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尸替死
满年不止,竖埋不迁,浮尸不动,夭折不捡,凶灵不起。
时不过午,长子首钎,黑布蔽日,主次有别,先后分序。
这是拾骨匠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禁忌。
而作为拾骨匠的爷爷,为了我,触犯了所有的禁忌。
我叫黄晓龙。
10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医院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家人怀着悲痛的心情为我准备后事。
在我生日当晚,我在医院咽了气。
家里人哭着忙前忙后,将我的遗体带回了家。
到晚上10点多,一直住在乡下不受家人待见的爷爷全身泥泞的赶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壮汉。
不顾家人阻拦,爷爷强行带着我的尸体出了门,匆匆将我下葬。
我活了!
醒来的时候我站在一口竖立的棺材中,鼻尖全是恶臭,那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我疯狂的敲击棺板,听到声音的爷爷才将我挖了出来。
爷爷要教我拾骨匠的手艺。说:这样能保命。
回爷爷家的路上,我总是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想要回应,却被爷爷死死拦住。
好不容易到了家,才发现爷爷家里养的牲畜竟全部莫名其妙的死了。
死鸡,死鸭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里,养了好几年的大黄狗就趴在门槛边,脖子被扭成了180度。
连猪栏里面的300多斤的大肥猪,也被扭断了脖子。
我被吓傻了,爷爷却似乎对这事早有预料,拉着我进了堂屋。
堂屋里面天地君亲师的祖宗牌位已经被拆掉,斑驳的墙面上只放着一块灵牌,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刘杰。
爷爷让我跪在牌位前,然后开始灵牌上香。
点燃的香刚刚碰触到香炉,就莫名的折断。
爷爷也不慌张,一边重新点香,一边念念有词。
“是我们黄家对不起你。从今天起,黄家不拜祖宗,不拜祖师,只给你祭祀,直到黄晓龙寿终正寝。”
话音刚落,手中还未点燃的香直接从中折断。
爷爷脸色一变,厉声道:“事已至此,如果你还是不依不挠,那我们只能碰一碰了,河东刘瞎子,蓉城张神婆,河里的老蒋头,这些都是我的老伙计,你也要考虑考虑。”
说完,爷爷语气一软:“黄家对你不起,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只要不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再次点香,这次三炷香顺利的插入了香炉中。
可还不等爷爷高兴,三炷香再次折断,中间的断香落在爷爷的手腕上,打出青色的香灰印。
爷爷呆立半晌,点着头往厨房走去:“好,好,好,我答应你。”
我跪在地上,一脸茫然中听到厨房传来剁骨头的声音。
刚要站起,就看到爷爷满头大汗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右手鲜血淋漓,整个手掌都被沿着香灰印砍了下来。
爷爷将断掌放在祭台上,那还流着鲜血的手掌仿佛被时间加速,肉眼可见的腐烂成白骨。
而中间被折断只剩下一小截的香,无火自燃。
另外两炷断香却毫无反应。
爷爷就这么站在牌位前,一直等到中间的香燃完,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三分之一么?够了。”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爷爷却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他一边包扎一边对我说道:“是刘杰换了你一命,记住我刚才的话,你要一直祭祀刘杰,直到你寿终正寝。”
我傻傻点头,曾经被认为迷信顽固的爷爷,在我眼中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断了手,爷爷不再帮人捡骨,搬到了城里。
他不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独自在不远处租了一间屋居住。他在客厅中布置了灵位,祭祀那个叫做刘杰的人。
我每天放学后,都要先去爷爷那里,给刘杰上香,然后跟着爷爷学习拾骨匠的手艺。
这样一直到我18岁,爷爷去世。
爷爷是跪在刘杰的灵位前死的,原本干净的房间中,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虫子尸体,不少地方结着蛛网,木质的家具腐朽不堪,就仿佛时间在这里飞速的掠过。
更可怕的是,爷爷身上,缠绕着一条纯黑色的大蛇,头伸入爷爷张开的嘴里,长长的身躯在他身上缠了八圈。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个想法,我以后,也会这样死去。
为爷爷下葬的是当年将我从医院抢走的壮汉,葬礼过后,我按照爷爷的吩咐,将刘杰的灵牌请回了我的卧室。
每晚焚香祭祀。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这个爷爷从不提起的刘杰到底是谁。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却不想就在爷爷过世的一个月后,为爷爷下葬的其中一个壮汉找到了我。
他算是我的远房亲戚,我一直称呼他三叔。
他一看到我,就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求着我为他的母亲迁坟。
我记得这件事,两年前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他就求过爷爷,只是爷爷带着我去三叔母亲的坟头看过后,并没有迁。
三年断肉,七年断骨,意思是下葬三年血肉腐烂殆尽,下葬七年骨骼不再相连。
按照爷爷当时的说法,三叔母亲下葬虽然已经快四年了,但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属于浮尸。
按照拾骨匠浮尸不动的规矩,是不能迁坟的。
我直接拒绝了三叔,但三叔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不断磕头,说:“我知道规矩,但现在又过了两年,一定已经断肉了。晓龙,求求你,不看在我为老爷子下葬的份上,也看在当年我帮忙救过你啊。其他的拾骨匠,我实在信不过,晓龙,三叔求你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拒绝。
再说现在距离上次也的确过了两年。
我终于点头道:“三叔,我可以去,但如果老人家还没有断肉的话,就还是不能迁坟。”
“好,好。”
三叔连连点头。
我和父母说了一声,带上爷爷留下的工具,又将刘杰的灵牌请入背包,跟着三叔乘车返回了老家。
第002章槐下坟
我和三叔一大早出发,到了村里,已经是下午。
八年过去,村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埋人的后山,又多了几座坟墓。
将刘杰的灵牌请上堂屋的供桌,上香之后,我便和三叔上了山。
三叔的母亲也埋在后山,不大的坟堆正中长着一颗槐树,犹如撑着一把绿色的大伞,将整个坟堆遮盖其中。
看到这一幕,我脸色有些难看。
“三叔,这槐树怎么这么大?”
三叔看着槐树摇摇头:“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我皱着眉,有些犹豫。
坟头长树代表这地方是块好穴,风水旺,预示子孙后代富贵昌隆。
可要是树太粗或者带刺,完全覆盖了坟地,这说明此处湿气重,根系发达可能破坏金坛(棺木),对子孙后代不利。
再加上这是颗槐树。
槐树属阴,对子孙更加不利,不仅身体容易出问题,还会影响家运,甚至绝嗣。
当然,这只是风水上的说法。
在我看来,湿气重则代表三叔的母亲极有可能还未腐烂,甚至被水气浸泡,变成了真正的浮尸。再加上槐树如伞,遮蔽天光,阴气汇聚,极有可能三叔的母亲已经化作凶灵。
浮尸不动,凶灵不起。
一下子犯了两个忌讳。
我摇摇头对三叔道:“三叔,坟是不能迁了,明天正午,你叫上几个火气旺的年轻人先将这颗槐树砍了,记住一定要断根。”
“然后呢?就能迁坟了?”
我不明白三叔为什么对迁坟这么执着,闻言继续摇头道:“迁不了,槐树积累太多的阴气,没有一年半载散不了的。”
“可都准备好地了,阴井也挖好了,这.......”
“那也不行。”
我坚定的拒绝。
三叔还想说什么,嘴角动了动,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下了后山,我去拜见村里的长辈。
眼看到了晚饭时分,也不见三叔出现,心中有些奇怪。
之前在路上说好了去三叔家吃晚饭的,这都到点了却没有动静,难道是我不给迁坟,生气了?
正想着,就看到一个穿着深色布衣的中年女人匆匆找来。
这人我也认识,正是三叔的老婆三婶。
看到我,三婶隔着老远就喊了起来:“晓龙,晓龙,快去看看你三叔。”
“三叔怎么了?”
我迎了出去,当看清三婶的时候,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三婶满头大汗,身上就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手上,衣服上红红的,像是沾染着混合了鲜血的泥土。
听到我的话,三婶一边催促我快走,一边带着哭腔道:“你不是让你三叔明天砍树吗?你三叔看时间还早,就拉着我上了后山。
可没砍几下,那槐树,那槐树被砍的地方就流血了。
我当时就停了,可你三叔却是个倔牛,硬生生的将树给砍倒了。
谁知道树一倒下,你三叔也跟着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搞什么?三叔帮了我爷爷这么多次,难道不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听到三婶的话,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三婶不敢反驳,只能骂着自己老公,催促我快点。
跑到后山,山上已经围了不少人。
看到我,人群急忙让开了一条通道。
穿过人群,我清晰的看到,长在三叔母亲坟头的槐树已经倒在了一边,被砍断的位置还在向外渗着鲜血一样的液体。
坟前的香烛还未熄灭,却仿佛受到压制一般只剩下豆大的火焰。
三叔则躺在旁边的小路上,毫无知觉。
我看向三婶问道:“三婶,除了你和三叔,还有谁砍过树?”
“没,没了,就我们两个,晓龙,你快看看你三叔。”
我点点头,走上前查看。
三叔虽然毫无知觉,但全身的肌肉紧绷,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快速的转动。
从爷爷留下的工具中找出银针,插入三叔的十指,顿时和槐树断口上一样的红色液体顺着银针渗了出来。
我缓缓转动银针,直到三叔全身的肌肉松弛下来,才一抹头上的汗水道:“三叔没事了,等天亮就会清醒。”
看了一眼坟墓,我接着道:“请各位帮个忙,用黑布将坟墓盖起来,千万不能照着月光。然后大家各自回家,锁好家门,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门。”
我虽然很少回来,但村里人都知道我跟着爷爷学了拾骨匠的手艺,闻言纷纷行动起来。
做完一切,回到堂屋,将三叔安置在临时找来的门板上,我望着三婶严肃道:“三婶,今天已经算动了土,惊扰了阴灵,这坟只能迁了。
明天一早,等三叔醒了,你们便挨家挨户的去找人,无论如何一定要筹齐四个属龙,四个属虎的年轻人帮忙迁坟。”
三婶连连点头:“嗯,我记下了,明天就算是磕头去求,也一定把人凑齐。”
我轻嗯一声,道:“三婶,去给堂屋的灵牌上柱香,今晚你和三叔就待在这里,不要离开。”
三婶再次点头,拿着火机就去给刘杰上香。
相比起三叔,三婶明显稳健许多。
夜色渐浓,今晚的村子格外安静。
我坐在堂屋的躺椅上昏昏欲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手臂被人剧烈的晃动,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三婶满脸惊恐的看着我。
“晓龙,你三叔,你三叔........”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向三叔。
之前已经好转的三叔全身肌肉紧缩,腹部高高挺起,四肢扭曲,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躺在门板上。
弯曲的手指让银针不断的向外滑出,带出点点红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香味。
鼻翼扇动间,我从那异香中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会这样?”我望向三婶:“三婶,你们除了砍树还做了什么?”
三婶被这一幕吓得不轻,闻言飞快摇头:“没,没有,除了砍树,我们什么也没做。”
“那怎么会有血腥味?”
我皱着眉,这异香是浮尸特有的味道,不足为奇。但这夹杂其中的血腥味却代表诈尸。
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计划。
面对我的目光,三婶似乎想到了什么,诺诺说道:“会,会不会是因为我,我身上来了。”
“身上来了?大姨妈?”我顿时提高音量:“见红不能动坟,你不知道?”
三婶都快哭了:“我,我,我以为只砍树没事啊。”
数声轻响传来,三叔手指上的银针掉落在地上。
第003章走出来了
三叔张嘴吐出长长一口气,扭曲的身体逐渐舒缓,平躺在门板上。
没有了之前的诡异,看上去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他吐出的那口气,犹如墨汁,在他上方不断变形,最后化作一张苍老的人脸。
“不要被看到。”
我伸手抓过墙上的簸箕挡在我和三婶面前。
等了大约三四秒钟,我放下簸箕看了过去。
黑色的人脸已经消失不见,同时不见的,还有三叔。
“晓龙,你三叔......”
看着还在晃动的大门,三婶脸上全是惊恐和担忧。
我脸色阴沉:“他去揭坟墓上的黑布了,三婶,你关好门,无论是谁来,都不要打开,我去追三叔。”
说完,不等三婶回答,直接跑出大门。
夜幕下,远处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往后山狂奔。
我加快速度,绝对不能让三叔揭下坟墓上的黑布,不然受到月华的影响,他母亲绝对会从坟墓中走出来。
在爷爷教导的这几年,我并没有见过浮尸和凶灵的结合,现在也不想去见识。
一路狂奔,三叔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远远将我抛在了后面,就在即将爬上后山的时候,没有了思维的三叔一脚踩空,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我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抄近路踩着几个坟头跑到了三叔前面。
要不是情况紧急,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对于一个拾骨匠来说,这是对自己职业的侮辱,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看到三叔母亲坟墓的时候,才发现坟墓上的黑布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不高的坟堆直接炸开,同时炸开的还有里面黑色的棺木和原本缠绕在棺木上的槐树根须。
“怎么会这样?”
三叔的母亲已然尸变,而现在三叔还在我的后面,绝不会是他扯下的黑布。
还有一个人被控制了!
我转身向着三叔跑去,然而更加让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三叔不见了。
似乎墓地根本不是他的目的。一切只是为了将我引走。
三叔的母亲想要对付三婶!
我没有犹豫,直接往老屋跑。
鬼失去最后一丝人性,就会化作凶灵。
凶灵没有人的智慧,只会呈现出动物的本能。
但刚才利用三叔将我引走的方法,绝不是动物能够做出来的。
所以,我很肯定有人在搞鬼。
他先是破坏黑布,让月华照耀在坟墓上引起尸变。然后借着三叔被凶灵控制的间隙,利用三叔将我引走。
这个人和三叔一家有矛盾!
我很少回村,对于村里的纠纷并不了解,只能先回去找三婶问清楚。
我气喘吁吁跑回堂屋。
堂屋的大门敞开,灯光已经熄灭,只有刘杰灵牌前的烛光摇曳。
三婶整个人缩在放置灵牌的桌子下面,抱着桌腿瑟瑟发抖。
看到我,三婶想要出来,却似乎想到什么,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我打量一番周围,没有发现异常,才进入堂屋。
“三婶,你没事吧?”
“晓龙?”
“是我。”
确定了我的身份,三婶一下子哭了出来:“晓龙,我妈,我妈刚才来了。”
我微一皱眉,按照我的想法,那个神秘人辛辛苦苦将我引走,应该会出面对付三婶,却不想是利用凶灵,难道不想自己动手?
我安慰了三婶几句,问起了刚才的经过。
三婶抽泣着说道:“你走后,我就把门锁上了,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我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我以为是你,就问了几句,可一直没有回应。
那脚步声还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我很害怕,只敢隔得远远的看着门缝,然后我就看到,门缝里面好像有一只通红的眼睛正看着我。
他好像知道我看到他了,就想要进来,门被推动,缝隙越来越大,那只眼睛也越来越清晰。
随后几根手指就从门缝里面伸了进来,上下移动。
我看到那手指就要碰到门栓了,也顾不得害怕,就提起旁边的凳子去砸。
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
三婶的眼中全是恐惧:“然后我就听到我妈的声音,她说别乱扔东西,天黑了,该睡觉了,把灯关了吧,浪费电。
她一说完,屋里就啪的一声,灯就自己灭了。
那一下子,我什么也看不见,就听到门栓滑动的声音,大门缓缓的被推开。
我刚想要尖叫,我妈却先叫了起来。
后来房间里面就没了声音,一直到你回来。”
三婶的话,让我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灵牌,我可不相信那老太太是自己走的。
不过这并不是我关注的重点。
我看着三婶,严肃的问道:“三婶,你真的听到你妈的声音了?”
三婶点点头:“真的,我不骗你,她让我不要扔东西,还说天黑了,让我睡觉,不要浪费电,灯也是她关的。”
我走到开关前。
屋里灯的开关就在大门边,是老式的拉绳,原本只是沾染着一些灰尘的拉绳上,出现了一道黄色的印迹,上面传出夹杂着淡淡血腥味的异香。
在大门里面,还有半个小小的水迹脚印。
的确有东西想要进来。
异香,水迹。
是浮尸,没错。
只是,现在的情况让我更加不解。
能说话,就必然不是凶灵,之前我的判断有误。
控制三叔将我引走的就是他的母亲。并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可槐树遮阴,这样的环境竟还没有变成凶灵?
除非,那槐树是人移植过去的,并没有多久。
“三婶,你们在村里是不是有什么仇人?”
面对我的询问,三婶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
“真的没有,我们和乡亲的关系都很好,我就不说了,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不是我去帮忙煮饭买菜?你三叔以前跟着你爷爷更是帮了不少人,大家只有感激,哪有什么矛盾。”
“那三叔会不会在外面惹了什么人?”
“不会的,你三叔是个卖老实PY的,最近几年唯一一次出去,就是你爷爷过世的时候,还是和大伙一起坐着村里的车去的,根本就没接触过外人。”
三婶的回答,让我预想的线索一下子断了。
正想再确认一下,突然想到三叔一直很着急给他母亲迁坟的事。
三叔跟着爷爷迁过不少坟,自然知道一些迁坟的禁忌,可在他母亲的事上,却显得格外的坚持,之前我就觉得奇怪。
只是因为以前三叔就找过爷爷,所以没有太过在意。
想到这,我问道:“三婶,你知道三叔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给老人家迁坟吗?”
三婶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妈埋下去没多久,他就嚷嚷着要给妈迁坟。
说那个地方不好,我也不懂这些,只能听他的。
你爷爷在世的时候,他找过你爷爷好几次,都被拒绝了。
我记得你爷爷也问过他为什么要迁坟,他说他做梦.......
对,做梦!
我想起来了,自从妈下葬后,你三叔一直在做梦。”
第004章坟上坟
“做梦?”我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什么梦?”
三婶想了想道:“他很少和我说梦的事情,不过应该是噩梦,他经常晚上被吓醒,后来害怕我担心,就一个人去了另个房间睡觉。
但我也好几次听到你三叔的惨叫声。
有一次你三叔被吓惨了,迷迷糊糊的说是妈回来了,回来找他让他迁坟,说占了别人的家,什么什么的。”
“占了别人的家!”
我眼睛微眯,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三婶,老人家这块地是谁给看的?”
“你爷爷看的啊。”
我张大了嘴巴,刚刚的猜测瞬间化作泡影。
占了别人的家,极有可能是墓地安在了别人的墓地上面,形成了坟上坟。
有些风水师学艺不精,甚至存心害人,就会用这种方式,让人家宅难宁。
可我爷爷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啊。
在三婶那里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我开口道:“三婶,你待在这里,放心,只要不出堂屋,不会有危险的,我再去坟地看看。”
想要知道是不是被设了坟上坟,只要去坟地看上一眼也就知道了。
再次来到墓地,我从兜里拿出巴掌长拇指粗细的铁管,打开开关,铁管像鱼竿那样截截延长。
这个叫做探地,和洛阳铲的用法差不多,直接钻入地底,用来探查下方的土质。
不同的是探地螺旋纹的凹槽中都镀着一层银,只要下方有阴气,接触一段时间后,银就会变色,这也是拾骨匠探查下方是否有阴宅的利器。
沿着炸开的坟堆,我走了一圈,钻出十几个探洞,探地上面的镀银也没有改变颜色。
想了想,我干脆来到墓的正中,这一次,探地上的镀银完全变了。
探地一共钻了三米,上面一米镀银带着淡淡的黄色,这是浮尸的颜色,但下方的两米镀银,却黑得让人心慌。
果然是坟上坟,而且埋的位置很正,几乎可以说是棺材重着棺材。
家被占了,自己还被人压着,这邻里关系,怪不得三叔母亲托梦让三叔迁坟。
不过,这坟肯定是故意的。
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不出答案,我只好将探地再次钻入,在上面安装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类似喇叭的东西,这是和探地配套的,叫做望天。
唯一的作用就是通过探地中空的管道,将地理的杂乱的气给排出来。
不然再好的地,下方聚集这一团怨气或者阴气,下葬后对墓主人也不好。
即便不是拾骨匠,也会这么做,只是方法简单一些,会在棺材下葬前在阴井里烧纸钱,或者撒上草木灰暖穴,寓意香火不断。
实际上便是驱散阴气。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望天按上去之后,如同被堵住了一般,并没有阴气排出。
要知道,探地是经过特殊设计的,根本不会被泥土堵住。
我上前想要拔出探地,换个地方再试试,却不想刚刚走近,望天就直接落在了地上,探地中空的管道上,一截手指缓缓缩回。
正是这截手指,将望天顶落在地。
惊鸿一瞥间,我发现这不像一根死人的手指,虽然沾染着泥土,依旧能看到洁白的皮肤。
纤细,柔弱,犹如白玉。
我却看得头皮发麻。
三叔母亲已经下葬六年,这个在她下方的坟墓更不知道已经埋葬了多少年。
现在墓主人的手却如同活人一般,这已经不是不腐烂的浮尸那么简单。
不敢犹豫,我上前双手抓住探地,用力一扭。
“咔咔”声中,探地开始不断回缩,最后变回原本的长度。
直到探地上的黑色缓缓消散,才将探地收起。
看了一会儿,见地面没有变化,我才一抹额头上的汗水。
幸好,对方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手指钻入探地,应该也是受到了探地的刺激。
必须马上迁坟!
我正打算下山,电话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么晚了,谁还会给我打电话?”
接通电话,对方的语气很焦急,说了好几遍,我才听明白对方是谁。
给我打电话的是村长,他按照我的要求,带着人帮忙将三叔送回堂屋后,便一直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就在几分钟前,他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动静,透过窗户一看,才发现是三叔从他门前走过。
三叔和以前倒是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背上背着一个老太太。
村长一眼就认出,那是三叔死了六年的母亲。
村长被吓得不轻,急忙从我父母那里要到我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随口安慰几句,便询问村长三叔的去向。
村长声音中带着恐惧的颤音:“你三叔没走,他一直围着我的屋子绕圈,就好像在寻找入口,他想要进来。”
让村长一定锁好门窗,我便匆匆赶了过去。
三叔母亲的行为让我很奇怪,大半夜的,就算自己去给自己迁坟,我也能理解,可围村长家转,是几个意思。
村长家在村头,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20多分钟。
前面十几分钟村长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后面不但没了电话,在我赶到村长家的时候,发现连屋子里的灯都关了。
这样恐怖的情况,村长怎么可能敢关灯。
我一边绕着村长的家转圈,想要找到三叔,一边给村长拨去了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村长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他进来了。”
短短四个字,顿时让我心中一紧:“我不是叫你锁好门窗吗?”
“我锁好了的,我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进来的,晓龙,现在怎么办?”
“你在哪?”
“我们一家都躲在二楼卧室衣柜里面,晓龙,你快来啊。”
“好,我马.......”
话还未说完,我就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吱呀的声音,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村长,原来你在这啊。”
刺耳的尖叫声,从话筒和屋里同时传了出来。
第005章八年点穴
受到生前的执念影响,鬼的行为一般都是能够预测的,即便是凶灵,行动上会遵从一定的规则。
可三叔的母亲却完全不同,这让我心理升起了淡淡的好奇。
电话在尖叫声响起之后便被挂断,我在院子里找到锄头,直接撬开大门,冲向了二楼。
我预想中的惨剧并没有出现。
在二楼的卧室中,村长满头大汗的跌坐在衣柜前,后背死死挡着衣柜门。
房间中,并没有三叔和他母亲的身影。
“村长,你没事吧。”
村长摇了摇头,看向我的目光十分怪异。
“他们走了。”
我一愣,下意识猜测对方是不是又在故意将我引来,然后去做其他的什么事。
然而,村长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我整个人都傻了。
只听村长幽幽道:“晓龙,你了解你爷爷吗?”
“我爷爷?”
村长扶着衣柜站起身,表情复杂:“老婶来找我,并不是想要伤害我,而是告诉了我一件事。”
我皱着眉,老婶应该是指三叔的母亲,可一具浮尸不但没有害人,还跑来和人交流,这实在让我想不明白。
但俗话说鬼话连篇,鬼的话很多时候是不能相信的。
我开口道:“村长,鬼的话......”
没有说完,村长就摆手打断,说道:“晓龙,你爷爷在八年前便不再为人迁坟,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心中突然一动。
三叔的母亲是在六年前去世的,那时候我爷爷已经砍断了自己的手,不再为人迁坟。可为什么要帮三叔母亲下葬?
我突然发现,我对自己的爷爷,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了解。
村长继续道:“可在这八年中,每年你爷爷都会主动找上一家人,帮他们点穴,出于对他的信任,大家都没有拒绝。
7年前是村口大伟家,6年前是你三叔家,5年前是你二爷家,4年前是我家,3年前是大壮家,2年前是张磊家,1年前是贺涛家,今年是你爷爷自己给自己点的穴。
这每一个穴,都是坟上坟。”
“啊!”
我张大了嘴巴,下意识摇头。
村长的表情却变得有些狰狞:“晓龙,我们村子没亏待你们一家吧,当年为了救你,你爷爷一声招呼,村里人忙前忙后,连那座坟都给挖开了。可你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可能,村长,我爷爷不是那种人,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对了,是有人想要害我爷爷,那人在三叔母亲的坟前还种了槐树,村长......”
村长摆摆手,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自顾自说道:“当年大伟家的事,大伙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会死得一个不剩。
你大伟哥是村里的第一位名牌大学生啊,大伟他爷爷奶奶,更是70岁了都没有离开村子一步,去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去镇上赶集。
好不容易等大伟毕业赚钱了,带着一家人出去见见世面,却遭遇了车祸。
现在轮到你三叔了,晓龙,你爷爷是何等的狠心。”
我一言不发,脑子里飞快的转动。
村长说谎?我不这么认为,这个谎言一戳即破,爷爷有没有为人点穴,那些穴是不是坟上坟,很容易便能验证。
可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八年,点了八个坟上坟。
看着村长悲切的神情,我严肃道:“村长,我会解决这一切的,我相信我爷爷不会是为了害大家,而做这样的事情,如果这些事是他做的,他一定有原因。”
“原因?”村长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当然有原因,都是因为你,因为那座不能挖开的坟。”
刘杰!
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我刚想询问,村长却摆摆手道:“你走吧,我明天会叫村里人迁坟,这八座坟都必须迁,你爷爷的坟也在其中,你迁走吧,不要埋在村里了。”
“村长,我爷爷不可能害大家的,如果不查明原因贸然迁坟,会更加危险。”
“大伟一家还不够吗?非要村里人都死完?晓龙,走吧,大婶去找其他人了,大家都会知道真相。我还算克制,村里的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最好你今晚连夜给你爷爷迁坟,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村长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强行将我赶出了家门。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村里响起了好几声尖叫。
那应该是三叔和他母亲去到了其他人的家中。
我没有去找他们,再次前往了后山。
一直到凌晨五点,才回到堂屋。
堂屋中开着灯,看到我回去,三婶连连询问。
我随口敷衍了几句,在躺椅上坐下,双眼看着洞开的大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天空出现第一缕亮光后,村长带着一群人冲进了院子中。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和愤怒,握紧工具的手上青筋毕露。
我抬头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一晚上,我本想等待三叔母亲的出现,但对方并没有出现。
但这一晚,却让我明白了,爷爷到底在做什么。
不等村长等人开口,我说道:“村长,各位叔伯长辈,你们听过八方镇邪吗?”
“听个P,砸了这,我们村没有这种人。”
“对,把他的坟挖了,尸体扔出去喂狗。”
......
群情激愤,不少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
我保持着微笑,看着村长。
村长在村里是很有威信的,比起愤怒的村民,他在愤怒之余也保持着难得的理智。
就在大家就要忍不住的时候,村长终于抬手制止了大家。
“晓龙,我可以给你半天的时间,你去给你爷爷迁坟......”
“村长,你知道八方镇邪吗?”我打断了村长的话。
村长脸色铁青:“没听过,也不打算听,你要是不给你爷爷迁坟,就不要怪我们了。”
我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昨天听了你的话,我很奇怪,于是连夜去查看了其他的几座墓,除了一座坟没有找到外,其他的七座坟,的确都是坟上坟的格局。
可我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村长,你信不信,作为拾骨匠想要害人没有这么麻烦,就算是我学学艺不精也不会用这么耗时耗力的笨办法,可我爷爷为什么要用?
我爷爷并不是要害人,而是要救人,因为那八座坟上坟下面的墓都是同一个,八个坟,同时压住了一个坟,那个墓主人有着如玉一般纤细手指的坟。”
第006章一个还是一群
“八个坟压着一个坟,难道下面埋的是皇帝啊,这么大个坟?”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众人议论纷纷。
我提高音量道:“不是坟大,都是埋的地方多。”
众人一滞,有些反应快的人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交头接耳间,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村民彼此对望后,都看向村长。
眼看村长就要开口,我接着道:“村长,我没有说谎。你之前不是说过大伟哥家的事吗。
你知道吗?我唯一没有找到的那座坟,就是大伟哥家的那座。
三婶说的位置根本就没有。
应该是大伟哥私下里迁了坟!也因此破坏了我爷爷布下的八方镇邪。导致了昨晚的事。”
“不可能。”村长摇着头:“大伟要是迁坟,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你们不知道,就只能是大伟哥偷偷迁了坟。总不能是遇到盗墓贼了吧。”
“这......”
村民们议论纷纷,手中的农具渐渐放下。
突然,一个女声响起,打断了大家的思考。
说话的是三婶,她有些怯懦的说道:“可晓龙,你三叔从妈下葬起就开始做梦啊?”
“那说明大伟哥家下葬后没多久就迁坟了,八方镇邪在那时候就已经被破坏。”说完,我看向村长:“村长,大家只要去大伟哥家的坟头看看,有没有埋人,大家一看就知道。”
看到村长犹豫,我没有催促,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大伟哥我隐隐有些印象,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母祖辈都是老实巴交十分传统的人,下葬不满一年就动土迁坟,这在村里是大忌讳。
就算对墓地选址不满,也不会犯忌讳刚下葬就去迁坟。
而且大伟哥带着爷爷奶奶父母一家人出去旅游出的车祸,一家人都在,那七年前埋的是谁?
大伟哥的太爷爷太奶奶?
想到此,我出声问道:“村长,当年大伟哥家过世的人是谁啊?”
村长下意识就要回答,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愣住了,然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转头望向身边的村民:“大伟家埋的是谁?”
“是.......”
被问到的村民张嘴回答,一个是字吐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文。
最后摇摇头道:“我,我不记得了?”
村长的脸色更加难看,高声道:“谁知道大伟家下葬的是谁?六子,我记得当时你去帮了忙的。”
被叫做六子的人脸都皱在一起了,想了半天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
“谁记得?”
村长着急的询问,一连点了几个名字,那些都是在大家记忆中去帮过忙的人,可一圈下来,没有一个人记得当年大伟家埋的是谁。
没有人再针对我爷爷,大多数反应过来的人,都面带恐惧,下意识朝着人群里面挤。
村长一咬牙:“晓龙,这事还要麻烦你。”
“应该的。”
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村长挥手道:“走,上后山,挖坟。”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后山,刚才村长问过的人和三婶一样都还记得墓地所在的位置,可走到一看,这里和周围没有什么区别,看不出有任何坟堆的迹象。
要是几十上百年的老坟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正常,可这才短短七年。
“是这里吧,挖。”村长确定了位置,一个挖字出口,早已经准备好的村民就开始对着地面挖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很快,地面被挖开,一直挖了两米都没有看到棺材。直到我出生喝止,众人才停了下来。
看着下方有些发黑的泥土,我开口道:“村长,我没骗你吧。”
村长满脸不可思议:“当年是你爷爷安排的啊。晓龙,这件事不简单,先不管迁没迁坟,可大家都不记得大伟家的事,这,这怎么办?”
我想了想道:“这件事的确诡异,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八方镇邪的格局已经被破坏了,需要尽快将其他几座坟迁走,不然三叔家的事会不断发生。”
即便是在大太阳下,村长还是打了个寒颤:“晓龙,我们听你的。不过都迁走了,下面那东西不会出来?”
“管不了这么多了,村长,要么出来一个,要么出来一群,你选。”
“这选个P啊,你说怎么做吧。”
“村长,先要找到三叔和他母亲,一定要在正午之前找到。另外准备一口新的棺材,和足够给七座坟迁坟的香蜡纸烛黑布抬竿,我现在就去看地,等我选好位置,七座坟一起迁。”
“好。”
村长开始安排,我则提着工具在后山走动,寻找新的阴宅。
上午10点多,我新找的墓地已经挖好了阴井,包括我爷爷在内的其他几座墓也都做好了准备,可村长带着人将村子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三叔和他母亲。
午时是一天阳气最旺的时候。
午时迁坟,会对阴人产生很不好的影响,而过了午时之后,阴气渐生,再下葬的话,阴气会随着新坟进入尸体,导致诈尸。
所以在拾骨匠的禁忌中,也有着时不过午的话。
眼看着午时临近,我也不敢再等下去,跟着一帮村民寻找起来。
一直等到午时到来,我不得不叹息一声。
“村长,让大家回来吧,来不及了。”
村长狠狠骂了一句,说道:“晓龙,那现在怎么办?”
“坟是不能迁了,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村长,你找几个机灵点的帮我布置一些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去趟大伟哥家里,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他莫名迁坟,还能影响大家的记忆,有可能和下面埋的人有关。”
村长点点头,有些担心道;“今晚大婶会不会再出来?”
“会,所以我才要做一些布置。”
知道晚上还会遇到昨晚的情况,村里人都很积极,到了下午四点多,就按照我的要求完成了一切。
让所有人回家吃饭,傍晚再到祠堂集合后,我和村长还有六子一同前往了大伟家。
一家人惨死,即便是房子修得不错,也没有人起心思。
几年下来,原本不错的房屋已经被无数的半人高的杂草包围。
村长叹息着介绍:“这是大伟新修的房子,当时也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现在也已经成这样了。”
我点点头:“这里有人进去过?”
“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啊,自从大伟一家出事后,就没有人来过了。”
“那门从那时候就一直开着的?”我指着洞开的大门询问。
第007章错了
村长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去,顿时疑惑道:“应该关了的,我还记得我叫人锁上的。”
“会不会是有人眼馋里面的东西,偷偷进去了?”
六子开口接话。
三十多岁身体状得像头牛的他,按辈分却是我的侄儿,当然,我也不好意思这么叫他,只能跟着村长称呼。
闻言,我说道:“六子,进去的也可能不是人。”
六子一愣,村长却似乎想到的什么吩咐道:“六子,回去叫人,带上家伙,你三大爷和你太奶奶可能在里面。”
六子脸色一变,急忙离开。
等到六子走后,村长狠狠诶了一声:“上午找的时候,看到这里的杂草没乱,就没进去,不然上午就找到了。”
我安慰道:“村长,这只是我的猜测,也不一定。”
“一定是这。”
也不知道为什么,村长倒是比我更加肯定。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六子带着十几个拿着锄头扁担的壮汉赶了过来。
我也没有客气,拿出一捆红色的线绳,直接吩咐道:“去几个人用着线绳这屋子围起来,要是有东西出来,就用线绳挡住。
剩下的人都拿上棍子,和我一起进屋,要是用东西攻击你们就用棍子打,要是没攻击,就千万不要动手,直接叫我。”
吩咐完,我看了一眼有些发抖的村长:“村长,你就在外面指挥吧,我带着六子他们进去。”
本以为村长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没想到村长想了想却摇头道:“大伟家的事我最清楚,万一你要问什么,我在边上还能解答,就让六子在外面指挥吧。”
我有些钦佩的看着村长,这胖乎乎的家伙还挺有担当。
时间已经不早,我没有再耽搁带着村长等人走进了大伟的房屋。
大伟的房屋和农村大部分的自建房一样,是两层的小楼,三开间,旁边单独砌了厨房和牲口棚。
一边安排了两个人查看,我和村长带着剩下的三个人直接走进了堂屋。
堂屋中大门已经开了不知道多久,但房间中的空气依旧很闷,隐隐有一股老鼠屎的味道。
里面的家具倒还完好,只是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正中墙上天地君亲师的牌位,更是结满了蛛网。
看了一眼地上的灰尘,村长压低声音道:“晓龙,其他的门可能也打开了,不然地上不会没有脚印。”
我点点头。
如果三叔和他母亲真的在这,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不说只是被控制的三叔,就算是三叔的母亲也不会不留下脚印。
那老太太是浮尸,浮尸属尸,和鬼不同。
在拾骨匠的传承中,将诡异分为三大类,一是尸,二是鬼,三是怪异。
尸是以生前的身体为载体,进行活动,基本上有迹可循,有脚印,能被看见,甚至可以被常规的手段困住,如铁笼等。
鬼则不同,脱离了身体的束缚,以一种更加特别的方式存在。无论是形态还是出现方式千奇百怪,在我跟爷爷学习的八年中,见过不下几十种鬼。
但鬼会受自身生前的执念影响,行为还是有迹可循。
最后一种是怪异,这是最特别的,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我并没有见过怪异,但记得爷爷说过,诡异是众多怨念的集合,是一种规则。
“村长,先检查一楼,大家小心点,检查完一个房间后,就将房门关上。最后检查前面。”
几个壮汉分头走向两边的厢房,我则站在堂屋没动,目光看着前方。
前方天地君亲师的牌位旁有一扇小门,小门边则是楼梯和修建在楼梯下的卫生间。
那是环境最复杂的地方。
几分钟后,两边厢房检查完毕。
众人再次聚拢在堂屋,跟着我的步伐向前推进。
没走多远,村长就拉了拉我的衣服,指着楼梯。
在楼梯上,有两串清晰的脚印,从第一级台阶开始向上走去。
我点点头,停下了脚步。
楼梯上有脚印没错,一大一小也附和三叔和他母亲的身份,可脚印却只存在于楼梯上,下方的地面依旧布满灰尘。
难道这一人一尸是直接从什么地方跳过去的?
浮尸又不是跳尸,再说跳尸也不会单腿跳啊。
这不是扯淡吗。
“看来我之前错了。”
村长奇怪道:“什么错了?”
“我一直以为三叔的母亲变成了浮尸,之前你说他母亲开口和你说那些事,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三叔的母亲即将化作浮尸没错,但还没有真正的形成浮尸,操控尸体的是他母亲的鬼魂,以鬼操作半浮尸的身体,彻底将我带偏了。”
村长显然没有听懂两者的区别,疑惑道:“那有什么区别吗?”
“我的布置是针对浮尸的,六子他们手中的线绳也拦不住鬼。”
“啊!那怎么办?”
“不用担心,三叔母亲应该不凶,我的布置虽然是针对浮尸,但对鬼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应该?”村长显然对这两个字有些不满,但也明白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问道:“那我们还找吗?”
“找!”
我说了一个字,直接大步向前,看了一眼楼梯确定没有人后,拉开了小门。
这小门果然通向外面,门扉上还有一个推门时留下的淡黄色手印。
没有停留,又推开厕所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后,我说道:“在二楼。大家直接上去,尽快找到尸体,万一尸体化作浮尸,就麻烦了,到时候鬼加浮尸,可不是1+1那么简单。”
我领头,一拥而上。
刚走上楼梯,就看到三叔面对一面墙跪得笔直,如同被惩罚的孩子一般。
“村长,你们看着三叔,有动静就控制住,我去找。”
独自走上二楼,二楼的地面和一楼完全不同,上面布满了凌乱的脚印,就好像有人在这里不断的寻找过什么。
我从一侧的房间开始查看,三叔一直没有动静,直到我试图打开三叔面壁那面的房门时,三叔突然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
我停止了动作,对着村长使了个眼色:“在这里里面,你们控制住三叔。”
见他们一个个不敢上前,不由得补充道:“不用担心,三叔只是被控制,他还是人。”
是人,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几个壮汉顿时上去将三叔团团围住,学着电视上的擒拿手法,将三叔的手脚控制。
期间三叔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我再次转动门把手,三叔才嘶吼着不断挣扎。
力气之大,几个壮汉都隐隐有些控制不住。
我一把打开了房门,房间中一片黑暗,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唯一的窗户,透过门外的光线,只能隐隐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和三叔一样面墙跪着。
连位置和三叔一模一样,就如同母子两人在隔着墙相互道歉。
或许感觉到有人开门,头缓缓转了过来。
第008章被盗的墓
花白的头发已经掉落大半,本应该是皱纹密布的脸上,因为浮肿反而显得有几分光滑。
没有瞳孔,只剩下苍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即便见多了鬼,我还是感觉到一阵紧张。
毕竟,这次没有爷爷在我身边。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又转头看向墙壁。
这就多少有些侮辱人了。
心中的紧张因为对方怪异的举动而平复,我看了一眼墙,又将头伸出门外,看了看另一边的墙。
原本雪白的墙壁上除了多出一些灰尘外,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鬼受执念影响,不可能做莫名其妙的事,可跪这墙是什么意思?”
三叔因为母亲的托梦而选择迁坟,也同样因为母亲的托梦不敢随便迁,所以先找了爷爷,然后找了我。
三叔是没有问题的,他做一切都是因为他母亲。
而他母亲也没有害人,而是提醒村长等人,导致村长等人误会爷爷。
虽然办了坏事,但从他母亲的初衷来看似乎也没有问题。
难道和那被种上的槐树......
等等,梦!
在三叔的梦里,他母亲占了别人的房子,如果这跪是因为歉意的话,那这墙和那有洁白手指的墓主人有关。
那大伟哥发生的事,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堵墙?
我看了一下墙壁的厚度,并不存在藏尸的可能,而且那墓除了爷爷,没有人知道,应该是老墓。
大概率是有人将什么东西砌进了墙里。
“晓龙,好没有,我们快控制不住了。”
我还想着,村长在外面叫了起来。
一看,几个壮汉已经满头大汗,脸都通红一片。
“马上。”
回了一句,我捡起地上壮汉丢下的木棍,狠狠砸在了墙上。
闷响后,墙皮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凹陷,
我明显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叫人砸墙。”
吼了一句,我直接将房门关闭。
门被关上的刹那,三叔停止了挣扎,再次恢复了跪姿。
几个大汗虚脱一般躺在地上。
村长一抹头上的汗水:“晓龙,砸墙?”
“这墙里有东西,把六子他们都叫上来砸墙,不要伤到三叔和他妈。”
“大,大婶?”
“嗯,墙后面跪着呢。”
村长欲言又止,点点头,跑到窗边,对着下面大喊:“六子,带所有人上来砸墙。”
墙两边都有人,大家砸得十分小心。
一直到晚上六点多,被我砸陷墙皮的墙面才开始松动。
随着六子将墙砸出一个洞,所有人都看到了房间中三叔的母亲。
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
“别停,那是鬼,注意不要砸到她和三叔就好。”
“那个,那个,我们怕的就是鬼啊。”
我一滞,村长却狠狠踢了说话的壮汉一脚:“怕个P,砸。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今晚能不能安全就看现在了。”
村长的话,让大家顿时加快了速度。
墙很快被砸出一个大洞,当看到红砖中一抹青色的时候,我立马叫停了众人。
我上前搬出一团砖块放在面前,在数块依旧被水泥粘合在一起的红砖中,夹杂着一块带着花纹的青砖。
花纹很简单,是一条龙的形状。
“谁这么缺德,用墓里面的砖给人砌墙?”
村长认出了青砖的来历,顿时大骂。
我则摇了摇头,很是疑惑。
村长没有看错,这的确是用来修建墓室的砖。
可我疑惑的是,难道我的想法又错了,这坟下坟埋的不是被分尸的人,而是真的是一个大型古墓?
而且还是汉代的古墓,在汉代,无论是墓壁还是随葬器物中经常会出现龙有关的纹饰。
龙纹图案在汉代多与升天的观念有关。
但这个龙纹却似腾飞捕猎,身体细长弯曲犹如蛇行,嘴大张。却并未出现配套的仙官,镇墓辟邪的意义更重。
一个在汉代就被镇压的古墓......
我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见我久久没有说话,村长小声问道:“晓龙,怎么了?大婶还在呢。”
我抬起头,正好和三叔母亲来了个对视。
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我一咬牙,开口道:“阿婆,我是晓龙,黄晓龙,黄尚的孙子,我来给您们迁坟。村长,带纸钱没有。”
村长摇摇头:“你也没叫我们带啊。”
“马上去拿,六子,去把准备好的棺材抬过来,另外把祠堂清空,我们把三叔母亲请到祠堂。”
众人纷纷行动。
我则看着三叔的母亲:“老人家,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明天一早就为您迁坟,请您安息。毕竟你也不想看到三叔这个样子吧。”
我指了指被砸墙的灰尘搞得灰头土脸的三叔。
老人家的头缓缓转向三叔,然后又再次看了过来:“谢谢。”
第一次开了口,我长出了一口气,正打算一鼓作气的时候,就听到三叔母亲继续道:“可我们惹怒她了。”
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再次收敛,我问道:“您知道她是谁吗?”
三叔母亲摇了摇头,重复道:“我们惹怒她了。”
“不会的,她没有生气。”
我倒不是随口安慰,毕竟之前我用探地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出来不依不挠的意思。
但三叔的母亲却还是重复着那句;“我们惹怒她了。”
皱着眉,我没有再解释,而是试图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我们怎么惹怒她了。”
“挖了她的坟,还要让我们压着她,我们惹怒她了。”
我下意识看向地上还和其他砖粘合在一起的青砖,转头望向脸色苍白的村长:“村长,村子里有人挖到了古墓?”
村长摇了摇头:“没有啊。”
“不可能没有,不然这青砖哪来的?”
“这?”村长摇着头:“我是真没听说谁挖到了古墓啊,至于这青砖?等等。”
村长拉过躲在一边喘气的一名壮汉:“大伟家修房子的时候,是你砌的墙吧,这青砖怎么回事?”
那壮汉根本不敢看房间里,低着头道:“我,我只修了下面啊,后来大伟他表哥这些不是来帮忙了吗,二楼是他们一家自己修的。”
看着砸开一个洞的墙壁,我开口道:“村长,大伟哥是怎么赚的钱?”
第009章脉络
村长苦着一张脸:“我倒是查了,但只知道大伟毕业没两年就买了车买了房,又回来修房子,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
“就一点也没有发现村子里面有什么异样?特别是大伟哥买车买房之前。”
村长想了想,道:“倒是有一件事,就是大伟毕业后回来过一次,他爸让他考公,可大伟不愿意,要去大城市发展,两人还吵了一架,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大伟他爸就被说服了。”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大伟他爸还去我家买过酒。”
说话的是村里小卖店老板的儿子,他见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接着道:“就是村长说那事,大伟他爸很生气,一个人喝闷酒,把家里的酒都喝完了,三更半夜敲门要买酒。
当时我看他喝醉了,就不敢卖给他,可他说啥也不走,最后还是大伟来了才走的。
我记得大伟当时满头大汗,身上全是泥还染着紫色,我只以为他是担心他爸摔了,再加上被他爸缠得没法,就没有在意。”
紫色?
我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村长却仿佛知道了什么,沉吟一番解释道:“染色草,粘在衣服上会染上紫色,但一洗就掉,关键是,染色草只长在北沟。”
“北沟!”
我重复了一遍,顿时明白过来。
北沟在后山的另一面,因为后山是村里的墓地,大家都嫌那里晦气,没有人家居住,再加上地势狭长,也没人种地,一直都荒着。
关键无论怎么走,从大伟家到小卖部都不可能经过北沟。
“大伟哥在那天发现了古墓,不,应该是之前就发现了,所以才打算去大城市发展,而那天,他正在偷挖古墓。”
我想了想,接着道:“大伟哥要埋人,应该的确和古墓有关。”
村长一脸阴沉的点头道:“这个王八蛋,晓龙,现在怎么补救?”
“别忙,先把这面墙全拆了,我很奇怪,大伟哥为什么要把古墓的砖用在自己的房子里面,我怀疑可能不止这一块。”
已经砸出一个大洞,剩下的就好办许多,没多久,便又发现了好几块同样印着龙纹的青砖。
我回忆了一下青砖出现的位置,脸色一变:“拆最下面的墙。”
最下面的几块砖被撬开,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传了出来。
几块青砖的最下方,有一个空隙,里面干涸的液体上有一颗腐烂的心脏。
心脏不大,因为腐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村长捂着鼻子,后退两步:“这是狗的?还是什么的?”
“人的,一个孩子的。”
“什么?”村长一下子跳了起来。
一边之前被村长询问过的壮汉皱着眉道:“我,我好像想起来了,大伟家埋的是个小孩,他说是他表哥的孩子,他表哥舍不得孩子被火化,就埋我们这了。”
村长闻言一愣:“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像有点印象了,可之前怎么想不起来。”
我脸色难看,胸膛因为气愤而不断起伏:“之前你们想不到,是因为大伟用古墓的青砖压住了孩子的心脏,这会让孩子在大家记忆中变得模糊。这是邪法!”
村长等人迷惑的看着我。
我强行止住自己的怒气,道:“有人曾经说过,人会死亡三次,第一次是肉体的死亡,第二次是在人们的记忆中消散,而最后一次死亡则是存在的痕迹彻底从世界消失。
在以前,人们在寻找对付鬼的方法时,错误的以为让生人遗忘逝者,这样逝者所化的鬼就会消失,于是发展出来这样的邪法。
用充满阴气的物件镇压逝者的心脏,让逝者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
但这样的认知从根上就错了,鬼的存在是因为自身的执念和怨气,和人们的记忆没有关系,他们这样的做法不但不能让鬼消失,反而因为人们的恶意,而激发逝者的怨气,化作厉鬼。
而且这样的邪法很难成功,为了提高成功率,只能使用孩子的心脏,因为孩子象征着纯洁,本身在世界留下的印迹就少。”
我顿了顿,转向村长:“更关键的是,布置邪法的人,为了避免自己被死去的孩子缠上,会去寻找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孩子来进行仪式。”
村长的反应很快,人贩子三个字顿时脱口而出。
我点点头,继续道:“七年前,大伟发现了古墓,在盗取古墓后他察觉自己被墓主人缠上,于是编造谎言,找到了我爷爷。
为了村里的安慰,我爷爷打算布置八方镇邪来压制墓主人。
但八方镇邪需要连续八年将八具刚死之人埋在对应的位置,一时间恐怕我爷爷也遇不到合适的人。
大伟为了自己的安全,便谎称自己表哥的孩子过世,用孩子来作为八方镇邪的第一具尸体,实际上,他通过其他手段找来了一个孩子。
他担心东窗事发,于是想到了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邪术,在埋下孩子后,利用邪术让村里人遗忘孩子。
然后还觉得不放心,毕竟这个孩子怨气丛生肯定会被我爷爷发现。
于是他在孩子下葬后没多久,就将孩子挖了出来,换地方埋葬。
他觉得一切稳了,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破坏了八方镇邪,导致了自己一家的死亡。”
说完,我长出了一口气:“事情的脉络应该就是这样。”
顿时,房间被骂声充斥,好几分钟后,气得身子发抖的村长才看了一眼外面发黑的天色,问道:“晓龙,接下来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村长,大伟一家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第二年吧,我记得你爷爷回来给大婶下葬的时候,大伟一家才过七七没几天。”
我点点头,七七是人死之后的祭奠仪式,一七就是所谓的头七,也是最重要的,其他几个七,现在人已经不怎么看重,而七七则是人死后的第49天,也是祭奠仪式的结束。
我心中略微放心:说道:“那还好,不然就是鬼故事了。”
“什么鬼故事?”
“大伟为了筹齐八方镇邪,能杀孩子,那也能那什么,对吧。毕竟村里不一定每年都会死人。”
村长一愣,连连点头:“这家伙死得好,可惜了他的爷爷奶奶,都是好人啊。”
我叹息一声道:“没办法,唉,人为钱财弄得家破人亡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第010章动不得的坟
我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感慨起来。
就在一阵感慨中,六子带着棺材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这次三叔他母亲倒是没有作妖,在我的劝说下,乖乖躺进了棺材中。
这就是普通鬼魂的好处,还有残余的神智,只要解决她的执念,就能很配合。
我们一群人开始返回,躺着三叔的门板隔着老远在最前面。
六子则在棺材前方一边狂奔一边洒着纸钱,棺材紧跟其后,最后是我和村长。
逢桥鸣炮,逢路烧纸,该做的仪式一样没少,只是犹如被按下了两倍速,后面的鞭炮声还未结束,人们已经跑到了前面。
赶到祠堂,将三叔母子安排好,我立马吩咐六子将之前赶出祠堂的人再叫回来。
没办法,现在的情况即便是三叔母亲变成厉鬼浮尸,也比外面安全许多。
众人一一回来,聚集在祠堂的侧屋。
我陪着村长清点人数,看到小孩就往孩子口袋里塞上一把大米。
五谷杂粮都属阳,大米虽然不像糯米那样有特殊的功效,但绝对是成本最低的驱阴护阳的东西,夜晚特别是走夜路,在小孩或者老人身上放一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做完一切,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
农村人虽然睡得早,但以往这个时候,总能听到虫鸣犬吠。
可现在,祠堂外一片诡异的安静。
连最爱哭闹的孩子,仿佛也感觉到了今晚的不寻常,老老实实躲在母亲的怀里。
忙了一天,我虽然很是疲惫,但还是强撑着身子安排。
“六子,你看着棺材下的长明灯,千万不能熄灭。华哥,麻烦再把门窗检查一遍,可不能被风吹开了.......”
等到我忙碌的间隙,一直插不上嘴的村长急忙上前:“晓龙,今晚......”
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大家把今晚熬过去,村长,你也早点睡,明天的事情还很多。”
村长苦着脸:“我哪里睡得着啊。”
“睡不着?那正好,给我说说那座坟。”
“哪座坟?”
“就是为了救我,我爷爷让你们挖的那座不能挖的坟。”
村长脸色一僵,露出恐慌的表情,甚至比之前知道古墓和村里百鬼夜行更加害怕。
他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能说,可不能说。”
“为什么?古墓都不怕,你怕那座坟?那个叫做刘杰......”
我刚说出刘杰的名字,村长立马捂住我的嘴,对着地面一脸呸了三次:“呸,呸,呸,不能提,不能提,晓龙,你刚还说晚上不说那啥的。”
“没事啊,我又不怕。”
“我怕啊。”村长犹豫一下,可能是觉得我不会轻易放弃,小声说道:“那座坟不是村里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当时挖坟的时候,发生了很恐怖的事,你爷爷也再三吩咐过,不能提起那座坟,连那个名字都不行。”
“为什么?”
“我哪知道,都是听你爷爷的。”
搬出了爷爷,我也没有办法,只好问道:“那天,是爷爷把我从城里接回来的那天吧,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叹息一声道:“那天下午,你爷爷突然找到我,说那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的坎,想要过这个坎,需要大家帮个忙。
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说是你爷爷,就算是换个人我们也不会拒绝啊。于是我,你三叔一群人就跟你爷爷上了后山。
后山有座孤峰你知道吧。
老话都说孤峰不葬人,再加上你爷爷说过,那孤峰就如同后山的墓碑,不能碰。平时谁家孩子调皮上去还会被你爷爷抓住骂一顿。
可那天,你爷爷带着我们所有人上了孤峰。
孤峰的顶上全是石头,唯独正中有块四四方方的土,你爷爷烧了纸,就让我们挖。
那时候我们才知道,那里竟然有个坟。
说实话,年轻的时候我也偷偷上过峰顶,可也没见过这块土啊,更别说坟了。
那座坟,就好像突然出现的一样,连土都还很新,就好像刚刚下葬。
事实也是如此,我们挖开坟,里面的棺材都是新的,埋葬的方法也很奇怪,不但是竖坟,而且头在下,脚在上,我长这么大,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葬法。
接着,你爷爷就让我们开馆,棺材里面什么样,我们没有人知道。
开馆的时候,你爷爷让我们所有人都背过身,不能偷看。
就在你爷爷开棺的时候,原本还很明朗的天空一下子就暗了,然后就是电闪雷鸣。
雷声中,我隐隐听到棺材板落地的声音,那一下连整个孤峰都震动了一下。
我一个不稳,往前踏了一步,在我低下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双脚就站在我身后。
那脚上面全是泥土,就好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
不仅仅是我,我的余光看到,我们所有人身后都站着一个人。
我不敢多看。
没多久,就开始下雨。
等你爷爷叫我们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撑起的黑布下只有棺材,根本没有尸体。
而你爷爷的手里面,多了一块牌位。
我到现在都记得你爷爷当时的表情有多难看,对了,他还说了一句话:这坟动不得啊。”
我皱着眉,还想要询问更多,但村长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被吓到了,怎么也不肯再说。
我正想着怎么套话,突然安静的偏房中传来孩子的歌声。
突如其来的歌声将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看过去。
唱歌的是村长的孙子,小家伙白白胖胖,才五岁,此时因为唱歌被父母责骂,委屈的哭了起来。
村长本就因为提起那座坟的事而害怕,直接训斥。
小孩哭得更凶,断断续续说道:“是别人唱的。”
“谁唱的?”
“没有人唱。”孩子母亲回了一句,拍了一下孩子的屁股:“不能说谎。”
孩子委屈极了,指着身后的墙壁:“真的是别人唱的。”
大家这才看到,墙壁上有个孔。
靠得近了,能隐隐听到有孩童的歌声从孔里面传出,就仿佛有个孩子正对着孔小声唱歌。
看到瞬间逃开的人群,我严肃道:“带好小孩,千万不要去学这声音唱歌。”
说完,我走到小孔前,看也不看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子,将小孔堵上。
刚要回身,就看到塞入小孔的石子被顶了出来。
而从小孔中传出的歌声,更大了一些。
第011章准备
我又尝试了一次,石子在塞入小孔的下一秒,就再次被顶出。
歌声更大了,即便几米外也能隐隐听到。
没有再用石子,我从未用完的米袋中抓了把米,在地上洒出一道弧形,将小孔包裹其中。
在大米合拢的瞬间,歌声直接消失,而靠近小孔的大米却飞快的发黑腐烂。
这一幕,将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村长更是直接将抬了一大袋米到我面前:“晓龙,再加点?之前你让我们准备大米纸钱这些,我们就把周围人家里和小卖部的都扛来了。”
“不用了。”我摆摆手,看了一眼堆在一角的大米和香蜡纸烛:“今晚还长。”
四个字,直接改变了大家的脸色。
不少因为无聊昏昏欲睡的人都瞬间清醒。
“不要怕,我们在祠堂,黄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保佑我们,再说了,还有晓龙在,你们怕什么,听晓龙的安排就行了。”
村长高声说完,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晓龙,给大家找点事,不然这么待着,我怕大家会受不了。”
我点点头,村长说的没错。
人有事做,就不会想东想西,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会给人更多的信心,即便是虚假的命运。
我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道:“妇孺集中到中间,男的把大米沿着墙洒在墙角,另外窗台上,也洒上。来几个胆大的,守住窗和门,有动静立马通知我。”
说完,我拉过村长,有些尴尬道:“让没有来大姨妈的阿姨婶婶也别闲着,撕纸,把纸钱都撕开备用。来了的更好,看能不能弄点红龙,也就是姨妈巾。”
“我知道红龙是啥。”村长直接开口说道:“大家听我说,来红的把姨妈巾换了,给晓龙,没来的,把钱纸撕了。”
村长的话,让我的脸直接红了。
我才是18岁啊,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可没想到的是,村里的妇女更加彪悍,直接让自家老爷们护住自己,躲在角落就开始换。
扭捏的,全是小姑娘。
果然,时光是把杀猪刀啊,杀去的不只是容颜,还有羞涩。
偏房中,几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人一动,就有了人气,诡异的气氛也消散了许多。
看到这氛围,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多事情考虑不周。
这个时候,即便是平时再节约的人,也没有了节约的想法,大米不要钱一样洒在地上,堆得高高的,窗台上直接不用洒了,地上堆的大米就已经将窗台下沿给淹没了。
房间中,大米的灰尘弥漫,不少人都咳嗽起来。
而七八张带血的姨妈巾也被送到了我的手中。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我立马怂了,让村长交给几个负责看门窗的人。
这红龙虽然尴尬,但是少数对鬼和尸都有作用的东西,那效果,不亚于硫酸。
当然,前提是,不能要脸。
一个壮汉,彪悍的站在门前守卫,手中却举着一张红龙,怎么看,怎么违和。
一番操作下来,又过了半个小时。
屋外也不再安静,四面八方都用动静传出。
连三叔母亲的棺材,也传来了敲击棺材的声音。
我不想腹背受敌,直接一张红龙,让三叔母亲安静下来。
“大家先不要出声。”
我吩咐一句,在房间中走了一圈,不时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一会儿。
等到一圈转完,我才对村长道:“已经子时了,我们运气不错,起码古墓里面的东西没有出来。”
“你听出来的?”
“嗯,现在外面只有小孩的歌声,应该是被大伟害死的那个孩子。”
“那怎么到处都有声音?”
“都是些孤魂野鬼,受到那孩子怨气的影响跑出来的,只要大家都聚在这就不碍事,倒是那个小孩有些麻烦。”
“那小孩怎么了?”
“看样子怨气比我想象的要大上不少。”
村长恨恨道:“大伟这个畜生。”
怨气越多,大都死得越惨,这孩子当年的遭遇,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
但恨归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这个孩子。
我想了想说道:“大家时刻注意大米,大米变黑腐烂后,立刻添加,如果看到小孩进来,就用红龙贴上去。村长,你帮我个忙。”
把村长叫到一边,我吩咐道:“熬过今晚没问题,但这个小孩必须解决,等下我出去尝试着他接触下,看能不能沟通。你带着大家守好这里,这也是我最后的退路。”
“晓龙,你不会有危险吧。”
“没事,如果事不可为,我就退回来,现在只希望那孩子还没有变成厉鬼。”
厉鬼和凶灵不同,厉鬼还保存着神智,比起普通的鬼,他们更加强大,比起凶灵,他们更加聪明,十分难对付。
我背上爷爷的工具,又找个了包装满钱纸,才在大家惊恐的目光中,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寒风吹来,地上堆砌的大米飞快的腐烂,短短几秒,已经围着墙角的大米腐烂出一个缺口。
十几个人疯狂的添加大米,也无法阻止歌声传入屋内。
那小孩,比我想象的,都还要凶。
只是再凶也要尝试,我顶着风用力将门关上,直接将那一袋钱纸扔在院子中。
风更大了,从四面八方涌向袋子,瞬间将袋子撕碎,无数的纸钱被卷上半空,无火自燃。
燃起的火光中,无数人影在争抢,到处是鬼哭狼嚎,烧成黑灰的钱纸还来不及落地,就被夹杂着人影的风吹入黑暗中。
等到最后一点纸灰消失,周围猛地安静下来。只要孩童的歌声,在耳边回荡。
“LondonBridgeisfallingdown,Fallingdown,fallingdown.LondonBridgeisfallingdown,Myfairlady
Builditupwithwoodandclay,Woodandclaywillwashaway,Builditupwithbricksandmortar,……”
旋律很熟悉,特别是开头的旋律,但纯英文的歌词,却让我怎么也想不起是哪首歌。
我站在出门的地方没有动,视线看着四周的同时,大脑开始飞速的旋转。
‘这个孩子出生在大城市,而且家庭环境不错,听声音并不是幼儿......这首歌,对他很重要。’
第012章玩个大的
我开始尝试跟着孩子唱起这首歌。
鬼因为执念存在,跟着鬼做他执念中重复的举动,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和鬼更加契合。
这也是普通人见鬼最好的方法,比牛眼泪什么的靠谱多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一但你重复完这样的举动,就会被鬼盯上。
而现在,这是将孩童鬼引出来不错的方式。
刚开始我只能跟着节奏哼哼,听了几遍后,终于唱出了部分歌词。
当我第一次尝试着唱完后,一直循环的歌声突然停了下来。
在院子中,凭空多了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的衣服布满的裂口和血污,却依旧能看出来,衣服的质量很好。
我弯下腰,将七根长钉放在了地上。
双手各自藏着一根长钉后退两步,看着男孩。
八面体组成的钉头下,是远超平常钉子长度的钉身,通体黝黑,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亮。
这是棺材钉,也叫镇钉或者子孙钉。用来下葬时封钉棺材所用。
我在表明自己拾骨匠的身份和态度。
愿意以拾骨匠的身份为男孩迁坟安葬。
“你已经杀了害你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的父母,为你迁坟。”
我的态度很好,毕竟孩子的遭遇让我心疼。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提起父母这两个字的时候,两行血泪从男孩的眼中流出,一股极致的阴寒围绕在男孩身边,让空气中的水份凝结,化作一点点水滴,滴落在地。
糟了!
我心中暗叫一声,直接向着一侧扑去。
还未落地,就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流从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划过,撞在大门上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
大门晃动,房间中传出无数惊呼和大叫。
唯一安慰的是,木门虽然出现了数道裂缝,但并没有震开。
我摔倒在地上,不等爬起,眼前已经出现了孩子的双脚。
没有任何的考虑,双手暗藏的棺材钉一上一下飞快扎去。
惨叫夹杂着滋滋的声音,男孩捂着被扎上的手,想要逃离,但右脚却被另一枚棺材钉死死钉在地上。
创口不断冒着白烟,男孩原本平静的脸上被痛苦和怨毒充满。
我在地上一个翻滚,抓起之前摆放在地上的七枚棺材钉站起。
“子孙钉你不接,那就只能给你镇邪钉了。”
七枚封棺,九枚镇邪,同时棺材钉,但用法不一样,完全是不同的结果。
男孩不住的嘶吼,明明没有唱歌,刚才的歌声却再次响起,回荡在夜空中。
钉住男孩右脚的棺材钉上更多的白烟升腾,一点点离开男孩的右脚。
“还想跑。”
我一个飞扑,将升起的棺材钉再次按下。
男孩的惨叫声更大,全身开始渗出鲜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不断冲入我的鼻腔。
我立马闭气,拿出另一根棺材钉钉住男孩的左脚。
同时,男孩也没有停下,渗着鲜血的手按在我的后背上。
一股寒意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抬起头时,我龇牙咧嘴的露出笑容:“跑不掉了吧,聊聊?还是我直接把你镇压了?”
孩子往往比大人更加执拗,闻言男孩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竟生生将双脚穿透棺材钉抽了出去。
不等我反应,直接消失。
传来的歌声震耳欲聋,就好像播放的音响就放在我的耳边一般。
我只感觉到头晕脑胀,一时间什么也听不到。
身后的房屋,所有的门窗都在剧烈的震动。
几块瓦片,被震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男孩似乎发现了更简单的方法,门窗停止震动的下一刻,屋顶的瓦片犹如下雨一般落下。
这是要拆家啊,不是说三四岁的孩子才会拆家吗?
我转身拍打大门:“村长,开门。”
大门开启,我冲进大门正好看到上方被揭开一个缺口,一张布满血污的脸出现在缺口中。
我最讨厌厉鬼,又凶又聪明。
当下,也顾不得羞涩,夺过身边壮汉手中的红龙,直接放在了三叔母亲棺材前的烛火上。
一股淡淡的红色在火焰的熏烤下升腾而起,犹如一条小蛇,向着缺口而去。
男孩的脸瞬间消失,我也立马将红龙移开了火焰。
抬着头看着屋顶,一但有缺口出现,就将红龙放在火焰上。
红龙很快被烤干,反应过来的村长立马又递给我一张,还不忘冲着一群老少娘们大叫:“有新的没有,快点换下来。”
红龙的数量又多了三张,却远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
头顶上的瓦片已经被掀开不下数十个缺口,男孩的脑袋犹如地鼠般出现又消失。
不仅仅是我和村长,其他人也看出了问题。
六子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啊,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要不我来烤红龙,晓龙你想想办法。”
我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烤都行啊。”
顿了顿,我看向村长:“村长,把大门打开,将纸钱全部扔到院子里点燃。他要玩,我就陪他玩个大的。”
一堆堆纸钱被扔了出去,随着纸钱被点燃,刚才消失的狂风再次吹起。
风中夹杂着无数鬼哭狼嚎,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乘着风围绕着纸钱。
纸灰飘散,周围的温度并没有因为院中的大火而升高,反而变得更加阴冷。
看着院中火焰,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再次消耗掉一张红龙,我一脚踢在村长膝盖后的腘窝处。
村长痛呼一声跪倒在地,正要起身,我一把将他压住道:“所有人都跪下。”
没有犹豫,就连最小的孩子也被自己的母亲抱着跪下。
我高声道:“黄家列祖列宗,今日黄家村遭逢大难,希望列祖列宗保佑,不然黄家村一村必将被屠戮殆尽,子孙断绝。”
说完,我压着村长的手用力抓了抓他的肩膀,低声道:“村长,祭祀你是专业的,按照我的话说。”
村长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是黄家村的族长,清明年关,没少干祭祀主线的事情,当即半白不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说着说着,连眼泪都流了下来,不住的对着祠堂的方向磕头。
周围的风小了一些,原本被抢夺一空的纸灰缓缓落在地上,无数带着模糊人影的狂风向着屋顶卷去。
一声巨响,反锁的祠堂大门直接被撞倒在地,同样带着模糊人影的风不断从祠堂中涌出,卷向屋顶。
瓦片被吹起,在半空中就被狂风搅成粉碎。
男孩的歌声在风中忽强忽弱,那张带血的脸,再也没有在缺口中出现。
第013章强悍的战斗力
“晓龙,这就行了?”
“还差一点,那男孩是厉鬼,普通的鬼再多也只能缠着他,最多将他逼退,想要灭杀,基本上不可能。”
闻言,村长眉头一皱:“可惜我们的祖先里面没有厉鬼。”
“有的话,早就被灭村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
我回了一句,接着道:“那男孩没空理会你们,你们一人抓一把大米,要是男孩进来,就扔过去,我去帮忙。”
说完,我走到院子,抬头看向屋顶。
屋顶上,无数的风围着站在半空的男孩,每次接近,风中就会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嘶吼着发动攻击。
男孩身上的鲜血越流越多,流出的鲜血化作血雾,笼罩着全身,每当风中的人影攻击,血雾便会少上一些。
而攻击的人则发出惨叫,在一边翻滚,久久不能恢复。
不过这里是黄家村,人太多了,即便血雾厉害,围攻男孩的风却一点也没有变少。
双方陷入僵持,我则将棺材钉再次拿了出来。
正常下葬,棺材钉只用七枚,四枚封四角,其余三枚居中,死者为男,左二右一,死者为女,右二左一。
无论男女,多的一枚都只钉入一半,意味事不可绝,由后人来钉。
但现在是镇魂,比正常的七枚多出两枚。
这两枚一钉棺头,一钉棺尾,棺中之人上不得天,入不得地。
随着我将最后一枚棺材钉钉下,棺材钉上男孩的血迹犹如活过来一般,从钉子上渗出,缓缓流到九枚钉子的正中。
刹那间,围攻男孩的阴风仿佛受到刺激一边,飞快的向着四周飘散。
脱离的群殴的男孩微微一愣,低头看到院中的我,就要冲过来。
刚移动身子,就在虚空中撞出一快木板的形状。
随着他四处突围,一块块形状被撞出,最后形成了一口棺材。
而他的每一次撞击,被我钉在相应位置的钉子就会往外弹起一点。要不是我在旁边,要不了几下,棺材钉就会被男孩震出地面,失去作用。
可惜,我在。
将被震出的钉子打入地下,之前拿给六子的红线则在棺材钉之间缠绕,将棺材钉连成一片。
随着红线连完,我退后几步站在一边。
钉子还在随着男孩的撞击震动,但对应的棺材钉刚刚弹出一点,就被红线拉住再次回到原位。
不但没有因为撞击而松动,反而在一次次撞击中,红线越收越紧。
十几分钟的撞击,男孩终于停了下来,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却看都不看他,对着屋里的村长招了招手。
“村长,你气不?”
村长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我则一指地上被钉子和红线围出的棺材形状道:“这孩子吓了大家半天,来,往里面扔大米。”
“这有啥用?”
“没啥用,就是痛。”
村长的嘴角抽了抽,拉住跃跃欲试的村民:“不,不要了,这孩子也挺可怜啊,还是将他入土为安吧。”
我点点头,对着半空中的男孩道:“小家伙,知道你被埋在哪里不?
别这么盯着我。
你倔吧,等到天亮有你受的。
乖乖听话,叔,哥哥说不定还能帮你一些小忙。”
我费尽唇舌,男孩就是不为所动,就用那瘆人的目光一直看着我。
此时,村民们也从村长的口中得知了男孩的事情,再加上男孩被我困住,恐惧一去,淳朴的人性便回到了大家的身上。
特别是年长的女性,一边抹泪一边冲着男孩就是一顿劝说。
村里的妇女,强悍的不仅仅是骂街,平时家长里短锻炼出来的口才在同情心的发酵下,显得尤为强悍。
别说男孩,我站在一旁也只感觉到一群苍蝇围着我转,脑海中不断幻想着抓住苍蝇,挤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肠子扯出来,再用它的肠子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条舌头都伸出来啦!我再手起刀落哗-
“晓龙,晓龙,你想什么?”
“啊,哦,村长,怎么了?”
“他答应了?”
“啥?”
“他答应了。”
我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才看到半空中的男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戾气,两行血泪化作了真正的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不由得也生起了同情之心。
这孩子,早点答应不就好了,非要受这个罪。
没有将男孩放出,直接带着人将镇魂钉连同红线一同移进了旁边完好的库房中,我才问起了男孩的事情。
男孩叫做唐明,9岁,家庭优越,父母工作繁忙没空管教,爷爷奶奶十分溺爱,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混世魔王。
除了家里,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所住的小区,都是人憎狗厌的角色。
终于有一次为了抢滑梯,他将几个三四岁的孩子推下了滑梯,让几个孩子受了伤。
忙碌的父母赶回来,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而一直站在他这边的爷爷奶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帮他。
这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没有人爱他,便从家中跑了出来。
出来待到半夜,饿得不行的他打算回家,却被一男一女抓进了车里,不知道吃了什么,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他被痛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铁床上,胸口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他不断的挣扎呼喊,抓他那女的想要喂药,让他继续昏睡,男人却训斥女人不要浪费,用绳子将他牢牢绑住后,继续在他胸口开刀。
他痛得死去活来,最后的记忆只看到男人的手从他的胸膛中伸了出来,手中还举着依旧跳动的心脏。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被下葬,心中无尽的怨恨让他根本无法安眠,可一股诡异的力量却将他束缚在棺材里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能动了,就开始了自己的报复。
当报复完后,他千里迢迢的回到家,想要看看自己的父母,却看到父母抱着一个小弟弟,那温柔的眼神,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
“我恨他们,我恨所有人。”
男孩用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述说,两行血泪再次从眼角流出,脸上逐渐狰狞。
我对着一边抹泪的大妈们使了个眼色,退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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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迁坟
十几分钟后,经过一番爱的洗礼,男孩再度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仰着头看向我:“我,爸爸妈妈真的还爱我吗?”
我没有回答。
男孩虽然是厉鬼,却是最弱的那一类,他的执念不够执着,即便觉得自己发父母不爱自己,但在内心深处,依旧有着小小的希望。
但我不敢给他希望,连欺骗也不敢。
失去了这最后一丝怀疑,当他的执念变得纯粹的时候,剩下的只有无边的怨恨和痛苦。
而怨恨、痛苦是鬼力量的来源,被称之为怨。
“你爸爸妈妈爱不爱你,需要你自己去看。”
“自己去看?”男孩的情绪再度不稳:“我看过了,他们不爱我,不爱我。”
“不一定,或许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他们爱你,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是吗?”
男孩疑惑,周围的妇女再次在我的授意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
“指不定他们多伤心呢,还要在外人面前强颜欢笑。”
......
又是一番洗脑后,我不失时机的说道:“你可以自己去看。当然,前提是你要配合我,为你迁坟。不然,你永远也无法离开这里。你知道你被埋在哪儿吗?”
男孩摇了摇头:“你带我去见我的父母。”
他的表情很坚决,我想了想答应下来:“好,你被埋在哪儿?”
“他们把我扔进了河里。”
“河里?”
我皱着眉,村外就有一条小河,虽然只有十来米宽,几米深,但水流却十分湍急,七年前被扔下的尸体,现在早就不知道被冲在哪儿去了。
“看来只能建一个衣冠冢了。”
尸体是很重要的,即便没有,衣冠冢也是必须的,毕竟入土为安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即便是厉鬼,只要不是葬在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怨气都会渐渐被消磨。
如果将鬼比作石头,下葬便犹如流水,再坚硬的石头,也会在流水中缓缓被磨平棱角。
解决了男孩,时间也来到了凌晨。
一夜没睡,大家却并没有睡意。
村长此时正对着几个小年轻训斥:“你们知道祭祖的好处了吧,一个个的,清明也找借口不回来,没有祖先保佑,你们能过得了今晚?”
我没有去打搅村长,他说得没错,祭祖扫墓并不仅仅是对亲人的怀念哀悼,同时也是为自己好,无论是风水上的气运一说,还是诡异世界的保护。
让六子记得叫醒我,我便窝在角落休息,今晚引出的孤魂野鬼太多,还是聚在一起,熬过今晚再说。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被六子叫醒。
村长还未休息,精力旺盛的和村民说着什么,见我醒了,急忙走过来:“晓龙,马上天亮了,怎么安排。”
我想了想道:“谁家有孩子的衣服,要新的,千万不能穿过的,哪怕一次也不信,找到后,我们就开始按照顺序迁坟。”
衣冠冢一般是用死者生前的衣服下葬,但男孩的尸体都被扔进了河里,哪里还能留下衣服。
没有穿过的,便只能用新的。
有人穿过的衣服,哪怕只有一次,身上也会沾染上那人的气息,用来下葬对衣服的主人不好,更别说是下葬厉鬼了。
厉鬼会感受到衣服上的人气,去寻找衣服的主人。
村长安排下去,来到我身边问道:“那古墓怎么办?不布那个什么八方镇邪了?”
“布不了了,爷爷之前布的已经被破坏,现在要想布置的话又要八年时间,对方可不一定会给我们这个时间。明天下午我们去找找古墓,我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行,行。”
等到天空显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三叔也醒了,我才知道,那颗一直被我怀疑的槐树是三叔偷偷种下的。
他天天梦到自己母亲,便想着利用槐树让自己的母亲强大起来,不再受下方鬼物的欺负,当然,事与愿违。
训斥了三叔一顿,我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没有了。
用冷水洗了把脸,便带着村民走出了祠堂。
先让老人妇女孩子回去休息,我则带着村长和一群壮汉来到男孩之前安葬的地方。
在这挖出两块泥土,一块放进了事先准备的小坛中,点燃一点纸钱烧在里面,封坛。
这里葬过孩子,带着孩子的气息,带着这块泥土,孩子就能跟在我身边。
另一块则带到了之前挖好的阴井处。
这里是后山的低洼处,和其他的坟墓相隔甚远。
夭折的小孩是不能进祖坟的,更别说男孩不是黄家村的人。
对于男孩,我选择了十葬法中的瓮棺葬。
这种葬法主要是针对幼儿和少年逝者。没有棺材,葬具为底部留孔的陶器。
不立碑,不起坟头,只栽一棵树标明方位。
这样的葬法相对简单,我全程自己动手。
烧纸暖穴,将放着孩子衣服的陶器放入阴井,然后把从坟地带来的泥土放在陶器上。最后是填土。
完成后,除了翻新的土地和那颗小小的树苗,根本看不出下葬的痕迹。
比起男孩,其他人的迁坟就麻烦许多。
但对我来说,却没有太多的事情。
毕竟只有几年,棺木都还保持完整,不需要捡骨。
村里人对于迁坟下葬都不陌生,我只需要看着不要有特殊的情况发生即可。
到正午前,所有的坟都迁坟完毕。
村长等人打算去给我爷爷迁坟的时候,我将他们拦了下来。
“村长,我爷爷的坟还要等一会儿。我爸还没到,而且要正午的时候迁。”
拾骨匠和普通人不同,一辈子和尸体阴气打交道,只有正午的阳光才镇压得住。
所以无论是我爷爷,还是其他的拾骨匠,如果要迁坟,都必须正午阳光正烈的时候迁。
而且我父亲还在世,我作为孙子是不能动爷爷的土。
子孙代代传承,不能出现隔代或断代的情况,给老人迁坟时,必须是儿子辈(长子)动第一锹土,孙子辈的人是不能动土的。
这也是拾骨匠传承中的长子首钎。
正午,父亲匆匆赶来,没有多问什么。
父亲不是拾骨匠,但在爷爷的熏陶下,也懂许多拾骨匠的事情,对于我给爷爷迁坟,他只说了一句小心。
我很理解他的意思,毕竟爷爷的死法,太过恐怖。
第015章化金棺
迁坟的流程各地有所区别,但一般分为六步。
新墓穴的选址,选择吉日,迁坟用品准备,迁坟前的祭拜,迁坟吉词,动土迁坟。
前两步早已经完成,爷爷的墓前,也摆上了相应的物件。
寓意后继有人的萝卜,寓意四平八稳、迁坟顺利的四个苹果,寓意四季好运的四根香蕉,还有其他的白酒、供品、香蜡纸烛。
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遮阳用的黑布或遮阳伞。
阳光正烈,爷爷墓前除了四个属龙四个属虎的壮汉外,只有我和父亲,其他人包括村长都被赶走了。
我对着父亲点了点头,示意仪式开始。
父亲拿着白酒对着爷爷敬酒,然后围着坟墓转了一圈。
拜谢土地爷,最后敬前后左右四邻。
接下来便是按照我给的说法,述说迁坟的原因,新墓穴的位置环境。
等到迁坟吉词说完,父亲拿过铲子,象征性的铲了一铲子土,退到一边。
八个壮汉立马上前开始挖坟。
刚开始还很正常,当坟头隆起的土被挖走后,下方出现了数个蛇窝,蛇不大,全是毒蛇,对着挖坟的八人不断吞吐着蛇信。
几人被吓了一跳,急忙退到一边,看着我。
看到蛇,我也是愣了一下。
挖出蛇是一件好事,说明这是暖坟。因为蛇的居住环境很讲究干净,潮湿,温暖等条件。
而且挖出蛇,说明后人必定会有官运亨通之相。
只要将挖出的蛇放生没有损伤便可。
这样的墓一般也是不能迁的。动则为破败,自造因果。
可这是镇压古墓主人所建造的八方镇邪啊,怎么会有蛇?
我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将探地拿了出来,插入墓地中。
当取出探地的时候,探地上面的白银全部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如同是用黄金铸成的一般。
“土变金?”
我的脸瞬间严肃起来。
土能生金,金多土变。
最初的本象如金矿是从土里衍生出来,故为土生金,金为子,土为母,子多耗泄过多,则子盗母气,金多土变。这里的变,便是指耗泄过多。
厚土为德,这也是下葬消怨的关键,一但土气消耗过多,不但不能消怨,反而会积累怨气。
再好的福地也会变成聚阴地。
而金主锐利,尸变则是金甲,化鬼必是厉鬼,强悍无比。再加上爷爷是拾骨匠,积累了一辈子的阴气。
我不敢再想下去,急忙走到一边,从工具包中拿出一个小袋子,小心的用木勺挖出指甲盖大小的黄色黏土,扔在地上。
这是尸骨全化的坟墓的泥土,对蛇虫鼠蚁和鬼物都有极大的吸引力。
现在是正午,自然不用担心引出鬼物。
随着泥土落地,盘踞在坟上的毒蛇顿时爬了过去。
“挖。”
我一声令下,八个壮汉小心翼翼上前继续揭土。
当爷爷的棺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原本木质的棺木金灿灿一片,宛如黄金棺。
连棺木周围的泥土都化作了一颗颗金豆。
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断响起,人们的视线在金棺和我之间来回移动。
父亲也懂一些,走到我身边问道:“晓龙,你爷爷不能下葬。”
我点点头。
父亲说得没错,爷爷不能下葬。
棺材吸收土气化为了金棺,无论葬在什么地方,都会不断的吸收土气,等到棺木中爷爷的尸体也全部变成金色,不是尸变就是化鬼。
我甚至怀疑,等到爷爷尸变化鬼,会比古墓主人更加凶险。
看了一眼旁边准备的两根长凳,这是放棺材的。
挖出的棺材在重新下葬前不能落地,但这两根长凳,可承受不了金棺的重量。
“爸,你去叫人,砍桃木、柳条来撑爷爷的棺材。另外村里不是有台挖掘机吗?问问是谁的,借过来。”
说完,我望向几名壮汉,得知其中有人会开挖掘机后,长出了一口气。
挖坟的人是不能随便换的,他们能开挖掘机,自然是再好不过。
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父亲很快准备好了一切。
用绑在一起的柳条作为绳索,明明挖掘机都很艰难,马达轰得震天响,脆弱的柳条却稳稳的将金棺拉起放在了一侧桃木组成的木筏上。
桃木柳条都能驱鬼,也只有它们能承受金棺的重量。
离开了地面,原本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辉的金棺骤然暗淡了许多。
这只是临时的做法,爷爷的棺木不能下葬,但也不能这样露天放着,晚上月亮一出,吸收月华,棺木便会由金转银。
尸变化鬼的可能性丝毫不比现在少。
看出了我的纠结,父亲上前低声道:“要不把你爷爷放祠堂?”
祠堂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我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古墓!
镇压墓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法。
以邪镇邪和以法镇邪。
爷爷使用的八方镇邪就是以法镇邪,只可惜被大伟一弄,倒是弄得有些像以邪镇邪了。
而我现在所考虑的,是真正的以邪镇邪。
就像是大伟用来镇压男孩心脏的方法。
“爸,你带人守在这里,我需要去北沟一趟。”
不等父亲回话,我便急匆匆跑下了后山。
之前和村长说过下午要去寻找古墓,村长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听到我说起爷爷金棺的事情,见多识广的村长立马带着人前往了北沟。
北沟少有人来,但大家对这里并不陌生,大伟也不是什么专业的盗墓人,很快,就在北沟靠近孤峰的方向找到了一个用树枝遮挡的大洞。
即便不进入洞中,站在外面便能看到被暴力砸开的石门,看样子这里是古墓的主入口。
我的视线在古墓入口和孤峰之间来回打转。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有个想法冒出来,这孤峰根本不是后山的墓碑,反而更像是古墓的墓碑。
说不定那个叫做刘杰的人,也和这古墓有关。
“晓龙,要进去吗?”
村长见我发愣,走过来询问。
我点点头:“进去的人不要多了,两三个就行。”
“好,我算一个,六子去一个,行吧。”
“嗯。”
村长拉过一脸不情愿的六子,我则第一个进入了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