巴望着:
“没事儿的,他跑不掉的!”
“是的,他跑不掉!”
“不行,就去教育局告他。”
……
大家一边互相安慰,一边恶狠狠地瞪眼看着老师们。
龅牙妇女看看他们,看看老师们,又看看远去的车子,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哇哇地哭了……
第十八章 被逼无奈的李校长
李校长这个教职工大会主角的突然离场,让会议也不了了之了。
王明泽在上河村完小吃过早饭后,与中箐村的李老师一起出发,匆匆回到了上箐村小学。
回到学校,有几个不想回家的孩子还在学校前的空地里玩耍。
看着几个可爱的孩子,王明泽的内心里突然有了一些失落感。
早上教职工会议上李校长的遭遇历历在目,那个龅牙妇女蛮横无理的咆哮和她那群助威亲戚麻木不仁的起哄,想想就让人有点心灰意冷。
老师与家长,都是孩子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都是为了孩子的好,都希望孩子长大了能有出息,和没有哪个父母想让自己的孩子没出息一样,没有哪个老师想着要把学生教坏,可今天,都极力想让孩子好的双方,却成了水火不容的敌人。这其中的原因,王明泽怎么也想不明白。
王明泽突然之间觉得,这个让他倍感神圣的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到底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灰暗啊?……
“要是有一天,我因为老师这份负责任的天职,教育了这群孩子里面的哪一个人,他们的家长会不会像对待李校长一样的对待我,他们能理解我吗?”
情绪低落的王明泽,让在空地里打闹的几个孩子回家后,走进了二楼的卧室,反锁上门后,倒到床上睡了。
天还没有亮就起床赶路,吃完饭又往回赶,这一天的折腾,把王明泽累得不成人样。走在路上都想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走的王明泽,睡到床上后,居然睡不着,而且还越睡越清醒……
“妈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睡在床上的王明泽还在为李校长的事而愤愤不平,那一张张起哄的,笑得有点变了形的嘴脸又在眼前浮现,王明泽不仅一阵眩晕:
“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王明泽想起了小时候被老师教训的情形。
那天晚上别的同学都在上晚自习,王明泽谎称自己的肚子疼,跟在讲台上批改作业的老师请了假之后,王明泽捂着肚子,背着书包溜出了教室,一个人去找早在大门外晃荡的同学李贵宝。
两个人在学校的操场边漫无目的的溜达,快到下课时,王明泽突然产生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他拿出早就放在书包里绳子,和李贵宝一人一边,把绳子两头紧紧的绑在了敞开着的学校大门上,然后再从路边搬来了两块大石头,一扇门底下压了一块。
一切妥当之后,两个人试着拉了拉门:
“嗯!够结实了!”
于是,两人便躲在学校大门对面的草丛静心地的等着看好“戏”。
叮铃铃……
下课了,那群一听到下课铃声就没命地往外跑的学生,跑到学校大门口后一个个被绑在门上的绳子绊倒了:
“哎呦!哎呦!哎呦!”
……
前面的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后面的人又相继的倒下了。一个压着一个倒作一堆,压在底下的同学,被压得哇哇直哭。
躲在草丛里的王明泽和李贵宝,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看到王明泽和李贵宝笑得前仰后合的同学把此事告诉给了老师。
老师气得暴跳如雷,拉一把长长的柳条,把两个人暴揍了一顿,手上脚上,到处是一条一条的红印迹。
之后,让他们到教室后面的黑板下罚站。
罚站的事被妹妹知道了,王明泽连哄带骗,使尽浑身的解数都没有改变妹妹要向父亲告状的决定。
最后,妹妹如愿以偿,王明泽回到家后,又被父亲狠狠的揍了一顿。
……
那时候的自己非常调皮,也欠教训,随时被老师变着法的收拾。每次被老师收拾得惨兮兮的王明泽,回去还不敢和父亲说被收拾的事,说了,结果往往是“活该,该揍!”,然后就是父亲再给他的加餐——一顿暴揍。
……
“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坚决不能体罚学生!”王明泽想:“但,揪一下耳朵,算体罚吗?算,轻轻的揪了一下也算?不算,耳朵揪出血了还不算?骂算吗?骂了,人家孩子说他被吓到了,父母来理论了,叫你赔钱,你要赔吗?不骂,人家说你不负责不称职,不好好地教学生,怎么办……”
“哎呀!算了算了,说不清楚。赶紧睡觉!”王明泽自言自语道。
“可有必要到会议室大闹一场吗?”
王明泽又被别的想法拽去了,始终不能入睡。
……
第十九章 村民们的心意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的王明泽,脑海里的想法波澜壮阔,无法平复。
他翻身起床,想通过劳动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王老师,不是说你去开会了吗,那么早就回来了?”
熊组长在一楼的空地上向楼上张望。
“我早就回来了,熊组长,上来坐。”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王明泽说道。
熊组长到厨房里,在王明泽准备的凳子上坐定后,说:
“王老师,是这样的,我之前下去驮你行李的时候,李校长答应说要给我们修建一个厕所,怎么样?这次你下去开会,李校长怎么说的!”
“没来得及和李校长说这个事......”王明泽将上河完小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熊组长说了一遍。
听完后,熊组长沉默了片刻,说:
“这事我之前也听说过,也该李校长倒霉,那个孩子的父亲前两年就去逝了,姐姐远嫁省外,家里只剩下他母亲和他两个人。”
熊组长喝了口水,接着说:
“假期里,不知是何原因,那个孩子突然病了,发起了羊癫疯,他们到省城去治疗了一段时间也不见好转。回来后,那个孩子无意间说到了放假前被李校长揪耳朵的事情,怎么也想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会突然间得这种病的母亲,把怨气发到了李校长身上,起初她也只是嘴上抱怨,后来他亲戚听说了,就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怂恿她,说就是因为李校长揪他耳朵才导致的这病,原本憨厚的她信以为真,叫着嚷着要去找李校长说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哎!人心险恶啊!”王明泽自言自语道:“她那些亲戚也真不是人,他们不就是想叫李校长拿钱吗,拿娃娃的病来赚钱,他们也真够可以的!”
......
熊组长不再接着往下说了,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回来就好了,我昨天就通知村民们,今天下午要给你背柴和土豆来......”
“柴和土豆?这是怎么回事?”王明泽奇怪地问。
熊组长笑了笑说:
“其实也没什么,有的村民建议我,让大家给你背点柴火过来,这学校的电时好时坏的,要是什么时候突然停电几天,你在这里都没法煮饭吃了,我们这里条件差,也委屈了王老师了。”
“不!不!熊组长,这样不妥,我有手有脚的,做饭的柴我抽空会自己去山上捡的,不劳大家费心了......”王明泽推辞道。
“都是自家人,你就别客气了王老师,你是我们村第一个正式的老师,我们也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青菜、白菜随时都有,你看到谁家地里有,自己去拿就是了,别担心,大家都不会介意的,这些菜现在给你拿来了你也装不住,大家每家每户给你背点土豆过来,你在一楼的厨房里腾个地儿出来,土豆装得住,可以吃好长时间。”熊组长解释道。
王明泽继续推辞道:
“不妥!不妥!熊组长,你赶紧通知大家,别叫大家折腾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时间久了放坏了就浪费了。这样真的不好,不好......”
“王老师,这是大家对你的感谢,你如此推辞,一方面我这个组长跟大家无法交代,另一方面你这岂不是要寒了大家的心吗,别推辞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你也就随我们的俗一次吧!”熊组长说道。
“岂不是要寒了大家的心吗”这句话一下次说到了王明泽的心里。李校长的事情又在眼前浮现,心寒呐!
......
“王老师,我给你背柴来了,你在楼上吗?”宋清娥在楼下叫着王明泽。
王明泽和熊组长走下楼来,打开了一楼闲置的厨房和教室。
宋清娥将柴背进了教室,宋叔将土豆背进了厨房。
王明泽赶忙去帮宋清娥扶着篮子,篮子放定了之后,宋清娥起身捋了捋头发:
“我和我爸一次留下来帮帮你,待会儿大家来了,我帮你安排堆放柴火,叫我爸帮你堆放土豆,免得人一多,你手忙脚乱的应接不过来。”
说着,宋清娥把篮子里的柴“哗啦”一声全倒在了教室的角落里。
王明泽没说感谢,上楼去拿了开水和杯子给大家泡茶。
......
看到有人已经背柴来了之后,其余的人都纷纷的来了,没多大功夫,教室里的柴堆被宋清娥堆得有一人多高,整整齐齐的堆放在教室的一边;厨房角落里的土豆,被宋叔码得老高,并用编织袋子紧紧地捂着,以防漏风让土豆变绿。
在一旁搭手的王明泽赶紧给两父女递上了茶水:
“辛苦!辛苦!”
熊组长看了看教室里的柴堆和厨房里的土豆堆后,满意地笑着对宋清娥说:
“清娥,不错嘛,干活那么利索!”
宋清娥不好意思地笑了。
熊组长接着说道:
“你看,教室里的柴堆码了那么高,以后你的羊可没地方睡咯!”
哈哈哈......
大家都被熊组长的话给逗乐了。
“熊组长,这教室中不是还有那么一大块的空地吗,我的那几只羊,够睡了!”宋清娥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哈哈哈......
宋清娥接着说道:
“只是,我的羊跑到教室里面睡的时候,希望不要惊吓到王老师才好呢!”
哈哈哈......
王明泽红着脸说道:
“不会!不会!欢迎你的羊来睡,给我作伴也挺好......”
哈哈哈......
第二十章 不堪回首的童年
宋清娥父女和熊组长走了之后,学校又恢复了平静。
“至今教材都还没有到,明天该让学生们做些什么呢?”
王明泽一边在为明天上课的事情纠结着,一边料理着一个人的晚餐。
吃完晚饭后,王明泽泡了杯茶:
“这一天,真他妈累得够呛!”
王明泽心想,晚饭后好好享受一下读书喝茶的美好时光也很好。
从学校毕业后,忙忙碌碌的一路走来,王明泽还未曾好好的享受过读书喝茶的惬意时光,趁现在课本还没到,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可干,正好可以好好的读一读自己在学校读了一半多的《三国演义》。
王明泽自小就有个坏毛病,至今一直都改不了,那就是喜欢躺着看书。
小学的时候,王明泽就已经养成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书的习惯。
这个习惯的养成还得从自己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没有什么义务教育,每上升一个年级都要考试,合格了,你就升级,不合格,对不起,你就留级。
王明泽小学的时候因为太调皮,心思没有用在读书上,所以成绩一直垫底。全班二十一个学生,王明泽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数学永远都是不过三(不超过三十分),语文永远不过四(不超过四十分)。
那时候,像王明泽这样“不三不四”的学生是最让老师头疼的,不让去考试嘛,与老师的职业操守不相吻合,让去考试嘛,结果一定是去一个死一片,一个这样的学生进入考场,会把全班同学的平均分一下子拉下来,就这么一下,老师辛辛苦苦工作一年的努力和付出,往往会被这样的学生一朝归零。
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在一到五年级的时候老师们还可以忍受,因为那是在“内部”,丢脸丢在家里,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要是到了六年级,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六年级的小升初考试,不仅关系到科任教师们的教育教学成绩,还关系到一所学校的名誉和声望。
王明泽读六年级那一年,班上别的同学的成绩都在不同程度的进步,只有王明泽还在原地踏步,成绩一直没有进步不说,一不小心甚至还会倒着走。
于是,王明泽成了老师和学校的重点“关注”对象,科任老师找他谈话,让他留级补习,别去参加考试,学校也找他父亲谈话,说他成绩不好,别去考试,来年的补习费可以免除。这些,对王明泽来说都没什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该上学上学,该倒数倒数,一切照旧。最让他不爽的是,在这样的舆论氛围里,同学们都冷落他,甚至成绩好的那几个同学还把他当做另类,敌人,一天冷言冷语地嘲讽他,挖苦他。
直到有一次,班上的一个成绩较好的男同学说他是“老鼠屎”,搅坏了他们这锅汤的时候,王明泽没有再一如既往的隐忍,他照那个男同学的鼻子就是一拳。那个男同学瞬间嚎叫着倒地,捂着自己的鼻子打滚,鲜血流了一地。
闻声而来的班主任,狠狠地教训了王明泽一顿,并把他的坐位调到了最后一排:
“滚到后面去坐,把你安排在前排,原本想着你能有所进步,现在看来,你就是扶不起的烂泥……”
后面老师再骂了些什么王明泽没有听清,他只顾低着头强忍着不让满眶的泪水流到大家的眼前。
那次之后,班上的同学内心里还和以前一样看不上他王明泽,但表面上都不敢再欺负他了,大家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老师那天的话,深深地刺痛了王明泽的心,他也想叫自己有所改变,但这仅仅只是停留在想想的层面上,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
数学老师和王明泽的父亲平时有些来往,还算比较熟悉,别的老师找王明泽谈话,叫他留级或者退学的时候,只有数学老师,一如既往的沉默着,默默无闻的关心并关注着王明泽的学习成绩。
期中考试之后,王明泽一如既往的倒数第一,特别是数学,考了22分,比之前的测试少了7分。
数学老师一边发放着试卷一边公布着成绩,当听到“王明泽……22分”的时候,那个被王明泽打出鼻血的男生以及他圈子里的那些朋友们,发出了鄙视的笑声。王明泽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几个嘲笑他的家伙,内心里却已经准备好了挨老师臭批的准备。可数学老师没有骂王明泽,看了王明泽一眼后,把试卷丢给了他。
放学后,有同学告诉王明泽,说数学老师叫王明泽去教研室去找他。
“完了!课堂上不挨批,下课后居然叫我去教研室,该不会又逼我留级吧?还是要为我的22分收拾我一顿?……”
王明泽忐忑不安地来到了数学老师的教研室。
敲门进去之后,数学老师示意他坐下,他自己则又埋头去前面的书本上写着什么。
王明泽拘谨地坐在靠椅上,大气不敢出。
不一会儿,班里数学成绩一样差的同学都陆续进来了。数学老师抬眼望了望他们,盖起笔盖,合上书本,转过身来对他们说:
“叫你们来,是因为你们几个同学的数学成绩一直不如意,现在又快毕业了,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是否同意我为你们几个开个小灶,每天放学之后,你们几个留下,我结合你们的成绩,给你们布置几道题,做完了一一讲解完了之后你们才回家。愿意吗?”
几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愿意留下。
数学老师长输了口气,接着说:
“那好,我们从明天开始,今天你们先回去吧”
自此,王明泽每天放学后都留在教室里,等着数学老师来给自己补课开小灶。
有一天放学后,几个同学一如既往的留下了。
数学老师来给他们布置了几道数学题,让他们先做,不懂的问,做完之后再跟他们一题一题的讲解。
王明泽对计算题还略微有点信心,可一到文字应用题,他王明泽就抓耳挠腮一窍不通。
有个文字应用题,数学老师给王明泽讲解了一遍后问:
“懂了吧!”
王明泽怯怯地说:
“不懂!”
数学老师又吐沫横飞地王明泽讲解了一遍:
“懂了吧!”
“没……有!”
数学老师拿出一支烟,点上后深深的吸了两口。又耐着性子给王明泽讲解了一遍:
“懂了?”
“……”
数学老师又点了一支烟,又讲解了一遍,他问王明泽时,王明泽还是表示“不会”。
数学老师气得全身发抖:“笨蛋!你个榆木脑袋,怎么就一点都不开窍呢!”
他颤抖着手,夺过草稿本,大声吼道:“看着!我再讲给你一遍!”
这一遍讲完了,王明泽还是表示不会。数学老师一气之下,将手中正准备丢了的烟头摁到王明泽的手背上,还狠狠的摁灭了烟头。
“哎呦!”
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王明泽缩回了手,手背上一个黑黑的被烫焦了洞触目惊心,洞里没有出血,黑灰色的烟灰里还有一丝丝的青烟往上冒。
数学老师抓起书本,重重地砸到了王明泽的头上:
“滚回家去,以后也不用留下了!笨蛋!马上给老子滚出去!”
王明泽忍着痛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流着泪走出了教室……
那天晚上,或许是因为手背上被烫伤的伤口疼痛,王明泽第一次失眠了。
“笨蛋……猪头……榆木脑袋……”
这些字眼不断在王明泽脑海里出现。
第二天早上,父亲看到王明泽只用一只手洗脸,上前看他另外一只手时,发现了王明泽手背上的那个黑洞。
瞬间,父亲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你们校长和班主任都找我好几次了,要不咱们今年别去考初中了,明年再去,老师说了,补习费学校可以给咱们免了,老师说你去考了,考不上初中,明年再回来补习,到时候补习费可不给咱们免……”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王明泽对着父亲大吼道:
“你就知道钱!钱!钱!别人都考得上,我为什么考不上?你敢确定?我考不上吗?……”
说着,书包一甩,出去了,只留下父亲在那里一脸的愕然。
也就是从那天起,王明泽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拼命的读书学习,每天晚上,他都会躺在床上看书,直到拿着书本入睡。
没多久,那几本原本还算新的书本都被王明泽翻旧了,压烂了,成绩也终于有了起色。
最终,王明泽以全班倒数第三的成绩考上了初中,后面的两个同学被迫留级补习。
期间,王明泽的家人也曾无数次告诫他,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会容易近视,这点王明泽的内心里也非常清楚,可那时候的他,一方面是要证明自己,另一方面,王明泽打内心里有种要戴一副眼镜的渴望,在他的潜意识里,戴眼镜才是知识分子;戴眼镜才显得自己读书用功;戴眼镜才显得自己知识渊博……戴眼镜有千万种好处,他就是想不出,戴眼镜有什么不好。
最终,王明泽如愿以偿地戴上了眼镜,也养成了躺着看书的坏习惯。
戴上眼镜之后,戴眼镜的烦恼他打内心里感受到了,他不想戴但为时已晚,他的眼镜已经摘不掉了。躺着看书的坏习惯,他也打内心里也知道不好,想改,但怎么也改不了。
……
第二十一章 梦里的宋清娥
手中的《三国演义》随意地翻开着,沉浸在回忆里的王明泽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
他翻了个身,起身往茶杯里加了点热水,又睡回到了床上。
睡下去之后,王明泽没有接着前面读到的地方往后读,就着被随意翻开的地方读了起来。
……布曰:“我今生不能以汝为妻,非英雄也!”婵曰:“妾度日如年,愿君怜而救之。”布曰:“我今偷空而来,恐老贼见疑,必当速去。”婵牵其衣曰:“君如此惧怕老贼,妾身无见天日之期矣!”布立住曰:“容我徐图良策。”语罢,提戟欲去。貂婵曰:“妾在深闺,闻将军之名,如雷灌耳,以为当世一人而已;谁想反受他人之制乎!”言讫,泪下如雨。布羞渐满面,重复倚戟,回身搂抱貂婵,用好言安慰。两个偎偎倚倚,不忍相离……
“好个王允,这种损招儿都想得出来,真是人才......”王明泽想:“可惜了这一对痴男怨女!生不逢时啊!”
……
“小王老师!你慢些走,别赶那么急!”
身后的宋清娥,招呼着在前面帮着驱赶羊群的王明泽:
“你跑那么快,小羊羔们赶不上母羊,会被你给拖垮了的!”
王明泽停下脚步,在原地等着宋清娥,说:
“我看这些小羊羔跑得那么欢,一点都没有累的迹象嘛。”
“小憨包,你又不是羔羊,你怎么就知道它们不累啦?”宋清娥吐了下舌头,故意数落道。
王明泽嘿嘿地笑着回答道:“嘿嘿!小呆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小羊羔累?”
“你还贫嘴,看我怎么收拾你!”宋清娥假装生气地说道,跑上来追王明泽。
“来呀!来呀!有本事来抓我呀!”王明泽说着,故意把羊群赶得飞快。
“你慢点!羊羔跑不动!”宋清娥边追赶着,一边说道。
“哈哈!我看是你跑不动了吧!有本事你追上来呀!”王明泽将前面的羊群赶得更快了。
“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宋清娥加快了步伐。
王明泽和前面的羊群没跑多远,就被宋清娥追上了。
她抓住王明泽的衣袖,柔软的小拳头在王明泽的背上胡乱地抡着,打在身上软软的,没一点疼的感觉。
“哈哈哈!我投降!我投降!”王明泽一面笑着一面躲闪着。
“让你笑,我让你笑。”宋清娥抓住王明泽衣袖的手更加紧了,另外一只手来挠王明泽的痒。
“哈哈哈!哈哈哈!饶命!饶命!”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在路边的草地上倒作一团。
......
败下阵来的王明泽将皮鞭让给了胜利的宋清娥。
宋清娥接过王明泽手中的皮鞭,轻轻地抽打着前面的羊群:
“你呀!放那群学校里的小鬼还可以,放羊嘛,十窍通九窍,只要一窍还不通!”
宋清娥咯咯地笑着,跟王明泽做了个鬼脸。
“这一点我承认,我小的时候放过牛,放过猪,就是没有放过羊,在放羊这方面,你真的可以当我的老师了。”王明泽解释着,双手抱拳,跟宋清娥施礼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宋清娥咯咯地笑着,白了一眼王明泽说:
“没个正经的家伙,笨手笨脚的,我可不收你这样的徒弟!”
……
“笨蛋!猪头!榆木脑袋!”
数学老师突然拿着烟头,烫向了王明泽的手背,一个冒着烟的黑洞深不见底。
凑近一看,宋清娥满是阳光的笑脸自黑暗深处慢慢迎来。
她抓过王明泽的手,心疼的替王明泽吹了吹手臂上的黑洞,温柔地问道:
“怎么样,疼吗?”说着,她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流淌。
王明泽深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宋清娥面颊上的泪珠,手背上被烟烫伤的痛和心底里对宋清娥的疼一股脑儿地向王明泽袭来,叫他心尖颤栗,疼得无法呼吸。
……
洁白的羊群在前面带路,宋清娥和王明泽手挽着手,慢慢的跟在前面的羊群后面走。
两人把羊群赶到山顶上,眼前出现了一片空旷无边的大草地,中间蜿蜒曲折的那条小河,像一条腾飞的蛟龙在碧绿的大海里辗转腾挪,娟娟的流水,远远望去,像一根银色的丝带,泛着耀眼的光芒。
天空中有雄鹰飞过,羊群一样洁白的白云在蓝天里自由的游走,与地上的羊群遥相呼应。
羊群在碧绿碧绿的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吭哧吭哧”的嚼草声中飘荡着青草的香味……
宋清娥像一只温柔的羔羊,紧紧地依偎在王明泽的怀里。
王明泽随手摘了一朵漂亮的小花,帮宋清娥别在了芬芳如花的鬓角里。
羊羔咩咩咩的唤乳声在身边响起,远处低头啃草的母羊,仰着头望向王明泽和宋清娥,静静的辨认着羔羊叫唤的方向。
远处的山坡上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等他走近了,原来是宋叔。
“你爹来了,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王明泽焦虑的问着宋清娥。
宋清娥抬眼看了看远处过来的人,对王明泽说:
“没事,我爸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不反对,你放心吧!”
果然,近前来的宋叔,笑眯眯地看着王明泽,点了点头,径直向远处的山里去了。
……
有风轻轻吹过,一股暖暖的花香、青草香在宋清娥的头发馨香里氤氲,妖娆在王明泽的心间,久久不愿离去……
王明泽帮着宋清娥将额上的那缕头发轻轻地捋到了耳朵背后,那头发柔柔的软软的,滑过指尖,滑进了王明泽的骨髓深入,整个人都一下子跌进了白云里,轻轻的…...暖暖的…...
香甜的阳光像一只温暖的手掌,在面颊上柔柔的轻抚着......
宋清娥面若桃花,脸颊微红,她含情脉脉地抬眼望着王明泽,那对清澈的眸子像一池幽深的春水。
望一眼,王明泽便飘飘摇摇地往水底里沉去,馨香的暖流紧紧地将他的身体包裹,紧紧的,暖暖的,叫人不愿挣扎……不愿苏醒……
整个身体在慢慢的下沉……下沉……
无止……无尽……
下沉……
下沉......
......
“砰!”
宋清娥……
“砰!砰!”
……
“吱吱!吱吱吱!”
……
草地、蓝天、白云、宋清娥......
瞬间都没有了踪影。
睁开眼,桌上的台灯,依然发着惨淡的白光,叫人难以睁眼......
第二十二章 半夜起来打老鼠
王明泽翻了个身,不愿从梦中醒来。
“砰!砰!”
“吱吱!吱吱吱!”
有只老鼠不知从什么地方过来,竟爬到了王明泽床上方拉起的塑料布上。
“妈的,该死!”
王明泽嘴里骂着,起身去拿放在门背后的专为打老鼠而准备的棍子。
上箐村小学是二十几年前就建起来的老房子,老旧破烂的墙体,成了老鼠做窝安家的绝佳地儿。原来没有老师住在学校,学校里没有吃的,一到晚上,老鼠们就会窜到周边的百姓家里找吃的。自从王明泽来了之后,学校里有了油烟味,加上大家背来的那一堆土豆,免去了老鼠们的“长途奔波”之苦,于是,学校里的老鼠逐渐增多,它们一到夜里就会成群结队的在学校里到处乱窜。有时候它们会跑到房梁上,在房梁上你追我赶的互相撕咬,将梁上的灰土掉落得满地都是;有时候他们会跑到教室里,将学生放在课桌里的书本咬烂抬走,当做做窝的材料;有时候他们还会沿着楼梯一阶一阶地往下跳,特别在寂静的夜里,那种声音乍一听就像是有人从楼梯上走过,一步,两步……真真切切,总把王明泽惊得汗毛倒立,竖着耳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在一楼的土豆堆里或者是二楼的厨房里翻箱倒柜的闹腾。有几次,到处搜索的老鼠竟然窸窸窣窣地爬到王明泽的床上,顺着被子从小腿一路搜索着向王明泽的肚皮处爬来,从睡梦中惊醒的王明泽,将身上的被子猛的一抖,上面的老鼠被突然摔到地上之后,咚咚咚地惊慌失措的沿着墙角逃到外面的厨房里去了......
桌上的台灯还亮着,趁着王明泽打个盹的时间,老鼠就已经爬到了床上方的塑料布上捣乱。
老鼠在软绵绵的塑料布上探索着爬过来爬过去,一边爬还一边四处搜索着。从床上看上去,老鼠的爪子印清晰可见,它们在塑料布上左右模索,像是在找吃的东西,又像是在找着出路。
王明泽拿着棍子,全神贯注地在塑料布底下瞄准着,瞧准机会,使劲的往上一顶。
老鼠被来自肚皮底下的棍子顶到了空中。但因为塑料布是软的,棍子使劲顶上去的力道被柔软的塑料布化解了,对上面老鼠毫无伤害。
从空中掉落下来的老鼠,惊魂未定,在塑料布上一阵乱窜后,几个爪子印趴在塑料布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了。
塑料布上的老鼠可能认自己已经躲到了人们看不到的角落里,它在那里趴着,一动不动。底下的王明泽拿着棍子再次瞄准,又一次朝向老鼠爪子印所在的地方顶了上去。
砰!
砰砰砰!
老鼠又一次被来自底下的棍子顶到了半空中后,落回到了塑料布上,又是一阵惊慌失措的乱窜。
老鼠匆忙地从塑料布的这一边跑到了另外一边,然后又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它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上下波动的肚皮,在塑料布下面看得一清二楚。
“该死的老鼠!”王明泽骂着,不知该如何给塑料布上这该死的老鼠以致命的一击。
他一边在房间里到处找着可以消灭老鼠的工具,一边还在为这该死的老鼠搅扰了他的美梦而愤愤不平:
“妈的!一定要把它消灭了!”
王明泽在卧室和厨房里到处一圈,一无所获的他,直接抓起来了刀架上的菜刀。
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放回去了。
他在到处找着消灭老鼠的最佳“武器”的时候,塑料布上的老鼠也因为无处可逃而静静地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明泽找到床边,拿起了床头的《三国演义》,掂了掂,要又放回去了。
实在找不到什么趁手工具的王明泽,抬起一只脚,薅下来了脚上的大拖鞋。
“这个面积大,对老鼠的打击力也应该大很多。”王明泽一边想着,一边爬到了床上。
举着一只大拖鞋的王明泽在床上左右变换着各种姿势,寻找着最佳的发力点,他想给老鼠以最大的打击,力争一击毙命。
在左右变换了几个姿势之后,王明泽将拖鞋重重的拍向了那个还在“突突!突突!”地跳动着的塑料布。
砰!
砰砰砰!
落回到塑料布上的老鼠被吓得不轻,不断地发出“吱吱吱”的叫声,又在塑料布上到处逃窜。
几个小爪子“刷刷刷”地往王明泽这边扒拉而来。
砰!
王明泽又一次将拖鞋拍了过去......
这样打了好多次之后,塑料布上的老鼠自依然毫发无损,塑料布下的王明泽却已力不从心:
“妈的!”
气急败坏的王明泽直接拿手去抓塑料布上的老鼠,手指触碰到了老鼠的肚皮,柔软的还带着点温度,但因为塑料布被撑开的拉在半空里,没有足够的空间让手握住老鼠。到手的老鼠还是被弹开了。
“该死的!”
王明泽又一次抓过了掉在床上的拖鞋,牟足了劲,又一次用力地向老鼠拍了上去。
这一次,老鼠被拍得更高,但由于力道的方向偏了些,老鼠没有落到塑料布上,而是被拍落到了床脚的地板上。
咚!咚!咚!
老鼠在木板的到处躲藏。
咚……
王明泽从床上一跃而下,顾不上穿鞋的它他光着脚板,举着拖鞋,在地上咚咚咚地追赶着老鼠。
被吓坏了的老鼠,吱吱吱地叫唤着,在卧室的地板上乱窜了几圈之后,沿着墙角一溜烟地爬到了房梁上,钻到了瓦片的缝隙里去了。钻进去之后,它又转身回头,用它那亮晶晶的小眼睛,蔑视地看着王明泽,似乎是在嘲笑王明泽的无能,昭示着自己的胜利。
砰!
不服气的王明泽跳起将手中的拖鞋砸向了瓦缝里的老鼠!
咚咚!
拖鞋落回到了地板上,房梁上的老鼠早已窜到了瓦缝里,不知了去向。
“妈的!这该死的老鼠!”
王明泽为自己的失败感到耻辱,也为刚才的美梦被搅扰赶到惋惜……
他抖了抖床上的灰尘,合上了《三国演义》,到厨房到了一盆水,洗过脚上的灰尘之后上床睡觉去了......
睡下去之后,王明泽将桌子上的台灯关了,一个人在黑暗里睁着一对大眼睛,回想起刚才的梦境。
“奇怪!我怎么会梦到宋清娥呢?”黑暗中的王明泽自言自语道。
吱吱!
房梁上的老鼠又在叫嚣着跟王明泽宣战。
“这些该死的老鼠,太嚣张了!得想个办法将它们消灭了。”
王明泽愤愤的想......
第二十三章 规划教室前面的空地
“宋清娥人倒是不错,但现在的我一无所有,给不了人家任何东西,哪有资格还有这种非分之想啊?”王明泽自责道。
“读书这几年,父母将所有的心血都花在我身上,现在自己终于有份稳定的收入了,一定要先帮着父母让弟弟妹妹完成了学业,我这个做大哥的才有资格考虑自己的事情。”
王明泽极力地说服自己,可脑海里的宋清娥却越加的清晰起来。
他辗转反侧,完全没有了睡意,索性起身,打开桌子上的台灯,重新翻起了《三国演义》。
泛白的灯光下,书上的文字从一只只小蝌蚪慢慢幻化成了模模糊糊的一片黑色,王明泽始终不能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中的文字上。
王明泽对自己此刻的弱小感到异常的懊恼,平日里,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情,只要他想集中注意力或者让自己转移注意力,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可眼下,这个平日里对自己的自控能力异常自信的人,就因为短短几分钟的梦而全线溃败,他甚至不能让自己的眼睛去注意一下书上的文字。
“嘿嘿!只是一个梦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吗?像人家明天马上就要嫁给你似的兴奋,真没出息!”
无法控制自己的王明泽开始在心底里数落起了自己:
“还说什么先帮弟弟妹妹完成了学业再考虑自己的事情,人家已经和你谈婚论嫁了吗?那么花痴!”
这样数落了自己一番之后,王明泽癫狂的脑细胞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
没多长时间,浓浓的睡意开始弥漫,王明泽引以为傲的坚强意志再也支撑不住他那对薄薄的眼皮。
……
第二天天刚刚亮,学生们就已经来到了教室。他们像一群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唤个不停。
王明泽起床简单的洗了个脸,来到教室中,叫学生们拿出书包里的旧课本,随意的开始了早读。
一二三年级的学生在卖力地背着书,有几个学生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使劲的读着,一副要使劲记住所背内容的样子,那种忘我的样子既叫人觉得欣慰,又叫人心生怜悯。
学前班的学生没有上一年的旧课本,他们一个个将书包里的作业本拿出来摆到桌子上,然后好奇地观望着旁边的哥哥姐姐们起劲读书的样子。
“啪!啪!啪!”
王明泽拍了几下手:
“学前班的同学跟我一起到下面去,一二三年级的同学继续早读。”
到学校前面的空地上,王明泽让学前班的学生在空地里自由的活动:
“不准跑到空地外面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
学校前面的空地上,经常走来走去的地方被踩出了一条明晃晃的小路,从路向两边延伸开去,杂草逐渐增多,也逐渐茂盛,直至空地的边缘,那些杂草已经有一人多高。
王明泽在心里盘算着,先把空地里的这些杂草全部清除干净,把空地平整出来,再在空地四周种上树苗,中间种上草皮,小路两边再种上些花。至于树,花和草皮,可以就地取材,到山上去挖,去找……
“王老师,你那么早就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去水井边挑水的宋清娥看到站在空地中间发呆的王明泽,故意放大了嗓门说道。
“哦……没……没什么!”王明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紧张得结结巴巴地答道。
昨天夜里的梦境忽然在王明泽的脑海里显现,那么清晰,那么真切。那些场景不像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里切切实实发生的一样。
宋清娥的拳头是那么的软和,现在还在王明泽的背上轻轻地敲着。
宋清娥的头发是那么的柔软,王明泽现在都能闻得到那股迷人的馨香。
王明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把那股迷人的馨香全部吸入到心里珍藏,但他发现,外面空气里弥漫着的不是他所闻到的馨香,他所闻到的馨香像是原本就在内心里,现在看到宋清娥之后,它便突然间蒸腾而上,涌向鼻尖,换起了王明泽的嗅觉。于是,王明泽赶紧停止吸气,怕那股馨香会瞬间从打开的呼吸通道里窜出,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空气里。
宋清娥没有察觉到王明泽的局促与紧张,笑着继续说道:“王老师是不是你昨夜没有睡好啊,大清早就看你心事重重的……”
“啊?不会吧,连这个都看得出来……”王明泽异常惊讶地想:“这女人的直觉也太灵验了吧?!”
王明泽顿了顿,笑着说道: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心事,就是想把这片空地规整规整,种些树再种些花草……”
宋清娥打趣道:“哇!看不出来嘛,我们的王老师原来也这么的爱美!”
“什么我们的王老师?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王明泽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嘴上却言不由衷地说道:“打理打理,种上些花草,大家在着也舒服些!”
“好!王老师的这个想法好,我举双手赞成!”宋清娥笑着说道。
王明泽笑着回答道:“是啊!你去放羊的时候帮我留意着点,看哪里有好看的树苗,还有适合挖回来种在这里的草皮,到时候带着我们去挖,我要把这块空地变成花园,变成学生们的小天堂。”
宋清娥郑重其事的说道:“好!王老师交待的事情我一定照办,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我可是认真的,你可不要光嘴上跟我打哈哈噢……”王明泽笑着说道。
王明泽突然为自己能如此“大方”地和宋清娥交谈而感到异常的自豪,他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因为做了一个梦,他的内心深处,竟一下子与宋清娥拉近了关系,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局促和不好意思。
显然,宋清娥也为王明泽突然能和自己说这种打趣的话而感到不可思议,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王明泽,收起了挂在脸上的微笑,有板有眼的说道:
“王明泽老师,小女子郑重地再次向你承诺:没有问题,包在我的身上,而且,到时候你们种花种草,小女子也愿意效劳。”
说着,宋清娥学着电视宫廷剧里的丫鬟的模样,双膝向下蹲了蹲,肩上扁担两边的水桶,在她下蹲的时候,被路边上的树枝挂得叮咚作响。
看着宋清娥滑稽的样子,王明泽被逗得哈哈直笑。他本想上前再和她说上几句话,但刚刚半蹲起身的宋清娥看到从大门口出来的父亲,径直的往水井方向去了……
“老师,老师,熊俊良跑到外面去了。”在空地里玩耍的学生,大声地向王明泽告状。
看到王明泽已经注意到自己的熊俊良飞快地往空地中间跑……
“哇……”
熊俊良跑回到空地里的瞬间,与熊小山碰到了一起,体型瘦小的熊小山被撞飞了出去,头碰到了地上的石头,额头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又大又黑的肿包。
看到被跌得哇哇直哭熊小山,熊俊良也捂着自己的额头,害怕得哭了……
第二十四章 熊小山受伤了
听到哭声的孩子们都围拢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这个情景,惊慌失措的王明泽跑了过去:
“不是叫你别跑出去了吗?怎么那么不听话呀?”
王明泽一边数落着熊俊良,一边抱起了熊小山,帮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眼看着熊小山额头上的肿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黑了,王明泽却任何事情都做不了,他只能抱着熊小山,眼睁睁地看着肿块越变越大。
“要是能有点冰块,或者是消肿水该多好啊!”
可上箐村是一个偏远的山村,交通医疗条件都跟不上,整个村子,连一间像样点的小卖铺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医院或者医疗点了。
“李校长只是揪了一下那个学生的耳朵,过了那么长时间了,学生的家长还来围攻他,现在的熊小山,额头上起了那么大的包,岂不是要被他们闹死吗?”王明泽紧张的想着:“所幸的是,熊小山是熊组长的儿子,但愿熊组长能够通情达理,不要过多的追究此事才好。”
王明泽恨不能使自己立刻有种特异功能,轻轻按一下,就能让熊小山额头上的肿块立即消失。
可熊小山额头上的肿块又比刚才大了许多,这该如何是好?
“要不,把双方的家长都叫来,把整个事情交给他们自行处理,这样既解决了问题,也免去了自己没必要的麻烦。”
王明泽心想:
“但要是叫双方的家长过来解决,到时候万一在学校闹将起来,岂不是更加无法收场?还是先与双边沟通的好,最好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样对大家都好。”
王明泽又想起了刚刚到上河完小时李校长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这万一双方的父母将此事闹到李校长那里去的话,那就更加无法解释了,这一天课都还没有上呢,就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光李校长那里说不过去,就是自己也不容许自己放这样的低级失误啊。
由于才刚刚开学,学校和家长签的安全协议书已被王明泽从上河完小背回上箐小学,但还没来得及与家长们签订,他原本想等新课本到了,再召集学生的家长召开一个家长会,在家长会上一次签订协议,现在看来,这个因拖延症而来的办法,并不明智。
但是,学校与学生家长签订的安全协议书一般都是课后学生离开学校之后的安全问题不由学校负责这样的条款,可眼下的这个事,一是在校内,而且还是在上课期间,是他王明泽让学前班的学生下来空地里玩耍的,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王明泽越想越觉得事情很严重,越想越觉得这事对自己很不利。
双方家长在学校里大打出手,围攻王明泽要叫他承担责任,到李校长那里告状,李校长满脸横肉的骂王明泽:“之前的事情已经把我搞得焦头烂额的,你可倒好,还给我闯出这样的乱子来,你是不是不想转正了?”。
一个个可怕的场景在王明泽的眼前一一闪现,吓得他汗毛倒立,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老师,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哭得像泪人一样,是不是刚开学不习惯了,想爸爸妈妈了?”到水井边挑水回家的宋清娥,一脸奇怪的问道。
王明泽将事情和她说了一遍,并请求道:
“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他们一下,我得过去找找熊组长。”
“你去吧!”宋清娥放下肩上满满的两桶水走了过来,她蹲在熊小山的跟前给他轻轻地吹着额上的肿块:
“不哭不哭!没事的,跌一跤个子就会长高了一点,你看阿姨,长这么高都是一跤跤跌长大的,你要做一个勇敢的小男子汉,不能哭!大家都在看着你呢......”
她这样劝了一番后,熊小山的哭声竟真的越来越小了。
她转过身对还站在身后的王明泽说;“你去吧!没事,这里交给我了!”
说着,起身牵着熊小山和熊俊良的小手,把大家都领到二楼的教室里去了。
……
王明泽往河沟对面的熊组长家走去,心里忐忑不安的想着:
“见到熊组长,我该怎么说呢?”
王明泽的心里乱麻麻的,大脑一片空白……
走到熊组长的家门口,王明泽犹豫着在大门口站了下来。
熊组长家的狗听到了门外面的动静,汪汪汪地叫个不停,脖子上的铁链被扯得叮当乱响。
王明泽顿了顿:
“熊组长,在家吗?”
熊组长家的狗叫的得更凶了,它直接扑到了大门上,从门缝里露着獠牙向门外狂吠着,前爪的指甲把木制大门抓得嘎嘎直响,随时都有破门而出的危险。
王明泽被吓得掉头就跑,他向后跑出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停下,转身又畏畏缩缩的走了回来,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熊组长,有人在家吗?......”
......
“有人在......”
还没等他把话喊完,在门背面狂吠着的恶狗猛的往门上一撞,竟把钉在门上的一块木板撞下来了。
王明泽彻底地败下阵来,他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熊组长家的那条恶狗,在木门背面砰砰砰地往门上乱撞。
“妈的,这狗也太他妈厉害了吧”王明泽悻悻地想:“门上钉着的木板应该就是被它撞坏后补上去的,该死的畜生!”
......
学校那边听不到学生们的读书声。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家长闹到学校了吧?”
胸膛里被狗吓得砰砰直跳的心,还没等落下去,就又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比之前跳得更快更有力了。
王明泽一路小跑地往学校跑来......
到二楼教室的窗外,原来是宋清娥让大家停止了读书,她正在教室里眉飞色舞地给同学们讲着故事。座位上学生一个个昂着头,津津有味地听着故事。熊小山坐在哥哥边上,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清娥看,额头上的肿块依然清晰可见。
看到王明泽回来了,宋清娥示意他先在教室外面等候。
讲完故事后宋清娥来到了教室外面:
“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王明泽嘟囔着:“他家没有人,狗叫得倒是欢实。”
王明泽嘴上假装轻松地回答着,心里却隐隐的还在为刚才熊组长家门口自己的狼狈不堪感到窝囊。
“应该是上山去了吧!”
宋清娥回头看了看教室里的熊小山说:
“小孩子跌一跤很正常,过两天就会没事的,你也不用当心。”
“但愿如此吧!希望两边的家长都能通情达理。”
王明泽当心的说道。
“没事!别当心,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宋清娥一边安慰着王明泽,一边径直地走进了王明泽的厨房:
“你的毛巾呢?”
“哦,在这里。”
王明泽走进厨房,将挂在洗脸盆沿上的毛巾递给了宋清娥。
宋清娥抓过毛巾,倒了点热水到盆里,再将毛巾浸湿了后,扭干水后,径直地走进教室,将热毛巾敷到了熊小山的额上,并教熊小山拿手扶住。
这样重复的给熊小山敷了几次之后,宋清娥挑水回家了,没多大功夫,她又返回来了,一只手里拿了一截芦荟,另一只手里攥着一小把薄荷。
她将芦荟和薄荷捣碎之后,把熊小山搂进怀里,一面轻轻地吹着一面慢慢的给他敷上……
她惊奇地说道:
“哇!你看,马上就长高了一点了,真勇敢!”
别的同学指着熊小山额头上的药斑,都哈哈哈地笑了,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好像熊小山额头上跌出来的肿块,是一个极高极光荣的荣誉似的。
给熊小山涂好药的宋清娥,举起手臂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好了!”
“谢谢你了,小宋老师!”王明泽感激地打趣道。
“啊?”
宋清娥对王明泽的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谢谢你了,小宋老师!”
王明泽一板一眼地再说了一遍。
“哈哈……”
宋清娥反应过来后,笑着对王明泽说:
“不客气!小王老师,有事叫姐姐,姐姐帮你。”
“姐姐?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姐姐了?”王明泽不解的问道。
“就在刚才呀!”
“刚才?”
“是啊!胆小鬼!”宋清娥说着,起身回家去了。
“喂!手也不洗就走了?”王明泽在身后问道。
“走了,你家缺水!”
“啊?”王明泽转身去看厨房里的水桶,不知什么时候,水桶竟然空了……
第二十五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得想个办法,将眼下的这个事情处理一下!”
王明泽心想。
他进到教室里问熊小山:
“你的爸爸妈妈哪里去了?怎么都不在家呢?”
熊小山怯怯的看着老师,又看看身边的哥哥。
一旁的熊海山出来说道:
“老师,我的爸爸妈妈都到县城去了,后天才回来。”
“哦?他们去县城干啥去了?那你们两兄弟晚上是独自在家里吗?”
王明泽怀疑的问道。
“是……”
“你们两兄弟晚上不害怕吗?你们的饭怎么办?”
熊海山坚定地说道:
“不怕!我给我弟弟做饭。”
“是的!是的!”
一旁的熊小山应和道:
“我哥哥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真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王明泽想:
“想当初,我跟熊海山一样大的时候,也是家里的小能手,可以帮着家里干很多活了。”
记得帮着家里做第一顿饭的时候,王明泽八岁。
那一天,父母亲到山上干活,天黑了都不见回来,弟弟妹妹饿得哇哇直哭,在家照顾弟弟妹妹的王明泽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现成可以吃的东西。
于是,他便萌生了一个想法,照着爸爸妈妈平日里的样子,有板有眼地做起了饭。
他先将引火的松毛放进了土灶,再在松毛堆上有序地码好了松柴。然后,歪着脑袋,划燃了火柴。
呲!
火柴上冒出的青烟,钻进鼻孔,王明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火柴灭了,泪水顺着鼻梁往下流,越向下越凉,一直凉到了嘴唇。
呲!
又划了一根,然后用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往土灶里送,引燃了里面的松毛。
一阵浓密的白烟,从土灶向四处乱窜,厨房里瞬间浓烟滚滚,直叫人无法呼吸。
弟弟妹妹觉得好玩,在烟雾里蹦蹦跳跳的,想用手抓住飘渺的白烟。
咳咳!咳!咳!咳!
被烟呛得咳嗽不止的弟弟妹妹,捂着鼻子跑到外面去了。
王明泽不甘示弱,他拿袖子捂住口鼻,蹲在土灶前,强睁着泪眼,去扒拉土灶里的柴。一扒,灶里的火叶子轰的一声往外窜,把王明泽的眉毛和额上的头发都烧着了,只剩下一圈圈的白丝,在浓浓的皮毛烧焦的糊味里,一搓便细碎了。
土灶里的松毛烧完了,柴还没有被引燃。
于是,王明泽又去拿了一把松毛丢进土灶里,划着了火柴,在浓烟里继续扒拉着。
通过不懈的努力,王明泽终于将火烧着了,他的头发上、眉毛上、衣服上到处都落了一层白白的灰。
弟弟妹妹看着他的样子,哈哈的笑着,都叫他白胡子爷爷。
王明泽拿了一条凳子,搬到土灶边上,然后踩着凳子爬上了比自己高的灶台。
他学着妈妈的样子,在妹妹的协助下,倒水洗锅,想着要给家人煮一锅面条。
锅洗好之后,他站在凳子上,将当油的肥肉放在灶台上的菜板上,一只手按着肉,另一只手握着菜刀,像扯锯子一样来回划的拉着。
“哎哟!”
他按着肉的手一滑,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往心里钻。
王明泽左手拇指上的指甲被切了一半,鲜血直往外冒,天生怕血的王明泽,见到鲜血后,被吓得哇哇直哭,任拇指上的血一滴滴的往地上滴,都不敢去碰。
看到王明泽流血,弟弟妹妹都被吓哭了。
三个孩子在厨房里潮湿阴冷的地上坐着,一起哭泣,哇哇的哭声此起彼伏。
灶台里的火熄灭了,灶台上的锅冷却了,切好被丢到锅里的肉片,渗了一滩冷冷的油脂,在锅底里反射着瓦缝里漏下来的白光……
来家里找爸爸妈妈的大伯,看到这个情景,嘴里直骂咧着:
“这两个挨千刀的,养几个娃都不上心,活该穷一辈子!”
大伯帮王明泽包扎了伤口之后,重新点燃了土灶里的火,煮了一盆面条,叫三个孩子吃饱了,只等到王明泽的爸爸妈妈回家以后,教育了他们一顿才气冲冲地离开了。
第二十六章 学生家长的发难
母亲看着王明泽被包扎好的拇指,一面难过一面鼓励着他说:
“孩子,你真能干,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王明泽拇指上的伤口还在一阵阵的疼,可内心里却暖暖的……
自那次以后,王明泽便渐渐地喜欢上了做饭,一有时间,他就学着做,无论他做出来的饭菜有多么的难吃,妈妈总会很满足的说:
“好吃!我儿子做出来的饭菜是最好的”。
……
现在,熊小山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熊小山跌倒的事情又该找谁去说呢?
“这样的事宜早不宜迟,时间长了难免会夜长梦多。”
王明泽心里这样想着,拿定了主意之后,让熊俊良中午回家后把事情告诉他的父母,并通知他们下午学生上课的时候来学校一趟。
……
下午上课的时候,熊俊良的爷爷来了,他告诉王明泽说,熊俊良的父母到山上去了,都不在家,有什么事跟他说就行了。
王明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之后。熊俊良的爷爷一脸疑惑的问:
“你是亲眼看到熊俊良撞翻了他的?这种事情不是亲眼所见可不能乱。”
王明泽回答道:
“我是亲眼看到的,不是事实我也不会叫您来啊”。
老人斜着眼瞟了一眼王明泽,不高兴地说:
“老师,处理事情一定要公平公正,你这是偏心,分明是熊小山的父亲与你处得好,你就偏向了熊小山,这对我们的熊俊良不公平。”
王明泽笑了笑,解释道:
“熊小山的家我已经去过了,他的父母都到城里办事去了,不在家。请您来,就是要先告诉你这件事情,等熊小山的父母回来以后,我再去找他们说明情况,看看他们的意见再做进一步的解决。”
“你这个老师好奇怪,还要看看他们的意见,那我们呢?你征求过我们的意见吗?你说这种事情谁对谁错呢?又怎么解决呢?你说是我的孙子撞了别人家的孩子,如果别人家的孩子不撞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又怎么会撞到他们呢?再说了,两个孩子撞到一起了,两个都哭了,难道只是熊小山受伤了吗?难道你就敢确定熊俊良没有受伤?”老人非常气愤的说道:
“你们这是官官相护,别以为就你们上面有人,教育局里我也有认识的人,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到教育局去问一问,问问看,这两个孩子撞在一起了,凭什么是我们家的孩子多错一点,而别人家的孩子就少错一点?处理事情,为什么只叫我们一家来?……”
老人停了片刻,接着说道:
“难道你这就是所谓的为人师表吗?你当老师就是这样当的吗?你有问过我的孙子受伤了没有吗?你只给他们的孩子擦了药,你给我的孙子擦了什么了?……”
老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他唾沫横飞的说着,不给王明泽丝毫解释的机会。
老人接着说:
“年轻人,只怕我去教育局反映了,你的饭碗就不保了。你们的饭碗上都有着紧箍咒呢,别以为我是小老百姓我不知道,有很多法律和条条框框都在管着你们,约束着你们,而你们的那些法律和条条框框的东西是管不着我们的,一旦我去教育局说了,你很有可能就要卷铺盖走人了,你别在这里欺人太甚,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把我惹毛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王明泽气愤地打断了老人的话:
“我已经跟您说过了,他们的家人不在,而且您看,熊小山的额头上都跌出了这么大个的肿块,熊俊良小朋友虽然也碰了一下,但他没有像熊小山这么严重,您总不能让我去照顾熊俊良而不去照顾熊小山吧?熊小山额头上有肿块,我是去给他擦药了,您总不至于让我给没有肿块的熊俊良也擦上药吧?”
老人抢过王明泽的话说: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给熊俊良擦点药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他们孩子额头上的肿块可能只是外伤,我家熊俊良额头上虽然没有肿块,但很可能是内伤,你说外伤和内伤到底哪个更重?我要带我的孙子到县城检查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内伤,如果有内伤的话,你和熊组长你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一个都别想跑!”
“好!最好你们两家都去检查一下,看一下两个孩子到底是谁重谁轻,然后我们再做进一步的处理”。
王明泽顺着老人的意思说道:
“请你们家长来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有这么个事情,等到熊组长他们回来了以后,大家再坐下来好好的商量,看如何解决,都是乡里乡亲的,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闹僵了,大家日后也不好见面……”
老人又一次打断了王明泽的话,说道:“你这么不公平,我为什么还要坐下来和他谈,我连见都不想见他,你还什么大家日后不好见面,他熊组长没有脸来见我,我也不屑于去见他那虚情假意的模样,你还说什么乡亲不乡亲的……”
……
王明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人起身对王明泽说:
“我看你也别处理了,我先把我的孙子领回家去,你不关心他我还关心他呢,我要带他去检查一下,等熊组长他们回来了,你叫他们来找我,谁轻谁重可不是用嘴巴子说说就可以的,要是我孙子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们……”
说着,老人径直地走进教室,一把拉着过熊俊良的小手,就要往外走。
“不!不!我不回去!”
熊俊良向后撑着身子,不愿离开教室。
老人硬拽着,把孙子拽出了教室:
“这书没什么可读的,先回家养病再说。”
……
“该死的!”
王明泽几次想发火,但话到嘴边又都被咽回去了,他清醒地知道,要是他没有忍住,一发火,这事就更难解决了。
“我真无能!正事情没办好,反倒激化了大家之间的矛盾,这该如何是好啊?”
王明泽沮丧的想……
第二十七章 事情终于解决了
“你跟这个老爷子怎么说得清楚啊?他就是这么个人,出了名的不讲理。”
正准备出门的宋叔说道:
“等他的儿子儿媳回来了,你再去找他们吧!他们比较好说话。”
按照宋叔的指示,王明泽放学后来到熊俊良的家。
熊俊良的家在学校后面的半山腰上,夕阳西下的时候,熊俊良的家刚好在向阳坡,王明泽顺着山梁上的小路向上爬,没多大功夫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他先脱下了外衣,没走几步又脱下了里面的毛衣,只穿着一件背心,吭哧吭哧的四肢并用地往上爬。到熊俊良家的时候,王明泽的背心全部被汗水浸湿了。
熊俊良的爷爷看到满身汗水的王明泽来到了家里,他先是一怔,然后冷笑一声,转身进屋里去了,没在理会王明泽。
王明泽问正在院坝里玩耍的熊俊良说:
“俊良,你爸爸妈妈呢?他们回来了没有?”
正玩得投入的熊俊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王明泽老师来了,他高兴地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叫着:
“爷爷!爷爷!我的老师来了……”
“噢,知道了。”
屋里传出了老人冷冷的声音。
王明泽硬着头皮,弓着腰跨进了他家低矮的厨房,厨房里光线暗淡,从墙缝里透进来的光明晃晃的亮着,光背面黑暗的角落里,火塘里的柴半明半灭,一阵强过一阵的烟将整个厨房变成了一个烟箱。火塘边的老人头也不回,一副极不欢迎的样子。
“熊俊良的爸爸妈妈回来了吗?”
王明泽鼓着勇气跟老人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老人冷冷的说道。
王明泽顿了顿说:
“我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随便你”,老人又冷冷的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明泽气氛的想着:“跑了那么远的路,出了那么多的汗,总不能前功尽弃,现在就返回吧,一定要等到他们回来!”
于是王明泽从厨房里出来,陪外面的熊俊良一起玩。
熊俊良却给老师拿了一条凳子后,跑到大门外面自顾自的玩去了,只留王明泽一人在他家空落落的院子里等。
太阳隐到了西边山头的背后,在王明泽上山的时候,阳光就顺着山梁一路向上,现在已经爬到山顶上去了。
王明泽背心上的汗水,在微微的晚风里像一片冷冷的冰块,冷得叫人的皮肤直发疼。
王明泽穿上衬毛衣,再穿上外衣,还不见熊俊良爸爸妈妈回来。
于是他走到门外问正在玩耍的熊俊良:“你爸爸妈妈快回来了吗?”
正在玩耍的熊俊良抬头看看西天上的太阳,头也不抬的说:
“快回来了!”
于是,王明泽又踱了进去,坐到了原来的凳子上。
……
咩咩咩!
一群羊从门口涌进了院内,熊俊良一边往院里跑,一边高兴地叫着:
“噢!噢!,爸爸妈妈回来咯!爸爸妈妈回来咯!”
王明泽起身,用盼望的眼神看着门口。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一篮猪草的女人低着头跨进了门槛,后面的男人肩上扛着两把锄头,进门来后,他在地上蹲了蹲锄头上的泥土,准备将锄头高高地挂起。
“爸爸!爸爸!我们的老师来了!”
熊俊良跑过去拉着父亲说。
男人抬头看了看,发现了坐在院子里的王明泽,他赶紧上前说道:
“噢!王老师来了?别在外面坐着,快进去火塘边,那里暖和!”
然后,又低头对跟前的熊俊良说:
“老师来了,你怎么叫老师在外面坐呢?要叫老师到屋里坐的嘛!你爷爷呢?”
熊俊良抬着头说道:
“爷爷在屋里呢!”
“啊?……”
男人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好意思王老师,快进屋!快进屋!外边冷!”
说着,把王明泽推进了屋里。
里面的老人见王明泽进来了,起身就出去了。
熊俊良的父亲正要介绍王明泽,见老人气嘟嘟的板着脸,更觉奇怪了:
“这老爷子,又在抽什么疯了?”
王明泽顺势将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全部都给他讲了一遍。
听后,男人沉默了片刻,说:
“不好意思王老师,我家老爷子就是这么不讲理,给您添麻烦了!这个事情呢……”
“这个事情呢,老师不公平,我的孙子没有错!”
老人突然之间在门口说道。
原来,老人出门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门外面听着里面的谈话。
熊俊良的父亲白了一眼老人,愤愤地说道。
“爸!您说什么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
老人提高了嗓门吼道:
“我说什么话?我说的是人话,叫我去跟熊组长道歉,门都没有,我还要带我的孙子去县城检查呢,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行了!你就别掺和了好不好……”熊俊良的父亲也提高了嗓门。
“消消气!消消气!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老人,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一方面是我对学生的管理不到位,才叫学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另一个方面我也确实应该将双方的父母同时叫来,是我考虑不周,给大爷造成了误会……”,王明泽在一旁劝解道。
“哼!你是做的不对,你不公平!你们官官相护!”,老人两眼直瞪着王明泽说道。
“您别说了好不好?在这里捣什么乱?”,熊俊良的父亲吼道。
“好!我不管了!”,老人生气地走了。
……
“不好意思,王老师,让您见笑了!”,熊俊良的父亲回过头来对王明泽说道:
“这个老爷子就是轴,人家熊组长又年轻又能干,大家选他当组长,那是民心所向,这个老爷子却偏认为是人家熊组长到上面去走关系,夺了他的组长之位。”
“哦,原来大爷是老组长啊!”,王明泽惊奇的问道。
熊俊良的父亲往火塘里加了点柴,起身拿了杯子,给王明泽泡了一杯茶:
“不好意思,王老师,被这老爷子气糊涂了,都忘记给您倒茶了。”
他接着说:
“王老师,您别把老爷子说的话放在心上,也别生他的气,他人老了,心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您放心,熊组长他们回来了我去跟他说一声,孩子们在学校读书,有个磕碰摩擦的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熊组长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他家小子额头上跌了个肿包,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要是他们不放心要去做个检查什么的,这费用我来出,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
听了他的这番话,王明泽由衷地感到高兴:
“谢谢!谢谢!孩子在学校互相碰一下,本来也没什么,我来找你们,就是希望你们知道有这么个事儿。”
“理解!理解!谢谢王老师,那么远跑到我们这个穷山沟里来教书,还要为我们的这些孩子操那么多的心,真的不容易。”
正说话间,王明泽的电话响了,是上河完小的张教导,通知王明泽明天下去拿新教材。
与熊俊良的父亲再寒暄了几句,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王明泽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学校。
到学校前面的空地时,天完全黑下来了。
隐隐约约中,楼上站着个人影。
上到楼上才看清楚,是熊组长。
还没等王明泽开口,熊组长便说:
“王老师,你这是去哪里了?”
王明泽将刚刚去熊俊良家的事情告诉了熊组长,熊组长感激地说道:
“谢谢王老师!为这些兔崽子操碎了心了,刚才回到家熊小山也跟我说了,我也看了她额头上的肿块,没什么大碍,孩子嘛!磕磕碰碰是正常的,学校里那么多孩子,也真的为那王老师了!”
听到熊组长这么说,王明泽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将熊俊良父亲愿意支付检查费用的话也跟熊组长说了。
“哈哈!还检查什么啊!我们的孩子没那么金贵,还查什么查,王老师你也别担心了,没事,这事就算过去了,今后,遇到这样的事,你也没必要那么担心,大费周章的处理,以后在遇到这种事,你直接找我就行了,我一个电话就帮你全部搞定了……”
“嘿嘿!好的好的”,王明泽不好意思的笑了。
“噢!对了,王老师,李校长打电话来了,说你明天下去后,一次将建厕所的材料运上来,这么个学校,那么一群学生,没有个厕所始终不是个事,咱们想想办法,把厕所建起来!”,熊组长说道。
王明泽高兴的说着:
“是的,是的,是该解决这个问题了,不然我连上个厕所还要到处找地儿去,怪不习惯的……”
哈哈哈哈……
第二十八章 新教材到了
王明泽突然想起还没有通知孩子们明天不用来学校的事情,心想着一次请熊组长帮帮忙,于是他说:
“噢!对了,熊组长,我明天早上早早的就要下去完小运教材了,今天也没有通知孩子们明天不需要来学校的事情,你看,明天早上熊小山他们两兄弟起来的时候,是不是请他们过来跟别的孩子们说一声,让他们回家去,特别要告诉他们的是,必须全部回家,一个都不能留在学校里打闹。”
熊组长哈哈地笑着说道:
“老师就放心的去吧,我让他们来通知就是了,放心!”
“嘿嘿!王老师,你别那么担心,孩子们在哪里玩都一样,在我们这里,这点我可以向你担保,要是哪家因为孩子的事找您的麻烦,让他们来找我……”,熊组长眨巴这眼睛,打趣地说道。
王明泽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嘿嘿!还是叫孩子们别在学校玩的好,我在学校的时候我看着他们,他们可以尽情的打闹,我不在的时候,他们要是因为在学校打闹而出现什么事情的话,大家都说不清楚……”
……
“噢!对了,熊组长,你看明天运教材,我一个人没办法运回来,你是不是帮我协调一匹马来,一次请个人帮我下去运一趟?”
熊组长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王老师,我家的马借给你,让我的兄弟熊佳旺跟你一起下去一趟,明天我家里还有点别的事,不能跟你去了,你们两个先下去把教材运回来,至于建厕所的那些材料,你下去之后一次跟李校长协调一下,看他那里能不能帮帮忙,找几匹马帮我们材料运回来,光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是运不回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明泽就早早的起身,约上熊佳旺,牵着马前往上河村完小了。
两人来到上河村完小的时候,上河村完小还没有下课,大部分的老师都在教室里上着课,没有人出来迎接王明泽他们。
两人将马拴在学校大门外的柳树上,到路边的小卖铺里买了两盒泡面,王明泽还给熊佳旺买了一条烟,熊佳旺说什么也不肯要收下,最终在王明泽的再三说服下,他十分不好意思地将烟收下了。
两人跟小卖铺的老板要了点开水,泡上了泡面,在柳树边的大石头上晒着太阳,等学校里的学生下课。
……
学生下课之后,张教导右手拿着书本,左手拿着茶杯走出了教室。见到张教导出来的王明泽,让熊佳旺在原地晒太阳等他,他独自一人上前去找张教导去了。
“小王老师,那么早就下来啦?”
看到王明泽从学校的大门进来,张教导远远的就跟王明泽打起了招呼。
王明泽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迎向了张教导:
“是啊!张老师好,我是下来拿新教材的。”
张教导看王明泽一个人空着手进来,不解地问:
“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吗?教材有点多,你一个人是拿不上去的。”
王明泽告诉张教导说是熊组长的弟弟熊佳旺牵马下来帮着托运新书之后,张教导呵呵地笑着说道:
“还是熊组长够意思,不然那么多新书,够你喝一壶的!”
“是的!是的!多亏了熊组长”,王明泽喃喃地说道。
张教导领着王明泽将所有的教材点齐了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道:
“终于发完了,学生没几个,可新书数量还是比较大的,中箐小组的跟你差不多,下午可能李老师就下来运了,但他那里的条件要比你那里好一点,虽然路不大好,但拖拉机运上去也要比你少辛苦很多!”
王明泽拿袖口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说道:
“是啊!我们上箐村不通路,上下一趟都挺不容易的!不知道李校长在不在?我想一次找他一下,看看他之前说的要给我们建厕所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对!是有这么一回事。正好我也要去他那里找他,一起去吧!”,张教导说。
于是王明泽和张教导一起走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里,李校长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笔在教案本上认真地写着什么。
见两个人进来,李校长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上箐村的新教材领了没有?”
“已经全部发放到位了”,张教导抢着说道。
“嗯!”,李校长转向王明泽说道:
“小王老师啊!你们上箐村条件很艰苦,连一个像样点的厕所都没有,我们完小刚刚建设完成,新的厕所已经投入使用,因此,我跟张教导商量着,将我们学校施工期间临时用木板钉起来的简易厕所,一块一块的编上号码后拆下来送给你们,你们运回到上箐村后按照编号重新组装起来就可以了。”
一旁的张教导应和道:
“是啊!是啊!都是崭新的板子做的,你运上去重新拼装起来,再用个几年不成问题,上面的石棉瓦我们也好好的拆下来了,你一次运上去,丢了,怪可惜的”。
王明泽低声的说道:
“谢谢李校长,可是今天我只牵了一匹马下来,看来今天是运不上去了,而且我们上箐村交通不便,想问问李校长:能不能帮忙安排运上去一下?”
李校长看了一眼张教导,为难的说道:
“唉!帮你运上去,这个恐怕就无能为力了,学校里没有什么经费,这个你是知道的。”
“是啊!是啊!”,站在旁边的张教导说道。
李校长拍了拍王明泽的肩膀说:
“小王老师,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上去找熊组长要求一下,请他们组里帮着出几个义工,下来帮忙运一下,毕竟厕所修建好了大家都一起用,学校总不至于在门上上个锁,不让村民们用厕所吧?”
……
于是,王明泽出门来叫上熊佳旺,两人将马牵进了学校,将新书全部装到马鞍两边的篮子里,然后中午饭也不吃的往回赶了。
……
到上箐村学校卸了新书,王明泽约熊佳旺在学校吃过晚饭再回去,熊佳旺支支吾吾的说家中还有事,就牵着马向熊组长家的那边去了。
第二十九章 下山驮材料
不多大一会儿,熊组长来了:
“王老师,你在吗?”
王明泽将熊组长让进了房间,说道:
“今天多亏了熊佳旺兄弟和你的那匹马,要不然这么多书是运不回来的!”
“哈哈哈哈!谢什么谢?是我该谢谢你才对!”,熊组长说道:“怎么样?厕所的事情李校长怎么说?”
王明泽将李校长的意思转告给了熊组长,熊组长眉头紧锁,为难的说道:
“组里的义务工倒是可以安排几个的,但让他们跑那么远的路,去背那么些肮脏不堪的厕所板,我估计谁也不愿意去!”
“是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王明泽说道:“这件事确实不好办,之前我把它想简单了!”
“我们确实是把事情想简单了”,熊组长说道:“现在不仅仅是如何将那些木板运回来的问题,还涉及到运回来之后我们要将厕所建在哪里,怎么建的问题。你也知道,这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让谁家来出这块地呢?我们又没有钱补偿给他他们。当然,我是组长,这块地我们家可以免费的提供给学校,但问题是我们家的土地都不在学校这边,我们总不能把厕所修建在我们那边的山坡上吧?那样的话,这厕所建与不建,对学校也没什么区别啊!”
听了熊组长的话,王明泽沉默了,心想:
“熊组长说的这些都是一些具体的问题,我之前为什么就没想到那么多呢?真的是初来乍到,工作经验和社会经验都不足啊!”
熊组长好像看出了王明泽的心事,安慰着说道:
“当然,这些具体的问题我们是要想办法解决的,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李校长既然已经答应将厕所给我们了,那我们就得先想个办法把那些材料运回来,后面的事情我们再慢慢地商量着办。”
“好!嗯!熊组长说得对!我们得先想办法把那一堆材料运回来再说”,王明泽说道。
“李校长他们没有经费,我们也没有经费,这没钱的差事,要叫我们怎么干呢?你也知道,我们这里进出都靠马匹,这马匹就是大家的命根子,你让大家出几个义务工还容易,你要想让大家出几匹牲口那就不那么容易了!”
“是啊!唉……”,王明泽叹息道:“如果我们要去跟老百姓租用几匹马,按照咱们村现在的行情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现在的行情是一匹马一天一百二十元钱,不算赶马的人,如果赶马人也要请,每人每天一百元钱的费用”,熊组长答道。
“那要需要多少匹马才能将那些材料运得回来呢?”,王明泽问道。
熊组长用手指捻着并没有胡须的下巴,仔细地盘算了一会儿,说道:
“嗯……至少需要四匹马。”
王明泽下定决心地说道:
“我看这样吧熊组长,马匹由你帮着去找,这费用嘛,由我来出。”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王老师出钱呢,我另想别的办法吧”,熊组长说道。
王明泽坚定地说道:
“熊组长,咱们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帮着去找马匹吧,请他们尽快将那些材料运回来,我们也好再想下一步的办法。”
熊组长想了想,喃喃地说道:
“那好吧,就依王老师,马匹我去找,我家有一匹,我兄弟家有一匹,这两匹马不收钱,其他两匹马的钱由王老师出,我和我兄弟负责下去将材料运回来,我们两兄弟也不收工时费,就这么定了吧!”,说着,熊组长如释重负的哈哈地笑了……
……
第二天,王明泽将新书给学生们发了,学生们拿到新书,一个个高兴得合不拢嘴,将手里的新书摸了又摸,脸上洋溢着无尽的幸福。
熊组长两兄弟赶着四匹马早早的往上河村完小运材料去了。
两人来到学校,找到李校长,表明了来意之后,将木板和石棉瓦都绑到了马背上就往回赶了,
熊组长对弟弟说道:“咱们加紧步伐,要是我们的速度够快,回到家以后还能赶上后半晌的活儿!”
熊佳旺一脸不高兴地抱怨道:
“那么着急干嘛?跟你干活就是累,总是催人家,你要是舍不得这半天的功夫,昨天就该跟王老师讲清楚,叫他请别人来,你在外人面前是一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在家人面前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活阎王,有你这么办事的吗?你发慈悲也倒算了,还把我都拉下了水,两个人两匹马这一天,都在为你的假慈悲卖力……”
“你这种抱怨的话少点讲,我不喜欢听,请你帮学校跑一趟咋了?以后你的孩子不去这个学校里读书了?一天给我唧唧歪歪的……”,熊组长生气的反驳到。
一旁的弟弟被他说得气嘟嘟的,扭头朝前面去了……
马背上的木板和石棉瓦长度都比较长,马匹上坡过坎的时候得有人帮忙前后扶着,在这种山路上,如果没扶稳,马背上的垛子极容易翻垛。一旦翻垛,往往是连马带货的滚下山,不仅货物保不住,驮货物的马匹也都十有八九的被摔死。
熊组长他们两个人赶了四匹马,得前前后后的往返跑着,帮马匹护着背上的材料。
就在上一道土坎的时候,熊组长没来及去护着,驮石棉瓦的那匹马翻了垛,所幸的是马背上驮的是石棉瓦——易碎,垛子翘起的一头一碰到地面,石棉瓦就乒乒乓乓的全碎了,驮货物的马安然无恙的站在了小路中间。
熊组长被吓得冷汗直冒,对前面的弟弟破口骂道:
“你眼瞎了?不会过来帮忙护着点?”
前面的弟弟一脸委屈,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说道:
“别骂了,我也在前面护着呢,庆幸的是这匹马驮了石棉瓦。”
熊组长觉得弟弟说得有理,瞪了他一眼说:
“还庆幸呢你!还不快去前面护着?”
熊佳旺一脸无辜,来不及发火,飞快的往前面跑去,去护前面马匹背上的货物去了……
熊组长拿起还挂在马背上的几半石棉瓦片,“妈的!”,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的随碎石棉瓦堆上,然后收了鞍子上的绳索,呼呼呼的生着气,牵着马追赶前面的马匹去了……
……
第三十章 终于到家了
太阳还没落山,熊组长他们两兄弟就将建厕所的材料运回来了。
夕光里,两个人迈着疲惫的步子,在绵软软的路上紧跟着前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三匹马。走在后面的熊组长背着双手,手里抓着后面那匹马的缰绳,整个队列里,只有后面空着鞍子的马匹步伐轻快,不时摇头晃脑地轻跑上那么几步,背上的空马鞍上下颠着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跑上没几步就被前面的熊组长拦在了身后……
夕阳在队列上洒了一层橘黄色的天光,远远地望去,他们像一队来自历史记忆深处的马帮,叮当……叮当……,一路朝着现实而来。
在学校二楼的王明泽,心里纳闷着:
“四匹马怎么空着牵回了一匹?难道是垛子不好装,三匹马正好?还是……”
队列进到学校前面的空地里,王明泽赶紧迎上前去帮着扶马背上的垛子。
“你们辛苦了,这一路累坏了吧?”,王明泽问道。
熊佳旺一言不发,只顾着解垛子上的绳索,一旁的熊组长丢下手里的缰绳,忙上前说道:
“不累不累,我们经常干活的人,习惯了!”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接着说道:
“唉!我们两个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把垛子给搞翻了,嘿嘿!一垛子的石棉瓦全部碎在路中间当铺路石了……”
王明泽心里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他笑了笑说:
“没事儿!碎了就碎了,我们重新想办法解决,没事!没事!”
正在解垛子上绳索的熊佳旺白了熊组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石棉瓦碎了是小事,人家的马翻下山跌死了那才是大事呢……”
熊组长抢着说道:
“马不是没有跌下去吗?……”
熊佳旺没有理会熊组长,接着说道:
“货物不算重,我们驮沙子,粮食那些驮得都比这个重的,关键是这个板子太长了,上坡下坡的前后碰地,得前后跑着去扶着垛子,一路下来马倒不是很累,就是这人啊,还是够呛的……”
熊组长不再骂他的兄弟了,他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
“嘿嘿!一个农民,这么点事儿就叫苦喊累,你说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熊佳旺白了哥哥一眼,说道:
“别光顾着说,快来帮忙扶着一点!”
王明泽和熊组长赶忙上前帮着把垛子上的板子卸了下来。
……
卸完了货,熊组长牵着马就要走,被王明泽叫住了:
“熊组长,怎么?活干完了饭也不吃就要走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熊组长笑着说道:“饭就不吃了,各回各家。”
王明泽上前拉住了熊组长,说道:
“今天就给兄弟点面子吧,我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呢!”
熊佳旺笑着说道:
“王老师,你做了好吃的了?”
“也没什么招待你们的,我从宋叔那里买了只鸡,早就炖上了……”,王明泽答道。
熊组长说道:
“那好吧!既然王老师做好了饭,我们就吃了再回去吧!”
……
进到厨房,王明泽将准备好的酒拿了出来,给每个人倒了一杯。
“这一天,把你们两兄弟累坏了,感谢你们!”
王明泽端起酒杯说道。
“王老师,我们几个兄弟之间就别说这么生分的话了,都是自家兄弟,以后有事你尽管叫我,我没二话!”
熊佳旺说着,咕嘟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全喝光了。
“你这家伙,一见着酒就像蚂蝗见了血”,熊组长说道。
哈哈哈!
……
“哦!对了”,熊组长说道:“那几片石棉瓦今天全部被搞碎了,我家里之前盖房子的时候剩下了几片,到时候直接从我家里拿过来用吧,反正摆着也摆烂了,正好派上用场。”
王明泽说道:
“你留在家里的以后定会用得着,就留着用吧,学校这边,我找个时间再去买几块就行了。”
熊佳旺说道:
“王老师,你就别跟我哥客气了,他说用不上就一定用不上,要是他用得上,他就不会跟你说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终于说了一句我爱听的话了”,熊组长笑着说道:“王老师你就别客气了,我兄弟说的是实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明泽举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