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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暮色离歌     诸天从华山开始txt下载     诸天从华山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古怪

    下得台来,叶山海应付完华山派众人后,再看这其他三岳掌门时,赫然感觉到了他们的五味杂陈。

    便是其中与叶山海有些交情的莫大先生,此刻也是又嫉又羡。

    先天,这个词语,似乎有着莫名的魔力,让原本对五岳掌门都没有太过挂怀的三人同时心中异样。

    不过,这几人终究心性不低,半晌后便压下了心中的波澜,向叶山海这位新任五岳掌门人道起贺来。

    其中天门这个明显眼馋叶山海进阶先天的老道,更是热情的紧,变着心思想要从叶山海口中了解一些先天境界的奥妙。

    ……

    入夜,因为华山派夺得了五岳掌门,嵩山下华山派的驻地里此时觥筹交错,一派热闹景象。

    叶山海行走在人群之中,端着酒盏,一一应对着来贺群雄,感受着这些人或谄媚、或探寻的心思,心中一片平静。

    经过这么多年,叶山海早就看穿了一些人性,这些人捧强踩弱都是基本操作,换作左冷禅今天胜了,也是会有这群同样的人去做这些。

    因为这些人的吹捧和逢迎飘然,却是大可不必。

    只须把他们视作合用的工具便罢。

    于是便含笑以应,更赢得场中无数人大赞其“君子剑”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就在这其乐融融,颇为和谐的时刻,忽然间,门前负责迎客的几个弟子中,英白罗大叫出声:

    “左师伯,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他这一句话声音不小,显然是在刻意的提醒大堂中的叶山海。

    “哦?左冷禅?”

    叶山海虽身在喧闹的大堂中,但他耳聪目明,顿时注意到了自己这个弟子的提醒。

    他过来是要做什么?

    叶山海甫一听闻此事,心中立刻泛起了疑云。

    其他三岳的人手对于他这个五岳掌门的出炉都已道了贺,今晚未曾过来,毕竟这是华山派的得意,对于他们只是失意。

    而嵩山派今日左冷禅昏迷不醒之后,也有一位上一辈的长老出面,简单的道了贺,因此左冷禅今晚并无必要前来。

    当下,叶山海心中念头转动,想着左冷禅的来意却是想不明白,但来者是客,他得去亲自迎接。

    毕竟左冷禅的的身份不低。

    不过,甫一来到门前,叶山海的心中就不由一惊。

    只见左冷禅七窍之处依稀还有些紫涨之意,脸上却是满是笑容,显得格外古怪。

    在他身后,两排锦衣汉子并排而立,手中捧着些美酒佳果之流。

    见叶山海过来,左冷禅当即笑道:“岳师兄,今日既是你成为五岳掌门之日,左某人作为这里的东道主,岂能不略进心意。”

    言罢,左冷禅大手一挥,令弟子将这些物事一一送了进来。

    待到弟子们送入大堂,左冷禅信手拍开一只酒坛,找兀自愣神的英白罗要了两只酒盏。

    一一满上,左冷禅持了一只笑道:“岳师兄,今日败在你手下,左某心服口服,小弟先干为敬!”

    说罢,左冷禅仰头将盏中之酒一饮而尽。

    然后,放下酒盏,将另一只一推,看向了叶山海。

    这一小会的功夫,在这里宴饮的所有人已是都知晓了左冷禅的突如其来,窃窃私语猜测着左冷禅的来意。

    毕竟依着左冷禅白日里对于五岳掌门的疯狂,来搅场的可能怕是远远大于捧场。

    不过,便是今日失败了,左冷禅也是赫赫有名的嵩山派掌门,绝非他们可以得罪,当下只是互相以眼神交汇。

    此刻,看着左冷禅推到叶山海面前的酒盏,他们都是心中一突。

    难不成这左冷禅白日里争夺不成,在岳先生手下败的太惨,要玩什么同归于尽么?

    这一刻,华山派的众人都已经来到了叶山海身边,见了这场面,一向在外由夫君做主的宁中则不由担忧的叫了一声:

    “师兄!”

    显然,她也是想到了这一节。

    倒是自晚宴开启便一直在躲空子的惫懒鬼令狐冲这会凑了过来,轻轻嗅一下酒香,就立刻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神色,惊道:

    “师父,这可是挖出来又窖藏了三十年的女儿红,极为少见,左师伯着实大方。”

    当下,令狐冲便涎着脸道:“师父,要不,我替师父接过左师伯的好意?”

    “……”

    叶山海顿时无语,这一瞬间,他已经分不清这是这孽徒是觉察到其中威胁,想要尽孝心,还是只是单纯的馋虫上脑。

    便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不过叶山海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依他现在的功力,天下毒物几乎毫无用处,便是那赫赫有名的三尸脑神丸,入了他口,也会被先天真气轻易逼出。

    左冷禅是有传承的人物,知晓先天的厉害之处,断不会这般作为。

    于是,叶山海当即抓住酒盏,将酒灌入了腹中,他倒也看看这左冷禅到底是有什么妖蛾子。

    却不料,这左冷禅似乎也只是为了祝贺而来,与叶山海敬酒之后,便不在停留,出言告辞。

    仿佛他此行仅仅是为了向叶山海道贺,也知晓他在此处,场面不免尴尬。

    于是,祝贺一番,便自顾离去。

    他这般举动,倒是让华山派众人都放下了心思,以为左冷禅只是想着缓和关系,毕竟他嵩山派日后也得归属于新的五岳派之下。

    但场中,叶山海见了这般场景反而生出了狐疑,他相信以左冷禅的心性是可以做到向他低头,但绝对不会这么快。

    毕竟下午打斗之时,左冷禅还那般癫狂,依他最重颜面的性子,要他服软岂是易事。

    这让他如何信得左冷禅没有图谋。

    可是,他却无论怎么想,也寻不出左冷禅可以图谋之处。

    若说不是阴谋,是左冷禅对于下午的失败不甘,想要让华山派放松警惕,然后对叶山海和华山派搏命一击的话。

    如今的嵩山周围聚集了太多高手和势力,根本没有机会。

    顿时,叶山海迷惘了。

    不过,眼看着左冷禅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大门,就要离去,忽然间,大堂中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大堂中的喧闹,也让左冷禅停下了脚步:

    “左掌门,既然来了,何必这般急着离开,这里既然有这么多同道和岳先生在此,林某倒是想和您讨一讨年前您强换我林家辟邪剑谱的旧帐。如何?”

    “轰!”

    随着此言一出,顿时,整个热闹的大堂之中,一下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再发出一丝声响,呆呆的看着回过头的左冷禅和排众而出的林震南。

    甚至,隐隐约约可以听见远处的犬吠之声。

    他们心中都同时回荡着一个念头:要出大事了。

第四十七章 惊变

    武林之中,一向以来视传承如命,甚至更重于性命。

    就如余沧海,为了一本剑谱可以做到要去灭了福威镖局,无视了武林中正道的排斥。

    也如当年的华山派,一本葵花宝典惹来魔教十长老来袭,造就了无数死伤。

    因为一本功法,其实涉及到了太多。

    有了它,就有了成立门派和武学世家的根基,就有了子孙传人几十上百年的基业。

    如今大部分的门派与世家,都是如此慢慢发展起来的。

    因此,林震南此话甫一出口,立即震惊了堂中所有人,更何况这个事件的另一方涉及到了名声赫赫的嵩山派掌门。

    虽然林震南说的是强换,而非谋夺,但这已经是等于在大家默认的那条线上划开了口子。

    因为换这个说法其实有太多的操作余地,可以是拿一本江湖上寻常的铁砂掌来换,也可以是武林中至高的易筋经。

    这一切太难界定,也太难分说。

    如此一来,左冷禅若是真的做下此事,那么无疑是犯了江湖大忌,若不阻止,他们这些武林中的小人物一旦被盯上,就是大劫难。

    要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林震南已经江湖上大有盛名的厉害角色,都落到了强换这个地步。

    若是他们,只怕就是明夺了吧。

    当下,大堂中群雄立刻把目光炯炯的投向了左冷禅,看他如何分说。

    更有那些心思灵动的角色,已经把心思转移到了叶山海身上,想要这位出面。

    毕竟,叶山海这新鲜出炉的五岳掌门人,若是出手处置此事,名分上理所应当。

    只是让在座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被林震南陷于不义之地的左冷禅忽地转过头来,定定的看了林震南半晌。

    在群雄以为他要出言辩驳这个明显对他不利的罪名时,左冷禅却忽然嘴角上弯,纵声大笑起来。

    笑的流出了泪花。

    许久方才停歇,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震南,又向华山派众人的方向微微一扫,道:“若有本事,便来罢!”

    当下也不去理会林震南,自顾自的离开了。

    他,竟然认下了此事。

    屋中,立在那里的林震南面对这般魔幻的场景不由心神一阵恍惚,当下便是呆了!

    也不曾去出言阻止左冷禅离去。

    事先,他曾经想过各种各样的结果,想过左冷禅一口否决,他们两方继续打糊涂官司,毕竟左冷禅的确真金白银的给了一本上乘剑法。

    这一点林震南无法反驳。

    又或者,林震南一口曝出他林家的辟邪剑法是葵花宝典的残篇,这样固然会为林家带来更多的危险,但也会定下左冷禅强换的嫌疑。

    毕竟,东方不败和他的葵花宝典,感兴趣的人实在太多了。

    可是林震南从来没有想到,左冷禅会一口应下原本子虚乌有的事实。

    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顿时,林震南心中一阵迷乱,不知所措。

    只得满腹疑云的看向了叶山海,希望叶山海能一解他心中疑惑。

    只是见叶山海一脸沉思,便知晓叶山海也一无所得。

    左冷禅走后,这里的宴席已是彻底改换了主题,所有人的焦点都已经放在了左冷禅身上。

    毕竟,谋夺秘笈这种事情,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

    因此,对于宴饮也不在上心,不久后,便纷纷散了。

    然后就在这一夜里,嵩山派左冷禅谋夺他人秘籍的说法,传到了无数人的耳中。

    ……

    夜渐渐深沉,叶山海此番达成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大部分目标,自是心怀大畅。

    在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吩咐弟子收尾时,已是到了子时。

    此刻的叶山海颇有些辗转难眠之意,便一人出了自己这处小院,静静的在花园中漫步。

    夜深人静,满月那皎洁的月光撒下,照在脸上,格外温柔。

    低下头,便看见一道影子一直陪伴着,让这里的静谧都灵动了几分。

    不过,叶山海的悠然自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忽然,微风中一声低低的惨叫传来,让他蹙起了眉头。

    那个方向,赫然是在白日里的嵩山派那边。

    登时,叶山海心中一奇,这已经到了子时,嵩山派中为何会传来这般惨叫,莫不是有了对头在对付嵩山派?

    然而,叶山海转念一想,便排除了这种可能,毕竟一个诺大的嵩山派纵是真有强敌来犯,传出讯号也是不难。

    况且,如今五岳大会刚刚完毕,撤离者寥寥无几,又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此生事。

    当下,叶山海微一踟蹰,这如果不是外敌入侵,那便是嵩山派的内部事务。

    这样一来,叶山海若是大喇喇的过去,以这个刚刚火热出炉的五岳掌门来问询,道理上倒是没有问题。

    只是未免有些不尽人情。

    毕竟刚刚成为五岳掌门人,当晚就迫不及待的介入他派事务,这吃相就有些难看了。

    不过念及左冷禅今晚的诡异,叶山海不由的心中一动,莫名的感觉到这一声惨叫或许会与其有一定的联系。

    这样的话,倒是有必要一看了。

    当下,叶山海回头知会了一下宁中则,便运起了身法向嵩山派赶去。

    明着去不太好,那他自然可以暗着去,依他的功力,只要有心潜藏,整个嵩山派也没有人可以觉察。

    此刻,山上已是万籁俱寂,嵩山派中灯火大多已暗淡下来。山风呼呼吹来,偶尔夹杂些许鸟雀之声。

    叶山海自一名倚墙的守夜弟子身旁疾速而过,带起一阵轻风,这弟子却也浑然不觉,一动不动。

    叶山海本以为是此人守夜困乏,睡了过去,只是正待向前走时,心中陡然一个机灵,嗅到了什么。

    当即,叶山海身子一僵,回过头来仔细看着这人,又伸指试探了一下他鼻息,终于确定他是死了。

    再向左右所有嵩山派守夜弟子一看,这才发现这一座外墙之上的弟子们已是尽数死绝,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人做的?

    嵩山派发生了什么?

    看到了这里的惨状,叶山海不由自主的心中一沉,知晓嵩山派的确是发生了极大变故。

    否则,没有道理这外围的弟子们死去,里面的人却一无所觉。

    果然,当叶山海进入嵩山派内院之时,眼前的一切验证他的猜测。

    只见面前嵩山派的弟子长老们大多身体冰凉,残肢横飞,血花浮现在他们的身体,将这里化作一片血腥无比的场地。

    在苍白的月光下,格外可怖。

第四十八章 佛堂

    “咚咚咚!”

    叶山海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他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人做下了这等滔天大事。

    能将拥有左冷禅在的嵩山派覆灭,来人需要多么高明的身手。

    要知道,左冷禅修行了辟邪剑谱后,战力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后天境界的极致。

    便是自己怕也有些做不到吧。

    从痕迹来看,外面的守夜弟子到如今的这些弟子长老,无一例外都死在了一个人的剑下。

    不过,左冷禅的尸体并不在这,他到了那里?

    看着那边左冷禅平日里居住的那座阁楼毫无声息,叶山海的心中不由浮起了这个疑惑。

    因为只要左冷禅身在嵩山派,那么来的便是东方不败这等高手,也不至于一击便能杀死和数百弟子长老在一起的左冷禅。

    那样的话,只要左冷禅放出信号,就可以通知到山下的群雄和山上的少林来援。

    这两方只要有一方到了,局面便会大有不同。

    正在叶山海大惑不解时,忽然之间,一阵“咔咔”的刀剑砍击石料声,从不远处的一座小小佛堂中幽幽传来。

    在这遍地残尸的环境中,显得极为诡秘。

    那座佛堂,叶山海知道,它在整个江湖中都颇有名气,毕竟嵩山派百余年其他宫殿无数次重修,只有它却在这里一直不变。

    这让江湖人不由自主的猜测它到底有什么用处,还是在纪念某个先辈。

    毕竟,嵩山派对于它有些太过重视了。

    当下,叶山海立刻瞳孔一缩,不过也不畏惧,毕竟这个天下能够把他留下的角色,在他突破先天后就已经不存在了。

    顿时,他化身一道幻影,如电飞驰,向着那佛堂的大门掠去。

    一路之上,并无伏杀,也无他人,若不是遇上眼前的这个人,连意外也不会有。

    是的,意外,这是叶山海掠到佛堂前看到这个人时唯一的想法。

    佛堂里面的那个人也看到了叶山海的来临,似乎也颇为意外,半晌后,这白发苍苍的老者摇摇头道:

    “看来多半是刚刚陆师弟的那声惨叫惊动了你,倒是左某扰了你的清梦,岳师兄。”

    看着他,叶山海忽然明白了嵩山派为何灭的无声无息,但更多的疑团却是在心中聚集。

    他为什么要灭了堪称他一生心血的嵩山派,难不成仅仅是因为不愿意臣服再叶山海的手下吗?

    仅仅如此,恐怕到不了这般地步。

    终于,叶山海艰涩的将问了出来。

    看着一脸惊色的叶山海,听着他的问题,佛堂中的人终于一声轻笑,停下来手中的活计,不去用剑斫那手中的事物。

    他掏出火折子,一晃,点燃了这座小小佛堂中的油灯,灯光洒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他尚有一些青紫的脸颊。

    正是左冷禅。

    就是他,一一的把嵩山派的所有人都尽数杀绝了。

    其中包括他的亲传弟子,也包括和他相处了三四十年的师弟,更有看着他长大修行的长老们。

    叶山海来时,看着那些长老们身上一击致命的剑痕,就有过一些猜测,没想到在这里确定了。

    毕竟,若是外敌,能做到的人,非先天不可,可是唯一一个可能动手的东方不败现在正在黑木崖中与杨莲亭过着快活日子,那里有这个闲暇。

    排除这个,只要锁定有能力做的范围,便是在不可能,也只有他了。

    但是,他没有做这个的理由。

    左冷禅这边点起了油灯,就着微光在这个佛堂中走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看着皱眉头的叶山海,他笑了:

    “本来,左某倒是想着这般无声无息便死了,没有想到却引来了岳师兄,那便和你说说话再走吧!”

    “毕竟,你我也是斗了二十多年的对手了,对于对方的了解甚至比一些朝夕相处之人更多。”

    “话说,岳师兄,你知道这座佛堂是我嵩山派的什么地方么?”

    灯光下,左冷禅看着叶山海,微笑着给他让了座,就像是在接待一位老友。

    见叶山海摇头,左冷禅一声叹息,看着这佛堂脸上露出讥嘲之色。

    苦笑道:“恐怕天下江湖人但凡来过嵩山派的,都会好奇嵩山派居然在腹心之地修了一座佛堂。”

    “但只有我们这些嵩山派的高层才知道,这里便是我嵩山派的传承之地。”

    “各种各样的奇门武学都是从这里学出来的。”

    “想必岳师弟也知晓我嵩山派当年的创立与这山上的少林不无关系,否则,一个天下绝顶门派卧榻之前,岂会任由他人安息。”

    “自然,我嵩山派的武学和少林脱不了关系。”

    “而那些武学,便是这嵩山顶峰,少林中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人的传承了。

    “这便是我嵩山派奇门功法层出不穷的由来,毕竟那些巨魔本就实力不俗,他们的功法改头换面后自然也不弱。”

    “……”

    叶山海万万没有想到左冷禅会一下曝出了如此大的隐秘。

    的确,嵩山派立派已有上百年之久,开派祖师也非名门传承,可嵩山高明功法却是屡出不穷,着实令江湖中人为之费解,也只得归功于嵩山派祖师或许于功法之上自有理解。

    如今,没想到从左冷禅口中,得到了这么惊人的答案。

    叶山海三观都受到了冲击,原来少林这么会玩,他们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原来还有这个用处。

    依此说来,他们的所谓七十二绝技也有的说道了。

    至于这嵩山派是他们的白手套,叶山海倒是听师叔风清扬提起过。

    想想也是,其它门派大多都是一派一地,便是一些江湖小派都各有驻地。

    唯独嵩山派立在了少林这一大派眼皮底下却少有冲突,这结果也是应有之义。

    叶山海这边思绪一片纷乱,不过那边的左冷禅却是没有停下述说,只听他道:

    “我们这个佛堂自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藏经之处,否则也说不上是传承之地。”

    “这里其实还是历代嵩山派的掌门人和那些重要长老的成长之地。每过几年,都会有那资质绝佳,身世孤寒的幼童来到此处。”

    “只有在这里经过那些大师们的传道,读上二十年佛经,知晓了所谓的明心见性,这才有了成为嵩山派掌门的资格。”

    “代代如此,从无例外!它就是历代嵩山派掌门的必经之路。”

    “我和师弟丁勉,自然也是这般来历!”

第四十九章 大火

    坐在佛堂中,叶山海安安静静的做着一个听众,听左冷禅将往事娓娓道来。

    幼时的孤苦,与丁勉的相依为命。

    少年时的际遇,被僧人收养,来到了这处佛堂。

    以及成年后,所有人都知晓的峥嵘江湖岁月。

    说着说着,左冷禅冷笑了起来:

    “按理来说,这般直接成为了当世一个大派的掌门人,我应该感谢少林,虽然他们想要把我的头脑和想法也直接超度了!”

    “只是我不甘,谁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提线木偶的滋味呢。”

    “于是,我一直在忍,在佛堂时忍着他们的洗脑,伪装出对于佛的虔诚。”

    “在刚做掌门时,一直在忍,替他们做着各种各样的脏活,你能想到吗,他们为了阻止别的势力放利息更低的印子钱,妨碍他们的生意,索性就让嵩山派灭了那一派满门。”

    “我左冷禅倒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被他们这等货色掌控,只觉得恶心,于是我生出了别的念头。”

    “摆脱少林,称霸江湖,逐鹿天下,最后把他们踩在脚下。只可惜……”

    话说到了这里,左冷禅顿了顿,面露苦涩的道:

    “只可惜这些年我费尽心机,万般绸缪,最终还是败在了你的手里,连第一步都没有走完。”

    “不过,既然败了,这一切我可不愿意留给少林那些让我恶心的角色。”

    “索性就让他给我陪葬吧,也算是我死之前在少林的身上咬一块肉下来,让他们彻底的失去这一只手。”

    一口气吐出来这些年心中郁积的言语,左冷禅露出了几分释然,对着叶山海笑道:

    “所以,我不在乎今晚林震南的诋毁,甚至于希望他可以做到更多,把嵩山派的名声扫地,让少林没有重建嵩山派的机会,只可惜他做不到。”

    “我能做的,也只是彻底的毁去嵩山派和这些年他们一直投注进来的传承。”

    耳中听着这些,叶山海不由默然,他也说不出到底是谁对谁错,或许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

    而眼前的左冷禅也不会在乎这个。

    这一会,左冷禅已经停下言语,继续开始用手中剑斩击手中的那个东西。

    “咄咄”有声。

    此物在油灯下露出了它巨大的块头,赫然是佛堂中的那一尊大佛。

    只见这一会的它,已经被左冷禅斫成了一个石棺。

    无盖的石棺。

    左冷禅见叶山海将目光转到了石棺上,笑道:

    “昔日我拜佛,今日佛度我。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岳师兄,江湖路远,好生保重!”

    言罢,左冷禅向叶山海拱手作礼,卧进了石棺之中。

    旋及,一掌打翻油灯,让这个佛堂中火焰渐渐燃了起来。

    火苗渐渐变大。

    然后,遮天蔽日的大火在嵩山上燃起,将整个夜空都化作了一片橘红。

    或许是左冷禅在嵩山派中另有布置,这火燃起来很快就在嵩山派中蔓延起来,片刻就将整个嵩山派中化作了一片火海。

    叶山海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发生,不由的叹了口气。

    良久,默默的走下了山,也不去理会四下里夜空中渐渐传出的惊恐呼喊。

    ……

    回到山下的驻地之时,整个华山派都已经被嵩山上的变故惊醒,聚在了一起。

    此刻,见到叶山海归来终于松了口气。

    人群中的宁中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向叶山海投来了问询的眼神。

    叶山海知道她这是在问这变故中自己是否是参与者,毕竟她知道自己离去的事情。

    当下,叶山海轻轻的笑了笑,安下了她的心思。

    然后,领着华山派众人一起向火起之地走去。

    ……

    嵩山山巅,少林寺,达摩堂中。

    方生大师此刻正因为白日里叶山海突破先天,并夺得五岳掌门之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心中又是痛心于嵩山派的失败,又是满怀了对叶山海的忌惮。

    左冷禅虽说这些年渐渐随实力增长有些膨胀起来,怀了些别样心思,不过少林底蕴深厚,压下他还是不难的。

    此番败了,却是对少林制衡五岳剑派的计划破坏了十之八九。

    眼见掌门师兄依旧敲着木鱼,面色古井无波,方生不由生出了焦燥之意。

    方证见师弟这般作态,手中动作停了下来,叹息了一声道:

    “师弟何必如此,岳先生既是入了先天,便非我等轻易可掠其锋芒。我少林自唐时起便是武林泰斗,并非靠打压他人而来,每过几代皆有天姿纵横者出世,又如何打压的过来。

    我等只需自身不衰,便可坐看他们阴晴圆缺之时,左冷禅既是已败于会武,那便于我等无甚机会了,何必结下一生死大敌呢?”

    方生听了师兄一番话,终于冷静了下来,口中宣了声佛号道:

    “是师弟偏执了,我少林只要自身底蕴不坠,自有千年地位,只须看他楼起楼塌便是。

    为敌实是大可不必,寻些机会压压势头不堕我少林声威即可。

    不过武当这些年来多少有点青黄不接的意味,华山崛起于他大是不利,却不知有何处置。”

    正值二人商议之时,忽然门外小沙弥的惊叫声打破了堂中的沉寂,二人一出门,便见山腰之处,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顿时,他们的心中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当下,二人惊骇的对视一眼,再也维持不住达摩堂中的悠然气度,身形一闪,便奔向山下。

    嵩山派之外,很快所有的江湖人都聚拢了过来。

    毕竟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谁会发现不了山间的大火。

    不过,与所有人的惊骇不同,这一会已经赶过来的方证与方生再也顾不得维持在江湖中的慈和形象。

    他们一脸呆滞的看向了嵩山派的大火,对于左冷禅极为了解的他们,看到这场大火立刻就联想到了很多。

    而非和那些围上来的江湖人一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四处寻找着嵩山派众人的踪迹。

    当下,方证运起了真气,压灭了门口的火苗,向着嵩山派中走去。

    一路之上,滚滚的浓烟四散,散发出奇怪的肉香,让方证不由色变。

    不过他的心中依旧存着万一之想,直到他们走近了嵩山派的内院,看到了那遍地的尸体。

    那一刻,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沉的很深很深。

    连旁边一些提醒他注意火势的江湖人也没有注意。

第五十章 预兆

    八月十五,又是一次月圆。

    叶山海已率着众人回到了华山。

    那日夜间嵩山派的大火,除了少数的知情者外,终究化作了一个江湖上的谜团。

    有人说,那一日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来袭,夷灭了嵩山派满门。

    也有人说,是左冷禅争夺五岳掌门有失,又被曝出强换秘笈之事,无颜见人而羞愤自杀。

    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传言,说是叶山海这位新晋的五岳掌门下了黑手,只因为左冷禅桀骜不驯,野心勃勃。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猜测了。

    在那日五岳掌门叶山海与少林方证大师二人会晤之后,齐声宣称嵩山派亡于山火。

    并在某些不知名力量的扶持下,嵩山派再次冒出来一个新的掌门,聚集了当日未来得及归来的嵩山派残余人手。

    新的嵩山派中,也再次建起了一座新的佛堂,不时传来诵经的童音。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

    ……

    一年后。

    这一日正午,叶山海正在书房之中小憩,刚刚躺下身子,便见夫人宁中则匆匆忙忙赶了进来。

    宁中则面上露出忧色,又似有几分薄怒,说是前几日间,令狐冲下了华山,又是多日不见踪迹。

    虽说以前他是经常下山打些酒来,可也不过数日即回。

    可自从一年前令狐冲行走江湖归来,便终日魂不守舍,在山上待不上数日便是下山久久不回。

    宁中则作为女人心思细密,见多了这般模样便猜度令狐冲多半是在山下有了新欢。

    换作其他弟子,宁中则这个师娘自是无话可说,甚至于尽力操持。

    只是自从令狐冲少时,她心中便默许了女儿和这个胜似亲生的徒弟的交往,不料那番下山后出了这等事。

    一时心里自是又急又气,急的是不知令狐冲这在山下究竟是什么光景,气的是这小子不过短短一年便三心二意负了她的期望。

    好在自家女儿年纪尚小心思未定,对令狐冲也多是兄妹之情,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于是今天在发现令狐冲一去不复返时,就有了书房中的这一幕。

    听了夫人在旁边念叨个不停,叶山海倒是不以为意,这个货放弃了自已女儿也好,毕竟这是个不省心的,女儿跟了他日后少不了波折。

    如今,倒是省了自己去做那棒打鸳鸯的封建家长。

    只是,宁中则见了叶山海浑不在意表情,登时柳眉便是一竖,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唤来负责打探消息的施戴子让他将知晓之事一一道来。

    见少有脾气的自家夫人炸了毛,叶山海也只得打起精神听起了弟子汇报。

    但这一听,居然真的听出些异常的味道来,叶山海本以为这一世有了他的参与,怕是打断了令狐冲的故事线,不料这事情又一次圆了回来。

    听到最近一年间骤然令狐冲结交了不少江湖大豪,正邪两道尽数不少时,叶山海便生了不祥的预感。

    当下便细细察问施戴子,及至其中出现了所谓百药门,五仙教之流,便知晓是重蹈了旧辙。

    这不是任盈盈还能有谁?

    登时脸色难看了起来。

    宁中则见夫君气急,倒是心平气和下来,挥手悄悄的屏退施戴子,便欲温言安慰一番。

    毕竟,她当初听到此事,也是颇为气急,此刻能体会到师兄的心意。

    却不知,叶山海所想所忧与她决然不同。

    不过,她的满面担忧倒是没有瞒过叶山海的眼睛。

    叶山海见了自家师妹小心翼翼模样不由失笑,环住靠近前来的佳人吻了下额头。

    看着满面羞红的宁中则,一时倒是放下了对于令狐冲的担忧,心中大是畅快。

    眼下令狐冲之事以他人看来只是情海生波,叶山海却知道事情背后必有算计。

    只是令狐冲不是安稳性子,经了这一波倒也是好事,若是如前世一般能得了诸般奇遇功法有所成就也是幸事。

    毕竟,叶山海三年前就定下决心他与掌门之位无缘,自是不可能传与九阴真经,不然令以后掌门如何自处。

    从黄口小儿养到现在近二十年,叶山海有了岳不群的记忆交织,对其感情不浅,这番便由他去吧!

    想来也没什么凶险之处,叶山海如今成了先天,江湖上知晓利害的自不会让他有差错。

    便是任家父女也只是存了或图谋,或分裂华山实力的心思,不会让令狐冲有所闪失。

    毕竟杀死和分化大有差异,后者有了不少回转余地。

    一念及此,叶山海也不再去理会这些,见师妹脸色娇艳不由食指大动,环着夫人便欲行那白日那啥之事。

    ……

    这边施戴子出了门,众师弟见他心事重重模样关心之下便问了起来。

    施戴子为人老实,思量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见小师妹不在近前,便将事情由来一一分说出来。

    众弟子大哗,如陆大有之流对令狐冲平日之间十分信服,此刻听闻此事便欲下山寻他问个明白。

    岳灵珊这个小师妹为人乖巧,活泼可爱,一向是众人心头肉,若此事为真,他们真不知如何自处。

    可他们又平日素知施戴子为人宽厚,不出虚言,也只得心怀侥幸希望是消息有误。

    英白罗年岁与岳灵珊相***日之间感情颇深,听了这话大是不忿,便偷偷溜了出来和岳灵珊一五一十说了。

    岳灵珊听得怒气盈胸,她虽说对大师兄未必怀有什么心思,但一众师兄师姐们一直都将他们看作一对。

    出了这事顿感委屈,嘟起小嘴,擒着泪花,便冲着父母住处跑了过去。

    这边,正待和夫人出门去卧室的叶山河,和气鼓鼓跑进来的女儿撞了个满怀。见宝贝女儿一副委屈模样,夫妻俩都息了欲念,慌忙哄了起来。

    问明缘由,叶山海不由给惹祸根苗令狐冲和告状小能手英白罗心中各记了一笔状,看着女儿眼泪汪汪,只得心疼的开导起来。

    几年下来,岳灵珊已出落成窈窕少女模样,一张巴掌大小脸也长了开来,愈发楚楚动人。

    她对令狐冲倒也没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只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被宠惯了,这一番骤然遭了冷落不习惯罢了。

    经了父母宽心,不过多久岳灵珊便转啼为笑,抱着娘亲的手臂,赖着她说起了贴心话。

    却浑然不觉在她背后,注视她的叶山海已经是满面幽怨。

第五十一章 茫然

    洛阳,晨光微曦。

    令狐冲打了一个哈欠,顶着清晨微凉的空气走出了卧房,抬眼便见小院中的石桌上,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坐在那里,静静抚着桌上瑶琴。

    听着悦耳的音符,令狐冲的脸上不由浮起了微笑,当下便将手中洞箫放在嘴边,应和起来。

    琴声清越,萧声悠扬,一曲奏罢,坐在那里的任盈盈缓缓的站起,眼波流转,对着令狐冲露出了灿烂的笑颜。

    柔声道:“冲哥,你的悟性当真惊人,这一年来你箫艺却是一日胜过一日了。”

    听她这话,令狐冲不由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令狐大侠练这小小洞箫不是易如反掌,岂会如同世上的那些个蠢才,一件乐器练了不知多少年。”

    “当然,和盈盈相比自是弱了一分两分。”

    任盈盈眼见令狐冲原本得意扬扬,之后却是意识到了失言,慌忙笨拙的补救,不由捂嘴嫣然一笑。

    她这一笑,脸上娇态横生,顿时让这个小院都亮丽了几分。

    令狐冲也被这一笑迷了心神,心绪激荡,久久不能平静。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道:

    “盈盈,有你真好!”

    这已是令狐冲自那次告别后,第十次来到洛阳。

    这个女子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力,让令狐冲深深的沉在了她的温柔中。

    尽管,令狐冲知道,这是不对的,曲洋和刘正风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但他就是不愿意放弃,放弃在这里那种莫名的安然。

    每日,看着任盈盈的每一个姿态,读书,抚琴,赏花……,每一样都让他痴迷。

    渐渐,他不愿意去思索那些凡尘俗世,只想着和眼前的这个人儿天天厮守。

    至于什么匡扶正道,仗剑除魔,已经被他抛到脑后,这般温柔乡,让他只愿长醉不愿醒。

    ……

    早食过后,令狐冲正在寻思去那个地方打些酒来,只是附近那些酒家这几日都已去过,心中不由自主有些烦恼。

    忽然,一只在眼前晃动的素手打断了令狐冲的思绪,令狐冲抬头看去,便见眼前娇俏的少女一只手背在了身后,一只手正在顽皮的在自己眼前晃动。

    见令狐冲回过神来,任盈盈把藏在身后的葫芦向前一举,递给了令狐冲,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笑道:

    “冲哥,你权且猜猜,今天盈盈给你带来了什么酒,若是猜错了,又要欠盈盈一个要求了。”

    “……”令狐冲无语。

    这已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不知多少次与令狐冲玩这个游戏,只可惜令狐大侠总是败的多,胜的少。

    当下馋虫上脑,他也懒得去多猜,只得胡乱猜了一个,才在任盈盈的娇笑中拿到了这壶酒,当然,也又一次欠下了一个要求。

    酒水入口,今日的酒,格外的清冽,立刻让令狐冲眼前一亮,冲任盈盈竖起了拇指。

    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缓缓饮着。

    而任盈盈,则在一边看着,眼中流转着温柔。

    ……

    片刻后,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小院中的寂静,此刻的令狐冲已经变成了一只醉猫爬在了桌上。

    任盈盈的脸上随着声音的到来陡然一变,变得冷若冰霜。

    转过了身,看向了那处。

    只见绿竹翁走上前来,恭声道:“圣姑,少林与武当传来消息,应了我等所求之事。”

    “哦,是吗?”

    任盈盈闻言冷笑出声:“这是多亏了岳不群吧!若非他突破先天,需要打压华山派势头,说不得我们这个要求要付出多大代价。”

    “我父被囚十余年,总算有了出世之机了。”

    说及此处,任盈盈脸上多了几分激动。

    待情绪稍微平息下来,她便又陷入了深思,良久悠悠道:

    “父亲若是得脱牢笼,那东方不败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知晓,到时候仅凭父亲和向左使怕是难以匹敌了。”

    “绿竹翁,你与那少林与武当来人说及此事,让他们在我们日后上那黑木崖之时,多派些隐修高手。若是事成,必有重谢。”

    “这……?圣姑,怕是他们未必肯授人以柄吧。”

    绿竹翁闻言顿时一惊,迟疑了片刻回道。

    却见任盈盈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现出凶厉之色,漠然道:

    “若是不肯,你便和他们说,我日月神教是朝庭于这江湖上的鹰犬,他们二派朝廷虽给了些脸面,却也勿忘了今日兴旺之景何处而来。”

    “十余年前,东方不败那厮成就先天,视朝廷法度如无物,他们不也出手了吗,只不过东方不败来去无踪迹,难以留下罢了。”

    “近些年,我们探得东方不败已入了一处封闭之境潜修,更与那杨莲亭有极深牵扯,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切切不要错过。”

    见绿竹翁已尽数明了其中关节,任盈盈小嘴吐出一口气,脸色稍缓,继续出言解释:

    “更何况有了个岳不群出世,瞧他行事也非善类,若不早做打算灭了东方不败,这武林之中必生大乱。”

    当下任盈盈将事务分析分明,听得绿竹翁默默颔首,点头应了,便要出门吩咐下去。

    不过他正待出门,脚下却多了些迟疑,回头看向了桌上的令狐冲,问道:“那令狐冲却是作何处置?”

    听到这话,任盈盈放在座下的手不由一抖,默然片刻,面无表情的道:“便让我们手下人手知晓我倾心于他吧,凡有所需,但求必应。”

    绿竹翁闻言,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圣姑,何需如此!”

    他从小服侍任盈盈长大,自是知晓她并未对令狐冲生出多少感情。

    却见任盈盈摆手示意他离去,只得按下心绪退了出去。

    独处堂中,任盈盈此刻脸上却带了几分迷茫,她自幼聪慧,自从十二岁那年父亲被东方不败所败后,便接手了那部分和朝庭相关的人手和事务。

    东方不败视大明朝廷如无物,历代教主平衡江湖的任务在他这里也是置之不理。

    任盈盈有了左使向问天支持渐渐收拢了一些势力,东方不败也不在意。

    到了后来,他终于在少林武当受了挫,也意识到了对于朝廷总得给个台阶下,对这些更是不管不顾。

    此番任我行可以获救,对任盈盈自是好事,只是任我行平生对权利和利益极其在意,她这个女儿怕也是一个有些感情的物品罢了。

    令狐冲武功高强,模样也是不差,性情于善恶之上较为淡泊,若是作些引导,必然不能久容于华山派,这个对她极好的人,到时也算是理想的伴侣。

    有了个大高手傍身,于父亲任我行,任盈盈便不是那拉拢青年才俊的工具。

    于岳不群,日后也算多了层缓冲,毕竟也是二十年师徒。

第五十二章 问询

    江湖之中风波总是不息,尤以近些年为甚,自从嵩山,青城二派惨遭夷灭后,江湖上也算消停了一段时间。

    不过没有让人们等更久,就有一个风波接着来了。

    腊月时分,一个消息从洛阳传出,不消半月,黑白两道尽数知晓。

    说是华山掌山弟子令狐冲不顾正魔之别,与那魔教女子生出情愫。

    曾有数位江湖人士见其二人荡舟于大湖之中,琴萧和鸣,如那神仙眷侣。

    初时,天下江湖人士皆以为其乃传谣,不想数日后武当名宿冲正道人现身说法,力证传言属实,一时江湖为之哗然。

    须知衡山刘正风血淋淋的案例尚在眼前,那场变故中虽说有嵩山众人酷烈之故,但事后无人言错便可见正魔两道隔阂。

    这种事情,一旦出现,便是武林中的泼天大事,更何况,令狐冲背后的华山派已经隐隐有了跨入天下最顶尖势力的苗头。

    所以,他这个大弟子的所作所为,更是极为影响恶劣,引人注目。

    于是,令狐冲与任盈盈的纠缠,没过多久,就在无数有心人无心人的传播之下,被整个江湖所知。

    华山之上。

    施戴子的传信在这些风波刚起时,就已经到了。

    更是将其中一切说的清楚分明。

    以前,施戴子由于顾及大师兄令狐冲的颜面,不想他一旦事发和小师妹因为这些生了波折,就未对任盈盈的来历多加追究。

    以为她一个钟情乐理之少女,绝非武林中的角色,只是寻常富贵人家。

    事发之后,他全力出手,才从任盈盈的一些蛛丝马迹中觉察到她的来路。

    可是事情到了这里,就未免有些诡异了,毕竟华山派都需要尽力挖掘才能找到的消息,如何会江湖上人人皆知这任盈盈的魔教来历。

    能做到这些,要么是任盈盈本身有算计,要么就是有其他势力在浑水摸鱼。

    一念及此,施戴子知晓其中厉害,便早早的把此事报回了华山。

    因为,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种可能,造成的后果都是不小。

    对于施戴子的担忧,与华山派众人不知其中究竟相比,叶山海心知肚明。

    只是这其中怕是夹杂了不少阴谋和算计,砍掉令狐冲这个华山派的未来枝干便是其中一环。

    毕竟,那些有心人估计不会知道,叶山海早已经有了放弃令狐冲的心思,只以为他还会是未来华山派掌门人的不二之选。

    说来也是,如令狐冲这样的的武学资质,若不是他实在是性子有点不靠谱,叶山海又怎么舍得放弃。

    而除了这个,或许压制一下华山派势头也是那些黑手的目的之一。

    这一刻,叶山海一边思忖着,一边看着这几日各派越来越多的拜帖有些皱眉。

    这些来至于各派的拜贴,叶山海不用看都可以知晓,这些多半是因为令狐冲的风波而来。

    只是其中的善意和恶意却是各不相同。

    不过总是恶意居多。

    毕竟华山派想要更进一步,挡了太多人的路。

    呵呵,这才是江湖么。

    当下,叶山海便不去理会其他,命弟子下山唤回令狐冲,准备迎接这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如今令狐冲还是华山派的弟子,以前也没有过什么大过错,叶山海自然会给他一个机会。

    这一回的选择,关乎了令狐冲的未来。

    若是他回头,一切好说,他还是华山派的大弟子,甚至于性情有变的话,有机会再次来接掌华山派。

    若是不回头,那么叶山海准备庇护他度过这一次的风波,然后令狐冲与华山派的缘分就会彻底断去。

    日后,他或许会有大成就,也或许会落魄,但那一切,就与华山派无关了。

    ……

    洛阳。

    令狐冲这边也得了外界消息,他自从遇了任盈盈,便觉得找到了人生中的知己。每句话由她说来都能到了自己心上,又有美酒相佐,琴萧合鸣,佳人陪伴在侧。

    短短几月,他便将一切抛到了脑后,良辰苦短,令他乐不思蜀。

    想想以前和小师妹相处之时,与此相比也差了些滋味。

    直到华山上的消息传来,方才惊出一身冷汗,整个人稍稍醒了过来,急忙收拾了行装便匆匆忙忙向华山赶去。

    ……

    华山朝阳峰上,守静堂中。

    这一日,叶山海居中坐着,其余长老也一一在座,除此之外,大堂中只有一个面色苍白的身影在那里跪着,一片默然。

    看着他,在座所有人都流露出了叹息之意,更有心中悲伤者,如宁中则,已是垂下泪来。

    毕竟,在剑宗过来的这些人眼中,令狐冲是未来的华山派栋梁之材。

    他的资质,让包括原本剑宗的所有人也赞叹不已。

    而对于原本的华山派这几个长老,更是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晚辈。

    如今这般看不透,实在可惜。

    终究,还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叶山海打破了沉默,问了他三个问题。

    “你能否斩杀魔教妖女,断了这孽缘?”

    “你能否顶的住昔日刘正风那般风波和压力?”

    “这华山派大弟子你做还是不做?”

    三个问题问出,众人只见下面的令狐冲身子一抖,似乎想要抬起头来应允,却终究说不出来。

    最后只是低眉垂目,颜色惨白。

    这几个问题和这个场面已经在守静堂中持续了三次,不过令狐冲依旧没有给出答案。

    不过这已经是华山派中的最后一次垂询,因为那些送上拜贴的各路人马,就要到了。

    见令狐冲仍是讷讷不言,叶山海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便摆了摆手,让他去思过崖思过。

    虽说早料到这个结果,叶山海还是有些失望,这心性真的有些不堪造就了。

    若是前世尚可说是命运和巧合所致,今世则是纯粹的美色之诱,不过是看不开罢了。

    一直以来,受了原身岳不群的记忆影响,他对于这个弟子其实还是颇有感情的,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

    如果令狐冲没有体现出他的更多价值,那让叶山海尽力而为还可以,为他付出太多是不可能的。

    相对于他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坐在他左手的宁中则却是对这般结果仍是难以接受。

    令狐冲是她自小养大,因为只有岳灵珊一个女儿,更是对令狐冲投入了一份对于子嗣的关爱,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她如何不会心生悲意。

    只是所有可以说的,都已说尽,当下她也只能看着令狐冲离去的身影,久久无言。

    在这一片寂静中。

    叶山海看着桌上最近到的少林和武当的拜帖,心想这真正的考验也快来了,不知道他在众人面前会作出什么诀择。

    选择成为一个正道大派的掌门,还是走上原来那条路。

第五十三 劝诫

    一日后。

    华山之上,大殿之内少有的显得人声鼎沸,江湖中各大门派尽皆拜山而来。

    其中以少林武当为首,来了方生、冲正两位派中名宿,余下各大派则各遣了派中长老携精干弟子前来一晤。

    至于无数小派和独行客之流,逢了这般大场面,倒也来了不少,或存了让小辈子弟见见世面之心,或存了今天生出冲突以踏着华山之名扬威江湖的心思。

    但最多的,却是那些与魔教有切骨之仇的角色。

    这些人来到华山派,亲近交好的自顾寒暄,打着招呼。

    只是在华山派众人尤其是叶山海冷漠的眼神下,连声音都小了些许。

    于是不过片刻后,就悄悄的收了声,将这华山大殿之中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死寂。

    到了辰时,见江湖下了拜帖的各派尽皆到了,上首原本面无表情,闭目养神的叶山海缓缓得睁开了眼晴。

    看向了下方也已肃容以对的方生大师和冲正。

    面对叶山海,方生当先从座上站了起来,正颜宣了声佛号道:

    “岳先生,今日贫僧与冲正道兄并这在场群雄一道前来拜山,令弟子所为,想必岳先生也已心中分明,不知岳先生于此事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方生这话一出,在座众人也是不由动容,纷纷看向了叶山海,要他给出一个说法。

    毕竟,百余年来,魔教与白道中两方在江湖中一直是势不两立,缠斗不休的势头。

    为此,或是师长丧命,或是血亲受了牵连,几乎正道中人听起来魔教就咬牙切齿。

    这也是为何华山派中今日为何聚集了如此多的来客的缘故。

    因为那些与魔教仇怨不浅的都是来了此处互助声势,生恐华山派因为令狐冲是掌门大弟子就网开一面。

    至于那些想要混水摸鱼的,倒是少数了。

    面对着这大殿中近千人的真·千夫所指,叶山海心中不由一叹,随后便唤来旁边侍立的英白罗道:

    “白罗,去把你大师兄唤来!”

    “是,师父!”

    英白罗应了一声,向思过崖而去。

    少顷,英白罗携了一面色颓丧之人进来,正是令狐冲。

    立刻,殿中众人无数目光看向了令狐冲身上,眼神之鄙薄,嫉恶,讥讽不一而足。

    这一回,未等方正出言,便见冲正眼神幽幽,看着令狐冲道:

    “令狐冲,江湖传言,你与那妖女任盈盈泛舟于大湖之上,欲成夫妻之好,此事你可承认?”

    “此事,贫道在洛阳亲眼所见,想必令狐少侠不会不认罢!”

    “……”

    令狐冲听了这话,顿时满面羞惭,抬头望了望师父叶山海,见其面无表情,不由更生愧意。

    当下便颤声道:“是,令狐冲行止不检,却令师门蒙羞了。”

    轰!

    令狐冲此言一出,顿时堂中群雄人人变色。

    无数人一起鼓噪出声,甚至于压下了冲正的言语。

    “令狐少侠,你也是正派中大大有名的人物,前途不可限量,须杀了那妖女,莫要误了自己和师门风仪啊!”

    “是啊!想你当日衡山之时其人其行皆令江湖上下无人不为之道个佩服二字,今何以至此。”

    “令狐少侠,我正道自有无数年少淑女青睐于你,你又何必执着。”

    “魔教之徒尽皆阴险狡诈,不可不防啊!”

    这些话虽是为了讨好上首坐着的正道众人,却也让厅中包括华山众人听了也是暗中点头。

    只是面对这无数人苦劝,令狐冲跪在殿下,仍是半晌不出一言,让众人都渐渐住了口。

    少林方生大师见了,眼中闪过异样神色,口中宣了声佛号,也出声道:

    “令狐施主,我等正道之人行走江湖,铲除奸邪是应有之义,何以今日有此小儿之态?”

    随着方生大师这一问,令狐冲的额头上隐隐冒出了汗珠,他知晓眼下形势其实无论对师门,还是对自己都恶劣到了极点,毕竟方生与冲正代表了什么,作为华山派弟子他如何不知。

    只是欲待出言,那个娇俏女子的音容笑貌却是依稀仍在眼前,让他觉得,让她死比自己去死还要难受几分。

    顿时,他内心交战,一时想到师门深恩,一时又想到情深意重的佳人,实在难以抉择。

    “唉!”

    上首,叶山海见令狐冲久不出声,不由叹了口气,淡淡道:

    “冲儿,师父最后问你一次,可愿斩了那妖女,回山作这掌门弟子。”

    他这华山之上这几年刚收了新弟子,无什么根基支撑,令狐冲若是能悔改自是上佳之事。

    令狐冲闻言垂泪道:“师父教诲弟子本应遵行不悖,只是弟子不孝却是无法下得狠手,盈盈与弟子情投意合,实难抉择。”

    听了这话,叶山海脸上现出怒色:“孽障,竟是不知回头,你知也不知正魔之争,丧了多少正道先辈。”

    抬手一股劲风扫出,令狐冲当即仰倒于地,一缕血丝从嘴角流了出来。

    叶山海身边,宁中则心疼弟子遭了这厄难,匆匆走上前去看着令狐冲,心中气他不争气作下这般糊涂事,又恨众人逼迫,只得上前扶了他道:“冲儿,何苦至于此啊。”

    未及多说,已多了些哽咽之意。

    立在一侧的方生、冲正二人见了如今局面,也不由心中暗叹这任盈盈手段果然了得,先前来时也是不想会有此效果。

    须知只消令狐冲肯悔改,立下誓言杀那任盈盈,今日便是区区小事,华山派这几年来威仪日盛,担起此事轻而易举。

    就如方才,来的这些人也不敢直接喊打喊杀,只是先行劝诫。

    不料正如任盈盈所算出了这般状况,也让两人心中大喜过望。

    这一年来,叶山海成了先天,华山派产出也日渐富庶,不由让当前几个超级大派生了打压之心,须知江湖这块大蛋糕来分之人越少越好。

    这一刻两人对视一眼,方生率先出了头:

    “阿弥陀佛,岳施主,观令狐施主今日无甚悔改之意,于华山派众位实是蒙羞不浅,不知作何处置。”

    紧随着,一边冲正也是应了声:“我等也知岳先生舔犊之情甚深,只是令狐施主行差落错却无悔意,为之奈何!还望岳先生给个说法,不然作法者违法,难掩天下人悠悠之口啊。”

    听到眼前这道士转眼之间便轻轻巧巧的代表了天下人,叶山海心中不由吐槽起来,上辈子就作为人民被代表习惯了,不想这世又见了这一出。

    他倒也不像表面上那般愤懑,只是这今日场景已打上了结,不处理令狐冲是千难万难了。

    杀了自然一了百了他却舍不得,将其逐出华山倒是遂了眼前这些人心意也不可取。

    若要将其强行留下,怕是这场中群雄和武当少林便不依了。

    正在踌躇不定之时,见方生大师走近前来欲行那口绽莲花之事,便只好狠下心来。

    他知道辨论起来他叶某人可不是这些和尚道士敌手,论巧辩一道,他们怕是都能匹敌那些大儒,而叶山海两辈子加起来最多不过是个举人的水准。

    当下,叶山海心中下定决心,找个理由将令狐冲强留下华山思过,其它非议尽数扛下由自己一力承担下来。

    毕竟修炼了多年就是为了意念通达可不是为了什么正义,今日也只得这般了。

    念头转动,叶山海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动,叩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强硬

    嗒!嗒!嗒!

    手指与木桌的碰撞声,在喧嚣的大堂中并不起眼,不过人群后方一中年汉子见了,顿时面色一变,便上前排众而出,对厅内众人抱了抱拳。

    此人正是北方武林中颇有名气的帮派大江帮之主林羽,这几年他掌了帮派将一帮搞的蒸蒸日上,名气一日胜过一日。

    只是这厅中各个大派长老如何不知此人与华山关系微妙,这几年大江帮的发家多仗了华山贸易之势。

    而且这林羽还是华山派与各派的利益输送者,与这些长老们都是暗地里的老交情。

    见他出头,在场有些身份的都心中暗地里一凛。

    以为是他是要出面来为令狐冲说些回转话。

    只是却见林羽上前,对着叶山海与在座群雄,一片正气凛然:

    “岳先生,各位同道,这令狐冲行事如此胡为万万轻恕不得,岳先生当加重惩才可杀住当今武林这歪风邪气,前有刘正风,今有令狐冲,这般下去如何了得。”

    “此行乃明知故犯,不可不惩。”

    “……”

    林羽此言一出,厅中众人听了这义愤之词大是赞成,不由为之点头,但那些知晓他身份的人物却是面面相觑,一脸狐疑的看向了叶山海。

    这是为什么?

    难道这林羽反水了不成,依仗着华山派势力撑腰的他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然而,很快,林羽接下来的话就解开了大家的谜团,心中狠狠的唾了他一口。

    因为他嘴里话风一转,来了个‘不过’。

    那个让无数人都呵呵不已的不过。

    只听林羽道:

    “不过,我知华山派有一苦寒之处名为思过崖,可让其于此处悔过,若有一日肯下山除了妖女,那便是浪子回头了。”

    “想必在场各位也当信的过岳先生君子剑的名头,必不会有宽待之处,不知岳先生以为如何!”

    在无数人不知所措中,叶山海闻言沉声道:

    “自无不可。”

    二人这自导自演的大戏一出,大堂中顿时人人面面相觑,竟是落针可闻。

    既用了叶山海名头担保,他们又能说出什么。

    知道这林羽身份的还罢了,最起码心中有所预料,但那一些一无所知的江湖人不免就感觉到了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的滋味了。

    毕竟,若是反驳不依,那便是不信任华山派与叶山海的信誉名头,他们这些小虾米一旦质疑,怕是今日都难以走下华山。

    可是若是听了这林羽狗屁不通的妙计,那这令狐冲之事,岂不是等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谁知道华山派在内会把令狐冲怎么样。

    而且,他们来的时候,就知晓令狐冲本来在思过崖,这林羽居心简直不良。

    那些小派顾及华山威势,大派知晓叶山海实力,不愿得罪,当下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上方的少林武当二派。

    毕竟,他们来的时候便是这两位出头招来,这有了疑难他们顶上去也是理所应当。

    面对这局面,方生、冲正二人心中也是一阵作难,这打压任务这次虽挫了不少华山威风却也未达最大效果,一时沉吟起来。

    他们来时没有想到过叶山海这般不要脸面,直接强行用自身信誉来压人,倒是与以前的君子剑作风迥然不同。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们二人想着两派即将在魔教那里进行的绸缪,对视一眼,知道这番不将华山派的手脚绊住,只怕会别生枝节。

    眼下,也只能勉力而为了。

    于是,一阵眼神交流后,冲正走上大堂之上,朗声道:

    “岳先生的风仪我等自然信得过,不过令狐少侠之事已经名传江湖。”

    “若是如岳先生这般所为,只怕无法让人信服吧!不如约法三章,只须……”

    砰!

    一声大响,众人震骇。

    冲正话音未落,叶山海闻言却已脸上色变,霍然站起冷冷道:

    “听冲正道长之意,却是我岳某人无德了,阁下竟敢如此辱我名声!”

    轰!

    话到此处,叶山海似乎怒极,不待冲正说完,抬手一掌拍出劲风,撕裂空气发出厉响,冲着冲正击了过去。

    说实话,这一掌,叶山海早就想要打出去了,毕竟这冲正从一开始就介入了令狐冲之事。

    这件事情中,他必定是参与者,如今他既然想要试探一下华山派的态度,那叶山海就给他一个回应。

    要不然,他这先天境界还是泥捏的不成。

    旁边方生大师眼见不好,身形变幻至冲正身前,便欲合力挡下这一掌。他修持少林金刚掌已久,自信挡上一挡也是无碍,万不可凉了自身盟友心意。

    只是不料叶山海这掌击去又疾又刚,方生大师甫一接触便感觉一股刚猛巨力如狂浪拍来,身子向后飞了出去,叠着冲正撞在石柱之上。

    嘭!

    方生大师受了这一掌内腑受创不浅,不由一口逆血吐了出来,身后冲正虽只受了余力却功力浅薄不及方生大师精修防身功法,竟是全身骨头十成断了八成。

    方生眼见如此又惊又怒,又忌惮,叶山海功力这般了得大出想象,当下也不说话,只得坐下调息。

    但这一刻,他耳边叶山海愧疚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方生大师,这实在大大对不住,不想岳某一时犯了嗔念竟是误伤了大师!勿怪,勿怪!”

    “灵珊,还不快去拿来爹爹秘藏丹药来,速去。”

    于那口吐鲜血的冲正却是视而不见。

    冲正见了叶山海这般虚伪的做态,不由气的发抖,只是身受重创难以说出话来。

    手指颤抖的指着,片刻竟是晕死了过去。

    方生大师经了这遭,知晓已是无法可想,难阻令狐冲华山思过之事。

    只得草草站起,压下伤势苦笑道:“岳先生为人我等自是信得过,不过他日令狐冲再犯又当如何?”

    叶山海闻言也知道这事情不是那么轻易便过去,当下便正容道:“岳某教徒无方,出了这等丑事,他日令狐冲若是再犯,自当一纸文书将其逐出华山。”

    方生闻言略一思付,应道:“如此处理倒也合适。”

    他们本就不抱一次便让华山逐出令狐冲心思,得了这话也算功行圆满了。

    有了这个保证他们就有了可操作之处,作为恶客自是不会没眼色的留在山上,于是便知会了此刻已经面色苍白的厅中众人,乘天色未晚,匆匆告别下了山。

    ……

    大殿之中。

    见各派恶客下了山,华山派众人便匆匆聚在令狐冲身前,只是看到叶山海阴沉脸色便沉黙下来,不敢多说话。

    见此,叶山海大袖一甩,哼了一声便背手离去。

    可惜耳聪目明,未及走远便听宁中则小声嘀咕道:

    “冲儿,别管你那死鬼师父脸色,去那思过崖待上一些时日便是了,不过日后那女子不杀便是,还是不要来往了。不然师父师娘也保不住你了。”

    她一番话那边不知何场面,叶山海这边登时脸色精彩起来,心想一番想给弟子教训的作态是让你给打消的七七八八了。

    不过到底是自己夫人,叶山海又能怎么样,只能选择原谅她啊!

第五十五章 枯寂

    华山上随着令狐冲这一场风波的落幕,终于平静了下来。

    令狐冲则在那一日后一直留在了思过崖上,叶山海倒也不禁止这些弟子们去看他,毕竟如今的令狐冲虽然逃过了江湖责难,但也没法下山了。

    与其让他一天到晚的空想着任盈盈,倒不如和这些师弟师妹们多多相处,也算有个排解。

    这一日,陆大有又一次从后厨老成那里接过饭食,便向思过崖赶去。

    一路翻越过陡峭的崖壁,即将抵达思过崖上时,陆大有忽然间听到了大师兄令狐冲久违的大笑之声,不由的心中一奇。

    待到他踏足平地,发现了那个俏生生的身影时,这才明白过来,令狐冲开怀的缘故。

    陆大有上来的动静不小,一下子就惊动了此处的三个人。

    看见陆大有过来,崖上的岳灵珊顿时露出了笑颜,摆手叫道:“六师兄,你来了!”

    她旁边的英白罗与令狐冲也是和陆大有笑着打了招呼。

    这边陆大有见了他们,一边往过走,一边说着顽笑话:“小师妹,六师兄不来,你肯来么?”

    “按你这十几天来上一次,早把大师兄饿成人干了!到时候令狐大侠就要变成人干大侠了。”

    “哈哈哈!”听了他这促狭话,令狐冲与英白罗不禁大笑。

    那边,岳灵珊被他一通取笑,顿时不依了,她是贪玩了些懒得攀爬这极为陡峭的思过崖,所以来的不勤快。

    不过被这坏蛋六师兄这般一说,怎么像是她不肯见令狐冲似的。

    要知道,她岳灵珊可是个大度的角色,以前和大师兄的那些尴尬事,虽然在她的心里给大师兄记过一笔小账。

    但是在看到大师兄那么可怜兮兮后,早就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了。

    当下,岳灵珊便抓住了陆大有的衣袖,挥起了小拳头要陆大有说个清楚明白。

    不过,显然她那气鼓鼓的小脸蛋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反而倒是有种莫名的可爱,顿时引的在场的其他三人再度大笑起来。

    “……”

    被这一群无良师兄当了开心果,岳灵珊显然不大开心,只得背过他们自顾生起了闷气。

    直到几人轮流哄了,这才罢休。

    然后大家才看着令狐冲用起了饭食。

    只是,看着如今的令狐冲,陆大有心中不由一叹。

    距离华山上的那场逼宫已经半年了,这些时日中,令狐冲身子骨越来越消瘦了,每日间倒是酒水要的颇为勤快。

    经常来送饭的陆大有自然可以觉察到这一点,所以才拿小师妹逗乐,想让令狐冲多笑笑。

    这半年来,令狐冲明显没有忘记过山下的那个人,就连对小师妹,眼中也只是爱护而没有往日那种异样的情愫了。

    要不然,换作往日,看到岳灵珊与英白罗这样天天凑在一起,总会有些吃味的。

    如今,却是平淡如水,像是看着一个小妹妹。

    看着令狐冲茫然失措模样,陆大有不禁叹了口气。

    虽然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没有几人能勘破,但容貌普通的他真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大师兄想的是什么。

    好好的未来华山派掌门不要了,娇俏可人的小师妹也不在乎了。

    这魔女就有这么大的诱惑力么?

    饭后,见令狐冲又已醉眼朦胧,三人也只好相伴下了思过崖。

    目送三人远去,令狐冲多少有些神思不属,想着昔日任盈盈温婉模样,想着大湖之上生死相许私定终身,又想着离别之时悲伤情状。

    只是此情却是和自己现在的一切生了冲突,无法去寻个排遣方法的他除了喝酒也只有每日练剑了。

    所以愈发消瘦了。

    不过令狐冲这边自顾饮酒,却未曾看见思过崖上一人伫立,静静的看着他,正是叶山海。

    叶山海在山上默默看着四人会面,交谈,却也不去打扰他们,毕竟自己这个弟子的真实情况,叶山海经常暗中过来,还是知晓的。

    几次风波之后,叶山海终于明白了自己徒弟性子,没有天下第一的实力却得了天下第一的病。

    行事只求随心所欲,向往一生不羁,可这个世界上谁又能轻易如此呢?

    终究是实力来说话,他令狐冲今日若是有了风清扬和自己的实力,谁又能来为难于他。

    便是勾结了魔教妖女,最后只要不多行恶事,也能博一怪侠之名吧!

    就如风清扬,虽无恶迹却也不是善茬,还不是打服了他那一辈有了诺大名头。

    但愿经过这一次摔打,能让令狐冲明白这个道理。

    ……

    时间匆匆又过了半年,这几日,令狐冲得传的独孤九剑已渐渐精熟。

    他与任盈盈本是情浓难别之时匆匆分离,如今在这枯崖之上日子实在难熬。

    初时尚念及师父师娘对他恩情勉强按捺得住,时日久后,思念便涌上了心头。

    令狐冲心中知晓,若是这番再出了事情,怕是师父也回护不得,只得按下心思把精力尽数投入了独孤九剑修炼中。

    只是睡梦之中也难以忘却伊人面容,这让他身心皆颓,再加上一年之后独孤九剑渐入门槛,之后便须实战方可进益。

    了无他事的情况下,日子一日更甚一日难熬,他已有些忍不住想要下山了。

    偶尔思及以前风太师叔说起的话,他面上神色恍惚起来,喃喃自语道:“难道他老人家说的是真的,强者才可以拥有自由么?”

    崖顶,叶山海又一次出现了,听了大弟子的自语,翻了个白眼心道:嗯,徒弟你终于明白了,何止自由啊,强者可以为所欲为啊!

    如现世中东方不败不就是例子,成了先天不就是为所欲为么!二十年间声名可令武林中人战栗,怼过朝廷,怼过少林,怼过武当,何等风光。

    除了不要割,他就是你完美的榜样。

    今日叶山海前来倒不是为了探望弟子,而是发觉有人从后山摸了上来。

    华山之险天下有名,故而常人只能从正面上山,至于高手就多了个选择,可从后山攀爬而上。

    只是若无一流身手,那是千难万难,如陆大有岳灵珊等人不过是从小长在华山自然熟门熟路轻易了几分,换作其它一流高手也是颇难。

    眼下这六人自是身手不弱,且六人同胎而出,心意相通,相互扶持之下,上山便轻易起来,正是所谓的桃谷六仙。

    甫一上崖,这六个丑恶老者其中一人便手舞足蹈怪叫道:“那祖千秋令我们来捉了令狐冲回去,却不知这厮身在何方?”

第五十六章 下山

    思过崖上。

    令狐冲察觉有人上得山来,正待长啸示警,听得祖千秋之名,顿时便脸色阴晴不定的息了声。

    他晓得,这或许是任盈盈接应而来。

    这祖千秋曾与任盈盈有不少交集他自是知晓,与任盈盈在一起的那些时日里时常会送些美酒来献媚。

    以求在令狐冲面前混个脸熟,好让他在任盈盈面前说些好话。

    想起这个,令狐冲不由的便苦笑起来,他当时也的确是被心中的感情迷了眼,竟然没有发觉祖千秋这么一个大高手对任盈盈这么畏惧是为了什么。

    如今想来,多半是盈盈对自己撒了个极容易拆穿的慌,而自己也居然浑然不觉。

    只是此刻纵是明白了任盈盈或许绝非她所说的那般对于魔教内部争斗毫无联系,但令狐冲仍然想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去寻她。

    只因为那个女子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她的隐瞒,在令狐冲的眼中或许是别有苦衷,只是怕失去他而已。

    在令狐冲眼中,以任盈盈的聪明怎么会做不到掩盖好这些平日里的这些蛛丝马迹,想来想去也应是不愿意一直骗他罢了。

    一念及此,令狐冲此刻见了这六个浑人来抓他,思及爱人音容笑貌竟是不知不觉有些痴了。

    及至被六人近了身抓住,令狐冲方才反应过来,刚生出反抗之意,心头又是想起爱人不由一热,索性也不挣扎,装起了昏迷。

    他心中暗道,我这是被人抓了下山,我也奈何这六人不得。

    就这样,明明白白骗着自己的令狐冲任由桃谷六仙将他抬了起来,只做昏睡不醒。

    而这六人嘴上缠夹不清,时不时说些莫名其妙话来,更是让令狐冲放下心来,便任他们把自己敲晕,好让这几人挟着自己下了后山。

    只是令狐冲未曾睁眼,却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诡谲之色。

    只见这边令狐冲方一昏厥,这几个丑恶老者便敛去了狂浪小丑作态,对视了一眼,那桃实仙话语中有了些犹豫不决,道:

    “几位哥哥,我等一路前来,也未争出个结果,如今事到临头,做还是不做?”

    听他这话,老大桃根仙也立刻犯起难来,愁眉苦脸道:

    “我们来带走这令狐冲是圣姑她老人家下的命令,自然得依。”

    “只是这后来半道又接到向左使的密令,要我们给这小子体内注入异种真气,这不是坑人么?”

    “只怕带回去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令狐冲,如何向圣姑她老人家交差。”

    “她的手段,大家伙也知道的!”

    桃根仙此言一出,六兄弟都身子战栗起来,显然对于任盈盈的手段心有余悸。

    因为此事,他们兄弟六人在路上一直争执不休,直到上了华山派也没有论出个究竟来。

    只因对于他们来说,这向问天与任盈盈他们没有一个惹得起,所有人的小命都操纵在他们的手上。

    如今,向问天的密令任盈盈明显不知,他们若是做了,回去之后天知道任盈盈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要知道,他们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可是一直以来都在任盈盈的手上。

    而向问天虽说没什么控制他们的手段,但在魔教之中,要人小命什么时候用得着这么麻烦,只怕一人一掌便会把他们从桃谷六仙变成桃谷六酱了。

    这酱可不是东瀛人小女孩口中的爱称,而是实实在在的肉酱啊!

    想到此处,几人不由面面相觑,脸露苦涩。

    半晌,老大桃根仙念及这华山派对于他们也不是什么善于之地,一旦惊动了岳不群,他们怕是都没有未来去想这个问题,就已经成了肉酱,那样何其憋屈。

    只得咬牙决断道:

    “几位弟弟,实在没有法子,也只能依向左使所言了,毕竟圣姑她老人家只是要将令狐冲带回去。”

    “我等先不要顾及其他,便依向左使所言,向他体内注入内力。等到回去,和圣姑直言禀报便是。”

    其余五人闻言颔首,郑重应是。

    六人各据一方,抓住令狐冲身体运起功来,片刻后方才停了下来,见令狐冲已是眉头皱起从昏睡中要醒来,登时变作往日癫狂模样,手舞足蹈大声笑道:

    “这令狐冲昏迷之症却是被我兄弟治好了,快抬着他下山吧!”

    这边,令狐冲幽幽醒了过来,却是忽觉身体中多了六股内力,在体内翻腾不休,将他冲击的气血翻涌,不由大骇。

    运转紫霞密笈想要炼化却力有未逮,一时只感气血冲突,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山顶,叶山海冷眼看了这前后过程,也不多管,就任他们下了山。

    前世时没感到什么奇怪,这一世亲眼见了方知这桃谷六仙决非癫狂之人。

    没脑子配练武么,知道内气怎么运行和打通穴窍么?

    这第一步便排除了脑子不够用的人,让叶山海知晓那些所谓赤子之心一流通通是骗鬼的,除非是真正的气运之子,如那侠客行里的石破天。

    只是石破天也有高人胡乱教着,他桃谷六仙配和人家比吗?

    只能说他们从一开始便是假痴不癫。

    不过这六人这番作态却让叶山海大出意料,听到这是向问天所命,不由几个猜测浮了上来。

    或许这是为了后日修习吸星大法作的铺垫?断了令狐冲修行之路让他只能修炼留了后门的吸星大法,让他后日只能被任我行所制?

    也或许与任盈盈暗地中意见有些冲突,便欲断了她这个左膀右臂好让她乖乖作任我行之提线木偶?

    叶山海心思放开,不久便推演出好几个可能,心中思忖起来。

    前世令狐冲是在表现出拥有独孤九剑后方才进了魔教任氏父女眼中,配上吸星大法后便可速成为天下一等一高手,对他们有了极大价值这才让其费心谋划,其华山弟子在其中重要性其实并不大。

    不过这一世伴随叶山海穿越,华山派的崛起,令狐冲的身份反而成了重中的一环。

    看着已走远的几人,叶山海心中冷笑道:任我行你便放心传他吸星大法吧,我保证他可是个好女婿,日后他有没有大成就就要看你了!

    只不过到时候任我行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从我手上活下来,那就要全看天意了。

    而日后葵花宝典后门的问题,叶山海不信少林易筋经能解决的问题自己会没有办法,一切便看事情如何发展。

    暂时丢了这个包袱也算好事,他叶山海总算可以平静的过日常了,每日陪陪妻女,撸撸熊猫,操练操练弟子岂不美哉!

    这一年,看着这货天天发愁神销骨瘦,时不时还被妻女埋怨不会教徒弟,他也无奈啊!

第五十七章 规矩

    华山后山,庄园中。

    几座精致楼阁矗立在竹林中,有独具匠心的大殿,也有小桥流水人家的庭院,更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泊,将整个庄园点缀的极为唯美。

    冬日的这个中午,天空中的太阳将温暖的光芒洒了下来,安抚着大地。

    然而,在庭院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庭院的正中央,一个姿态悠然,身穿白色儒装的中年男子神态懒散,毫无形象的半躺在椅上,微眯缝着双眼,看着天空上的太阳,似睡似醒。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少女,穿着白色的衣袍将自己裹成团子模样,精致可爱的面孔上小嘴已是嘟了起来,她站在中年男子身后,轻柔的为他捏着肩膀,不轻不重,力道恰到好处。

    正是叶山海和岳灵珊。

    “爹爹,你什么时候去救救大师兄啊,他都被抓走半年了,你还是一点都不上心,天天这般懒散模样。”

    “人家怎么看到你书房中都把逐大师兄出华山派的文书都写好了,您就再给他个机会嘛。”

    “爹……”

    半晌,岳灵珊看着叶山海还是一副懒鬼样子不由将声音拉高了几度,生起了闷气,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

    肩膀上的舒缓感觉停下,叶山海只得睁开了眼睛,白了眼女儿:

    “你不是早已经看不上他那个酒鬼了吗,爹记得去年你还来我这里哭过,还说要和他一辈子不说话,这下岂不是顺了你心思,爹这是为你出气啊。”

    “怎么?难不成你还对他有所留念吗,只是近日你不是和白罗打的火热么,我以为早把他抛到爪哇国去了。”

    “爹!!!”

    被叶山海一通打趣,岳灵珊听得一双柳眉竖立起来,小皮靴跺个不停。

    叶山海见自家小棉袄马上便要暴走,终于神色正经起来。

    当下,他一通安慰推托将女儿糊弄过去,目送岳灵珊撇着小嘴气冲冲的走出了院落。

    不去理会院墙外藏着的几个弟子和岳灵珊的窃窃私语,叶山海把思绪转了过来。

    这半年时间,任盈盈没负了她的声名手段,把个令狐冲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平一指,老头子,黄河老祖,蓝凤凰之流一个个粉墨登场,用无数人力把令狐冲演了个深信不疑,完美的走进了这些‘纯朴豪爽’的英雄的圈子里。

    连带着,对和任盈盈的感情也坚定了几分。

    叶山海听着施戴子从山下传回的情报,看着这与前世相差无几的剧情,无力吐槽。

    这下算是实锤了,这任盈盈显然不论前世今生,都是在用她在导演一道上的深厚功力套路令狐冲这个脑子缺了根弦的娃。

    听着这江湖少侠闯荡天下的故事,叶山海也不加置喙,一副悠然模样,倒是让华山派众人心中焦躁难耐。

    这一日,听闻任盈盈已将令狐冲背了入了少林寺,叶山海便踱步回了书房,写下了书信传于各派要将令狐冲逐出华山门下。

    华山众人得了消息,便怂恿了岳灵珊来窥探他心意,才有了刚才这一出。

    只是这事态已是覆水难收了,自令狐冲这次出了华山,便代表他与华山派彻底无缘了。

    耍无赖一次勉强可说是爱徒之心深切,次数多了便是破坏规矩。

    他们这些大派共同维护的规矩,也是对于大派们最有利的规矩。

    叶山海若如此,他自己无甚挂碍,但他门下弟子们也将失去规矩带来的保护和好处。

    一个令狐冲在叶山海心中还抵不上岳灵珊这小棉袄一分,如此自然不难选择。

    前世之时叶山海看着电视剧对着令狐冲生活好生向往,今生自己成了岳不群才知道这种人生如那空中楼阁,只是笑谈。

    自由是相对的,只是有了可以拒绝的权力罢了。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个时间点,那么他们救任我行上黑木崖之日便不远了。

    叶山海也可以潜了踪迹,去见证一下这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是何等风采。

    不过这些人应当还需要一些时日去完善计划,让叶山海还可以摸鱼一阵子。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他甚至可以说是站在最高处了。

    强大的力量,让他终于可以稍稍停一下修炼之路,缓上一口气,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的美好。

    修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要像道祖一般,高坐九重云,蒲团了道真?俯视芸芸众生,无欲无求?别人叶山海不知,但他决非如此!

    他以前只是一个红尘中打滚的小人物罢了,一直以来随波逐流,被代表,被规定,被奖惩,一切都身不由已。

    这一世,有了这际遇,自当一剑斩破九重天,斩去那人生中压迫自己的条条规矩。

    在叶山海看来,修行的目的,无非是让自己更好的活着,能无视拘束,随心所欲的长久的活着。

    这几年叶山海的生活很紧迫!大半时间都是在修炼的路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享受过生活。

    但他知道,这就是求道之路,想要追逐,便得有这觉悟!

    坐起身来将身上的小只滚滚抖下去,叶山海唤来了弟子们将这里收拾一番,便径直走向了藏书阁。

    这半年由于这个世界灵气已不足,只能靠吞服灵药慢慢破开先天中期屏障,所以他一有时间便泡进了藏书阁,体悟道经中的道与理。

    华山作为全真遗脉之一,道藏传承不少,只是也经不住他本就熟悉,又潜心半年研读,到了如今,每日收获已是寥寥无几了。

    这边,叶山海悠然自得,朝阳峰上岳灵珊已是回去找了母亲告状。

    “娘,爹爹好生冷漠无情,人家和他说大师兄身受重伤流落江湖,危在旦夕之间他竟不理我。”

    “好在那任盈盈与师兄情深意重,竟不顾魔教身份独身带了师兄去求少林寺救师兄一命。”

    “以前我只以为师兄受了妖女迷惑,不想人间自有真情在,当真让人羡慕。”

    “据说江湖之上盛传任大小姐羞涩于和师兄谈情,竟传下命令让她下属杀了师兄。只是其中究竟众人皆知,好生有趣。”

    见女儿依在身边絮絮叨叨,就是不肯走,宁中则便知晓她是想通过自己探探口风。

    半晌之后,宁中则耐不住她软语央求,只得把这事前因后果和她分说明白。

    虽说得知了真相的岳灵珊一副三观崩坏模样,不过也终于压下了她的怨念。

第五十八章 怒火

    嵩山,少林寺中。

    嘶!

    伴随着体内抽搐的痛感,令狐冲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这些时日里,他因那体内冲突的内气吃尽了苦头,只要稍一运气,立时经脉激荡,周身如同遭了千刀万剐。

    其中苦楚,着实难言。

    只是一路走来,有任盈盈与他相携相依,这才熬的过这番苦痛。

    本欲待回到华山,求助于师父师娘,却又知晓自己这一番不顾一切的下了山,已经对师门和师父的清誉大有损伤。

    若是自己再现身华山派,那必将华山派陷于不义之地。

    更休提,一旦回了华山,身边的盈盈只怕是此生难见了。

    一念及此,令狐冲也只得一直随着任盈盈一路在江湖中飘泊求药。

    只是前几日终究是积患日重,难以为继,便一朝昏迷不醒了数日。

    直到今日,只觉一道强劲的真气将自己体内穴窍暴动的异种真气一一镇压,这才感觉身体松快了几分。

    “咦,这是什么地方?”

    静室之中,抬起头来的令狐冲费力的掀起身上的棉被,见这间静室里一灯如豆,一个老僧静静的站在塌前,含笑看他。

    “方生大师!”

    一见此人,令狐冲不由大吃一惊,只因去年他与任盈盈之事传遍江湖时,在华山派大殿中,便是这方生大师亲至,并与自家师父立下了约定。

    因为此事,武当冲正道长还惹了师父勃然大怒,殃及了方生大师。

    这一位,当时可是受伤不浅。

    那一切,他身在大殿听得清清楚楚。

    如今,他这见了方生大师,被抓了个现行,如何不心中羞惭,而且,依眼下这场景,他如何猜不出是方生大师出手救下了自己。

    于是,令狐冲顿时陷入无言的尴尬之中,只得无地自容的应着这位大师的关怀。

    片刻后,令狐冲忽然之间一转念想起来什么,不由急道:“大师,不知盈盈到了何处。”

    在他昏迷之时,隐隐约约觉的耳边一直有人在低语抚慰,如今的他醒过来后,恍然那多半是任盈盈一直在身边陪伴。

    如今刚刚方生大师言说自己身在少林寺中,那么盈盈去了何处?

    不过方生大师却是面带叹息,用一种不忍的眼神看着令狐冲,对任盈盈的去处含糊以对,不置一词。

    他的眼神,让令狐冲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不详之意。

    接下来,旁边桌上的一封信函被方生大师粗糙的大手递到了他的面前,信封上赫然盖着“华山派掌门之印”的朱钤。

    “……”

    看着这个,令狐冲的心中莫名的浮起了不详的预感,一双手颤抖不已,似是不敢去看那函中信笺。

    当下抖抖索索的拆开,他呆住了,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目光空洞的看着,整个人忽然之间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

    一个时辰后

    在无数武僧的练武呼喝声中,一个茫然的身影走出了少林寺的大门。

    令狐冲在接受了自己被华山派逐出山门的事实后,终究也不愿接受方证大师传授易筋经化去体内真气的法子。

    只因为,这个代价是要拜入少林寺。

    不过虽然他已被逐出华山派,但他自作自受,却是没有那个颜面去拜入他人门下。

    而且,说到底他心中似乎仍旧有一种莫名的期望,期望有一日可以重返华山。

    因此,他在屡次三番问了任盈盈去处而得不到答案后,只得无奈的下了山再做计较。

    却不知,那个他心中苦思的人儿,此刻正与方证,方生站在门内,一起默默的看着他远去。

    在令狐冲身影渐渐的消逝在起伏的山路后,任盈盈看着他,无力的抿了抿嘴,终于还是随着方证一起回到了达摩堂。

    甫一入堂,任盈盈脸上立刻冰冷起来,也不顾眼前这人是武林中的正道魁首,而自己孤身一人身在少林,讥嘲道:

    “方证大师倒是好算计,先使计让华山派把令狐冲赶出华山,自己立刻就要收了他这门徒。”

    “也不知,您是看在了他那一门独孤九剑的份上,还是看在他是一把日后对付华山派的好刀的份上。”

    “不过,我这神教之人尚在此处,方证大师未免有些不太讲究吃相了罢!”

    被她夹枪带棒的一通抢白,方证大师倒是脸色毫无怒意,依旧含笑的拨动着手中念珠。

    半晌后,待任盈盈怒气稍息,才悠悠的出了声:

    “任施主,你怕是对这令狐冲关心则乱吧!若非如此,怎会不晓得令狐冲对于你我几方的大用处。”

    “便是换了任我行任老施主前来,只消贫僧给出足够的代价,这令狐冲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如此动怒大可不必。”

    “……”

    听了这话,任盈盈顿时无言以对,显然这话说的毫无差错,极有道理。

    令狐冲虽然身怀独孤九剑,但少林寺几百年传承下来,这样级别的传承还是有几样的。

    就如当年可以拿的出一本葵花宝典去谋算华山派。

    最后还因此意外的导致了东方不败的出世。

    而令狐冲华山派弟子的身份,以及他和叶山海非同一般的关系,无论对于少林还是魔教,都是一个极其好用的东西。

    值得方证付出代价来交易。

    她与父亲虽然十余年未见,但了解自己父亲的性子,方证如今的说法显然是没有半点不对。

    她也不知道,刚刚为何自己莫名其妙的会在心中升起那么大的怒火,还是对于现在这个主宰着她父亲命运的角色。

    固然,以两方的潜在关系,不会生出太多波澜,但自己这般般口出恶言,终究不太合适。

    难道是因为自己想要控制令狐冲的想法失去了掌控这才让自己失了理智吗?

    任盈盈在心中暗中问着自己。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压下心中的异样,任盈盈和这老僧赔了礼,这才又开始了他们之前这些天一直商议的事务。

    毕竟,任我行一旦出世,在东方不败的眼皮底下根本隐藏不了多久,而他们还想着打东方不败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时间更紧。

    因此,也来不及让任我行过来与方证多加商议,一些事先准备和繁文缛节需要任盈盈和方证提前谈了。

    这才能让黑木崖之行万无一失。

    因为这一次的目标,那可是东方不败啊!

    震慑了整个江湖十几年,天下江湖人不敢提起其真名的东方不败。

第五十九章 拒绝

    二月后,西湖畔。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仰天长啸,在他的身后的庄园中已满是死状极为可怖的尸骸,一个个面色惊骇,身体形若枯木,显然是被吸干了全身的真气。

    正是任我行。

    而在他身后,赫然有一老一少在侧,那拿刀老者自是向问天,而那年轻男子便是令狐冲了。

    只是,此刻的令狐冲看着前段时间曾经与他言笑晏晏的江南四友命归黄泉,却是心中滋味莫名。

    他知晓这任我行是被这江南四友看押了十余年,怨气不小,但他将这庄园中上下尽数杀绝的举动仍让令狐冲极为不适。

    和前几次与任盈盈在一起造成的厮杀不同,这一次他身为旁观者,见了这一幕竟是心中一寒,恍然了这些人被称为魔教自有其道理。

    这些时日里,令狐冲已在那西湖湖底任我行遗下的石刻上习得吸星大法,不复往日功力尽失模样。

    在一一化去他下山后各路高手注入的内气后,他的功力一日强过一日,隐隐间已经跨入了后天的第九重境界,一跃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

    若是再算上一身独孤九剑,更是已经不弱与如任我行,冲虚这样的顶级高手。

    自然,这样的实力已是入了任我行的眼,再加上令狐冲在湖底这些日子里,向问天已和任我行说过了如今的江湖态势。

    尤其是华山派的崛起和任盈盈的谋划。

    这让任我行对于令狐冲格外上心。

    此刻,任我行长啸之后,看着有些神思不属的令狐冲,眼中多了些特别的意味。

    只见他大笑一声道:“令狐兄弟,任某此次脱险,你居功甚大,不胜感激。”

    “听说,如你这般天下一流的人物竟是与盈盈相知相得,为此不惜退出了华山派。”

    “老夫刚脱牢笼,这些时日去那少林寺中救出盈盈,便要去寻那东方不败的晦气。”

    “你若肯加入我教,依你与盈盈的关系,和你的武功才智,未来老夫百年之后,这神教教主也大可做的。”

    “你可愿来?”

    任我行此言一出,他旁边的向问天也是不由颔首,二人一道含笑看向了令狐冲。

    任我行此话倒也不是完全的虚言,他离开日月神教十余年,以前的势力已经愈发薄弱,只留下任盈盈与向问天势力单薄,不被东方不败看在眼中。

    此刻正是急需助力之时,对于令狐冲这样的一个大高手,他的招揽自然也就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只是他的诚意显然并没有换来令狐冲的回应,这边令狐冲听到他的话语不由苦笑起来。

    自己前番连少林的招揽都未曾应下,这回又怎么肯加入这为祸世间的魔教。

    只是此人是自己心上人的父亲,又是前些时日里和自己义结金兰的向问天的效忠之人。

    当下便只能婉言退却道:

    “任教主,令狐冲虽已被师父清出华山派门下,只是在下一日为正道,这一世便是正道,岂能投身魔教之内!”

    他这一番话,语声虽低,却是斩钉截铁,正气凛然。

    令狐冲本以为必会惹得这位任教主大为生气,却见这位面色古怪的看了看他,倒也不置可否,直接略过了此事,邀他一道前往少林去救任盈盈。

    当下便满口子的答应了。

    他却不知,这老者任我行的心中此刻已是腹中万般无语。

    任我行至今年逾古稀,又是天下鼎鼎有名的魔教教主之一,平生自问也算见过无数人物,却未曾见过令狐冲这样的奇怪角色。

    与任盈盈这个魔教教主的女儿想要结为秦晋之好,与魔教左使向问天义结金兰,却说自己是正道中人。

    让任我行实在无言以对。

    他见过的正道中人那个不是对着魔教喊打喊杀,人品低劣些的也是跪地求饶。

    哪有令狐冲这样的角色,与自己这些魔教中人真心实意的互称兄弟,却又义正辞严的不愿意加入,声称自己是正道中人。

    真是数十年未曾见过的怪现状。

    难不成,他任我行十几年不履江湖,时代变了?

    几人一起打马前往少林,任我行对令狐冲几番攀谈,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明白过来的任我行心中暗自无语,便不在对令狐冲多加招揽,他自信以自己女儿的手段未来把令狐冲拉入魔教已是绰绰有余。

    再不济,有了吸星大法的后门,也是一招杀手锏,不怕他不来求恳。

    毕竟,同样修行吸星大法而且功力渐深的他深知那等滋味是如何难熬。

    他眼下的紧要之事,还是与那少林武当汇合,一道去寻东方不败的晦气。

    作为东方不败手下败将的他,可深知东方不败的功夫和手段有多么了的。

    一旦被东方不败嗅到了不正常的气息,那就是自寻死路。

    ……

    三日后,少林寺,演武场中。

    锵!

    随着一声剑器的清脆碰撞声,武当冲虚道长的长剑被令狐冲一剑挑飞,败于令狐冲剑下。

    他却也不着恼,笑着大赞道:

    “令狐少侠果然武功过人!”

    听得冲虚道人如此说法,前来围观助拳的一众任盈盈手下群邪也是不由大笑出声,一起鼓噪道:

    “令狐公子自是武学高明,堪称千年难得的天才,冲虚老儿如何抵的过。”

    “是极!是极!只怕这天下,出了任教主,也没有几个可以胜的过!”

    “那是自然,任大小姐天仙神女般的人物,岂是一般人配的上。”

    这些人大肆吹嘘,马屁肉麻,却是把令狐冲这个被夸者臊的满面通红,连声喝止,这才罢休。

    毕竟令狐冲可知晓这世上的厉害人物决不止现在的这些人,而且便是刚刚的冲虚,他也莫名的感觉多半没有用上全力。

    他和冲虚这一战,自是与少林寺中扣留的任盈盈有关。

    自从午间与任我行等人率了一众邪道好手前来少林寺,任我行便与方证立下了三战之约,以定任盈盈的来去。

    在方才向问天击败来援的峨眉金光上人之后,令狐冲胜的这一场便代表他们已是赢下了这场赌斗。

    是故,在场群雄都是欢声雷动。

    但在任盈盈过来与令狐冲相会时,这些人却转过去视若无睹,相互间各自假假的说着闲话,不敢有一丝一毫让任大小姐觉察到他们的视线。

    这边,令狐冲好笑之余,却是不消片刻便沉迷在了爱人的温柔中。

    浑然不觉,那边金光上人告辞后,方证,冲虚和任我行已经相携进入了达摩堂中。

第六十章 上崖

    大业如泡影,须发已染霜。

    黑木崖南方,十余里外,今日雪花飘飘。

    任我行目光从光滑若明镜的刀面上离开,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过头来,冲着他身后的向问天道:

    “向兄弟,不想这么多年未曾照过镜子,如今一看,却是已经苍老如斯了!”

    “也不知晓多年未见,那黑木崖上的东方不败是何等光景,想来也不是向老夫这等狼狈。”

    正在用一块绸布细细擦拭弯刀的向问天闻言却是笑道:

    “教主何须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今日之后,想必那东方不败将成那坟中枯骨,又何足道哉?”

    向问天话语甫落,一边的任盈盈也是笑颜以应,唯有令狐冲有些神思不属。

    令狐冲终究还是因为对于任盈盈安危的牵挂,一起加入了围杀东方不败的计划中,毕竟任盈盈执意要亲自上黑木崖,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应下。

    他们这些人离开少林寺已有数日,几日来一路疾行,终于在今日拂晓时来到了这里。

    远远看去,十里外的黑木崖在雪花中影影绰绰,像是被裹上一层洁白的纱衣。

    而那前往黑木崖的一条山路上,五步一人,百丈一门,撒下了不少人手防备。

    当然,在场这些当世高手功力高强,对于这些杂鱼倒也不曾放在心上,真正让他们感觉到棘手的是那一座横在山崖上的铁索桥。

    那桥生生的阻断了黑木崖与外界的路途,若不依桥而上,根本别无选择。

    依令狐冲想法,以他们这几人的力量想要去寻那东方不败的晦气,只能去易了容,换了面,或许才有几分机会混进去。

    却不料这任我行一直笑而不语,带着他们一路来到了黑木崖下,不再前行,像是要等待什么。

    不由心中一奇。

    不知过了多久。

    持续了很久的暴风雪渐渐已经消散,再无漫天风雪,让人的视野更加的畅通。

    咯吱!咯吱!

    沉重的脚步踩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之中发出了怪异的声音,一群黑衣人似缓实疾的向黑木崖走了过来。

    他们运起上乘身法,行走间速度越来越快,如履平地。一个,两个……足足二十位黑衣人从远方走了过来。

    静静的立在了任我行身前。

    令狐冲顿时便悚然一惊,只因以他感觉里这些人的实力个个不俗,堪称当世有数高手。

    正待防备,便见任我行见状满意一笑,也不言语,与那些黑衣人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知晓这是任我行寻来上黑木崖的帮手。

    不过饶是如此,依旧让令狐冲啧啧称奇,毕竟前些时日里向问天这些人连救任我行的人手都没有几个,还的他来帮手。

    如今,却是来了这么多一看便功力不俗的人手。

    但是也不及令狐冲多想,便见任我行大手一挥,当先而出,率众直奔黑木崖。

    身后众人与这二十名黑衣人紧随而上。

    远处的一颗松树下,在任我行众人离去后,叶山海身着儒衫的身影骤然出现。

    他看着远去的这些黑衣人,不由眯起了眼睛,口中吐起了芬芳。

    他喵的哪里来的足足二十位一流高手,而且大多还是后天八九阶。

    这样一群高手竟是无名之辈你敢信,这也只可能是朝廷或少林武当的人了。

    这些超级门派的底蕴果然不凡。

    换作华山派,除了叶山海这个顶梁柱,也只有宁中则和封不平才和这些人有的一比。

    见这群人纷纷上了山,叶山海从暗处走了出来,沿着任我行等人前路走了上去。

    ……

    片刻后,黑木崖边。

    当!

    随着一声巨响,黑木崖边沉重的铁索被放了下来,铁桥砸落山石,石屑纷飞。

    而在任我行脚下,一个身体单薄,面色阴陟的中年汉子将头颅磕的山响。

    这汉子是这黑木崖的守门长老,名为上官云,显然他在任我行的手下没有讨到好处,被这突然间来临的众多高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不然,他若是提前发现撤回人手,拉起索桥,面对这座天堑,只怕任我行讨不到好处。

    不过现在说这些未免为时已晚,上官云也只得不住求饶,以求在任我行手上落得一条性命。

    毕竟作为一名墙头草,他十多年前就在任我行手下,知晓他的心狠手辣。

    任我行见了这上官云这般脓包不由一哂,伸手向怀中一摸,掏出了一颗丸药,丟到了上官云面前的泥地之上。

    用靴子轻轻一磕,送到了兀自磕头的上官云面前,淡淡道:

    “那便把这个服了吧。”

    “……”

    目睹着这一颗乌黑的丸药在泥地中滚了过来,刚刚抬起头来的上官云不由微微一愕,瞬间,手脚便颤抖了起来。

    作为魔教长老,这赫赫有名的三尸脑神丹他如何不认得,也曾无数次见过那些不听话的教众被尸虫入脑的惨状。

    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上官云偷眼看了一下任我行,见他脸露冷笑,不由心中一抖,匆匆的跪着爬到那药丸所在。

    不顾其上遍布泥土,一把抓下咽了进去。

    任我行见了,一声轻哼,不再去理他,负手与那些黑衣人微微颔首,便一道踏上索桥,进入了黑木崖。

    在他们身后,上官云见了,这才腿上一软,倒在了地上,眼中露出了些许怨毒之色。

    而他背上,已是湿成一片。

    不过也不敢在此多待,转瞬间便收起了情绪,极为狗腿的赶到了任我行身后,低头哈腰的做起了带路党。

    不过这魔教心腹之地戒备森严,便是有上官云这个长老在此,也少不的暗号盘问,不久便让任我行不耐起来。

    索性便一路厮杀,将见过他们的人,一一毙在手下。

    好在不知是为何这黑木崖上高手没有多少出现,任我行带来的这些人手也武力高明,在他们一路进入大殿前,竟是无人能挡。

    让任我行都感觉到了此行的轻松,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心中生出些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进入大殿之中后,彻底落到了实处。

    只见大殿中心,一个威猛老者精神健硕,傲然而立,任我行识得那是风雷堂堂主童百熊,东方不败昔日的左膀右臂。

    而童百熊看着冲进来的任我行众人夷然不惧,嘿嘿冷笑出声道:

    “任先生,你来的有些慢,倒是让东方教主久等了。”

    他此言一出,顿时让任我行等人面色大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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