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傻贤妃
气氛骤变,人心浮乱,似有蚂蚁焦躁之势。
刘礼沉着脸色,几步走了进来,目不斜视、气宇轩昂,将场面镇了下来。
众人跪了下来,厅中花花绿绿一片,刘礼的目光却丝毫没有从雪泽身上散开。幸好,她没有事,否则他才不会这般淡定。
人群之中,他一眼就能看见雪泽,也不会把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去。有一种熟悉,就像习惯一样自然而然,那就是第一眼总是看她!
刘礼快步走到中央,只见莲子还在给雪泽擦拭衣服,而她的脚边是茶杯的碎片。
碎片躺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中,一只痛苦的蜈蚣在水中挣扎着,一会儿爬过去,一会儿爬过来……
“爱妃!”皇上没有唤太后,而是直接走到雪泽身边,关切地看了看她。“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莲子跪了下来,紧张地说:“皇上,都怪奴婢不小心,竟然没有注意到茶水中混入了蜈蚣!主子幸好全然打开了茶杯,否则…否则就被人害了!”
“谁干的混账事?”
这一怒问,连雪泽都被惊到了,她不自主地抖了一下,似乎从未见过刘礼如此气恼地说脏话。
“爱妃,别怕!”刘礼揽过雪泽的脸,将她的脸遮挡住,低声说:“不用看她们,你会自在很多!”
太后站了起来,惊疑而愤怒地看着跪成一片的妃嫔。
“哀家宫中的茶水一向干净,这是怎么回事?大冬天,怎么就出来了个蜈蚣?你们到底是来请安还是害人的?”
太后抢在刘礼之前,对厅内的人一一排查,目光凌厉得像是沾染了刘礼的激动和疼惜。
“太后、皇上息怒,臣妾没有谋害雪嫔的心思!”
“臣妾也绝不敢冒犯雪嫔!”
众人一一表了态,虽惶恐却坦率自如,毕竟她们的确想都没想过要害雪嫔。关于醉月轩,大家唯恐避不开,又怎么会胆大包天地伸手设计?
如此一来,贤妃倒是尴尬得不行,这里似乎只有她嫌疑最大。
太后也看了看惊惶的贤妃,尽是打量、审视的神色。“贤妃,你可有话说?”
“太后,太后你看着臣妾什么也没带啊!路过御花园,臣妾只是想着带雪嫔来请安,其他的事情都没有想过啊!”贤妃说罢,又看了看皇上,紧张地说:“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
雪泽有些尴尬,心里还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蜈蚣不是贤妃带来的,太后也不帮她说话了…幸好我出来得早,不然这局岂不是凉了?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贤妃又气又恼,目光转到刘礼怀里的雪泽身上,带着嫉妒的情绪说:“雪嫔,我跟你一直在一起,我有没有招惹过什么蜈蚣?你应该清楚吧?”
雪泽一愣,点了点头。“你没有!”
“那就对了,你给我证明清白!”
刘礼瞪着贤妃,眼神杀将她遏止在原地。“贤妃,够了。雪嫔已经替你说话了,你还想怎么样?”
“皇上!”贤妃皱了皱眉,有些心酸。
“爱妃,莫怕,朕一定会查清楚!”刘礼看了看地上的蜈蚣,特意对雪泽挑了挑眉,在她耳边低语:“幸好我留了个心眼,对外宣称你最怕蜈蚣,不然有心人恐怕要拿你最怕的东西来吓你了!”
雪泽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说:“臣妾…臣妾也怕这个!”
莲子抬头看了看太后复杂的神色,低头笑了笑,悄悄施法将蜈蚣引了过来。
“主子,蜈蚣过来了!”
雪泽一愣,惊惶地往后退了两步。刘礼倒是干脆,直接把雪泽抱了起来。
“母后,此事发生在你宫中,那便交给你处理了!雪嫔大病初愈,太医说她受不了惊吓,儿臣先带她回去了!”
“皇上放心,母后自会好生处理!”太后微微一笑,目送刘礼远去,然后让人收拾了地面上的东西。
气氛静得可怕,太后似乎听得见在盅里蜈蚣爬行发出的声音,却感受不到众人的呼吸声。
“你们都可有话说?”
太后明显地表现着不悦,将贤妃最后一丝希望打破,这并不是太后故意让雪嫔难堪,而是为贤妃设的局。
“太后,臣妾都是结伴而行,只有贤妃故意去拉了雪嫔过来!我们都可以互相作证,绝对没有让雪嫔受到惊吓!”棠贵人说道。
“是啊,雪嫔如今正得宠,我们哪敢这样欺负她?”唐孺人说道。
“正是,臣妾也怕蜈蚣,即便吃了豹子胆,我绝不会用这种手段!”钱采女说道。
太后看了看贤妃,冷冷地问道:“贤妃,莫非是你?”
“太后明察,臣妾只是想让雪嫔来请安,其他的绝对不敢做!”
“是吗?敢不敢做,你心里没底吗?”太后戏谑一笑,盯着贤妃说:“就算我们都不猜测是你,皇上最怀疑的也是你吧?大冬天,谁会知道蜈蚣藏身何处?也只有你宫中时常翻土种植,而你又对雪嫔嫉恨已久,关于后妃的喜恶习惯记录都由你保管……这不是路人之心吗?”
贤妃一听,又惊又怕,惶恐地跪了下来。“太后,请你一定要相信臣妾!若是臣妾想做,也绝对不敢在太后面前,更不会这般清楚明了。皇上来得这么巧,疑点又全部堆积在臣妾身上,这实在是莫大的冤屈啊!”
“好吧,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你若想惊吓雪嫔,何必费这么多心思?”太后笑了笑,将众人唤起来,温和地说:“后宫的女人手段多点正常,但是不要太过愚笨。今天的事情,哀家会仔细再查,你们都先回去吧!”
众人走了,贤妃才冷静下来。太后淡定地坐在那里,似乎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贤妃想起刚刚太后说的每一句话,她心中又疑惑又厌恶,这太后到底是想干什么?一会儿踩,一会儿帮,这是什么意思?
“贤妃啊!”太后看出来了贤妃的心思,淡定地说道:“你不要觉得哀家没有帮你!哀家只是想要你看清楚,这后宫的局势如何,而我们又该如何!”
“臣妾愚笨,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轻和一笑,将蜈蚣给贤妃看了看。“哀家若是继续追查,大家会发现这蜈蚣确实出自你的宫中,而犯事的人就是你信任的手下,你说后果会如何?”
贤妃惊惶地看着太后,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不信?”
“太后,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宫中有人想害我?”
“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先加害最得宠的那个吗?”太后对贤妃轻蔑一笑,“这后宫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防人之心不可无!当你不依不饶地害人的时候,别人也会趁机搜索你的缺点、寻找可乘之机。若你扳倒雪嫔,你会立马被拉下台;若你没有成功,下一个依旧是你!后宫妃嫔,怎么会同心呢?”
贤妃惊疑无比,她不敢相信自己离冷宫、死亡那么近,同时又对后宫中的每个人产生了畏惧感,而太后这里倒是莫名地给了她安全感。
“太后,太后你一定要帮帮我!那些后宫小人都没有我懂你心思,更不会帮你做事,我…我还可以带来许多好处!”
“哀家不帮你,你还会站在这里吗?”太后温和地笑了笑,“贤妃,哀家只想通过这个事告诉你,人心难测、事态无常,你若想屹立不倒,就要学会审时度势!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不能碰雪嫔,你还要固执己见,这不就给自己带来了危险了吗?”
贤妃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那些人对雪嫔很好,皇上也从不为难,倒是我……”
“正是如此!”太后点头一笑,不再多说,心里暗喜:还不是被我给套住了?你是六宫之首又如何?如此愚笨,还敢说懂我心思,真是可笑!让你不要动雪嫔,你偏不听,我还要靠着她将皇上拉下台呢!沉迷于美色,这才最符合我的心思!
“太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以后不去惹雪嫔了,我只管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你要知道皇室之中最重的是权位!你家世不错,又是唯一的妃子,只要稳住局面,你才是走得最远的人!君王风流多情是常事,你不能被醋意蒙蔽,要学会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是,谨遵太后教诲!”
贤妃舒缓了一些,一随意就口不择言。“太后正是我的榜样,我也会守住我的地位,即便不被皇上喜欢,我也会成为他唯一的皇后!听说太后当年也被宠妃挤兑,但是都一一忍耐下来了,情况比我这还要糟糕,难怪你能懂得这些后宫纷争!想起你,我就会再三谨慎,不会再意气用事了!”
太后冷冷一笑,心中气愤难消:真是一个蠢材,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能和我比吗?我的情况确实比你糟糕,我的聪慧也并非你能匹敌。即便你做得再怎么好都不可能超过我,我敢弑君谋夫,你敢吗?
第298章 炎鸠尾羽之毒
午阳河的水还如同秋天,水流不急不缓,清澈明亮,丝毫不像他处干涸的枯败之景。
山林并不泛黄,而是带着彩色。红枫和青松没有感受到严冬的温度,连地上的杂草都不怯不懦地延伸着绿意,这一切都来自于火似骄阳的热源。
火魔将午阳河的地利天时利用到了极致,他彻底将此处打造成了他的乐园,还不羞不躁地认为这是刘义献给他的见面礼。
凡尘之中无人靠近此处,一是因为大皇子有明令禁止,一是因为此处实在奇怪特殊。不过,正因为它的与众不同,便利了天山弟子辨别火魔居所。
蓝水很快来到了这里,他静默地守在午阳河不远处的山顶。
一棵青松,一片石壁,这就是他待的地方。
他要在太庙之事完结之前一直监护在此,随时留意火魔的动态。
槊闭关修炼,不问世事,因为一切都被他稳妥地掌控在手。不说永久安稳,至少这些日子是平和稳妥的,因为他的心思从不会白费。
“不知道师妹找到入太庙的方法没,这一次还会那么简单吗?不,每一次都不简单!上一次,师妹为了青叶冰晶差点……”
蓝水正在愁思,突然嗅到一股特殊的味道,转身看去,只见冰凤凰飞了过来。蓝水知道,这是雪泽给她传信了,他赶紧收了冰凤在手。
“什么?”蓝水十分惊讶,“关键之物竟然是炎鸠尾羽!”
“炎鸠尾羽?”
蓝水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侧身一看原来是白羽笑着走了过来。
白羽每次见蓝水都是喜笑盈盈,妆容打扮也费尽心思,但是蓝水从不会多看她一眼。心中有了雪泽,见谁都黯然失色、毫无感觉。
“你怎么来了?还听到我说话了?!”
白羽低头一笑,坦言:“此处就是午阳河,我又能感知你的气息,怎么不能来?不过,你刚刚可是在说炎鸠尾羽?”
蓝水转过身去,并不理会白羽。有些事,与她多说无益,白羽在他心里还不值得信任。
白羽看了看蓝水,淡然地走到他身边,轻柔一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炎鸠尾羽是炎鸠最重要的东西,而炎鸠族族主的尾羽更是天下奇珍,属于至阳纯火之物,相传它有诸多功效,不知师兄要它作甚?亦或是,对它感兴趣?”
蓝水冷漠地回了句:“只是想了解了解罢了!”
“那为何不问我?”白羽盯着蓝水的侧颜,心中浮现许多欢喜,只要能够看见他那便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你想说就说!”
白羽低头一笑,拿冰冷的蓝水没有半点法子,甚至觉得他的皱眉、他的愤怒、他的冷漠皆很帅气。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致也有这种效果。
“炎鸠族已经衰败千年,如今也就剩下寥寥几个族人,它们的圣物自然是保不住了。九令珠已经被你拿了,这炎鸠尾羽也早已失传!我想师兄所在意的就是族主的尾羽,以前我见火魔拿出来过,可是你可不能碰啊!”
蓝水稍微有些在意,问了句:“为何不可?”
“炎鸠尾羽本就利佑火魔,自然与天山弟子相克。尤其,火魔似乎在尾羽末端蘸了东西,我都不敢去触碰!若是你想要对炎鸠族有更深的了解,大可直接问我,不必去费心追查!”
蓝水瞟了山下一眼,轻声说道:“明天我就去查,这二重楼不还剩一只吗?”
白羽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她只是有些担忧。
醉月轩,莲子守在门口,替雪泽把风。
雪泽拿出那只漂亮奇特的羽毛,仔细看了一遍并未发现奇特之处。
“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一只细长顺滑的尾羽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颜色亮丽,色泽超乎一切鸟羽,雪泽再也寻不出任何特别。
它左右平衡得完美,羽尖、羽绒、羽轴、羽扇都丝滑柔软、色泽漂亮,每一处的颜色都不一样,合着看去就是一把漂亮精致的小扇子。
若说做摆设一定惊艳众人,装饰品也说得过去,但这东西有法力或者奇效未免牵强。
“炎鸠尾羽再厉害,也只是羽毛。就算是族长的尾羽,也不见得对火魔有作用吧?”
雪泽触摸了一下羽绒,那种柔软轻盈令人感到舒适,于是她又向上滑了去。
突然,门开了,雪泽被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刘礼飞速闪身进来,大喊道:“不要碰它!”
雪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刘礼已经走到她面前捏住了她的右手手腕。他的力气很大,神情很紧张,令雪泽有几分惊奇,直到食指上冒出一个红色的水泡才觉悟过来。
“尾羽有毒?”雪泽想要缩回手,刘礼却丝毫不松开。
“这尾羽上涂了炎鸠的心头血,沾到相克之物必定生出剧毒!都怪我没有来得及跟你说,要是去上朝前告诉你就不会这样了!”
雪泽摇摇头,想要挣扎开,却发现刘礼满头是汗、面露苦闷。
“你…你又替我挡了毒害?快松手,这炎鸠之毒岂是你能抵挡的?”
雪泽之前并不知道,尾羽会沾上心头血。炎鸠族最厉害的就是尾羽和心头血,二者合一,岂是凡人能抵抗的呢?
“快放手!”雪泽急切不已,却拽不动刘礼。
刘礼忍住全身针扎、心肺流火的痛苦,言语不清地回道:“无妨,事由我而起就……”
雪泽见刘礼的力道弱了,他似乎不太行了,赶紧抽出手来扶住他。
“你没事吧?”
挣脱开刘礼的手,雪泽才感受到这炎鸠之毒是何其难受,那种感觉差点让她倒在地上。看着刘礼虚弱的样子,雪泽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将他慢慢拖到床上去。
“不要施法!”刘礼用力地拉住雪泽的手,温柔地看着她。“你…你现在知道,这太庙你不能去了吧?”
雪泽脸色一沉,捂着心口,强忍着刺痛。“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你快躺好,我给你疗伤!”
刘礼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火烧,不知何处来的冲动将雪泽一把拉了过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似乎此刻已经毫无痛苦。
“你干什么?”
刘礼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只明白他用理智也控制不了那种冲动。
“有你在,就是对我最好的治疗!”
“你放开,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刘礼摇摇头,固执地抱着雪泽,似乎这一刻就是他生命的尽头,那种不容质疑、不许矫情的真切感情告诉他要珍重。“如果能为你而死,此生无憾!”
“你不要被毒素干扰,快放开我,不然我就施法了!”雪泽推了推刘礼,“你再是阳刚之人也不能忍受这般毒害,你快让我给你——”
“好,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刘礼突然放开雪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若是我没事,你就让我替你去太庙!”
雪泽还没回答,刘礼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火红一片。
“百山!”雪泽握住他的右手,念了咒语,这是她寻来的新法子。
契合之术,不仅可以互换法术等东西,还可以心灵沟通、调理静脉、导渡毒伤、传输真气……
刘礼用契合之术一次次救了雪泽,而雪泽却从不认为这契合之术是为了救她而存在。即便她不知道此法术存在的意义,但也明白它的存在绝非偶然、亦否缘分,冥冥之中或许自有道理。
这法术对两人都有些作用,雪泽从未探查过刘礼更多的记忆,却也发现了它可以用来救人,于是没有再想着解开。
黄昏已至,光线暗了下来,屋内不点灯还有些泛黄、灰暗。
刘礼醒来的时候,雪泽正坐在床边发呆,看她的眼神似乎并没有想着舒悦开心的事情。
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刘礼却只能在情绪失控、重伤大病的时候碰一下。
那些微妙而又甜蜜的触碰来自心灵,却也将心灵弄得负罪累累,似乎一切并不该这样,刘礼感到莫大的心酸和惭愧。
一遍遍地强调、警示自己,她不属于自己,可是刘礼还是无法控制,甚至陷入更深的泥潭。
“你醒了?”雪泽突然问道,刘礼发愣的样子令她有些疑惑。“你在思考什么呢?可还有不适感?”
刘礼摇摇头,温和地笑笑。“今晚,我和莲子一起去,我在设想着如何应对。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莲子!”
“你…你真的要去?”
“嗯,你答应了,难道还能反悔?”
“我…我……”
雪泽皱了皱眉,似乎还没有决定下来。虽然刘礼和莲子拿着炎鸠尾羽去会平安无事,但是终究是麻烦别人,雪泽不想欠刘礼太多恩情。
心灵深处,或许还有担忧和紧张,但这些都被她忽略了,她无法真切地感知内心深处的情感。
“我去,你也不必担忧!若是你能许我一场流星雨,我就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雪泽一愣,惊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你看今晚的流星雨?”
“是啊,今晚一定会有的!怎么,你觉得我们不会那么及时地出来?还是说,我们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亦或是,你不想屈尊陪我共赏美景?”
“那倒不是!”雪泽想了想,轻声回道:“那你们就早些出来,平安出来!”
第299章 火命人入太庙
演算之时,一分一秒未错,火命之人、纯阳之体一瞬而入。
太庙,对刘礼和莲子而言,似乎没那么大的抵抗力,反倒是有些平静。抛开内里的迥异设计,这殿内殿外跟寻常宫殿相差无几。
结界,弱者可破,强者不阻,因为两人的命格、身体不在火魔设计之列,而且那炎鸠尾羽的作用相当强大。
“或许,那魔头从未想过天山之外的人会潜入吧?”
“更多的原因是我们的命格吧!”莲子感叹了一句,没有再往下说。
一是因为进入太庙后,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容许犯错;一是因为她不想让刘礼觉得自己的命格不好,毕竟那是与雪泽相冲相克的火命。
天底下,有谁兼具火命与纯阳呢?莲子也仅仅知晓她们二人,两个与雪泽那般亲近的人竟有这等命格,倒有几分天意了。
“且慢!”刘礼拦下莲子,盯着前方的庭院许久。
这里的庭院一切正常,砖瓦、阶梯、盆景似乎都没有问题,但左右摆放的两个石狮子,实在是吸睛得很。
石狮子按说该放在最外,而且它们身侧的两道石门不属规格、跳出风范,似乎这两者的合并有某种的关联。
刘礼也懂些设计,他第一眼便觉得这里有问题。
“怎么了?”莲子没有看出来,这里似乎风平浪静。
“按说,太庙这种地方工匠挑选得更严格些,可这石门和石狮着实令人惊讶。如果没有深层原因,那就是后来的人添加的,那…可不可能是机关呢?”
莲子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还是皇上聪慧,我竟没反应过来!你看左边,我去右边,看看这到底有什么猫腻!”
两人分开去探,在石狮左右围观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反倒是那石门,奇怪的文字、奇特的印记,令人心神困顿。
“问题出在门上!”莲子朝刘礼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你过来看看,我记性不好!”
刘礼会心一笑,快步走来,打量了石门几秒。
“这跟左边的一模一样,而且这里的石印是皇室令牌!如果令牌是关键,那倒可以一试!”
莲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你看这门上化了三条线,最明显的提醒就是一个钥匙环。我猜,火魔的设计是用钥匙环按在石门中心,关卡自可破解!”
循着目光而去,刘礼却没有发现环状物,只是看见了石门中心有一方空白。
“我怎么看不见?”
“那…那大概是需要修行根基吧!”莲子挠了挠头,“当然,不必计较,因为我们没有钥匙环。那个东西,应该只有火魔才有。但是太后能入太庙,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你有何猜测?”
莲子捂嘴一笑,坦然道:“你以为我这么聪明?这些不是猜测,这文字是兰心阁记载的一种机关术,我看得懂一二罢了!”
“原来如此!”
“确实还有办法,那就是你们的皇室令牌!”莲子看了看离她三丈远的左侧石门,叹了口气。“不过,你的令牌该按在哪个石门上呢?”
刘礼看了看手中的令牌,陷入了沉思。他明白莲子的意思,两个石门都可选择,但设计者的意图是干扰视线,那就是说只有其中一个是符合的,按错了或许就败了。
现在,只靠猜想和运气了。
“就这个吧!”
“什么?”莲子咳了一声,被刘礼突然决定惊到了,她还想着去看看左侧的那个门。
刘礼退了一步,看了看左右,然后大步向莲子走来。
“母后跟我的令牌一样,她的选择就该是我们的选择!以我的了解,她习惯性地喜欢右边、选择右边,这两个石门也一定如此!”
“好,那给我吧!”莲子伸出手,对略微惊疑的刘礼笑了笑。“这上面还说了,力气需要相同,你跟太后的力量该是差了许多,还是我来吧!”
刘礼有几分犹豫,还没决定手中的令牌就被抢了去,而他还被莲子推到了一侧。这一瞬,他突然觉悟,莲子这是想自己独自承担风险。
“莲子!”刘礼想要上前,却看见庭院闪现一道光辉,几块砖瓦亮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
“成功了!”
莲子松了口气,大声笑了笑,似乎有一种自豪感。“皇上,你放心,我这是为了师姐,没有别的意思!”
刘礼欲言又止,对莲子说:“庭院果真有机关,现在都退了,我们走吧!”
“刚刚似乎有光,是什么?你可看清了?”
“这是宫廷常见机关,这里的砖瓦需按一定顺序走,方可避免暗器。”
“什么顺序?我记下来,回去了告诉师姐!”
刘礼回忆了一下,在庭院中比划了一番,这才确定下来。“这里是几个字,从这里向上依次是‘之’、‘一’、‘丫’,不信你可以走一趟!”
莲子点了点头,对这东西徒生兴趣,从头到尾踩着砖瓦走了一遍。“还别说,踩这些砖的时候有一种不同的感觉,那个——”
人呢?
四周没有人,刘礼的身影早已不见,莲子这才惊觉:他是故意的!
“皇上!”莲子匆匆跑到前面,四周可走的路就只有漆黑的一条。
这条路,不像是路,反而像地洞,四周是湿润的石壁,空间狭窄、水雾缭绕,中间还传来空灵的水滴声。
滴答——
滴答——
突然,一团火苗蹿起,莲子的视野顿时被照亮。
火苗沿着墙壁一路点亮,整条路都可以明视了,刘礼就站在不远处对她微笑。
“小心点,踩到水坑会被蛇咬!”
“什么?”莲子惊了一跳,怯懦地小跑过去,这才发现那些墙壁的暗角有许多爬行动物。“如果看不见就随意走,会被这些东西毒死吧?”
蜘蛛、毒蛇、毒耗子、蝙蝠、蠕虫……
“我看倒像是恶心人!”
莲子笑了几声,跟上刘礼的步伐,还没出黑洞火光就灭了。两人赶紧加速,不多时就离开了,外面的一切看起来格外正常。
“皇上,你不能再贸然走前面了!”莲子咳了几声,嘟囔着说:“你再这样,我出去就告诉师姐!”
刘礼一愣,侧身威胁莲子:“你说我也说,大不了一起被骂!”
莲子咬了咬嘴唇,这样当然是她“吃亏”啊!雪泽不会如何说刘礼,但她可以一直说莲子,搞不好还会告诉风行……
“西殿在这边,要穿过长廊!”刘礼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同莲子一起打量、观察。
前方是一条长廊,看起来典雅端庄,似乎没有什么风险。左侧光滑的墙壁上间隔着不远就会有一幅画,右侧是围栏,围栏下是无声的静水,而正前方便是入西殿的路。
“看起来,似乎没有危险!这种地方,藏不了暗器吧?”
“以前,我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些画!”
“呃!”莲子皱了皱眉,“那这些画有问题?”
“左为墙,坚硬光滑;右为栏,低松不平。一方靠山土,一方为静水,一强一弱为反比,这里应该有两个设计!”
“这也是学问?我听得云里雾里,皇上你知道怎么走吗?直接说可以么?”
莲子有些尴尬,她是来寻找通关之法,而不是学习机关设置。
刘礼蹲下身,摸了摸长廊的地面,再轻轻按了按左右两边的物体,轻声说:“大概吧!我试一遍,你看好,回去好跟她讲述!”
“不行!”莲子拦下刘礼,“你又想抢我的功劳,不可以!”
“那你有把握吗?”
“我……你说了,我不就会了?”莲子轻轻一笑,“该不会是你也不清楚吧?既然如此,那我试一次,你看究竟是如何过的,这不更好吗?”
刘礼摇了摇头,“且不说你的安危,若是你触犯了大机关,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莲子冷哼一声,“你觉得我的能力比你弱?再说了,你留我看,我…看不懂怎么办?”
一番争执,最终是被夜空中的烟花打破的,那束烟花是提醒两人时间已经过了一半。
下一秒,谁也没让谁,不约而同地施展轻功而去,落在中段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就互相拉扯了一番。
并非打架,而是一人看见了暗器、一人留意到了松土。
“快走!”
经过了左躲右闪,经过了前后摇晃,两人几番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很近……
站在另一端,两人累得喘了很久的气。
这一关,不知过法,但是用尽了两人的力气。
“那都是什么东西?”莲子有些担忧,这一关该如何跟师姐说过法呢?
“壁画会飞出午魂钉,围栏是受太重的力就倒塌,那静水里的东西更不好惹!”刘礼深吸了一口气,“我猜是我们走得不对,或许该用一种特殊的走法!”
“又是走法!”
“时间不多,先继续,回去再研究!”
莲子点了点头,向身后看去,被那一扇金光闪闪的门刺痛了眼睛。“我…我看见什么了?怎么这么刺眼?”
刘礼惊疑地转过身,只见西殿的门紧紧地关着,除此之外没了别的东西。“你…你没事吧?这里就只有西殿的门啊!”
莲子冷静了许久,这才捂着眼睛站起身。“我没事,不看那门就好!或许,这门上有东西吧!”
“那我没事,我去试试!”
说罢,刘礼三两步走到门前,没觉得有任何异常。想了一秒,刘礼伸手推开了门,除了觉得有些费力没了别的感觉。
莲子听到门开的声音,心中甚是疑惑,却也低着头跟了上来。
“皇上,这门有什么玄机?”
“这个……”刘礼摇了摇头,有些困惑。“我仍旧没发现问题,看来也是对修行者的克制吧!不过,这一进来就有一堵冰墙,该怎么办?”
“啊?”莲子抬头一看,被那道厚重宽大的法术冰墙惊到了。“火魔还能做出这种东西!”
“你也没办法?”
莲子拉住往前走的刘礼,咽了咽口水,似乎对冰墙有些怯意。“皇上,连我都怕,你还是别去了!这冰墙,连大师兄来了都够呛!”
“我就只在外侧看看!”刘礼透着冰墙看进去,里面的陈设还是以往一样,只是多了几个烛台。“你看,那个是不是炎鸠?”
“什么?”莲子看了看,果真看见了一个炎鸠模样的烛台,不禁大惊。“这个跟师姐画的一模一样,难道它就是最后一关?怎么过,怎么过,皇上你知道吗?”
“我猜是向右转半圈!”
“你怎么知道?”
“它的摆放位置在殿内右侧东北角,占据四分之一卦,炎鸠的喙、爪皆是右侧不同,而且太后的习惯……”
“哇!”莲子大叫了一声,但并非是对刘礼的褒奖和赞叹,而是看到了一处发光的墙面。“那个…那是冰晶吧?”
隔得不远,但如同万水千山,两人也只看得见发着纯净白光的墙。似乎透过它,白玉冰晶正散射着圣洁的光芒,极其渴望挣脱束缚……
“看来,转动了炎鸠烛台,就可以看见白玉冰晶了!”
刘礼只是微微一笑,他似乎体会到了雪泽的心情。“每一次唾手可得,却煎熬甚久,原来她也不容易!“
第300章 火流星雨
夜深了,终于等来了人。
这一次等待,似乎耗费了许多情思。
这一次相见,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刘礼和莲子从一侧“突围”而出,没有按原路返回,因为所剩时间不多了。所谓的地心火不是两人的克制,她们顺利出来却没能将关卡一一破解,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失落……
不过,雪泽只在乎两人的安危,即便她们在第一关就被拒退了。
“你们没事吧?”
两人摇了摇头,皆低头不语,看起来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雪泽愣了一下,为两人检查了一下身体,确认无碍才退让到了一边,看了看风行。
“风行,你等会儿还有任务,抓紧时间跟莲子说说话吧!”
“莲子!”风行笑得有些傻,却是莲子最熟悉的样子。
“嗯,等一下!”
莲子看了看风行,坦然走到雪泽跟前,迫切想汇报太庙的情况。之前不说,那是因为她们总觉得任务没完成好,有些惭愧……
“师姐,太庙的关卡我们每一个都走了,但有几个不知道破解之法,我们——”
“好了,先别说这些!”雪泽摸了摸莲子的头,将她的手交给风行。“你还有大把时间跟我细细说,这里也不适合说这些。风行着急见你,而且半个时辰后有流星雨,你可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莲子欲言又止,难道雪泽不是最在意冰晶的那个人吗?为什么,她现在表现得风轻云淡?
“我们走吧!”风行揽过莲子的肩,将她带走,反复的问候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空荡荡的城楼,只剩下了风声,以及两人静默的凝视。
高楼在月夜下灰调黯淡,风吹动旗子的声音不曾入耳,发丝飘摇的细微却入了心。上有醉人的朦胧月,下有寂静的大地,心中有你、眼中有你。
一场对视,心中情满溢无人知,睫毛柔和眨动有人感,越是细微越是巨大。
“冷吗?”
雪泽先开了口,她觉得自己已经给够了彼此空间,这样长久对视不言语、只感知的时间、这样安静温和、无人打扰的空间。
刘礼微微一笑,极致的温柔,像是揉碎了天上的月。“不冷,你专程等我?”
雪泽点了点头,并未遮掩。“嗯,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这样的问题,一向不是刘礼喜欢问的,他只要跟雪泽待在一起就足够幸福了。
允诺的流星雨,到底还是要看,现在去的地方也是为此。刘礼怎会不知道?但是,他宁愿骗自己雪泽还有其他意思,并不是单纯地履行承诺。
然而,事实也如此。雪泽怎么会为一个承诺而专程等他、费心带他去最美的地方?
流星雨,站在城楼也可以看见,一瞬之后就分开,岂不更好?
睁开眼,思维欢脱、心神愉悦,宛如置身仙境,而身边就是仙子。
不知是何处的青山绿水,反正四周无人、周围寂静,冬日却有绿草青青、温风拂面,最惹眼的是那片宽阔、连绵的馥郁花海。
刘礼是被雪泽带来的,他来不及看路,更来不及询问,极速的风令他不自觉地闭了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有了这片唯美的花海……
“这是?”
“有些是幻化,有些是真实!”雪泽知道刘礼的惊疑,坦然说了,然后慢慢地往最高处走去。
这是连绵的山谷,原来是一方草地,现在开满了各色的花朵,盛景堪比天山花海。
夜空有星月,地上有花海,朦胧与梦幻结合得美妙,这该是梦中的场景。
“这地方真美!”刘礼小心地从花中挪步,对着雪泽的背影说出了内心的欢喜。
花丛中,白衣如雪、静淑文雅的女子穿花过草,景与人甚是和谐,一种花仙子的既视感由心而生。
或许,他心底最想说的话是:你真美!
挪步到山坡,看了看四下山河,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与月。
沉默了一会儿,雪泽开口:“不多时就有流星雨了!”
“听说火流星是红色,我还没见过呢!”
雪泽微微一笑,淡定地坐在草地上,慢悠悠地说:“等会儿就能见了!”
“嗯!”刘礼想了想,靠近雪泽走了几步,也坐了下来。
离雪泽不到一人的距离,两人都有轻微的尴尬,但却没有人表现出不适。
草地很柔软,四周都是一尺高的小花,吹着风、看着月,这等风味不用言说也很美妙。
此刻,两人难得静默,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似乎,能够开口谈下去的话都会破坏了这气氛,于是没有人言说。
“诶,你看!”
“哇,好多流星!”
两人激动地看着天,时不时将目光移到对方身上,然后一起欢笑着再看向夜空。
火流星雨像红色的箭,一个个快速而光亮,拖着长尾、亮着头部,捕捉起来不费力,每一秒都会迸发许多个……
“你看,那个好亮啊!”
“嗯,而且尾巴最长!”
只是一提,不用刻意形容和指点,对方就知道是何处的某一个,或许默契早不是什么新鲜事。
极盛之景,一眼如万年。
风行与莲子,看完了流星雨便分开了,因为各自任务不同。
午阳河不远处,蓝水也将红色流星看了,他再次探看了午阳河的平静,转身离开。
“既然他们已经成功,那我也不用盯着火魔了!反倒是,炎鸠的事我得好好查查!”
踏过几片雪地,蓝水突感背后有目光,仿佛跟踪了有段时间了……
静心感受一下,那气息来自白羽,蓝水沉了沉脸色,若无其事地加快了步伐。
“师兄!”
一阵清亮的女音,打破了风雪静默的大地,也将蓝水不情愿地困在原地。
“师兄,你去哪?”白羽急忙跟上来,气喘吁吁地问,生怕蓝水下一秒就闪身不见。
以前,白羽还可以追,现在她哪里比得过蓝水的速度,他可是有凤翱九天之速的人。整个天山,或许只有雪泽能超越他。
蓝水面无表情,沉着嗓音说:“夜深了,去休息不行吗?”
“行,行行行!”白羽想了想,她终究要找些话题留住蓝水,不然他随意几句话就能打发她。
“师兄,你知道火魔在干什么吗?”
“闭关!”
白羽轻柔一笑,“那你知道他闭关期间都做什么吗?”
“闭关除了修炼,还能做什么?”
“他可不是只修炼哦!”白羽跟上蓝水的步调,边走边说:“我观察他很久了,他似乎在炼神器还是法宝这类东西,不仅仅是单纯提升修为。我想,这可能跟他的下一步有关吧!”
蓝水一愣,停了下来,神色有些紧张。“下一步?”
“他知道天女在四处寻找冰晶,他肯定要变得比她厉害,然后…然后在交手时才不会处于劣势啊!”
简单的道理,蓝水自然明白,但经过白羽一提醒就不同了。
雪泽和槊都没有中断过修炼,彼此成为对方的限制和动力,却又只能盲目地比较,一切都是不对等的攀升。
如果火魔更强,晋升得更快,那雪泽岂不危险?
“他又得了什么宝物,你可知晓?”
“不太了解,他的东西我一般都碰不了!而且,那些都是与天山相克之物,我…我就算想探知也不容易啊!”
蓝水应了一声,想了许久又问:“他在何处得来那么多东西?”
“我猜大概是他的老巢吧!”
“青玄山谷?”
白羽点了点头,有几分紧张,这样的套蓝水会入吗?
“那里有那么多适合他的东西?”
“是啊,毕竟是他带了万年的地方,而且阴暗之处藏匿着邪恶之物,他能把控也不奇怪!”白羽想了想,继续说:“不过,适合天山的东西就比较少了!”
“既如此,那青玄山谷有些东西留不得!与他有利的东西,该毁灭还是得毁灭!”
白羽点头一笑,“我也这样认为!”
“嗯,多谢提醒!”
“师兄,你去哪?”白羽看了看蓝水手上的蓝光剑,皱了皱眉:本来还想着一起去青玄山谷,你怎么换了思路?
“此事,需要跟师妹商议!再者,我现在还有事处理!”
“何事这么急?”
“我要去找季林!”
话音刚落,蓝水便御剑而去,只留给白羽一阵清风。
白羽看了看夜空,慢慢地往回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我才能让你把我带上啊?现在,我连季林都比不上,什么时候才能取代雪泽?”
第301章 炎鸠已死
山色空蒙,小雨清寒。
毛毛细雨飘下来,像是变成了山间的雾,又好像成了叶片上的珠,落在人身上就成了无形的寒意。
路上的泥泞黏度很高、不适行走,蓝水打算御剑飞行。昨夜,他去探看了季林的情况,这时候才从平梁赶回来。
蓝光剑一提出,他便感知到了天山弟子的气息,转头一看果真是白羽。
这些时日,白羽趁着火魔闭关,总是喜欢缠在蓝水左右,这令他感到十分厌烦。
“师兄,回来了?”白羽微微一笑,站在他身边,拉住他说:“你若偷懒,不妨带上我啊!”
“你怎么又来了?!”蓝水唤出冰凤,冷冷地看着它:“你不是顶尖的凤凰吗?怎么来去踪影这么容易被人察觉?”
冰凤飞来,雪泽传信给他,告知了太庙的情况,她说:昨夜一切正常,刘礼和莲子入内查探算是顺利,但是法术冰墙令两人却步。炎鸠之物可带人进入,而冰晶之寒让人无法靠近,一火一冰并非易事,我亦触碰不了炎鸠尾羽。或许,解答这一切疑惑的关键还在炎鸠身上,劳烦师兄去二重楼走一趟,看看可否从炎鸠那里得来些许消息!
白羽知道蓝水话里的意思,故意伸手去摸冰凤,却瞧见它一个激灵飞了好远。
“这下你放心了吧?这冰凤是我养育出来的,自然能被我感知。不过,它既然有了归宿,就不会再被人左右!你大可放心,我控制不了它!”
“谁知道呢?”蓝水其实知道,冰凤不会受到白羽的干预,但他的确不想给她好脸色。
得寸进尺一词,蓝水十分忌惮。
“师兄,你知道我养它耗费了多少心血吗?你现在用着,怎么也不感念一下我的辛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了万千羽鸽魂灵,现在天山羽鸽快要灭绝,不都是你干的好事?”蓝水瞥了白羽一眼,冷冷地说:“我们没计较就算好事了,你还想邀功?”
白羽一时哽住,她的确用了很多办法,但她说的“心血”也的确有,而且还是最关键的东西。不过,没有人知道具体功效,她养育出冰凤时也很惊奇。
“好吧,那功过相抵,你别对我这么冷淡行吗?”
蓝水收了冰凤,踏上蓝光剑。“我要去办事,你就不要跟来了!火魔还在此处,你不能肆意行走!”
“他还在闭关呢!我刚刚告知他平梁有天女的踪迹,这不就让我去查了吗?难道,你还要我在这附近转悠,那被他发现怎么办?”
蓝水无话可说,跃升到剑上,沉默了一下,白羽也跟了上来。
“你若掉下去,可不关我的事!”
“你放心,我的功力也不差!”
青玄山谷还有一层白雪,日夜不化,四处散着清寒。
此处的阴森湿冷成就了积雪长留的景象,白雪的存在将此处的气氛变得纯净清雅了些,也净化了些怨灵沉寂、戾气阴毒。
槊在此处打造的所有阵法和机关都被一场暴雪覆灭,此处比原本的青玄山谷还要安静、幽美。
凡人可进,物品可取,只是需要些聪明才智和缘分修为。还是那个规矩,落日之前出去则安全无事。天黑之后,这里将是妖怪精灵、孤魂野鬼的天下。
二重楼,蓝水又一次来到这里。
此处似乎很安静,一点风声也没有,或许是白天的缘故吧!
“你来这里干什么?”白羽好奇地问道。
蓝水收了剑,向门口走去。“我去办事,你最好别来!”
白羽毫不在意蓝水的清冷寡调,她似乎觉得这已经成了他最帅的特点。大步跟了上来,白羽也进入了二重楼,一进来便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此处光线暗淡,似乎只有细碎的珠光、暗淡的眼神、摇曳的鬼火……
一切安静如常,却又隐发着不可说明的气韵。
蓝水也感知到了不寻常的氛围,这与他上次来并不相同。尤其是一种被万千眼神盯瞩的感觉让人感到压力、恶心、紧张,那种无形的压迫渐渐涌上心头,似乎要控住他的神志。
“师兄,你小心啊!”白羽感知到了不寻常,施法变出一个鸽子放到前方。
蓝水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风突然刮过,一群黑色的物体将鸽子包围住了。原本展翅飞翔的鸽子瞬间消散了身影,眼前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黑色小东西,宛如上万只蝙蝠聚集合成。
“你干了什么?”
白羽一愣,低声回道:“随意变了一只鸽子,被…被那些小怪物吃了!”
蓝水不满地转过身去,唤出蓝光剑,此处顿时有了光亮。
蓝光闪过的每个地方都像是火苗熏烧了毛发一样,那块地方的所有东西都变黑、变烂,或成灰烬,或为焦泥,还散发出股股难闻的臭味。
“这里怎么多了这么多尸鸟?”
白羽摇了摇头,心中有几分忐忑,她没想到蓝水这么快就看出来这是尸鸟聚集。“或许…或许是火魔干的好事吧!”
蓝水没有回答,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径直飞身上了九楼。
曾经,他就是在此处取的九令珠,那时候他就见过一只炎鸠。此番,蓝水正是为它而来,想要从它口中探寻些有用的消息。
九层安静得可怕,每颗尘埃飞舞的声音都能被捕捉入耳。
一种奇妙的红光从深处放了出来,那光芒像是曾经见过,吸引着蓝水的脚步。
蓝水每走一步,此处墙壁上、木屑上的尸鸟就会飞散一群,每个地方都聚集了很多尸鸟,数不尽、驱不走。
白羽跟了过来,有她在的每个地方,尸鸟都会肃穆凝视、不再动弹。
红光尽头是盛放九令珠的台子,这里的一切照旧,只是台子下多了一具巨型的尸骨。
骨头白净得发亮,被红光照得有些凄惨,那副形态让蓝水断定它就是那只炎鸠。九令珠被取了,炎鸠死了,可是它怎么会死呢?
蓝水仔细看了看四周的场景,又验了炎鸠的尸首,心中的疑惑散了大半。“它不是自然死亡,也并非疾病缠身,究竟是何人要害它?”
白羽唤着蓝水的名字,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被那尸骨吓了一跳。
“啊!这是?”
蓝水瞥了白羽一眼,“这是炎鸠,也算鸟类,你可有何悲伤感情?”
听着蓝水冰凉的调子,白羽的心都冷了大半,蓝水这是在怀疑她。
“我没见过炎鸠,只是听师父讲过。这是存活了许久的古兽,在万年前被天界仙人诛了全族,仅有一只在此处守护九令珠。这么多年都安然无事,怎会突然暴毙?”
蓝水轻轻一笑,“你这是说因为我取了九令珠?”
“白羽没有这个意思,你取九令珠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而它明显是最近才死的,这些尸鸟都还没走呢!不过,或许跟九令珠有些关系吧!”
“你是说有人来取珠,却没如愿,气急之下就杀了它?”
蓝水转身看着白羽,冷漠的神色里装的不知是什么,像是质疑、好奇、悲愁…却又什么都不像,平静得宛如什么也没发生过。
白羽看不懂蓝水的心思,她叹了口气回道:“无论如何,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炎鸠一族也算覆灭了,师兄若是有任何疑点要问它,还不如问我!”
蓝水正要收起蓝光剑,挥剑之间突然碰到了空中悬浮着的蜘蛛,它被蓝水一下子击落。
蜘蛛滚了两圈,变成一个蒙头垢面的小伙子,他顶着满是灰尘的面容惊惶地看着两人。不知是谁惊吓到了谁,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想跑?”蓝水一把将他揪了过来,又将他定住,看着他惊恐的神色生出几分好奇。“你是蜘蛛精,你怎么在这?”
“我…我贪玩,贪玩!”他边说边吐丝,想要将自己包裹起来。
蓝水打断他的丝,又看了看上面陈旧的蜘蛛网,冷笑一声:“你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为什么骗我?你要知道,我对待小骗子可不会手软!”
白羽冷冷地看着蜘蛛精,眼神里尽是凶狠,却在蓝水侧身的时候笑了。“师兄,他在这里这么久,肯定知道炎鸠是怎么死的,不如仔细问问?”
“你说不说?”蓝水将蓝光剑放在他的脖子上。
他点点头,激动地说:“我说,我说!炎鸠是三天前死的,是被一个姑娘杀害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姑娘长什么样子啊?”白羽盯着他问道。
蓝水将他的脸掰过来,不让他看白羽,尔后严肃地问:“你跟炎鸠熟吗?你可知道它还有没有族人?难不成,这一次就是全族灭亡?”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若你表现好,我就解了你全部诅咒和控制,让你去外面生活!”
“有!”他点点头,欢喜地说:“炎鸠一族还有个后人,不知道在哪,但是炎鸠一直在等她来。它日夜忍受孤寂,就是为了等待那个后人,说是它们炎鸠族的希望,可能是个顶级重要的人物。这只老鸟想要交一个族氏珍宝给她,可惜……”
“那族氏珍宝呢?是什么?在哪里?”
“我也不清楚,应该被害它的人拿走了!”落雪天
第302章 天象密算
平梁国最近连连发生些奇怪的事情,引得火魔出关、太后关注、灵儿回家。
所有人都在思考缘由、猜测议论的时候,雪泽和莲子在担忧季林的安危。因为季林太过招摇,连灵儿都被他误导了,想必再见又是一番不眠不休的争吵。
蓝水四处查探炎鸠后人的线索,山河峰峦都有他的脚步,却始终没能找出任何关键有效的信息。
雪泽在宫中也未停止思考,两边线索都断了,她们得抓紧时间找到拿回冰晶的方法。既要安全进入,又要顺利取出,这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刘礼每天都要来醉月轩几次,毕竟有众人的眼睛盯着,他也不习惯看不见雪泽的身影。
三天了,醉月轩的气氛还是那么安静,雪泽的脸上很久没有出现过笑容了。
刘礼特意带来了一株苏樱墨兰,雪泽的喜好被他记在心里,讨好的心思从来不嫌多。只要能让雪泽快乐些、舒服些,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且认为值得。
墨兰的气味很香,那是一种纯净的幽香,就如同山野之中的兰花草一般。
雪泽刚看到它时,眼前一亮,惊奇地问:“这花从何而来?”
“这是我出去采摘的,城郊不远处有一座山,这墨兰最喜欢长在那里!”
雪泽看了看那花,眼神变得柔和。“墨兰最多的颜色是紫色、黄绿色,这白色的我倒是第一次见,难道凡尘的条件比天山还要好吗?”
高海忍不住笑,看着皇上如意,他也放松了下来。“这哪是条件好坏,这是皇上用心!皇上知道你喜欢白净的花,专程找了几座山呢!”
“高海,住口!”刘礼瞪了高海一眼,他不愿让雪泽有任何不愉悦,而高海却以为要说出真相才好。
雪泽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难道你是真的想让我成为红颜祸水?”
“不是,你别多心!”刘礼想了想,轻声说道:“我见你最近不甚如意,也不开心,我却帮不到你什么,只能哦,不,顺便去山中看了看,发现果真有墨兰开着,这才寻了来!”
“最近大皇子都在忙活,相信皇上的事情并不少,你们也有该做的大事,何必为我如此费心呢?再者,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们也查出了头绪”
刘礼不管雪泽的劝说之意,关切地问道:“查出了什么?若是需要那只尾羽,或者需要其他东西都可以让我帮忙。皇宫之内,没有什么是我不熟悉的!”
雪泽正要拒绝,莲子突然走了过来。
“真的吗?”莲子看着刘礼,感到惊喜不已,顾不得端茶倒水了。“皇上,你什么都了如指掌吗?那你可知道那本天象天象什么来着?”
“天象密算?”刘礼微微一笑,看着雪泽将莲子拉了拉,坦言道:“若是找它,为何不早些问我呢?”
雪泽略微尴尬,“这本书不在皇宫,我已经查探过了,所以不想打扰你!”
“那你们可知道在何处?那两位公子是出去找了吗?”
雪泽摇摇头,“没有!他们一个还在平梁,一个在调查炎鸠的事情,都是目前最紧急的事。这本书,我会努力找,你不必担忧!”
“你如何找?”刘礼有几分生气,他知道雪泽在尽力敷衍、隐瞒,于是直接说道:“本来,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看来还是先稳住你比较好!一刻的欢喜怎么能敌得过几天的快乐呢?”
雪泽有些疑惑,懵懵地看着刘礼。高海将盒子递给莲子,莲子又将它交给雪泽。
盒子内是一片画卷,画卷中有文字、图画,所述内容是天象,正是雪泽想找的那些信息。
“这似乎是天象密算的摘抄页,不过笔迹却很新,难道?”雪泽惊疑地看向刘礼,有几分感动和赞赏,但很快被惭愧和尴尬压了下去。
刘礼有些心寒,雪泽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很是欢喜,不过他还是感到很开心。这毕竟是很有用的东西,雪泽也收下了。
“这是我凭着记忆写的,或许有错缺之处,你暂且看着!至于那本书,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也有了消息,过几天定能送到你手中!”
雪泽叹了口气,“做这些,哪有那么容易?你又为何非要帮我?”
“正是因为不易,我才不愿让你去做!你明明知道艰辛,也会忧愁担心,却不肯让他人分担,这让我如何安心?我做这些不仅是为了你能快乐顺心,也是为了”
“每次都拿天下人来搪塞,何必呢?这每一笔都不简单吧!我若好受了,那你就承载艰辛,你会很快乐吗?”
“做这些,比我做一切事都要快乐!”
雪泽眼睛突然有些刺痛感,她抬手摸了摸,随即沾到了湿漉漉的一点泪花。雪泽一惊,立即侧过身去,但是刘礼还是发现了。
“皇上,外面有人!”
高海说了后,莲子也点点头:“外面有人!”
刘礼点点头,“你们先出去吧!”
雪泽擦去眼泪,抚平心酸,突然感觉自己并不能完全远离七情六欲。刘礼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多了,躲不了、还不了、散不了
刘礼温柔地将她眼角的泪擦去,看着那双红润的眼睛,心中涌现出难以抹平的酸楚痛惜。
心爱之人在面前哭泣是什么感觉?想抱却不能抱又是什么感觉?
雪泽最终靠着法术平稳下来,她躲开刘礼的目光,起身走到里间的窗户边。此处的寒风正浓,那股冷意能够让人慢慢安静下来。
刘礼站在她身后,只能站在她身后,想要任性地过去拥抱她都不行。越发爱她,就越发在意她,也就越发尊重她。
“她有人安慰,而那个人不是我,我又怎么好过去?为什么我总是忍不住要说那些话,为什么不帮忙完就离开,为什么要给她带来伤害?一个弱小的女子,非要承受这些责任,又那么辛苦,我怎么能不心疼?”
雪泽感受着背后的气息,心中的慌乱久久不能安静下来:为什么我还会有这些反应、心里没有苦涩,没有动心,却控制不了眼泪!若是我当日抄写完了冰心诀,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他给的东西太沉重了,我接受不起,也无法接受!作为天女,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怎么能将他牵扯进来?
“你还好吗?”
雪泽愣了一下,点点头。“我没事,刚刚有点心酸,或许是觉得这这一条路不好走吧!我一介天女,没能以威严服天下,反而要借助各种人的帮忙!这可真是可悲可笑!”
刘礼的心紧紧地缩了一下,那种感觉十分难受,雪泽冷漠的话将他打击到了,这也正是她说这样的话的目的。
解释,毫无破绽,刘礼也信了。
不过,这眼泪是不是为他而流已经不重要了,刘礼只想温柔而冷静地爱她,看着她事事顺心、平安喜乐就已足够。
“你明明知道,我帮你不是因为你做不到,而是想要帮你快点完成!这世间的大小事情并非全靠能力,还需运气、缘分,我只不过是是”
雪泽听着刘礼越来越沉的调子,感受着他越发难受的心情,莫名地有几分悲伤,但是那种悲伤被风吹过就没了。
“皇上!”雪泽淡定地转过身,一步一步靠近刘礼,眼神越发的冷漠。“我们只是合作,你不必这般费心用力,不然我以后就还不清了!”
刘礼红着眼睛,苦笑几声。“可我,从来没想过让你还!”
雪泽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冷冷地说:“我从不欠人恩情!”
“若是欠了就必定还清吗?”他侧身看着她。
雪泽一愣,疑惑地看着刘礼。每一次他总能以特殊的办法打破雪泽的狠心,那种冷冰冰的气氛也被他活生生地打散,令本就不善生冷僵直的雪泽不知所措。
“你想让我还什么情?”
刘礼淡淡一笑,眼泪掉了出来,又很快被他抹去。“你觉得还欠我人情吗?若是如此,大可当作那夜陪我看流星雨就抵消了,甚至甚至我还欠你一些!这样,如何?”
“你是想让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馈赠?”
“若你觉得不够,若你认为还有千丝万缕的纠缠而不想继续,那你”刘礼愣了一下,似乎在做一个至关重要的思考。“那你,那你就跟我彻底了断!一切都在湖心亭累积,一切也都该在那里消散!”
了断?彻底?
这一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和纠结。心中思绪万千,各种想法缠绕在一起,久久不能让人平静下来。
良久,理智回来了,心也该平静了。
雪泽没有任何表情,只问了句:“什么时候?”
“等我拿到那本书!”
刘礼忍住悲伤,淡漠地走了出去,心中早已翻涌不止:我以为你的泪是因为我,却没想到是悲叹世事,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微小吗?即便要断绝来来往往,你也毫不犹豫,只是问我什么时候
雪泽盯着刘礼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所幸大脑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或许,了断也挺好!”14
第303章 解恩怨
自从侯王府一别,俞启先和季林两人都没有顺坦过,各自遇着苦恼的困境。
季林要各种细心注意平梁、躲避灵儿,俞启先要化解昆仑派和西海府的恩怨。不好走的路,总是最磨炼人。
在此之前,两人有缘再见,相逢于镇宁侯府……
那一天,季林在平梁留了天女的足迹,又觉得百般无聊,于是兜兜转转地来到镇宁侯府。
因为,雪泽曾经提过一句:“师兄若顺路,劳烦留意侯王是否安好!”
雪泽的本意是让季林见过侯王后去平梁,或许会遇到夏枫,便可以告知她一些关于侯王的事情。离家甚远,不可回去,或许夏枫跟雪泽一样思念自己的父亲吧!
季林不甚了解,因此没有提前,更没有去寻夏枫,反倒是兜兜转转之后才去了侯府。
“师妹这般关心侯王,却忘了自己的父亲,余掌门该是何心态?即便上一次去寻他,他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有用消息,但是对我们还算客气,我也该帮帮他吧!”季林这样想着,恰巧碰到了俞启先,一向呆愣的他突然有了个精彩的点子。
那时,俞启先正陪着侯王下棋聊天,偶尔还会谈些关于朝政的事情。两人相处得和睦,侯王对俞启先格外喜欢,看起来就像是有着特殊的交情。
季林感到好奇,拦截住准备离去的俞启先,问了些话。
“我入了侯王麾下,成了一名散将,有何不可吗?雪泽不能回来,我便带她尽尽孝心,难道这也有错?”
季林瘪了瘪嘴,冷冷地说:“你与侯王走这么近果真是为了替他和师妹分忧?那我也没看见你分过什么忧愁啊!再者,尽孝,那也得知道我师妹的身世啊!侯王又不是她亲生父亲,你尽什么孝?”
“我只知道,她现在是青苓,这侯王就是她的父亲。至于她的亲生父亲,若是何公子想说,我必定洗耳恭听。若是不想告知,我又从何得知她的身世?是以,我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如此而已!”
季林冷笑几声,感叹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若你真的知道了身世,你会比现在痛苦百倍!门不当,户不对,而且还有仇恨,你还是先想想你的娘亲好不好惹吧!”
“何出此言?难道?”
俞启先一下子就猜了出来,这都归结于灵儿时不时的透露。“原来,她跟余掌门是这样的关系!此前灵儿跟我说,我还在疑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季林惊愕地站在那里,又尴尬又惊惶。“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个曲灵儿,我真想一巴掌拍死她!罪过,罪过啊,好心做错事了!师妹,你可千万不要怨我!”
俞启先看着季林痛苦的样子,轻声笑了笑:“你不必如此,我又不是坏人!这个事情,我会当作不知道,你还是照常过吧!”
两人分开后,每个人心里都沉淀着悲愁和担忧,却又丝毫不敢声张。
季林回了平梁,暂时待在一处客栈。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他带着雪泽给他的冰晶手串入睡了。
深夜,俞启先回到西海府,马不停蹄地去找了正殿。
每次他回来都有事情,没有事情他不会回来。所以,正殿对此已经习惯了。
敲门声响起,正殿轻悠悠地应了句:“进来吧!”
俞启先推门而入,看了看坐在灯下看书的母亲,先问好后再走了过来。
“娘,这么晚了,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兵法,或许不久之后用得上!”
俞启先一怔,心中很是不安。“娘,你对昆仑派的仇还没放下?”
“放下?”正殿清冷一笑,将书摔在桌子上,严厉地瞪着俞启先。“你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想着为他们求情?这都多少次了,你到底受了别人多少恩惠?”
俞启先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将那本书合上。
“过去的事情,为什么不放下呢?用仇恨来日夜折磨自己,何必呢?并非不可磨灭的大仇,那就应当放宽心,余掌门也没有对我们怎么样啊!”
“住口!”正殿气得站了起来,瞪着俞启先骂道:“你一回来就为他说话,你到底是谁的儿子?!我生你养你,就是让你来顶撞我的吗?真是个不孝子!难道,所有男人都坏,这句话真是对的?”
“娘!”
俞启先想要靠近她,为她擦拭眼角的泪,但是她却孤傲地转身走了。听着她声声悲叹,俞启先拿出了袖子里的东西倒在香炉里,这是秋荻给他的药粉,据说可以让人安稳宽心、言辞真切。
“娘,外面风大,你先进来吧!”俞启先把母亲扶进来,等了许久才说:“娘,你最近都在干什么?你累不累?我好久没有回来了,也没有为你分担什么,你可不要把身体累垮了!”
“怎么会呢?我还要报仇雪恨呢!”
俞启先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股熏烟被她吸入,这才说道:“人不该被仇恨蒙蔽心灵,或许是你的执念呢?说到底,你从没有跟我说过,余掌门怎么得罪你了?”
“你知道女子除了贞洁名声,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她苦笑了一会儿,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但是手脚都没有力气支撑这种凶狠,她只能安静地坐在那里。
“我年少时,多少人追捧,而他却彻底地毁了我!他在比武大会上取得第一,但是拒绝娶我为妻,这种耻辱谁能忍受?后来,你爹那个混蛋不顾一切来提亲,我的父亲许了……你知道吗?女子的自尊心有多重要!那相当于男子的面子、尊严、荣誉,不可侵犯,不可毁灭!”
“可是…可是他这也是对你好啊,若是不情不愿地娶了你,你们会幸福吗?江湖之中,哪需要在意这些?”
正殿轻轻笑了几声,“你以为江湖就简单了?在哪里都是一样!人言可畏,人心也可畏。我一向骄傲自强,怎可受这等屈辱?”
俞启先愣了一会儿,握住了母亲的手。“那后来呢?”
“我自然是恨他!所以我便发愤图强,势要将西海府打造成江湖第一。如今,他不愿跟我争,但是我的武女又不及他的弟子,所以个占据着男女派第一。我其实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一次真正的战斗!这些年,我吃了很多苦,从一个乐师变为一个武女,我就是想和他做个决断!”
“据我所知,余掌门跟你道过歉,也让你打骂过…难道,你想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才甘愿罢休?”
一个时辰过去……
西海府的灯火全部灭了,夜里的冷风冰寒刺骨,宛如俞启先寒冷的心。
心还没静下来,秋荻便来了。
秋荻没有拿灯笼,靠着依稀的光亮而来,静悄悄地走到俞启先身后,轻声问了句:“问出什么了吗?”
俞启先点点头,“多谢你的药了!对了,你把东西拿来了吗?”
“你现在就要走?”秋荻边说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俞启先。
“是啊,此处不留人啊!”俞启先接过布袋子,掂量了一下重量。“这严严实实的感觉,有点像本书呢!”
秋荻迟疑地点了点头,低声说:“这是主子要的书,你趁早送到宫里吧!这本书,是太后交予正殿保管的,也是你最在意的那位渴望的!”
俞启先点点头,他早就知道了秋荻的身份。禾雨能进宫并且扎根,俞启先就生了疑,然后仔细一探果真一切都不简单。
原来,每个地方都有皇宫达贵的眼线,太后的防范也并非疏而不漏。从一个秋荻来看,那个人的确比太后还要厉害。
俞启先后知后觉,自从两人见面开始,一切尽在秋荻的掌控之中。
“希望你真的能给西海府带来好处!”
秋荻点点头,平和地说:“你放心,这也是我的任务!你若是想去昆仑山,我劝你见到余掌门之前不要暴露身份!虽说昆仑派对西海府一直很容忍,却不代表友善,西海府的女子伤了很多昆仑弟子,你不能以正殿之子的身份过去!”
“好,我明白!只不过,能否见到余掌门还是一个问题呢!更别说化解两家恩怨,这真是给我增添了一大难题啊!”
秋荻笑了笑,“此前你有心于此,却从不认真去做,现在倒是意志坚定!不过,我相信你可以,放手去吧!离真相越近,离成功越近!”
“禾雨那边,你多担待些!让你的主子也容忍些!”俞启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禾雨再如何,她也是西海府的人!若是她能解开太后和正殿的盟约自然好,若是不能,也不要让被伤或者伤人!”
“我自然知道,这不就是你我的约定吗?”
秋荻和俞启先达成同盟,秋荻安稳留在此处,既完成任务,也帮助俞启先维护西海府。正殿和禾雨是西海府两难,也是秋荻在西海府时刻要留意的人。
“你我目的大多相同,倒是很好相处!你的主子也不错,留了西海府不说,还帮着化解干戈和危难。若有时间,你一定要替我好生感谢!”落雪天
第304章 书来
黎明破晓,晨雾弥漫,山林生寒凉薄。两人都顶着一头白雾,对视良久,清浅一笑。
俞启先和蓝水的突遇来得又巧又早,这个时辰连早贩都没有起来,而他们却在这远离市井的山林之中相遇了。
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急匆匆去办事的人,而且神色都是那么忧愁沉郁、急切期盼,似乎心中的事情都至关重要、刻不容缓。
“好巧,俞某这些天福泽不浅,竟然又遇到了天山高人!”
蓝水一愣,惊问:“俞公子还遇到谁人了?”
“正是公子的师弟,只是在镇宁有浅薄的交谈!公子在此处作甚?如此匆忙,似乎也有重要的事情做!”
蓝水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了些许,“我只是寻找些东西以解惑,不知俞公子为何至此?前方就是昆仑山,正是西海府的仇敌,难道俞公子要冒险上山?”
“公子对俞某有恩,便不好隐瞒。此番前来,正是受了何公子指点,又发现了长辈的旧怨存有误解,特意拜访昆仑以求解惑、以得和平。江湖之争,西海府与昆仑派最为显著,也因为旧怨而耽误颇多,在下不想如此!”
蓝水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俞启先一眼,随即喟叹:“俞公子好心性,有你从中调解,或许能够让两派停止斗争、关系缓和,实在是一大善事!”
“公子过誉了,俞某牵扯其中,这正是本分!”俞启先说罢,想起了身上带着的书卷,又看向蓝水:“敢问公子可否会去皇宫?俞某此处有一份重要东西要转交给雪泽姑娘!”
“敢问是何物?”
俞启先拿出书卷,递给蓝水看了看,轻缓地说道:“这是有人拜托俞某转交的书卷,应该是你们较为期待的东西!”
蓝水的神色久久难以平静,这本《天象密算》怎么会在俞启先手里?皇宫中四处都没有,任由雪泽如何探寻也找不到,没想到俞启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拿出来了……
最令人惊疑的是,俞启先所受何人之托?
“这本书对我们意义非凡,不知俞公子从何得来?又是何人馈赠?”
俞启先淡然一笑,并不愿意回答。
“来源并不重要,宫中有人所托,宫外有人承接,我只是一个转运者罢了!既然你们需要,那就劳烦公子早些带回去!这本书的踪迹甚是隐秘,俞某也时刻小心谨慎,如今倒是心安了许多!”
蓝水看了看俞启先真挚的眼神,心中有些欣慰感激,微微转了语调:“此中过程定然复杂艰难,无论如何都需要感谢俞公子!若是他日需要帮助,尽管开口!在下虽然以冷漠示人,却也不乏正直友善之心!”
俞启先一惊,随即谦和地拱了拱手。“公子这般倒是让俞某羞愧了,你我之间的恩情来往流转已然不清,何必说这些话!如今时局并不安顺,需要大家互帮互助,皆是尽力而为,还望关键时刻莫要遮掩!”
“这是自然!”
俞启先心中很暖,他终于感知到了蓝水这座冰山的温度。“我看你还有事要忙,那就在此别过吧!”
蓝水点头一笑,“多谢俞公子的帮助,你以后也大可叫魏某姓氏,此处待遇并不差于师弟!”
“好,后会有期!”
未几,俞启先的身影被浓雾笼罩,渐渐消失在视野。
蓝水翻了翻手中的书,心中有些慌乱:此书来源甚是怪异,恐怕牵连宫中许多事情,我要赶紧把它送到师妹手中,免得她担忧烦闷!炎鸠之事,暂且放一放吧!反正现在也失了线索,只有怀疑的对象!
一个时辰后,蓝水在醉月轩见到了雪泽。
寅末卯初,天色刚刚透白,空气还很清冷。雪泽静静坐在桌边,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已经看了一夜的画卷了。
刘礼与莲子入太庙一趟,将这太庙的内外图景又丰富精细了一遍,雪泽便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思考。
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倾注在太庙,毕竟这里面有她最在意的东西,寻回冰晶的使命她不敢忘。因此,一看就是一夜,丝毫没有感到倦意和疲惫。
蓝水在雪泽身后许久了,她还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提笔画着自己内心的猜想。心思精神汇聚在笔尖,眼神和感官顾及不了其他,而蓝水的气息又是那么熟悉安静,雪泽没有被突然到来的蓝水惊扰。
看着雪泽那么认真,蓝水心中浮现出阵阵心疼,疼惜之余还感受到了心动。她安静认真做事的样子像是凝聚了世间最美好的温婉,似乎所有奇妙绝美的物质都成了她的背景、衬托,这种美安静得让人出神、奇妙得让人窒息。
“师哥?”雪泽终于感受到了蓝水的存在,是因为他的步调。
蓝水点头一笑,慢慢走了过来。“你还在研究?那夜有何收获?”
“刘礼和莲子成功入内,也安全出来了,里面的情况大致都清楚了,而冰晶也应该是在里面。不过,正如我信中所说,入关与取物之条件苛刻,我现在还没参透其中道理,也还没有破解火魔的谋略……”
蓝水一句句听着,不过心中并未去思考此事,他轻轻问道:“若是得了那本书呢?你最近在寻找,可有消息?亦或是像我,并没完成嘱咐,反而看着炎鸠已亡而无法调查取证!”
“师哥不必自责,此事断了线索就罢了吧!炎鸠之事并不着急,若是得了那本书也是一样!”
“怎会一样?”
雪泽想了想,叹了口气。“那本书不在宫中,刘礼说他会帮我找到,让我等他些许时候!我虽然不想靠他帮助,却也无法找到更好的法子!”
蓝水点点头,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他看了看雪泽,平静地问道:“他帮你,可有说其他事情?”
雪泽一怔,停下手中的笔,并没有将刘礼说以书作诀别的事情告诉蓝水。
因为雪泽也不清楚刘礼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更不知道刘礼要的彻底划清过往是要做何事……
蓝水看着沉思之中的雪泽,心中十分不悦,他直接将书放置到桌上。
“师妹,书我带回来了!你不用去和他打交道,也不必再日夜担忧,好生在书上研究。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参透其中玄妙,火魔的计谋也会被我们窥探明析!”
雪泽惊喜地看着那本书,翻来覆去不舍得放下。“师哥,你怎么找到的?你不是一直在探查炎鸠族的事情吗?”
“这自然是有人相助!”蓝水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俞启先的事情告诉雪泽,免得她又产生诸多疑惑。“此书是俞公子让我转交,他应该出了很多力,以后好生感谢他就是了!”
“俞公子?难道此事跟江湖还有牵连?太后藏一本书还费了不少心思呢!”
雪泽翻开书卷,心中有诸多疑惑:这书带着微弱的药味,难道真是西海府所出?那也不难解释俞启先的帮助了!可是,西海府正殿跟太后勾结,难道皇室中有人散布了眼线?能够轻松拿出书,又与俞公子关系这般好,此人也不容小觑啊!看来,皇宫的人都不简单啊!
“应该是吧!不过,眼前你先别管那么许多,太庙的事情要紧。俞公子也并不为此困扰,反而着重于调解西海府和昆仑派的旧怨,或许琴音仙子和余掌门的事情还能通过他调和一二呢!”
“还有此事?”雪泽十分惊讶,又感到有些欣慰。
“对啊,或许此刻他应该到了昆仑山脚了!”
蓝水沉下心思,思绪静了下来:眼前,大敌未除,我又多了许多情敌,这可让人烦忧不止!刘礼万般讨好,时常陪伴,我只能从中稍作阻碍!俞启先似乎也颇为上心,不过却好对付多了,做的事情也都只沾着边!刘礼啊刘礼,你要我如何是好啊!难道,你要我做些不正不善之事吗?
浮梦阁的庭院中刘礼停住了脚步,并非感知到了蓝水的心思,而是听到了声音。
听着屋内有人说话,刘礼一下子就辨了出来,心中的些许欢喜也沉寂了下来:她和他这么早就见面了,倒显得我来得突兀了!算了,那本书也快到了,我晚些再找她吧!希望,她改了心思,不要与我划清一切才是!
“皇上,你不进去吗?”
刘礼一回头就看见了莲子,她呆滞的目光中还有几分同情。
“不去了!”刘礼穿过庭院,来到莲子身边时停了一下。“风行马上要去白河调兵训练,你有时间还是多陪陪他吧!此处,暂时不会有事,你也不要打扰她们了!”
“我!”莲子欲言又止,不知道要不要解释解释。
“不必说了,我以后也不会经常来打扰,你放心好了!”
刘礼说完,刚毅地迈出了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那些话就像是他刻意对自己说的戒训,和着冷风吹到心里,将所有依稀存在的温暖和希望全部冻住。
“或许,我真的不该爱她!”
刘礼心中闪过这样一句话,随即落下泪来,轻快地被寒风吹拂落地。
第305章 拜访余千烨
昆仑山一角,远离山中群落之外独有安静的风景。
孤峰傲然,青松高耸,因为地势独特而只有余千烨时常上去。
这里的绝壁深渊、陡峭山坡要费些脚步功夫,用尽力气上去后可以安享高处风景、亭台仙风,总会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顿时舒悦的爽快愉悦。
俞启先费了些力才爬上去,这高处的风景虽好却令他腿脚生软。若非心中有坚定的信念和沉重的执念,他恐怕早已放弃,这山峰绝对是他毕生登山之最。
穿过些灌木丛,再沿着小路走些时候,俞启先来到视野广阔的山顶。此处面积不大,只有一颗青松、一地杂草、一座凉亭,明亮清晰的视野之中的人影鲜明突出,俞启先的眼神变得亮了起来。
亭子之中,一位中年男子静坐赏景,神情之中尽是惬意淡然。
他穿着黑色的内衫,棕褐色的外袍,看着甚是单薄,却又有种武林中人的霸气和随意。衣着打扮简单,第一眼看着并不觉得他如何尊贵,只是那种沉郁苍劲的神态与霸气潇洒的气质能够彰显他的不凡身份。
与传闻中一样,余千烨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缓不急、不浓不淡的潇洒淡薄、威肃严苛,俞启先的心中有了更加确定的想法。
眼前的人,不该是琴音仙子的仇敌,旧怨之中定有误会!
俞启先慢慢走过去,自从上山就无心顾及其他,他一心紧张着余千烨的一言一行。
“晚辈俞启先突然拜访,不知可有打扰余掌门赏景?”
余千烨转过头来,淡定地看了看俞启先,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惊奇。
“谈不上打扰,既然费心费力上来了,那就过来坐着吧!”
俞启先愣了一下,虽然他知道余千烨不是吝啬高冷的人,却也没有想到他这般友善和蔼。上次护送雪泽时匆匆见了一面,两人都没有仔细打量对方一眼,如今一见又有了些初见的味道。
“怎么?不敢过来吗?”
余千烨缓缓地打量了俞启先一番,只见他愣神的模样十分眼熟,那种感觉就像曾经相识。
不愧是琴音仙子的儿子,俞启先长得一张俊俏桃花面、一躯妙挺拔身,明眸善睐、唇红齿白,那风华绝代的眼睛和神秘温婉的酒窝简直让余千烨感到了故人之面。
难怪江湖中传言说这俞氏船主风流浪荡、动辄迷人,看来是得了其父其母的美貌和身姿,美艳时不俗、刚毅时不淡、稳重时不偏……
“你的样貌,倒是和我四弟很像!如今,我倒有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俞启先惊疑地坐下,疑惑地问道:“敢问前辈口中的四弟是?”
“我想琴音仙子也没有告诉你,令父正是我的结拜兄弟!”
余千烨说罢,陷入了回忆,时不时对俞启先袒露几句:“曾经,我与你的双亲关系甚好,那时候青春年少,也丝毫不低于你这般旺盛的活力和灵动。无奈,世事弄人,这感情二字更是无法控制,如今倒是得了这样的局面!我知道你来的目的,若是想问就尽管坦言,此处并不需要隐藏真心!”
俞启先点点头,看了看四周的云雾美景,心中有些紧张和感动。
“前辈这般直率真诚,那我就不推诿谦让了!此番前来,我想知晓当年真相以解开误会,让两派停止长久的斗争!毕竟旧怨终究害人,我希望过往能够归于平静!”
“这点倒是符合我的心思,不过这关键并不在我这里。即便我想解开,她却不愿意释怀,这还是于事无补。这些年,我也做了些细微的努力,但是都没能让她对我减轻些厌恶,甚至更加憎恨。因而,我也没有再叨扰、缓和。如今,你来,可是有何良策?”
俞启先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在意策略。“首先,晚辈代替娘亲对诸多错事道歉,她这人心思深厚、向来固执,还望前辈莫要在意。其次,晚辈认为方法策略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双方的心思。正是因为娘亲固执错念,晚辈才来此处,想要得知掌门的确切想法!若是掌门不介意,晚辈还想知晓前程往事的恩怨纠缠,或许对解开恩怨帮助巨大!”
“如此,那我便知无不言!”
余千烨见俞启先言语诚恳、行为稳重,并非流言之中那般浪荡轻狂,不由得心生好感。对于俞启先的提议,他也十分赞赏,更是欢欣有人为此事奔波。
若能解开恩怨,余千烨也算是对过往有了交代。
畅谈许久,余千烨将过往的事情一一告知。
很久以前,琴音仙子是西海府的少主,一早便认识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余千烨,更是一直倾慕于他。同时,余千烨创办的昆仑派十分红火,他还结交了一群能人,包括结拜兄弟江南富豪俞致礼,几人时常有些来往。
男婚女嫁之时,俞致礼一心要娶琴音仙子,而其父以门户不对而看轻此事,俞府在办媒妁之喜,西海府也开设了比武招亲。
俞致礼请余千烨替他稳住西海府,才有了余千烨比武而不娶之谈,这也让琴音仙子难以接受。后来,俞致礼与琴音仙子把酒交谈,一人表明心意而另一人醉酒胡言,事后双方都别无选择。此段婚姻由此开始,而余千烨也表示他已经心有所属,琴音仙子感觉自己被男子所欺而造就了此等局面。从此,便有了恨,而两个兄弟也无法平缓。
“原来如此!”俞启先听后久久难以镇静,余千烨也沉入无尽的感慨之中。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这一点终究没错。
俞启先将余千烨认真地看了看,忍不住感叹:“前辈竟是先父仁兄,难道忍受娘亲那么许多无礼之举也因为这一点?”
“或许,这事情是天意,我与四弟本就亏欠她许多!不过仇恨始终不能令人开怀,若是她能够放下过往、静心乐活,那我承受再多也无所谓了!”
“娘亲一直避而不谈过往之事,幸好前辈肯与晚辈直说,此事既然清楚明白,那晚辈的心思也清晰明净多了!娘亲对先父不喜不管,在他病逝后还迁怒于你,又带着俞家钱财大办西海府,想来都是些哀怨的妇人之念,这事并非无道可破!”
余千烨欣慰地笑了笑,“难得你未受干扰,还肯奔波,还愿操劳!老夫的话虽然从不带假,但是你这事事全信是否不妥?毕竟,你我只有过一面之缘,这也是第一次静心交谈!”
“前辈一直光明磊落,晚辈有所耳闻,亦曾有见识。虽然离不开身世影响,但是晚辈也有自己的心境和判断。前辈对待晚辈抛开一切杂念,晚辈岂会心存疑惑?”俞启先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况且,晚辈已经知晓些前辈家事,雪泽姑娘是晚辈好友……”
“原来如此!”
余千烨顿时明白了一切,早前就对俞启先护送一事感到好奇,还以为他是为了南宫青苓或者侯王,却没想到他也是为了雪泽而去。
“上次的事情还多亏了你,雪泽有幸认识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不亏凡尘一行。既然你我如此有缘,那就免了客套之语,莫要拘礼!这件事情,我也会全力支持,希望我们能早些化解两派恩怨!”
御阳宫,刘礼对着先贤古书发呆。
这些日子,刘义等人一直与他商议谋取大权之事,而他的全部心思却被醉月轩夺了去。
朝政、江湖四处都是势力纷争,三位皇子、一位太后的争斗从未停歇,而雪泽查询取物之法亦是正值热火之时。
白羽见蓝水守在醉月轩许久不归,心中有些不愉快,本来这个时候他该守承诺与她一起去平梁看看季林。
这些日子,季林以天女之貌四处游走,槊让白羽前去探望,而她却发现蓝水似乎有心争夺、不愿平淡。
因此,只能出手了!
“喂,书呆子!”
一阵声音钻入耳朵,刘礼从想象中回过神来。“谁?”
“我啊!”
刘礼抬头看了看白羽,不耐烦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自从雪泽入宫,白羽来找了刘礼多次,每次都被他冷漠回绝了。无论白羽多想与刘礼为伍,都拗不过他那般高冷正直,他始终不愿与雪泽的敌人多说一句话。
“这次来,当然又是来劝你的啊!最近师兄跟雪泽走得很近,还让你产生了误会,你说你怎么那么容易退缩呢?表面看来,雪泽确实跟师兄更有感情,不过这也是因为怕牵扯你进来!毕竟天山的事不喜欢被外人知晓,更不想借助外力…若想俘获芳心,不如听听我的建议!”
刘礼冷漠地看着白羽,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是离叛之人,又与火魔为伍,你觉得我会听取你的建议?虽然你知道雪嫔身份,但是也妄想从中搅局。我虽然现在对付不了你,却也并非懦弱之人!”
“呵呵,我要害她早就下手了!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实话实说!你的雪嫔吃了冰心丸,忘却了恩愁情爱,难道你就甘愿放弃?那恐怕你离彻底失去她也不远了!现在,她不过是觉得无欲无求的时候冷静些,早些完成任务,可并不代表她心在师兄身上!”
刘礼有些惊疑,毕竟雪泽真的变化颇多,有的时候还让人无法把捏情绪和心理,难道真的是吃了什么断情绝爱之物?
“可是,她说过有了心上人…罢了,不同你多说,谁知道你的真正用意!”
“随便你吧!看你平时聪明睿智,却想不通她为何瞒你,真是迂腐可笑!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在师兄,这才想让你努力争取守护,而非其他!若是你想眼睁睁看着师兄与她成为眷侣,那可不要后悔!”
“你走吧!”
白羽冷笑几声,刻意透露:“现在师兄也开始进取了,或许你的雪嫔真的不属于你了!”
刘礼忍住心中的情绪,轻声问道:“修行之人,难道会有这等复杂心思?”
“为了目的,说些谎话、用些手段又如何呢?师兄虽然不愿陷入争斗,可是这涉及心爱之人,天下谁能免于俗难情欲?或许,只有你这个奇葩能够忍受意中人被人夺走吧!”
第306章 平梁遇歌笑
平梁国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与北华的风景相差甚远,但是季林的新鲜感也快用完了。
荒漠、绿洲、沼泽、雪原,季林将平梁大部分的景致都游览了,并非他喜欢游山玩水、赏景品山,这一切是因为灵儿那个耐磨的精灵鬼。
她说:“你整日在我们平梁为非作歹,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乱跑,有这时间和心思还不如陪我浏览美景呢!若是你不去,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到时候火魔要是不注意知道了是你在装,你可就完了!”
季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灵儿找到的,或许真的如她所说是因为缘分和天命吧!
自从灵儿找到了季林,为了严惩他给平梁带来了诸多目光和关注,这个“陪她游遍天下”的要求应运而生、从不停歇。
“天呐!我原来以为这个任务好玩,现在才知道是多么悲哀无助!师兄,你来救救我啊!”季林一边哀嚎,一边坐在马车前驾驭骏马、控制方向。
以前,他活着自由安逸的侠客生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用约束自己。现在,他没了半点修行者的仪态,成了灵儿的马夫和陪玩。
灵儿坐在车内,安然惬意地吃着葡萄,偶尔还会调戏一下季林。活了这么多年,灵儿总算将小时候的梦想触及到了。
“天女真好,不愧是我的偶像,也不亏我真心诚意帮衬那么许多!”灵儿侧躺着,边吃边说:“这天下的景色我都没有看遍,这世间的大小奇事也没有全然弄懂,不过现在的快乐倒是令人心神愉悦!”
风声呼啸,尘土飞扬,季林还是听到了灵儿的言语。
“你倒是惬意得很,整天这般无所事事、穷尽奢靡,不知老了会不会惭愧难安!”
灵儿掀开帘子,笑着欣赏着漠原的风景。“游遍天下,知晓万物,这就是我毕生所愿!现在算是享受到了一半,开心还来不及呢,何谈惭愧?我看你就别嫉妒了,能够为我这样的美人服务也算荣幸,这也并不浪费时光嘛!”
季林瘪瘪嘴,满是轻蔑。“你可真会给自己贴金,如此荒淫无道的愿望还是让你的婚约中人替你完成吧!若是他知道你我整天腻在一起,岂不要气掉大牙?”
“说什么呢?”灵儿沉下脸色,良久才平静下来。“我的未婚夫还不知道是谁呢!只是一纸婚约罢了,那是当时被迫无奈,又并非我心甘情愿,何必在意?大不了,以后见了他,好言相劝,让他主动取消了呗!”
“这倒是好事!”季林脱口而出,似乎没有经过一丝一毫的考虑。
“你也觉得是好事?”灵儿欢喜地笑笑,露出半个身子向外探望。
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复的声音,灵儿便摇了摇季林的衣袖。“问你话呢!你觉得是好事呀?”
季林看了看身后的灵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自然是好事,免得天下又多一个悲惨不幸的人!不过,说实话,或许人家见了你不用你劝,自个就要取消,你这安然舒适的梦还是可以继续的!”
灵儿气鼓鼓地嘟着嘴,将脑袋转到另一侧,不理会季林,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的风景。
荒漠宽阔,人迹较少,视野之中出现的一匹黑色骏马实在吸引人。
仔细一看,那马上潇洒的男子十分熟悉。
“过去看看,那好像是我大哥!”灵儿拍了拍季林,生怕他没听见。
季林一愣,“你大哥?”
“嗯,好像是!带你去认识一下?”
“我为什么要认识?”
灵儿一时语塞,冷冷地说:“你迟早要见他的!”
想了又想,季林还是驱马过去了,毕竟有望甩掉灵儿。这可是他现在最期待的事。
回想起在平梁客栈偶遇灵儿的场景,季林还是能够感到浑身战栗
那是一个光线暗淡的夜晚,季林安睡在床上,正在享受着身体与灵魂的放松,却被一道尖锐的声音生硬地拉回现实。
嘶喇
刺耳的声音,突兀地迅速蹿入脑皮,将一切惬意全部驱离。
睁开眼,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将季林吓了一跳,那身影、模样、状态完全与书中描绘的幽灵一致,令季林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妖魔鬼怪不会令他害怕,毕竟手下已经收服过许多了,但凡尘常说的女鬼就要另当别论了,对季林来说那就相当于恐怖无情的女人
“呃”
还未叫喊出来,那女子已经捂住他的嘴,却被冰凉之感惊到了。
“咦?死人吗?”
她吹了火折子,只见床上的人是季林,这才放下心来,嘴角还流露出一丝浅笑。
“你怎么在这?”
“嘘,别说话!”
门外响起阵阵脚步声,她想都没想便钻入被褥之中,惊得季林赶紧爬了起来。
外面的人似乎在找她,季林鬼使神差地帮她应付了一番,免得被人逮住这尴尬的场面而误会、讹传。
季林嫌弃地看了看灵儿,“跟个女鬼似的,吓着我就算了,还想赖着不走了?”
灵儿淡定地躺在床上,“这么晚了,我去哪儿啊?你的床还挺舒服,我也不嫌弃,暂且睡下了!”
“你起来!”季林瞪着她说,“我已经将人给你赶走了,你还想怎样?这是恩将仇报么?”
灵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林,故意在他的注视下脱了一层衣衫。“怎么,不服啊?那你过来与我同睡啊!”
季林一惊,红着脸转过去。“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就睡吧,懒得和你计较,我走就是!”
“站住!”灵儿大叫一声,严肃地说:“你若是敢走,我就公布天下,明天就会有人说你在平梁与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季林感到莫名其妙,又气愤不已。“你深夜闯入是何用意?你又被谁追杀,又为何赖在此处?故意还是”
“停!”灵儿坐了起来,不满地看着季林。“我是平梁国公主,哪儿不能去?我也没被追杀,那是父王派来寻我的人!我更不是要故意闯入,只有你的房门可以打开,谁知道你为何不上锁?难不成是等着哪位姑娘不成?”
“嗬,谁知道你们平梁有这习俗?我不过是忘了上锁,你这夜闯更不检点!若是我这般正直之人也就罢了,换作旁人我看你该如何应付!”
灵儿被季林的话逗得又气又笑,怒骂之余解释道:“我本意只想进来躲避一下,见到是你才有了这些,你以为我会随意和男子交谈不成?再者,若要说及平梁,我还有笔账要跟你清算呢!”
季林愣了一下,想要收拾东西出门,灵儿却利索地爬了起来将他拦住。
“想走?我告诉你,平梁是我的地盘!”灵儿蛮横地看着季林,“我最近以为发生了何等大事,原来是你在作怪。即便你告知了父王,那我也有些微薄的权力治你。若是你想顺利完成任务最好听我的话,若是将我服侍好了,或许还有额外的惊喜哦!”
黄沙漫漫,寒风阵阵,季林是被歌笑王子的马鸣带回神的。
歌笑王子从马上下来,惊疑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季林,然后对着欢喜盈盈的灵儿问道:“你在这干什么?急匆匆地叫住我,可是有事要说?”
“大哥,我只是出来玩玩,你怎么会在这?”
灵儿看了看四周,此处尽是无尽的平原,既无兵马,亦无游民,按说一向忙碌的歌笑王子不会出现在此。
歌笑苦笑一阵,眼神里尽是哀愁,他清冷地将目光投到远方。“我在此处消愁,宫中太烦闷了!”
灵儿恍然大悟,连连愧疚,感叹道:“大哥还在思念凉华公主吧!相思苦,灵儿也无法解开,只能劝大哥早日解脱!”
季林奇怪地看了看两人,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既是相思,为何不相见?”
歌笑看了季林一眼,微微一笑。“这位兄台看起来像是修行之人,未着感情之道,自然不懂这情愁疾苦、复杂情理。若是世间的一切都能遂心如愿,那怎么会有无奈这个词语?”
“大哥,他什么也不懂,你莫要跟他记气!”灵儿看了看季林,心中有些感伤,倒不是被歌笑感染得生了愁。
“无妨,你们好生赏景,我先走了!”
歌笑正要离开,季林又忍不住转头问了灵儿一句:“你说的可是北华的大公主?听说她也没怎么好过,整天以泪洗面,原来是因为与你大哥有段苦情啊!”
灵儿一惊,看着歌笑惊惶激动地转过身走来,连连阻止季林的继续发问。“你别说了,你住口!”
“这位公子,敢问你方才说的何事?可是关于凉华公主?”
季林看了看两兄妹,随即愣愣地点点头。“若是你们不想听,我也可以不说!嗯,不说好了!”
“大哥,他知道得还没我全,定是胡乱听来的。你不要在意,这个人就是口无遮拦!”
歌笑摇摇头,直视着季林。“正是因为不挑不减,这话才真实可靠!这位公子,你可否与我详细说说?这凉华公主到底过得怎么样?”
第307章 你没有心上人
湖心亭,人独立,风霜静。
青鸟湖寂静清幽,偶尔听得一两声清脆的鸟叫。
此处的一切保持依旧,只是今天没有大雪纷飞的唯美场面,也没有那么浓厚的感情和复杂的心思;茶香仍旧、花影依然,人也相同,景也类似。
刘礼以“元旦将至,商议细节”之由请来了雪泽,而她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此刻,刘礼还不知道雪泽已经拿到了书,也不知道她以为这一次就是彻底决断之局。相反,刘礼怀揣着好心思,他专程邀约是为了他事……
雪泽拿着书,一步一步走到湖心亭。再次踏足这里,心思还是一样的慌乱,不过没有了任何情感变化。
景色、摆设全部照旧,雪泽猜得出刘礼的心情和考量,却没有一语道破。
记忆之中他做了什么,此刻他就刻意做些什么。
每一件事情真实得无语言表,刘礼才知道他的猜想如何正确;她的情绪和神色平静得异常,刘礼才明白白羽说的事情真实存在。
“原来你真的……”刘礼欲言又止,将话语又咽了下去。“她服了绝情之物,我说什么不都一样?罢了,好歹我知道了真相!”
“我怎么?”
“没什么!”刘礼静静坐着,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你的选择真是高明!”
雪泽动了动眼眸,平静地看着他。“此话何意?”
“没什么,喝茶!”刘礼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就像是看着酒杯,心中无奈地感叹:原来这一切都真实存在过,难怪她一直不肯来这里!偶尔会动情,却依旧感受不到情欲为何物,这就是你要的清冷的无欲无求之境界?我于你,难道就是一个阻碍?
雪泽刻意服药,还强行改了刘礼,这一切让他如何不气?
可是,又能如何?她的做法有道理,也有他不可反驳、不舍责怪的地方……
事已至此,接下来的路更为重要!
雪泽看了看沉思的刘礼,想了许久才找到话说:“你让我来商议元旦佳节,可是要问些什么?我之前没有如何过节,恐怕难以给出良好建议。若是你真的想要好好谋划佳节,不如去找找其他宫人!”
刘礼浅薄一笑,“我不想!”
“也是,元旦又不是除夕,还不必帝王亲决!”
“眼前即使是除夕,我也不会管!”刘礼盯着雪泽,心中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雪泽淡然一笑,并不理会刘礼十分明显的意图,只想加快进程。“既如此,你定是有其他事情,不如这就说来?”
“你倒是会揣度心思,也会推波助澜,何时能够将这股劲用到我身上呢?”
“说笑了!”
“我是说笑,一切发生得也可笑,或许重新来过,你仍旧会那样选择吧!”
雪泽淡定地笑笑,仍旧并不理会刘礼的奇言怪语。“你我最近都很忙,并没有喝茶谈心的闲情!若是你想要放松心思,大可与高大人畅谈!我还要研究许多事情,莲子也在等我,这就——”
“想走?”刘礼放下杯子,盯着雪泽看了几秒,直到她呆呆地坐了下来。
“你这是要说些什么?”雪泽没有问这句,直言道:“我知道,你是想起了之前的谈话。不错,此处做个了断实在适合!不知你费心将我叫来,是想如何点清过往、划清界限呢?”
刘礼苦笑几声,心中的苦涩全部彰显在脸上。那一天,两人不依不饶,皆说了要了断恩怨、归于零初的话,如今倒是无法收回了。
可是,这终究不是他的目的,也不曾是他的真心誓愿。
“对,今天并不是单纯邀约!”
雪泽微微一笑,心中有些沉郁,她没有说话。
刘礼看了看雪泽,忐忑地问道:“难道你真的想要和我了断过往吗?那些来往的人情旧账,你就那么想要一笔勾销?”
“这不是你的提议吗?”
“那你的意思呢?”
“我…我……”雪泽皱了皱眉,不知如何回答,最终叹气道:“还是你决定吧!”
刘礼轻笑一声,略带嘲讽地说:“我说断就断,那我说和能不能和呢?”
雪泽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承蒙你的恩情较多,我无所谓了断与否,悉听尊便!只要你不再事事相助,我们亦能坦然处之!”
“这话说得真有水平!”刘礼沉默了很久,尔后才微微一笑。“悉听尊便是吧?!好,那我就不愿意,我们不要划清界限了,恩怨都将它存着吧!人情过往,流转其中,还不清,也不必再还!”
“这是何意?你当日不是……”雪泽不知如何说道,亦不知道此事对与不对、好与不好。
“当日就当我酒醉胡言,谁人气愤之时能控制言行呢?”刘礼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何况,我说的是拿到书,现在我还没有拿到书呢!不过此事你再等等,应该快了,到时候我再拿着它向你道歉好了!”
雪泽淡淡一笑,从袖子中取出一本书递给刘礼。“此书我已经收到了,多谢!”
“这?”刘礼惊疑无比,又感到些许尴尬。
“无妨,只是转交之人我正好认识罢了!”
刘礼点点头,翻开书籍,心中思绪万千:这书是西海府传来,那定然经过俞启先之手。这般快速,那绝对是…是她的师兄!看来,他这个清高的修行之人也免不了凡俗之情,那我们…岂不是要大动干戈了?若是她真的因为使命而冷淡疏远我,这事情我不能置之不顾!
“此书在手,我却还没弄清一分一毫,还需要日夜攻克。若是你没有什么话说,那我就先告退了,毕竟眼前任务为重,你我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纠结,但愿你能早日看开、趁早放下!”
雪泽站起身来,正要去拿刘礼手上的书却被他一手逮住了。
“你这是何意?”
刘礼坏坏地笑笑,盯着雪泽说:“你先问何意,而非厌恶担忧,看来你并没有心上人啊!”
“你不要开此类玩笑!”雪泽猛然抽回手,心中有些焦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又被刘礼打破了,这样的事情刘礼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活生生有种克星的存在和嫌疑。
“雪泽!”
听到名字,雪泽怔了怔,不自主地挪了挪步子。
刘礼激动地走了过来,不顾一切地逼近,令雪泽连连后退。“你怕什么?”
雪泽摇摇头,脚后跟已经抵到柱子上,她只好低头说道:“你别过来了!”
“你看着我!”刘礼温柔地将手放到她的下巴轮廓处,深情地看着她略带惊惶的眼睛。“我一向能以眼神读懂心灵,这一点你似乎知晓。上次湖心亭一别,你再也不敢让我细细直视,可是怕泄露了什么?”
雪泽边摇头边挣扎,想要从狭窄的缝隙中逃脱,刘礼却丝毫不肯给她机会。
“还望你以礼相待!”
“好啊!”刘礼放开手,却将她摁在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若说实话,我就以礼相待;你若骗我,那我就只好行皇上之霸道!”
雪泽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一慌张就说漏实情,然而刘礼似乎不给她任何思索的机会。
况且,刘礼谦和文雅时的确是君子,但在某些情况下聪慧让他变得阴谋多端、脸皮甚厚,那是一种雪泽无法抵抗的痞气……
“说不说?”
雪泽感受到了刘礼越发靠近的气息,紧张地开口说道:“你放开,我说!”
“先这样,说完了绝对放开!”刘礼轻抚了一下雪泽的脸,“若是不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事情都过去了,你非要知道什么?”
“你说,到底有没有抹去我的记忆?甚至,封住我的情脉?”
雪泽无奈地点点头,脸往一侧挪了挪,不敢再看刘礼的眼睛。
刘礼忍了忍,紧紧捏着雪泽的肩,“那你说,你对自己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你改变良多,如今冰冷无情无感,是不是服了类似断情草的药物?”
“我…我只是为了修炼而吃药,并没有吃什么断情草!”
刘礼更靠近她的脸,离她不到一寸距离,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意思你明白,不要装傻!”
“我为了更好完成使命,偶尔会练些静心的法术,这会改变人的情绪。”
“没有了吗?”刘礼丝毫不信,“练法术能到这个境界?现在的你可是临危不乱,神色之中毫无波澜惊惶,心中也像是冰冻无感吧?不瞒你说,我也体会过,你是跟我吃了一样的药对吧?”
雪泽无话可说,她只是紧张地看着四周,期待着刘礼情绪缓和冷静下来。
“不说话?”刘礼贴近雪泽的耳朵,轻轻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私自抄写了冰心诀!”
雪泽一惊,惶恐地看着刘礼。“你…你怎么知道?”
“自从认识你开始,我每天都看些修行之术、古法仙籍。我虽然比不得你们的正宗纯净,却也对诸多事情知晓一二。我对你的关注,难道会少吗?你竟然真的抄写了冰心诀,我还以为那是你写给莲子的,好啊你!”
“你…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冰心诀,我特意查了查,这个可以令人断情绝爱的经文心法…可真是,可真是不幸!”
“不幸?”雪泽有些疑惑,却被刘礼越发自信的神情吓到了。
难道,冰心诀和他存在着什么秘密?
刘礼得意地笑了笑,有几分痞气,倒也好看。“实不相瞒,我将它改了许多,所以你并没有感到多么纯正的冰凉之意吧!”
此前,刘礼无意见看见雪泽桌上的经文,他好奇地去查了查。因为担忧,刘礼将部分语句改了改,但却没有多大作用。
即使雪泽停止抄写,那蓝湖子对她的抑制作用也不可小觑。幸好,刘礼因为一些原因并未忘却,也未断情。
雪泽惊得无话可说,不禁苦笑起来。“原来你一早就知道,还做了这么许多!你还真是厉害啊!”
“不,我若早知道就好了!这是你师姐…就是那个与火魔为伍的女子告知的,不过也晚了几天,你已经这样了!幸好,我最近得知了一个好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有心上人?那些话,是故意疏远我,对吧?!”落雪天
第308章 刘礼主动宣战
“我不是!”
“你再说一次!”
雪泽呆呆地看着刘礼,慌乱地回道:“并非故意疏远你,我”
话没说完,唇已覆盖。
他脸上的温度、他的细腻还是那么熟悉,雪泽只感受到了这份熟悉,别无其他,大脑甚至无法做出拒绝、挣扎的反应。
这一吻利索而霸道,似乎已经隐忍了千万年,此刻已经不容多想、不能控制,他必须这样。
没有什么比实在来得安稳。
刘礼不知何处来的冲动性子,似乎那颗蓝湖子没有改变他的心思而是改变了他的性格。那个谦谦有礼、温和仁义的他一激动就不再淡定冷静,面对雪泽的时候更是激动粗暴、霸道直接,似乎有了几分帝王的霸气,隐约间带了些江湖之人的爽朗。
一吻,凝固了时间,连风霜都顿时变得无声、归于宁静,一种万籁此都寂的感觉油然升起。
刘礼真切地触碰到了心爱的人,那种感觉美妙得无法比拟,似乎用所有词语都不足以描绘,极尽了心安、幸福、欢喜、满足、感动、雀跃
没有任何多余而刻意的情绪和行为,一切都是有感而发、心之所向。
雪泽回过神来,刘礼的温度连同她脸上、耳朵的温度一起传到心中,一种冰火的碰撞令她难以忍受。
“放开我!”雪泽拍了拍刘礼的胸膛。
刘礼睁开眼,宠溺一笑。“放你去哪儿?”
雪泽推着刘礼,身子往后倒去,刘礼怕她磕着脑袋便轻缓地抱住了她。
四目相对,一半尴尬,一半温情。
“你你!”雪泽起身站好,推开刘礼,慌乱地走到一边。正想念念冰心诀,刘礼的脸突然呈现在她面前。
“又想着干什么坏事?”刘礼将雪泽抱起来,不让她自如伸展手脚。“莫非,你还想着你那冰心诀?”
雪泽感到一阵惊慌,刘礼何时这般懂她了?
“你放我下来!我不念,我也不抄,也不会吃什么!”
刘礼满意地笑了笑,心想:看来,还是暴力管用!说再多的话不及一个威胁,想来对付这冰冷的爱妃我还得坏一点!那些世俗礼仪,果真是一大束缚!
“放我下来!”雪泽拍打着刘礼的胸口,气得面红耳赤。
“那你还骗我吗?”刘礼不依不饶地盯着雪泽,非要她做出保证。
雪泽十分无语,又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回道:“不骗,不欺骗!”
“你的意思还想欺瞒?”刘礼将雪泽放下来,却搂住了她的腰,轻笑着看她:“欺骗、欺瞒都不可以,事情得如实说清,有事得坦言相告!”
“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刘礼肆意笑笑,不理会雪泽的不满,似乎已经找到了最佳的相处之道。
“我可以吃错药,但是你不能!你现在虽然无情无爱,但也不许胡乱做事,我会让你重新感受到温情、体会到爱意。这期间,你我坦诚相待,我就不欺负你!不然,后果你应该明白!”
雪泽愤怒地想要推开刘礼,却被他搂得更紧,推搡之间已经靠得很近、很近。
“你你,我看变化最大的是你吧!我都说了,我志不在此,你为何要这般无礼?”
“你若答应,此后你不犯,我就不逾越半分!”
雪泽忍着不满,斜着头问:“不欺不瞒是吧?”
“对,我要你我之间没有秘密,你也不能背着我做些傻事!”刘礼笑了笑,温柔地说:“当然,这一切也包括我,我亦不会对你有所保留!”
“好!我答应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吧!”雪泽抬头看着刘礼,似乎在告诉他内心的坦然。
不欺不瞒,这一点似乎没有什么难度!
刘礼坏坏地笑了笑,温柔地将雪泽放开。一站稳,雪泽立马退了几个大步,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刘礼的一切举动让她心神难安,似乎心中的冰霜还受到了一次强烈的攻击。
为了长远之计,雪泽也不能不低头,否则不知会面临何等局面。
“还好,我感受不到情意,否则也罢,在他面前表现好点,以后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只要能够快些取回冰晶,受些罪又如何?”雪泽在心中想着,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刘礼亦是停不下遐想,一边回味,一边设想,这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他无比开怀。“你啊你,终于知道改一改了!亏我长久忍受悲苦,原来一切都是误会!雪泽,你可以忘记,也可以冷漠,只要不骗我就好!我还可以慢慢进入你心里,这过程再艰难我都不怕,只要你不要先爱上他人就好!”
一阵沉默过后,两人都平静了心思。雪泽想了想,还是离开为好,便坦然告别。
“既然事情都已解决,那我就先告辞了!”
“这么急?你回去要做哪些事情?”
“出来久了,不太习惯而已!”雪泽拿了桌上的书,转身要走却被刘礼拉住了。
“雪泽!”
雪泽冷哼一声,“你现在不怕有人监视了?”
刘礼点头一笑,“好,爱妃!”
“什么爱妃?”雪泽立即挣脱开,没好气地回道:“皇上,你到底还有何事?”
刘礼听着这些气话有些欢喜,正想夸夸雪泽可爱,却感知一阵强烈无比的寒风袭来。
倏忽之间,刘礼走到雪泽面前,用袖子和身体为她遮住大风。
雪泽感知不对,赶紧推开刘礼,风便停了。移开目光,只见蓝水神色不悦地站在两人对面。
“师哥!”雪泽欲言又止,看着两个男子用着不平凡的目光对视着,这种气场强到连她都被威慑住了。
蓝水和刘礼互视一眼,眼神中尽是清寒。两人皆没有丝毫让步和委婉,一个对视已经说明了一切。
“师妹,过来!”
雪泽呆呆地走过去,刘礼却直接拉住了她的手,惊得雪泽和蓝水齐齐看去。“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又没违背诺言!”
“还望刘公子自重!”蓝水走到雪泽跟前,将她拉走,却感到刘礼并不乐意。
雪泽站在中间,两面难堪,幸好两人都顾忌到了她而没有过分。
刘礼上前一步,并肩与雪泽站着,略带嘲讽似地问她:“这书都是毫无考究的上古神文,你确定能看懂?”
“现在不懂,细心参悟,也不会毫无理念!你放心好了!”
刘礼温和地笑笑,“那你到底懂不懂?若是不知道,可以直接问我啊!”
“懂,懂行了吧?”
雪泽还没说完心中所想,刘礼就毫无忌惮地抱住了她。“你又说谎!”
一阵冲击,蓝水直接用法术将刘礼推开,力道之大丝毫不留情。雪泽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蓝水便带她瞬移而去。
刘礼毫不在意地站了起来,尽管浑身难受,却被心中的喜悦全然盖过。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满意地笑了笑。
“对不起了,感情上的事情不能谦让!我希望你看清楚我的心意,也希望你不要留情,但愿我们之间能有一个是她真心所爱!若是你要与我争斗,那尽管施招,我不想在她不明不白地时候趁虚而入,也不想她就此失去一个可能爱过的师哥!”
论心境与度量,刘礼还是从未偏移正人君子的道路。即使他深爱着雪泽,也想尽早拥有她的真心,更想独占她的时光、美好、陪伴,但是在自爱与爱人之中,显然爱人更加浓厚。
刘礼对雪泽的爱让他先舍弃了自我幸福安乐,他思虑到了很多情况,因为他也不确定雪泽是怎么样的心思和情感走向。
“若是她冰封心脉前爱的是你,那这破除寒冰的也应该是你!我若在此时将她独占,她以后恨我不说,还会十分难受!我不舍得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难过,所以希望你能带些温暖给她,也希望你明白我这宣战的含义!从此以后,我不会退让一分一毫,我会光明正大地守护她!”
这宣战,蓝水自然也懂。
蓝水将雪泽带到一片花园中停下,雪泽有些不乐意,他也不好勉强。
“师妹,你难道生我气了?”
“没有,师哥不要多意!”雪泽想了想,将书收了起来。“我与皇上没什么,你不要担心我会误事!我这就回去潜心研究,争取早日破解!”
蓝水拉住雪泽,“你一个人敌不过两个人的智慧,而且此处不宁不静,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清静的地方,或许还可以适当推演猜想!”
“我还要回醉月轩,今天是太后亲临后宫的日子,或许她会去看我。若是我不在,那岂不露馅?”
“皇上特许你自由自在,也无人能去醉月轩,想来她也不会多费心思!我有话跟你说,你今天不许回去!”
一颗树下,禾雨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听得真切,等到争执的两人反应过来,她已经了解了大半,不由得欢喜异常、得意非凡。
“有人在,跟我走!”蓝水说罢,施展凡尘轻功带雪泽离开。
禾雨淡然地走了出来,嘴角的笑意从未消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竟然让我撞到了这一幕!曾经费那么多心思,你与刘忠也不怎么样,原来是爱着他人啊!甚好甚好,真是了却了我一个心愿!不过,那人是谁?你一个大家闺秀,何处来的师哥?”
第309章 大师兄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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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小河,一处良田,一山一屋一花园。
上有高阔天穹,下有肥土沃野,左右皆山谷、河溪,临近岩泉与果林,远离凡尘喧闹与杂陈,安然寂静、怡人舒悦之感油然而生,心安欢喜之意无处安放。
走进篱笆院子,雪泽四下看了看,并不与蓝水吵闹、争执、议论。
此处的怡人景色令人心安神静,而那种隐秘的淡淡气韵令人紧张疑惑,一时间将步调与呼吸都变得静而温和。
“此处,曾是谁的故居?”
蓝水走到雪泽身边,温和地回答:“此人你认识,怎么会陌生?”
雪泽走到一棵树下,轻轻嗅了嗅,顿时解了疑惑。“原来是风暖的气息,我说怎么这般熟悉!那此处应该就是莲子曾经的住处,师哥为何带我来这里?”
“跟我来就知道了!”蓝水将雪泽拉着,一步一步走上木楼,来到那间小屋子里。
每走一步,蓝水的心情就要好受一些:莲子,算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师兄!若不是你慷慨赠予佳地,我还真的跟你好好说教一下刘礼的事,以后可不要再帮衬他了!
有时候,关系就是那么微妙,一个眼神两人就打破了一切君子守则,这战火不知要燃多久。
蓝水很早前就察觉了刘礼对雪泽的心思,只是他并不觉得雪泽会被刘礼影响,直到雪泽主动服用冰心丸、蓝湖子,他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一直清高气傲、不争不抢的他也有些动摇,不知如何面对这场祸乱,亦不知道这情究竟该如何表达。
不知何时,蓝水突然觉悟,也像莲子请了指点、求了教导。
莲子说: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心中如何想就该如何做,不能辜负所爱!
同时,莲子告知蓝水一处好地方,蓝水偶尔会来此处打点一二。这块地方,蓝水费了很多心思打理,与刘礼设计醉月轩用了不相上下的心血。
终于要做抉择的时候,终于选择了如心所愿、守护爱人的时候,蓝水却觉得一切很晚,而雪泽在他身边的时候安全感才会慢慢回来。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师妹,此处环境不错,适合静心研究,你且安心待在这里吧!”
雪泽一愣,惊疑地问:“师哥是想让我待在此处钻研?”
蓝水唤出冰凤,将它交给雪泽。“我已经将此事秉明师父了,他说太庙一事要等到真正时机才可行动,你亦不必着急!此处环境清幽,正适合钻研此书,还可实地演战,岂不乐哉?”
“清净是好,可我在北华的身份还需维持,万一引发了什么,岂能赎过?”
“你并不是担心身份暴露,而是舍不得离太庙太远吧?”蓝水微微一笑,似乎将一切都看得明白。“师妹,按我说,你还需要等待时机!”
“我知道,那日是我们匆忙了!”
雪泽想起那夜之后与牧凡的卜算,那天本是至寒至水的最佳时刻,却不想逢了火流星而转为克制寒性的五行**。
钻研天象之余亦有寻求好时佳日,却从不得见,想来一切秘密都藏于《天象密算》之中,大家才把目光放到这上面。
“阴阳五行本就相生相克、辩证依存,这是玄之又玄、理之又理的道学,不能一时参悟,所以何处都是一样。师哥,你又为何要带我来此处?”
“火魔所研究之事皆在书中,我们只需将它参悟即可,不必悟那阴阳五行!”蓝水顿了一下,突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师父曾经一直以道为教育信条,而他竟然为了心中急切之念而口不择言。“道理需慢慢顿悟,看书也不能急于求成,两者皆需安静的环境!此处甚好,师妹难道不喜欢?”
雪泽将冰凤还给蓝水,兀自走到窗前感叹:“难道这是天意?冬季本就属阴,夜寒属水,难道不是我们最佳的时机?偏偏如此波折,此去一月皆没有寒阴之日,这到底是要我如何?”
蓝水走到雪泽身边,想要抱住悲愁的她却忍住了,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无礼任性。如果,他能像刘礼那样随性自如该多好?
“师妹,时间多了正好参悟此书!这书如此难懂,或许十天半月都难透晓,时间宽裕岂不更好?”
“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此书要赶快还回去,而火魔亦不会沉寂那么久!”
雪泽叹了口气,心中全部都是任务和使命。外面的风景再好都打动不了她的心,自从担任了天女之后,雪泽从一个不谙世事、活泼灵动的女孩成长为严谨聪慧、温良淑德的路从未顺利平坦过,而沉重的使命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师妹!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蓝水见不得雪泽那样的愁闷,心疼又无奈地轻轻碰了碰她的发丝。“此处安静,我们一起研究书籍吧!”
雪泽想了想,将书拿了出来,翻开递给蓝水。“师哥,你是否没有仔细看过?”
蓝水接过书看了看,这本书上全是看不懂的文字,连图画都是玄秘寂清的调子。
“师哥,是否难懂?”
“是,不过总有办法的!”
雪泽轻轻一笑,平静地说:“师哥,其实你不用这样!”
不用这样,到底是不用哪样?蓝水想不明白,雪泽的话似乎很有深意……
蓝水沉了一口气,惭愧异常:“这…好吧,自天山生变,师哥我就大不如以前。既不冷静,亦不沉稳,处处都比不得师妹用心懂事,这倒是让人汗颜!”
“师哥不要这样说,你只是心思被扰乱罢了!而我,则是被一个使命聚集心智,所以才偶尔……师哥,不说这些了,你我都收收心吧!”雪泽转身过来,将书摆在桌上,认真地看起来。“此书虽然难,但是我也找到了许多巧妙方法,或许可以解出来!”
“师妹,你看得懂?”
“算不上懂,只是可作感知。若是想再深入了解,或许还需向刘公子请教!他文字天赋极高,这书竟然难不倒他,尤其是这天象篇!”
蓝水沉默了会儿,轻问:“这么说,你还是要回去?”
“这是自然!皇宫中那么多事等我处理,醉月轩的一切也不可暴露。我今日随师哥来,是为了缓解师哥的心中愁闷,我也看出来你时有不快……此处环境不错,希望师哥早些走出阴霾!”
蓝水轻柔一笑,心中很暖,不再计较回宫一事。
“有你陪着,我怎会不开心?师妹看书要紧,研究道法也刻不容缓,倒是师哥唐突了!此中文字甚难,却似乎有破解之法,而你也会看懂明透,不必过分忧心!”
雪泽淡然一笑,“此书文字我也是略懂,我也不知道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此书文字陌生,但有种感觉能够指引我,这倒是令人费解!不过,我现在不想探究原因,若能够懂了这书中所言,一切方法都值得一试!”
“那就好!”蓝水心情好了许多,“你一向天资卓越、机缘独特,或许跟这些神物佳作亦有缘分吧!若是你能慢慢感知,那离破解之日也不远了!我从白羽那里打听了,火魔还在闭关,一直让她去平梁调查,或许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雪泽点点头,“那就好!师哥麻烦你多留意火魔动向,若是他们知道此书消失了,或许会给很多人带来麻烦!我们做事不可牵扯旁人,这也是我信守之事!”
“我自然知晓你的心思,不牵扯他人、不做违心之事被你奉为圭臬,我亦不曾忘却师父的谆谆教诲!万事万物可变,唯有初心长存!”蓝水说到激动之时,握住了雪泽的手,“雪泽,你可知晓师哥的心思从未变过?!”
雪泽浅浅一笑,“我自然知道!师哥一直坦荡高洁、仁义明理,从未弃过初心,亦未断过修身养性,自然是师妹与众弟子的典范!”
蓝水低下头来,苦涩地笑了笑,心中尽是悲愁:师妹,你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思?为什么刘礼的心思你能感悟得那么快?难不成,我也要像他那般表现?这世间的情感,究竟是何等的难度!
“师哥,你怎么这般神色?难道,雪泽说错了?”
蓝水摇头笑笑,温和地回道:“并没有,你看书吧!我陪着你!”
“我陪着你”其实是想让“你陪着我”,蓝水不愿雪泽离他远去,更不愿任由雪泽与刘礼待在一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倒是真之又真、实之又实。
屋外流淌的浅浅水声让人心神安定下来,翻书声在安静的空气中轻轻响起,雪泽认真的目光如同蓝水温和深情的目光一样从未停过。
时光静美,人心安然,若是一直能这样多好?蓝水喜欢这样的氛围,只要雪泽在他身边,所有的不安都安定了下来,他渐渐发现自己离不开雪泽了。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这般喜欢她待在身边的呢?”
蓝水笑着想了想,是雪泽成为天女后让他难以接受的时候?还是十年之后雪泽再次回到雪竹地的时候呢?
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样的心安只有她能够给。或许,人的心愿可以很小,只要有心爱的人陪着就好,哪怕只是万千时光中的一瞬也足够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落雪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310章 禾雨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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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且慢!”
禾雨步调轻缓,言语低沉,却丝毫没有迟疑。眼神里都是光芒,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太后和贤妃回头看了看禾雨,见她从人群中穿过来,径直走到醉月轩的门口。那副神色,长久未见,总有一种大事即将发生之感。
难道,皇宫又要有什么风波了吗?
“西海贵人,你来作甚?”太后有些不满,若非禾雨叫喊,她们就已经入了醉月轩。
禾雨向太后和贤妃行了礼,不急不缓地回道:“太后,禾雨是来劝告你们不要踏足醉月轩!最近雪嫔有病在身,不便打扰,皇上亦是有明令,太后和贤妃还是不要进去探望了!”
“哀家很少涉足后宫了,今日只是奉着老祖宗的规矩来例查慰问,难道醉月轩的人还要将哀家拦在门口不成?后宫六院,哀家能去的都去了,在此停步算什么?”
“其他地方可以,但醉月轩终究特殊,太后还是不要偏执了!”
“确实,这地方特殊!不过,过于特殊的地方哀家不能不管!”太后轻瞄了禾雨一眼,冷冷地问:“你拦哀家是为了什么?”
贤妃见此,低声劝禾雨:“西海贵人,此事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雪嫔即使再受宠,她可以不行礼请安,但是今日是太后委身下步,不可由她任性!若是雪嫔真的有病,那我们更该前去问候,毕竟后宫关怀必不可少!”
太后冷哼一声,“况且,哀家还指望她生个皇孙,这是可能性最大的人。禾雨,你还要如何拦?”
禾雨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莲子,朝她使了个眼色。“太后、贤妃,实不相瞒,雪嫔她…她得了沾染病!”
莲子斜着脸看了禾雨一眼,又立马静默跪好。禾雨想出一计,总比没有对策的好。
“什么?”太后一愣,瞥了贤妃一眼。“你身为主妃,你可知情?”
贤妃愣愣地摇头,随即又欢喜起来,心中忌惮的人没了大半锐气,她高兴得紧。
“臣妾对醉月轩了解甚少,请太后降罪!”
禾雨勉强一笑,低声说:“这件事最好保密,人知道得越少越好,贤妃不知也是正常!现在,我已经说了阻拦缘由,二位还是请回吧!”
太后和贤妃面面相觑,犹豫了许久,皆是不愿离开却不敢进入。面对禾雨,两人不能提出太多质疑,只好将一系列问题抛给了莲子。
“你说,怎么回事?”
太后和贤妃接二连三的问话,莲子都只是战栗不言,表现得极为担心、惊恐。
“请太后、贤妃莫要宣扬此事,我家主子也并非有意将你们拒之门外,这实在是皇上和主子的一片好心……”
“此事,为何不早些报上来?”太后气愤地看了看莲子,转身问禾雨:“雪嫔得了什么病,可有医治的法子?若是厉害之至,为了保众人安危,还是要做些隔护处理啊!”
“这…可以医治!”禾雨知道太后话里的意思,心中思绪万千:我倒是想趁机将她赶走,可是皇上并不会就此罢休,我的好意也将会促使坏事,那还有何意思?若不是高海请我帮助,我才不会帮她说话!
这一次,禾雨受了高海的请求,来醉月轩解了围,原因实在太多了,连她自己都一时捋不明白。
“什么?”
“可以医治!”禾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皇上坚信,我也坚信,雪嫔一定会吉人天相!”
太后一愣,看了看周边的人,轻悠悠地问道:“何病,既严重,又可医治?”
禾雨知道太后并不甘心,虽然太后是被贤妃撺掇过来的,但是她想入醉月轩探探雪嫔的情况的意图实在明显,而横插一脚的禾雨为了自己的目的亦是不罢不休。
“此病名叫闺阁症,女子聚集之处极为容易发生、流传,不过也并非无法救治。若是按时就诊,不出一周可以痊愈!禾雨一直为雪嫔调理,幸亏发现得及时,这病才遏制住了。只不过还在救治阶段,暂且不可见人,每天也只有皇上和莲子可以入内……”
贤妃未作言语,她只是幽怨地看了看醉月轩三个字:这雪嫔不错啊,现在连禾雨都能拐过去!她可以帮你一时,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对付你,我也有诸多法子!
“有何厉害之处?见一面,也会传染?”
“那倒不至于,但是每个人体质不一样,若是沾染上了,不治或者忽视将会面丑皮皱、很难恢复!”
太后转身过去,边走边说:“既然如此,那就让雪嫔好生养病,任何人不得打扰、谈论!”
醉月轩外的人都悉数散尽,莲子才闷闷不乐地看了看禾雨。
莲子既不想道歉,亦不想继续待在此处,可是她得守在门口,不能让任何人知晓雪泽不在醉月轩的事情。
禾雨轻瞄了莲子一眼,淡定地笑了笑。“好生侍奉你家主子,我先回去配药了!”
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源头,禾雨心中就乐得生花,她似乎已经体会到了白羽告知方法的美妙之处。雪泽若是有了心上人,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地解了,两人还可以做些长久的“朋友”。
“我帮她一把,既能让她安心和情郎相聚,又能让皇上对我生些好感!果然,这人还是宜友不宜敌,在一条线上的感觉倒是安顺多了!”
禾雨好久没有这般开怀地笑过了,她眼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御花园深处,高海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她。
自从高海听了禾雨的建议,又替她给皇上送了披风,禾雨便认定高海就是他拉拢皇上的一**宝。
日夜的精心设计,处处的谋略打点,禾雨总算能跟高海说些话了,不过她并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人前的美好,背后不一定光彩、和谐。禾雨认为高海是友,却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已被洞悉。她认为好征兆的出现,不过是别人刻意的回应罢了。
“我已经将太后和贤妃劝走了,你可以跟我说了!”
高海回头看了看笑得舒悦的禾雨,又转过身去。“你为何这般关注雪嫔?你爱皇上,难道要这样细致?”
“你不明白,只管说清就好!不然,我还是找人去查,只是时间不比你快罢了!”
交换条件,那便是高海帮她查人,一个她在花园一角见到的雪泽私会的人。
“好吧!”高海点点头,“雪嫔以前除了谨守闺阁,还爱好研制香料。其姨母家族便是制香大族,曾经也兴旺一时,还招收了许多弟子。你说的称呼应该就此而来,传言雪嫔和一位大弟子关系甚好,或许就是你说的那人!”
禾雨满意地笑了笑,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全身心都感到舒坦愉悦。
“原来如此!这下,你是否更坚信我说的话了呢?雪嫔再好,也不适合皇上!曾经你只知道她伤害皇上,却不知道原因,现在明白了吧?!”
高海轻瞄了禾雨一眼,忍着心中的恶心没有表达,只是装作思考般想了许久。
“即便你说的真切,我又怎知那人是否与雪嫔有情有义?再者,雪嫔既然是皇上的妃子,那终身都是皇上的妃子。你不去劝慰她早些回头,还来跟我说这些闲话,我实在不知道你是何意!”
“高大人,你似乎不那么在意皇上了?!守着一个这样的人,有意义吗?皇上爱她,就该早些看清楚她的心,而不是一味地付出、受伤!我虽然有私心,却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难道,你看着皇上失魂落魄,不会感到半点难受?”
高海愤怒地转过身来,瞪着禾雨说道:“我自幼跟随皇上,我怎么会不担心、不在意?”
“既如此,你就该看清楚、想清楚!”禾雨见高海不言语,甚至还有些犹豫纠结,便继续说道:“我认为,皇上若是知晓雪嫔心中有人,定会放她自由!这样,她们两人都不会难过,这难道不是最佳的办法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告诉皇上?”
禾雨愣了一下,“暂且不要,毕竟…毕竟还没有真切的证据!”
“也是,我再好好想想,毕竟雪嫔失忆未好,或许一切都未成定论!”高海看了看禾雨,心中尽是鄙夷:亏我曾经信你,你却是这般小心心思!不告诉皇上,不就是怕他追求得更激烈吗?这天下,妇人心可真是一等一的复杂沉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落雪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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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刘礼给的改变
雪泽刚回到醉月轩,就被眼前的景惊得发愣,为何会有这等景象?
一切,似乎变了许多,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样……
浮梦阁的庭院之中增添了许多色彩,原本已足够别致静美的院子被装扮得如春如画。地上整齐地堆砌着红心海棠,与霜与雪辉映着独特的姿色,顿时将寒冬没落之景调配为鲜活缤纷。
四周有高高悬起、设计精巧的缎子纱巾,白色与青色的交织在一起,站在庭院之中仰望则能感受青天高洁之感。
最惊奇唯美的是那两棵花树,寒冬之中竟然有鲜活的梨花、杏花,雪泽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凡尘中的花怎能违背时令这么久?
严寒里,花与树与叶像是活在春风中,丝毫没有畏惧和惬意,似乎它们就是属于这里,亦属于凌寒。
白色娇美的花朵与嫩绿的枝叶清美温雅,自有一种舒人心神的功效,花瓣有谢亦有合,这花似乎能够延绵开放许久。不过,这是何处得来的呢?
“我才离开一天,这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雪泽轻声叹了一声,她知道这一切定是刘礼所为,不过这花树的来源想必并非简单。
推开门,雪泽又愣了一下,莲子和刘礼正齐齐地看着她,那目光有惊喜、疑惑、气愤……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儿了?”莲子走到雪泽面前,对她一个劲地使眼色。
雪泽明白莲子的意思,这句话也是为了刘礼而问,不过她并不想多做解释,她的心里只有一书一冰晶而已。
莲子见雪泽若无其事不回答,拦住她说:“师姐,你可知道昨个下午发生何事?太后和贤妃要进醉月轩,我差点就拦不住。这算是北华规矩,皇上也不能说什么。幸好禾雨出来劝说,告知她们你得了闺阁症会传染,这才解了困……”
雪泽想了想,点点头:“没事就好,我以后会留心!”
“就这样?”莲子一愣,尴尬地看了看刘礼。“皇上,师姐似乎没明白,要不你……”
刘礼看了看神态自若的雪泽,轻缓地对莲子说:“你关上门,出去吧!”
莲子看了看两人,点头出去了。“好!”
雪泽没有理会刘礼,而是直接走到里间,正要拿出书来看。一天之中,雪泽将心中设想都演练了一遍,所有关卡也都在阵法中过了一遍。
盛鱼的深山正适合静心研究、推算机关,这一天的时光并没有白费。
“你去哪儿了?”
刘礼丝毫不怯雪泽的淡漠,他厚着脸走了进来。雪泽在梳妆台,他也去那里;雪泽走到窗前,他也走向那里……
“出去了一趟而已!”雪泽知道刘礼的固执任性又出来作祟了,若是不回答他,想来这书也没有被她静心品读的机会。
“你和你师兄吗?去哪儿了?干什么了?为何一天一夜都不见人影?”
雪泽侧身疑惑地看了刘礼一眼,竟不自觉感到好笑。“你这是?”
“我与你说正事,你可别不放在心上!”刘礼的语调中有几分傲娇,还有些不满,而他的神色更是出奇的严肃。
“我与师兄一起讨论事情罢了!”雪泽正对着刘礼,安之若素地说道:“这一次有些匆忙,没有想得周全,也没有和你说清,下次不会这样了!”
“下次?”刘礼一愣,气得一把将她拉过来,盯着近在咫尺的她一字一句地说:“还敢有下次?你莫不是没有尝过处罚之痛!”
雪泽惊疑地看着刘礼,并不想理会他那等莫名的情绪,只是一个劲地挣扎。“你且放开,有话好好说!”
“还说什么?你是否认为出去一天一夜无所谓?”刘礼看了看雪泽,只见她的手已经在挣扎之中泛红,于是改成了强行抱住。“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雪泽不满地看着刘礼,不过她的愤怒和凌厉都被刘礼更胜一筹的气势压了下去,她只得静静地看着他的下巴。“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我之前才跟你说互不欺瞒,你如今却一句不答,甚至带有不耐烦、无所谓的心理,这难道还用我一一说清?我早就说过,要我以礼相待可以,那你得信守承诺。可如今呢?”
“我不就是没有回答完全吗?这就说给你听,还请你遵贤明礼教!”
刘礼看着雪泽不冷不热的样子,不禁感到火由心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不必再说,我那么多问题都不需你回答,现在我只要你知道自己是谁就好!”
雪泽疑惑地看了看刘礼,又看了看他的走的路线,不禁惊慌地打他:“你这是作甚?赶紧放我下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刘礼还没等雪泽有机会施法,他将她迅速地抱到床上,然后简单粗暴地按住她的手。他的神色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却丝毫没有轻狂与色欲,这一行为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冷漠的美人长个记性罢了。
“你的手被我控着,我劝你不要乱动,否则我就用契合之术让你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雪泽瞪了刘礼一眼,不知该如何说他。自从今天见到他开始,雪泽便觉得他浑身不对劲,一股严寒清冷、怒意厚重的感觉弥散在空气之中。
现在,她有些后悔,若是刚刚事事对答该多好?不过,若是说她与蓝水待了那么久,这刘礼会不会更加愤怒激动呢?
“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雪泽看了看刘礼,只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怪,她只想早些挣脱开,于是回道:“知道!”
“是他的师妹,还是我的爱妃?”
“我是…我现在是雪嫔,你的嫔妃!”
刘礼轻轻一笑,他明白雪泽的心思。“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夫妻对吧?你在凡尘就是雪嫔,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你是否该遵守闺阁之教?一夜未归,还与男子共处,你觉得这个罪名轻吗?”
雪泽想了想,似乎找到了刘礼最在乎的点子,而这一点确实能够让人气愤难受…想着想着,雪泽原谅了刘礼的傲娇蛮横、怒意粗暴,平和地回道:“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还望你多加谅解,毕竟我对凡尘之事还不尽了解!”
刘礼愣了一下,雪泽一服软他就没有了辙。不过,这一切似乎并不能让他感到满意舒服。
虽然昨天决定了要与蓝水公平竞争,可是品尝过一天一夜的胡思乱想、操劳不安之后,刘礼的思想发生了改变……
“现在知道错了?”
雪泽愣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那你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雪泽看了刘礼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以后我会时刻小心,不会留下任何祸患。出行之前与你商议,不会让你担忧紧张……”
“我看你!”刘礼气得无奈又无语,只得与雪泽说清说明:“你…你是不是脑袋缺根筋啊!这么久,你还不明白?这天下谁人能忍受自己的人跟别人走?你还好,一去就是一整天,你们都干什么了?难不成真的是讨论那本书,你们看得懂吗?”
雪泽疑惑地看着刘礼,半天没悟个名堂出来。“你在说什么啊?”
刘礼一时无语回答,雪泽这一问将他所有的话语都凝在了腹中。
“这事情哪有那么严重?既然没出事就好了,我以后注意还不行?为何要牵扯我的身份?我又怎么就成了你的人了?我与师哥讨论事情理所当然,你为何要多意?”
刘礼只抓住了一句,严肃地问道:“你说你不是我的人对吧?!”
“对啊,我生命属于父母,灵魂属于天山,这——”
刘礼毫不顾忌,也来不及顾及什么,他只知道内心的鼓动是教他这般直接。他不能失去雪泽,也丝毫不敢设想再经历一次失去的滋味,而眼前雪泽的话更是让他无法接受。
即便你冰封了所有情脉,可是聪慧依在,为何不懂这世间的情爱?你既然能够看清楚所有险恶复杂的人心,又为何单独不明白人心中的感情一环?
雪泽感受到了刘礼的温度,只是这吻并不像之前而是多了些奇怪的感觉;床被在下,人身覆上,横生出一种温暖而安全的贴合感。
一种沉重的压力覆上来,只有脸庞一角可以露出来,那种特殊的感觉似乎让她的心有了几点感应,甚至还有了些许回应。
心中涌起一股力量直达全身,雪泽的惊慌和激动比刘礼还要严重,她利用那种突如其来、力大无比的气力推开了刘礼,然后迅速地点了自己的穴道。雪泽感觉,自己若是晚几秒,后果将不堪设想。
“雪泽!”刘礼看了看她,只见她将自己身上的红热努力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冰寒之气。“你不可这般强加外力,伤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那就请你谨守礼教,莫在逾越!”
刘礼将喉咙口里那句“好”咽了下去,轻轻一笑:“只要你谨守,我就谨守!”
“我到底做错了何事?”
“看来,我还要亲自教你些礼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