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藐视
任我行等人上崖之后,叶山海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一路之上,魔教之人死伤不绝,也有那奄奄一息者苦苦挣扎,叶山海视若无睹,不多时便循着前方的打斗痕迹,走到了一个花园之外,此处似是有温泉在此,在这冬日时分也是温暖如春。
只见两旁都是无数各式各样的花卉,红的,粉的,紫的,橙的……颜色各异,千姿百态,分外妖娆,丝丝花香传来让人沉缅其中。
钦!
远处兵器撞击之声传来,打破了这副静谧景致。叶山海循声看去,见任我行这些人已和一团红影交上了手。
花园之中,四下根本不见魔教其他人,唯有几个粗通武艺,一看便是随侍之人的童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见此,叶山海不由的心中疑惑,依着魔教底蕴,便是拿少林和武当类比,也总得有一些一流高手,要不然这魔教岂不是空有其名?
那这些个高手去了什么地方?
他却不知,在日月神教大殿中见面后,那童百熊就将任我行一众领到了这处花园之中。
东方不败竟是视这些人为踏脚石,用来磨炼自己的技艺,这般一来,倒是与那任我行来时的计划客观上达成一致。
而且,东方不败也不愿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众所周知。
便命魔教高手各居其位,不必相助。
任我行虽被东方不败的藐视气了个半死,但他们到了此刻,已是有进无退,只得客随主便。
以搏那东方不败大意的一线生机。
只是,依任我行对于东方不败的了解,怕是极难,但形势比人强,他们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于是,当叶山海来临时,看到了这般局面。
场中,那二十个黑衣人分作几处结起了阵势,任我行等人居中策应,两方交起手来,竟勉强打了个平手。
叶山海运功于目凝神看去,方才看清这东方不败面目。
只见这东方不败一身红衣鲜艳如火,面容也不如想象中那般不男不女丑恶之极,反而是清秀中透着股妖异,妖异中带着些和谐之美。
是的,叶山海没有说错,眼前这东方不败虽说有些女性化,却有一种令人向往之感。
这一点,让叶山海心中不由悚然一惊,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男上加男的想法,这貌似有些不太对……
叶山海匆匆自省一番,没有结果,那么问题显然出在了眼前的东方不败身上。
不过他的这一番注视太久,出了意外。
只见正在战斗中的东方不败突然间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惊咦一声,回头冲叶山海方向看来,却未见人影。
不过东方不败对于自己的感觉颇为自信,眼神一眯,又四下寻找起来。
却不知他这般顾盼神飞的作为落在任我行眼中,简直是彻头彻尾的藐视,立刻心中就是大怒,运起吸星大法,一掌将空气撕裂的呜呜作响。
叮!
东方不败一针回刺,破去任我行这一掌,感觉着四下更加凌利的攻势,这才放下对这个莫名之人的搜索,专心战斗起来。
躲起来的叶山海心中一惊,知道是刚才的目光让自己露了行迹,毕竟习武之人到了先天境界感官格外敏锐,对于注视,敌意之类不难发觉。
当下倒也不慌,便不再目光聚于东方不败身上,凝神看起战斗来。
花园中,这二十余人翻翻滚滚,针来剑往,战了数十合,东方不败脸上不耐烦起来。
他的心中还在记挂着刚刚窥视自己的那个人,那人带来的威胁感比之眼前任我行这些只高不低,须得小心应对。
只见东方不败手中一针荡开向问天手中弯刀,速度陡然之间较先前快了三分,转身一针迎面袭向背后的上官云,上官云反应不及,眉心便中了一针。
“啊啊啊!”
顿时,上官云惨叫连声委顿于地,只见眉心处红白之物不绝流出,眼见活不得了。
上官云这一死,顿时阵势出现了一丝破绽,向问天大惊,合身挺剑迎了上去,妄图阻上东方不败一阻,将阵势重新合拢上。
只是东方不败也不是易于之辈,此时窥得破绽便冲此处抢攻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向问天挺剑上前怒叱一声全力刺出。却见那一团红影进退如电,在向问天长剑及身前已刺出了四下。
向问天双眼与心脏之处顿时溢出血来,倒在花圃之上,将花花草草折了一片。
一边,观战的任盈盈见状心中一急,向问天可谓他们这个小集团中的二号人物,若是折了眼下他们如何承受的起,急忙冲了过去。
只是走至近前,便见向问天已全身抽搐,心中不由大急,手指探向了他脉门检视,却已是奄奄一息,无药可救了。
“向兄弟!”
战场上,任我行见了这幕,也是心中一痛,向问天多年以来与他兄弟情深,今朝痛失不由让他红了眼睛。
只可惜此刻也无那闲暇去想其它,东方不败破开这些人战阵一道口子,战局顿时逆转开来。
东方不败左冲右击,一圈荡了下来,已处于绝对上风,任我行众人有苦难言。
再战数合,东方不败挥针分刺南方二人,二人措手不及,便要丧命于东方不败手下。
令狐冲见了,使出一式破剑式抢攻上去,欲攻之必救之处以求达到解围之效。
令狐冲自得了吸星大法,体内各道内气尽数化作功力,数月之间便功力大涨,入了后天九重之境。
此刻一剑刺出,后发先至,气势极为凌厉。
而任我行功力冠绝众人也是回过神来,一道掌力击向东方不败右肋。
东方不败腹背受敌,也不慌乱,面上露出讥嘲之色,一针挡下令狐冲长剑,借了力道,身法又是快上两分,一针向任我行眉心袭了过去。
任我行悚然一惊,忙乱中只来的及头部一偏,那只绣花针已刺入了他左眼之中。
不过也幸好绣花针极为短小,只是坏了一只眼睛,未能穿眼入脑。
任我行倒也是个凶悍人物,也不收回掌力自救,反是全力轰出。
东方不败也不愿以身试掌,便撤回了刺入半根的钢针退去数丈。
任我行一只眼睛受创,顿时战力大打折扣,令狐冲于正面左支右拙,也抵不住东方不败攻势。战不百合,场中黑衣人已损失殆尽,只余任我行与令狐冲二人死命抵挡。
花园外,叶山海看了这一出战斗已是目瞪狗呆,这他丫的不科学,也不武道啊。
夭寿了,东方不败这厮手撕剧本,任我行这帮菜鸡二十三打一居然被反杀了二十一个?
原本的群刷BOSS变成了被BOSS单刷一群?
还有,说好的杨莲亭呢?你藏哪了居然没让任大小姐抓到。
这真不对啊!
而且剩下这俩明显也只是东方不败在猫戏老鼠逗着玩,显然这帮人计划破产了。
这东方不败战斗力之高,远远超乎了叶山海意料。只是显然他功力也未必强过叶山海多少,为何出了这种状况?
难道和传说中进阶武道第三境宗师的关键――意境相关?
叶山海茫然中,抓住了脑中闪过的一丝灵光。
一念及此,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浮出恐怖若斯四字。
第六十二章 后手
正在怀疑人生的叶山海却不知道,这其中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正是因为他在嵩山派中的一战,突破先天的消息传遍天下,入了身在黑木崖执掌魔教的杨莲亭耳中。
这货对于能对东方不败造成威胁的人物,不免就留意了几分,何况是叶山海这样的正道中人。
一向与魔道势不两立,更有二十多年前华山派与魔教的旧帐在前。
他心忧之下,便与东方不败通了消息。
东方不败雄居天下第一十余年,江湖中没有一个堪为敌手,听闻有人突破先天有了个能打的,自是欣喜不已。
战意竟强生生的压下些许断袖自娱之心,对教中消息生出了几分关注。
只是这一关注之下,立刻发觉了端倪。
任盈盈手下的这些人手都是有魔教分离而出,纵是暗地里归属于朝堂,但丝毫不妨碍两者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这些人传来的情报中,任盈盈的一些异动就不免进入了他的视线,东方不败本就是天资聪颖惯弄权术之人,如何发现不了其中蹊跷。
然后,一切便在他饶有兴趣的眼神下发生了。
哦?你们想要救出任我行,来一场死灰复燃的游戏?
任我行和少林武当要组团刷我,高手足有二十多个?
我刚想去会会那个岳不群,你们先来了。
那我就没法子了。
我只好先用你们练练手,把你们都杀了。
于是,就发生了开始时的这一幕惨剧。
此刻,战场之上已是愈发危急,东方不败吊着两人也不下杀手,却是对令狐冲的独孤九剑起了兴致。
风清扬名扬江湖之时他武功尚未大成,武功大成后风清扬已因为华山之变绝迹江湖,自是未曾见识过这独孤九剑。
两个各自在江湖中独领时代风骚的人物未能一战,让东方不败深以为憾。
此刻见了风清扬的传人,他手中悠然挥动钢针攻守,对这剑术钻研了起来。
一边厮杀,一边尚有余裕对着令狐冲笑道:
“想必你就是那位让任大小姐看上的令狐冲吧,听说你倒是个痴情种子,为了任大小姐舍去了大好前途,倒是有趣。”
东方不败这‘有趣’二字说的意味深长,显然以他才智,和这些年来和任盈盈的交集,早就看出了一些门道。
只是他此刻已与杨莲亭情意颇深,对于情爱滋味极有感触,易位相处之下,不免就对令狐冲多了几分怜惜。
这边,令狐冲莫名感觉自己的压力小了几分,也不明白这东方不败究竟是什么心意,一时间也只能当做这东方不败片刻之内击杀了二十多位高手气力不济。
当下,他不由大为振奋,以为有了几分脱身之机。
心中振奋,以他那跳脱的性子,不免就多了几分油嘴滑舌,只听见他笑道:
“那是自然,盈盈温柔可人,爱我敬我,为了她令狐冲至今虽然是负了师父师娘期望,也负了正道之名,不过在下倒也不曾后悔过。”
“若是换了阁下,这般男女不辩,只怕心中就得犹豫上十分了!”
令狐冲口中说着,连带着想起了爱人的一颦一笑,只感觉心都酥了,脸上洋溢出憧憬的光芒。
他这一番话说出,不提东方不败如何,一边的任我行与任盈盈都是心中一震。
他们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令狐冲是个糊涂虫,没得主见的角色,却不曾想到令狐冲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顿时,任盈盈面色一滞,心里竟是滋味莫名。
刚刚这片刻,任盈盈心中正在挣扎之中,她家学渊源,眼力高明,外加一直没有上场,只是旁观,早就发觉了父亲和令狐冲的不妙。
正在为是否使出来那个最后手段保全自家父女性命而犹疑,毕竟那个手段的后果让她莫名的不愿意去做,就听到了令狐冲此言,不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她这边尚在犹豫不决,而战局中,东方不败因为听了令狐冲的这番激怒之言,不免就少了几分与他多话的兴致。
他倒没有勃然变色,只因为令狐冲在他眼中只是个十足的可怜虫,些许言语上的便宜他也就不在意了。
毕竟,谁又会在乎自己眼中的可怜虫呢!
于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东方不败继续维持此局,窥探起了独孤九剑的精义。
又翻翻滚滚打了百合,东方不败也大致摸清了其中理念,再看两个敌人之时,眼神中便多了些不耐。
红影骤然加速,十合后两人便险象环生。
令狐冲情势尚可,任我行失了一只眼睛不习惯之下实力只有先前七八分,数合之间便被东方不败刺击了数下。
所幸尚有令狐冲照应,这才不至于危及性命,只是浅浅破皮。
但局面已是岌岌可危。
花园中,任盈盈见了这危局,面色顿时一变,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她咬住了嘴唇,紧紧的闭上眼睛,涩声叫道:
“岳先生,我知晓你在这左近,还请您出手挡下东方不败,令狐冲身上已被我种下了三尸脑神丸,若我等死了,他也讨不到好处。”
“……”
任盈盈此言一出,天地间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花园中的兵器撞击声也为之一滞。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捂着眼珠的任我行,一脸戏谑的东方不败,已经现出身形的叶山海。
还有……脸上因刚刚在东方不败嘴下讨了便宜而扬扬自得的令狐冲。
任盈盈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会到这个地步,她对令狐冲下药本是谨慎之下为防日后之万一。不料今日出了这么大错漏,只得提前用出这个撒手锏。
须知令狐冲修习了吸星大法后,真气便不复往日纯粹模样,于体内异物便显得迟钝了太多,自是难以觉察。
每月药粉便藉由平时饮食每日间微量入了口,如此一来堪称万无一失。
只是今日已到了危急之时,任盈盈只得开口说出隐秘。
方才她注意到了东方不败的那一声惊咦,心思灵动的她料及必是叶山海忧及令狐冲,悄悄来到了这里,便匆匆开了口。
场上,令狐冲闻及此言,脑海中轰的一下炸裂开来,变成一片空白。他再也不顾面前东方不败,面上变成了惨白之色。
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
当!
手中长剑砰然掉落,砸在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令狐冲却一无所觉,只感觉整个黑木崖的天空,似乎都已经塌了下来。
而自己,一个人,空落落的面对着头顶的黑暗,和脚下的深渊。
第六十三章 神伤
只是,无论是多么深邃的黑暗,终究也阻止不了时间的流逝,也回不到过去。
他只得面对现实,冰冷的现实。
花园中,令狐冲艰难回过身来,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走向了任盈盈,半晌后方才到了她的面前。
干涩的发出了声,声音中已带上了哽咽:
“盈盈,你是在骗我师父,对么?”
令狐冲眼中已没了他人,看着眼前曾山盟海誓,花前月下的爱人,声音已有了哀求之意:
“盈盈,求求你,告诉我,刚才你是骗我玩的好不好。”
“好不好?”
“你以前不也骗过我说你不曾参与魔教之事,我也没舍得怪你的。”
“你当年来接我的桃谷六仙在我体内留下了真气,我也没怪你,我猜到你想让我练那吸星大法,我虽然一直觉得不对,也依你了,我只当作你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这次也是骗我的,对不对?”
“盈盈,求你了,你说话啊,是假的好不好?”
令狐冲面上已木了起来,眼中想哭却没有泪水,看着那张熟悉的娇颜,见她嘴巴动了动仍是没有出言,腿上一软,倒在了地上。
口中喃喃自语道:
“盈盈怎生会这样?”
“假的……都是假的……假的……”
听着耳边回响的话语,任盈盈双手已将指节攥的发白,指甲也深深的嵌入了肉中。
她虽是于权欲之上看得极重,但也非铁石心肠。几年下来,略施小计便从两者间将主动权拿了回来。令狐冲日日小意宠她,爱她,又岂是不知。
只是这十余年以来醉心于权欲,一切都已习惯于为它服务了,这已是近乎深入骨髓的本能了。
这一刻,她咬着唇,似乎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觉。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也喜欢上这个傻子了吗?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时变成了一座雕塑。
对面,东方不败见了这般场面,饶有兴致的罢了手,瞄了眼已经现身的叶山海,点头示意了一下,又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半晌,只见任盈盈深深的看了眼形如枯木的令狐冲,狠狠转过头来,盯着叶山海,干涩的道:
“岳先生,怎么样,可愿为我父女二人挡上一挡。”
她手有些颤抖的从袖子一掏,摸出个小瓶道:
“它便是解药了,可彻底除去尸虫之患。”
叶山海看了眼心丧若死的弟子,又看了眼面上血色全无的任盈盈,这一刻的他,本待要拒绝的话顿时再也说不出来。
虽然在任盈盈的想法中,叶山海是从小将令狐冲养大,名为师父实则父亲的角色,但事实上叶山海对令狐冲没有多么深的感情。
但看着令狐冲,叶山海不由摇了摇头,叹息道:
“罢了,药留下,你们去吧!”
任盈盈听了也不多话,脸上惨白,身子微微一晃弯下腰,将那瓷瓶放了下来。
只是这一个动作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直到一直沉默不语的任我行过来扶了,才站起来。
然后挪动步子与任我行一道走了出去。
临出门时,那个被扶着的身影稍一踟蹰,欲待回头,终究又停了下来,缓缓走出了花园。
东方不败也不知作何想法,任两人离开也不加置喙,只是笑着,看着。
看着自己往日跳脱的大弟子心丧若死模样,叶山海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上前摸了摸他的头:
“想哭,便哭吧!”
令狐冲低低的叫了声“师父”,喉咙里渐渐发出了呜咽之声,不多时便嚎淘大哭起来,泪水不绝而下。
天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悲意,飘飘扬扬的雪花也又一次撒了下来。
落在人的脸上,微冷,化作水珠。
与他的泪溶在一处,再也分不清彼此。
一滴,一滴的滴落。
似是在怜悯这苦苦挣扎在红尘中的人们。
叶山海也情绪低落下来,这万丈红尘中,情之一字,最诱人,也最伤人,最甜蜜,也最苦涩。
他来的时候,本非为了令狐冲而来,只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东方不败是何等风采。
不想见到了这一幕。
依他本来想法,任我行一方这么多的高手,便是黑木崖上东方不败有了防备,想来退去也是不难。
不料这东方不败天资纵横,在先天境界中已经走出了更远,纵然功力因为这方天地的缘故,无法提升,但武道境界高出一线,便已是差距极大。
原本就是以多才能为胜的任我行等人如何能敌。
唯一的一个破绽也只有杨莲亭了吧!
本来来时他还存了和东方不败论道的心思,此刻也见了令狐冲这般惨状,此刻不由淡了。
不过现在如何离去已是成了一个问题。
他先前见了东方不败之能,较他强出不少,不过东方不败剧战之后内力打了个折扣,倒也不足为惧。
只是令狐冲已是半废模样,再加上黑木崖高手众多,这想带人全身而退便有点难度了,叶山海想来想去也只能给些好处让东方不败松口了。
不过这让东方不败还会在意的东西……
念头转动,叶山海向一旁的东方不败拱手作礼:
“东方教主今日之情感激不尽,今日来时本待与教主论道一番,眼下也只能等来日了。前些年在下得了一本葵花宝典残篇,对东方兄或许有些益处。”
东方不败本在拈花轻嗅,如一个娴静的仕女,笑看着这边叶山海与令狐冲的一举一动。
多年未逢敌手,他倒是只想一战尽偿平生之愿。
于是对于那些杂鱼,他便给了眼前这位同道一些面子。
此刻,听闻此言,他心中一动,接过叶山海拿出的辟邪剑谱,翻看起来。
盏茶后方才抬起头来,正色道:“在下让岳先生见笑了,不过这剑谱于我确有大用,今日便不多留岳先生了,他日有暇,本教主必扫榻相迎。”
“至于论道一事,今天我等二人不是无力,便是无心。一年之后,西湖之上静候大驾光临,如何?”
叶山海松了口气,笑道:“谢过教主。一年之后,自当应约而至。”
片刻后,黑木崖铁桥之下。
风雪之中,叶山海与东方不败拱手告了别,带着令狐冲,慢慢的消失在了黑木崖下的那一片白色的苍茫中。
雪地里,只留下两条被人踩踏出的小径,一路向西,直指华山;一路向北,依稀是京城方向。
不过这脚印也没有存在太久,很快便被雪花遮掩,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痕迹。
第六十四章 良医
再次回到华山已是半月之后,令狐冲见了阔别数月的华山,木然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山上,宁中则,岳灵珊和几个弟子都迎了下来,见了失魂落魄的令狐冲也是心中多了几分戚然之意。
宁中则自小将令狐冲养大,此刻见了往日飞扬跳脱,浪荡不羁的令狐冲落到这般田地,更是又心痛又气急,眼圈都红了起来,上前揽住他便安慰了起来。
一旁,岳灵珊与众多师兄弟也是七嘴八舌出声关怀,让令狐冲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令狐冲见了师娘和师弟师妹关切神色,心中也温暖起来,强撑起笑容却比哭都难看。
寒暄片刻,令狐冲也不多在山上往日住处多呆,不愿为师门惹来更多是非,执意便回了思过崖上。
叶山海也不多管这些闲事,在他看来无非是少男少女那些情事,经历后时间白动会将伤口愈合成一道伤疤,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谁还没点可以佐酒的故事呢。
叶山海思绪飘到自己的地球上的生活,神色萧索起来。
这番带回令狐冲,叶山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眼下少林武当因为黑木崖上的一番厮杀,势力大损。
急需要叶山海出手对抗来自东方不败的威胁,对于令狐冲这件小事,只要不是重归门下,多半就会视而不见。
七日后,忽然之间,一个消息自华山派传出,震动江湖。
言说五岳派掌门人岳不群于一年后,约战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于西湖之上。
这等约战之事,本来便惹人注目,更何况涉及到这些年来威名赫赫的五岳掌门人,与那凶名震慑天下的东方不败。
一经传出,便引来世人侧目。
一时间,天下流言纷纷,都在揣测这两位武林中堪称武道绝巅之人的胜败,以及这一战可能带来的巨大后果。
若是能胜,自然是最好,正道大昌,魔道隐匿。若是败了,只怕东方不败的魔威更盛。
于是乎,这些时日里,无数江湖人争执起了叶山海与东方不败谁更高明些这个问题。
甚至于还引发了一旦不看好叶山海这正道中人,便被讥讽为魔道走狗的闹剧。
只是这般寻常江湖人的聚焦的大事,对于两个事件中的主角来说,都影响不到一丝一毫,两方都在各自修行,准备以最佳状态,来应对这一战。
……
华山。
数十日过去,令狐冲并未从情伤中缓过来,相比以往嗜酒更是变本加厉,整日一副醉鬼模样。
宁中则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日安歇之时便和叶山海念叨了起来。
“师兄,你倒是说个法子啊,冲儿这般下去如何是好?”
“师兄!!!”
眼见叶山海不以为意,只是自顾摇头晃脑读着道经品味其中的道与理,宁中则气急之下,她白生生的小脚伸出,一下便把叶山海踹下了床。
见温柔贤淑的妻子都这般作态,叶山海知道这些天山上乱槽槽的也确实需要定个调子了。
纠结之事一者是令狐冲落的今日这般模样,华山众人便起了怜惜之心,数日间曾有十余个弟子前来求情,望他收回成命,重列令狐冲于华山门下。
岳灵珊也位列其中,更是三日一缠,五日一磨,搅得叶山海连看经书也集中不起心思来。
这不,在自己这里撒娇未果,又去她老娘那打起了主意,几番之后便有了成果,眼下这枕头风便吹了过来。
叶山海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种份上,他虽有岳不群所有记忆也终非同一个人,对他感情是有,但也多了层隔阂。
再加上令狐冲性子也不讨他喜欢,这几年穿越过来后更是常常下山做事只由着性子,着实惹了不少麻烦,让他多少有些烦了。
反倒是岳灵珊与其它几个弟子终日伴在身旁,感情一日一日深了起来。
今日若将令狐冲重列门墙,便形同掀了桌子告诉天下正派我不同你们玩了。
于叶山海白己倒无半点难处,只是他走之后,岳灵珊和其它弟子如何自处。
为区区一个令狐冲,明显压不过可爱的女儿和这些弟子的分量。
宁中则听了这些也不意外,其中关窍她也明了,万不会因这事坏了华山派名誉。
只是她看着令狐冲这般模样着实心疼,没了办法,见夫君这般悠然自得不免心中有气,才和叶山海急了眼,有了刚刚这举动。
一脸无奈的叶山海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着薄怒的宁中则也是没了办法,只好开动起来自己的脑瓜。
但,一无所获。
这日,叶山海又一次来到了思过崖上,看着这光秃秃的石壁,忽然之间,石壁的划痕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其上那已经有了些年月的风清扬三字,不由自主让叶山海心中一动。
或许,自己的这位师叔对于令狐冲的这种情伤的治疗有独特的理解?
毕竟,久病成良医么!
自己这位师叔当年在感情上受到的挫折可不是个秘密,直到现在还一直孤老终生。
这几年里,风清扬在江湖上行走了一段时日后,又一次的回到了他那处别院里宅了起来,现在把令狐冲这个麻烦精丢过去倒是正好。
而且风清扬年老了,正好可以让令狐冲这个传人去为他颐养天年。
叶山海一念及此,顿时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完美的主意。
既是解决了师叔风清扬这个孤寡老人的养老,又是把令狐冲这个麻烦精远远的踢了出去,免了看了他心烦。
想到这,叶山海不再去理会下面的醉鬼弟子,一脸振奋的向卧房赶去,准备把这个法子向宁中则通个气。
但他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副模样的令狐冲去了,到底是谁在照顾谁?
也或许,其实他想到了,却干脆当做没想到?
……
华山南麓,正在躺椅上一边眯缝着眼晒太阳,一边悠然自得的品酒的风清扬忽然间心中一阵恶寒,似乎是莫名的感觉到有人对他不怀好意,不由的一个机灵坐了起来。
不过他又瞬间失笑摇头,重新躺了下去,心中暗想自己一个糟老头子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图谋不轨。
他却不知,远方的华山上,他那个作孽的师侄已经惦记上了他这把老骨头。
若是知晓,多半会一口老血喷出,愤怒的用他的独孤九剑和这没脸没皮的师侄理论一下。
你做的是人事,说的是人话吗?
我一个被女人伤透了的老人家,怎么就久病成良医了!
第六十五章 意境
三日后,目送着令狐冲的身影远远离去,叶山海顿时一身轻松。
闲下来的叶山海把心思放在了一年后的论道之上,不过对于武林人士而言,论道这种东西究其根本不就是开打吗。
赢了自是强,输了便是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叶山海虽是只想谈道与理,一展他两辈子都是读书人的优势,不过从那日东方不败的莽夫眼神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但东方不败若真如他所想一般领悟了部分意境,那他决不是对手。
这么一看,战斗力高低便是道的高低也倒是不无道理。
叶山海成为先天也几年了,对于意境或多或少也有了些了解。
如东方不败便是对天人化生之道有了些感悟。
什么是天人呢?天人便是武道修炼的第五个阶段,也是人的极至,再向后,便开始了向仙神的征程。
人之本性便是向往完美,修炼也是如此,它是一个将人体缓缓向完美进化的过程。天人之相作为人之完美的体现,自是会引发人类的向往。
由此看来,那日叶山海见了东方不败反应便可以解释了,而且也可得出结论,那便是东方不败在天人化生这一道上有了不小感悟。
当然,东方不败和天人这个境界中间足足隔了宗师和大宗师两个大境界,自是没什么关联。他只是在模仿天人的状态和形象罢了。
不过仅是如此也让叶山海大吃一惊了,毕竟葵花宝典在近百年才在武林现世,那么创造者葵花老祖是谁呢?
他模仿的天人又是谁?
叶山海满脑门子的问号,这个世界有这么遮奢的人物早破碎虚空了吧。
百思不得其解后,叶山海也就放下了疑惑,开始思忖起了自己如何去领悟意境。
意境来源于自身的想法和欲念,如东方不败希望成为天人模样领悟了化生之意,如独孤求败天下无敌之后感觉孤独领悟了孤独意境便是此理了。
那叶山海自己呢,他想着自己被生活压迫的不甘,得入武学之门的欣喜若狂,玉玺带他穿越时对更高处的无限向往……
想着想着,叶山海笑了,或许是对真正自由的渴望吧。
生在红尘中,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总有各种无奈在纠葛。
在这个世界,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过得那么愉快!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过得称心如意。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叶山海走出屋门,看着这风起云涌的景致。
凛冽的北风夹杂着雪花飘扬,狂风袭来搅动天地变幻,叶山海伸出手感觉着风的流动,陷入了沉思。
如这风一般,似乎便是一种选择,不拘于形,不为力动,自由自在,纵横天地。
叶山海眼神亮了起来,一步步跟随着风的流动,整个人仿佛化作了这顺风撒落的雪花。
片刻,他身周莫名多了一分灵动之意,只觉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似乎是化作了一缕风的惑觉,可在这天地之间顺风而行。
回屋取出了长剑,如往日般练起了华山剑法,只感觉竟是足足快了三成,威力何止长了一倍,又试过身法也是极大益处。
一念及此,他面色古怪起来,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变得和某个形象越来越近了。
从今往后,大家请叫我叶·快乐风男·山海。
不过反复体会揣摩后,叶山海却发现了些许不和谐,风之意境有流动之意,使速度在顺应其时有了不小增幅。
可是风绝不止于流动,更深层次还有破坏撕裂之意,想要流动不破开前路如何去得。
剑为百兵之王,走的是飘逸的路子,倒是对流动颇为合拍,对于撕裂破坏不免少了几分威力。
如此一来剑这种兵器便只是合适,而不是契合了。
动念之后便想到了刀,刀这种东西虽说逼格低了点,倒是两方面都应上了,刀破坏力本就不俗,灵动起来更显其威力。
回忆起旧日似乎灭杀田伯光后得了一本狂风快刀,此刻叶山海寻了把刀使来,不过片刻便纯熟起来,一把刀上下变幻,神鬼其测。
若是令狐冲身在此地,便会发觉叶山海之刀法已较昔日的田伯光强出数倍。
武道本就有一法通万法通的道理,叶山海高屋建瓯之下,刀法也自不差了。
这一日,领悟了风之意境叶山海自是欣喜不已,这意味着宗师大门已向他敞开了缝隙。
虽说身在笑傲世界无法提升,不过去了其它世界之后自是无碍。
……
时间匆匆而过,这日叶山海合上了手中的典籍,携了宁中则悠然下了山。
来到这个世界几年了,身边这个女子已成了他的一丝牵挂,想到她这一生自从随了岳不群都在奔忙,也不曾去游过山,玩过水。
如那江湖少侠们一般尽情闯荡过江湖。
这次与东方不败论道,叶山海便提前三月出了门,带她去看看这花花世界。
宁中则年少之时也非沉稳性子,不过是这些年来年岁渐长有了晚辈变得沉稳起来罢了。
这番与叶山海出来只有夫妻二人,顿时脱了樊篱,现出活泼性子来。
一路走走停停,老夫老妻之间竟是有了些蜜里调油的感觉。
这日,来到福州,一天尽兴游览之下,二人早早回了客栈。
夜渐渐深了。
客房中,看着妻子依在房膀上熟睡的小儿女态,叶山海微微一笑,合上书环了她身子抱上了胡床。
眼见宁中则睡眼朦朦胧胧多了几分娇憨,不由笑出声来,在光洁的的额头一吻,给她盖上了锦被。
看着眼前的玉人儿,叶山海那颗一直以来迷茫的心平静了下来,前世的伤痕已是淡化了下去。
我或许找到对的人了,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在知晓我不是岳不群后接受我。
只是她已成了我生命中一个不可磨灭了风景了,往后数十年,还有她的陪伴,真好!
可惜这破玉玺外挂使唤不动也带不走人,也免了让我去面对之后的问题。
那么,请原谅我的自私,这场穿越就当成我一生的秘密吧。
对你而言,我这一辈子便是你的岳不群了。
叶山海叹了口气,摸了摸宁中则如云长发,为她拢了拢搁在枕边,一边看着书稿,一边抚着,半晌后才收拾收拾,吹灭了床头烛火,静静睡了。
渐渐,呼吸之声悠长起来,已是进入梦境之中。
旁边,本应熟睡的宁中则这一刻却是悄悄睁开了眼睛,流露出些许复杂之色。
半晌之后,她看着叶山海不雅的睡相,嘴角浮出一丝浅笑,轻轻侧过身子抱了他左臂靠了过去,低低道了句:
“夫君,晚安!”
第六十六章 镀金
第二日午后,英白罗与岳灵珊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其余的一些弟子们此刻已经去了西湖,在施戴子的安排下探查起了西湖这片地域。
魔教中人也是如此这般。
毕竟如叶山海和东方不败这样的高手,虽然到了先天境界,但面对天下最大的暴力机构朝堂依旧是凡夫俗子。
只消三千精兵或者布好炸药,在合适的地方便可以对他们完成围杀,而以叶山海与东方不败的威胁,说不得不仅朝堂的东厂起过这个心思。
就是少林与武当也不例外。
这也是东方不败选择西湖这么一个开阔地域论道的缘由所在了。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叶山海叫了英白罗与岳灵珊过来,自然是有极为紧要的大事。
当下,叶山海唤了英白罗与女儿来了书房,坐在椅上问起了他们这几日的事情。
“爹,你叫我们过来干什么,人家和白罗这几天在西湖玩的正高兴呢?”
“哦,是么,爹叫你过来自然是大事了,爹看你不小了,想着也该把你嫁出去了。这不,这些时日里一直想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呢。”
“听说福威镖局你林世叔家里有个公子,倒和你年纪相仿,你看怎么样?”
叶山海听了女儿的抱怨未动声色,笑着看了轻皱眉头的女儿,取笑道。
嗯,长大了啊!
一晃几年了,女儿也从小女孩长成了娇美少女模样该嫁人了,叶山海心中那种白己养的白菜被猪拱的心痛感来了。
岳灵珊听了父亲取笑,偷眼看了一下旁边傻了眼的英白罗,脸上登时红了,上来抱住叶山海手臂摇道:
“爹,你再说人家就不理你了,不过我也不想随便嫁人的,你答应我好不好。”
看着女儿装出的可怜巴巴模样,叶山海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那一切都依你。怎么样?”
岳灵珊闻言压不住心中喜悦脸上笑开了花:“爹说话可要算数!”
叶山海见女儿这样子心中就像恰了个柠檬酸酸的,女大不中留啊!
没好气的瞪了眼英白罗,这才对着这两个小儿女说起了正事。
这几日,身在福州,叶山海曾经抽出空暇去特地拜访过林震南,和他商议起了一件挂怀在叶山海心中已久的事情。
那便是遣人出海,去搜寻那些高产作物。
这件大事,在前几日,有了结果。
此事事关重大,叶山海自然的需要一个妥帖人手去经办此事,于是有了对于英白罗和岳灵珊的召唤。
当下,叶山海便正容对英白罗道:
“白罗,为师这里有一件大事需要出海前往吕宋,想要托付于你,只是其中阻碍不少,一着不慎,甚至于可能丧命。”
“但它于华山派,于这天下都有大益处,你可愿去?”
英白罗闻言一震,旋及咬牙道:“师父,弟子愿去!”
一边,岳灵珊闻言大惊失色,大叫道:“爹,你这不是借题发挥吧,这大海茫茫,海上倭寇盗匪纵横,白罗身单力薄,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
神特么借题发挥……
被女儿这么一说,叶山海顿时一口槽涌到嘴边,却吐不出来。
听自己这宝贝女儿的意思,难不成他叶山海小肚鸡肠到了这般地步,因为女儿看上了英白罗,就要把英白罗送去狗带?
瞬间,叶山海无语的看向了这胳膊肘朝外拐的女儿。
“……”
岳灵珊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只得口不择言的强辩道:
“爹,人家不是说你有了害白罗的心思,只是大海之上着实危险。”
“要不,我与他一道去,有了危险也可以照应。”
刚刚说出这句,岳灵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在她想来,若是自己耍赖要跟着去,只怕就能将此事搅黄,毕竟父亲这几年来对于自己简直宠溺到了极点。
怕是万万舍不得自己涉险。
只是她此言一出,旁边英白罗登时大惊失色,叫道:
“小师妹,这如何使得!”
见岳灵珊浑然不听,他又转头向叶山海道:
“师父,如此事于华山派有大用处,徒儿一人为之即可,那大海险恶,小师妹如何能去!”
不料,叶山海听了岳灵珊这话,却是若有所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他竟是应了。
当下,岳灵珊与英白罗便陷入了目瞪口呆之中。
只是他们呆着,叶山海却是一一给他们分派起了事务,随后便将他们轰出了大堂。
也不顾女儿与英白罗面面相觑。
……
大堂之中,叶山海眼含笑意的看着这两个惴惴不安的去了,正待回头,而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嗔:
“师兄,你当真恶趣味,就不能好好的告诉他们此行一路顺风嘛!”
正是宁中则。
叶山海听着妻子的抱怨,不由笑而不语,他能说他是看见女儿这么女心外向,吃醋了么!
只得打个哈哈略过。
正如宁中则所说,出海之事其实都在叶山海的掌控中,早在数年前,通过林震南的关系,叶山海便与这些海上势力有了财货联系。
这回英白罗与岳灵珊前去,有了这些盟友护佑,自然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而那些高产作物其实数年前,就有了消息,叶山海暗中使人将这些东西从番人手中买来,安置在了吕宋之上。
这番让岳灵珊和英白罗过去,自然是一场踱金之旅。
就为了能给女儿和这个女儿看上的傻小子镀上一层大功德。
于华山派,也同样如此。
日后,只要如叶山海提前做好的谋划一般,让这些土豆,番薯之流在大明传播开来,做为引入者,他们这样的济世圣人,必然受益匪浅,无人敢对他们生出恶念。
这便是叶山海给女儿和华山派留下的最大的庇佑。
毕竟,他这次面对东方不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只能把一切安排好,万一他不得不离去,也算稳妥。
……
快活的日子总是过的极快,不知不觉间,叶山海与宁中则已是在这苏杭之地又玩了一个月,这西湖论道之日,快要到了。
这日凌晨时分,宁中则唤醒了被窝中的叶山海,这不过几年日子,叶山海已腐败起来。
饭来张口没做到,衣来伸手已是被宁中则惯出了毛病,此刻站直了身子张开双手等待她将衣服披在了身上。
宁中则多少有些忧心之意,虽说来时叶山海也说了这只是切磋,他以领悟意境,较之东方不败只强不弱,只是依旧有些放心不下。
那东方不则成名二十余年,在江湖中素有天下第一的名头,去年更一战斩了二十余名一流高手,怎能不心生忧虑。
只是夫君近在身前,宁中则也不好泄气,便换了张笑颜与叶山海说笑起来。
吃过早饭,二人便出了宅院一路去了西湖。
一到湖畔,叶山海运转功力聚于双目,便遥遥见了一人背负双手,一身红衣飘飘,傲立于外湖小岛之上,正是东方不败。
第六十七章 战启
西湖之畔。
此刻已是人山人海,就连一向以来互视为死敌的正魔两道也罢了手,只是各据一方,冷冷的对视。
正道中,今日,多年难得下山的少林寺主持方证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都已现身此处,被众人正道中人众星拱月般的拥着。
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只是若是仔细看去,就不难发觉这些人眼中的漫不经心,还有空气中那莫名的凝滞感。
这些人的目光此刻都炯炯的注视着那个傲立在西湖外岛上的红色身影,面露敌意却是又暗怀了几分畏惧。
只是东方不败对于这些人如同利刃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远处的天与地。
恍惚之间,他便像亘古以来,就存在于这片天地,和谐自然。
于这些人视为清风与蝼蚁。
直到一身儒装的叶山海在湖畔悠然现身,这才让这诺大的西湖畔活了起来。
东方不败的威势,竟是到了这般地步。
当下,各派掌门人心思各异的抱拳向着叶山海遥遥致意,叶山海只得一一应了。
片刻寒暄之后,叶山海回头看见夫人面色凝重,知晓她的忧虑,便握了握宁中则如玉手掌,笑道:
“莫忧,等我回来。”
言罢,转身踏足西湖碧波之上。
武功到了先天之境,登萍渡水已只是基本操作,叶山海此刻脚尖点动水波,不过数十息便踏足小岛之上。
走近几步,大笑道:“东方教主,倒是岳某来迟了,还望多多海涵。”
一直悠然伫立的东方不败闻言,这才从那种与天地共存的状态中一下回到了人间,回转身子,含笑道:
“岳先生何须如此客气,是东方早至几刻罢了。”
说到这里,东方不败眼中光华一敛,目中露出了探寻之色:
“来?”
闻听此言,叶山海长剑“锵”的一声出鞘,落到手中。
运劲一抖,剑器响起了一阵轻鸣,淡笑应道:
“那是自然!”
“好!那便接招!”
闻言,东方不败眼中神光一闪,声未至,针已现。
嗤!
东方不败手中一枚钢针骤然现出,对着叶山海便是一刺,这一记刺击来的又快又疾,将空气都划的作响。
叶山海见状心下一惊,忙迅速拨出长剑往面前一格。
“铿!”
一声剧烈震荡之声响起,叶山海手中长剑便是一震,感觉到一股巨力涌来,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对面,东方不败一击不中,旋即化作一道红影再次如影随形袭来。
唳!
面对此危局,叶山海发出一声长啸,全身上下飘散出淡淡青意,却是将九阴真经运到了极至。
运足十成功力,他右手长剑一记横击荡开袭来钢针,左手运起掌力奔那红影而去。
叶山海修炼九阴真经,偏向堂皇和持久,东方不败则偏向诡秘与速度,当下东方不败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叶山海这一击。
他寻中机会,身形犹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起来,一针便向叶山海眉心刺了过来,裹挟着破空之声,凌厉迅疾。
叶山海瞳孔一缩,急忙收剑抵挡,将覆盖青色气劲的长剑横挡在身前。
铛!
东方不败钢针击在剑身之上,发出一声金铁之声。
一股刁钻的真气与九阴真气碰撞在一起,相互消磨泯灭!
待入侵真气消散,原本笼罩在青意中的剑身显露而出,显然消耗不小。
东方不败觑得便宜,更是得理不饶人,一支短短钢针在他手中舞来令人目眩神迷,刺、撩、拨、挑,
攻势应接不暇,竟是被他以超绝功力弥补了兵器的短处。
叶山海左支右挡接下这一波抢攻,心中暗惊不已,这东方不败较之一年之前修行显然大有进益。
念头闪过,他便知这多半是托了他年前送出的那本辟邪剑谱的福。
叶山海心中顿时生出蛋疼之意,对令狐冲这个孽徒多了几许怨念,要不是当时情势所迫给了东方不败这个,今日也不必陷入苦战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本意便是存了求取武道更进一步的心思,今日之东方不败岂不是越强越好。
若是今日之小挫折也受不了,谈何他日追逐武道巅峰,更休提破开规则阻碍,佑得亲友一生平安。
心中豪情涌起,叶山海放开了他想,专注起了眼前战斗,一式‘太岳三青峰’使出抢回先机,蓄起势来含而不发。
直到又战了二十余招,才抓住东方不败攻势中一个一闪即逝的破绽,叶山海先敌三分刺了过去。
东方不败见势头不对虽惊不乱,匆匆撤回攻势便一掌拍向剑脊将其震了开来。
东方不败修持的葵花宝典不以内力见长,不过速度却弥补了这个弱点。
只是葵花宝典本较九阴真经在正面对拼上便差了一筹,这番正面碰撞之下便落了下风。
这一招的交锋,立刻打破了东方不败一击即逝的节奏,两方的战斗成为了正面对抗。
不多时,攻守之势便换了过来,叶山海之剑道走得是正道堂煌路子,而东方不败的针击走的是刺杀之路,正面交手过百招后,东方不败便十成中有七成在守了。
东方不败眼见已是有些不敌了,顿时眼中异彩流连,大笑道:
“岳先生好剑法,这么多年那些正道的无胆匪类,一直只敢在暗地里道上某一声‘东方必败’,如今岳先生倒是说不得能圆一下他们的多年痴梦。”
“呵呵,那便来一观在下之天人化生意境吧!”
言罢,也不待叶山海回答,东方不败神色之间陡然一变便化作妖异模样,似笑非笑,似妖非妖,诡秘莫名,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完美之感。
招式之间也变的多了几分和谐之意,衔接之间威力暴涨,立刻将局势反转过来。
叶山海上次在黑木崖上见过这一幕倒也不意外,一声长笑后,手上长剑也多了几分灵动之意,划过空气飓风之声传来,显然也是用上了风之意境。
东方不败见了,顿时眼中神色火热起来,多年以来江湖中先天都已绝迹,更别提再进一步领悟意境之道,那是千难万难了。
他之一生痴迷武道,为了武道舍了胯下传宗接代之物,藉了葵花宝典破了多年来无人可入的先天境界。本以为一生也难逢敌手,不料今日见了可堪一战之人。
在这武道之上,他又有了一个道友,何其难得。如那独孤求败一生无甚敌手,却也不是另一种可悲么。
武道便是争斗之道,不战如何会有进境,理有不辨不明一说,武道也同此理。
第六十八章 结束
闲话略过不提,此时,二人之争较之先前场面顿时大了起来。
先天之境的力量二人如指臂使,自然交手之间也无甚破坏力,只是较寻常江湖人场面快上强上几倍罢了。
此刻意境使了出来,二人意境之力也不过初步入门,顿时便于力量之上难以收放自如,战起来时难免周围景致遭起殃来。
只见伴随着着气劲的炸裂,这原本分外绮丽的西湖外岛,一下子在美丽的景致中多出来数条难看的疤痕。
叶山海见了眉头一皱,便踏步上了湖面莲叶之上,东方不败战意不减,追逐了过来。
湖面上二人激斗正酣,西湖之畔围观之人见到这时不时气劲炸裂,湖水如狂涛翻滚的场面已是面面相觑。
今日魔教与华山之人皆大多到了场,更有探得消息的各大派中人也是身在人群之中。
此时见西湖之上狂风怒浪之景,神色大是骇然,一中年干瘦道士涩声道:
“这便是先天之能么,不该啊,当年我教先人也不乏先天高手,典籍之中记载较之也是大有不如啊。”
岸上众人都是点头,须知众人大多来历出身不浅,祖上阔过,自是心中有判断。
这时,他身前一须发皆发老道捋须出了声:“赵师侄,你之所言,倒也大差不离了,只是你难不成忘了我武当张祖师当年手札之上写了意境一说么。”
正是冲虚。
赵师侄闻言一惊:“掌门,这怎生可能?那可是宗师之道!”
一旁华山众人中,一老者听了也道:“的确如此,这东方不败和岳不群皆是悟到了意境之妙,若非今朝灵气淡泊不同往昔,怕是未来宗师可期了。”
“江山时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等多有不如啊!”
出言之人正是风清扬,他自令狐冲口中得了消息也赶了来,此刻见了这场面不由心中五味杂陈。
他遇了当年挫折,于领悟独孤意境卡在了门槛上,这俩年心结解开才开始继续体悟,此刻见了真正的意境之力心中又是眼热又是酸楚。
欲待心中念叨上一句‘风某一生,不弱于人,要不是当年……’,但一想自己当年便是继续修行下去,也最多不过和眼前这二人一般,甚至于有所不如,不由心中哑然。
那冲虚见了风清扬,拱手行了一礼,回头看着战局面色复杂起来。
一者见了武道高深之处自是向往,二者则是多了两个大患今后又该如何自处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武道先天已是一座高山,如今面对更加神秘莫测的意境他已无法可想。
只要看看那西湖上炸裂的气劲破坏力,就足以使他心生绝望了。
相行之下,那些不明厉害的普通江湖人,此刻听到这二位的言语,再看看战局那边,顿时不明觉厉。
心道日后倒是有了一个吹嘘的好话题。
不提岸上各派之人心思各异,湖中叶山海与东方不败打斗已到了尾声。
两人不过先天初境内力,运用意境自是消耗不低,战了片刻难分高下便存了停手之意。
一则二人无什么分个生死之意只为论道,二则便是留几分余力以防有什么不测罢了。
再战十余合,二人不约而同的收了手,一番战斗下来,二人尽皆获益不浅,也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一道回到外岛之上,东方不败唤来魔教紫衣侍者数人便在这岛边设下小宴,以慰此战。
而这边,叶山海回转湖畔,挽了宁中则素手便又踏水回了来。
宁中则因众人在侧,与叶山海做出亲昵姿态不免多了几分羞色,但落在东方不败眼中,却是让他多了些殷羡之意。
他自从在葵花宝典中领悟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之意,对成为女人便有了执念。此时见了宁中则粉面含羞,艳若桃李模样不免向往起来。
当下也不多提,便与叶山海于今日之战和自身之道论证起来。
二人这般草草的收手,旁若无人的论道,顿时让湖畔的围观之人大为哗然。
那些功力稀松的江湖人倒也罢了,只是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些,不太清楚,毕竟那外岛距离西湖湖畔已是颇远。
但那些各个大派的掌门长老却是功力不俗,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欲待指责叶山海有里通魔教之嫌,只是思及刚刚目睹的那一战之可怖,他们不由默然。
不敢多说。
面面相觑半晌后,一个个悄悄的散了个干净。
他们知道,自从东方不败显露出那般功力,那种非人数可以制衡的功力后,就代表这个时代,已经变了。
只要东方不败想,便可以完成一人灭一门的成就,少林武当也不例外。
之前,他们尚能通过派中一流高手众多的底蕴,用阵势来制衡东方不败,在门派之中勉力维持一个平手,甚至于将东方不败逐出。
但如今东方不败更进一步,却是难了。
这样一来,叶山海这个能与其对抗的正道中人,对于他们的存亡举足轻重。
谁又敢去非议呢!
河岸之上,顿时只留下了华山派和魔教两方人手,此刻两方人互相看着,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西湖外岛上。
叶山海与东方不败自顾的就修行中的疑惑不停探讨,倒是浑然不觉这湖畔那里的古怪气氛。
此刻,二人一一谈起自身修行感悟,倒是都大有所获。
谈及葵花宝典之时,不免提到天人之事,东方不败却是解了叶山海先前之疑惑。
原来,这宝典之创造者葵花老祖乃是百余年前本朝的一名太监,天生对于武学便有超绝天赋,不到三十岁时便踏入了先天。
只是他本性也不是多事之人,皇家对他恩重,他便在皇宫中升了职事,负责起皇宫安危起来,因此江湖之上自是也没有什么大声名传出。
直至多年之后,正逢了皇帝欲封武当之祖张三丰真人为护国大法师,静极思动的他得见真人之后却是令他极为骇然。
时年,张真人已年逾八旬,行走之间却犹如正值少年,一举一动之间与天地喑合,处处显示人与天的和谐,时时处在那天人合一的妙境。
葵花老祖本就天资绝顶,更有一国之力为其所用可阅尽天下道藏,如何不晓得张真人那是悟得了部分天人之意。
武者,尤其是天资纵横,对自己极为自信的武者,一般来说,断然不会轻易承认不如他人,也只有这样,才能走到更远。
只是,当时的葵花老祖,遇到张真人这等令人绝望的对手时,原本的一丝战意,彻底化成了绝望。
绝望之后,甚至于生出了敬仰。
第六十九章 托付
自那次相逢后,葵花老祖难破心中之魔,武道再也难以寸进,只得另寻法门。
解铃还须系铃人,在他登临武当山拜访求教数次后,葵花老祖采道藏精华,终是在二十年后著出了葵花宝典这一奇功,自身也入了意境之门。
只是这葵花宝典强行以低阶去窥探远高于本身的境界,不仅是于性情大受影响,渐渐的让自己性情趋于淡漠,失去人之本性。
对于身体大有负累,葵花老祖虽然踏足了更高境界,却是寿元受了损伤,早早的便逝去了。
叶山海听了这由来,也不由感叹这现实往往比小说还精彩。他当时也曾猜过张真人便是那天人,只是一念闪过便作罢了。
须知张真人离现在这个时代也不过百余年,那时灵气浓度虽说较今日高了些,但也最多就是能破入先天中境。
他能一路跨过宗师的意境,大宗师的领域之道,领悟到天人之境,简直是有鬼神之能了。
这连恐怖若斯也形容不了,叶山海听得只想扑倒抱大腿,心中不良念头一一涌来,便想着哪日去武当仰慕一下张真人遗留下的传承。
毕竟,有了东方不败抢劫的前科,不怕张真人突然跳出来打人。
当然,天地良心,绝对只是仰慕!
这样的一个武侠世界,出现了接近仙神的传承,不去借鉴一下,如何对得起这场大机缘,如何对的起自己的求道之心。
为了这,纵是会对自己和华山派声誉有碍,也顾不得了。
东方不败见了叶山海眼红模样轻笑一声,自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道:
“这便是真武手稿了,我当年先天初成,知了这葵花全典由来,自是想去武当一窥这天人之秘。”
“这也是我为何去分别光临少林,武当这两大正派的缘故了。”
“毕竟少林,武当分列武林两大泰斗,武当山有张真人的手稿,少林他们那几位传说中的祖师想必也是不俗。”
“不过,少林一行却是令在下极为失望,他们那几位祖师固然可以让在下说出佩服二字,但也仅仅如此了。”
东方不败说起往日峥嵘岁月,眼中神光流转,大有傲然之意,显然那几个佩服的对象在他眼中,只须加以岁月,便可以与他们同列。
也是,东方不败在如今的这个灵气稀薄的环境中,可以达到这般地步,倒也未必就弱于那些古人了。
这边,东方不败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手上泛黄的册子,回忆道:
“一番大战之下,我得了这本真武手稿,正是当年张真人一路修行而来的感悟之流。”
“对我等的价值却是远在那太极功之上了,其中对于武道之妙谛,让我在这十几年间悟了这意境之妙,端的非同凡响。”
“今日与岳兄一战获益不浅,更逢年前拿了辟邪剑谱,此物便赠了你吧!”
说到这里,东方不败轻笑一笑,竟是将手中册子掷到了桌心。
扑通!
伴随着这一声闷响,叶山海的心中也不由一震,看向了这本对他有莫大吸引力的册子。
只是,叶山海面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知晓若是拿了这人情便是欠大了,只是放弃却又舍不得,一时心中左右为难。
东方不败见叶山海面色为难,失笑道:
“却是让岳先生为难了,既是如此那便向岳先生求个承诺吧!”
“这些年来,葵花宝典那让人性情渐渐趋于淡泊的后遗症也渐渐在我身上体现了出来。”
“似乎要让我一步步化作无情的木偶,无奈之下,我为了对抗这一变化,只得将情思倾注在了莲弟身上。”
“只是多年下来,却是依旧对于其他人无比淡薄,唯独对莲弟的情思越来越深了。”
“我这一生无甚牵挂,唯武道与莲弟二者也。我突破先天取了葵花宝典这捷径,于寿命无什么益处,他日若有变,日月神教也无莲弟立锥之地,便求岳先生华山派许他一生富贵平安吧!”
“……”
叶山海听了这话,这才回味过来,刚才东方不败拿出来这个,多半便是为了这个目的。
而他,因为被宝物迷了眼,竟是没有将这么简单的欲擒故纵之计看破。
当下,不由摇头苦笑。
自己终究是俗人啊!
沉吟片刻,叶山海终究抵不住这巨大的诱惑,毕竟杨莲亭一个普通人若是无了东方不败,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大恶事。
于是,他将册子接了过来,自腰间掏出一枚玉佩放于桌上道:
“那岳某便厚颜受了,这玉佩便是信物,他日若有所求,我华山派必全力相助。”
手上用劲,便将玉佩推给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见了,展颜一笑:
“那便谢过岳掌门了。”
然后他回身看向了一直默默不言的杨莲亭:
“莲弟,你把此物收好,他日若我不在,也算有了依仗。”
东方不败说着将身子向杨莲亭靠了过去,杨莲亭面色上却多了些怒色,双臂抱住他斥道:
“何须如此,不是说听我的话吗,我们快活一时是一时,真有了那日,我随你死了又如何!”
东方不败闻言痴痴笑出了声,呆在爱人怀中也不起来,吻了他那虬髯密布的脸颊一下,安慰道:
“莲弟,我知你心意,不要作此等小儿女姿态,可好!”
桌这边,叶山海宁中则夫妻吃了这虽说有些怪,但还是极为饱人的狗粮顿时有些受不住,匆匆忙忙便站起来告了别。
东方不败也不在意,继续沉醉在爱人的柔情蜜意中,随意挥手作了别。
叶山海与宁中则回到湖畔之上,两人见对方也是一脸一言难尽之色,不由相视而笑。
陡然,叶山海心中恶趣味升起来,也如那杨莲亭般姿势拥了宁中则入怀,不顾怀中佳人捶打,运起轻功便奔了住处而去。
回到庄园,宁中则已是全身酥软,面泛桃花。她是害羞性子,大庭广众之下被抱了回家,虽叶山海轻功超绝无人看清也是为之羞涩不已。
见宁中则脸上现出薄怒之色,叶山海只得讪讪得笑了几声,讨起了饶。
只是抬起眼见了夫人脸色红的似乎是个红苹果样子,不由爱意涌了上来。也不顾她正轻声埋怨,便环住她双肩在脸蛋上啃了一下。
宁中则顿时又羞又气,彻底急了眼,伸出手指在叶山海腰间软肉上便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饶是叶山海功力精深也是雪雪呼痛,连连讨饶,人也彻底规矩了下来。
宁中则白了眼叶山海,也不去管他装出的呲牙咧嘴神色,哼了一声便走进了内室。
叶山海见总算蒙混过了关也是嘿嘿一笑松了口气,拿出东方不败给的书册得意的走向了书房。
第七十章 归来
夜间。
西湖畔。
满天星斗冰凉的撒在天空,散发出清幽的光芒。
叶山海与宁中则漫步在西湖之侧,听着耳边淡淡的风浪声,鼻尖则环绕着清新的泥土气息。
二人并肩漫步,享受着这一分静谧。
忽然,宁中则打破了这一番沉寂,轻启朱唇:
“夫君,你说,这辟邪剑谱作为葵花宝典残篇,是不是同样有让人失去感情的后患。”
她语出突然,听得在他身边放开心思漫步的叶山海不由脚步微微一滞,心中一奇随口道:
“那是自然!怎么了,师妹?”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罢了,那日见到那位林震南林世兄,觉察他与前些年变化不小,今日又听了东方教主所说,想起了此事。”
“哦,你说他啊,的确是变化有些大了!”叶山海听了宁中则这话,也想起了那日去拜访林震南时那有些辣眼睛的场景,不由一笑。
却浑然不觉落在他身后的宁中则听了他回答后,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丝笑容,极为清丽出尘,璀璨动人,让这片夜色也柔和了几分。
像是解开了一个困惑已久的大谜团。
只听到夜色中传来了她的低语:“原来是这样……那便好……”
只是,她这动人的一幕,前方的叶山海无缘见到,叶山海走出了十余步,才发现宁中则已是停下了后方。
“师妹,你在说什么?”他疑惑的叫了一声,恍惚间好像听到宁中则在说些什么。
只是声音有些低,没有留意到。
宁中则见叶山海回过头来唤她,不由展颜一笑,三步并做两步,身子依了过去,笑着应了一声。
“没什么!”
“哦,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
……
第二日,和煦温暖的阳光洒落这片庄园,叶山海幽幽醒了过来,昨晚归来后,便遇上了师叔风清扬来邀去共谋一醉。
虽然明面上的理由,是这位老爷子为华山派贺出了叶山海这么一个武功绝世的大高手。
他老人家的脸上也是一片于有荣焉的笑颜,像极了一个靠谱的好师叔。
但莫名的,叶山海似乎从这位师叔的举动中,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酸意。
联系起昔日托付剑宗时这位师叔的小心机,叶山海不由哑然失笑,如何不知道这位师叔今日看见自己与那东方不败入了意境之门,而他尚无所得,心中酸了。
当下,叶山海心中无语,也只得尽力去陪他,毕竟得顾及一下师叔有些脆弱的小心脏。
这一场畅饮,足足持续到了子时,两个醉鬼才在循声而来的宁中则的埋怨中,一一回到了屋子。
直到此时方醒。
抬起头来,叶山海便发觉身边的宁中则已是早早起了身,便自顾打了个哈欠,胡乱穿了衣裳走出了卧房。
遥遥便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在远处舞剑,在和煦的晨风中,如杨柳一般飘荡。
锋利的剑刃在朝阳下折射出一道道的金芒,与那飘落的花瓣相应成趣,颇为动人。
几次腾纵之后,那女子忽地长剑一抖,幻化出点点寒星,一个挪移便向叶山海这处刺了过来。
一直到了他身前尺许方才停下。
但一柄长剑已是嗡嗡作响。
悠悠吐出一口气,她露出一张娇态横生的脸颊,看着叶山海微微一笑。
正是宁中则。
叶山海见了,不由抚掌大赞道:
“好剑法,师妹,你这‘宁氏一剑’倒是这些年来,火候愈发精纯了。”
“怕是昨日那东方不败遇了,也得在这一剑下惧上三分。”
“……”
宁中则被夫君这么一通肉麻的吹捧,顿时无言的白了他一眼,抿嘴一笑道:
“亏你说的出来,也不怕传出去被江湖人笑话。”
“灵珊和白罗今日凌晨已经回来了,正在大堂里等着呢!”
嘴里说着,宁中则替夫君打理了一下身上衣裳,这才转去了厨房,想来是去为女儿准备些合口的饭菜来犒劳犒劳她。
只是她那轻快的步伐,明显的告诉别人,刚才的吹捧让她身心愉悦。
见此,叶山海不由摇头一笑。
“呵呵,女人啊……”
……
早饭过后,叶山海终于在大堂见到了离别了快要两月的英白罗。
至于岳灵珊,早在早饭的那一刻便过去嘟嘴诉了苦,小嘴一边不停的吃,一边说着大海上的寂寞,与无聊。
经历了海上这一遭历练,英白罗明显黑了瘦了不少,就连整个人也多了些坚毅的气息。
想来是在初期没有发觉有人庇护时,担惊受怕受了不少磨难。
此刻见叶山海过来,英白罗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幽怨,只是面前这位是自己一直敬仰的师父,自己未来还想图谋他的女儿,也只得把满心的怨念压下。
无法吐槽师父的无良。
他将带回来的这些物件一一排开,与叶山海过目后和叶山海说起了正事。
他这一番出海倒是有惊无险,只在刚开始受了惊吓,不用多提。
不过如今这些东西到手,怎么处理,却还是有很多后续,需要和叶山海商量。
毕竟前文就提过这些东西对于眼下大明有大用处,但是对于许多想要兼并土地的豪强和势力无疑便是大阻碍。
单凭华山派一派之力,自然是举步维艰,便是不顾那些地下的暗流,也非无数年不能建功。
于是,叶山海很早便将目光投到了朝廷身上,毕竟这种收买人心的事情华山派做的太过也不太合适。
只有先献给当今的帝王,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当今的这位首相张居正可是在后世赫赫有名,绝非寻常。
而华山派,这般一来,不仅免去了无数潜在的敌人,也能获得来自朝廷的更大程度认可,成为与少林,武当一般,在江湖的代言人。
这也是前些日子他送英白罗离开时的想法,无论他在不在,只要华山派将东西献到皇帝手中,才算稳妥。
不过走哪条路子才能入了帝听,而不是被中途的那些豪强出身的官员们扣下,这是一个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
但这个关键在西湖这一战发生前还会有些曲折,在这之后就不成问题了。
因为叶山海这个新的平衡江湖的人选肯定已经出现在了某些人的桌案之上。
正在被他们议论,考量着。
一念及此,叶山海带着英白罗与女儿出了门,一道前往金陵城北的一个人人惧怕,方圆里许无人敢近的所在。
那里,赫然是凶名在外的东厂在金陵的驻地。
第七十一章 来信
半月后,叶山海随着华山派众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华山。
只是,便是隔了半月,东厂在金陵的那位左公公的变脸绝技仍旧让他为之称奇。
从刚刚拜访时的冷漠中带着疏离和高高在上,到最后叶山海拿出东西时的满面春风,转换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曲折。
让叶山海不由的感叹这些身在官场中的人物们段位之高。
着实令人自叹弗如。
回到山上,未待叶山海稍加休憩,去褪一下一路奔波的风尘,闻声赶来的封不平就和他禀报了一个令他颇为意外的消息。
封不平此番并未下山前往西湖,而是一直在华山上坐镇,毕竟依他说法,这些年来看先天高手,有风师叔和掌门师兄就看腻了,有什么没见过的。
索性这番他就没去,留下来驻守华山派。
但,就在前几日,也就是华山派众人即将归来的那几日,忽然之间华山别院那里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
因为师叔风清扬也跑出去,去西湖那里围观叶山海与东方不败的惊天一战。
那处山庄里自然只留下了一个心丧若死的令狐冲和一些平时侍应风清扬的弟子待在那里。
封不平对那里自然不乏关注。
那一日,一个那里的留守弟子匆匆的赶来华山,和封不平汇报了这变故。
原来,那一日,自从黑木崖一战后再也无声无息的任盈盈,忽然之间又一次的在令狐冲面前显示了她的存在感。
这次来到那里的倒也并非她本人,却是她属下在江湖上名声不俗的五毒教教主蓝凤凰。
据这弟子所说,这蓝凤凰倒也不曾有什么不妥举动,只是被任盈盈派来,送与令狐冲一封信,和一些物件,甚至包括她自己。
当然,这些事都是那蓝凤凰一家之言,只是那蓝凤凰居然说到做到,彻底的以令狐冲为主,一个大高手竟每日间侍候的极为殷勤妥帖,做起了令狐冲的贴身侍女,让华山派的弟子们都啧啧称奇。
欲待逐她出去,那华山别院里风清扬走后,就没有了什么高手,而且师兄令狐冲也应下了蓝凤凰的逗留。
这些弟子们无法,只得来报封不平。
“蓝凤凰?”
叶山海初听此事,心中便是愕然。
这难不成是任盈盈觉得把令狐冲伤的太狠,决定要赔他一个老婆的举动?
这蓝凤凰身为在苗疆那里唯一的一个教派之主,势力一家独大,在那里自然犯不上为恶。
说起来,她算是任盈盈手下唯一一个手上比较干净的江湖中人,而且模样美艳。
如其他那些邪道高手,没有蓝凤凰用来制约苗地的作用,自然手上少不了血腥。
如果是任盈盈真心实意,那令狐冲倒算是赚了,虽然蓝凤凰年纪大了点。
至于任盈盈想要再次以令狐冲为子,来做些什么,叶山海倒是没有考虑过。
只因今时不同往日,便是令狐冲愿意继续做舔狗,现在的叶山海已经没有了太多的顾及,一旦任盈盈敢出手,自然叶山海也可以利落的剁了她的手。
她还犯不着这么想不开。
而且,在前些时日里前往金陵那里东厂驻地一行后,叶山海也隐隐约约的从那位公公的口中知晓,任盈盈父女的处境已是极为尴尬。
毕竟,身为朝廷鹰犬,办事不利,而且带来了极大的折损,自然就没有了用处,只能当做消耗性的炮灰。
东厂背靠朝堂,底蕴深厚,或许会缺乏叶山海这般的先天高手,因为这需要资质来突破。
但如任我行那样的角色,却是从来不少,他做不好,自然会有无数人想要上位。
将其中利弊略一思付,叶山海就不去理会这事了。
毕竟他已对令狐冲仁至义尽,而且与华山派无了关系,便是再有什么,也随他去吧。
难不成还能把令狐冲一直当做亲徒弟,便宜儿子来对待?
他叶某人还要安心修行,三年后,与东方不败那厮,还有下一次的约战呢!
到时候若是输上几招,那他叶某人的面子往哪里搁!
……
华山南麓,别院中。
此刻,令狐冲的脸上已是多出来一丝血色,不复往日枯槁模样,只是拿着手中信函,仍是难掩心中悲伤。
时间已过了三日,他依然忘不了刚刚见到蓝凤凰时的激动。
任盈盈身边的人又一次出现,固然让他暗中鄙薄任盈盈的无耻,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却是再一次活了过来。
只是甫一打开蓝凤凰带来的信笺,他的眼泪就瞬间落了下来。
这一次的任盈盈,没有欺骗他什么,也没有要求他什么。
信中,只有淡淡的感伤和告别。
因为黑木崖上的失利,以及出现东方不败这等制无可制的局面,她父女二人虽然因为武力不俗,免去了男子流放,女子没入教坊司的惩罚。
但已是彻底沦为了罪徒,不知未来会有多少次必须从死人堆里搏命,才会换回来一个在阳光下的机会。
只是这个活着出来的几率,太低太低。
于是,在前往罪徒营的前夜,任盈盈踟蹰了半夜,终于写下了这份信笺,权且当做与那个爱过她的傻子告别。
而她能补偿给令狐冲的,也只有这个不在魔教势力之内的蓝凤凰了。
其他自己手上聚拢来的邪道人物,终究手上沾满了罪孽,对于令狐冲不太合适。
只有蓝凤凰既是忠心耿耿,又是一个妙龄女子,于令狐冲也算合适。
或是终究有所不甘,任盈盈的字迹中赫然出现了几分酸楚。
“冲哥,虽是把凤凰送给了你,只是盈盈心中还是有些害怕,既希望你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又莫名希望你不要忘。”
“当年,和你在一起时,盈盈曾经拿美酒和你骗来过七十三个要求。”
“本待若是我们真的有一个未来,到时候让你陪我踏遍这大明舆图上七十三处最美丽的景致,如今却是彻底的没了机会。”
“大明天威如狱,我等此生当无重逢之机,值此临行之际,也只能将凤凰送过去,来照顾你,也算聊表心意,来遮掩我的愧疚。”
“愿凤凰可以代我一起陪你走过万水千山,踏遍大明七十三处美景的绮丽。”
“盈盈拜上。”
信到尾声,令狐冲看着这些娟秀的字迹,和信笺中夹带的那张宣纸上的舆图,以及两者上的斑斑泪迹,终是掩面而泣。
为了自己逝去的感情,也为了这一次有可能是最后联系的诀别。
一直以来心中郁积的恨与怨,竟是无声无息消了大半。
第七十二章 头颅
一年后。
足足一年有余,天下间,那些高产作物才渐渐的传出了风声,似乎是朝廷在皇庄试种有了结果。
朝中高高在上的帝王与诸公才总算是对于叶山海这个他们眼中的难上台面之人投来了目光。
先前,固然叶山海与华山派家大业大,身在大明也无处可逃,但他们也不会当下就信了他们眼中一直都不入流的江湖人物。
固然叶山海成为了江湖中的绝顶人物,但依旧如此。
毕竟,这些江湖人,一直以来都只是他们手上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叶山海强了一些,但也不过如此。
相行之下,倒是还不如他那华山派之主,华山周遭这片地域豪强的身份来的高明。
所以,当过了一年,这些东西的用处,被彻底确定后,这些时日里,才隐隐约约传来华山派要获得赏赐的风声。
这一日,华山派中张灯结彩,旗帜飘摇,数百弟子皆着锦衣华服,拥着掌门人叶山海与一众长老来到了迎客之处。
这些年来,因为叶山海接了这五岳掌门人的位置,再加上少林武当暗地里的默认,这华山派倒是愈发兴旺发达。
当年的一众亲传弟子们如施戴子,陆大有,英白罗之流和一些后起之秀大半已是达到了后天六重,放在江湖中也堪称一方好手。
这便是资源的好处了。
但想要突破一流,却非短期内可成了。
看着这眼下的华山派兴旺之景,陆大有不由的心生感叹,对着身边的施戴子与英白罗笑道:
“想想当年,我等拜入恩师门下时,华山何等困境,也未想过会有今日的豪奢,灵药功法尽数不再是阻碍,武林中,也是人人听闻便竖起来大拇指。
“如今变成了现实,有时候一梦醒来,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施戴子闻言笑道:“六师弟,那是自然,自从师父突破先天之后,我华山派在江湖中,才算彻底站了起来。”
“是啊,先天啊,可惜我等师兄弟们没有一个争气的有望踏足师父那个境界,倒是可惜大师兄了,师父和太师叔都看好他,却是走了歧路。”
“如今,再也没有办法重归华山派门下了。”
陆大有听了施戴子所说,不由感叹,他与令狐冲感情最好,如何不为这位师兄的拎不清叹息。
只是他说起这话,顿时也让施戴子与英白罗叹息不已。
……
几个弟子们的闲谈略过不提,此刻这华山山腰处,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官府之人来到门外。
等在那里的叶山海闻声,振奋起了精神,率众迎了上去。
只见前方十余身姿矫健的东厂番子开道,个个功力不俗,太阳穴高高鼓起,后面则是百十兵士挑夫前呼后拥,环着那居中数人上了山。
走的近了,叶山海便觑的是那昔日在金陵见过的左公公前方引路,向两个居中的太监不断的说着些什么。
叶山海见了这一幕不由心中一凛,知晓那面白无须,神色阴郁的中年太监多半就是此次东厂的主事之人。
也是一直以来在江湖各派高层最为神秘,也最为忌惮的那个人物。
东厂里司职掌控江湖态势的路公公。
当下,叶山海也不怠慢,匆匆迎过去。
这番这路公公代表朝廷前来,自是为了那些华山派献上的高产作物叙功。
说起来,那些东西于国于民都有大益处,但华山派本身这样的江湖人却是不合用那些官员和读书人的方式赏赐。
而且华山派这几年才慢慢起势,也没有少林武当领袖一道的影响力,够不上册封为护国法师和真人。
因此,权宜之下,华山派眼下可以得到的,也只是一些财货的赏赐和东厂在某些事情的首肯。
当然,这对于华山派已经足够了,至于什么真人之类的勒封,武当山当年的张真人获得之时也是年逾八旬,叶山海不以为自己现在有那个福分。
日后随着这些作物的影响力散开,或许才会有几分可能。
此刻话不多说,叶山海上前与华山派众人将那路公公一起迎进了大堂之中。
分宾主坐了,攀谈起来。
这路公公倒也不负他官场中人的身份,十句之中九句不离皇恩浩荡,字字云里雾里,让叶山海听得满头雾水。
唯有他对于华山派未来的一些许诺到是听到了心中。
这也是叶山海期待的重头戏。
这一次的东厂或是因为东方不败已到了无人可制的地步,对于华山派这个唯一一个可以抵挡他的势力自然不吝代价的笼络。
只为维持住江湖中渐渐糜烂失控的态势。
细细谈了两个时辰,诸般事宜皆一一定下,路公公松了口气,见叶山海正欲设宴招待,匆匆摆手笑道:
“不急,今日还有一件薄礼未献于岳先生,想来可为岳先生去了一个心病。”
叶山海听的心中不由犯了嘀咕,我有什么心病?
正值疑惑中,只见二个东厂番子抱了两个木箱放在屋中掀开箱盖,两颗硝制过的人头正陈列其中。
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脸含不甘,表情狰狞。
正是消失了许久的任我行与任盈盈。
“啊!”
见了这出人意表的礼物,叶山海不由一怔,身边宁中则已是小声惊呼出声,当下叶山海不由按了按妻子的手安慰下她的心绪。
只听陆公公笑道:“这任贼前些年便屡次僭越,犯了朝廷忌讳,念他有些武力手段,可维持江湖态势,便不与他计较。”
“此番围杀那东方贼子使东厂损伤不小,江湖布局大为糜烂,两罪并罚之下便杀了他以平众议。”
“至于那女子,听说于令徒归宗大有碍难之处,加上其乃任贼之女,便一道杀了,作为送岳先生的添头了。”
“……”
叶山海听了不由摇了摇头,心想这便是政治手段么,他对令狐冲回华山派本就没什么执念,不想东厂为他备了这个。
看了看任盈盈头颅上扭曲的神色不由心中暗叹起来,这便是伟力不归自身的后果么。
这几年她在江湖上好生风光,手下鹰犬不知凡几,却也是借了朝廷的势,如今一朝无用,头颅便成了一个示好的搭头了,让叶山海心中暗自引以为戒。
定了定神,也知这是东厂的示好外加敲打,叶山海只得含笑受了。
只是受了东厂这么多好处可不是白拿的,东厂日后出了什么事情有了需要,华山派怕也轻易推脱不得了。
第七十三章 毁面
一个时辰后。
目送着一众官府之人离去华山,伫立在山腰处的叶山海一阵默然。
宁中则觉察到师兄不同寻常的举动,不由心中暗奇。
以为同是江湖人,他是为了任氏父女的下场兔死狐悲,毕竟一个曾经在江湖中那么闪耀的人物,就这般化成了道具。
却不知叶山海并非仅仅为此心中动摇,他之所想,和东厂另一个来人有关系。
那便是东厂来人中,一直待在陆公公身边,却又不曾发声的那个老太监。
在这些来人中,显然是以陆公公为首,但他对于身边的那个老太监也是颇为敬畏。
虽然那个老太监从始至终不发一言。
叶山海知道其中的原因,因为那老太监赫然是一位天下有数的先天高手,显然是东厂的供奉之一。
这一次来华山派隐隐的亮相,便是一种默默的震慑。
也正是这位老太监的出现,让叶山海深刻的认识到了朝廷这个庞然大物的底蕴。
不过这些事情倒是可以放一放,这任氏父女的人头如何处理却是一个麻烦事,毕竟叶山海可知道自己那个便宜徒弟对于这任盈盈怕是从来都没有死过心。
这一年里,居然把蓝凤凰一个送上门的大美人赶回了苗地。
一根筋的他似乎就不知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道理。
不过叶山海也没有办法,索性就随他去了,毕竟刚刚在大堂中看到这一幕的人为数诸多,这个消息难以保密,迟早有一天会传到令狐冲的耳中。
……
一天后。
华山别院。
咣!
精致的酒壶砸在了地上,化作了碎片,令狐冲听着这突然之间到来的消息显然懵了。
他居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犹自呐呐的问了一句面前满面担忧的陆大有:
“盈盈,……死了?”
他咀嚼着这句话,似乎这短短的四个字需要他去进行极为繁复的思考。
来回的念叨着。
直到那个放着任盈盈头颅的木箱放到他面前时,他好像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伸出颤抖的手,令狐冲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容,探了过去。
只是似乎想摸又没有勇气,徘徊数次后才抖抖索索的挨了上去。
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他眼前一黑,欲待晕厥,他却是强行撑住了自己,让自己立在了地上。
然后,无视了其上沾染的硝土,珍而重之的将这个头颅抱了起来,放到了怀中。
没有流下来一滴泪,也没叫出一声来。
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屋中,再也没有出来。
接下来的时日里,令狐冲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仍旧如同往日在等待任盈盈的那些时日一般。
只是多了一个爱好,那便是喜欢对着这颗头颅自言自语。
“盈盈,没有了你,冲哥可找不到一个有默契的人来一起奏那笑傲江湖曲。”
“盈盈,冲哥可不愿意轻易原谅你。”
“盈盈,你答应过要和冲哥一起走遍大明七十三处盛景可是要做到。”
那一刻的他眼中含着柔情蜜意,像是那个和他曾经朝夕相处的恋人一直在一起。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月,让知道了消息的所有人都皱眉不已。
让华山上的宁中则等人有了下山去劝慰他的心思。
本来,依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思付着令狐冲经历那般情变,如今见了头颅,也算是彻底有了一个结尾。
不料,他的反应会这么的诡异。
这让人如何放心的下。
只是,这一日,当华山别院里的弟子如同往日一般为令狐冲送饭之时,才发现屋子里已然失去了他的踪迹。
只留下一份便笺,道是要去江湖游历。
消息传到华山,顿时让无数担心他的人忧心不已。
……
接下来的数年里,江湖之上出现了一个诡异无比的怪客,抱着一个木箱,走遍了这天下的万水千山。
只要是大明有名的景致,都会见到他的行迹,无论闹市,还是人迹罕至的地域。
让江湖中人啧啧称奇的是此人虽是武功高绝,却是旁若无人,疯疯癫癫。
总爱对着那木箱喃喃自语,对于那木箱极为着紧,时时不愿稍离。
而且这怪客也一头惨白的乱糟糟长发遮住了颜面,难以让人窥探到他的真颜。
口中总是念叨着什么“第九处”“第二十处”之流的胡言乱语。
这让无数遇到他的普通江湖人对那他怀中的木箱感了兴趣。
以为他那怀中的木箱必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宝物,才让这疯了的老者也一直在惦记,不愿片刻离了身去。
只是这个消息轰传武林后,武林中的那些大派的举动却是让那些寻常江湖人感觉诡异莫测。
无人愿意对此事多久置啄,也无人出手去试探一下这怪客的来历。
个个闭口不言。
可是如此一来,那些普通江湖人却是实在没有那份身手去追上那怪客,一解无数人江湖人心中的谜团。
渐渐的,在江湖上成为了一个轶事。
这样的稀奇事一直持续了足足三年有余,有那好事者却是琢磨了这怪客的所有形迹,算出了他的最后目的赫然是北地的天池之处。
只因这怪客的目的在几次后,已被对他感兴趣的所有人猜了出来。
因为他的路线实在清楚不过,那便是从南向北,一览天下河山的所有著名景致。
依此来算,那最后的一处多半就是那北地的天池了。
这一日,那个江湖中传说的怪客果然如同无数人猜测的那般现身在了天池之上。
此刻,那怪客总算是不再如同往日那般抱着那个木箱紧紧不放,而是在这天池所处的山顶,挑了一个人迹罕至,却又可以遍览美景的地域。
挖下了一个小小的洼地,将那个木箱和身边的一把玉箫珍惜的放了进去,立下了一个小小的墓碑。
而他自己,呆呆的在这里看了整整一天,也低声诉说了一天。
然后,升起了火堆,将背后的剑器拔出,架在了火堆之上。
直到烧的剑刃泛红,那人方才拔出轻轻的拿起来那把剑,将通红的剑刃放到了脸颊之上。
嗤嗤嗤!
肉的焦糊声在这天池上方幽幽传开,又很快被凌乱的山风声压下。
而那人,似是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手上丝毫没有一丝抖动的做着这一切。
只有身上不停淌下去的豆大汗珠,才能说明他是一个活物。
直到面目全非,这才缓缓停下。
然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墓碑。
收剑,归鞘!
大步流星,向京城而去。
第七十四章 刺杀
京城,城南,东厂驻地。
这一日夜间,在低调与奢华并举的阁楼中,陆公公正在巨大的红烛下,一页页翻阅着各地番子传来的消息。
忽然,烛影的摇晃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时他才突然之间发觉在屋子里不知何时莫名的多了一个头发苍白的身影。
以及身后两个昏迷的侍应小太监。
那人眼神一片漠然,静静的在背后看着他。
陆公公倒是没有慌乱,也没有大叫出声,他知道,这来客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那便代表着这人十成十可以在外面守卫的那些高手来临前将他杀死。
除非,在东厂做供奉的那几位老祖宗可以及时发现,但即使以陆公公的身份,也配不上让那几位一直随身保护的待遇。
所以,想着最近也在里许之外静静修行的那位,他的心中彻底没有了侥幸心理。
不过,当他转过身来彻底看到这人的全貌后,不由一阵愕然,苦笑道:
“我自从坐到了这个位置之上的时候,经手无数人的性命,早就已经有了死于非命的觉悟,只是没有想到,最后来为我送行的,竟然会是你。”
是的,当陆公公看到来客第一眼时,就知道了这个人的一切讯息,尽管他将容颜毁的很彻底。
但做为暗地里掌控江湖风雨的人物,没有什么消息能够瞒过他的眼睛,除非那件事本来不值一提。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显然不在其列。
这些年他在江湖上的踪迹,在东厂里曾多次被提及。
看着这个来客,他摇头道:
“令狐公子,本来当初做下此事时,我没有过恶意,还曾以为这事会让你收益良多。”
“依如今看来,似乎却是起了相反的效果。”
闻言,那来人,不,令狐冲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被烫的紫黑交杂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但他现在的脸已是再也看不出什么,只见他摇头道:
“陆公公,您之所想,我其实也能明白,也能知晓,但有些事,道理正确,却不一定要那样。所以,我来找你了。”
陆公公闻言一怔,不由失笑道:“这便是那所谓的情吧,倒是的确奇妙。可惜老夫早年入宫,实在难以体会到。”
“不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向来是这天下的最大道理,谁也阻止不住人去想,人去做。”
“那你便来罢,不过念着老夫对你本是好意,那便利索些,不要弄的满地血腥。”
“要不然,那些小崽子们收拾尸体嫌弃了,少不得对尸体吐个口水,骂上几句我那过世了多年的老娘。”
“毕竟,老夫也是从他们那般爬上来的,什么不知道。”
嘴上说着,那陆公公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往日,不由嘴角一翘哂道。
旋及,他端端正正的坐回了那张华丽的太师椅上,恋恋不舍的品了一口桌旁的冰镇酸梅汤,闭上了眼睛。
道了声:“来吧!”
对面,令狐冲见了这般从容的他,大出意料,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拔出了手中长剑。
扑!
一声利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在这屋中响起。
……
手拿滴血利剑,不曾离去的毁面刺客,带着微笑坐在太师椅上死去的陆公公,以及安安静静,毫无一丝异响的阁楼。
这便是东厂所有人冲进来时见到的场景。
令狐冲没有来的及逃,虽然在大明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从来没有指望过可以逃离。
毕竟,只要朝廷认真起来,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
但在他的想法中,去回到天池那里死去,或许是个不错的去处,这样也能少给华山派惹上一些麻烦。
只是,陆公公这个在东厂炙手可热的人物,身边随时都有侍应的人手,短短一会,陆公公屋子里的异动,很快就被他们发觉了。
当然,也没有忘记去知会远处在静室中修行的供奉。
于是,当令狐冲来到门前时,东厂的无数人已经包围了这里。
为首的那个老太监,若是叶山海在此,便会发觉他赫然是前些年一道陪着陆公公上华山的那一个。
这一刻,老太监看了一眼在坐在椅上的陆公公和他脖颈间的那一缕血痕,心中陡然一沉。
他知道,随着这位高权重的陆公公死去,这东厂之中必然会掀起极大的波澜。
不仅仅是因为陆公公的被刺本身,也会因为这件事导致的权利更替。
对于他们这些陆公公的支持者,可不是好消息。
老太监所能看到的,自然,无数一同冲进来的人也看到了,顿时人人惊骇,鼓噪出声。
“陆公公死了!”
“休要走了刺客!”
“拿下此獠,待罪立功!”
唰唰唰!
顿时,无数刀剑一同带着劲风刺了过来,一个个番子的眼中都是疯狂。
疯狂的杀意和绝望。
他们是有理由这般的,毕竟他们大半都是跟随着这陆公公讨生活的,今日陆公公一死,不说他们能不能逃过玩忽职守的罪责。
便是侥幸过了关,他们也会面对着未来主官的排挤和打压,毕竟谁不愿意用自己人来掌权。
令狐冲此举,无疑是不仅可能要了他们的命,也绝了他们上进的希望。
当下,无数人奋勇而上,只欲乱刀之下杀了此贼,也好弥补一些罪责。
叮叮叮!
长剑与各色兵器的交击声响彻东厂的夜空中,方圆里许尽数可闻。
一个个尽数在府邸中燃起了火把,满面惊骇的看向了这一侧。
要知道,那可是这京城中最令人生畏的魔窟,如何会在这夜半之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不过这些人的惊骇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
陆公公屋门前,令狐冲欲待突围而出的身影甫一出现,便与这些疯狂的番子们交上了手。
这些番子个个功力不俗,又奋不顾身,一个回合间,饶是令狐冲这几年独孤九剑已渐渐臻于化境,身上已有数处受创。
好在独孤九剑本是遇强则强,一时半会倒也抵敌的住,他也不顾惜身体,这才勉强接下了这一波的劲气。
不过令狐冲此刻已经再也无法去想如何离去,而是被不断循声而来的高手们,逼迫的寸步难行,非但难以前进一步,而且不得不一步步向屋内退却。
依窄小的屋门而守,这才勉强有了喘息之机。
但身上这片刻的功夫,已是鲜血淋漓。
只因这一会时间,已经出现了十余名不下于他的好手来到此地。
但令狐冲并没有因为这一刻的安逸而丝毫放松,反而是在心中暗暗叫苦。
只因为,那个自从开始出现便看着陆公公尸体发呆的老太监,这一刻已经向这里看了过来。
那浓烈的杀机与气势压来,让他不由战栗。
第七十五章 出手
“退下!”
一道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这一片嘈杂中竟是清晰可闻,响在了每个人的耳边。
赫然是那个老太监出了声。
屋门之前,那些先前正在围攻令狐冲的高手不由脸上露出了不甘之色。
只因为这一撤,他们就彻底的失去了脱罪之机,日后的日子未免就不会好过了。
他们可不同于那位老太监的地位身份,可以免于刑罚。
先前那老太监也正是顾及到了这一点,才默默的给了他们一个待罪立功之机。
只是他们没有抓住这个机会,久久没有拿下,却是让老太监不得不出手了。
当下,不管他们有多少不甘,都只得一一的退了下去。
那老太监从人潮中逆流而来,那些退去之人无人敢近其身周丈许之地。
咚!咚!咚!
他一步步向前踏来,仿佛踏到了令狐冲的心跳之上,令狐冲只感觉每一步都像踏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直到那老太监三步走完,来到门前,令狐冲已是汗如雨下。
与昔日和二十余人一起面对东方不败不同,这一刻面对的这个老太监,或许比之东方不败大有不如,但依旧让令狐冲感觉到了死亡的感觉。
他知晓,如果这般下去,自己怕是会渐渐失去出手的勇气,那样下去,逃脱的机会也会越来越低。
“啊啊啊!”
当下,令狐冲狂吼一声,横剑,蓄势,发力,刺击一气呵成,合身而上,对着眼前这个对手发出了搏命一击。
这一剑,聚集了令狐冲所有的精气神,他的心别无他物,全部聚集到了那老太监的眉心。
上面的皱纹,黑斑,毛发都清晰可见。
这一刻,令狐冲达到了他一生的武道至高点,甚至于隐隐间觉察到了先天境界那一重妙境。
只是,在他那一剑即将触及到那老太监的眉心之时,一抹金光骤然出现,横在了那里。
那是一把金色的解手刀,被一只枯瘦的手抓着,后发先至,出现在了那里。
铿!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长剑与解手刀相遇,将那解手刀震的微微一颤,终于触到了老太监那皱纹满布的眉心。
轻轻的破开了一点皮肉。
滴答!
流下了一个血滴。
但,也仅仅是流下了血滴。
并没有更进一步。
只是这一幕,已让老太监神色一讶,伸出手来摸了一下眉心,看着手中的鲜红,再次看向令狐冲的眼神再也不像刚才的那般漫不经心。
自出现在这里,他第一次脸上出现了惋惜之意。
就连刚才发现陆公公身死,也只不过是面无表情的皱了皱眉头。
显然他通过这一招的交手,已经洞察到了令狐冲加以时日,必将突破先天。
他看着已经被那一剑费尽了大半力道,兀自在大口大口喘息的令狐冲摇头道:
“可惜了,你不该来的,如果晚上十年来,我也奈何你不得,这大明怕是也没有几个能奈何你了。”
令狐冲已是被刚才的交手费了大半心力,此刻也只能强撑着喘息,但他心里已是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有了离去之机。
只因为,眼前的这个老太监显然修行的功法和东方不败一模一样,正是那葵花宝典。
这门心法在先天同阶之战中未必占优,但它的速度对于低阶却是有压倒性的优势。
威胁性比之其他的先天高手不知高出几筹。
令狐冲一见方才老太监出手的那一式,就不由苦笑不已,已经预料了自己的未来。
此刻,听着这老太监的惋惜之言,他笑了:
“我知道,可是,那般又有何趣味,能忍到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是我。”
“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江湖莽夫,靠着一腔血勇,考虑什么后果。”
“再说,盈盈已经去了三年,我再不去陪她,我怕她会觉得孤单。”
老太监闻言直摇头,显然不知道如何评说,也理解不了,半晌后才问道:
“那么,你便不怕因此牵连华山派么,你虽然毁了面容,让我们无法前往华山派问罪。但是,我东厂什么时候做事是要证据呢!”
闻言,令狐冲默然,他知道这老太监所说的尽数是实。
当下,他只得苦笑道:“记得,以前坑爹这个说法,还是从师父哪里听来的,只是谁怪他摊上我这么一个不肖弟子呢?”
“从当年我和野狗抢食时,他把我收养上山时,就一直把他当成了我的父亲,我头顶的那一片天,有了他挡着,自然可以任性妄为。”
“如今倒是应了他的说法,我一路成为了那个坑爹的角色。”
“不过如今有师父在,东厂还是需要他去对抗东方不败的,华山派自然不会衰落。”
“数十年后,想必华山派也会成为与武当山一般的道家主流,对于朝廷价值大增,自然,更加无需畏惧东厂了。”
“只不过我这个弟子任性妄为,虽然对的起盈盈,却是有负他的期待了。”
说到这里,令狐冲脸上浮起了一抹愧疚,显然这些年来所有事他都心知肚明。
听了这话,老太监不由默然,令狐冲所言其实并无差错,只是他不知道这么一个看的清所有的,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怎么会对于一个女子这般执着。
稍一停顿,他也无了兴趣与令狐冲多说,一挥手,指尖金光流转,“咻”的一声,钉向了令狐冲的胸口。
令狐冲欲待横剑阻挡,只是方才那一击已是用了他大半心力,此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道金光在他长剑到来之前,先一步进入了自己的胸口。
噗!
伴随着这声闷响,令狐冲只感到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便是一片天旋地荡。
恍惚之间,他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与任盈盈的初次离别,那时的她,像一个美丽的仙女,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中要害。
又想起了昔日,在华山后山的竹林里,一脸淘气笑容的小师妹悄悄的在半睡半醒的他脸上画着乌龟。
最后,则是那一年,他捂住被野狗咬出的伤痕哭泣时,遇到的那个宽厚的背影。
渐渐的,一切淡去,他陷入了更为深沉的黑暗。
屋外,老太监目无表情的看着令狐冲身体血液横流,渐渐的倒下,挥手向后一招,叫来几个番子。
一个番子看着这一切,小心翼翼的出了声:“老祖宗,他尸体该如何处置?”
老太监闻言略一皱眉,指着东厂外高大的外墙,冷然道:
“悬到墙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