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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一月的射手座     山寨小姑爷txt下载     山寨小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波三折

    辛焯一边安抚着归尚书,一边把几名大太监赶出了偏殿,并让孙喜监督这几名大太监去内监司各领***板,当做他们在小朝议事时,胡乱说话的惩罚。

    几名大太监哭哭啼啼的退出偏殿,但离出门前还没忘了哀求辛焯,内库不可轻动,否则宫里不宁,大晋危矣。

    所有人被这出闹剧提起了精神,摆脱了昏昏欲睡的状态,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辛焯身上。

    文官们对于几太监的处置,并没有太多异议,皇家的奴才自然由辛焯说得算。

    不过看辛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态度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时明眼的官员已经看出来,辛焯被几名太监说动,是不打算拿内帑贴补先帝的葬礼了。

    有人在猜测这是不是辛焯和太监们合演的一出戏,毕竟大晋历任皇帝对内库的偏执是出了名的。

    而归志勉可能正是看出了这种情况,所以在直接提出了告老,借以逼迫辛焯拿出内帑来弥补国家用度的不足。

    辛焯尚未登基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不知道重熙皇帝是如何做了四十余年皇帝的。

    屁股下面这把龙椅,不但不舒服,甚到还有一些发烫。

    归尚书眼中含泪,再次躬身说道:“朝廷岁入不足,老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堂堂天朝上国,户部居然连给先帝办一场风光的葬礼都做不到。老臣无能,老臣有罪,肯请殿下另寻贤明,以解朝廷之忧。”

    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辛焯的嘴里便起了一个燎泡,这时连动动嘴唇都疼,“老尚书何以至此,户部无银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困顿所致,与老尚书无关,只要等开春回暖,本宫相信会有解决办法。千万不要再提辞官的事。”

    归尚书略带惭愧的说道:“可先帝的丧礼也不能太寒酸,殿下一片纯孝之心,可鉴日月,让臣深感无地自容,臣有一议,不知殿下可愿参详。”

    肖华飞早被刚才的动静惊醒,此时正在乐呵呵的看戏,国库没银子,这谁都知道。

    可若说大晋无银子,这点除了辛焯,恐怕在场的人全不会相信。

    只不过银子在手里,又干了什么用,没人深究罢了。

    单说工部修陵的花费,里面的文章就不会少,几百万两银子就像洒水一样泼出去,至于发了谁可不好说。

    肖华飞曾经听过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这个富可不单指民富,还有干工程的那些官员和商人,他们才是工程的第一受益人。

    林思辨与齐家可是相交莫逆,又有姻亲关系,一个管着全国的大型工程,一个管着拨银付款,世上哪还有如此轻松加愉快的买卖。

    肖华飞清楚的记得,他当初赶两位齐尚书归乡时,齐家人的排场与出手的阔绰,那可不是一方大商巨贾能有的排面。

    就算肖家再干一百年,也追不到齐家的尾巴,怪不得世人全说当官好。

    随随便便一出手便是几万两银子,这得是什么样的豪奢的人家。

    齐林两家,肖华飞不敢说他们一定贪墨,单说商贾平时对两家的孝敬,就已是无法想象的数目。

    银子不在百姓那里,那到底去了哪,不言则明。

    辛焯误以为这位老臣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起身虚扶了归尚书一下,“老尚书请讲,本宫对政务生疏,如果老尚书与列位臣工,有任何妥善的办法,辛焯皆愿洗耳恭听,言之必从。”

    辛焯把姿态放得很低,实则是迫不得已,他现在被这些文官们拿捏得死死的。

    归尚书道:“前户部尚书齐春秋多年来统领户部,对户部一应事务了然于心,老臣愧不能及,愿让贤于齐老尚书。只要殿下代先帝下诏,将齐尚书重新召

    入朝中,想来可解朝廷这困......”

    没等归志勉说完,卢丞相在旁冷冰冰的说道:“不可!”

    归志勉还想开口辩解,卢丞相却抢先说道:“年前北周使团觐见时,齐尚书言行多有不端,进而触怒先帝。先帝仁厚,念其年父子与国辛劳,不忍责罚,允其告老还乡。今先帝尸骨未寒,归尚书又推荐此人重新入朝,应该不全是户部的家难当吧。”

    卢丞相在话里,已经给归志勉与齐家父子留着脸面,毕竟有些话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讲出来。

    文官们可以对齐家与齐王的紧密联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与他们当下的切身利益关系不大。

    朝堂争斗向来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人敢保证自己一定会赢。

    所谓刑不上大夫,只要失败方认赌服输,就可以平安的告老还乡,是文官们世代坚守的传统。

    而齐家父子为了一己谋算,在保宁县暗害了一位辞官的礼部尚书,这已经突破了文官们彼此斗争的底线。

    虽然有齐家小辈与保宁县令扛下了所有罪责,但背后到底是谁主使,只要不是傻瓜,谁又能猜不到。

    虽然重熙皇帝没有下明旨,揭露齐家父子的罪孽,可再让齐家重回朝廷,还是让绝大多灵数在场的官员无法接受。

    卢丞相说完,很多官员与勋贵们纷纷点头,谁也不希望在身边出现规则的破坏者,哪怕这对父子在朝中人脉深厚。

    辛焯听到归尚书的话也皱起眉头,他没想到这老家伙表演半天,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文官们可以不在乎齐家与齐王有关系,可他身为谷王府出身的皇孙,就不能不在乎了。

    前有杀父之仇,后有夺宫之恨,只要和齐王粘边的人,辛焯恨不得全弄死他们。

    归志勉被卢尚书的话点中了要害,脸皮有些发红,不过却不肯后退。

    其实归志勉这几天仔细观察过卢尚书的言行,能够感受到卢丞相退意已决,便想要赌一把,将齐家父子重新弄回京城来。

    齐家父子写给归志勉的密信中,明确表示,只要归志勉肯帮这个忙,齐家父子二人,愿意将归志勉送上丞相的宝座。

    哪怕归志勉在政务上没有拿得出手的功劳,而且还比较昏聩,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还是让这位官迷出手博了一把。

    辛焯已重新坐回主位,他对这位户部尚书失望已极,打算登基后便要找个由头,把这老家伙打发回老家。

    归志勉不肯轻易认输,继续说道:“老臣所言,皆是出自忠君爱国之心,还望殿下与丞相大人明查。”

    赵宏锦突然向前几步,看着归志勉冷笑道:“本来户部的事与兵部无关,可是老夫对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人,最是看不惯,有些话本不想今日说,可现在不说不行了。”

    众人的注意力被赵宏锦的话吸引过来,心中猜测这位老好人侍郎想要干什么。

    肖华飞冷眼旁观,以他对赵家叔侄的了解,这二位均是无利不起早的主,要不是另有所图,赵宏锦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

    赵宏锦见众人成功被自己吸引,向着辛焯躬身一礼,从袖中拿出几封信函。

    辛焯心中狐疑,不明白赵宏锦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对赵宏锦坚守皇宫不退的行为,很有好感。

    “赵侍郎不必多礼,平身吧,不知你手中拿的是何物?”

    赵侍郎谢过辛焯,然后转身对着群臣说道:“老臣有一侄子,曾在影龙卫中当差,受冯克明所命,近来藏身在齐王身边,充作内应,这点肖大人可以证明。”

    说完赵宏锦在人群中找寻肖华飞的身影,可是看了半天,只见人头攒动,却没有发现

    肖华飞站在哪个位置。

    肖华飞大致猜到这个老狐狸没安什么好心,全当没听到赵宏锦在找他,反而让金朋义挡在自己身前。

    金朋义嘿嘿一笑,往前迈了一步,嘴里喊道:“侍郎大人有什么事就快说,议事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啥事也没说明白,就别卖关子了。”

    肖华飞打定主意不冒头,省着被这些老家伙当枪使,既然让他旁听,索性旁听到底。

    赵宏锦见肖华飞不肯应声,只得继续说道:“老夫那侄子在齐王那里,搜到齐家父子写给齐王的密信四封,信中全是谄媚、投靠之辞。如此贰臣怎可再召回京城,难道不怕夺宫之变再次上演吗?”

    辛焯心中陡然一惊,忙命人从赵宏锦手里接过书信,亲自看起来。

    殿中官员均伸长了脖子,望向辛焯那边,有些人甚至担心,齐家父子的书信中是否会提及自己。

    那样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在现在这个当口,一旦牵连到齐王的案子中,丢官罢爵只是开味小菜,***光才是正常的结局。

    辛焯飞快的看过几封书信,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发青,额头上的血管鼓的一跳一跳。

    “败类!斯文败类!”,辛焯气的将手中的信全扔到地上,觉得还不解气,用往上狠踩了几脚。

    归志勉用力咽了下吐沫,这时想不为齐家父子说话,也不行了,强壮着胆子说道:“殿下先不要发火,书信之类的东西,可,可以作伪,不如把信给臣等看看,验明真伪后再处置不迟。”

    辛焯城府还不够深,无法掩饰心中的恨意,眼中射出熊熊怒火,抿嘴冷笑道:“归爱卿说得极是,本宫听人说,朝廷向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来人!把信拿给各位大臣细观,想那齐家父子为官多年,各位大人对二人的笔迹不会陌生。此信是真是假,全由列位爱卿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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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朝中有人

    众人把目光望向卢丞相,他不去伸手拿信,就不会有人主动第一个站出来得罪齐家。

    在场众人已有八九分的把握断定,赵宏锦手中的书信是真的,因为赵宏锦这个人向来做事两面光,轻易不会得罪人。

    赵宏锦能如此高调的站出来,想必不会拿出伪造的书信来诬陷齐家。

    他们这些人更关心的是,信中到底有没有牵连到自己。

    齐家倒不倒无所谓,只要不连累到自家便好。

    卢丞相没有回应辛焯期盼的目光,伸手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信函,逐封展开,细细看了半晌。

    卢丞相认真看过后,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将信随手交给林思辨。

    林思辨一接过书信后,那些文官再不顾着规矩,纷纷挤到林思辨身边,一起细读起几封书信。

    林思辨终于看完了几封书信,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原本担心齐家会在书信中提到他,现在看来提是提了,不过说的话可不太好听,显然是齐家与林家已划清界线。

    见连累不到自己身上,林思辨看了眼卢丞相后,斟酌说道:“启禀殿下与丞相,下官与齐家二人均有公务往来,对二人的落笔行文还算熟悉,臣有九分把握认定,此信应是齐春秋所写。但光凭几封往来书信,还不能说他二人有谋逆之心,请殿下将此父子二人,交由三司会审,以正国法。”

    赵宏锦早就料到林思辨会有这样的反应,当下也出列道:“林尚书所言极是,齐家是得查一查,但朝野上下一直在盛传,齐家两位尚书,既是能臣,也是清官。把他们交给三司,似乎有些不妥。”

    “赵侍郎有话还是说清楚的好,难道本官的刑部会包庇齐家父子不成?今天当着殿下和丞相的面,你得把话说清楚。”,刑部尚书王道正听出赵宏锦的话另有所指,马上跳出来反驳。

    赵宏锦连忙解释道:“王尚书不要着急,下官的意思是,我那侄子赵千里对齐王的罪行,知之甚深,为人又忠诚可靠,臣想推荐他代表影龙卫去查清此事。等相关证据落实后,再交由刑部与三司一起处置不迟。”

    王尚书道:“老臣坚决反对把齐家的事交给影龙卫来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齐家父子若是有罪,当交由刑部出面处置,怎能让影龙卫插手律法的事。”

    一部分文官均出言附和王尚书,齐家父子即使有罪,但他们依然是文官的一份子。

    如果交给刑部处置,这事完全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就是在信中谄媚了些,文官里大多数人全会这样,这不是新鲜事。

    至多定个言行不端,有愧操守就到头了,到时让这对父子,继续回家养老就是了。

    皆大欢喜!

    可要是交给影龙卫来处理,那事情就难办了。

    影龙卫向来是皇帝的爪牙,万一辛焯想扩大战果,牵连更多的文官,说不定会把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时掉脑袋的,可就不是齐家那几个人了,而是满朝人人自危。

    本来齐王死都死了,一切的秘密已随齐王进了乱葬岗,大家才睡了一个安稳觉,此刻哪个人都不想多事。

    赵宏锦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偏又在此时,提起了他那个侄子,这让大部分人看不清赵宏锦到底有什么打算。

    朝中的高级官员们,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赵宏锦的心思,还是有人能看透的。

    林思辨出列道:“听赵侍郎提起令侄,本官才想起一事,齐王是薨在他手上吧。”

    赵宏锦向辛焯那边微微侧了下身,谦虚说道:“忠君报国向来是我赵家的家风,千里这孩子打小跟着老夫,算是有样学样。些许功劳,不值得林尚书挂在嘴上

    林思辨呵呵笑道:“如此大功怎么能说是微末功劳呢,要本官说,令侄这次可是立功不小,朝廷当赏罚分明,否则以后谁还为朝廷与殿下出力呢。”

    赵宏锦连连摆手,可嘴角却带上了笑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林思辨向着辛焯行礼道,“臣听闻老都尉身体欠安,需要休养几年,但影龙卫身负重责,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臣愿保举赵千里为影龙卫代指挥使,相信由这样的忠臣义士来掌管影龙卫,是殿下之福,也是国家之幸。”

    肖华飞嘴角带上冷笑,这几个老家伙搞半天,就弄出这么一出戏,实在让人有些倒牙。

    孙喜不知何时回到了辛焯身后,当林思辨说完后,孙喜跑到了辛焯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众人以为孙喜是向辛焯回禀,那几个太监的处置结果,当下也没人太在意,更不会有人傻到去打听。

    林思辨自顾自说完后,辛焯假意思量了片刻,才谨慎回道:“林尚书所言极是,但影龙卫目前的指挥使还是冯都尉,而且他还是本宫的长辈,林尚书的话,本宫会考虑。赵千里有大功,这个本宫早已知晓,自然会有相应的封赏,这个请赵侍郎放心。”

    赵宏锦听到辛焯的答复,面带喜色,连忙行礼谢恩,不过内心怎么想却没人知道。

    肖华飞捅了下金朋义的后腰,向他使了个眼色。

    金朋义心领神会,出列行礼道:“殿下容禀,听了林尚书的话,臣下有些话也想说。”

    辛焯笑着点下头,抬下手,示意金朋义有话尽管说。

    他对金朋义的印象不错,觉得此人救驾有功,只是没太读过书,不过大晋的勋贵也没人读书。

    勋贵子弟生下来就是为了混吃等死,读书再多有什么用,他们又不用考进士。

    金朋义大咧咧说道:“赵千里是哪根葱,本侯从来没听过。齐王是被本侯的兵围困在了一个院子当中,至于齐王是自己死的,还是让人杀死的,本侯不知道。反正本侯进门时,他就咽气了。本想抓个活的献给殿下,谁知却不明不白的死了。”

    其实在皇庄时,肖华飞已将齐王死亡的前后,原原本本的告诉过辛焯。

    辛焯此时强忍着嘴角的笑意,也不拆穿金朋义的胡搅蛮缠。既然赵宏锦与林思辨敢当着他的面,做起利益交换,那他也索性装起胡涂。

    刚才孙喜已经提醒过辛焯,影龙卫与京营要牢牢抓在可信任的人手中。

    只不过孙喜没傻到说出人名,谁才是可信的人,这需要辛焯自己去确认。

    别说金朋义对赵千里不了解,就算辛焯也不过听肖华飞禀报京城局势时,提过这人名字一嘴而已。

    而且把赵千里虚化成了一个工具人,就是听命行事的那种打手。

    肖华飞只说,赵千里是在他的授意下,用药弄死了齐王。

    这么做是避免辛焯回到京城后尴尬,辛焯是齐王的亲侄子,就算叔叔的错再大,也不该由辛焯下令了结齐王。

    君有忧,臣当劳之,这点肖华飞做得很到位。

    未来皇帝的烦心事,自然得近臣来解决。

    辛焯因为此事,对肖华飞又高看了一分,觉得肖华飞办事妥帖,又能顾忌到皇家的颜面不失。

    金朋义继续道:“本侯记清楚得,是肖华飞大人拿着金牌令箭到了京营,他与本侯领兵入的京。那时列位大人可还在齐王面前跪着,要不是肖大人与本侯赶来相救,各位大人怕是要撞柱殉国了吧。”

    这一番话说完,让许多文官低下了头,他们并没有在齐王面前寻死,好不容易当上的官,活着不好吗?

    辛焯道:“本宫这次能重回皇爷爷灵前尽

    孝,有赖皇爷爷在天之灵的保佑,全靠列位忠臣的尽心辅佐,其中肖爱卿与承远侯不负先帝所托,是本次平逆的最大功臣,其他大臣亦是有功之臣。林尚书说得对,朝廷行事当赏罚分明,待本宫登基后,便会下诏,对平乱的功臣大封赏。”

    金朋义马上跪倒谢恩,肖华飞谢恩的声音也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

    辛焯点头,抬手示意金朋义与肖华飞平身,然后看向卢丞相,“老丞相,本宫尚且年幼,您看齐家父子的事,本宫该交给谁办。”

    卢丞相与齐家二人向来不对付,当下微微躬身说道:“仅凭几封书信,就把两名二品大员送往三司,恐怕不太合适。依老臣看,就按赵侍郎的提议,把人交给影龙卫吧。齐家在京里还有府邸,当责承影龙卫一并查抄,看看是否能找出什么证据。如果最后查无实据,再发还给两位尚书便是。”

    归志勉本不想再多事,可这时又不敢让辛焯穷追齐家,再次出列说道:“齐家在京城的府里已没有下人,他二人返乡时已将下人遣散,只留有一子独居在府中,叫影龙卫的人把他带走问话便是,府邸就不用查抄了吧,总要顾着些老臣的脸面。”

    肖华飞在从群后面喊道:“臣代表影龙卫保证,绝不乱动齐府的一草一木,而且齐府现在已没了女眷,进去查查也没什么大不了。臣刚听说齐家是清官,想来也不怕影龙卫登门查看。臣保证,绝对文明执法,坚决捍卫老臣的脸面。”

    辛焯嘴角忍着笑,出言道:“既然肖爱卿保证了,那就去查吧,这里议事一时半刻也不会结束。你且去查,要是有事再来禀报。”

    “臣尊教令!稍侯便来回禀。”,肖华飞不等文官那边再说什么,转身拉开大门,扬长而去。

    金朋义退回到偏殿门前,大马金刀的挡在那里,像门神一样笑嘻嘻的看着众人。

    就算有人想往齐府通风报信,已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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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临齐府

    肖华飞从偏殿走出来,对着吴苟道的耳边低声吩咐几句。

    吴苟道连连点头,向身后一招手,带着四名力士,向着殿下方向的官员群中找去。

    肖华飞站在偏殿基台上,看着吴苟道在人群中到处寻找,眉头越皱越深。

    偏殿里的小范围议事,外面这些官员应该听不到才对,按理说齐大年不会得到风声,提前逃掉。

    吴苟道不多时便回到肖华飞身边,“大人,属下已经问过兵部的官员,那齐大年除了第一天来过宫中,往后并未有官员见他来为先帝守灵。”

    肖华飞当下不再犹豫,马上点齐三百影龙卫力士,直扑齐府。

    齐府离着午门不远,肖华飞带人没到两刻钟便已出现在齐府大门。

    望着齐府熟悉的大门,吴苟道笑呵呵说道:“属下没想这么快又来到齐府,上回咱们在齐府发了一笔小财,不知这回又能有什么收获。”

    肖华飞翻身下马,笑着拿马鞭拍了吴苟道一下,“闭上嘴,咱们是奉命办事,一切要讲证据。齐家在朝中势力庞大,兔死狐悲者众多,一个不留神就会让他们反咬一口。先帝对付他们都颇为顾忌,你一会也不要大意,叫兄弟们多加小心,别留给齐家人话柄。”

    吴苟道假装吃痛,讨饶道:“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按您先前说过的那个什么来着......文明执法,经得起百姓监督。”

    肖华飞冲吴苟道抬起脚,但并未踹下去,“少油嘴滑舌,那是本官对付指挥使的手段,还不去把大门弄开,抄家就要有抄家的样子。”

    吴苟道心领神会,知道肖华飞非常看不惯齐家人的作派,上回是不得已,只是在齐家人身上收了点利息。

    这次带着教令而来,还能对齐家再客气?

    吴苟道抽出腰刀,向齐府大门一指,口中高喝道:“没听到大人的命令吗,先把齐府给老子围喽,不许放跑一人。再把大门砸开,进府仔细搜查!”

    正在此时,齐府内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烟在升起。

    肖华飞暗叫不好,对手下高喝道:“不好!人犯可能在烧毁罪证,分出一百人围住齐府前后,其余人跟本官往里冲!”

    影龙卫的力士对于抄家破门很有章法,马上有人搭人梯,开始翻墙,打算让人从里面打开齐府的大门。

    齐府的两扇大门足有丈余高,想在外面破开大门,过于费时,只能翻墙从里面打开。

    只不过呼吸间的功夫,便有四名影龙卫力士跳过了齐家的墙头,但大门并未马上打开,反而从里面传出了打斗的声音,同时墙里面传来了影龙卫召唤支援的尖锐哨音。

    肖华飞知道齐家这是打算拼死一搏了,马上让人继续往墙里跳,支援里面的兄弟。

    吴苟道心中发急,用牙咬住刀就要翻身上墙,被肖华飞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慌什么!以后这些事你少出头,跟着李雷还有老虎,保护好本官就行。”

    吴苟道知道这是肖华飞不忍他涉险,心中感动莫明,但还是有些发急的回道:“属下是怕兄弟们误了大人的事,万一齐家人毁灭了罪证,大人就无法在殿下面前交差。”

    肖华飞微微摇下头,“差事永远办不完,我不会用自己人的性命去拼前程。再说,齐家如果干净,咱们就算挖地三尺,也不出来什么。可他家若是不干净,不是烧掉几封书信,账簿就没罪的。”

    说完,肖华飞玩味的看了眼皇宫的方向,晦涩难明地说道:“有时侯.....穷才是原罪。”

    吴苟道听不懂后一句话,但他对肖华飞的前一句话感到很开心。

    当初他就是看重了肖华飞这点,那种绝不让自己人吃亏的性子,才决定一生跟随肖华飞。

    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无比正确,只要被肖华飞认定为自己人,就吃不了亏!

    这是一种出于直觉的信任,与肖华飞给他的官职大小,银子多少无关。

    眨眼间,已有十多名影龙卫力士翻上墙头,他们并没有一股脑跳下去,而是抽出身后的强弩,向着院中的敌人发射起弩箭。

    双方装备上的差距,不是个人的技艺可以弥补。

    齐家重金找来的江湖高手,不多时便被弩箭射成了刺猬,府门也在一下刻被打开。

    肖华飞在重重保护下,走进齐府院中,看着地上十多具尸体,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先前跳入院中的影龙卫力士,已有三人倒地,所幸因支援及时,三人虽身负重伤,但还有口气吊着。

    肖华飞让人把他们送到附近的医馆抢救,其余的影龙卫力士这回没有客气,在马远的分派下,分成若干支小队,提起强弩,直接向着齐府的内宅涌去。

    肖华飞已给了他们明确的命令,若是再遇到反抗,不管是谁,可以直接射杀。

    二百来人进入齐府,并未掀起多大的动静,主要还是因为齐府太大了。

    四进的大府邸,经过齐家父子二人几十年的不断修建,虽然比不过王府的规模,但在内部复杂程度上,也差不了多少。

    马远凭借多年对官员府邸的查抄经验,他下面各队影龙卫力士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而是直接奔向了齐家内宅的书房,与家主的卧室。

    特别是那二位齐尚书的书房,是他们重点查抄的所在。

    不多时齐大年与几名家仆被人从内宅当中押了出来,马远上前几步在肖华飞耳边低声嘀咕几句。

    肖华飞眼睛一亮,给了马远一个认可的眼神。

    齐大年一脸羞愤之色,对肖华飞拱手道:“肖大人久违了,不知今日你带人闯府所为何事,要是你们影龙卫又缺银子花了,可就找错了地方!这是先帝御赐给家祖与家父的府邸,大门前的齐府二字,乃先帝亲笔所书,齐府容不得你们任意胡为。”

    肖华飞没有答话,甚至没有看齐大年一眼。

    吴苟道听到后却气愤不已,见肖华飞没有任何表示,便拎着马鞭上前两步,朝着齐大年的脸上便抽了下去。

    啪地的一声脆响,马鞭瞬间便在齐大年脸上留下了一条血道。

    齐大年被抽得愣在当场,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打过,一时间光是口中说着,“你,你......”,始终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用来表达心中的震惊。

    “脸面这东西,别人给你时,你才有脸面,可老子不想给时,你家屁都不是!“,吴苟道说完,还冲着齐大年狠狠地啐了一口。

    肖华飞等吴苟道抽也抽了,骂也骂了,才呵呵笑道:“这不是齐大人吗,朝中百官皆在宫中为先帝守灵,你却怎么呆在家里?看来忠孝二字,对齐家人可没什么分量啊。”

    齐大年知道这个含糊不得,马上捂着脸解释道:“本官身体不适,只是回府抓些药来服用,你们破门时,本官正在后宅熬药,只等服了药后,便回宫中为先帝守灵。”

    肖华飞已经没了和这个伪君子周旋下去的兴趣,开门见山道:“兵部赵侍郎拿出了两位齐尚书勾结逆王的书信,本官今奉殿下教令查抄齐府,还望齐大人多多配合,免得伤了你们读书人的体面。”

    齐大年眼珠转的飞快,这时已无心再纠缠脸上挨的鞭子,断然说道:“肖大人切莫听小人挑拨,想我齐家三代人深受皇恩,怎么会做出此等背逆之事,至于书信那东西,随便找个精于临摹的书吏,便可以伪造若干封,怎可当成给我们齐家,定罪的证据。肖大人可不要做,仇者快,亲者痛的错

    事来。”中文网

    肖华飞点头,但脸上表情无波,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齐家人此时比他着急,只会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齐大年继续道:“府中还有去年的新茶,请肖大人入厅品茶稍坐,下官想要入宫觐见殿下,要说家父的笔迹没人比下官熟悉,下官一定能理清真伪,还我齐家一个公道。”

    肖华飞不为所动,还是站在府前寸步未移。

    齐大年额间已有汗水,当下咬牙说道:“肖大人还是进正厅歇息下,前几日下官买了几件前朝的古董,只是下官眼力有限,心中有些拿不准,想请肖大人帮着品鉴一二。”

    肖华飞语气难明的说道:“本官读书少,就是一个商贾出身的大俗人,对于古董实在不懂。”

    齐大年有些发急,上前就要拉住肖华飞,可被李雷与王老虎死死挡住。

    “府里还有各式各样的古董,只要肖大人肯进去看一眼,保管你一定满意。”,齐大年被逼的有些口不择言。

    谁知肖华飞这时却突然露出笑脸,“书画瓶子什么的,本官真看不明白,不过本官对黄金,白银制的古董倒是挺有眼力,不知齐家可曾收藏这样的古董?”

    齐大年心中生出鄙夷,不过还是接连点头说道:“有,有的,不管多重的古董,下官都给大人拿出来,保管大人满意。”

    肖华飞搓着手指哈哈大笑,亲切的拉起齐大年的胳膊就要往正厅中走,边走边说道:“齐大人要是这么说,本官可就要好好见识一下了。”

    说完又对吴苟道骂道:“谁让你打人的,本官早就叮嘱过,齐府乃是我朝重臣府邸,对齐家人一定要客气。下次再打人,除非本官让你动手,你才能下狠手,这不轻不重的算怎么一回事,一会回衙里领家法吧!”

    吴苟道面带笑脸,眼睛却看着齐大年胯下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属下不敢了。今后大人让我割人家耳朵,属下绝不割他的鼻子。”

    齐大年只觉裆部一阵发凉,连忙并拢双腿,又往肖华飞身边靠近了一些。

第二百八十八章 温水煮青蛙

    肖华飞没等齐大年相让,直接走到齐府正厅的主位上坐下。

    此一时,彼一时,齐家已不再是高不可攀的那座大山。

    覆灭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了。

    齐大年忍住喝骂肖华飞无礼的冲动,朝着肖华飞讪笑了两声,连忙让随从奉上府中珍藏的好茶。

    主客相望,一方怡然自得,一方提心吊胆。

    肖华飞心中略有感慨,还在半年多前,这齐大年可是他想见一面,都见不到的大人物。

    如今风水轮转,主客易位,心中着实有些感叹官场风云的诡谲。

    肖华飞也在心中暗中告诫自己,当以齐家为鉴,在官场中当时时小心谨慎,否则受伤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自己在乎的亲人。

    不多时,齐大年的贴身随从将热茶奉上。

    肖华飞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发现此茶果然滋味绝佳。

    此茶入口润滑,茶气温润,回甘无穷,当是大晋最好的茶园茶种,由技艺高深的老师傅倾力炒制而成。

    肖华飞咂了下舌头,轻轻点头将茶盏放回茶台。

    齐大年忙道:“此茶是天下少有的名种,每年我家茶园中不过得个三五斤,肖大人若是喜欢尽可拿回家里慢慢品尝。”

    肖华飞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那就多谢齐大人了,一会就叫人包好,交给本官手下即可。”

    齐大年原本以为肖华飞会推辞,没想后半句就让人把茶打包,心中不免鄙夷起来。

    在齐大年看来,这种商贾人家出身的官员,任他走到什么样的高位,也欠缺世家子弟才有的涵养。

    不过这样也好,这说明肖华飞此人,是个贪财好利的小人,这样的人最好收买。

    吴苟道在旁说道:“齐大人你看,我家大人的茶也喝了,小的多句嘴,你这贵重的古董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否则再等一会,兄弟们也该搜查完了贵府,到时没有查出什么还好,要是查出点什么,呵呵......”

    齐大年闻言知道对方在敲打他拿出点诚意来,这是影龙卫以往惯用的手段。

    当下齐大年不敢再犹豫,慌忙叫几名下人去私库取所谓的古董,期间还不忘叮嘱下人挑那些最重,最大的金银古董,拿来给肖大人鉴赏。

    肖华飞假装听不懂齐大年在说什么,朝着吴苟道使了个眼色。

    吴苟道嘿嘿一笑,叫过来二十名手下,说是要帮着齐家的下人一起去搬古董。

    齐大年有心阻止,可是看着吴苟道已经把手握在刀柄上,瞬间便软了下来,只是叮嘱下人去他父亲的私库便好。

    肖华飞听到齐大年的话,眼睛微眯,齐春秋的私库?看来齐家的主事人都有自己的私库啊。

    那齐老太爷与齐大年的私库又藏在哪呢?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肖华飞此时也不着急,温水煮青蛙,早晚让齐大年自己把齐家的私藏全吐出来。

    齐家这种大家族,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财富,如果当事人不主动交待,仅靠影龙卫的人来找,还是太慢了些。

    齐家太大,可藏东西的地方太多,肖华飞不想那么费力,还是要把主意打在齐大年身上。

    肖华飞与齐大年继续坐在厅中品茶,二人天南地北的瞎聊着,齐大年眼睛不时望向内宅的方向,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大约过了一刻钟,齐家下人连带着吴苟道那些人,抬着十口硕大的木箱回到正厅。

    肖华飞看着二十多人吃力的模样,多少对箱中的事物有些期待。

    齐大年看了眼箱子上已被打开的封条,便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心中不免一阵肉疼。

    这可是齐春秋多年来的为官积蓄,只是这一阵京里风云变幻,担心有人盯着齐家不放。

    齐家才一直没敢把这些财物运回故里,如今眼看着要便宜了影龙卫这帮鹰犬了。

    齐大年的手难得有些哆嗦,艰难的走到一口木箱前,打开了箱盖。

    霎时间,一股沁润人心的银白色,充斥了厅中众人的眼眸。

    肖华飞定睛一看,只见一条条雪白的银砖,整齐的码放在木箱当中,心中略一估算,也算不出这一箱中到底有多少白银。

    总之很多,非常多!

    如果后面这九口箱子里全是银砖,那得有多少银子?齐家像这样的箱子还有多少?

    肖华飞心中已不敢再想下云,虽然他也算见过世面,可是看账本与看实物,带给人的心理冲击力可大不相同。

    齐大年再次打开第二口箱子,箱子里映射出的色泽,如烈阳般叫人身体发烫。

    金砖,全是金砖!

    肖华飞不争气的咽了口吐沫,吴苟道等人虽然刚才已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可稍后再看到,还是和肖华飞一样的反应。

    一时间大厅当中,吞咽口水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齐家实在太富有了,已不能用富得流油来形容,而富得流黄金。

    齐大年见肖华飞已被吸引住,一口气掀开了剩下的八口箱子。

    早春虽然寒冷,可是此时大厅当中,人人觉得血脉贲张,恨不得弄死看到这些箱子的其他人,把这些金银占为己有。

    唯一感到难过的人是齐大年,这些金银原本是他父亲,将来也是他的私财,如今就要便宜了肖华飞这只恶狼,怎能不叫人悲痛欲绝。

    肖华飞的眼中早已恢复清明,金银虽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如果肖华飞独吞了这些金银,那齐家的今天,就是肖华飞的明天。

    再说肖家虽然比不得齐家这么富有,但银子倒还不缺,

    齐大年忍着心疼,强笑道:“共是五白五黄,合银三十万两,不知这些古董,肖大人可还看得过眼?”

    肖华飞端起茶盏,大口的喝下一口,压下了心中的心火,淡淡说道:“好看倒是好看,不过影龙卫衙门可不是本官一个人说得算啊!这么点东西,齐大人这是叫我为难啊.....”

    肖华飞抬起手,向齐大年反正比划了几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分谁好不分谁好,要知道吃独食,可活不久的啊。不知齐大人听说过没有,人生最可悲的就是,人没了,银子还下剩一堆没花完。齐大人你觉得,本官说的有没有道理。”

    齐大年盯着肖华飞的手,看他比划的次数,反正各三次。

    齐大年心中不由暗骂,这个王八蛋,真是有够贪,再来三十万两,也不怕撑死你,就算他老子都没有肖华飞黑。

    可是形势不由人,已经有影龙卫的力士陆续从后宅那出来,好像有的人手里还捧着什么书信类东西。

    马远此时已到院中,正同那些抄家的影龙卫力士交头接耳,并翻捡着搜出来的东西,不时还往齐大年这边看上一眼。

    齐大年虽然不信影龙卫这些人能搜出什么,但心中还是惴惴不安,生怕刚才烧东西时,有所遗漏。

    马远拿着几封书信类的东西走到肖华飞身边,在肖华飞身边耳语了几句。

    齐大年远远看着,完全不知道马远搜出了什么东西。

    肖华飞随手拿起书信看了起来,越看眉头越紧,再看向齐大年的目光已经微寒,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冷笑。

    吴苟道注意到了肖华飞的目光,向着身后一招手,马上走出两名身强体壮影龙卫力士,向着齐大年所在位置靠了上去。

    齐大年被肖华飞几人的表现,吓得身子一哆嗦,赶快喊道:“还,还有!我家还更好的古董!只要肖大人能替齐家在殿下那里解释一二,在下便私自做主一回,齐家定能让肖大人满意。”

    肖华飞冷着脸说道:“想必齐大人早就听说了吧,谷王为齐王所害,现在齐王已自尽在宫中,可是殿下心里那股火可一直没发出来,现在谁要是和齐王有勾连,呵呵,说不得殿下会让这些人替谷王赔命。不管是王公贵胄也好,还是朝廷大员也罢,只要证据确实,法场上那一刀怕是少不了。”

    齐大年还要辩解,肖华飞抬手张开五指,大包大揽的说道:“影龙卫在本官理事以来,向来严格要求下属,以公平执法为信条,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只是齐家是好还是坏,本官还一时分不清啊。”

    吴苟道走到齐大年身边,阴笑着说道:“我家大人早前可说过,银子没了可以再挣,若是一家人全死光了,就算有再多银子又有什么用?”

    齐大看着肖华飞不肯收回去的五根指头,含恨说道:“五十万两不是不可以,只要肖大人肯话赴前言,这五十万两对齐家不算什么。但下官不信,肖大人会遵守信用,所以本官宁愿到宫里去面见殿下,当着朝廷百官的面验看家父书信真伪。相信以齐家的清白名声,朝中大臣必不会听信小人的一面之辞。”

    肖华飞抚掌大笑,“齐大人好一张利嘴,真是鸭子肉烂嘴不烂。按你这么说,齐家可是天大的清官了。”,肖华飞言罢顿了一下,语气转冷,“但你没想过,你们齐家犯下的事,可不是欺男霸女的小事,而是粘上了逆王叛乱大罪!你们齐家那些盟友早已弃你们与不顾,谁敢在本官面前为齐家开脱,谁就是逆贼同党!”

    齐大年听完肖华飞的话,所有的勇气瞬间消失,一屁股摊坐在地上,他心中知道肖华飞说的全是实话。

    墙倒众人推,本就是官场的常态,齐家曾经的那些门生,跟班,怕是此时恨不得齐家人在一夜间死光才好。

    那样他们才能无忧无虑的继续当官,继续当大晋朝廷的忠臣良将。

    齐大年心中对重熙皇帝充满了恨意,要不先帝把齐家的两位定海神针赶出京城。

    此刻齐家两位尚书,哪怕只有一人留在府中主事,也轮不到肖华飞到齐家来逞威。

    齐大年已不得不承认,除了眼前的肖华飞,已无人能救齐家。

    吴苟道见齐大年已失了心气,马上补了一刀,“齐大人要是没话说,皇太孙殿下可就要派人往贵府老家下牌票了,说不得要把两位老尚书请回来受审了。”

    肖华飞悲天悯人的叹气道:“不知这山高路远的,两位老大人受不受得了奔波之苦,要是路上有个好歹,齐家可就真完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兵分两路

    齐大年晃晃悠悠的被吴苟道从地上拉起来,垂头说道:“只要肖大人能保我齐家老少平安,在下愿意答应肖大人的要求。”

    肖华飞思量片刻,轻叹道:“若是齐家肯交出京中全部家财,本官保证影龙卫不会再找齐家人的麻烦。”

    齐大年觉得肖华飞的承诺好像有些问题,还想出言再次确认,却被肖华飞打断道:“这是本官职权内,能做到的极限,你们齐家的事,许多双眼睛在盯着,齐大人还是不要得寸进尺为好。”

    吴苟道笑吟吟向着齐家后宅一抬手,“事已至此,齐大人有什么好东西就全拿出来吧,别像吃奶孩子一样,吃一点吐一点了。”

    齐大年的贴身随从过来扶住齐大年,主仆二人失魂落魄的向着后宅花院走去。

    肖华飞带人远远跟在身后,低声对马远问道:“齐大年那随从何时加入的影龙卫,此人是否可靠?”

    马远欠身道:“此人名叫王二蛋,后来改名叫齐小干,是冯指挥使收拢的人手,属下对他了解不多。”

    肖华飞对冯克明的眼光还是比较有信心,低声对马远吩咐道:“一会趁齐大年不注意,你去与此人接下头,看看齐家还藏着多少宝贝,咱们可不能让齐大年唬住了。”

    吴苟道在旁接话道:“就属咱们大人的见识高,想他齐家出过一位吏部尚书,一位户部尚书,全天下最挣钱的两个官,都让他齐家人做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肯定不是齐家的全部。要属下说,这齐大年还得使劲压,直到咱们把齐家的油水榨干了为止。”

    马远在一边也跟着点头。

    王老虎在肖华飞身后,早就有些憋不住,上次被李雷教训过以后,他已经很少插话。

    现在听吴苟道一个劲拍肖华飞的马屁,终于有些按耐忍不住,低声嘟囔道:“你俩是让猪油蒙了心?就算咱们在这里弄出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还不是要交到朝廷里的那些贪官手里。”

    李雷抿嘴瞪了王老虎一眼,王老虎虽然知道不该插话,但还是不甘心的又说了一句,“我哪句说错了,这些银子交到官家手里就是打水漂,无非是从齐家搬到了卢家,林家。有哪一文能落到老百姓手里。”

    吴苟道点头接话道:“王老哥说的是。”,然后笑着看了马远一眼。

    马远识趣的往前紧走几步,盯住了齐大年主仆。

    等马远走开,吴苟道才继续说道:“厅中那三十万两,是不是先运回大人府里,这些银子在大人手中,总比在别人那强,再说大人不是收拢了许多的孤儿,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大人不如就用齐家贪来的这些银子,供养这些孤儿,也算是替齐家做了善事。”

    王老虎听到吴苟道的话,把头扭向一边,无声的动动嘴唇,“马屁精!”

    肖华飞未置可否的笑笑,吴苟道心领神会,马上安排可信任的人手,到前院找马车装箱子。

    王老虎没忍住,再次开口道:“姑爷你不会成为一个大贪官吧,寨主当初是看重你人品过得去,才把兰英嫁给你。你可别这官当着当着,就变了味道。大男人娶几房小妾不算什么,但要是变成和齐家人一样的坏官,可别说老子到时不跟着你。”

    李雷与吴苟道此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二人全觉得王老虎话说的有些过了。

    本来当官嘛,不就是图个升官发财,封妻荫子。

    他们认识的所有大晋官员都在这么干,难道到了肖华飞这里便不行了吗?

    王老虎对肖华飞的要求似乎在不断变高,高到吴苟道难以理解。

    再说肖华飞可从来没有欺负过平民百姓,在吴苟道的眼中,肖华飞已是难得的好官了。

    肖华飞回头很认

    真的看向王老虎,细看王老虎脸上狰狞的疤痕。

    要从出身论,王老虎与李雷更能理解无助百姓的痛苦,与其说王老虎脸上的伤疤是野兽所留,不如说是苛政所伤。

    为官者,在人前均标榜自己时刻为民请命,可背地里做的事却一言难尽。

    百姓永远无法理解为官者的快乐,却无法忽视自身正遭受的苦痛,这是两个无法跨越的阶层冲突。

    肖华飞极其严肃的对王老虎说道:“从黄石寨到云铺卫,从云铺卫到京城,又从京城又到北周,你们兄弟跟着我一路走来,你有权力说这些话,我一点也不生气,还很欣慰。还望你们兄弟能时时提醒我,认清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而我来到这个世界,总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些不一样的东西,这点我一直没忘。”

    李雷与吴苟道同时抱拳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大人!”

    王老虎本以为肖华飞会骂他两句,没想肖华飞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当下心中也激动不已,不过他没有行礼,而是拍着胸膛说道:“只要姑爷你不变,我王老虎这条命就是你的,谁想害你,就要跨过老王的尸体。”

    肖华飞欣慰的一笑,用力砸了王老虎胸膛一下,除了拳头有点痛,王老虎一动未动。

    吴苟道看出了肖华飞有些尴尬,连忙说道:“大人的功力渐长啊,这么用力的一拳,脸都未红一点,实在是高。”

    王老虎撇嘴,“马屁精。”

    几人哈哈大笑,搞得走在前面的齐大年被吓的脚下一歪,差点又坐到地上。

    齐大年不着痕迹的向着身边的马远递了一张银票,小心翼翼的问道:“肖大人他们在笑什么?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马远毫不掩饰的收起银票,看了眼身后,才回头说道:“听说冯都尉伤重难愈,我家大人这次要正式统领影龙卫了。”

    齐大年早就猜到了会如此,转而问道:“不知马大人在后院书房里找出了什么,下官愿出高价从肖大人手中买回,只要马大人肯牵线搭桥,帮齐家渡过此难,必有重谢。”

    马远真诚的向齐大年拱手笑道:“那老马就多谢齐大人了,不过您听我一句劝,肖家可是本朝有数的大商家,家中存银虽比不上齐府,可也不是小门小户那样没见识,要是您拿出的银子太少......呵呵,齐大人您懂的。”

    齐大年额头再次见汗,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欲壑难填的现实写照。

    肖华飞还有影龙卫的人,实在太特么黑了,看来五十万两还是远远不够啊!

    ...

    吴苟道靠近肖华飞,小声说道:“大人你说,马老哥能不能唬住齐大年。要是这齐大年不肯把齐家在京城的银子交干净,少不得还要把他带回衙门里受刑。”

    肖华飞轻笑道:“急什么,用刑是最后的手段,可对于舍命不舍财的人未必有用。现在青蛙已经跳进了热锅里,想再跳出来,就由不得他了。到时只要不断加柴,他想不吐干净也不成。”

    吴苟道熟练的坚起大拇指,还没等高字说出口,肖华飞又说道:“马上派人去齐家老宅,务必把齐家那两个老家伙控制起来,看好这二人,不要让他们死了。”

    “大人是说,齐家老宅那边也还有很多油水?”

    肖华飞没好气的说道:“这不是废话吗?你不要总捧着本官说话,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想过,狡兔三窟的道理?本官断定这宅子里,只存有部分的齐家脏银,真正的大头肯定在他们的老家。”

    吴苟道揉着下巴点头回道:“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大人不如让马老哥带人去齐家老宅,马老哥精于抄家,术业有专攻,有他出马,定能把三位齐大人的内裤给您抄回来。”

    肖华飞同意

    吴苟道的看法,马远的确是合适的带队人选,只是有些担心他没法说出口。

    吴苟道身为第一狗腿,一下便明白了肖华飞没有点头的原因,直接建议道:“李雷老哥心思细腻,为人机敏干练,总是在大人身边当保镖有些屈才了,不如....”

    肖华飞点头,回头对李雷说道:“狗子说得有些道理,你总不能一直给我当贴身护卫用,你就跟着马远走一趟,到那边以后,凡事以马远为主,你少说多看,从旁辅助便好。”

    李雷没有应答,而是看着王老虎,他实在不放心把肖华飞交给王老虎保护。

    这家伙要是没了自己看着,说不定能飞到天上去。

    肖华飞知道李雷的担心,再次劝道:“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过几天我舅兄的身子就好了,有他在我身边出不了事。再说现在不是当初,影龙卫一两千人在我麾下,不会再遇到以前的事,你们每个人都该有所上进才是,否则将来怎么帮我做更多的事。”

    吴苟道也在一旁劝道:“李大哥是大人最信任的人,此去齐家千里之遥,大人凡事无法干预,得有放心的人盯着才是。大人的安全你放心交给小弟,有小弟每天带人跟着,保管大人汗毛不会少一根。”

    李雷这才同意等京城事了,跟马远往齐家祖宅跑一趟,但还是不厌其烦的叮嘱王老虎与吴苟道保护好肖华飞。

    王老虎很高兴李雷暂时离开他身边,每天让李雷盯着,说话做事全不随他心意。

    当下也再三向李雷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肖华飞,让李雷放心的去抄家便好。

第二百九十章 富贵如山

    齐大年带着肖华飞等人,来到了花院一处观景小亭。

    亭前的花草已微微吐绿,再过一个多月便可花香满园。

    齐大年站在亭前,一脸的纠结,回头对肖华飞道:“事到如今,在下别无所求,只希望肖大人能话赴前言。”

    肖华飞不耐烦的把脸扭向一边,根本不理睬齐大年。

    吴苟道嬉笑着走到齐大年身边,一巴掌拍在齐大年身上,吓得齐大年颤抖了一下,“我说齐大人,咱就别抻着了,事到如今,你除了相信我们大人,还能信相谁。也许你们齐家曾经门生便朝野,可现在牵涉到逆王之事,谁还敢为你们家说话。”

    吴苟道回头看了眼肖华飞,继续说道:“如今齐家是留是散,全在我家大人一念之间,你还是考虑,如何让我们家大人满意吧。否则,嘿嘿......”

    齐大年苦涩的一叹,形势比人强,抬手一指小亭的基座,“全在下面,你们找人挖吧。”

    马远从手下那里拿过锄头,用力朝小亭基座挥了过去。

    影龙卫力士一拥而上,此时所有人心中都在猜测,齐家到底在小亭下面藏了什么宝贝。

    半个时辰后,一名影龙卫力士手中的锄头一顿,锄尖处发出了木器破碎的声音。

    “大人!下面有东西!”

    齐大年脸色惨白,心中无限懊悔,早知道今日如此,就该把这些财宝运回老家去,何必让影龙卫的人一锅端了。

    随着这名力士的喊声,影龙卫的力士们让开一条通道,请肖华飞从后面走到近前。

    马远飞快的扫开箱子上的浮土,一口口和前面一样的箱子出现在土坑里。

    肖华飞扫了眼土坑,发现还有许多箱子埋在泥土里,现在露出来的几口箱子,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马远在土坑中将其中一口箱子打开,肖华飞耳边顿时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黄的,黄金的黄!

    密密麻麻的金元宝整齐的码放在箱子中,这一箱里到底有多少黄金,没有人能估算的清。

    而且这只是其中的一口箱子,那坑里粗看不下几十口箱子,看得马远头皮发麻,嗓子眼发干,心跳快得就快从胸膛里蹦出来。

    肖华飞不知道家中的地库里,藏有多少金银,但做正经生意挣的再多,相信也不比上两位齐尚书贪墨的多。

    还是当官来钱快啊!

    吴苟道回过神,朝着亭力所有力士命令道:“事关朝廷机密,所有人不得窥探!马上离开此地二十丈,脸冲外戒备,任何人不得偷看!违令者家法从事!”

    此时影龙卫的力士们也都反应过来,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该知道的。

    所有人随着吴苟道的命令,有些不甘心的转身离开,跑出小亭二十丈,脸朝外警戒起来。

    肖华飞此时脸色已恢复平静,看看天色,向齐大年问道:“齐大人,贵府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并交出来吧,本官还要回宫复命,没有时间和你玩猜迷游戏了。”

    齐大年瘫坐在地上,木然的摇下头,没有再回答肖华飞的问话。

    马远给齐大年的贴身随从暗中使了个眼色,让人把齐大年与齐小干找个空屋子看管起来。

    齐大年离开后,吴苟道低声道:“大人要把这些全都交到宫里吗?要不要属下找人......”

    肖华飞看了眼远处的那些力士,低声音道:“现在不比在前院的时候,知道底细的人太多了。”

    吴苟道有些遗憾的说道:“这么多的金银,一下全填到朝廷那个无底洞当中,那就太可惜了。这不是属下贪心,大人就算把这些东西一文不少的交上去,最后还不知道会进到谁的腰包里,反正他

    们不会给平民百姓分一文钱。要不咱们先少起出来几箱,送到宫里交差,剩下的先埋在这里,等天黑以后,属下再过来弄走?”

    肖华飞也觉得吴苟道的话很有道理,以那几位尚书的人性,这些金银交上去也不会用到朝廷该用的地方。

    马远见肖华飞有些犹豫,在旁劝说道:“大人有些多虑了,今天就算你不拿,他们依然会认为你拿了。再说咱们影龙卫从成立那天起,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抄家所得有三成要归卫里。这点上到皇帝,下到朝中大臣,谁都清楚,大人不必多虑。”

    肖华飞叹了口气,他仿佛听到久远的未来,当影院大幕拉开,会有一句话外音响起,“大晋重熙未年,朝政昏聩,影龙卫指挥使肖xx,甘当皇家鹰爪,数次迫害忠良,中饱私囊......”

    马远众坑里跳出来,将肖华飞扶到一边,又亲自去搬来把椅子让肖华飞坐下。

    “大人就在这里坐着,属下和吴兄弟会带着可靠的兄弟,先把这些财物大致清点出来,到时怎么分,您再定夺不迟。再说齐小干那里也许还有收获,大人先不忙着拿主意。”

    肖华飞这回没有反对,安静坐在一旁休息,马远说得对,不管一会如何处置这些财物,先清点出来总是对的。

    马远选出二十多人再次跳下土坑,吴苟道则在坑边上一直盯着,感觉他连眼睛都不愿眨一下。

    马远对抄家果然很专业,指挥人清理起这些装有金银的木箱,不过却没有登记造册,一切全凭心记。

    时间过得极快,不知不觉中六个时辰已经过去,在外围警戒的力士已点起火把。

    马远在春寒中依然累出了一身白毛汗,没办法,这些装有金银的箱子实在太重了。

    只是想稍微挪动一下,至少就要七八个人一起上手,此时马远脸上被汗水冲的黑一道,白一道。

    所有参于清点的影龙卫力士也和马远差不多,脸上的泥土和汗水混在了一起,已瞧不出本来模样。

    马远终于从坑中跳出,在肖华飞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大人大体有点眉目了,一共三十五箱金锭,二百四十五箱银锭,金银饰物,古玩等三十箱,杂物太散碎实在没时间算清,但折银后,当不少于三百八十万两白银上下。”

    肖华飞倒吸一口凉气,这回他极为断定,肖家生意就算做得再大,也无法与齐家两位尚书多年贪墨所得相比。

    这还只是齐府在京城的宅子,他们不可能不往老家运送财物,那齐家的老宅又该是何种的光景,肖华飞已不敢想像。

    放眼天下,像齐家这种贪官,不会是极端个例,怪不得百姓生活窘迫,朝中有这么大的巨贪,百姓能过得舒心就怪了。

    马远向坑边一努嘴,小声道:“属下在土坑里留下了一层箱子,已让人先盖上浮土。”

    肖华飞长长呼出一口气,起身吩吋道:“把坑外边这些箱子,登记造册吧,明天一早本官带这些箱子入宫,估计你要往齐家祖宅跑一趟了。”

    马远抱拳道:“属下遵命,马上让人把五箱金锭,一百四十五箱银锭造册。至于那些首饰古玩该如何处置,林林总总也有个二十多箱,还请大人示下。”

    肖华飞道:“那些东西看似稀罕,但稀罕的东西越烫手,全部造册吧。拿出五箱白银赏给今晚公干的兄弟,就这样办吧。咱们也该去看看齐大人现在如何了,是否还有东西没交待。”

    这时有影龙卫力士举着火把向肖华飞这边跑来,吴苟道却一反常态,把头扭向别处,好像在清点箱子的数目。

    力士单力举着火把,半跪在地,垂头禀报道:“有个小事需要大人得知,那齐大年服毒自尽了。”

    肖华飞看眼马远,又

    看了眼吴苟道,想了想,却没有说什么。

    马远对力士喝问道:“一群废物,让你们看着人,怎么就把人看死了!等着回衙后到吴大人那里领家法吧!”

    力士期期艾艾的回道:“那齐大年到了房里就大吵大闹,让小的给他准备笔墨,小的想他怎么都是个官儿,可能想写悔过书,就给他去找了。然后他又要酒食...”

    力士讲到此处,飞快的磕起了头,将头抵在地上继续说道:“小的有罪,经不住他仆人哀求,就收了齐大年一百两银子,给他准备了酒食。谁想,谁想.....刚才他那仆人在房中大声哀嚎,说他主子服毒去了。”

    马远不轻不重的在力士身上踹了一脚,气愤骂道:“那齐大年自知罪孽深重,早有死志,你不好好盯着,还敢被他哄骗离开两次,你就等着外放到穷乡僻壤烂死吧!齐大年那贴身仆人怎么说,你问过了吗?”

    力士连滚带爬的重新跪好,毫不犹豫的回道:“那叫齐小干的仆人说,齐大年因为家财被朝廷查抄,心痛到不行,一会哭一会笑,遂而萌生死志,那仆人苦劝半天,可齐大年趁他不备,把身上藏着的毒药混着酒水喝了,等属下听到声响进屋时,人已经不行了。”

    肖华飞对力士问道:“你刚才没有搜过齐大年的身?”

    力士将双手高举,一个小瓷瓶出现在肖华飞面前,“属下以为......以为马大人带人在前厅时搜过了,就,就没二次搜过。让罪臣钻了空子,属下有罪不敢求饶,甘愿受罚。”

    事已至此,再深究已没意义。

    肖华飞叹了口气,对马远说道:“先把齐大年好生安葬了吧。”,又指着力士道:“这人犯此大错,不能再京城当差了,把他发配到外地听差吧。”

    吴苟道上前道:“属下建议,就把他发配到云铺卫充军,像他这种不长眼的家伙,该到军营里好好历练一下。”

    肖华飞对吴苟道点头道:“你提醒本官明天给严本书写封信,叫他多多历练此人,什么时候这种粗心大意的毛病改了,什么时候再说。”

    力士再次磕头道:“属下纪山叩谢大人恩典。”

    肖华飞没有看齐大年尸体的兴趣,随便在前院找了个干静房间暂时休息,只等天亮就会带着查抄出的东西进宫见驾。

    吴苟道命人抬着五口箱子,开始给值夜的影龙卫力士分起银子。

    所有人脸上均洋溢着笑脸,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马远则带着齐小干到了一处无人的房间,二人关起门不知在嘀咕什么。

第二百九十一章 底线

    齐府大门轰然打开,一驾驾马车早已等在齐府的大门之外。

    影龙卫力士已将齐府大门前严密看管起来,不许闲杂人等走近齐家大门。

    肖华飞昨晚让人找金朋义借来五百名全副武装的兵士,这些兵士和影龙卫的人一起,押送着四五十辆马车向着皇宫行去。

    由于负载过重,马车车轴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保卫车队的兵士们此时已高度紧张,把围在车队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向远处驱赶,他们现在看谁都像是要抢金子的贼人。

    车队眼看着就要通过午门广场进入皇宫,这时车队尾部的一辆马车车轴,却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压力,突然断成两截。

    随着车轴的断裂,马车车轮被巨大的惯性压得粉碎,上面绑着的箱子绷断绳索狠狠的砸向地面。

    一时间,通往午门广场的街道上,白的,黄的散落一地。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了一阵惊呼之声,银子大家都见过,可是这么多的金银散在大街上的情景却难得一见。

    京营兵士与影龙卫力士如临大敌,在人群围拢过来的瞬间便全亮出刀枪。

    吴苟道与兵士们凌厉的喊声传出去极远,“都闪开!这是在齐府搜出的贪墨赃银,任何人胆敢妄动,杀无赦!”

    值守午门的校尉见这边出事,马上也带人向着人群聚拢的方向增援过来。

    围观百姓见拿着刀枪的兵士越来越多,终于恢复了神志,不敢再向着车队靠拢。

    开始站在远处,向着车队的方向指指点点。

    人群中不知何时,多了很多有知道内情的人,他们分散在人群中,向着围观百姓宣传齐家人的罪行。

    “看到了吗,这么老长的车队,怕是得有上百万两银子,全是齐家父子榨取的民脂民膏。”

    “呸!就齐家那些人,还被朝廷上的大人们吹成清官,要是这都成了清官,那老子也会当官了,不就是贪嘛,给个饼狗都能干。”

    “王老三你快闭嘴吧,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他们可以贪,但你不能说,小心顺天府抓你去打板子。”

    “嘿嘿,赵二哥,我就是痛快下,只是心疼了这些银子,这些银子要是给了我,以后我再买饼时,吃一张,扔一张。”

    “得了,想想就算了,赶紧去货栈扛包吧,你老婆孩子不养了?无论影龙卫查出来多少贪官,也落不了一文钱到咱们穷兄弟手上。”

    “说的就是,咱们大晋还有清官嘛,今天是齐家,明天林家又起来了,根本查不完。你没听过刑不上什么夫来着,他们全是一伙的。”

    虽然人群中言论各异,但齐家父子是大晋第一巨贪的消息,却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就连在为先帝守灵的辛焯也听到消息,派孙喜命肖华飞马上将银车运到官里来。

    吴苟道赶回到肖华飞身边,擦把头上的汗水,低声问道:“大人,咱们非得来上这么一出戏吗?刚才都快把属下吓死了,您是不知道啊,有很多百姓就要动手抢银子了,要不是兄弟们死命的拦着,这时怕是连车轱辘都被人扛回家了。”

    肖华飞递给了吴苟道一块手帕,意味深长的说道:“李雷和马远已向着齐家祖宅出发,咱们要是不在京城中闹出点动静,你说朝中那些大人会同意咱们动齐家那两位尚书吗?”

    吴苟道没有顾忌一旁的孙喜,犹豫说道:“咱们这次起出来一百多万两赃银,足以证明齐家父子全是贪官,难道还扳不到两个致仕的尚书。”

    肖华飞面色沉重的摇摇头,齐家在朝中经营几十年,可谓树大根深,谁知道他们父子二人握着朝中谁的把柄。

    那些人就算为了自保,也会想尽办法让齐家父子脱罪,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大晋的朝政生态。

    现在查了齐家,但林家,归家...这些利益相关方,肯老实看着?

    指不定还会有很多朝廷官员,生出兔死狐悲之心,为齐家的事出一份力。

    查清案子并不复杂,复杂的是人心。

    所以肖华飞只能借用这种手段,先一步将齐家的罪行大白于天下,让朝廷上想为齐家说情的人,多些舆论上的顾忌。

    既然文官喜好名声,那就只能用名声为武器,让他们投鼠忌器。

    孙喜在一旁接话道:“吴大哥怕是还不知道,你们昨天才出了宫,就又站出来很多人为齐家讲情。你也知道,殿下尚未登基......殿下当时见情势不好,借着替先帝守灵的借口遁了,否则昨天就已有人叫你们收队回衙了。”

    吴苟道心中郁闷,不管已身在皇宫当中,朝着地上啐了口吐沫,低声嘟囔道,“多了,还是多了。”

    肖华飞看了眼四周,没头没尾的对孙喜问道:“你整天在那位身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喜也不见怪,他知道肖华飞对上面一向没有什么敬意,低声答道:“那位爷有抱负,也有些小聪明,算是个好人。可是他不了解民间疾苦,他想要做的事,只不过是续命。大哥还是...”

    肖华飞知道孙喜话里的意思,还是摇头道:“凡事不急,咱们年纪都不大,且先看着。有的时候,再坏的平安,也比乱哄哄的改变强。只要事情没到不可收拾,轻易不要改变任何现状。”

    吴苟道主动拉开了与二人的距离,压住身后的车队,不让车队靠近肖华飞与孙喜二人。

    肖华飞继续说道:“你趁着现在事少,在宫里要多读书,人不读书眼界便会窄,大哥还指望将来你能帮我。至于那些与你为敌的太监,能收买的就收买,非要同你斗个你死我活的,就把名字告诉大哥,总之咱们不主动害人,但人要是害你,大哥替你除了他。”

    孙喜眼框有些湿润,但很好的压住了心中的感动,这里是皇宫,无用的情绪宣泄,已经是多余的奢侈品。

    孙喜用力的点下头,继续说道:“宫里现在掌事的,是孙福老祖宗留下来的四大太监,这几人各管一摊,小弟只管伺候好殿下,也不去同他们相争,只要他们不来惹我,就任由他们闹去。”

    肖华飞欣慰的笑道:“你在宫里成长的很快,有些出乎大哥的预料,咱们现在不缺银子了,只要他们不惹你就行。比时间,比外部实力,他们靠不过你,这点大哥对你有信心。”

    “不知小芹还好吗,大哥帮我照顾好她,小弟如今的身子,她已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亲人了。”

    肖华飞想拍拍孙喜的肩头,但想到这是在宫中,手伸到半空,又握紧了拳头,无奈的收了回去。

    “小芹有你嫂子照看,你就放心吧,过段时间我会让你嫂子和小芹一起来京城,等你有空时,可以到我家里去看她。对了,满仓那孩子如何了,大哥基本没在京城过呆几天,一直没空去看他。”

    孙喜道:“小弟用大哥给的银子买了个小宅子,找了心扇的婆子照顾他,还给他请了一个落地秀才,每天教他识字。”

    肖华飞轻叹道:“有些事大哥不该强加在你们身上,要是满仓不想进宫...”

    孙喜摇头道:“这个我和他谈过,他还是打算进宫跟着小弟。大哥不要想太多,人各有各的命,我打算等满仓十岁就让他入宫跟着我学些东西,他那个样子在外面,活得并不开心,就像我在外面也一样。”

    肖华飞心中有些愤懑,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这时一名小太监向着二人所在方向快步跑来,肖华飞与孙喜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

    小太监先向着孙喜请安,然后才对肖华飞行礼,口中说道:“二位爷还请快些,殿下那里有些急了。殿下嘱咐奴婢,先把车队带到他的寝宫,不要让朝臣们看到。”

    孙喜眼睛微眯,随手扔给小太监一个二两重的银锭,“殿下身边都有谁啊?这到底是殿下的旨意,还是那几位掌事太监的主意。”

    小太监用力握紧银锭,眉开眼笑的回道:“回二爷的话,是那几位掌事公公的撺掇,他们跪在殿下身边又是哭又是闹的,说是这些银子千万不能让户部那些人沾手,否则宫里最后连个铜板都掏不到。”

    孙喜嗤笑一声,对小太监吩咐道:“那你就引着车队去殿下寝宫吧,我陪着肖大人去见殿下,以后要是再有什么风吹草动......”

    小太监连忙跪倒,恭敬回道:“奴婢从来都是二爷您的人,宫里除了殿下,奴婢只认二爷。”

    孙喜微笑着将小监扶起,温和说道:“咱们俩一起入的宫,别搞的这么生分,以后有我孙喜一口吃的,绝少不了你的。”

    小太监连说不敢,又对着孙喜表了一番忠心,然后才领着吴苟道等人离去。

    肖华飞长出一口气,对孙喜称赞道:“你刚才做得不错,本来大哥还在为你担心,怕你搞不好宫里的关系。”

    孙喜自嘲的回道:“小弟也就会耍这些小手段,这还是老祖宗与大哥教的好,像他们这些小太监,如果在宫里没靠山,说死也就死了,上边下边全不拿他们当人。小弟不过是小恩小惠,能收拢几个是几个,耳目总能灵光些。”

    肖华飞提醒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位置太让人眼红,是得时时防着有人给你下绊子。”

    说完肖华飞又塞给孙喜一叠银票,孙喜本想推辞,但肖华飞强硬说道:“穷家富路,既然给你,你就拿着。大哥不能时时在宫里支援你,有事你就找金朋义或是他那些狐朋狗友。他的人现在管着宫中的宫禁,但没银子开道也是不行的。”

    孙喜有些唏嘘的说道:“小弟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有时撒出去还挺心疼的,要是当年我爹娘能拿出哪怕五两银子,他们也不会死。”

    肖华飞面色有些复杂,开解道:“咱们现在不缺银子了,以后逢年过节,你出宫不方便,大哥会让人给你爹娘上坟。过几天我会在京城开个银号,那样咱们支用起来也方便些。给你的银子不要省,大哥说不缺银子,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这当然不是一句玩笑话,除去分给影龙卫部属的银子,肖华飞这回足足吃下上百万两银子,虽然他也有些后怕,可是架不住马远与吴苟道的再三劝说。

    但这些银子,不能放到家里,所以开间银号是肖华飞思来想去的最优选择。

    既可以钱生钱,还可以把家中藏有大量现银的风险转移掉,像齐家那种把银子挖个坑埋起来的作法,肖华飞打心里鄙夷。

    孙喜边走边打趣道:“那大哥可想好了银号的名字?是不是叫华飞银号?”

    肖华飞随意的回道:“当然不能用我的名字开银号啊,那不是往脑门上贴告示嘛!银号就叫,就叫华英钱庄吧。将来要是做大了,就改成华英银行!”

    孙喜思量片刻,半真半假的笑道:“那谁来当钱庄的老板啊,总不会是我嫂子吧,那还不是一样吗?”

    肖华飞古怪的笑道:“就是你嫂子当老板啊,当官的不都喜欢这么干嘛,只要大哥厚着脸皮不承认,谁又能把咱们怎么样,大不了办个假和离,总之办法多的是,让他们骂都没地方骂去。”

    孙喜当然不相信肖华飞会与杜兰英和离,只不过把这当成二人间的玩笑话,听后就忘了。

    正像肖华飞所说,朝中很多官员均把家产挂在夫人家名下,这样既能显得自己清高,又能堵住别人的口舌。

    否则仅凭大晋发给官员的官䘵,官员想要养活一家老小,还真挺有难度。

    张景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要不是肖华飞隐晦的支援了一下,张景清怕是现在还要租在城边的一间小宅子当中。

    对于中下层官员来说,他们虽然过得比普通百姓强,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想要保证一家人生活无忧,还是有相当的难度。

    没人会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一个随口的玩笑,肖华飞将会在大晋造就出,一个多么恐怖的金融巨兽。

第二百九十二章 妥协

    尚未见识过资本力量的古人,对于资本的强大生命力与破坏力,还缺少初步的认知。

    肖华飞就是想要趁着这个认知空白期,让华英钱庄尽快的成长起来。

    但这一切均有个前提,就是肖华飞手中的权力,只有越来越大才行。

    为了实现拥有大晋最大钱庄的目标,肖华飞开始把主意打在了金朋义那些人身上。

    当然如果户部的归尚书这回不倒的话,这位财神爷就算再穷,肖华飞也得算他一股。

    肖华飞深信,一个人独享的快乐,无法长久。

    想要改变大晋的面面貌,他还需要更多的盟友,即使他并不喜欢那些人。

    成人的世界,内心好恶只能是行为底线,必要的妥协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

    辛焯跪在重熙皇帝灵位前,面沉似水,可内心却无比煎熬。

    当他听说肖华飞在齐家找出上百万两白银时,便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此时的辛焯在飞快成长着,他已经明白金钱对一个上位者的巨大作用。

    即使是皇帝钱袋里没银子时,说话也硬气不起来,更何况宫殿外面还有一群眼冒蓝光的大臣,他们每个人都好像要从辛焯那里咬下一块肉一样。

    银子一刻不到宫里,辛焯便一刻不能安心。

    孙喜撩着袍子,轻手轻脚走到辛焯身边,低声道:“殿下,肖大人到了。”

    辛焯心中激动,但还是强压着激动的声音问道:“到底有多少银子,是否已送到本宫的寝宫。”

    孙喜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恭喜殿下,虽然您老还未登基,便查到了大晋立国以来最大的蛀虫。”

    “别废话,东西在哪,到底有多少。”,辛焯已顾不得灵前礼仪,直接拽着孙喜的衣领问道。

    “殿下安心,东西已经在肖大人的严密护送下送到您老寝宫,其中有大金锭三箱,银锭,银元宝一百四十二箱半,另有珍贵古玩,前朝字画,金玉珠宝三十一箱,折银约过一百四十万两。这还是肖大人怕殿下着急,时间太紧没法彻底清点,只能报上个大体的数目。”

    辛焯高兴的握紧了拳头,仍显稚嫩的面孔上生起一片红晕,有了这些银子,不说先帝的葬礼,就算他的登基大典也能办得有声有色了。

    孙喜提醒道:“要不要奴婢通知内库掌事太监,去仔细清点一下,也好登基造册。”

    辛焯断然摇头道:“不要告诉那几个老太监,这事你亲自去办,除了你之外,每个人都在盯着本宫这点私房钱,绝对不能让外人插手。”

    孙喜一脸为难道:“奴婢遵旨,只是奴婢在宫里无人听用,而那些东西又太多,奴婢怕时间太长,误了殿下的事......”

    辛焯此时的精神有些亢奋,略一思索后说道:“孙福已经去了,宫里没了掌事的人,只是经齐王这么一闹,最后连他尸首也没找到,要不本宫还要厚葬他。”

    孙喜适时的流下几滴眼泪,更咽着跪倒回道:“殿下宅心仁厚,定会成为大晋的千古名君.....宫里那时太乱,以往种种不是殿下的责任,全是那齐王之过,殿下请勿自责。”

    辛焯很满意孙喜的态度,却提了另一个问题,“那一百多箱银子,怎么出了个半箱,齐家还有把半箱银子藏起来的嗜好?”

    孙喜早知会有此问,毫不犹豫的回道:“殿下慧眼如炬,奴婢已问清此事,是银车在街上崩轴时,致使银箱散落,有些银子被百姓们抢走一点儿,所幸肖大人护卫及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辛焯不置可否的点头说道:“听说你和肖华飞的关系倒是不错。”

    孙喜连忙认真回道:“奴

    婢去年夏天奉上命,到过姚安公干,那时他是影龙卫的属地百户,帮着奴婢办了几件差事,但奴婢在姚安的时间极短,未曾与此人深交。再面见时,还是殿下有难,命奴婢去京营办差,奴婢与肖大人是凑巧在那里相遇,才有了后续的见面。”

    辛焯暗自点头,这和他了解的大致相同,当下也不再怀疑,身为未来的皇帝,他只是出于小心,想要了解一下身边两位重臣的关系,只要当了皇帝,就无所谓信谁,也无所谓不信谁,而是谁都不能全信。

    孙喜瞄了一眼辛焯的脸色,心中长出一口气,又继续禀报道:“肖大人本是同奴婢一起来的,可他被朝臣们拦在了殿外,那些人想知道肖大人到底在齐家抄出了多少金银。”

    听到有人在打自己银子的主意,辛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恨然说道:“昨天他们就围着本宫足足有五个时辰,说是议事,其实还不是想打皇爷爷留给本宫那些家底的主意!”

    孙喜附和道:“先帝爷很少上朝,其实朝廷大事,本就是这些大臣们说得算,如今工部,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亏空,怎么能怪到皇家头上。要奴婢说,这银子殿下不能出。”

    辛焯看着重熙皇帝的神位有些颓废,多少有些抱怨道:“早知道做皇帝这么难,还不如.....”

    孙喜连忙低声道:“殿下慎言。”,然后他看了眼左右,挥手把殿中伺候的太监,宫女打发出去,“殿下还未登基,可不能让人听到这些负气话,奴婢现在还无法保证殿下的一些私房话,不被外界探知。”

    辛焯恍然醒悟,沉思了半晌后,低声嘟囔道:“是该动动了。”

    孙喜低声道:“这次f运到殿下寝宫的,只是齐家在京城的脏银,想来那齐家祖宅.....”

    辛焯有些雀跃的说道:“肖华飞呢,他有没有派人去齐家的祖宅抄家,要是他还没派人,你就快点给他传话,这些事不能让刑部与大理寺知道,得本宫自己人办。”

    孙喜躬身应命,当听到辛焯用了“自己人”三字,他心中很是高兴,前面所有铺垫目的已经达成。

    孙喜无法在辛焯面前为肖华飞与自己求官,但他明白,只要被辛焯划为自己人的行列,那官位什么的,就不会离目标差太远。

    经过一番试探,孙喜成功通过了辛焯的考验,顺便还拉了肖华飞一把。

    还没等孙喜出殿传话,他便被辛焯直接任命为御书房总管太监,统领负责辛焯未来的公务往来与日常起居事宜。

    虽然这次提升,使孙喜在宫中权力排名仅位列在第六位,但已让孙喜成为宫中无人敢轻视的重要角色了。

    至少谁想见辛焯一面,不通过孙喜的传话,已不太可能了。

    皇宫中的傻子不多,孙喜的任命一下,是人都能猜到,孙喜会在宫中越走越高,早晚会是宫里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拼年纪,拼与辛焯的患难情谊,宫中已无人能与孙喜抗衡,这就是皇太孙贴身大伴的先发优势,也是孙福为孙喜铺好的上进之路。

    皇宫是一个高墙围困中的名利场,不但封闭而且充满倾轧。

    随着孙福的消失,老一辈内侍会逐渐退出权力中心,孙喜终于摸到了宫中大权的边缘。

    此时在重熙停灵的殿处,又聚满了等着辛焯议事的大臣。

    这种情况从辛焯再次回宫开始,便已成为大臣们自发的定例。

    经过重熙皇帝多年罢朝的大臣们,希望能给新朝开一个好头,让辛焯明白每天议事对国家安危的重要性。

    千万别像他那个总是罢工修仙的爷爷,除了卢丞相和几名尚书,谁都见不到他老人家一面。

    虽然还是可以继续当官,可是大臣们总见不到皇帝,任谁都会

    心里没底。

    大臣们猜不到,皇帝会在宫里搞出什么妖蛾子,用来恶心大伙。

    况且朝廷重臣们已经听说肖华飞在齐府查抄出了大笔金银,仅凭这一点,便给了大家堵在辛焯门前的动力。

    要是辛焯将银子划入内库,任这些大臣有通天的手段,也难逼着未来的皇帝拿出一文钱来。

    这时不找辛焯来分一杯羹,更待何时。

    只希望辛焯不要像他爷爷,是一个铁公鸡般的人物。

    当然他们没想着让辛焯把所有银子吐出来,但至少要扣出百万两银子方能罢休,有了这些银子,便能让朝廷渡过眼下的难关。

    归志勉做为一个成熟的朝廷***,此时已将齐家的事抛在脑后,他是围着肖华飞的所有大臣中,最激动的一个。

    如果户部拿出不出让辛焯登基的银子,岂不是让户部与他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肖大人这事不说清楚可不行,你们影龙卫无令抄家搜银的事,老夫不管,但你们抄出的银子为什么不运往国库,反而送到了宫里来。这个与礼不合,与朝廷的制度不合,你必须给老夫个说法,把银子送到国库去!”,归志勉伸手拽住肖华飞的衣袖,死活不肯松手。

    刑部尚书王道正,一脸正气的说道:“归尚书你先让开,老夫要问问肖大人,查到了犯官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刑部,这是拿朝廷法诰不当回事嘛,从太祖年间便有定例,凡有四品以上罪官,必须先交给我们刑部问审定罪,就算查到了脏银,也得先送到我们刑部盘点落据,然后才能转给你们户部支用。”

    林思辨仗着自己年轻,一下挤开了王、归二人,笑嘻嘻的对肖华飞说道:“肖大人别听他俩胡说,你们影龙卫本就是奉了殿下的教旨查抄逆臣,这与户部与刑部有什么关系,咱们还是谈谈我们工部欠款的事,顺天府可还没把老夫家门前的债主清走,再不给他们钱,老夫可是连家也回不去了。”

    归、王二人一起骂道:“老贼无耻!”

    “你们工部来掺和什么!这里除了你们工部,谁都能要银子,就你们这帮败家子没脸要!”

    “王尚书说得是,工部去年在江南修的大堤决口,淹没良田无算,你们还有脸要银子!要个屁,依老夫看,下一个就该查你们工部下面那些人,看看工部有多少督造官员参与了贪墨。”

    林思辨听后可就不些不干了,摆出一张死人脸,冷冷回道:“工部如果有人在下面贪墨,老夫有不查之责,但罪可不在老夫身上!修堤是朝廷明旨的决议,你们几位当时也没反对吧!至于那些贪墨之徒,老夫也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但事分两头,原委不可乱!不是还有大片的河堤未出现问题吗?难道老夫要那些银子也不对?”

    肖华飞被这几位朝廷重臣吵得头大,只能陪着笑脸傻笑,要不是知道眼前这几位是朝廷重臣,不能按在地上狠锤一番,他早就对这几个老家伙动手了。

    像这样一群七八十不要脸的老家伙,肖华飞不是吹牛,一个人可以挑他们全部。

    要不是顾及着大晋朝的制度与体面,加上未来的一些谋划,他就会把这些老家伙挨个抄家,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和说得一样正气凛然。

    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没查时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只要略微一查,必然将两面人的尿性表露无疑。

    他们不在乎天下的兴亡,百姓的疾苦,只在乎自己的家族能否兴旺一代又一代!

    倒下了一个齐春秋,还会有赵春秋,钱春秋站出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提心吊胆的喜讯

    金朋义从台阶上走上来,向着几名尚书拱了一圈手,“各位大人,本侯有要事找肖大人商议,老几位暂且让一让。”

    几名尚书这时把目光移向金朋义,不过却未起身让开,金朋义这时虽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勋贵,但和纵横官场几十年的朝廷大员相比,总归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刑部王尚书挑着眼皮问道:“承远侯你能有什么要事?我们几位部堂,正在同肖大人商议国家大事,你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事,就不要说了。”

    金朋义嘿嘿一笑,一把拉住肖华飞的胳膊,对着王尚书说道:“本侯下面的兵将发现宫中还藏有齐王叛党,但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砍人脑袋没问题,但用刑要供这些精细活可做不来,这个得交给他们影龙卫处置。”

    肖华飞秒懂,一脸焦急的对金朋义说道:“本官下面的暗探也在齐家查出了一些东西,可能还牵扯一些朝廷官员...就是承远侯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借兵来着。”

    几位尚书与各部主事文官听到二人如此说,便一下住了嘴。

    在场的几名***,谁也不想再和齐王与齐府的事扯上关系,如果此时再强留肖华飞,难免会遭受政敌的攻讦,说他们阻碍查案。

    肖华飞终于脱离几名尚书的围攻,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他后背已经被汗打湿了,这倒不是害怕几位尚书的官威,而是完全被这些蛮不讲理的老家伙气的。

    银子进了宫,他们不去找辛焯要钱,光抓着肖华飞有什么用。

    再说肖华飞也根本不想把银子交给他们,在文官中有个好名声固然重要,可是肖华飞想要完成未来的构想,先要争取辛焯的支持才行。

    金朋义把肖华飞拉出了宫院,才回头一望,冲着高台上的宫殿方向啐了一口,“老弟别理这些装模作样的老家伙,他们那算盘打的精着呢,刑部是管你要人,户部是管你要钱,总之没一个好人。”

    肖华飞苦笑道:“其实小弟没有在齐家搜到太有用的东西,在小弟冲进齐府前,那齐大年就已经把齐家所有的书信烧掉了。所以小弟无奈之下,只能用这些黄白之物交差,不想却惹出了更大的麻烦。”

    金朋义替肖华飞惋惜道:“老弟不是大哥说你,这事你做得有些孟浪了,就算齐府有这么多银子,你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交到宫里来啊,交也就交了,你没留点自己花用?”

    肖华飞义正严辞道:“食君之?忠君之事,小弟怎会做出那等事,但现在听大哥的话,看来小弟还是想少了。”

    肖华飞当然不会告诉金朋义,齐家还有几百箱东西又重新埋进了土里,只等有机会时再运出齐府。

    反正齐府内外现在都由影龙卫接管,肖华飞只是想先稳上一稳,等风声过去,然后寻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再做打算。

    金朋义没能从肖华飞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便也不再多问,转而笑嘻嘻说道:“早在京营时,老哥就说要做东请兄弟喝花酒,庆祝咱们兄弟结义。正好大哥今天差事完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我已叫了相熟的几位公爷、侯爷,咱们一起去乐乐。”

    肖华飞倒是想和勋贵们处好关系,正好把他的钱庄计划推广出去,可抬头看了眼天色,连中午还没到,现在就去青楼是不是有些太骚气了。

    金朋义将腰间的仪剑解下,交到亲兵手里,拉着肖华飞不由分说的就向宫外走,边走边说道:“别觉得奇怪,是孙喜公公给我传的话,让我找个由头把你拉出宫去,现在那些文官都盯上那些银子,你在这只会给殿下添麻烦。”

    肖华飞听话已至止,也觉得该离开皇宫,至于那些文官就交给辛焯去对付好了。

    要说辛焯有什么优点,肖华飞尚未发现,不过辛焯该和他爷爷一样,具有

    铁公鸡的基因属性。

    反正银子已经进了辛焯的腰包,剩下的麻烦就交给个子高的人顶上了,肖华飞就算想帮也帮不上了。

    不过肖华飞还是小心提醒道:“现在可以先帝的国丧期间,这大白天就去青楼,是不是有些过了。万一被人弹劾,该如何是好。”

    金朋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肖华飞,低声说道:“谁说我们要去嫖啊,老哥可是先帝的忠臣,我们只不过去借个地方谈公事,大不了不听歌舞,不饮酒就是了。再说规矩这东西,本就是不是给有能量的人立的,先帝遗诏里也没有禁止民间的婚丧娶。”

    金朋义不由分说,把肖华飞带到自己的公房,二人一起换了常服,登上马车出了皇城,向着逸闲阁的方向行去。

    肖华飞心中有些挂念九娘,不知道京城大乱时,九娘那边是否有受到乱军波及,这次正好借机去她那里问候一下。

    等肖华飞与金朋义来到逸闲阁所在的大街后,因为肖华飞顾忌影响,便让人驾车来到逸闲阁后门。

    二人从马车上下来后,只见逸闲阁后门紧闭,不过看周围的环境变化不大,看来此处并未遭受到兵灾损毁,心中还多少有些诧异。

    金朋义玩味的解释道:“这里本就是皇家的买卖,你别管谁当上了皇帝,也不会让人动自家的私产。”

    肖华飞心中冷笑,皇家有些事分得还是挺清的,自家的摇钱树,看顾得就是好。

    上位者很少向下看,不管是皇帝还是官员,关注的全是自家那一亩三分地。

    可是那些受兵灾的无辜百姓,谁又能替他们讨回公道。

    肖华飞与金朋义迈步正要派人叫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拥过来十多个人,这些人不由分说,便把肖华飞与金朋义等人挤到一边。

    只见为首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对身边一位商贾打扮的人说道:“金兄这里就是我们大晋最好的青楼了,里面的姑娘那叫一个水嫩,今天本公子就带你见识一下,关外根本见识不到了的风情。”

    那名商贾傲慢的点头回道:“也就那么回事吧,不过是楼阁比关外的青楼高大些,至于中原女子嘛,我们关外也是不缺的。有空我会请王公子到关外一游,让你见识下我们是怎么调教那些女子的。”

    这时已有锦衣公子的仆人先一步叫开后门,更是冲里面大声吆喝,让九娘出来迎接客人进门。

    王老虎见肖华飞被人推开,心下老大不愿意,就要上前与这锦衣公子理论。

    肖华飞一把抓住王老虎,冲他微微摇下头。

    王老虎还记得李雷的告戒,在外面一切要听肖华飞的安排,不可轻易惹事。

    当下王老虎只能不甘的嘟囔两句,强忍住了脾气,退回肖华飞身后。

    金朋义早已认出了这锦衣公子是谁,也挡住了自己的两名亲兵,把门口的位置让给了这些人。

    肖华飞拉着金朋义退开几步,低声问道:“这人怕是谁家的衙内吧,看着他身边这些仆人,好像都是练家子。”

    金朋义笑道:“老弟好眼力,这位少爷就是刑部王尚书家的三公子,不过不是嫡出。是老王五十五岁那年,娶的小妾所生。人家老来得子,对他一向宠溺的狠,那些仆人全是老王给他搜罗的江湖高手。你别看这王三年纪大不,可狗屁倒灶的事没少干。”

    肖华飞看了眼金朋义,疑惑道:“那他认不出大哥你吗?难道你承远侯府的名头这么小?”

    金朋义尴尬道:“以前老哥就是个京营副将,说白了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三等勋贵,人家刑部尚书那么高的府邸,怎会往老哥这瞧一眼。就算老哥过寿,人家能打发下人送个寿面,贺贴什么的,就算给我面子了。”

    肖华

    飞心中了然,金朋义得侯太晚,而且以前权柄又不大,自然王家人不愿主动结识于他。

    人际圈子这东西,在官场中最为现实,不是同档次的人就很难玩到一起。

    金朋义朝着那个被叫金兄的人,努了下嘴,“这王老三身边那人,应该不是咱们大晋人士,我听他说话口音有些硬。”

    肖华飞点头,“小弟也听到了,这人一直在说什么关外,关外的,想来不是北边,就是东边的人。”

    说完,肖华飞心中一动,朝远处一点头,只见一名便装打扮的影龙卫力士,飞快的来到肖华飞身边。

    肖华飞在他耳边低低的吩咐了几句,那名力士看了眼那姓金的商贾,点头转身离去。

    金朋义看着力士的背影,低声问道:“老弟觉得此人有问题?”

    肖华飞笑着摇头,也再不看向王公子那伙人,“老哥别多想,我就是有东西忘在了家里,让人回去取一下。”

    金朋义不傻,但也不点破,开始与肖华飞说起了楼里相熟的姑娘。

    这时九娘风姿绰约的从楼内走出,笑着挽起了王公子的胳膊,并对那名金姓商人嘘寒问暖起来。

    肖华飞把头扭向一边不看九娘,九娘也像没看到肖华飞一样。

    眼看着九娘把王公子等人让进院内,肖华飞才和金朋义向着逸闲阁里面走去。

    二人刚一进门,便有一名中年大壶媚笑着迎了上来,他眼白上还有不少红血丝,显然并没有睡好。

    “金爷这是带朋友来玩啊,我已经让人收拾好雅间儿,不过这时候姑娘们还没起,梳洗打扮多少得等上一回。您二位爷先上楼用茶,听听小曲,一会掌柜的就会过来请罪。”

    肖华飞以前陪冯克明来时,并没有见过这名中年人,当下也不多问,便跟着金朋义上了楼。

    等二人坐好,金朋义对中年人说道:“老龟啊,姑娘什么的不着急,我们还要等人,你先让人上茶吧,再把九娘给子喊过来。他王三算个什么东西,不值得你们用一楼的人陪,九娘刚才好像没见,你爷爷来了一样,一会不陪我好好喝几杯,爷爷可饶不了她。”

    等中年人离开后,肖华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别挑九娘的怠慢,她是小弟的故交,刚才是小弟让她装作不认识咱们,那个......”

    金朋义让亲兵守好门外,才哈哈一笑道:“行啦,老弟你还和老哥打什么哑迷,京城里是凡长耳朵的人,全知道这逸闲阁归你们影龙卫管。我是看你有事,不好主动叫九娘过来,这才帮你把人叫过来。一会你们要是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老哥可以再开一间雅室。老哥对祖宗发誓,绝不在隔壁听声。”

    肖华飞只能嘿嘿一笑,朝金朋义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看来这金朋义的确是个聪明人,知道肖华飞已经盯上了那个金姓商人,索姓便让那王家老三抢了风头。

    金朋义一直低调到进了房间,才出手试探肖华飞,光是这份眼力与心智,便让肖华飞把金朋义在内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一层。

    看来以后和金朋义相交,至少还需要多些真诚,有些话能讲清楚就讲清楚。

    当面糊弄一个聪明人,是极为愚蠢的行为。

    时间不长,九娘迈着摇曳的步子推门而入。

    九娘先是和金朋义打趣求饶了几句,然后很自然的便坐到了肖华飞身边。

    金朋义见肖华飞与九娘坐得极近,当下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忙推说要出去解手,便起身离开了房间,将屋子让给了二人。

    等金朋义与王老虎离开房间,九娘给肖华飞倒了一杯茶,看着肖华飞端起茶杯,才笑着问道:“大人可把茗月与红袖接

    回京城了?”

    肖华飞被茶水呛了一下,噗的一声,把茶水喷了一地。

    九娘连忙掏出手帕,替肖华飞擦起衣襟,再次抛出一个惊雷,“昨天茗月让人来送信,说是红袖的月事好像晚了。”

    肖华飞六神无主的说道:“不,不能吧,那个过年时,不过二三四五......回,”

    九娘假意拿手帕擦向眼角,啜泣道:“大人这么说可就没良心了啊,红袖可是个苦命的孩子,奴家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给她养大,如今大人这么说,是要不认账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恶客

    肖华飞对九娘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口干舌燥的说道:“先,先让红袖在县里呆几天,我会让我夫人来京城,到时会把红袖接到家里。”

    九娘道:“其实大人可以将红袖养在外宅,有茗月陪着她,不如等孩子先生下来再说。”

    肖华飞摇头道:“你是怕我夫人害了红袖?你会这样想,只能说你不了解她的为人。”

    九娘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心中的想法。

    肖华飞有些尴尬的笑道:“这个你无须担心,我家夫人的人品我还了解,再说这事错在我,而不在她。该我做的事,我不会逃避。”

    九娘有些感慨的说道:“能跟着大人是红袖和茗月的福气,奴家从小看着她俩长大,希望她俩能有一个好归宿,大人如果心中有怨,就怪我有私心,千万别连累到她二人身上。”

    肖华飞没好气地说道:“怪你什么,又没人绑着我,事情是我做下的,与旁人无关。再说我对她二人本就有意,不会怪在你身上。”

    肖华飞擦下嘴角,转而问道:“那姓王的,还有那姓金的俩人是怎么回事。”

    九娘听肖华飞问起公事,马上正色道:“属下接管逸闲阁以来,这位王公子倒是成了熟客,听姑娘们说,他过去偶尔也来二三次,不过没有当下这么频,基本隔一天便会来一次。大人知道属下这的花销可不低,就算王尚书再宠着这个小少爷,也不会让他把银子全扔到这里来。”

    肖华飞眉头微皱,看来这王少爷明显有大笔银钱入账,“那姓金的外乡人是什么路数,听他口音可不像我们大晋人。”

    九娘谨慎的回道:“听陪过他们姑娘说,这姓金的和王少爷来过三四回,每次都叫了不同的姑娘,所以这二人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属下并没有探听出来太多。不过姑娘们说这姓金的身上味道很重,属下怀疑他是东边人。”

    肖华飞听九娘也怀疑这姓金的是东蛮人,当下更是提高了警惕。

    对于东蛮人,肖华飞有着深刻的记忆,就像面对着一个无形的对手,总是让他抓不到主动出手的机会。

    无论姚安长街上的血战,还是穆家的大火,咋看上去好像是肖华飞胜了,可是肖华飞自己清楚,他始终没有抓住过对方重要人物的活口。

    东蛮人好像大晋人的天生敌人,总是享受着好运气的青睐。

    肖华飞已派人传吴苟道带着东西过来,如果这姓金的是东蛮人的探子,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人再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九娘见肖华飞好像陷入沉思,在旁提醒道:“那要不要属下这里派人盯住这二人,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肖华飞回过神,嘱咐道:“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千万不要让人主动去探听什么,如果此人真是东蛮人的暗探,那警惕性一定非常高。一不留神,可能会打草惊蛇。”

    “属下谨遵大人吩咐,会让人多留心二人谈过什么,不会主动试探。”,九娘神色郑重,记下了肖华飞的交待。

    肖华飞又道:“一会狗子会带人过来,给我俩准备间静室,不要让别人看到他。”

    九娘点头称是,等吴苟道过来后,会再来请肖华飞过去。

    这时雅室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金朋义用油腻的声音说道:“兄弟事情办完了吗,这有小半个时辰了,老哥的腿都站麻了。”

    肖华飞向着九娘使了个眼色,二人停止商谈,九娘起身来到门口,肖华飞后面不忘提醒一句,“我会让人尽快把茗月与红袖二人接回来,她俩的事,你不用担心。”

    九娘点点头,脸上换上职业性的笑容,伸手打开了房门。

    在九娘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肖华飞便看到金朋义身子斜靠

    上房门上,好像在竖起耳朵听着什么。

    九娘打趣道:“金侯爷既然已经回来,还不赶紧进屋,躲在外面听什么声啊?”

    金朋义一点不觉得尴尬,在九娘胸前搓着双手调戏道:“认识九娘这么久了,咱俩也没好好坐下来说说话,要不你一起留下,陪着我和老弟一起喝点?”

    九娘用团扇拍了金朋义的肩膀一下,“瞧侯爷这话说的,好像您哪次来,九娘没有好好伺候过一样。我已让人去催嫣然姑娘过来了,到时让她陪着你好好乐呵吧。”

    “年轻的小丫头有什么好,哪有九娘这么会疼人,我看我那兄弟,对你就不错啊。以后咱们可要多亲近,要是有谁在京城里敢欺负你,就报老金我的名字。不是老金吹,本侯现在可不是当初没人待见的小角色了,你家大人不方便出面时,就来找我。”,说着金朋义带给了肖华飞一个你懂的眼神。

    九娘脸上一红,连忙向着金朋义道谢。

    肖华飞知道金朋义是在向他卖好,当下无可奈何的一笑,连忙让金朋义快点进房间,好让九娘脱身去办正事。

    金朋义其实只是痛快一下嘴,并没有真对九娘动手动嘴,毕竟肖华飞已在前面点明了九娘的身份,金朋义多少要给肖华飞一些面子。

    金朋义坐下时间不长,门外便又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没等房间里的人答话,房间大门便被人推开。

    肖华飞抬头一看,一位形貌俱佳的二八佳人,带着香风便走了进来。

    金朋义见到来人哈哈一笑,显然对这位姑娘很是熟悉,“嫣然怎么才过来?我都等了你小半天了,怕不是昨晚你那房中留了野汉子吧。跟本侯爷说说,到底是谁家小子,敢在本侯的锅里抢食吃。”

    嫣然主动坐到金朋义的怀中,扭动着身子娇嗔道:“侯爷你也不要污人清白,整个逸闲阁谁不知道我是你的人,再说这几天外面多乱,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哪有客人。”

    金朋义伸手探入嫣然的衣襟下面,边用力边说道:“我看老龟一眼的红血丝,你们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吧。难道国丧期间,还有不怕事的,敢来这里做乐?”

    嫣然用手帕掩嘴轻笑,“人比往常少了好多,正经的朝官是不敢来了,可是他们的衙内可不在乎什么规矩啊,他们没有官身,不用去宫里守灵,自然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喽。”

    金朋义对肖华飞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那些人不会那么老实,其实每天像咱们一样从后门进来的人不少。”

    说完金朋义给嫣然与肖华飞作了介绍,肖华飞向着嫣然点了下头,并未露太多笑脸。

    金朋义却对嫣然说道:“你有没有相熟的姐妹,挑人漂亮,性子又好的,给我老弟介绍一个。不是本侯当你吹,这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加一块都比不上我老弟一根脚指头。要是你哪位姐妹能伺候好我这位兄弟,那她们家祖坟就冒青烟了。”

    肖华飞连忙摆手道:“大哥只管乐呵,别替小弟操心,咱们这里坐着说会话便好,等那几位侯爷到了,小弟还有正事要和几位商谈。”

    金朋义哪里肯干,打发嫣然叫来了一位叫做如烟的姑娘,坐在肖华飞旁边。

    如烟看上去和嫣然年纪相仿,也是个美人胚子,说话轻声轻语,但却和肖华飞有意无意间保持着距离。

    肖华飞不以为意,本就是逢场作戏打发时间,人家姑娘对自己不亲近,他倒是觉得无所谓,心中只是盘算着如何能说动金朋义那些朋友,跟着他一起开钱庄。

    二人只是饮茶,并未饮酒,就在雅室中闲聊着京中趣闻。

    嫣然与如烟也偶尔插句嘴,说几句逸闲阁里发生的趣事,四人就这样说庆打发着时间,除了金朋义偶尔对

    嫣然轻薄几句外,并没有太过分的举动。

    肖华飞从如烟手里接过茶,刚要饮一口,就听门外响起王老虎的破锣嗓子,“你是哪个地缝里穿出来的,到老子这里来找人,你不回家问问你娘,是不是让你来找老子的?如果不是找你爹我的,就给老子马上滚!”

    只听一个轻年人回骂道:“哪来的混人,你是不知道小爷是谁吧,告诉你,今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把我要的人交出来,再让你主子跪到小爷面前赔罪,否则小爷今天就把你拿进大牢里,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肖华飞基本是一个帮亲不帮礼的人,再说自己在这里坐着,没招谁没惹谁,现在有人叫他去出跪下赔罪,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

    金朋义看到肖华飞脸色阴沉下来,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门出去,而是对嫣然问道:“实话告诉本侯,门外那人到底是来找你俩谁的。听口气,应该不是来找本侯和我这位兄弟的吧。”

    嫣然看了跟如烟,脸色凄苦的跪在金朋义面前说道:“是如烟妹妹惹上了麻烦,侯爷与贵客不要怪她,门外那人已经纠缠如烟好久,说是要把她娶回府去,今天又来纠缠,所以奴家斗胆,想借着侯爷的威势,让如烟到这里躲一躲。原指望着贵人家的公子,喜新厌旧没有长性,过不了几天就把如烟忘了,没想他却敢找上门来。”

    金朋义不复刚才的玩闹模样,冷冷说道:“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本侯今天不与你计较,但你姐妹二人不该借势借到我兄弟身上,弄得好像本侯在这挖好了坑,带他往里跳一样。”

    如烟听到金朋义的话,知道对方可能不会帮忙,瞬间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起身,向着肖华飞与金朋义施了一礼,便要开门离开。

    这时门外已传来打斗的声音,房间内只听王老虎的连声呼喝,与拳脚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也不知到底谁吃了亏。

    肖华飞拉住如烟,无奈说道:“你且在这里等一下,就算你要出去,现在也不是时候。”

    金朋义替肖华飞说道:“既然已经动了手,就不在是你们自己的事了,不过这事摆平以后,如烟姑娘要给我兄弟一个说法,如果我兄弟心里不痛快,那本侯也不会跟你善罢干休。”

第二百九十五章 动手

    “咣当!”,随着巨大的声响,肖华飞的雅室木门被人撞开,王老虎被人撞飞进来。

    肖华飞刚要上前去扶起王老虎,却听王老虎骂道:“你们七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打不过就玩群殴是吧。”

    王老虎嘴角已渗出鲜血,如烟看到后吓得小脸煞白,不过还强撑着一口气没有晕倒,她知道自己给金朋义和他朋友惹了麻烦。

    但金朋义毕竟是个侯爷,听说这次还在平乱中立下大功,她猜王公子不会过于为难金朋义和他的朋友。

    官官相卫的道理,如烟多少还懂些。

    可她自己就不会那么好命了,这时如果矛盾再因她而激化,那最后倒霉的也还是她这个弱女子。

    两头全得罪不起,如烟索性跑到门口跪倒,对着外面的王公子磕头道:“全是如烟的错,王公子你大人大量,不要为难逸闲楼的客人。”

    没等王公子有所表示,王老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将如烟拉到自己身后,冲着门外几人啐了口血沫子,“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男人打架女人往后站,老子不用女人替老子挡刀,有什么本事你们就使出来,今天要是老子倒了,你们几个也别想好。”

    金朋义的两名亲随打扮的亲兵挤进了房间,来到金朋义身后站好,其中一人对金朋义说道:“小的一直守在楼下,方才听到打斗声才跑了上来,家主您没事吧。”

    金朋义气呼呼的长出一口气,没好气的说道:“没事?你俩没看我兄弟的兄弟被人打了吗?是不是以后等老子让人弄死了,你俩才跑来哭丧,回府后不要再跟着我出门了,以后就在前院看家吧!”

    说完,金朋义瞄了眼肖华飞的脸色,见对方并无异状,才稍稍放心,毕竟刚才在门外让王老虎以一敌七,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王公子扫了雅室内一眼,止住了手下想要冲进里面抢人的想法,金朋义的话让他心里有些狐疑,不知道室内二人到底有什么依仗。

    京城里的傻瓜不多,这个时间敢到逸闲阁来嬉戏的,就没有几个白给的人家。

    王公子直接无视了看起来年纪不大的肖华飞,而仔细端详起金朋义,思量了片刻,背着手对金朋义说道:“尊驾可认识本公子?还请报上姓名,听口音,你我都在京城久居,为了一个青楼里的***生气,可是有些不值当。下人们打闹几下,喝杯酒也就过去了。”

    听这王公子的话,明显是要同金朋义盘道了,肖华飞索性坐回椅子,端起茶杯,打算看金朋义如何解决此事。

    肖华飞身为一个密谍头子,过于出风头不是他的行事首选,他将王老虎叫回自己身后,如果金朋义不能给王老虎出气,那时他再出面不迟。

    说到底今天是金朋义组的局,不管肖华飞开不开心,凡事也当以金朋义为主。

    王老虎本想和对方拼命,不过在肖华飞连使眼色下,也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到肖华飞身后。

    不过王老虎没忘了把如烟带到肖华飞身边,不知为什么,王老虎对如烟充满了保护欲。

    金朋义虽然气恼如烟拿他俩当挡箭牌的事,不过事已至此,不想管已不行了,否则传出去他这侯爷的面子也没地方放。

    青楼这种地方拼的就是面子,何况金朋义如今已不同往日,眼看着整个京城的防卫大权就快交到他手上,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以后谁都敢到承远侯府门前,拉屎撒尿了。

    金朋义往椅背上靠了靠身子,边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边嗤笑道:“你就是王家老三吧,别一口一个***,***的,要是我没记错,你爹就是在这种地方把你娘捞出去的,当时我爹还让我去随过礼,那时可还没你。”

    肖华飞听到金朋义说起陈年往事,眼中顿时一亮,马上拉着

    王老虎坐下,还故意当着王公子的面,给了王老虎一把冬瓜子,让王老虎跟着一起吃瓜。

    王老虎吐出嘴里的瓜子皮说道:“怪不得这小子一副死了亲娘的着急模子,看样子这是给他爹来找后老伴来了,不是我说,怎么大官家的儿子都有这传承吗,好人家的姑娘不找,专来这里寻摸后娘。”

    王公子此时已听懂金朋义话里的意思,根本无心深究王老虎说的那些风凉话,只是暗自记在心里,想等出了逸闲阁,再派人找肖华飞与王老虎的后账。

    王尚书的确是在青楼里为他娘赎的身,这个在高层官员当中不是秘密。

    当时大户人家中这么干的不只王尚书一家,谁家里要是没养一个半个京城头牌撑场面,出门都不好意思和同僚打招呼。

    王公子就算再笨,此时也听出来金朋义和他同为官宦子弟出身,不过对方的背景有多高,他一时半会还没有想起来。

    因为金朋义很少在文官的圈子混,所以王公子一时并没有认出金朋义到底是谁。

    不过金朋义的话对王公子多少还是有些刺激,等于侮辱了他的母亲,这个任谁都无法忍受。

    王公子冷笑道:“客气本公子已经客气过了,二位要是给脸不要脸,就怪不得本公子了。”,话一说完,王公子指使手下冲进雅室,想将金朋义与肖华飞揍一顿出气。

    金朋义见王公子手下,冲进室内,当下大喝一声,“姓王的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本......哎呦,你他么的敢打老子。”

    金朋义的话还是说晚了,一名王公子手下的江湖高手,双脚连蹬,两个纵身便窜到金朋义面前,抬手就给了金朋义一个嘴巴。

    这还是此人收了力道,担心金朋义有些靠山,万一伤了金朋义性命,王公子他爹不好搞定。

    肖华飞也没想王公子说动手便动手,看来这个二世祖真是被王尚书惯坏了,当下怒从心起,冷着脸对王老虎说道:“不用留手了,敢过来就弄死。”

    王老虎等的就是这句,刚才他能被人撞进屋里,主要还是出手时有些缩手缩脚,担心弄出人命,到时李雷回来了难以交待。

    金朋义那边是三个人,所以至少有四个人冲到了金朋义那边,而肖华飞这里人少,只有三人朝着肖华飞这边冲过来。

    王公子很鸡贼,他负手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入到雅室当中,而是眼睛死死盯住如烟,等着手下将肖华飞与金朋义放倒,然后再进去羞辱几人。

    至于会不会死人,王公子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他爹身为刑部尚书,只要对方的背景比不过他家,就总有办法摆平。

    金朋义见事不好,向后急退,对着两名亲兵骂道:“傻了吗?看不着老子挨打?还不给老子还手,只要留他们一口气就行。”

    两名亲兵虽知不敌面前四人,还是挺身向前,和四人斗在一处,不过双方都留了手,没有使出一击毙命的杀招。

    一名王公子说下冲到肖华飞面前,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毕竟肖华飞刚才对王老虎说了什么,他已听进心里。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生存哲学,就是谁也别把谁逼上绝路,给人当打手是一回事,而性命相搏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说王老虎的身手,他方才已经见识过,可不是那么好拿下的角色。

    这人对肖华飞鄙夷说道:“看你年纪不大,若是肯到我家公子面前跪着请罪,我就替你说两句,”

    没等这人说完,肖华飞左手猛地的一挥,一股辛辣的白烟便在他眼前散开。

    石灰粉还加了胡椒面!

    这人惨叫一声,捂住了双眼,没等他张嘴骂肖华飞无耻,一把冰凉的匕首便已刺入了他的小腹。

    肖华飞右手用力一扭,觉得还不赶劲,马上又拔出匕首,左手抚着这人的后脑,又连刺两下。

    这人身上瞬间失去力气,嘴里喷着血沫子,倒地不起。

    王老虎借着另一名打手愣神的功夫,揉身向前,一拳击在对手的咽喉之上,巨大的拳力将这人咽喉击碎。

    只是一个照面,肖华飞面前两名江湖高手,便气绝倒地。

    在场中人谁也没想到肖华飞和王老虎会下死手,纷纷愣在当场。

    青楼里打架很常见,但一动手就要命的可不多见。

    王公子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反应了半天后,才羞恼的用手指着肖华飞说道:“你,你,你活不成了,敢光天化日下杀人,还有王法嘛?”

    肖华飞将手中的匕首交给王老虎,嫌恶的在桌布上擦去手上的血迹,连看也不看王公子一眼。

    王公子心中的怒气上涌,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这样的耻辱,“你们几个还等什么,你们算什么狗屁的江湖高手,你们人让人杀了,你们就干看着?给本公子打死他们!出了事本公子兜着。”

    眼看着剩下的几名江湖高手,眼中泛红,已经有了拼命的架式。

    金朋义马上反应过来,大喝道:“本侯乃承远侯金朋义,现执掌京城防务,尔等不许动手,有什么事叫王尚书来和老子说。”

    王公子此时早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只要他细想一下,便能明白金朋义不会拉着一个无名的小角色,一起到逸闲阁来。

    王公子把心一横,指着肖华飞那边骂道:“好,本公子给承远侯面子,你有爵位,本公子动不了,但这刚杀了人的小兔爷,本公子不能放过,得让我的人去把他俩腿打折,这二人乃是刑部通缉的江洋大盗,若敢反抗杀无赦。”

    肖华飞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王公子,轻飘飘说道:“本官今天就在这等你把本官腿打折,要是你打不折本官的腿,就让你爹帮你收尸吧!”

    金朋义不想事情闹大,踢开王公子的几名打手,走到肖华飞身边,对王公子骂道:“王老三别给脸不要脸,这位是影龙卫的肖副指挥使,刚才他还和你爹在宫里议事,你闹就闹了,但不要给你爹找麻烦。”

第二百九十六章 秘方

    金朋义的良言相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王公子根本不信金朋义的话,冯克明难道是眼瞎了,找个兔爷一样的小白脸当副手?

    肖华飞无论怎么看,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不可能是影龙卫那群鹰爪的二头目。

    王公子恶向胆边生,打算借着人数优势,先把肖华飞打一顿再说,至于以后如何,自然扔给他爹去处理。

    “我爹是刑部尚书,全给本公子上!拿下此二人,带回刑部,赏银一百两!”

    剩下的五名江湖高手,不敢违抗王公子的命令,就要上前围攻肖华飞与王老虎。

    “住手!何人胆敢伤害我家大人,抄家灭族!”,吴苟道的厉喝声在走廊上传过来,紧接着不知多少黑衣人冲到雅室的门口。

    吴苟道二话不说,一脚踢翻王公子,手里拿着强弩指向雅室内那几名江湖高手,只要有人敢动下手指,吴苟道便会毫不犹豫,射死他。

    王公子还在吴苟道脚下挣扎,他知道自己这回栽了,不过心中却不害怕,毕竟他爹是堂堂的正二品刑部***。

    影龙卫虽然有些跋扈,但那都已是陈年往事,想耍威风还耍不到王衙内的头上。

    王公子此时依旧认为,就算肖华飞敢动那几名江湖高手,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不能怪王公子缺少社会毒打,因为在纨绔成长的世界里,大晋除了皇帝,就数他爹最大,剩下的全是他可以随便欺辱的下等人。

    王公子嘴里还是不停的骂道:“本公子不管什么卫不卫的,姓肖的,你无故杀了人,就得上刑部认罪。现在放了本公子,摆上桌好席面给本公子赔罪,一切还好说,如果真翻了脸,冯克明也救不了你们。”

    金朋义对这位二世祖有些无语,就算他爹在这儿,也不敢和肖华飞这么说话,看来这位尚书家的衙内除了上青楼,平时也不太出门啊。

    昨天才抄了齐家,难道今天就要抄了王家不成,那样肖华飞可就真成了文官公敌了。

    金朋义看在王尚书的面子上,想打个圆场,对肖华飞说道:“兄弟别和这二世祖一般见识,他爹没教好他,但他不管如何也是老王的种,你看是不是先放他一马,有什么事和他爹说去。”

    王公子拼命想从吴苟道脚下挣扎出来,却被吴苟道踩的更死。

    不过王公子很有顶级衙内的风骨,就算被吴苟道踩得透不过气,嘴里也没有服软,“金朋义你不过是个三等侯爷,小爷用不着你求情,今天他姓肖的要是不跪下来给小爷赔罪,小爷就跟他姓。”

    吴苟道强忍着没有笑出来,脚下继续加力,他生怕王公子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让肖华飞当场弄死他。

    要说这些人里最了解肖华飞脾气的当属吴苟道,他伺候的这位爷平时没啥脾气,就算开两句没大没小的玩笑也没什么。

    但要是肖华飞动了真火,可是会操刀子砍人的,这是多次出生入死后,养出的杀性。

    如今肖华飞手上已粘了血,吴苟道心里明白今天的事不会善了。

    肖华飞对王家这位二世祖很是无语,只能古怪的看着金朋义,那张已经高高鼓起的肥脸笑道:“大哥到了这步,还是这么能屈能伸啊,小弟倒是过去小瞧了你。”。

    不过肖华飞话风一转,对着吴苟道说道:“瞧什么呢,看不着有人想谋害本官嘛,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就要给本官烧纸了,到时你把命赔给本官不成。”

    金朋义听肖华飞的话,多少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不再说话,把头转向一旁,不去给王公子求情。

    金侯爷的脸难道就不是脸了,肖华飞要是不说,金朋义还能装傻,话说到这份上,那就只能跟王家干

    上了。

    吴苟道对着身后的力士挥了一下手,便率先将手中的强弩击发。

    没有任何悬念,王家剩下的几名江湖高手,根本来不及出手反抗,便在几声尖锐的弩箭呼啸声中毙命。

    王公子此时已吓得脸色惨白,嘴里再也蹦不出一句硬话。

    他长期以来的倚仗,在肖华飞眼中根本不管用,人家甚至懒得同他讲一句话,就将他手下全杀了。

    肖华飞来到王公子身边,撩袍蹲在他面前,伸出血红的手掌,拍了拍王公子脸颊,“你爹的乖儿子咋不说话了,要不要本官放你回家再带些人来,本官就在这等你来打折本官的腿。”

    在血腥味的刺激下,王公子有股想吐的冲动,“肖大人你,你别冲动,咱们.....”

    吴苟道抬脚上移,一下啋住了王公子的咽喉,恶狠狠说道:“王衙内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想好了再说,你无官无职,跟我家大人可论不上咱们。能跟你论得上咱们的,都已去了奈河桥等你呢。”

    王公子艰难的咽了几口吐沫,期期艾艾的说道:“肖大人是晚辈孟浪了,您老人家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饶小侄一回。小侄保证以后老实做人,有您老人家在的地方,我就饶着走。”

    金朋义凑到王公子身边,想咧嘴笑话他一下,可是嘴一动就脸疼,当下神情转为厌恶,“你个倒霉孩子,老子刚才那么劝你,你就是不听,非得搭上几条人命你才老实?早干什么去了。”

    “老弟,不是当哥哥的挑事,”,金朋义把脸转向肖华飞,用手指着已经红肿的脸,“哥哥这脸打也就打了,但你可是影龙卫的当家人啊,按说你们和刑部也是差不多的衙门,要老哥说,你完全不用给他爹面子,听说你们影龙卫有大刑三十六,小刑七十二,也不用都用在这个纨绔身上,就把排最后的二三十道,在他身上走一遍就行。”

    王公子听到这里,已经被吓尿了,离他不远的地面上,可还躺着七具热乎的尸体。

    如今王公子对金朋义的话,再没一点没有怀疑,用力抬了抬吴苟道的脚,勉强说道:“肖大人,承远侯,全是小侄的错,二位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肖华飞哪里还听不出来,金朋义在说反话,如果金朋义真要收拾这位王公子,早就让他自己的亲兵动手了。

    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想让肖华飞大事化小,不要过于得罪王尚书。

    肖华飞根本没有和王公子说话的兴趣,对吴苟道问道:“让你找的东西,带来没有。”

    吴苟道小心的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双手交到肖华飞手中。

    肖华飞拿过布包,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从里面拿出一本小册子,翻到某一页认真看过后,又将小册子合上,仔细用布皮包好。

    金朋义见到肖华飞看册子时,故意躲着众人,便知趣的没有过去打扰。

    影龙卫里有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知道的太多,没有好处。

    肖华飞收好布包,对吴苟道吩咐道:“你去把这小子包房中那个金姓商人抓起来,连带着把这小子一起押回影龙卫大牢。”

    王公子见肖华飞真要把他抓去影龙卫,当下挣扎起来,拼了命的喊道:“姓肖的你不能抓我,我爹是王尚书,我是他的老儿子!你敢这么干,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肖华飞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对吴苟道挥手道:“难道要本官再说一遍?还不把人犯带走!”

    吴苟道先把刀鞘塞进王公子的嘴里,然后顺着刀鞘的缝隙把两个麻核塞进王公子嘴里。

    两名影龙卫力士上前,把王公子双臂反绑起来,像拖死猪一样把他脱出房间,另有几人开始收拾起房中的死尸。

    肖华飞对已经

    吓傻了的如烟说道:“这房里味道太差,你去告诉九娘,再给我和承远侯找一间干净的雅室。”

    如烟此时已被吓得腿脚发软,强撑了几次身子,也没有从地上站起来。

    肖华飞玩味的对王老虎说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如烟姑娘扶起来。”

    王老虎开始没多想,大步走到如烟身边,伸手就把如烟从地上拉起来。

    如烟腿脚发软,一个没站稳,就把大半个身子依在了王老虎身上。

    二人靠得太近,王老虎无意间闻到如烟身上的香气,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傻傻的站在原地,全然忘了扶如烟去找九娘的事。

    肖华飞无奈看着两人,出言调侃道:“你们二人要是实在不愿意分开,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去,本官亲自去见九娘。”

    吴苟道在旁打趣道:“属下看这位姑娘好像身体不适,不如就由属下带她去瞧瞧大夫吧。”

    听到二人的话,如烟脸颊飞红,低声回道:“奴家胆小怕事,让大人笑话了,不敢误了贵人的事,奴家这就去找九姨过来。”

    王老虎有些不干了,黑着脸对肖华飞说道:“姑爷欺负一个小姑娘干什么,你又不是不认识九娘,以前你少往人家绣楼里跑了?要找人自己找去。实在不行,我喊两嗓子,不用出门也能把人给你喊过来。”

    肖华飞和吴苟道相视一笑,这榆木疙瘩的春天是说来就来啊。

    王老虎已经二十多岁,这在大晋已经是绝对的大龄青年了,如果肖华飞再不替他想着点,估计王老虎这辈子,就要打光棍了。

    肖华飞忍住笑,假装生气的对王老虎说道:“不要随便污人清白,你不想去就呆着吧,本官自己去找九娘,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再回家吧。是一个人回,还是两个人,回全凭你自己做主,需要多少银子,让九娘和我说一声就好。”

    说完,肖华飞不再理会王老虎,带着吴苟道与金朋义离开了雅室。

    出了门后,吴苟道贼兮兮地冲肖华飞坚起大拇指,没等高字说出口,就听肖华飞就冷冷对他说道:“说他没说你是吧,你们连找个老婆都不会,就指望本官操心是吧,找不着你就骗啊,骗不到咱就抢,抢着找媒婆啊,总之今年内,你必须把家给我成喽,否则以后月钱一律减半。”

    吴苟道有些迷乎地争辩道:“大人这么做属下不服,凭什么没有老婆,就得少一半月钱啊。”

    肖华飞嘴角带上一抹笑意,意味深长的解释道:“你看啊,如果你没有儿子,你死了就没人继承吴家的家产,就算本官给你再多银子又有什么,最后还不是要便宜我儿子。”

    吴苟道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说的像你有儿子了一样。”

    肖华飞等的就是这句,不受控制的大笑道:“多努力,多撒种,儿子总会有的。”

    金朋义想到承远侯府五代单传,不自觉的问道:“老弟这么有信心?可是手里有生儿子的良方,不怕老弟笑话,不知道是不是老哥祖上杀性太盛,我家传到老弟这辈,已经是五代单传了。”

    肖华飞古怪的打量了金朋义一眼,低声耳语道:“枕头垫高,多在上面,少在下面。日复一日,总有收获。”

第二百九十七章 王家

    肖华飞正与金朋义开着玩笑,有力士快步跑来,说那金姓商人已不见踪影。

    吴苟道知道人跑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肖华飞就让他办这点事,可他却没有办好,觉得很没面子。

    吴苟道向着肖华飞拱手告辞,先带着手下离开,打算在附近查找金姓商人的下落。

    王公子那边的事发时间不长,大家认为这姓金的商人不会跑太远。

    吴苟道刚一离开,九娘也来到肖华飞身边,将肖华飞与金朋义引入间干净的雅室。

    金朋义见肖华飞与九娘好像有事要谈,识趣的推说要出门迎接客人,将雅室留给了肖华飞与九娘。

    九娘等金朋义出门后,便对肖华飞禀报道:“听王公子那屋的姑娘说,您这边才打起来不久,便有一人去找了那商人,那商人不知听了什么,根本没管王公子的死活,就借着尿遁跑了。”

    肖华飞追问道:“知道是谁给那人通风报信吗?”

    九娘摇头道:“姑娘们没见过此人,应该不是熟客。而且这人样子古怪,好像长了一张死人脸,面色惨白惨白的,还有一把大胡子,姑娘们看着都害怕,所以也没太细打量。”

    肖华飞推测此人可能是怕人认出来,所以很仓促的化了妆,不过九娘也没亲眼看过此人,一切就只能是猜测。

    九娘道:“大人是觉得来报信的是东蛮人?”

    肖华飞不置可否的说道:“那姓金的十之八九是东蛮人了,他们那边的人喜欢假借金姓,至于来报信的是晋人还是蛮子,只能等抓到姓金的再说了。”

    九娘提醒道:“属下听说大人抓了王尚书家的那位二世祖,不知会不会给大人带来麻烦。那王尚书护犊子是出了名的,要不他这个三儿子也不会这么嚣张。”

    肖华飞觉得手有些粘,便起身想要洗手,九娘连忙帮着往脸盆里加上温水,还给细心的给肖华飞递上毛巾。

    “只要没抓到姓金的,就肯定会有麻烦。我虽然和那王尚书打交道不多,可那人嘴里全是律条,道理。说不定会来影龙卫衙门讲理。”,肖华飞边洗手,边漫不经心的和九娘说话。

    九娘有些担心的说道:“王公子与那商人肯定有什么不可告诉人的买卖,可惜属下没替大人探听出来,让大人在朝堂上为难,是属下这阵懈怠了。”

    肖华飞将毛由递回给九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今天的事不是你的过失,只不过是碰巧遇上了。我已让狗子那边故意放跑了王家几名下人,估计这会这些人已经跑向王家送信了。本官一会就回衙,等着王尚书来向本官要儿子。”

    时间不长,吴苟道推门而入,有些尴尬的回道:“属下一路追踪,查到那姓金的已经跑进了王尚书的府邸,看来这商人就一直住在王家。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肖华飞沉吟片刻,笑着说道:“这事不怪不到你头上,是我小瞧了这些人的警惕性,而且在咱们背后,好像还有人一直盯着咱们,这就有些意思了。”

    这件事让肖华飞明白了一个现状,就是冯克明隐退后,他便已站在风口浪尖上,以前是敌人不在意他,才让他在京城里有了搅局的机会。

    可现在情况已大不相同,随着自己权力日重,有人已把注意力转向到他这边。

    今天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证明有人正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有能力提前通知目标逃走。

    看来对方的势力不小,至少不是太畏惧影龙卫的这些人。

    肖华飞再次叮嘱九娘几句,如果王家的人来找麻烦,一切就往他这边推,到时派人把如烟送到肖家便好,省着让如烟成了王家的出气桶。

    肖华飞虽然知道如烟有借他虎皮的嫌疑,却并未太过计较,他能理解一个弱女子面对强权时的无助。

    况且肖华飞盯上王公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如烟,而是那个连大晋话都说不好的金姓商人。

    肖华飞并没有急着离开逸闲阁,而是和金朋义一起招待各勋贵府邸请来的客人。

    让肖华飞失望的是,各府的家主并没有来参加金朋义的宴请,而是打发了家里比较重要的继承人前来参加。

    肖华飞能够理那些勋贵的心思,在老牌勋贵眼中,他与金朋义的份量还不够足,起不到在朝堂上一锤定音的作用。

    现在只是让小辈们过来与他们二人相交一番,在那些老牌勋贵的认知中,已经是给足了他俩面子。

    金朋义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不过没有对着这些勋贵子弟发作。

    宴会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结束,肖华飞自认以他的眼光和能力,早晚会凌驾在这些人之上,眼下不过是初次相识,能做到彼此礼敬便够了。

    既然这些勋贵认为肖华飞与金朋义份量不足,那就得多做些事才行,合作不能光靠求人,加强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

    等最后一位客人从后门离开,金朋义才有些抱歉的说道:“今天是老哥有些自不量力了,本来以为通过齐王这事,你我兄弟在朝堂上终于算个人物了,没成想要请的正主却一个没来,只来些玩鹰溜狗的二世祖。”

    肖华飞劝道:“大哥不必在意,人情冷暖不过如此,今天他们对咱们哥俩爱搭不理,明天让他们高攀不起。”

    金朋义咀嚼着肖华飞话里的意思,重重点头道:“那咱们兄弟就要干出来个样子,好好给那些老家伙看一看了,你对你说的那个钱庄生意有多大把握,要不要老哥再拉些人入股。”

    肖华飞轻笑道:“大哥不要担心,原来拉着他们一起做生意,不过是想找些同盟,既然人家看不起咱们,又何必上赶子去求他们。大哥放心,就算没有他们,咱们这钱庄也开定了。等生意走上正轨,那些人就会像见了腥的猫,你推都推不走了。”

    金朋义拍了下肖华飞的肩膀,“那老哥就听你的了,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去十万两白银,老哥也不要太多的股份,五十万两的本金,你只算给老哥一成半干股就行了。剩下的事,不管你怎么做,都不用告诉我。自从跟着你做事,老哥还没吃过亏。”

    肖华飞没想到金朋义对他如此有信心,当下也保证道:“大哥既然信得着小弟,那就等着年底分红吧,小弟必不让你失望。不过大哥现在管着京城防务,咱们的银号与商队如果进京的话,你可记得要给个方便。”

    金朋义拍着胸脯笑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只要你不带兵造反,这京城的四门就是咱们家的四门,只要车队上有你肖家的商旗,老哥保管他们一路通畅。”

    肖华飞与金朋义在细节上又讨论了一个时辰,便各自带人离开。

    这时天色已经到黄昏时分,大街两旁依旧挂满为先帝致哀的白布,再过几日便是重熙皇帝的发丧日,到时京城也将恢复往日的模样。

    肖华飞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往影龙卫衙门,静侯王家来要人。

    ...

    王尚书回到府中时,天已擦黑。

    辛焯充分继承了重熙皇帝的传统,比铁公鸡还铁公鸡,任老家伙们讲得口干舌燥,辛焯却连个吐沫星子也不肯往外吐。

    老家伙们只要逼的急了,辛焯就跑到先帝的牌位前哭泣,弄得这些尚书、侍郎们有劲没处使。

    几名尚书见今天不可能有什么成果,便轮流回家休息,相约明天继续向辛焯讨要齐府的脏银。

    王尚书在心事重重中走进府门,刚绕过影壁墙没几步,便看到老儿子的几名贴身仆人,正跪在正厅门外。

    有几个粗壮的仆妇正扇着几人耳光,王夫人坐在正厅门外的一把椅子上,鼓鼓的骂着几人。

    而王尚书最宠爱的那名妾室,此时已哭得梨花带雨,跪在王夫人身前,好像正在求情。

    一到家就看到这个情形,弄得王尚书好不心烦。

    王尚书不理会门前的大戏,面无表情的走进正厅,端坐在主位之上。

    这时王夫人已经挥退仆夫,不再打骂那几名仆人,而是亲自端着热茶送到王尚书手边。

    那名小妾不敢进厅,只是跪在厅门口啜泣不止,时不时的偷眼看着王尚书与王夫人。

    王尚书耐着性子喝了口热茶,才对着王夫人问道:“老夫在宫里忙里了一天,本想回家清净一会,可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王夫人冷着脸,对门外的小妾喊道:“你自己进来说吧,文喜天天上街惹事,全是你惯的,你们娘俩是怕老爷在朝中还不够烦吗?文喜那孩子什么时候能像他那两个哥哥一样用心读书,我就替王家感谢你家祖宗了。”

    小妾出身风尘,虽然为王尚书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在家里的地位始终被正室主母压一头,当下也不敢还嘴,颤巍巍的走进正厅,又跪在了王尚书身前。

    王尚书心疼小妾,皱眉对王夫人劝道:“家里有事说事,少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文喜虽然不是你所生,但也还是管你叫娘,你谢玉儿家的祖宗,难道我王家的先祖就高兴了?”

    王夫人脸色铁青的回嘴道:“每次我要管教他们娘俩,你就偏心,行了,你们一家三口的事,我不管了总行吧,以后再出什么事,就请尚书老爷自己解决吧。”

    说完,王夫人气呼呼的起身离去,临行前还不忘死死瞪了玉儿一眼。

    玉娘被王夫人的眼神,吓得身子一颤,连忙向着王夫人离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对这位当家主母,她真是打心里敬畏。

    玉娘进入王家这些年,要不是王尚书始终保着,而且她又生下一个儿子,恐怕这位主母早就把她弄死了。

    王家不明不白死去的小妾可不是一两个,所以多年以来,玉娘在这位王夫人面前,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不是玉娘不想在王家扬眉吐气,实在是王夫人的娘家她根本惹不起。

    王尚书等夫人走的不见了踪影,才对小妾说道:“玉儿快点起来吧,你不要记恨夫人,文喜这孩子隔三岔五就给家里惹事,这些年老夫的这张老脸,基本全让他扔在顺天府了。说吧,这次是又砸了哪家铺面,还是抢了人家女子,能赔银子的就快找管家拿银子,压不住的就拿老夫名贴去顺天府保人。”

    玉娘起身后,并没有直接讲王文喜已被影龙卫抓走,而是先陪着小心给王尚书捏起肩膀。

第二百九十八章 隐秘

    玉娘已年过四旬,但整个人保养的非常好,看上去就像刚三十出头。

    王尚书抬手轻抚着玉儿白皙的手臂,轻轻一叹,和声细语的说道:“行了,别揉了,你也跪了半天了,说说文喜又给老夫惹了什么事吧。”

    玉娘揣着小心,在王尚书耳边说出了王文喜的下落。

    没等玉娘解释王文喜为什么被肖华飞抓走,王尚书就勃然大怒,一下把茶盏摔在地上。

    玉娘以为王尚书是对着肖华飞来劲,又在王尚书耳边蛊惑道:“老爷这么生气也是应该的,想那姓肖的小子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抓您的儿......”

    没等玉娘的话说完,王尚书就在玉儿脸上扇了一巴掌,这是多年来王尚书第一次动手打玉儿,弄得玉娘一时间愣在原地。

    王尚书脸色铁青的骂道:“慈母多败儿,你们觉得那姓肖的是什么人?那就是个杀星,你们每天呆在家里净想着买首饰,吃干醋,就不打听下外面已经变了天?”

    玉娘连忙跪倒,抱着王尚书的大腿抽泣起来,“全是玉儿的错,可文喜才二十五岁,他还是个孩子啊,就算他惹了什么事,那姓肖的就不能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放咱们儿子一马,非得把人抓去影龙卫吗?文喜这孩子从小命苦,老大老二欺负他,夫人又不正眼瞧他,老爷要是不管,就让我们娘俩自生自灭吧,就当王家从来没有这个儿子。”

    王尚书让玉娘哭的心乱如麻,想要继续发火,可满腔怒火又被自己小妾的泪水淹没,只能颓然的坐回椅子,不停的喘着粗气。

    玉娘见王尚书动了真火,连忙起身,用手轻轻抚着王尚书起伏不定的胸膛,期期艾艾的说道:“老爷是当朝刑部尚书,那姓肖的就算风头再劲,不也得给咱家几分面子,要不让管家拿老爷的名贴去一趟影龙卫衙门,先将咱们儿子要回来,那孩子从小体弱,妾身怕他受不了那里的苦。”

    王尚书喘匀了气,闷声问道:“先不急着要人,就让他在影龙卫长长脑子吧,你先把事情的始末跟老夫交待清楚,那姓肖的为什么抓咱们儿子,其中不许有任何隐瞒。”

    玉娘到现在也不太清楚事情的原委,只是知道王文喜在逸闲阁和影龙卫的肖华飞发生了冲突,期间死了几名仆人,最后王文喜让影龙卫抓走了。

    她怕自己说不太清楚,便把门口跪着的几名仆人叫进厅来,让他们对着王尚书交待事情原委。

    王尚书坐在椅子上,听几名仆人七嘴八舌的讲清了事情始末,当下沉思不语。

    玉娘呆在一旁也不敢催,低眉顺眼的帮着王尚书又揉起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王尚书出声问道:“跟文喜一起去逸闲阁的商人在哪?”

    玉娘回道:“那人逃回来后就径直回了客房,本来他想要收拾东西离开府里,可妾身恼他扔下文喜一个人,便让人把他扣住了。”

    王尚书心中一松,拍了拍玉儿的手,略带赞赏的说道:“这事你做的对,算是歪打正着吧,要是老夫猜的没错,那姓肖的是盯上了这个商人,所以才在文喜身上作文章。”

    “老爷的意思是咱们可以用那商人换回文喜?但是那姓金的商人走的是夫人娘家的门路,吴家那边要是问起来,您打算怎么交待,夫人会不会......”,玉儿看了眼王尚书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番。

    其实要不是怕王夫人,玉娘早就让人把姓金的商人交出去了,影龙卫的人一直在街上找此人,这个根本瞒不住心思灵巧的玉娘。

    王尚书有些没底气的说道:“这里是王府,不是什么吴家,他吴家再强还不是靠着吴荣那个家伙,如今吴荣下落不明,谁知道吴家还撑不撑得住,今天朝廷已经重新指派了边关大将前往东阳关。”

    玉娘有些雀跃的说道:“吴荣失踪了?他可是边关的领军大将,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朝廷不会派人查找吗?”

    王尚书心不在焉的回道:“找是当然要找,不过......呵呵,现在朝廷乱成一团,谁还顾得上他。一个边关大将能在去京营的路上走丢了,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今天议事时,朝廷已将查找吴荣下落的事,交办给影龙卫那边,且看着吧。”

    玉娘认为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至少以后再面对王夫人时,可以不用那么害怕了。

    只要王夫人失去吴家这个靠山,玉娘靠着王尚书的宠溺,王夫人就不能总对她喊打喊杀了。

    “老爷还是派管家把那商人送到影龙卫吧,文喜打小体弱,时间长了,妾身怕他有个好歹。”

    王尚书闭目沉思半晌,不置可否,然后让人先叫来府中的麦管家,并打发玉娘回了后宅。

    麦管家进厅后,躬身来到王尚书身边,深深行了一礼。

    王尚书睁开双眼,语气平静的问道:“文喜的事你知道了吧。”

    麦管家欠身道:“老仆已在下人那里知道,老爷是不是让我去影龙卫要人。”

    王尚书先是挥退厅中的仆人,等厅中只剩下麦管家,才沉声吩咐道:“那个不急,肖华飞那小子要的是和文喜一起的商人。但老夫不想让那人给府里再找麻烦。影龙卫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去了那里的人便没了秘密。”

    麦管家点头道:“老仆明白了,这就去客房绑了此人,送到影龙卫那边。不过老仆想起一件小事,就是客房那边有口老水井,下人们说井台十分湿滑,应当找人翻修了,可是老仆一直忙着府中杂事,事情就拖了下来,还请老爷恕罪。”

    王尚书满意的点头说道:“老夫一向以大晋律治府,这事你虽有过失,但罪责不大,顶多算是失查之罪,这样吧,罚你五两银子,记得事情办完后,交到账房那里。”

    麦管家不再多说,向着王尚书行了一礼后退出房间,带着几名身强力壮的家生子,就往王家客房走去。

    等所有人离开后,王尚书独自来到书房,在一个隐秘的夹层中,找出一叠书信,经过一番筛选,将吴荣写给他的新笔信全部扔进火盆。

    王尚书看着火舌将信件全部化成灰烬,心中的大石才全部落下,然后吩咐下人,在新纳的小妾房中备下酒宴,今晚他要在十七姨娘那里安寝。

    这些琐事自然有下人们去安排,王尚书在书架上找出个小木盒,里面有十多枚泛着红光的药丸。

    王尚书捻出一枚红丸,用温黄酒服下,时间不长,一股微弱的热流便顺着小腹上涌。

    可是王尚书毕竟是快七十的人了,一枚红丸明显不够力道,他犹豫半天,想着小妾那白花花的身子,咬牙再次拿出一枚红丸服下。

    这怪不得王尚书拼了老命,主要还是王文喜这儿子太不省心了,为了王家的传承与兴旺,老尚书决定还要继续努力。

    儿子是不怕多的,只要生得足够多,总有一两个能有出息。

    王尚书前面的三个儿子指望不上,就得继续多生才行,否则王家的亿万家财,早晚会败在这几个不争气的儿子身上。

    远的不说,就说先帝,要不是他那两个儿子不争气,还能轮到辛焯这个小崽子继承这花花江山。

    两枚红丸下肚,王尚中只觉小腹间有团烈火在燃烧,仿佛又回到十六七的年纪,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

    天黑没多久,王府的后门打开。

    麦管家带着四名仆人,赶着一辆板车向着影龙卫衙门行去,板车上有一具湿漉漉的尸体,正是那金姓商人。

    如果细看,金姓商人的手脚上有许多擦伤,尸体双眼怒目圆睁,似乎在死前遭受了巨大的冤屈一般。

    同一时间,肖华飞已来到关押王文喜的地牢,地牢中味道十分复杂,好像世间所有的浊气全部汇聚于此。

    肖华飞拿手帕捂着鼻子来到王文喜面前,此时的王文喜也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被人绑在一个刑架上,脑袋快垂到了裤裆里。

    吴苟道举起手中的灯笼,伸到王文喜的脑袋旁边,好让肖华飞看清王文喜的模样。

    此时的王文喜一点反应没有,肖华飞上下打量了下王文喜的衣服,并没有看到用刑的痕迹,有些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死了吧。”

    吴苟道笑着回道:“哪能呢,没有大人的命令,属下怎么敢弄死他,这小子不过是吓的昏了过去,大人往后让几步,属下这就弄醒他。”

    肖华飞闻言后退,只见吴苟道在边上水缸里舀起一瓢污水,用力的泼在王文喜的脑袋上。

    腥臊恶臭的污水涌进了王文喜的口鼻里,瞬间便把王文喜的大脑激活,在连声的咳嗽与呕吐声中,王文喜惊恐的睁开了眼睛。

    “我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你们要干什么,我爹不会放过你们.....”

    吴苟道听这家伙还不老实,又舀起一瓢污水泼到王文喜脸上,这回王文喜被呛得再说不出一句整话。

    就连肖华飞也被这臭水味熏得直翻白眼,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他连忙把手帕捂得更紧,瓮声瓮气的骂道:“你扬的这是什么玩楞,别没给他弄死,反倒先把咱们搞迷乎了。”

    吴苟道甩着手上的污水,也跟着骂道:“这是手下们泡制的万年膏,属下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只知道这牢里从来没往外运过粪便和死老鼠,那些犯人的吃喝拉撒最后全进了这里。”

    肖华飞连忙捂着口鼻往外跑,直到跑出去十来步,才对吴苟道骂道:“你小子就恶心人吧,算了本官不在这里问了,你先把他冲洗干净,再到上面找间刑房,等这股味道消了,咱们再问他。”

    吴苟道也赶紧后退,边走边冲着王文喜啐了口吐沫,对手下吩咐道:“没听到指挥使的话吗?先把这小子解下来,洗干净......呕,这味太冲了,我不行了,你们弄吧,我和大人到上面等你们。以后不许把这恶心东西放这里,呕......太特么恶心人了。”

    王文喜这时又被呛的昏死过去,有几名带着厚重面巾的力士将他解下来,送到外面的水井边冲洗起来。

    肖华飞回到公房,指着吴苟道骂道:“本官说过多少次了,咱们要文明执法,文明执法,把那些恶心玩意都给本官扔了,以后地牢里要注意卫生,用刑后要给犯人找大夫医治。本官不是圣母,白莲花,知道用刑不可避免,但我不想手下全是一群变态,你明不明白。”

    吴苟道其实不太明白肖华飞话里的意思,但命令就是命令,吴苟道没有任何反驳,当下表示一切按肖华飞的指示照办。

第二百九十九章 问话

    春寒料峭,特别在夜里更是如此。

    王文喜被冰冷的井水冲刷了足有一刻钟,等肖华飞再见到王文喜时,他已经脸色发青,浑身抖如筛糠。

    肖华飞身上摆着火红的炭盆,整个房间温暖无比,甚至还有些闷热。

    吴苟道将王文喜按在肖华飞对面的椅子上,王文喜想要站起来几次,全被吴苟道用力的按了下去。

    王文喜此时是真怕了,虽然他并未享受过影龙卫的大刑伺候,可在那黑灯瞎火的地牢里的经历,已经让他不寒而栗。

    肖华飞淡淡问道:“后悔吗?”

    王文喜不甘的点下头,吴苟道见王文喜不说话,就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家大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光点头摇头,谁知道你什么意思,这里可不是尚书府邸,把你那些花花肠子全给老子收起来。”

    吴苟道冷不丁的一巴掌,吓的王文喜身上一激灵,但还是嘴硬说道:“我爹不会放过你们!如果你们现在把本公子放了,咱们就当前面的事没有发生过。”

    肖华飞冷笑道:“王公子倒是大方,可是你那几个手下,不就白死了嘛,你就一点不记恨本官?”

    王文喜听到肖华飞的话,误以为肖华飞冷静下来后,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毕竟王家在京城是排的上数的豪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惹起的!

    但以王文喜早被酒色掏空的大脑,根本无从得知眼前这位煞星,在京城中已经有了尚书克星的雅号,是连他爹也不愿意轻易招惹的朝中新贵。

    不算客死异乡的卓尚书,单就李春阳与齐家父子,前后就有三位尚书,直接或间接在肖华飞手里倒了霉。

    王文喜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故作大方的说道:“不过是几个江湖散人,死就死了。他们那种人不死在肖大人手里,也会死在江湖争斗之中。这批没了,我再让我爹帮我招些便是,贱如些草芥般的人物,一条命值不上百十两银子。”

    王文喜说的是实话,就算王尚书不花银子,也有大批的江湖人士愿意为他所用。

    跟着王尚书有肉吃,早就是大晋江湖圈响亮的口号。

    至于吃的谁的肉,那就不知道了。

    肖华飞不知道王文喜的气量有多大,但能确定,这人绝对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

    “这么说本官还要谢谢王公子,大人有大量喽。”,肖华飞冲着王文喜,拱了拱手。

    王文喜重新翘起了二郎腿,边颤着一条腿,边说道:“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肖大人遇到什么难事,只要是我王家能帮上忙的,就只管来找我。”

    肖华飞感到挺好笑,这位顶级的纨绔子弟,三句话没到便恢复了往日的嚣张模样。

    这不能怪王文喜,只能怪大晋没几个人能给他毒打。

    肖华飞对吴苟道吩咐道:“看来王公子还不清楚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屋子里还有一股牛皮的臭味,你去带王公子再好好洗一洗脑子。”

    吴苟道一把拎起王文喜,肖华飞不忘提醒一句,“记得用清水,不要用万年膏,那东西太恶心了。”

    王文喜被吴苟道像抓只鸡一样,提回了水井旁。

    有两名力士过来,把王文喜的双脚用粗麻绳捆好,然后把他大头朝下扔进了水井里。

    吴苟道屁股坐在井台上,漫不经心的数着数字,每次数够三十个数,便让力士把王文喜提起来数六十个数,然后再把王文喜扔进水里,

    如此周而复始二十多次,王文喜已经没了求饶的力气,眼见着讨饶声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一名浑身冒汗的力士,拉住麻绳提醒道:“大人,这小子身娇肉贵,怕是快挺不住了,再灌下去会出人命的。”

    吴苟道向漆黑的井里望去,可实在看不清王文喜已经如何了,便张口喊道:“王公子还活着吗?要是活着就吱一声,回去能和我家大人,好好说话了吗?”

    王文喜微弱的声音在井中传来,“吱,吱......”

    吴苟道实在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岔了气。

    等吴苟道笑够了,向着二名力士挥了下手,才把王文喜从水井里拉出来。

    这次王文喜彻底没了往日的张狂,就和所有在影龙卫呆过的犯人一样,目光空洞而呆滞。

    吴苟道再次把王文喜送到肖华飞面子,这次王文喜根本不敢坐下,没等吴苟道按他,他便扑通跪在肖华飞的面前。

    前据后恭,不过如此!

    肖华飞身子微向后靠,再次问道:“后悔了吗?”

    吴苟道的手刚抬起来,王文喜便急切回道:“在下后悔万分,不该在逸闲阁惹恼肖大人,还请大人看在家父的面子上,给在下一条活路。”

    肖华飞呵呵一笑,向着王文喜比量了一个请的手示,让他坐着说话。

    王文喜这次没等吴苟道动手,忙着道谢后,欠着大半个身子,虚坐在椅子上。

    肖华飞两手一摊,“王公子你早这样多好,大家会少许多麻烦。现在说说吧,跟着你那个商人是怎么回事。”

    王文喜压根没猜到肖华飞是问那金姓商人的事,当下有些迷乎,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吴苟道伸脚踢了下,王文喜的椅子腿,“就从这商人是何方人士,到京城来干什么,怎么和你混到一起的,说起吧。”

    王文喜早就肖华飞治得没了脾气,当下竹筒倒豆子,交待了个干干净净。

    按王文喜所说,这金姓商人是关外人士,就白了就是东蛮人。

    此人拿着吴荣的名贴登门拜访,本来王尚书顾忌此人的出身,并不想同此人有交集,但架不住王夫人在背后吹枕边风,最后便见了这商人一面。

    王文喜并不知道王尚书与这商人谈了什么,只知道金姓商人出手极为大方。

    此人往王夫人那里送过一尊三尺三分高的金座玉佛,王文喜听管家说那玉佛价值连城,应是前朝宫中流出的古物。

    王文喜与玉娘在王家不是太受王夫人待见,便想着通过结交这位金姓商人,缓和一下两方的关系,顺便向吴家那边买些好,这样也能让王夫人在娘家那边有些面子。

    所以是王文喜刻意与这名商人交相,并不太了解这名商人对王尚书有何请托。

    如果不是出了今天的事,这名商人今天便会离开京城,赶回东蛮那边。

    肖华飞与吴苟道对视一眼,心中的某些猜测又加重了几分。

    吴苟道替肖华飞问道:“这姓金的是哪的人咱们先不细究,但不可能白送一尊前朝玉佛到贵府上吧......事到如今,王公子也别瞒着了,那人到底求你爹干什么,你就老实说了吧,早说早回家。”

    王文喜眼珠乱转,连忙否认道:“在下实在不知,我爹是和那商人在书房里谈的话,那里平时根本不许我靠近,至于他们谈了什么,自是无法得知。如果大人实在想知道,可以去找我大哥王文渊,他在家里比我吃香,大母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对了,我大哥在国子监教书,大人现在就可以去抓他。”

    肖华飞为王家的兄弟情谊所感动,和颜悦色的问道:“我们找了那商人好久,却没有找到人,想那商人该是还在贵府吧。”

    王文喜急切的点头道:“肯定回去了,我可以领着大人回家抓人。”

    肖华飞中心感叹,王尚书好歹也是大晋顶级的文臣了,怎么教育出这么一个奇葩。看来等他有了儿子,可得管教好喽,哪怕不成才,至少不能变成像王文喜这么败家才行。

    人还是要惜福,珍惜拥有的一切,否则败德败行,早晚会连累全家。

    肖华飞这种发散的思绪转瞬即逝,又重新考虑起,王尚书与金姓商人到底有何联系。

    礼下与人,必有所求。

    王尚书所求的不问可知,钱财亦或权力罢了。

    那姓金的商人,不远千里来到大晋刑部尚书府上,所求的又是什么呢?

    再对王文喜用刑也不是不行,但肖华飞多少还是得顾忌后续的影响。

    肖华飞按照从穆家查抄出的名单,看到了一些人的名字,但现在他并没有真凭实据,仅靠猜想就对刑部尚书动手,还是有些戏了。

    所幸,吴荣此时还在肖华飞手中,只要再抓住金姓商人,肖华飞就可以带着此人去找吴荣对质。

    吴荣身为边关大将,却与东蛮商人相交甚密,这不能不让肖华飞怀疑,吴荣已接管了东阳关那里的走私网络。

    现在看冯克明让肖华飞暗中抓住吴荣,内里的原因恐怕也不简单。

    不单是怕吴荣在皇权交接时搅局,甚至是怕吴荣开关纵敌。

    当然,现在这些只是肖华飞的猜测,一切还要抓住那个金姓商人再说。

    肖华飞让人先将王文喜带下去,并给王文喜准备了干净的衣服换上。

    不管别人对影龙卫衙门有多少阴影,肖华飞还是希望把影龙卫打造成为,一个看上去非常文明的执法单位。

    麦管家押着板车来到了影龙卫的官衙前,身为尚书府的管家,他也算是见过世面。

    可是当面对影龙卫那黑漆漆的大门时,麦管家还是感到有阵阵阴风在他面刮吹过。

    麦管家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回身打发下人上前叫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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