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见天不跪!(求收藏求追读)
乱世用重典,急病需猛药。
在丁长生来到留下城之前,此城自上而下皆是被造畜邪术所带来的好处蒙蔽了双眼。
畸形的以为只要一日不被发现,那么此等令人发指的皮肉生意便是能做下去。
那些逃避战乱躲避饥荒的流民在他们眼中同牲畜没什么区别,眼下不过是让他们披上一张畜生皮而已。
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大到老者小到孩童整日沉迷于这等畸形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肆意屠杀不是目的,可丁长生仍旧冷着一张脸要为天下剜去这块早已腐烂变质的恶肉。
一时间,叫骂声,哭嚎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这些百姓果然如秦元公临死前所言的那样,悍不畏死。
妄图凭一己血肉之躯挡住丁长生还有其背后的六翅蜈蚣!
这一切不过都是妄想,这里的百姓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而此刻听到动静从那破败的院子一跃而出的宋星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骨皑皑堆成山,鲜血淌淌汇成河。
空气中的血腥气纠缠着令人心头发闷的异香一同扑面而来!
宋星河见状急忙收敛心神,服下一颗解毒丹药这才让自己的面色恢复正常。
他抬眼一望,便看见那条比一般院落还要高出不少的六翅妖物在肆意屠杀着周围的百姓。
视拯救苍生为己任的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手持七星桃木剑的宋星河,几步便便那妖物赶来。
“道长……道长救我啊!!”
“快救救我们……”
还未赶到,一些落荒而逃的百姓三五成群的撞进宋星河的视野。
虽然此时的宋星河没有穿道袍,可这些百姓也是一眼便认出了其手中所持的桃木剑!
可不少百姓当看到宋星河的脸时却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他…也是那个…”
“外来者!!”
而此刻丁长生和养蛊老者所化六翅蜈蚣早已赶来!
谁料那宋星河竟是把剑一横,挡在这些百姓面前,言辞凿凿道。
“魔头,休要伤这几人性命!!”
“小娃娃,你可知你背后这几人的所作所为?”
养蛊老者眼露讥讽,对于这些冥顽不灵的牛鼻子道士他见的多了。
若非丁长生有言在先要留此人一命,只怕放它之前的脾气早就一口令其见了阎王。
养蛊老者的话让宋星河面色一凝,不等其反应过来,丁长生便甩给其一本花名册。
这是……
“此物正是从那别院里得来,你且看看……“
寥寥几笔,皆是吃人。
这本花名册上所记的分明就是这城中百姓借造畜邪术捞了多少好处。
而其内所记一桩桩,一件件,也让宋星河见识到了这座留下城的另一面。
空口无凭,不如眼见为实。
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些看起来慈眉善目,可怜兮兮的百姓动起手来竟是比江湖上那些悍匪还要狠辣。
就在其神情恍惚间,其身后一个女子竟是悍然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尖刀,径直朝宋星河的后心刺去。
那等模样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柔弱!
近在咫尺的宋星河根本来不及防备,可紧接着伴随一道寒光闪过。
红白之物溅了宋星河一脊背,而身旁几人也有一个算一个的倒在血泊当中。
宋星河连忙回头去看,那一支袖箭径直贯穿了那女子的眉心。
其心中坚守的信念彻底崩塌!
宋星河一屁股坐在地上,颓然不语。
昔日留下城,今朝血成河。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城中内外被屠杀了个干净。
那些花名册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死在这一人一妖的手上。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到了极点,这一幕让养蛊老者极为兴奋。
“痛快!痛快!”
“你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滚…”
养蛊老者自讨没趣,索性也不再多言,自顾自背着手搜刮压榨留下城内的一切。
天子之怒,俯尸百里。
如今丁长生也俨然成了掌握他人生死的帝王!
宋星河过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孰是孰非,是善是恶,公道天地,自在于心。
再次抬头的宋星河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心中再无疑惑的他,竟是机缘巧合有惊无险的过了他下山后的第一劫。
“想明白了...”
“托你的福....”
“我宋星河欠你的,日后一定会还!”
宋星河说罢恭敬一拜,只是他脸上神色突然一变。
这是!!!
在丁长生的身后,无数如丝线一般的奇物自天上而来同其紧紧纠缠。
因果相交,命运相融。
修道者妄造杀孽,自是为天道所不容。
“你...你身后...”
“都是小事,无需介怀...”
丁长生说的是云淡风轻,可一丝冷汗也顺着其脸颊滚落。
而就在此时,整个留下城的天空竟是微微变色。
转眼乌云密布,黑云压城。
云中雷霆滚滚,好似一道道扭动的长蛇令人不寒而栗。
身在留下城的三个活物,也感受到了这来自天地的威压。
不好!!!
此刻还在别院内翻找的养蛊老者猛然打了个激灵,这股威压着实令他脊背恶寒,冷汗滚滚。
而宋星河眼下也是面无人色,在青云观修道已久的他当然清楚这天地为何为之色变。
妈呀!
自天而降的威压让养蛊老者猝不及防便跪在地上,甚至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一下。
这股源自于血脉深处的压制力,无论是谁也不能视而不见。
宋星河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双惶恐的眸子让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师尊说的话。
“我等修道者自当修身养性,收敛内心,妄造杀孽只会引来无上天罚!”
这不,天罚来了!!
只是另起有些意外的是,身旁的丁长生却站而不跪。
身上如炒豆般的爆响声,自然说明这天地威压没有区别对待。
凡人见天威,不跪不像话!
可丁长生心中硬是涌起一股底气,即便身上被暴起的青筋所布满可他宁是打死不躬身。
道道血纹,布满全身。
丝丝血雾,洒落一地。
跪则生,不跪则死!
这似乎是一个三岁小孩都能做出来的决定,可放在此刻仍旧咬牙坚持的丁长生身上却如此艰难。
“男儿...膝下有黄金...”
“老子这辈子只跪双亲,不拜君王...”
“不拜天!!!”
仰天长啸,直冲九霄!!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病虎遇书生(求收藏求追读)
昏迷三日,受益良多。
“不拜君王,不拜天!!”
这声声如梦呓一般的声音回荡在丁长生的识海里...
而此刻整个人完全坠入黑暗的丁长生,双眸紧闭牙齿紧咬。
“我先前便告诉你了,不能杀我...”
“今日你落得这副田地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秦元公那张丑陋的老脸在丁长生眼前不住的晃悠,而那些死在他神锋剑下的冤魂好像也挣脱了白骨幡的束缚,一同闯了进来。
“我等都是死在你的手里,即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还我命来!”
“给我死!给我死!”
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如同梦魇萦绕耳边,挥散不去。
丁长生只觉四肢灌铅,不停下坠。
此刻悬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他,各种感觉如五味杂陈般袭来。
孤独,彷徨,无所适从!
突然,从天而降一杆白骨小旗。
幡面无风自动,旗杆迎风大涨。
天地归于平静,万物自当止息。
“你可终于醒了....”
再度睁眼的丁长生头一面便看见了宋星河,一旁背着手到处乱走的养蛊老者也是被这声惊呼所吸引。
“好小子,你可真能睡啊...”
缓缓起身的丁长生,挠了挠头问道。
“我睡了几天...”
“三天...”
宋星河还有养蛊老者你一言我一语的为丁长生重现了,那日其惊为天人的“壮举”。
在丁长生的声音直冲九霄之后,他整个人身上布满的青筋也是轰然爆开。
转眼竟成了一个血人....
可原本以为丁长生捅了个大窟窿的二人,竟是神奇的发现天空中的乌云竟缓缓散去。
那股令人不得不拜的威压也轰然消散!
谁都想不到,这场看似要身死道消的死局竟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顾不得深究其中缘由,宋星河还有养蛊老者便带着丁长生离开了留下城。
而当时的丁长生气若游丝,徘徊于游离之间。
虽然养蛊老者不计代价的将自己私藏的丹药拿了出来,可也仅仅是治标不治本。
丁长生的内外伤在丹药雄浑的药劲前不值一提,但其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如今眼见丁长生终于醒来,二人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意识回归本体,思维重新运转。
照宋星河所言,先前降临留下城的那股威压正是代表了天地规则。
丁长生肆意屠杀留下城内的百姓,虽说事出有因但却也为天地所不容。
但谁都想不到,其竟然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见天不跪,有意思....
此刻于龙虎山道门之内的一位老者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敢这样直面天威而不跪的年轻人,古往今来丁长生还是头一个。
“看来,此人也许真如周鼎所言有资格来我铸剑大会...”
可对于他来说,丁长生此等小辈的出现于他数十年的枯坐来说不过是一点涟漪罢了。
而此时宛若空城般的留下城里,一个赤脚少年竟也是不请自来。
只见其轻轻一跃便进了城,那看似高耸的城墙根本挡不住这个赤脚少年。
其站立于城头之上,信手朝面前的风里抓了一把。
继而放在鼻息间轻轻细嗅....
“丁长生,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这赤脚少年正是薛昆生,他一路追随丁长生而来却不曾先在留下城里终于找到了其踪迹。
可就在其刚要入城的瞬间,身后突然出现的一道凌厉气息却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就是你杀了这城中的百姓...”
“是也不是....”
薛昆生回头看来,一个身穿黑纹长坡一脸书卷气公子模样的人赫然站在那里。
手中轻摇的折扇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
“顺我者昌....”
得,还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那公子见状也不恼怒,旋即说道。
“先前密林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今日这留下城内的杀孽你可难辞其咎!”
“想干什么直接说,少给本座之乎者也听着心烦!”
薛昆生好歹也是为祸一方的人物,平日里最烦的就是这些咬文嚼字的酸书生。
谁料还偏偏躲不过去了!
那公子闻言一笑,可眼中刹那略过的凌厉之气也是让气氛紧张起来。
只见其手中折扇看似无心一挥...
气息锋利如刀,削骨割肉无形。
眼见如此的薛昆生竟是连躲都不躲,任凭那凌厉气息朝自己杀来。
“过瘾,过瘾!”
转眼衣袍碎裂的薛昆生身上更是切割的伤口道道...
任凭鲜血滚落的薛昆生反倒是被这股久违的血腥气所感染,一股铭刻在骨子里的凶性登时便散发了出来。
那公子眼见如此竟是微微有些错愕,从眼前这赤脚少年身上散发的气息仿佛让他有种错觉。
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蓄势待发的下山猛虎。
然而就在其微微失神的瞬间,其耳边猛然响起一声虎啸。
“不想死就别分神!!”
那公子闻声整个人宛若雷击,只见其轻摇折扇猛然同迎面而来的三道血光轰然碰撞。
强横朴素的蛮力让他整个人冲入一旁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响更是在三息后让整个屋子彻底倒塌。
“什么年月,竟是轮到你在本座面前装什么高人!”
说到此处,薛昆生更是啐了一口。
但话音刚落,碎石四散一个身影从其中一跃而出。
嗯!
薛昆生双眼微眯,他的目光皆是被此人手中折扇所吸引。
那看似脆弱似豆腐般的折扇竟是抵挡住了他一爪!
其上五道浅浅的白痕,也是不由令其双眼放光。
“好宝贝啊!”
然而此刻灰头土脸的修云府君也决然想不到,此地何时涌现出这等猛人!
看着其跃跃欲试的样子,其脸上的公子气再也装不下去了。
从废墟里狼狈脱身的他,心念一动周遭无数碎石木块竟如雨点般朝薛昆生落下。
噼里啪啦,好似暴雨梨花!
眨眼片刻的工夫,竟是将薛昆生给埋入其中。
碎石彼此堆叠,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之牢牢锁死!
但不等这位修云府君腾出手来,耳边竟是又响起一声。
“半步金丹境,不错...”
“你体内的那颗金丹,本座今日也就笑纳!”
“拿来吧你!”
仓皇转身,恶风扑面!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四位护教神使(求收藏求追读)
书生遇病虎,有理说不清。
修云府君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明明是一个前来讨债的猎人,怎么转眼成了他人眼中的猎物了。
他刚刚转身,便只觉丹田处一凉。
根本来不及反应,修云府君也只能下意识的将手中折扇猛然挥动。
锋利如刀,寻常筑基期修士根本不该硬悍其锋芒。
可这头病虎却是个少见的例外!
这一次,
皮肉翻卷,血流如注。
最要命的一处竟是径直撕开了薛昆生的脖颈!
可即便是如此其那张透着疯狂邪异的脸,依旧在修云府君的眼中不断放大。
刺啦一声,二人皆退。
差点被一击抓破丹田的修云府君脸上除了阴沉之外,眸子里更是掠过一丝惊异。
而信手甩掉手中布条的薛昆生也是扶了扶自己的脑袋!
转而其全身上下布满血纹,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布满了形形色色的肉芽。
远远看去好似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肉虫,在其身上乱爬。
修云府君眼见其身上血纹,不由得双眼一眯。
“血莲教!!”
“小白脸,算你有眼光!”
“传闻血莲教几大神官之外,还有四位护教神使...”
“江湖人称病、魔、缠、身...”
“不知眼前这位是这四位之中的哪一个!”
闻言的薛昆生面露冷笑,
“没想到你这个小白脸知道的还挺多,你且看看我像是那一位....”
“猜对了,本座可是有奖励的!”
修云府君心中自有其思量,他正如薛昆生所言一只脚刚刚踏入金丹境门槛。
此刻悬浮在丹田气海中的金丹尚且只是个雏形罢了,虽然他有了金丹境的一些神通可却比不得那些货真价实的金丹修士。
在其认出薛昆生血莲教身份的瞬间,其心中就已经萌生退意。
那神秘的血莲教其中势力错综复杂,人员更是个个疯狂邪异的很。
一旦惹上可真就如狗皮膏药般难以脱身,既然留下城已无他物那么便没有必要同其拼个你死我活。
一念到此,其话锋一转。
“看来你我之间存在些无悔,我修云府君本不想同血莲教为敌,今日...”
只是其话还没有说完,薛昆生便将脑袋晃的如拨浪鼓一般。
“聒噪,聒噪!”
“要打便打,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说罢,其脚下一动整个人如利箭般消失在原地,鬼魅的身影裹挟着血红色的煞气扑面而来。
修云府君见状曲手一动,其身后那座碎石废墟构成的石山便是迎面朝薛昆生砸去。
这一次,薛昆生竟是不闪不避迎面撞上。
轰隆巨响,恰似惊雷。
烟尘腾起,遮天蔽日。
修云府君刚要借此脱身,但耳边响起的鬼哭神嚎却让他心头打颤。
“小白脸,哪里跑!”
五道血光,好似林中饿虎扑食。
其中蕴藏十足的寂灭煞气也是让修云府君好一阵头大!
“你是那头病虎!!!”
“不错,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转眼,修云府君的身体被五道血光彻底洞穿,可诡异的是身上却没有鲜血流出。
其身体轰然倒地,一阵烟尘腾起竟是转眼化作一个惟妙惟肖的纸人。
薛昆生见状一步上前踏碎了这纸人的脑袋...
“替身之法...”
“可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薛昆生并没有着急去追,这座如炼狱般的空城里还有他想要寻找的东西。
而此时仓皇而逃的修云府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溜烟就跑回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该死,该死!!”
平日里书生模样的修云府君此刻宛若一个落魄的疯子,肆意发泄叫骂着。
洞府里那些下人们见状也是不敢多言,生怕触了霉头。
只见其信手将一个女子抓来,一口就咬断了其脖颈。
鲜血缓缓流淌入喉,这一幕看得人心惊肉跳。
而周围的那些侍候左右的下人眼见这一幕更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一连吞噬了三人体内热血,这才让修云府君的脸渐渐恢复了人色。
其信手接过一旁下人递过来的方巾擦了擦嘴角血迹,目露凶光!
“如此看来,屠戮整个留下城的人不是这头发疯的病虎!”
两人前后脚的来到留下城,修云府君理所当然的将屠城的事同薛昆生联系在一起。
但当其认出其血莲教身份后,心中的疑问却是有增无减。
“依血莲教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屠城....”
“他们多半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与那秦元公一样....”
细水长流,钝刀子割肉。
修云府君的眸子里闪烁着思索的光,心中也有其盘算。
而此刻悠悠转醒的丁长生却面临了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
他意识虽然回归本体,可稍稍握拳的他竟是发现自己的修为不见了!
原本对其来说轻巧无比的妖剑神锋,如今想要拿起来却难如登天!
神坛跌落,道行全无。
三日的昏迷竟是让丁长生转眼成了个普通人!
若非其本来就是个凡俗百姓也罢,可偏偏经历了这般奇遇又有这般机缘的他心中自然有着落差。
天罡五雷法,五指断灭,神锋妖剑,道术摄魂....
眼下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死物,只是丁长生一贯的作风让他不露半点声色就遮掩了过去。
可他能瞒过初来乍到的宋星河,去也瞒不过同其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养蛊老者。
此刻,他们身在一个比留下城还要小上不少的偏远小城。
越是靠近漠北,这样的小城比比皆是。
城里内外,知根知底。
远处,残阳如血,映的人分外鲜红。
空气里牛马而过的畜生气息里也好似多了一分,本不该出现的血腥气。
此刻端坐在屋顶上的丁长生,觉察到了背后悄然而至的人影。
他虽暂时失去了道行还有修为,但异于常人的五感却是有惊无险的保留了下来。
不用回头,便知背后所到之人是谁。
“你终于来了....”
“看样在你的五感还在,这可真叫人意外...”
“怎么,没能给你一刀削下我人头的机会,所以让你觉得有些可惜...”
“老朽佩服,能与你这般多智似妖的后辈相处这么长的时间....”
“老朽也是受益良多,作为报答我便送你...”
上路!!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降妖初体验(求收藏求追读)
世道人心,全在心间。
一句上路,杀气腾腾。
昏迷三日,一觉醒来,修为全无,道行尽失。
沦为寻常普通人的丁长生非但没有远离危险,身边人却是将其推向风口浪尖。
在没了修为压制,道行震慑之后,一直在其身旁当三孙子的养蛊老者也是图穷匕见露出了狰狞面目。
用脑子想想这也正常...
费尽心血炼制的人面不老丹被丁长生一口吞下,万般准备都成他人嫁衣。
日夜被道家符箓折磨,困在一个檀木小盒子里不见天日。
丁长生日后虽许其好处,但如今看来却是养虎为患。
尚存五感的丁长生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
因为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回头看上一眼那么这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了。
故作神秘,是他最后的底牌!
可这养蛊老者盘踞多年,心思玲珑当然做好万全准备。
他偏偏在宋星河离开之时发难,为的就是将这唯一的变数生生抹杀。
如今养蛊老者图穷匕见,也让此刻变成凡人的丁长生压力倍增。
“故作神秘,老夫见多了...”
“今日,谁都救不了你!”
养蛊老者手中寒芒一现,这一日他等的实在太久太久了。
卧薪尝胆,与虎谋皮,表面上同丁长生沆瀣一气,实则暗地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脱身反水的机会。
可就在其手中寒芒触碰丁长生后心的瞬间,一丝惊恐跃然在其脸上。
“这.....这...这不可能!”
只见自养蛊老者全身上下,皆是浮现出一枚枚道家符箓。
镇灵锁妖符!
“你不是修为....”
此刻的丁长生豁然起身,的确他的修为道行暂且丢失。
可不代表他身边没有能提笔画符的人!
而养蛊老者也后知后觉,发现了此事中的古怪之处。
“是他,是那个青云观的臭道士!”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养蛊老者心中愤恨的同时,却也对眼前这个书卷气十足的年轻人真正的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到惧怕。
古话常说....
血腥助长凶性,吃人助长杀心。
“原来你在留下城屠城之时便有想到,会有今天!”
“不错,你也可说是从你心甘情愿跟着我的那一刻,我便预料到了今日...”
“六翅蜈蚣修行不易,又被我夺了人面不老丹,你那般忠心定是念念不忘我丹田气海里的那一物....”
“留下城内对你的放任,只不过都是药引....”
“若非....”
丁长生是人不是神,当然有算计不到的时候。
自己修为全无,没了钳制其根本的手段正是他万般没有料到的事。
奈何吉人自有天相,有宋星河这个货真价实的正道修士在,提笔画符的本事自然不是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修道者能够相比的。
他,只有画鬼图的本事!
随着身上的道家符箓越来越明显,养蛊老者的身上也传来如同炒豆般的爆响声。
咔哧咔哧,听的人头皮发麻。
“可...可是你们根本没有....”
“谁说没有!!”
此刻突然现身的宋星河一脸的得意!
“我们青云观虽然比不上龙虎山人才辈出,可也不是泥捏的....”
“这些时日请你的酒肉吃食里难道你就觉察不出一丝诡异?”
一语惊醒梦中人!
闻言的养蛊老者宛若雷击楞在原地,此时后知后觉的他似乎才觉察出早已入腹的那些酒肉中的问题。
自持百毒不侵的根本没将宋星河放在眼里,他料定就算其下毒也决然毒不死他这个本就身怀剧毒的六翅蜈蚣。
大意失荆州,此话一点不假!
伴随着炒豆般的爆响声,养蛊老者最后被生生束缚成了不过巴掌大小的一条袖珍蜈蚣。
身上那些缩小的道家符箓也化作一道道纹路深深嵌入其根骨血肉之中!
丁长生先前那半吊子的画符水平,同其决然不能相比。
只不过此刻的宋星河却是一脸的崇拜道。
“我是真佩服你啊,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被你拿捏的这般精确...”
“就算你早就猜到此妖怀有二心,可你如何能算计到他不敢对修为尽失的你出手!”
“刚刚那背对着的一幕,可是把我给吓坏了!”
的确,刚刚躲在暗处借助青云观神仙隐气符遮掩气息的宋星河,差点就要忍不住出手了。
若非丁长生早就有言在先,只怕刚刚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吃人良多的六翅蜈蚣哪里是一个刚刚下山,才有惊无险过了第一劫的小道士能够对付的了。
而也正是因为沉得住气,宋星河所勾画的道家符箓才能完全展现出其应有的恐怖压制力。
说白了,若不是青云观规矩多,丁长生哪里会以身犯险!
不知不觉间,冷汗也早已打湿了他的脊背。
将动弹不得的六翅蜈蚣重新放入檀木盒子里,宋星河又缠了几张黄纸符箓这才安心。
“真弄不懂你们这些左道修士的心思,放着这样一个妖物在身边,哪里能睡得好!”
“这也是修道的一种,你不妨可以试试看...”
“不了,不了,我不嫌命长....”
闻言的宋星河连忙摆手....
丁长生望着其清澈无比的眸子,心中多少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借宋星河之手将养蛊老者重新束缚,这看似简单的一幕在如今修为尽失的丁长生看来却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豪赌。
毕竟人心隔肚皮,养蛊老者怀有二心,可当时的丁长生也不能确定宋星河对自己“死心塌地”。
幸好,青云观门规也算正派,这才让丁长生有惊无险的化解了身旁这颗定时炸弹。
可福祸相依,没了六翅蜈蚣助力的他想要在这世道活下去无疑更加艰难。
在六翅蜈蚣收服的三日后,宋星河也是拜别丁长生踏上了属于他的修行之路。
虽说丁长生于他有恩,可也总不能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过安稳日子。
下山历红尘,出剑救苍生。
这原本就是他此行之目的,而丁长生也没有多做挽留。
独来独往的他,早已习惯了这份少有的孤独。
而在宋星河离开这座小城的第二天,乔庄一番的丁长生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这里。
除了小心为上之外...
他还要甩掉一直跟在他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影子...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凉神射手(求收藏求追读)
红尘砺心,凡人应劫。
“小哥,钱给你放桌子上了,你可记得收好,万不能像之前那样被那几个毛孩子给摸走了...”
“知道了,大娘,我心里有数!”
丁长生穿着带补丁的麻布衣服,手中雕刻小刀快如闪电,木屑纷飞之下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木雕转眼出落而成。
这座小城不大,甚至比留下城还要小上不少。
其内大多铺子都无人照料,厚重的积灰让人不愿靠近。
城里的多数人早就在前年的那场瘟疫里永久长眠,而余下的人也大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所以一到夜里,这城比传闻中的鬼城好不了多少。
夜夜闭户,家家关门。
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了像丁长生这等流民最好栖身地,城中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只是让丁长生想不明白的是,这城里竟是出奇的平静,连一场血腥的死斗都看不见。
人人有礼,个个守规。
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丁长生带着种种好奇盘下了一间无主的铺子,说是盘实际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花。
一间小小的木雕铺子便也在这座城里生根发芽...
丁长生精湛的手艺不过三日,便是传遍整个小城。
一些心中记挂亲人的百姓,也是七嘴八舌的为丁长生描述着他记忆里最为珍视的那个人。
当看到那些人眼中因为激动而夺眶而出的泪水,丁长生心中也有了极大的满足。
只是他失去的修为却没有因此失而复得....
他不知是养蛊老者暗中动了手脚,亦或者是那日他见天不跪的“后遗症”。
不管怎样,他也不能怨天尤人。
白日他是一个低头不语,极少说话痴迷木雕的疯子。
夜里他凝神定气以手中画魂笔一遍遍的临摹记忆中的几幅鬼图...
没有了灵气做支撑的他,若是一味埋头苦修五雷正法或者是五指断灭,无疑是空中楼阁做无用功。
漆黑的屋子里,滴答滴答的声音清脆可闻。
汗珠汇成的河流在其身下形成积水一潭....
手握神锋妖剑的丁长生,出手如电!
可每递出一剑的他,所要耗费的气力却是之前的十倍有余。
一晚上的折腾,让丁长生精疲力尽。
“幸好还有这点存货,不然还真有些难办....”
丁长生从一个羊脂玉瓶里倒出一颗圆滚丹药,这些寻常丹药正是他向宋星河讨要来的。
留下城一遭,也是让他见识到了青云观真正的本事。
若论正面攻杀,自然不如道门魁首龙虎山。
可道家灵符,炼制丹药这小小的青云观可一点不比龙虎山差啊。
一问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好嘛,人形移动宝库不是...
宋星河也是大方的很,将一些寻常丹药都给了丁长生。
有这些丹药做支持,即便是没有了修为,他也不是寻常江湖武夫可以对付的。
况且那藏在衣袖里的袖箭,也能在关键时刻起到莫大的用处。
算算日子,离铸剑大会不过二十天出头...
一念到此,唯有苦笑应对。
天刚蒙蒙亮,屋外的喧闹声顿时让其睁开了眼睛。
其中闪过一道久违的精芒,其修为虽然不在可那份气势仍旧有增无减。
可刹那间,丁长生目光变幻仿佛又成了那个少言少语的木雕疯子。
推开门,几匹高头烈马晃的人眼直晕。
乌黑发亮的鬃毛里包裹着强劲的肌肉,马肚子上一双明晃晃的官靴看得人又惊又怒。
可顺着马肚子往上看,那副一脸凶相的五官可与官府的人扯不上半点关系。
几匹烈马旁,一群摩拳擦掌的小喽啰个个蓄势待发。
手中明雪亮干脆的刀锋让人望而生畏,这些城里大都是些妇孺老人,亦或者是那些躲避战乱而逃到这里的人。
能嗅到空气里有血腥气存在,顺着看过去几具无头尸体还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从其所穿衣着来看,大都是前不久刚刚入城的几个流民。
而丁长生病秧秧的这副面孔,也是让为首的那个大汉看的皱起眉头。
“呸,真晦气,老子一路走来不是没有的女人,就是此等浪费食物的病秧子....”
“大哥,不要紧,病秧子他也有病秧子的用处不是?”
说着,此人信手从丁长生身旁木架子上爪来一个尚未完成的木雕。
“死到临头了,还有这等闲情逸致,要不了多久那西凉煞星追来,我等都得死!”
说罢,其抬手便将手中木雕摔的粉碎。
原来这群闯入这里的人马正是前方逃命回来的逃兵,见识了西凉铁骑的恐怖这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哪有一将之和。
兵败如山倒,这句老话放在哪里都不为过。
然而这群败兵却在近距离见识了死亡之后,彻底放飞了自我。
一路逃,一路抢,一路杀。
丁长生抬眼看了看,这群人约莫有十多个....
若是以往这十来个人在丁长生的眼中只不过是十多个生魂罢了...
可如今没法子催动白骨幡的丁长生,却还要好好思量一番。
“喂,呆子,给你说话呢,你是聋了不成!”
说话间,那人便是要将巴掌甩向丁长生的脸。
可突然,抬手的他面色突变,脊背上的冷汗也如瀑布般轰然流淌。
嗖!
下一秒,一支箭矢也是不费吹灰之力洞穿了他的眉心。
哗啦一声,红白散落。
小心!!!
突生的变故也是让那一众逃兵神情紧张,但下一秒嗖嗖嗖的破空声好似死神降临般完美收割了这些人的生魂。
一箭接一箭,道道屠人魂。
身旁手下接连身死,让刚刚那个威风凛凛的将领面若土色。
他一拽缰绳,一夹马肚疯了似的朝城外赶去。
但依旧逃不过身后袭来长箭的贯穿!
连人带马,一成两半!
而丁长生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且看到一个身披银甲的白袍小将从屋顶一跃而下。
目光如炬,气势滔天。
丁长生虽然没了修为,但依旧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咄咄逼人的威压。
而其手中那张造型颇为夸张的牛角硬弓,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是他,绝对错不了!!”
“西....西凉...”
“西凉神射手!”
“段三甲!”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天爷赏饭(求收藏求追读)
白袍俊小将,一箭破三甲。
“西凉第一神射手!”
人群里早有从前方逃回来的流民认出了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射手!
传闻此人天生神力,孩童时期便是能一把扯开硬弓一张。
入西凉军之后更是凭借一手神乎其技的射术让漠北诸国,闻风丧胆。
传言此人丁点修为没有,可硬是凭借一身怪力加之手中牛角硬弓逼的一位筑基期修士不敢露头。
老天爷赏饭,谁听谁无言。
而几箭便灭杀闯入城里逃兵的段三甲也是脚下一动,纵身跃下屋顶。
一身浓浓的血腥气同身上所披银甲格格不入...
步步走来,气不敢喘!
城里的那些百姓亦或者是流民皆是不敢轻举妄动,一双双眸子里充斥着不安还有惊惧。
段三甲径直走来,目标正是那个倒在丁长生面前,眉心被贯穿的逃兵。
只见其一脚将其尸体踹翻,眉心殷红的血迹已隐隐有干涸凝结的迹象,而那仅有拇指粗细的血洞定然不是出自他手。
段三甲深深看了丁长生一眼,只不过没有出言点破其中玄机。
“近来屡有逃兵作乱,你等要小心为上...”
“夜里挑些年轻力壮的守夜,城门更要早些加固...”
段三甲一面说着眸子始终打量着如同一个病秧子般的丁长生,似乎想要从其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可无奈的是,看了也白看。
失去修为的丁长生同那些寻常无异,整个人暮色森森的完全没有一个正常青壮年该有的朝气。
若说是此人杀了那个逃兵,别说他了,恐怕身旁的百姓也不相信。
段三甲无奈也只能收回目光,大步离开。
这样的流民小城根本不如他的眼,他出手杀人也不过是正巧碰上了。
圣人之心?
出身西凉虎狼之师的他可从来没有...
待段三甲离开,丁长生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稍稍放下。
他悄然转头看了看,在一个根本无法被人觉察的角落里,一点寒光也悄然被周围破碎的瓦砾完美遮掩。
其内所藏袖箭,正是丁长生所布置的手段。
凭借一枚小小的石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送那逃兵入了黄泉。
不怪段三甲没有觉察,皆是因为丁长生算计得当。
待人群散去,丁长生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废墟瓦砾中将袖箭收走。
流民心乱,甚难聚拢。
不少逃命入城的人经此白天一遭,哪里会在这里多做停留。
顷刻间,城中男丁走了大半,这还谈什么值夜守卫的事。
月光清冷,城中无人。
与京城的繁华,留下城的诡异相比,这座无名小城只有数不尽的苍凉。
破败的城墙上,丁长生一人守在这里怔怔出神。
城外密林中隐约传来的渗人兽吼,也是听的人胆战心惊。
短短几日,城中百姓给其不少恩惠,投桃报李的他也决心在今夜为城内之人受一方太平!
三更天,城里并无清脆的梆子响!
可突然,一股劲风却自斜里朝丁长生如饿虎扑食般袭来。
丁长生还未转身双耳便早已听见那咚咚咚的心跳声,所以只见其身子一歪便有惊无险的躲开了这要命的一击。
可那道气劲依旧震碎了城墙一角,碎石滴滴答答如同雨点跌落。
“果然有问题!”
此时出现在丁长生面前的正是一个身形修长,一身黑衣劲装的蒙面人。
其手中所握正是一把足有手臂长短的快剑,剑身借着月光倒映出丝丝寒光。
“你这小子倒是不怕死,竟是敢一个人守夜...”
“不知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为了城里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付出性命,值得吗!”
“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做都行...”
“况且,你怎么知道...”
“今夜,鹿死谁手!”
丁长生话音刚落,那蒙面人的眸子便掠过一丝惊异。
几声嗖嗖的脆响,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
不等那蒙面人转身,无数精铁箭矢便朝其激射而来。
“哼,雕虫小技罢了!”
那蒙面人根本没有将这些箭矢放在眼里,其脚下一动整个人腾空而起。
可尚未落地的他面色猛然一变,因为早有两支粗若手臂的弩箭朝他避无可避的面门悍然袭来。
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对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见其手中匕首挥动,一道寒光便是让两支弩箭彻底断裂。
此时的丁长生脸上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
果然,在那弩箭断裂的瞬间,箭身之中突然爆开的大量毒烟也是转眼将那蒙面人所包裹。
不好!!
虽然那蒙面人在第一时间锁闭了经脉窍穴,可仍旧有一丝毒烟溜进了其肺腑。
剧烈的咳嗽却也无法化解眼前的局面,然而不等那蒙面人回过神来丁长生抬手一抖一张燃烧的黄纸符箓迎风而动。
轰隆一声炸响!
竟是将其给生生从城墙上推了下去,摔了个七荤八素不说整个人更是灰头土脸。
“若还不走,今夜你可就走不了...”
丁长生朝城下喊道,而那蒙面人哪里还有半点踪影。
匆匆的脚步声,连同渐行渐远的心跳声也是丁长生稍稍安下心来。
自白日里的那一遭,再加上段三甲那来者不善的眼神。
傻子都能猜到今夜定然有事发生,丁长生不按常理出牌。
索性等那些人杀上门来,倒不如他事先布置主动出击。
果然,有了奇效!
而此刻距小城二十里开外的一处营帐内,秉烛夜读的段三甲正看得入神。
大帐外,那个卸下伪装的蒙面人早已等候多时,可却不敢贸然出言打扰段三甲的雅兴。
“让他进来...”
“将军,属下...”
“失手了...”
说这话的时候,此人不敢抬头显然是畏惧到了极点。
阴沟里翻船,只怕五十军棍是少不了了...
他心里正琢磨着一会用什么金疮药,可谁料段三甲竟是这般说道。
“无妨,人没事就好...”
“可是将军,我....”
“行了,时候不早了先下去吧,今夜有劳你了...”
“不敢不敢,这是属下分内之事,既然如此那属下这就告退...”
带着满肚子疑惑的他离开大帐....
大帐内,放下兵书的段三甲缓缓说道。
“世子殿下选中的人,果然有几分本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上门来的戏法师(求收藏求追读)
放下雕刀,重操旧业。
太平了几日的小城,似乎焕发了些许生机。
城中的那些流民虽然走了大半,可也有头铁的不愿意离开。
丁长生木雕的手艺也是越发精湛,其对四幅鬼图参悟的越深这手上技艺也突飞猛进。
“我说你这小哥人长的俊朗,又有这等授意傍身,谁家的姑娘要是嫁给你那可就享福了...”
“王婶,瞧你这话说的,叫我们家小哥都不敢抬头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古人诚不欺我。
丁长生唯有用苦笑沉默来应付这些一大早便上门拉家常的邻里街坊...
虽然无奈,可是这少有的人情味却也让丁长生的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京城虽好,杀机四伏。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直紧绷的神经就没有放松下来过。
扎纸铺的邪门,西凉世子的生死考验,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明枪暗箭。
人心处处隔肚皮,城里到处是杀机。
这份少有的人情味也是潜移默化的在洗脸着丁长生的道心!
朝闻道,夕死矣...
修道者天资为一,道心为二....
丁长生修为虽然不在,可这次历经红尘似乎也正应了那句话。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城里不比京城,不过也有丁长生热面一碗。
而且在城里同样盘下一间铺子的面铺掌柜竟然也是丁长生的老熟人....
此人正是在城北街面上,丁长生常常光顾那个面铺的掌柜...
可那面铺掌柜却是没能认出眼前这个看起来病秧秧的年轻人...
整个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连这做面的手艺比其京城都差上不少,丁长生原本想要问问清楚可却因这小城里人多眼杂只能作罢。
入夜,丁长生正练剑入神。
一身汗珠,滚落不停。
可突然他却停下了出剑的手,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不由看向门外。
草草披上衣衫的他,不等门外之人敲门便先一步将门打开。
“掌柜的,怎么是你!!”
丁长生略显惊讶,手中神锋妖剑也是赶紧藏在身后。
门外所站之人正是那面铺掌柜,只是此刻的他却亦如白日里那般无神。
整个人看上去如行尸走肉一般...
其浑浊的双眸没有一点神采,整个人浑身上下也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死了,都死了...”
什么!!
“都死了啊...”
面铺掌柜猛然瞪大了双眼,目眦尽裂的样子宛若厉鬼拍门。
而其整个人的肺腑也是在下一秒中轰然炸开,从其中赫然钻出一条通体黑亮的怪虫。
怪虫直奔丁长生面门而来,看样子是想要将他当作下一任宿主。
可一道寒光却是将其拦腰斩断,腥臭难闻的鲜血撒了一地。
紧接着地面上腾起的白雾也是让丁长生略微皱眉!
被炸开胸膛而死的面铺掌柜,怒目圆睁看上去甚是可怖。
不好!!
城中寂静,藏不住一点响动。
然而此刻周围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却是让丁长生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寻声而去,一脚踹开屋门。
却见一条黑亮怪虫早已顺着一人鼻息钻入肺腑,那女人脸写满了惊恐眼见丁长生到来其整个人更是不要命的扑了上来。
“救我....救我...救...”
可话还没有说完,从嘴里淌出来的全是黑血。
下一秒,其整个肺腑也是从里到外炸了个干净。
丁长生又是一剑将黑虫一分两半,可这么下去治标不治本。
“一定要找到这怪虫的源头!”
事不迟疑,丁长生赶紧朝城内那些住人的屋里去。
可修为不再的他,即便是健步如飞可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耳边不断传来肺腑的炸裂声就好似冥冥间敲响的丧钟一般...
砰,又是一脚踹开屋门。
“小....小哥...”
这是最后一户,里面住着的正是一对外逃而来的母女。
她们也是丁长生来这座小城的第一个客人,平日里虽然交谈不多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交情也是让丁长生怒火中烧。
“来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一些...不错...”
只见一人手中正捏着一条胡乱扭动的黑亮怪虫,另外一只手活生生钳制住这女子的脖颈令其无法动弹。
而在两人身边早已一个胸膛炸开的女子没了生机,可其手却依旧死死抓住此人衣角不愿放弃。
丁长生衣袖里藏着神锋,袖箭更早已蓄势待发。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没有完全把握对付眼前这个...
藩国戏法师!!
“我一路走来,这是我屠戮的第十座小城...”
“没想到,在第十座小城里才碰上你,可惜啊可惜...”
“可惜那些人都白白成了你的替死鬼...”
“你这若是到了阴曹地府,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啊...”
“丁大掌柜....”
丁大掌柜这四个字一出,丁长生便万般确定此人定是同京城里那些作乱的戏法师是一派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等受宁国侯挑拨犯了株连九族的死罪,与我何干...”
“好一个宁国侯,好一个与我无关...”
“你可知,在京城中有我多少亲人被那狗皇帝砍了头...”
“徐望北对漠北出兵,我等多少百姓亲人也因此横死当场...”
“这些流民却只想苟活在这里,做那塞外神仙...”
“不可能!!”
这戏法师一语说罢,手腕猛地一用力便是扭断了这女子的脖子。
殷红的鲜血顺着其嘴巴流向脖颈,而瞪大的眼睛里除了恐惧之外更有着浓浓的不甘。
强烈的刺激让丁长生牙齿紧咬,暴起的青筋任谁看了都看得出丁长生的此刻心中的愤怒。
这还是他头一次因为修为不在而怪罪自己...
初春小城,分外清冷。
手握神锋长剑的丁长生不顾一切的朝那戏法师杀来!
激射而出的袖箭如毒蛇吐信般直冲其面门,神锋妖剑悍然朝其哽嗓咽喉直直抹去。
那戏法师见状脸上露出诡异一笑,不慌不忙从衣袖里抖出一把短刀也这么同丁长生交起手来。
藏有神仙索的他根本不担心自己如何脱身,而他之所以这般只为了丁长生的项上人头。
丁长生一路隐匿身形...
可在漠北,有一户惹不起的势力可是出了大价钱要买其人头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煞星遇杀星(求收藏求追读)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常人道...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眼前的丁长生。
别看其一脸的书卷气,心中的城府心思可是标标准准魔头配置。
虽然修为不再,但要当着他的面杀人无疑是将其心中的怒火彻底点燃。
可那藩国戏法师明显是有备而来,手中翻飞的短刀无疑是在试探丁长生的深浅。
这些时日丁长生不敢懈怠,每晚的苦修也是收到了奇效。
只可惜其区区凡人之体,如何能短时间在这场交手中称胜。
而此刻在丁长生丹田里静静沉睡的人面不老丹,其表面也悄然掠过一丝光芒。
“丁掌柜,你这剑法比其你在京城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那戏法师交手不过几招,心中便推测出了个大概。
可丁长生一声冷哼,也是令其眉头一皱。
突然,其耳边传来呼呼风声。
再抬头看,不知从来落下的元宝纸钱好似淅沥雨点般纷纷落下。
丁长生手握神锋妖剑猛然横扫,剑锋所指之处刺鼻的火药味让那戏法师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不好!!
不等其反应过来,刺目的火光便是在一瞬间将二人包裹。
以伤换伤,这是丁长生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那戏法师灰头土脸的从浓烟中冲了出来,但整个人却连一丁点的皮肉伤都没有。
“道家火符,看来此人手段不容小觑...”
其一抖手中披风,那些尚未燃尽火星便悉数落地。
传闻这些藩国戏法师中流传着一个传说...
用六畜皮毛加之童子精血合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辟火披风....
此物水火难侵,连丁长生酝酿已久的道家火符也没能伤其分毫。
待烟尘散去,戏法师抬眼一看却才发现丁长生没了踪影...
人呢!
提刀出门去,鬼影难寻觅。
丁长生出奇的冷静,自知不是那戏法师的对手便借着道家火符抽身而走。
整个人在寂静的城里疾驰,目标正是城门。
可离城门还有十步之遥的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股蔓延脊背的恶寒令他不能动弹。
高悬于城墙之上的满月里,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人影正立于月光之下。
手中形如弯月的怪刀,也缓缓从衣袖上抹过。
而此刻从远处姗姗来迟的戏法师,见状急忙说道。
“卓断水,大人有命,要将此人活捉回去...”
其心中当然有着私心,丁长生那颗值钱的人头可不能让这卓断水给得了去。
所以情急之下只能满口胡言,以求拖延一二。
卓断水?
丁长生闻言心中一紧,先前其同西凉世子徐仲山拜别之时,其悄悄给了丁长生一纸书卷。
寥寥几笔,处处小心。
其上所记录的正是要丁长生小心注意之人...
眼前这位号称漠北怪刀的卓断水自然名列其上...
此人是漠北少有几个能入本世子法眼的刀客,一般弯月怪刀不知让多少西凉好手饮恨归乡。
若是丁兄同此人没有解不开的血仇,不要贸然同此人交手...
切记...
这是徐仲山在此人名字边上的批语,可此刻的丁长生只觉头大。
“这哪里是我想和他交手,分明就是他主动找上门来!”
可那戏法师的话,卓断水置若罔闻。
一抬手,寒光一现,再一看头皮发麻。
这一刀竟是直奔那戏法师而来,后者见状根本不敢硬撼其锋芒只得躬身打滚这才看看躲开了这一刀。
可辟火披风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在那刀芒中应声碎裂。
这一幕不光是那戏法师肉疼,丁长生看着也心疼不已。
“若是再敢废话,下一刀劈的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那戏法师闻言面色涨红,可单论硬实力他的确不是卓断水的对手。
为了丁长生的人头,他也只能把脸一变陪笑脸道。
“卓兄所言甚是,我定当知趣不插手...”
戏法师一面说着,可手底下却是不含糊。
只见其猛然朝卓断水甩出一物,扑面的腥风令后者皱眉。
卓断水看也没看一眼,信手一斩。
火花四溅,腥气扑鼻。
丁长生在一旁看的真切,那死在卓断水手里的分明是一条铁头怪鱼。
刚刚刺目的火光,正是来自于此物与弯刀的碰撞。
可即便其能挡住卓断水弯刀的锋芒,但刀身内所藏古怪气劲也是在下一秒碾碎了此妖物的身体。
爆开的腥臭鲜血朝四面八方溅射而去,落地激起浓浓的白烟。
有毒!!
然而让丁长生奇怪的是,那卓断水面对这扑面而来的剧毒腥血竟是不闪不避。
什么!!
可这腥血竟是没能伤其半分!
那戏法师见状整个人更是面若土色,顾不上甩下几句狠话其头顶上的便集聚了大量乌云。
其从衣袖里甩出一条细长麻绳,这麻绳直冲乌云之中仿佛没有穷尽。
“卓断水这次算你厉害,但在大人面前你也休想得意!”
嗖的一声,戏法师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再抬头看,那乌云也隐隐有消散的迹象。
卓断水见状猛然挥刀,凝练的刀气如匹练般将乌云完全穿透。
丁长生只听得一声惨叫,继而从半空掉落一物。
定睛一看,竟是那戏法师的左臂。
“算你跑的快...”
乌云散去,血腥迎门。
若说身在京城的丁长生是不少人眼中的邪门煞星,那么眼前几刀劈的那戏法师抱头鼠窜的卓断水可就是整个漠北公认的杀星了。
煞星碰杀星,天雷勾地火。
无奈丁长生此刻修为全无,碰上这漠北刀客凶多吉少啊。
然而卓断水在解决了戏法师后,一双锐利的眸子也是看向丁长生。
借着月光,其一脸漠北藩人独有的粗犷也是在其五官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与丁长生这一脸的书卷气不同,卓断水眉宇间的沉稳可不光光是岁月所能带来的。
“你的大名,我在漠北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却是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我不过一介手艺人罢了,何谈什么大名不大名的...”
“到底是谁出了大价钱想要我的命,我想以卓大人的本事也犯不上同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过不去....”
丁长生话里有话,自然是想在动手前多知道些这阴谋背后的隐秘。
可谁料卓断水竟是如此爽快...
“你们北朝的大官,宁钰!”
是他!!
宁国侯!
第一百二十九章 西凉王城(求收藏求追读)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在丁长生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自己的大名早已传遍整个漠北地下世界。
而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竟是那位刚刚从京城里逃出去的老狐狸。
宁国侯!!
看卓断水那模样便不像是在说谎,况且以其实力也无需说谎。
只是丁长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头老狐狸要费如此大的周章置他于死地。
突然,其脑海中闪过一物。
鬼玺!!
那个小太监临死前交给他的鬼玺...
“若此物真如那六翅蜈蚣所言,这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宁国侯自是想要借着其手中鬼玺再度东山再起,他算准了一切可唯独算不到那位正宫娘娘居然是在临死前改了主意。
将这鬼玺送给了丁长生这个局外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打乱了宁国侯的全盘布局。
为此他不惜出重金悬赏丁长生的人头,目的也是为了打探其踪迹。
而真正知道其中消息的只有寥寥几人,不巧眼前这位卓断水算是一号。
“宁钰说了,只要你乖乖交出他想要的东西,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哼,说的轻巧,只怕我若是真乖乖就范,只怕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丁长生心中早有思量,能将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置于死地的人物,心肠又能慈悲到哪里去。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用多费口舌...”
“就冲你这句话,想怎么死我成全你...”
“可若不想死,该当如何...”
卓断水闻言轻笑,这生与死不过在其一念之间。
丁长生心里也明白,碰上此等漠北猛人一切阴谋阳谋都失了神采。
原先那些左道手段对付一般人还算可以,可碰上卓断水这油盐不进的主却没了主意。
可丁长生也不能引颈受戮不是....
不远处,一路人马早已赶到...
“大人,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此人小命不保...”
“世子殿下那边可有些不好交代啊...”
“再等等,让我看看这漠北怪刀能逼出此人几分手段...”
“还几分,我看此人丁点修为没有,都是用些小聪明的左道之法上不了台面...”
“也不知世子殿下看上此人什么了...”
闻言的段三甲心中也有这样的疑问...
正于思索间,刀芒袭心间。
卓断水不讲道理的一刀让丁长生直面死亡,那种全身上下毛孔在一瞬间打开的快意令他永生难忘。
堪堪避开这一刀,丁长生整个脊背早已被冷汗所浸湿。
手中神锋妖剑好似也在此刻失去了光彩...
卓断水见状手里可是丝毫不手软,其手中那把新月弯刀就像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
只要丁长生有一点放松,其便是会毫不犹豫削掉其脑袋。
而此刻的段三甲一把拉开手下递来的牛角硬弓...
一臂弦若满月,一击箭有三根!
卓断水正欲出手,可其双耳微动眉头微皱紧接着脚下飞退。
嗖嗖嗖!
三箭步步紧逼,最后一箭更是擦着卓断水的鼻息生生落在其面前。
段三甲!!
丁长生和卓断水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此刻那位白袍将军也缓缓走来。
面对卓断水这位漠北杀星,段三甲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轻松。
毕竟其背后可是有无数西凉铁骑撑腰,自身实力又是独步青云。
“怎么,你们这群西凉蛮子也想分一杯羹....”
“我家世子说了,此人的命他要了...”
闻言的卓断水全然没放在心上,因为对于这个武痴来说丁长生的命是谁的已没那么重要。
此刻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能与这位西凉第一神射手痛快的战上一场。
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世子殿下在西凉王城等着你...”
“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既然有人替其挡刀那他自然是脚底抹油溜的飞快,一旁的卓断水倒也没有阻拦。
毕竟有这位段三甲在,他想要取其性命也是难上加难。
丁长生三两下便是出了城,而身后轰隆的闷响也如同闷雷一般响个不停。
新仇旧恨,国破家亡。
段三甲与卓断水间虽然没有什么直接恩怨,可各为其主的立场也是令二人分外眼红。
没人知道两人此次交手的胜负,只是第二天天一亮这座无名小城便不复存在。
碎石瓦砾,掩埋一切。
丁长生脱身之后,也是于山林间寻了个僻静地方修整。
“宁国侯...”
丁长生的眼中露出骇人的神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在去铸剑大会之前,必须要解决宁钰这头老狐狸!”
有此人在背后,丁长生只觉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白嫖来的鬼玺他当然不会轻易交出去,而且这一次他想要的是更多。
盘踞在漠北与北朝间的西凉王城,就犹如一把尖刀深深插在二者之间。
能以一己之力杀的漠北心惊胆战的,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这位敢披甲上殿的西凉王了。
如今漠北同西凉交战的如火如荼,空气里满是战火硝烟的滋味。
丁长生一路走来除了眼见尸横遍野之外,便是有无数流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然而离西凉王城越近,那种迫在眉睫的紧张感便越发浓郁。
远远看去,这个西凉城就好像一头真狰狞巨兽般盘踞在那里。
单单是用肉眼去看,便能觉察到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
“藏风聚气,端的是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丁长生心有宅经自然看得出这西凉城的选址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
论风水比之那坐拥龙脉的京城可是一点不差,甚至那股显而易见的杀伐之气更是比京城多了一分少有的杀意...
“也许这便是西凉自古民风剽悍的原因...”
丁长生混在一众流民之中,来到这西凉城前。
其上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也是让丁长生看的怔怔出神。
从其中好似能看得出千军万马,气势滔天!
“阁下好眼光,竟是能看出其中玄机...”
“若是我看不出来,想必你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的让我来西凉城...”
光是听声音他便知此刻站在自己背后的,正是那位西凉世子。
而在其旁边,那个阴郁老奴依旧紧紧跟随,目光不善....
....
第一百三十章 十室九空无儿郎(求收藏求追读)
热情好客真世子,民风剽悍西凉城。
丁长生驻足而立,看着西凉城头怔怔出神。
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中所蕴含的剑意之强,让他不由侧目。
他虽然修为暂时消失,可眼界还在。
见识过周鼎出手的他心中自然有着一杆秤,周鼎的剑意同其一比宛若云泥。
“你倒是好眼光,这三个字可是出自龙虎山掌教之手...”
“其中所蕴含的剑意非常人能够承受,看来你与龙虎山有缘呐...”
徐仲山不由斜眼挪揄道。
丁长生心里清楚,他可不妄想去高攀什么龙虎山。
其他流民还需要守城兵卒查验,可有西凉世子作陪的丁长生堂而皇之的走入西凉城。
而那群流民中有一人却是眼见这一幕,悄然握紧了拳头。
一入西凉城,满是烟火气。
与留下城还有那无名小城不同的是,城里扑面而来的战争硝烟。
京城繁华,三教九流皆一应俱全。
什么赌坊,青楼的更是不避人眼...
可西凉城中最多的偏偏是那些大大小小,随处可见的铁匠铺。
叮叮当当的打铁敲击声,混合着那些铁匠粗重的喘息声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比其京城的夜夜笙歌,留下城的心怀鬼胎,这西凉城倒也朴素的真实。
“不怕丁兄见笑,西凉连年征战如此才有了这奇怪一幕...”
“世人皆知我西凉铁骑天下无敌,可却不闻我西凉...”
“十室九空无二郎!”
徐仲山神情肃穆,也是让丁长生领略到了此话背后的血腥。
的确,当初他在京城从那些百姓口中听到最多的话便是...
“我北朝有西凉王坐镇,可保百年社稷无忧...”
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在这背后不知有多少热血青年化作枯骨被碾碎在岁月风尘里。
“你大费周章让我来这西凉王城,不光只为了看你臭显摆吧...”
丁长生环顾四周,虽说街面上的人群不如京城,可随处可见的兵卒却也让百姓们感到安心。
至少不会像京城里那些糊弄事的城武卫,一有事发生总是姗姗来迟。
而闻言的徐仲山缓缓说道。
“京城出事了....”
“那皇帝老儿这次是真死了...”
什么!!
丁长生万万没有那个装糊涂的老好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一开始我也不信,只是连我爹都入京城奔丧去了...”
“只怕这事假不了...”
“那若是那皇帝老儿故意为之,想要以此收拢兵权却该当如何...”
丁长生此言一出,也是让徐仲山的脸微微变了颜色...
“我等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可无奈他是君,我等是臣...”
只是丁长生的话也是让徐仲山心中有了忌惮...
他急忙吩咐下去,急于想要了解京城内外的虚实。
“若真是那皇帝老儿做的局,我想你们西凉的探子也传不出消息来...”
的确,丁长生的话点醒了徐仲山。
可徐望北临走时带走了那个神秘剑客,想来有此人在还没有谁能在京城之中取徐望北项上人头。
婉拒了徐仲山入王府的邀请之后,丁长生便来到其安排的一处别院。
“这处别院平日里只有我自己一人来,小是小了点可也够住...”
小?
一间三进三出的院子比丁长生那间破落的扎纸铺好了不知多少。
其内侍候左右的下人丫鬟一应俱全,可这些对于丁长生来说却无福消受。
让他有些诧异的是,本该回王府的徐仲山竟是破天荒的选择留在这别院中。
而那些下人丫鬟也理所应当的留了下来,只是那个如影随形的阴郁老奴却是出奇的被打发走了。
“叫人送来些新酿的绿蚁酒...”
月光落大地,打铁声正浓。
西凉城里的夜叮叮当当的声音分外刺耳,燃烧不休的火光里满含着西凉百姓的期许。
“尝尝吧...”
“我西凉特色...”
接过递来的酒碗,丁长生一仰头将其喝了个干净。
辛辣的滋味蔓延肺腑,一股浓重的酒意也似西凉的刀一般直冲脑门。
“好酒!!”
“只是此等好酒,这么干喝却没了滋味...”
“那依丁兄所言该配上些何物...”
“花生米,猪耳朵,拍黄瓜...”
丁长生的话让徐仲山听的是云里雾里,只是等下人按照丁长生的吩咐将这几味小菜送上来后,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没想到丁兄修为不俗,这在厨艺上的造诣更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人闲无事做,便是琢磨琢磨这祭祭五脏庙的法子...”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
丁长生虽然修为不在,可他这副被鬼图淬炼过的身体也是出了名的能喝。
“其实京城内多半对你的刺杀,背后都是我搞的鬼...”
徐仲山借着酒劲将他对丁长生的考验说了出来...
谁料闻言的丁长生却是出了奇的平静,信手将一片红油猪耳丢入嘴巴里缓缓说道。
“我知道...”
“世子殿下的手笔我早就领略一二,我能活着走出京城还真多亏了殿下你啊...”
丁长生一面说着,一面眸子里略过犀利的寒光。
空气中陡然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二人同时放下手中酒碗。
“我倒是有些事想要问问世子殿下...”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丁长生重生来到这个世界,一轮轮的算计与袭杀便从未停下来过。
他承袭的不过是一个扎纸匠的身体,若说此人有什么仇家也总不会将西凉世子这等人物牵扯进来。
“你早晚都要知道的,今日我告诉你也无妨...”
然而就在丁长生准备洗耳恭听的瞬间,一声声悠长的号角声也是陡然传来。
闻声的徐仲山脸色突然一变,而城外浩荡的一队人马也是朝西凉城走了过来。
而此刻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的阴郁老奴,冷着一张脸缓缓出言道。
“世子殿下,时辰到了...”
沉闷的号角声还在响,而西凉王城内的百姓此刻都放下了手里的活。
一双双眼睛皆是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而由远及近的一缕缕白布也是让丁长生心头一紧。
城门大开,阴气袭来。
为首一人披麻戴孝,而一股股悲愤的情绪也是在人群当中集聚。
“号角迎魂,送将士们的归乡!!”
“送将士们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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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求订阅)
王城迎亡魂,扎纸祭天地。
悠长的号角声,伴随着此等悲怆天地的一幕足以令每一个有血性人潸然泪下。
战火会死人,这样粗浅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清楚。
可真看到眼前这一幕,连丁长生都不免融入这气氛之中。
徐仲山早就将体内的酒气逼出体外,而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老者眼见徐仲山也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世子殿下,老朽无能!!”
“徐叔快快起来...”
“我等生来便是为西凉现身的,不光是他们连我也一样...”
“总有一天,我也会为西凉而死,也会追随他们的脚步一同走入黄泉...”
“可不管到了哪里,我等都是西凉最骁勇善战的铁骑!”
不知为何,丁长生眼见这一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而待徐仲山声落,整个西凉城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无论兵卒百姓,尽皆沸腾热血。
照西凉的规矩,这些战死沙场的兵卒照例是要被各家认领而归。
埋入自家祖坟,方才不辱没列祖列宗。
但有些无人认领的尸首,总得为其寻一个落脚地不是……
“如此便有劳丁兄了……”
“你的扎纸技艺在京城我便有幸一见,如若你来做这些将领的引路人,我想他们也能真正安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重任,丁长生不由心中打鼓。
徐仲山是什么人,他可是一清二楚。
单单为了一个什么狗屁考验就在京城中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如今竟是把替将士们引路的差事推给他,其中道理由不得丁长生多想。
“我一个外来人,哪里能当此重任,世子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丁长生自然不想接手这烫手山芋,看着西凉城中百姓的眼神便有一种面对千军万马的错觉。
谁料,徐仲山竟是缓缓说道。
“这世间只有一尊鬼玺...”
“丁兄若真推脱,我也只能作罢...”
闻言的丁长生心中惊异,可脸上却不动声色。
先前京城内的混乱虽有掩人耳目之用,可仔细想想也躲不开西凉王这些年在其中经营的耳目。
而丁长生却又是心生一计,初得鬼玺的他自知其中凶险而且如今没了修为的他想要催动这鬼玺更是成了天方夜谭。
难不成真要为了这些亡魂把自己的命搭上?
别逗了....
“世子殿下的话让我听得有些不甚明白...”
丁长生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招数也是让徐仲山早有预料,只是他心里却丝毫不急。
“还有一天的功夫,丁兄有的是时间考虑...”
说罢,徐仲山也是亲自安排那些尸首归家。
深夜,低沉的啜泣此起彼伏。
整座西凉城就好似一头白日冲杀的猛兽一般,在夜晚孤独的舔食着自己的伤口。
任凭西凉的民风何等剽悍,总归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一声声啜泣好似一根根细针一样落在丁长生的心间,不断刺激着他内心中尚且没有泯灭的良知。
可眼下,看着面前那尊鬼玺的他心中却是犯了难。
“徐仲山说此物是引魂归乡的关键,只是...”
只是很明显,徐仲山说一半留一半,为的就是始终将主动权都牢牢握在手上。
“他手上一定有鬼玺的说明书,毕竟当年北朝天子御驾亲征灭鬼都于北海之上...”
“这背后一定有那位西凉王鼎力相助...”
多智似妖的丁长生不过是靠着丁点的蛛丝马迹便将整件事推算的八九不离十!
而在丁长生之后回府的徐仲山,望着偏院里的那间亮着烛火的屋子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笑意。
“我倒是要看看,是鬼玺的诱惑大,还是你自己的意志够坚定...”
“本世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失过手!”
从丁长生落入他视线之时,他早就势在必得了。
以此不惜用妖剑神锋,还有西凉铁骑做筹码,为的就是让此人能为西凉所用。
“殿下,老朽不明白,既然鬼玺在其手上那我等出手抢来便是,何故还要大费周折陪其演这场戏...”
阴郁老奴沙哑的声音在徐仲山的耳边响起,显然其话里话外对丁长生依旧颇有微词。
“你懂什么,疑人巧用,攻心为上...”
“此人同龙虎山周鼎关系匪浅,连铸剑大会都搬出来了,可想而知周鼎对此人的看重...”
“周鼎贵为龙虎山年轻一辈翘楚,此人说话的分量可不容小觑...”
“如今北朝日薄西山,我西凉也得早做打算...”
“父王戎马一生打下的江山,我可不希望毁在那个皇帝老儿的手里!!”
徐仲山的眼中透着前所未有的狠辣,还有与其年龄极为不相符的阴狠。
这位西凉世子面孔,远远比平常看起来要多得多...
一夜无眠,鸡鸣三声。
西凉地理位置上靠近漠北,所以这天亮也比京城稍晚了些。
别院内的一切早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鼻息间清冷的空气洗刷着丁长生的五脏六腑。
“见过公子...”
从背后冷不丁传来的一声让丁长生回头看去,身后不知何时多了这么一个面颊微红的女子。
这女子一身装束虽然是西凉人打扮,可一颦一簇间却明显经过人为雕琢。
只是其那张终日被漠北寒风吹刮的脸,成功出卖了她。
“奴婢名叫柳荷,世子殿下特意让我来伺候公子的日常起居...”
“你们世子殿下人呢...”
“殿下一早便出去了,特意吩咐我来为公子分忧解惑...”
“你们殿下倒是聪明,躲着不见人...”
虽然这女子在极力掩饰过往,可依旧逃不过丁长生的眼睛。
无论其鬼魅无声的身法,还是竭力想要隐匿于衣袖之中有些许老茧的双手。
都是让丁长生看出了马脚...
“徐仲山心思缜密,决然不会犯这样的小错误,如此只怕是其故意为之...”
丁长生看破不说破,索性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带我在你们这西凉城里转转...”
“是,还请公子这边走...”
而此刻的西凉城,尽皆缟素,送魂归乡素来都是大事谁也不敢怠慢。
只不过这却是忙坏了城中那几间扎纸铺子,还有那些个学艺不精的扎纸匠人。
好一副手忙脚乱,鸡飞狗跳的画面。
但眼见这一幕的丁长生却猛然停下了脚步,身旁一直在留意其面目神情的柳荷见状也是心头一紧。
而此刻丁长生的脑海里,那尘封许久的异世录竟起了变化!!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五幅鬼图(求订阅)
山河破碎风飘絮,生死终归一捧尘。
满城白衣,尽皆缟素。
忙坏的扎纸铺,累到的扎彩匠。
生老病死,人之大事。
一点也不能马虎,西凉这边的风俗大都同京城一般无二。
男绿马,女红牛。
只不过西凉全民皆兵,这家家户户的陪葬品里还多了些纸盔,纸刀,纸弩箭。
然而此刻驻足停留的丁长生却视眼前一幕如无物,片刻失神的原因皆是因为脑海里那突生变故的异世录。
自其昏迷醒来,修为消失不见后这异世录也彻底成了摆设。
除了先前四幅鬼图之外,这迟迟没有出现的第五幅鬼图也成了丁长生心中芥蒂。
然而其识海被刺目的光华所笼罩,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第五页上也缓缓浮现出山河图录。
英魂归乡,埋骨青山。
《英魂埋骨图》...
丁长生口中呢喃道。
而一旁奉命前来的柳荷拼了命也没能听见丁长生念叨的是什么...
回过神来的丁长生双眸再度恢复了神采,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
异世录的变化,让丁长生看到了自己修为失而复得的希望。
这也是他从异世录里得到的第五幅鬼图...
洁白如雪的纸面上,为首一将身披青黑甲胄,身跨骷髅烈马,而其身后一众兵卒跟随。
气势如龙,锐不可当。
而这幅鬼图的复杂程度也远超丁长生的想象,不同于之前美姨的凶煞。
眼前这一队人马唯有让人感觉庄严肃穆,不敢直视。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丁长生也是故作镇定的朝那些忙得不可开交的扎纸铺走去。
因为昨天和徐仲山一同入城的缘故,所以丁长生的脸早已被一些有心人悄悄记下。
这扎纸铺的掌柜作为三教九流之中的佼佼者,自然不可能当睁眼瞎。
眼见能同西凉世子并肩而走的人物朝他走来,这可真是蓬荜生辉腿肚子打颤。
“见过大人...”
其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拜,也是引得周围百姓议论纷纷。
而丁长生却是娴熟的拿起一旁的竹条、浆糊,三下五除二便扎出一匹栩栩如生的战马。
手艺高低,自见分晓。
一旁的那些学徒手艺人见了也是自愧不如,扎纸铺的掌柜见了更是心生佩服。
“没想到您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糊口的手艺的罢了,算不了什么...”
只是突然丁长生面色一沉,身旁那侍女柳荷见此情形顿时满心戒备。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根后发先至的枝条便是将一人手中的尚未完成的纸人搅了个粉碎。
其中猛然窜出的一道黑影也是吓的那人怪叫一声!
但见那黑影约莫小臂长短,整个皮毛甚是黑亮。
来去间裹带着阵阵腥风,举手投足间更是凌厉气息逼人。
黑狐貂!
柳荷一眼便认出此物,只可惜其跑的太快带众人欲要乱棍将之打死的时候。
这小妖物早就没了踪影...
“你识得此物....”
丁长生的声音让柳荷瞬息间乱了方寸,涌上脸颊的绯红也侧面说明了此刻她的心境。
“回公子的话,奴婢出身苦寒之地,自小便跟着家父入山采药,有幸见过此物一面...”
而一旁铆足了劲想要在眼前这位西凉红人面前露脸的扎纸铺掌柜,见状也是赶紧接过话头说道。
“这鬼玩意天生嗜血,刚刚若非是大人出手只怕我们这整间铺子的命都得坏在此物的手上...”
“举手之劳而已,我也只是看那人有些心不在焉这才...”
“让大人见笑了,这几日你也看到了,忙的是不可开交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叨扰了,省的到时惹得那世子给我治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丁长生借故抽身离开,只是在离开前有意无意看了那个心不在焉的扎纸手艺人一眼。
后者木讷的神色,还有那双空洞洞的眼睛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但整个扎纸铺这两日忙的是人困马乏,自然也就没人理会此人身上的异状。
“看来今夜的引魂,怕是没法子善了了...”
西凉城很大,只不过没有京城那般繁华。
转了一大圈,除了那随处可见的铁匠铺之外余下的便再无稀奇。
而就在此时,一间不大的铁匠铺子却是引起了丁长生的注意。
与其他铁匠铺不同的是,这里既没有肌肉虬结的打铁师傅,也没有烧的滚烫的沸腾炉火。
有的只是一个手握巴掌铁锤,一捶捶敲击顽铁的怪人。
丁长生见状不免好奇,几步上前走入铺子之中。
而那个打铁的男人对其好像是置若罔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敲击眼前刀胚之上。
叮叮当当的闷响声,震的人体内气血翻涌。
丁长生好奇看向屋内一把把刀尖朝下的制式西凉刀,不免好奇想要用手感受锋利的刀刃。
“别动!!”
闷声出口,振聋发聩。
光是凭借这一声丁长生便知眼前这打铁匠修为不低...
“想要打什么兵器痛快点说,不论刀枪剑戟尽皆二十贯铜子...”
“二十贯?如此价格,你不吃亏?”
“废话少说,这街上的铁匠铺多了去了,不满意大可离开...”
说完,此人又是头也不抬的开始了对眼前刀胚新一轮的“摧残”。
嘿,热脸贴个冷屁股。
丁长生对此毫不在意,他从衣袖里瞬间抽出那把早已淬血开锋的妖剑。
以凡尘妖僧之血开的刃,这把神锋更是平添三分妖邪。
只见一道寒光顷刻而出,所指目标正是这铁匠手中的刀胚。
当!!
一声铁器交错的闷响!
神锋妖剑正巧同其手中那巴掌铁锤碰撞在一起。
一旁的柳荷竟是支持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逆血,眼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此人....此人的修为....是什么...时候!”
事实胜于雄辩,一切眼见为实。
徐仲山心思深沉,连鬼玺落到丁长生的手里他都一清二楚,如此其修为不再又如何瞒得过徐仲山那双眼睛。
自二人在京城外分别后,丁长生便觉得背后始终有一个影子在跟着他。
原本他以为是那个敢在庆云宫内杀人的绝顶剑客,只是现如今看一直跟着他的正是这个低头打铁的打铁匠。
而此刻一直躲在暗处的徐仲山,也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鬼都城的余孽(求订阅)
是非真假,岂是一眼能断。
别看丁长生自离开京城之后一路上没有同徐仲山有过半点交集,可背地里哪里能躲得开这位西凉世子的眼线。
龙虎山清静无为那可是出了名的,能以铸剑大会相邀已是给足了丁长生面子。
至于丁长生他来不来,龙虎山也不强求。
可徐仲山却不同,他一眼断定了丁长生便是他一直寻找的左膀右臂,几经考验让其对心中萌生的这个念头愈发肯定。
无论是心性,城府,修为实力,放眼整个京城亦或者是西凉无人能出丁长生左右。
所以比其龙虎山,他西凉世子多了份不择手段。
二人剑锤相交,一瞬间爆发开的气劲差点掀翻了屋顶。
那些倒悬在屋内的西凉刀,也是因此散落一地。
可却没有一柄碎裂,这着实令人佩服眼前打铁匠的手艺。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这铁匠手中的巴掌铁锤居然能硬撼神锋妖剑的锋芒。
“看来西凉城果真是卧虎藏龙啊,在下算是见识了...”
丁长生收剑离开,一旁面色煞白的柳荷见状也是赶紧快步跟上。
铁匠的眸子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待丁长生离开之后他也默默的收拾其散落一地的西凉刀。
继续开始重复的打铁动作,一锤一锤接一锤。
丁长生在西凉城转了一大圈,也是终于再次回到了徐仲山安排的别院。
“好了,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有什么想要给世子说的便快去说...”
“时候不早了,我得好好睡上一觉了...”
“既然如此,那奴婢这就告退...”
柳荷迈着别扭的小碎步缓缓离开了别院,丁长生看在眼里不由笑道。
“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回到屋子,紧闭上屋门。
来不及坐下的丁长生面色一变,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力道之大,竟是将眼前墙壁直接贯穿。
勉强服下一颗丹药,这才化解了积压在肺腑间的淤血。
他的修为根本就没有恢复,先前不过是仗着一腔血勇做戏给徐仲山看的。
这是一步险之又险的险棋,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徐仲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还不得而知,如此在看见那侍女柳荷的瞬间他也决心要将这出空城计唱到底。
欲盖弥彰,扑朔迷离。
丁长生的这出空城计也着实起到了奇效...
原本徐仲山想要以其能恢复丁长生的修为而做要挟,让其为西凉“抛头颅洒热血”。
想要以此手段来驯服丁长生这匹桀骜不驯徐爱自由的烈马...
但没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修为竟是好端端的失而复得了...
光是那电光火石的一剑便足以佐证徐仲山的推断...
可不知怎么的,这位西凉世子的心中始终泛着古怪,就好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再一次被丁长生破局的徐仲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而此刻擦干嘴角溢血的丁长生早已凝神定气,抓紧一切时间参悟这来之不易的第五幅鬼图。
这从上到下看似透着不凡英气的鬼图,没想到一开始便给了丁长生一个下马威。
画魂笔在手,天下我都有。
再度提起画魂笔的丁长生,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离京一段时间,经历了不一样的红尘之后,丁长生的道心早已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只是这样的改变不可捉摸,同实在的修为提升一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
意识落在第五幅鬼图之上,一道道玄妙之感从那画中透了出来。
只是不等丁长生参悟消化其中玄机,突如其来的喊杀声竟是宛若实质直朝其识海滚滚而来。
“杀!!”
只听得一声闷哼,丁长生的意识就这样被生生赶了出来。
一股殷红婉转的血蛇也是从其鼻息间滚滚而出...
呼...呼...
“这下是碰上硬茬子了...”
有之前四幅鬼图参悟的经验,丁长生自然清楚当下局面。
可丁长生骨子里的狠劲又如何能让他轻言放弃...
入夜十分,白灯初上。
西凉城里四下皆惊,唯有那低沉的号角声好似在提醒着人们今夜的不寻常。
引魂归乡,入土为安。
暮年老卒,燃尽余火。
呼啸着的北风吹的人脊背发寒,一句句连夜赶制的棺材里是一具具西凉将士们的英魂。
而此刻,那个甲胄齐备的老卒仿佛焕发了年轻时的风采。
“迎!魂!”
刹那间,纸钱如雨点般落下,众位百姓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此刻一身缟素的徐仲山目光凝练如聚,而其身旁如约而至的丁长生也是眉头微皱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场面,可是能同当日京城内的万灯大节有的一比。
“先行谢过丁兄能赏脸给我西凉一个薄面...”
“世子殿下这是哪里话,若非是有西凉在只怕整个北朝早已被漠北各方踏平...”
“况且,世子殿下能忍痛割爱将鬼玺让给在下,我能尽这份心力也实属应该...”
两人皆是心思玲珑聪明绝顶的人,互相试探也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出招。
伴随着一阵阵鬼哭神嚎的叫喊,引魂归乡的重头戏也终于来了。
“丁兄,剩下便看你表现了...”
此刻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丁长生的身上,而此刻手托鬼玺的他感受着其中一股股异样的波动,似乎也推动着一场风波的降临。
人群里,那个木讷的扎彩匠在鬼玺出现的瞬间,其无神的眸子便有了神采。
透出来的光仿佛要将丁长生生吞活剥!
然而不约而同的是,在鬼玺现世的瞬间那隐匿在西凉城中蠢蠢欲动的人影也是纷纷露头。
一双双眸子皆是落在那鬼玺之上,而在这些人身上竟是有一个同样的伤疤。
弯弯扭扭,模模糊糊。
那若是盯着那伤疤一直看,竟是能从其中窥得一座矗立在海面上的孤岛。
而这座孤岛,也正是养蛊老者口中曾言覆灭在北朝天下手底下的鬼都城。
谁都不会想到,当年覆灭在战火之中的鬼都城竟是还能留下一些苟延残喘的余孽。
他们费尽心血的苟活到现在,为的就是丁长生手中所托之鬼玺。
此物对于他们来说,可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那一道道凶厉的目光,也好似要将丁长生生吞活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好一副玲珑心肠(求订阅)
鬼都过往,寸寸血腥。
一将功成万骨枯,北朝曾经的辉煌正是踏着无数小国无数百姓的命才有了什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鬼都城矗立在海上孤岛,本以为是个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可因为一枚小小鬼玺却是给这座小城招来了灭顶之灾。
鬼玺的来历恐怕只有那些死在战火中的鬼都人能说得清楚,但其能连同阴阳两界的传言也是为天下人所知。
借阴兵,酿血腥。
只是让丁长生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既然连那个正宫娘娘都有本事借来阴兵那为何兵临城下城破家亡之际,他们不用这战无不胜的阴兵来扭转乾坤。
这样的疑问在丁长生的心中久久不能被抹去,而手托鬼玺的他也越发觉得这个号称能连同阴阳两界的奇物透着一股子邪气。
而此刻藏在人群当中的那些鬼都城的余孽,也是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英魂归乡,实乃我西凉之幸...”
“埋骨青山,实属我北朝之福...”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让所有人都不由感到一股浓散不开的肃穆。
动手!!
可就在声落的瞬间,数道黑影从人群当中猛然窜了出来。
而就在几人出手的瞬间,几条通体黑亮的黑狐貂也是从角落里一同杀了出来。
原来这些人从鬼都城死里逃生后,一直藏身于漠北诸国一刻不停地打听着鬼玺的下落。
可是这一等却足足等了十年有余...
花有从开日,人无再少年。
此刻他们不怨,也不悔!!
然而徐仲山的脸上却露出一丝狐狸笑意,只见其抬了抬手那些原本披麻戴孝的百姓竟是将孝衣一脱,露出其内甲胄。
屋檐街角,满是弓弩。
一把把西凉刀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犀利寒光...
原来那些所谓的百姓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而徐仲山之所以这般大费周章竟然都是在演戏。
无疑,此刻手托鬼玺的丁长生也成了其布局当中最为重要的一枚棋子。
若非没有其手中鬼玺做诱饵,只怕这些潜伏在西凉城内的鬼都人还没这么容易乱了方寸。
“糟了!!”
那些不等大开杀戒的鬼都人环顾四周,明晃晃的西凉刀好似催命的厉鬼。
“山子,我们该怎么办,杀出去!”
“今日只怕是要折在这里了,可惜啊可惜...”
“我等还是没有看到鬼都复辟的那一天...”
十年苦等换来的却是一场空,试问谁能接受!
“你们这些西凉狗,谁想死的就快给爷爷我自己站出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我们鬼都人都不是孬种!”
“十年前不是,十年后也不是!”
话音刚落,刺耳尖利的怪叫便落入众人的耳朵。
寻声看去,那些本想在城中闹出乱子的黑狐貂竟是有一只算一只被捉进了特质的袋子里。
信手朝其内洒下一把雄黄粉便是让这些恼人的小东西停止了反抗。
这一幕无疑让这些被西凉兵卒团团围住的鬼都人....
触景生情,对号入座。
诚然,他们眼下的处境不正是同这些黑狐貂一样,成了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我知道,你们对我西凉有怨但你们不要忘了,这世上逃不过的便是君臣二字...”
“不光是我,连你们也一样!”
“若非你们没有出声在鬼都,那么何须在漠北蛰伏十年...”
“想来你们也看到了,光是你们这几个根本无法同我西凉作对...”
“十年前一样,十年后也一样...”
徐仲山的话字字珠玑,声声似刀。
的确,小小的鬼都城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无法同西凉还有其背后铁骑作对。
空有一尊令各方势力眼热的鬼玺,却也无意间犯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霉头。
“想来你们也知道,被你们视作圣女的正宫娘娘也已经死在皇宫之中...”
“而这背后的罪魁祸首不是我西凉,而是那个已经遁入漠北的宁钰宁国侯!”
此言一出,那些鬼都人脸上的神色可谓精彩。
“我徐仲山以西凉世子之名在此立誓,只要你等能取回宁国侯的项上人头...”
“这鬼玺我定当双手奉上!”
闻言的鬼都人不由瞪大了双眼...
“你所言可算数!”
“你等没有资格同本世子讨价还价...”
“要么横死在这里,失去复辟的最后机会...”
“要么答应我的条件...”
恩威并施,丁长生在一旁看的可是大开眼界。
徐仲山这等心性,的确同其西凉世子的头衔匹配的很呐。
那几个鬼都人也是不由将目光投向为首的那个人,而那个叫山子的莽汉心中也是权衡再三。
“好,我等答应你,若到时你敢反悔我等便是到了九幽黄泉也会化作厉鬼来找你讨命!”
“痛快,本世子言出必行自当不会让你等失望...”
春风化雨,软太极化硬钉子。
收起鬼玺的丁长生回到了别院,而此刻端坐在其对面的徐仲山却是捧着一碗绿蚁酒咂摸着嘴巴。
全然没有半分刚刚的神气,怎么看都像极了一个计谋得逞的奸商。
“世子殿下真是好手段,竟是连我都给骗了...”
“丁兄莫要见怪,只是可怜那几个鬼都人的性命罢了...”
“世子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可真是出神入化啊...”
“我知道宁钰在背后算计你,而此人对我西凉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威胁,如今前方战事吃紧,父王又入皇城音信全无...”
“我西凉不能树敌太多,不然这烂摊子到时可就难收拾了...”
丁长生越发觉得眼前这位西凉世子有些看不透了,那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也是在其心里油然而生。
然而此刻躲在漠北一座小城里的宁钰,阴沉的脸上看不见一点笑模样。
从各地传来的消息让其原本就愈发沉闷的心更加火上浇油。
只是就在其看见其中一封密信上写着西凉城,鬼玺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终于找到了...”
说话间,他看了看身旁那个极为朴素的檀木盒子。
其中小小的卷轴上记录着完美驱动鬼玺的方法...
待那正宫娘娘香消玉殒之后,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是唯一一个真正知道如何来催动鬼玺。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从我手上溜走了...”
只有烛火点亮的密室里,传来肆意渗人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