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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花蔓     落雪天txt下载     落雪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2章 情不知所起

    桌上飘了几片雪花,粘在那张画卷上,莲子伸手去拨弄才将雪泽的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轻轻看了看四周,莲子和牧凡还是静静地观察着画卷,雪泽这才低头细细品阅。“我怎么又走神了?”

    这幅画是刘礼亲手描绘,也是他亲自交给牧凡的,每一点滴都能够带动雪泽浮动的心思,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馈赠惊到了。

    一笔一划,皆是情谊,用心之笔触、认真之刻画令人叹为观止,这幅画到底用了多久?

    未可知……

    “莲子,以后不要随意透露了!”雪泽淡淡地说了句,像是知晓了刘礼赠画的原因。

    若非莲子告知,刘礼怎会知晓、怎么会作画?

    莲子愣愣地点头,她看不出雪泽的脸色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是出奇得平静,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师姐,以后我不会再透露消息给他了。这一次,我只是觉得…太庙…他比较熟悉,或许可以帮助……”

    “你这样麻烦别人,又如何说?”

    莲子挠了挠头,闷头不语,似乎这一次真的麻烦了刘礼,一幅细致的太庙图完完全全验证了。

    牧凡见此,温和地站出来化解尴尬:“天女莫要怪罪,弟子也觉得皇上是个可信之人。我画了再多,也始终不及他的笔触细腻清晰,倒也是惭愧!”

    “你不必自谦,毕竟你没有去过西殿,能够做到这般已是不易!”雪泽微微停顿,又继续说道:“我也没有怪莲子,若不是皇上帮助,这太庙我们至今还无从探知!”

    “那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牧凡问道。

    雪泽深吸了一口气,又将目光投注到画卷上。“我倒也想,毕竟火魔受了伤,这对我们来说是一大时机。不过,宫中的人日夜防守,今天可能就要找我麻烦。若是去了,仓促不说,后果也并不美满,这还需要再议!”

    “对哦!”莲子突然想起来,“皇上前脚刚走,很快就会有人来这里了,而我们又要面对那些丑恶的嘴脸了!师姐,你好生淡定啊!”

    牧凡惊愕地点点头,看着雪泽说:“你们确实淡定,我还以为没什么事情呢!若是真有人趁着皇上离开而生事,那你们可要谨慎些,这些凡人也不好应付啊!”

    雪泽淡定地笑了笑,继续研究太庙的细节设置。

    刘礼将每个地方都画得很细致,能够大致还原西殿的场景,倒是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莲子看着牧凡依旧疑惑,这才将她们的计划告诉给牧凡。“其实,这一切都是师姐故意引来的,你不要担心了!我们的天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难道还玩不转这皇宫的莺莺燕燕吗?”

    牧凡恍然大悟,赞叹不已。“原来是精心设计、步步为营,天女的智慧果真不是弟子所能匹敌。若是这一招走得好,不仅可以解除禁足,还可以反击一回,而且还不会被人知晓真实心境!可谓是润物无声,雁过无痕啊!”

    “牧凡!”雪泽温和地笑了笑,又觉得愣神羞涩的牧凡超级有趣。“你就这么喜欢夸赞别人?缓解尴尬你在行,促成局势你擅长,讨人欢心你也会,这在凡尘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嘛!”

    牧凡愣了愣,看着莲子噗嗤大笑,又看着雪泽浅浅带笑,不禁有些慌乱。

    “弟子…弟子一直没人指教,若是这脾性不好,弟子可以改正!”

    “师姐没说不好,这是在夸你呢!若天女是别人,她可能严肃霸道,但是我们的天女可是温文尔雅、贤淑善良,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莲子对牧凡挤眉弄眼地说着,令牧凡有些惊惶、尴尬,他似乎越发不能像以前那般潇洒了。

    这个团队,有了家的感觉,他久久遗失的温暖。

    “莲子,不要为难牧凡了,人家可是心思单纯的师弟呢!”雪泽对牧凡温和地笑了笑,将画卷摆开了些,让两人过来一起研究。“来,你们都过来看!”

    牧凡愣愣地走了过来,目不转睛看的不是画卷而是雪泽的笑容。

    刚刚那一瞬,牧凡真切地看见雪泽对自己温柔地笑了,那种感觉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飘过脸庞、直达心扉。

    一种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还有阵苏痒,令人心神不宁。“天女,刚刚是对我笑吗?”

    听着两人的讨论,牧凡还是没有把心思扭转过来,目光也很难从雪泽脸上移开。

    那张脸,清美得像绿叶从中的一株百合,漂亮得好似雨后的香莲,温润得如同星光中的白月。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因为这些比拟之物从没有入过牧凡的心。

    这些年,牧凡一直待在凡尘,留在深宫中过着还算安适、清淡孤寂的生活。他一直恪守天山弟子的规矩,也从未断过修炼,只不过更多地是研究了天文而已。以往,他跟所有弟子一样无欲无求,甚至不惧生死、不恋情欲,但是在这一刻似乎不一样了……

    “牧凡,牧凡!”莲子把牧凡摇醒,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师姐问话呢!”

    摸着脑袋,牧凡愣着看向莲子,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

    莲子以为牧凡很不欢喜她的粗鲁行为,于是尴尬地笑笑:“哎呀,都是自家人,你不要这样瞪着我!你是师弟,那我欺负欺负你也不过分吧!”

    “我不是你的师弟啊!”牧凡低头走到桌边,看了看桌上的画卷,脸都变红了。

    他不确定雪泽有没有看他,只是靠近后觉得有目光、有紧张还有慌乱的心跳让他很不安宁。之前的所有坦然都消散了,此刻只剩下了慌乱和紧张,连手心都出了些汗,在寒风里变得很冷……

    “莲子,你可要注意你的行为!牧凡是我师弟,可不是你师弟!”雪泽想了想,给莲子算出了辈分。“你呢,是倒数第二个天山弟子,最后收的一个就是风暖!牧凡是在十多年前纳入天山门籍的,所以我和师兄才叫他师弟的哦!”

    莲子不满地点点头,走到牧凡身边,将他的紧张一巴掌打散。莲子的手搭在牧凡肩上,略带尴尬和戏谑地说:“师兄,刚刚莲子冒犯了,冒犯了啊!”

    “不碍事,不碍事!”牧凡连连回道,越发不安定了。

    兰心阁的梅花也开了几树,季林住的院子里正好有两树梅花。淡淡的香气被风吹得很远,还混合着屋子内的檀香,季林便是被这股味道熏醒的。

    睁开眼睛,季林看了看陌生的四周,然后起身活动了一下。全身除了乏力之外,再没了半点难受和灼热。“看来此处是兰心阁,也不知道师兄走了没有!”

    季林起身,整理好衣服,穿过院子往外走。四处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人,只听得一阵时有时无的声音。

    寻声而去,季林在一处房门前停住了脚步,屋内有灵儿的声音,这让他十分好奇。

    “师父,真的要这样吗?”

    “是啊,不是你答应的吗?再说了,为师不会害你,我保证你会很喜欢我儿子!我的儿子如今可是俊俏公子,文武奇才,一点也不委屈你!”

    “好吧!那你现在找到了儿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兰心阁终于给你带来了回报,你是不是要退隐江湖了?”

    “当然不是,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看你们成亲啊!以前说那些退隐江湖的话都是骗你的,累了抱怨几句也实属正常,你不要介怀啊!”

    季林愣住了,心缩成了一团,久久不能散开那种紧迫和刺痛。“成亲?她要成亲了?难怪,她那么在意名节,看来是我害了她!不过,她那天为什么拼命保我呢?而且,她最爱的不是我师兄吗?”

    未几,门开了,吾晓走了出来。两人互视一眼,都惊愕地愣了一下。

    “多谢阁主救命之恩!”

    “不要客气,这一切都是有人哭着求来的,有代价、有代价!”吾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向季林。“你怕不是来找我的,进去吧!见了她,再来见我!”

    灵儿出现在门口,一同与季林目送吾晓的背影渐行渐远。她努力解开了脸上的愁闷抑郁,显得光彩照人、开怀不已。“你没事了?”

    季林点点头,直勾勾地看着灵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就好!”灵儿看着一言不发的季林,有些期待地问了句:“你…你找我有话说?”

    “嗯…你,你要嫁人了?”季林问了后,心中有很难受,皱着眉头、叹着气。

    灵儿见此,不由得一笑,反问他:“你叹什么气啊?我又不嫁你!”

    “就是因为你不嫁给我啊!”季林随口而出,让灵儿惊喜不已却又无法回应。

    季林愣了愣,咳了两声。“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喜欢我大师兄吗?你怎么会……”

    灵儿用着惊奇的眼神看着季林,见他还是坚持那些话,不禁感到十分失落。“我自知不如你们天山弟子,也配不上你们那般高人心境,所以就此放弃、不敢高攀!”

第283章 私奔现行

    夜幕降临,光线暗了下来,只剩下白雪和水面的反光。

    天穹深处的月孤寂安静,与风与云相安无事毫不违和,安静得像个闺中女子,孤独得像个天涯游人。

    大地,一片安宁。

    一切静悄悄的,无风无雪,无人无光,这气氛未免过于沉静,让人心中有些忐忑。然而忐忑的不是雪泽和莲子,而是其他身处宫中的人,尤其是等候在东郊湖外面的一群人。

    每一个细节,都需要雪泽将之做好,否则作为设计者的她们就是白费心机、失落不安。每一步、每一句话都在指引雪泽往陷阱走去,她也必须按那条铺砌好的路走去,只有这样才能发现一个新的世界。

    莲子看了看眼前那个男子,他一身黑色袍子,看起来安稳素净、沉着内敛。虽然仪表堂堂、气质不错,但是眼神中却饱含孤寂和杀气,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灰黑眼神。

    “她们不是说派武女吗?怎么是你?”莲子明知故问,带着该有的疑惑。

    雪泽倒是丝毫不在意,她的神情里充盈着开怀与期待,一个即将从深宫中解放的幽怨女子的心情被她揣摩得独到,令那位黑衣男子放心了许多。

    “武女等人有正殿看管,不能如愿出来,所以我才来了。毕竟要带两人,寻常人也没这功夫!”他淡定地回答,想了许久又说:“在下冯松立,姑娘可直呼其名!”

    莲子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走到窗前低声问雪泽:“主子,我们要走吗?这个人可靠吗?”

    “你且问他有没有接头暗号,若有则可信!”雪泽瞄了那男子一眼,发现他正在看她,于是低了低头。

    还没等莲子过来询问,冯松立便直率地说道:“久居东郊,湖水也愁!”

    雪泽点点头,转身过来,看了看冯松立再对莲子说:“既然只有冯公子一人,为了减轻些负担,你去把东西拿一些出来吧!留一个包袱即可!”

    “这倒不用,在下还是有些本事!”冯松立赶紧劝阻,似乎对二人的行李也有些在意。“人走了,东西还留下,岂不是没有全然告别?还是都带上吧!”

    雪泽与莲子互视一笑,然后轻轻回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月光黯淡,却又凄凉,让人不禁有些感伤。景色带动情思,在夜晚的效果最为显著。

    雪泽倒是想静下心来赏月,每一种姿态的月都值得细细品味,可是此时却没有这样的闲暇时间和恬静心情。

    冯松立要带她们走一条小路,出了栈道就会被一群人俘获,这是雪泽和莲子早就知晓的事情。

    “何人?”湖边的青松园中传出一阵声音。

    三人愣了一下,冯松立挡在两人前面,低声说道:“小姐别怕,我会带你们出去!”

    莲子略带嫌弃地看着冯松立,急切地说:“那你倒是展示一下你的武功啊!”

    冯松立咳了一声,正要将几个假把式变幻出来,却感四周气氛有变。

    “有情况!”

    突然,四周都火光盈盈,宫人手中的火把、灯笼都亮了起来,不偏不倚地围绕着三人成了一个圆圈。

    三人的脸被照亮,随即有人惊呼:雪嫔娘娘在此!

    “主子,怎么办?”

    雪泽低叹一声,“在劫难逃了!”

    一群人围了过来,冯松立这时候才拔出了剑,毫不胆怯地站在那里接受众人审视的目光。

    未几,贤妃拉着太后走了过来,两人惊奇地看着雪泽问道:“雪嫔,你怎么在这?”

    雪泽知道又要斗智斗勇了,收了所有沉着冷静,能有多惊慌就多惊慌。“臣妾…臣妾……”

    “妹妹,你们这是去哪?又有武夫护送,又有大小行李,难道是厌烦了皇宫生活不成?”

    “雪嫔,哀家念在你父亲的份上对你一忍再忍,你怎么还这般顽劣?这等场景,是要私奔吗?”

    莲子愤怒地掐了冯松立一把,低声说:“这里人不多,带我们走啊!”

    冯松立看了看贤妃和太后,正准备有所动作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支箭击中了手掌。

    “卸磨杀驴?”莲子心中一紧,放开了掐着冯松立的手,她觉得他也挺可怜。

    冯松立惊恐地握着那只血淋淋的手,又略带疑惑和气愤地看向对面的人。“你们……”

    贤妃和太后也很是惊疑,这一箭确实不在两人的设计之中。

    本来是要冯松立与大家大战一场,然后带着雪泽逃走,坐实这件事,好让雪泽负以私奔之罪,而他却尴尬地受了伤。

    “太后,二皇子来了!”贤妃指着远处的火光。

    太后一愣,脸色沉了下来。“今日,哀家与贤妃在此寻找雪松虫,恰巧碰到你们匆忙外逃,这是想干什么啊?月夜无人,若是真放你们出去了,那还得了?雪嫔,你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干出这等拙劣之事?”

    贤妃点点头,附议道:“且不说私奔,就说你私自逃出东郊湖,这也是不尊懿旨的大罪!没想到,你竟然趁着皇上离宫干出这样的事!”

    雪泽愣在原地,惊奇又愤恨地看着对面的人,幽怨地问道:“难道不是你们让我这也做的吗?我是得了太后和皇上的同意这才出来的,而且这一切不是贤妃你的主意吗?”

    “是啊,我家主子确实不是私自出逃,还望太后、贤妃明察!”莲子从包袱里翻出两张纸条,正要递给身边的宫女却被贤妃一手抢了过去。

    贤妃看了看纸条,对着莲子和雪泽肆意地笑了笑,低声说道:“这是我的笔迹,不知道是谁偷走了,你们竟然拿这样的东西为自己辩解,真是可笑!”

    雪泽略有惊疑,心想:虽然我知道这并非真迹,但也不知是贤妃的防作,她可真是厉害!

    “正是如此,后宫之中没有人不知道贤妃爱练字,而且她写得一手好字,还执掌六宫备用章子。若是正规有效的书文必定由专门的纸张、锦帛呈现,而且这章子也比备用章要豪迈细致些,难道雪嫔你不知道吗?”

    太后当着雪泽的面撕碎了两张纸条,将碎片扔到空中,顿时打散了雪泽所有的傲娇。

    此时刘忠走了过来,还没有多看雪泽几眼就被太后唤了过去,她低声问道:“这一箭是不是你放的?”

    刘忠看了看半坐在地上的冯松立,惊疑地摇摇头。“我刚来,还没弄清楚情况呢!不过,这个人好眼熟啊!”

    太后一挑眉,惊喜地问道:“二皇子认识?他,是谁啊?”

    刘忠走到冯松立面前,欲言又止。再看了看这等情景,他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因而不想多说。太后却不依不饶,见刘忠不肯言说便直接让人拷问冯松立。

    “你从何而来,为何要带着雪嫔月夜出逃?”

    冯松立看了看太后那般神色,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是镇宁人士,从小仰慕南宫小姐。我们时常往来,见不得她在此受苦,特来带她远走高飞。若是太后真的体恤功臣,那就放过小姐吧!”

    “什么?原来真的是私奔啊!”贤妃拉住太后的衣袖,连连感叹:“没想到雪嫔真是红颜祸水,不仅让皇上心神不安,还让宫外的人拼命守护。看来,真是一对苦命鸳鸯!难怪雪嫔对皇上冷淡,竟然是有了情郎啊!”

    雪泽不想辩解,只是呆呆地摇头。刘忠见此,叹了口气,对太后说道:“此事定然有蹊跷,我以前从没听过他对雪嫔有任何非分之想!此人居住在镇宁边境,根本与固守闺阁的侯王之女无缘见面,又怎么会生出这些情愫?还请太后明察,莫要冤枉好人!”

    太后冷冷地看了刘忠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这一次,你想保她也保不住了,还是别插嘴了!

    “后宫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件件都跟雪嫔有关,这是要让哀家如何处置?”

    雪泽面无表情,似乎失去了斗志,也并不想跟这些人浪费口舌。若是真的青苓在此,看着众人都站在一条线上而自己又没有底牌,定然也是听天由命、不做辩解。

    “臣妾无愧于天地,更没有私通,也没有想过私奔。不过,若是太后执意认为,那臣妾也无话可说,毕竟证据确凿!还望太后不要牵连侯王,也不要迁怒莲子,所有的事情臣妾愿意一人承担!”

    贤妃得意地笑了笑,看着失魂落魄的雪泽感叹:你就这点胆量和本事,这么容易服输?早知道我就不这样大费周章啊,还要我辛辛苦苦地练个字!

    “太后,侯王劳苦功高,而雪嫔也未犯大错,还是皇上最在意的人!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如太后就饶恕了雪嫔,让她和这位公子远走高飞吧!这样,皇上能够死心,侯王也能够感念朝廷恩情!”

    太后冷哼一声,“你这是要哀家知法犯法吗?雪嫔私自逃出,又编造证据,还与人私通,企图放弃后妃之位而私奔,这早已不把皇家尊严、家族名誉以及个人性命放在心上了。哀家留这等人作甚?”

第284章 一箭破局

    且慢!”刘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纷乱的气氛,硬生生融入这混杂的场景。

    刘义匆匆而来,他的步调快得让太后和贤妃惊慌忧愁,似乎他势要将这个“好”局面扭转过去。

    “眼看雪嫔就能入局,现在皇儿怎么来了?这不是不速之客吗?”太后心中一紧,对自己的儿子又气又无奈。

    太后对那些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雪泽从湖中拉了起来。

    “主子!”莲子挣开束缚跑了过去,将雪泽从铁笼子中拉出去,抱着她浑身颤抖的身子低语道:“师姐,你这是何苦啊?”

    “有人干预,计划自然得变!”雪泽掩着面,低头在莲子耳边说,“这冰水很是惬意,对我来说可是好事呢!”

    两人很快被一群宫女扶到岸上,刘忠并不管那么多礼节、影响,硬将身上的厚实的衣袍给雪泽披上,蹲下身问道:“你还好吧?”

    雪泽半躺在莲子怀中,掩去半边脸,缓缓地回道:“我没事!”

    “你放心,我定然会好好处置那个冯松立!”刘忠看了看在一边争执的几人,又继续说道:“他本来是冯员外的养子,以前见过你和我几次。这次他来诬陷你,看来是被太后收买了。不过你放心,我等会儿就悄悄将他处理了!”

    雪泽点点头,心中有些乱:这个二皇子还真是阴魂不散,他还真的是我在皇宫的阻碍。他知道那么多事,这个身份还能坚持多久呢?幸好,我现在是失忆了…不过,刚刚那一箭不是他所为,那是谁呢?

    因为那一箭,冯松立失去了战斗力,本来是一场逃离却变成了口舌之战。雪泽也避免不了受点“苦头”,湖中的温度对她来说就像温泉,但还是要装作无法接受的样子,这才是最难受的考验。

    太后设计了很多刑法,湖中也安置了竹笼、铁笼,刚刚就想要趁着大好局势处置了雪泽。谁知雪泽刚刚被带入笼子,刘义便赶来了,阻止了这场闹剧。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而且雪嫔也认罪了,你说这些有何用?”太后不愿意听到刘义任何言辞,贤妃也是,于是两人转身向雪泽走了过来。

    刘义无可奈何,一脚踢翻正在止血的冯松立,这一场景倒是令众人纷纷注目、惊奇。

    “皇儿,你这是?”

    “母后,此人卑鄙,我要先教训他!”刘义冷眼看着冯松立,大声说道:“无论你是因为什么来谋害雪嫔,现在你都要面对毒物刺心的痛楚,不过一个时辰便会死去!我这是替三弟教训你,竟敢把手伸到后宫中来!”

    太后一愣,搞不懂刘义此举何意,那样粗暴和冷漠也并非他的一贯言行习惯。地上的人惊惶难安,太后更加紧张了。

    “皇儿,你这是何意啊?此人罪该万死,但雪嫔的罪也洗脱不了,你拿他发气是为何?”

    “母后,你们冤枉雪嫔了!”刘义看了看雪泽和莲子,她们正在听风行说着些什么,然后继续说道:“此人是被人指使,来皇宫中套取雪嫔信任,然后挑拨离间,目的就是给雪嫔安置一个死罪!”

    刘忠见此,也走了过来,因为他听到风行对她们说:听大皇子安排,顺势而为,定能解此局!

    “我也可以作证,此人是冯员外的养子,不可能跟雪嫔有过任何交集。”刘忠说了句,躲开太后的目光走向刘义去了。

    太后冷眼看了看两人,气得浑身不悦,转眼问冯松立:“你作何解释?”

    冯松立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一股火热烧到了喉咙,令他难以言语。

    刘义冷笑一声,一改往日的风轻云淡,“你别挣扎了,毒已攻心。若是你再说谎,会烂掉五脏六腑,全尸都留不下!”

    贤妃一惊,不愿冯松立倒戈,激动地说道:“死亡有何惧?你难道不想让心爱的女子看见你的真心吗?”

    “贤妃好说法啊!”刘义笑了笑,沉着脸色说:“若是他真的爱慕雪嫔,那自然会替她顶罪,更不会让她陷入任何危险,又怎么会在临死前还要拉她下水呢?”

    “你怎么中的毒?宫内有神医,你且放心,能治!”太后走到冯松立身边,打量了他一番却不见任何异样,于是惊奇地看向刘义。“难道?”

    刘义笑而不语,他知道太后不会计较这一箭,反而会十分欢喜。

    一向修身养性、主张和平的刘义若是如此狠心,那他离皇位也就越来越近了。

    刘义没有说出真相,而是尽量缓和太后的情绪:“母后,你觉得此人还能活吗?”

    太后犹豫了一下,欢喜地笑笑。“他中的是皇室奇毒,无药可解!”

    冯松立听此,立马抓住太后的裙摆,哼哼唧唧地哭求。先前的男子气概化为乌有,仅剩下了摇尾乞怜的凄楚。

    太后冷漠不言,他又转头看向刘忠和刘义,两人皆是一样的冷漠。

    冯松立的口开不得,无论诋毁雪嫔,还是说出背后主谋,这一场局面都无法收拾。太后和刘义都清楚,也知道该各退一步。

    “太后,那这局面?”贤妃有些担忧,因为太后每次都会以培养刘义的血性为主。而她费尽心思,自然是为了让情敌消失。

    “你问哀家?”太后瞪了贤妃一眼,似乎在说:我做什么还用你管?

    太后不怕麻烦,多折腾几次也无所谓,而贤妃只想一次干净利落地除掉眼中钉、肉中刺。

    贤妃低了低头,愤愤不平之情绪隐忍不发,只是不满地看着雪泽。“但凭太后处置!”

    “既然冯公子无法证实,而雪嫔又认罪了,那此事先这样吧!”太后想了想,低声对贤妃说:你看看她那个样子,还能活多久?这样的冰水,能活也不会受孕,你担心什么?

    贤妃皱眉不语,冷冷地看向雪泽,感叹道:“每次都让她那么好运,每次都这样半途而废!”

    “母后,三弟刚离宫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定然是有人处心积虑地谋害!如今,这个人不足为信,也能证明雪嫔是被人设计。如今,雪嫔已经入了冰湖受苦,你看是否能让她回去安心静养?”刘义恳请道。

    “大哥说得在理,若是三弟知晓此事,定会百般痛心,说不定还会细细查探!还请太后为三弟除去后顾之忧,让他好好在外处理政事!”

    太后正要回话,黑夜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通报声:西海贵人求见!

    “请她进来!”太后微微一笑,拍了拍贤妃的手,让她安静了下来。“哀家就说,哪有人有那么好运?”

    贤妃点了点头,明白太后的意思。

    禾雨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都亮了几分,她的出现才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禾雨拜见——”

    “不必多礼,此处清寒,有话直说吧!”太后已经等不及了,她不想在此处浪费时间。贤妃看着她的表情,也猜到了这张底牌出现的意义,于是安稳了下来。

    “师姐,禾雨来了怎么办?她们还留了一手,可我们没帮手了啊!”

    雪泽拉住莲子的手,小声劝道:“静观其变,此事不简单!”

    “禾雨是来证明雪嫔无辜的,因为知情太晚,所以来迟了,还请各位见谅!”禾雨走到雪泽身边,惭愧地说:“雪嫔,那日我来传话确实是真心实意,却没想到会落得这般局面,你受苦了!”

    “你?”雪泽有几分好奇,想要看看她如何挽回众人的心思。

    尽管,禾雨更想挽回的是“雪嫔”的心。若是这一次不成功,她至少还能与雪泽坦然相处,还有更多的好机会下手。

    禾雨贴近雪泽的耳边,轻轻说了句:“那个人是假的,我也才知道,刚刚那一箭是我让武女放的。你放心,这局面我肯定帮你扭转回来,只是你要委屈着配合我一下,暂且保住命!”

    雪泽惊愕地看着禾雨,心中有些混乱和惊奇:没想到,她的心机如此卓越,我都有些看不懂了!那一箭,不是刘义放的?太后知道毒素为何,难道真是禾雨?

    禾雨看了看太后和贤妃,低头回道:“此前,皇上与我说了好多事情。他不愿雪嫔在这边受苦,又不好意思直接带她出去,这才想了这个办法,没想到被我弄巧成拙。我一边安抚雪嫔说是回家一趟,让她安心探探亲;一边找人带她出去,谁知这人竟然被调包了,想来是有人知晓了消息后谋害了她…如今,此人已死,皇上又在宫外,此事倒是无法得以全证,还望太后能够等皇上回来证明雪嫔的清白!”

    “此事意见最大的就是两位皇子,你们作何看法啊?”太后轻悠悠地问道。

    刘义和刘忠互看一眼,两人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全雪泽而已,并没有其他想法。

    “敢问母后想如何处置雪嫔?”刘义问道。

    太后看了看贤妃,轻轻一笑:“你是六宫之首,你说吧!”

    贤妃看了看太后递来的纸条,点头说道:“此事虽然蹊跷,雪嫔被陷害的势头清楚,但是很多事却不能轻饶!就算雪嫔是按照皇上的意思搬出东郊湖,那也不该如此任性,还偷走了臣妾宫中的纸条。虽然事情不大,但是情节严重,是以臣妾认为雪嫔还是该接受惩罚!至少在皇上回来前,她应该待在…待在牢房悔过!”

    众人一惊,禾雨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恳求:“禾雨恳求贤妃三思,雪嫔已经受了苦,这冰湖的水沾在身上后果严重!若是再去牢房,岂不要加重病情?”

    雪泽看了看太后和刘义的神色,大致知晓了禾雨的心思,坦然说道:“臣妾有错,甘愿领罚!”

第285章 棋逢对手

    黑漆漆的夜晚,牢房里阴冷无光,只有远处的烛台有瘦小的火苗发出微弱的光。

    这样寒冷潮湿的地方应该是条件最恶劣的地牢,寒冬夜的湿冷并不好捱,但是这些对于两个修行之人并没有多大影响。

    一个爱雪,一个喜水,真正考验两人的应该是热火。

    四周很安静,连一个狱卒都没有,这里应该是地牢的最深处。亦或者,是连狱卒都放心看管、不愿踏足的地方。

    雪泽对一切都没有感觉,她一来便安静地坐在那里化解诸多疑惑,而莲子走来走去也累了,两人都静静地坐在茅草席子上发呆。

    无风雨,也没有声音。

    早前,刘义带着风行来过,两人带来了一个物品,也说了些安排。

    莲子对一切都没有看法,她只是想着出去后该如何避着深宫争斗。今夜的事情变来变去,唯一不变的就是深不可测的人心以及害人害己的人性,莲子不喜欢去思考这些复杂的东西。

    智斗,那是雪泽的选项。

    “师姐,你说我们是跟歌笑王子关在一个地方的吗?这儿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

    雪泽回过神来,静下心感受了一下,轻声回道:“此处没有多少人,但是有他的气息,或许在不远处的地方吧!”

    “这地牢该不会专为我们三个而设吧?”莲子向四处看了看,点头笑道:“这待遇,也还不错!”

    “不,远处还有人!我想此处这般安静应该是公主和皇子的意思。毕竟地牢的人顽劣不堪,夜晚白昼都不会这般安静,她们或许是不想让我们被人打扰吧!”

    莲子点点头,肘着脑袋感叹:“这深宫还真是复杂啊!若我们是寻常人,可能早就死于非命了!原来以为太后不简单,后来发现贤妃也难对付,最后才看出来禾雨才是厉害的人物这个地方,太复杂了,我们还是早点办完事出去吧!”

    “你以为我不想吗?”雪泽淡然一笑,忧愁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每个人都不简单!出宫前,你要万事小心,切莫让人抓了把柄!毕竟,这里每个人都不好惹!”

    “是啊!三个皇子性格不同,追求不同,但是聪慧玲珑心却个个不差!后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凡人也是有些本事,这可真叫人无奈!”

    “刘忠为了皇位,又有几分在意青苓。刘义为了保全太后、权衡关系,在刘礼和太后之间周旋,看似事事为了帮助刘礼,实则是为了让太后安享晚年。贤妃和众嫔妃都是为了皇上的宠爱和家族的荣誉,这些都还好相处!”

    “那师姐你的意思是?”

    “现在我才看出来,禾雨是个如何可怕的存在!”雪泽看了看莲子,叮嘱道:“你以后不要跟她多来往,沾染上就麻烦了!你看,她能在事局不顺的时候立即出来,既拉回了我们对她的信任和欢喜,又将太后和贤妃弄得服服帖帖的,而且还是联了刘义的手!如此一来,皇上也会感念她的恩德,可谓是左右逢源、处处得利!”

    莲子有些疑惑,她认为禾雨更应该踩一脚而不是帮助。那个时候,她们的安危就在一线之边缘。

    “可是,她这样做就是为了博取皇上的喜欢吗?这比起除掉我们,这似乎要低微些!开始势要害人,却在中程反转,这倒是让人看不懂了!”

    “事态不稳,阻碍颇多,需要备一手。她当然不会放过我们,现在我们这不就在牢房来了吗?”雪泽看了看四周,铁壁铜墙、密不透风,笑道:“太后和贤妃会联合她一起在牢中下手,这可是皇宫里最常见的死法!暂时保住我们,她和众位皇子心思相同秘密除害,她和太后、贤妃是一个目的。无论我们如何,她都不吃亏,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眼中的黑点!”

    “这般高明?还留了后路?”莲子连连摇头,感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来她是在风行和大皇子赶来途中将一切都做了,连他们的心也能拉拢,看来皇上对她也应该不浅薄啊!毕竟,皇上才是她最愿意花心思的人,这博取好感的事情也没少做吧?!”

    雪泽抿嘴一笑,轻声回道:“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剪秋阁飘荡着一股药味。

    连院子都是草药味,还掺杂着一些龙涎香,浓郁的味道似乎在掩盖什么。

    本想倚栏望月、沉思慢想,禾雨却被两个人硬生生地拉回现实。面对执事武女归叶和剪绒的拷问,禾雨一度陷入无奈和沉闷,回答了千遍:这件事会处理好,她们都活不了!

    “禾雨,你现在这么沉迷于皇宫了?”归叶看了看桌上的弓箭,神色不悦,粗声说道:“西海府的药女时刻期待你回去,正殿却说你回不来了。我本以为你怎么了,想来搭救你一把,却没想到是帮你杀人!如今好了,人死的是另一个,而你也不愿意跟我走!”

    回想起来,那一箭确实令人不悦。若非禾雨阻止,那一毒箭本该射向雪泽,谁知导致了冯松立的死亡。

    “师姐,我有我的考虑!”

    “你的考虑,你到底瞒了什么?”

    剪绒也丝毫不安稳,她一直记得禾雨跟她说的“仇家”,满心忐忑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禾雨庆幸归叶没有怀疑剪绒的身份,但两人的质疑都让她无可奈何,只好把缘由全都说了。

    “我们潜伏是为了保证此事顺利进行,但是中途遇到了大皇子,这是太后和我都无法左右的人!若是当时那一箭射到了雪嫔身上,大皇子和那位将军定然不会罢休,说不定还会为雪嫔翻案!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退为进,将他们的心拉过来,走下一步!”

    “你的下一步是你们的考量,可不是我要的结果!”归叶不满地说了句,立即转身过去。

    只要想起那一刻,她不得已瞄准冯松立而非雪泽,她心中就涌现出阵阵愤怒。

    眼前的禾雨不再是那个执事药女,而是完全适应了这深宫的生活,也丢弃了江湖中人的洒脱和爽快,这让归叶十分难受,宛如禾雨背叛了西海府一样。

    禾雨明白归叶的心思,但是她不能告诉她一点一滴,毕竟归叶不知道正殿和太后的勾当。这一件事,禾雨不打算牵扯任何西海府的人,只是偶尔喜欢借助她们的力量罢了。

    “你们放心,她们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地牢,谁也救不了她们!”禾雨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个柜子,里面装的都是她精心研制的毒药。“我这一次做的东西可是耗费了毕生心血,保证无人可解,就算天山的人来了也无济于事!”

    “那姐姐你打算如何杀掉她们?需要我帮忙吗?我好想看看我的仇人!”剪绒拉着禾雨的手,神情激动、心思急切,无比渴望知晓禾雨告知她的仇人模样,也十分期待她们痛苦地死去。“姐姐,你告诉我吧!”

    禾雨拍了拍剪绒的手,温柔地笑了笑。“你别担心,这事情有专门的人做,你去了反而不好!我制备了三种药,每一种都剧毒无比,已经将第一种给了狱卒了!最多三顿饭,她们就会自然地离开人世!”

    听了两人的对话,归叶的心情复杂,只觉得此处不适合她。江湖之中,打打杀杀都是自在惬意、光明磊落,从不需要复杂设计、阴谋手段,这让归叶感到浑身不悦。

    “禾雨!”归叶拿了东西,严肃而冷漠地看着她。“你回西海府吗?”

    气氛尴尬了几秒,似乎凝固住了时间。禾雨看了看归叶,转身过去,轻声回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呢!”

    归叶点点头,一向粗暴直率、不问世事的她也清楚禾雨的心思,只是不屑于她在意的事情。

    “你莫要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世间男子有什么好的,不如早些想开了回西海府!”

    “师师姐!”禾雨低声唤了一句,十分无奈地看着视野有些迥异。

    人走,茶凉,心更凉。

    禾雨看着归叶离去的背影,心中浮现起阵阵悲苦:这西海府只有秋荻理解我了,这世间我也就只有她可以依靠了!为了不被众人看低,我也要坚持到底,总有一天能够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剪绒见禾雨愣神,又将目光移到了那个柜子上,心中的紧张似乎映衬着什么。

    “如果,那里的毒药能助我杀仇该多好?”

第286章 地心火

    清晨的第一束光照到牢房,将空气中慢慢飞舞的灰尘刻画得如梦似幻,安静的气氛之中只有莲子浅浅的呼吸声。

    雪泽回来,她还在熟睡,或许是昨夜思虑过多。

    分身术,雪泽觉得它跟五行之术一样实用,在人眼繁杂的皇宫里可算是她用得最多的法术了。

    趁着莲子没醒,雪泽将两位师兄的话记起,然后悄悄地将牢房的每一寸砖瓦、每一枝茅草都打量了一遍。

    “禾雨这么快就放东西了?”

    寻了几遍,雪泽并没有找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倒是等来了送饭菜的狱卒。

    “起来吃饭了!”

    低沉粗哑的男声传来,莲子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她刚刚还在做一个关于风行的梦呢。

    雪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狱卒将食物递了进来。

    地上摆放着的是一壶茶水、一碗馒头和一碟小菜,素简清淡得像是斋饭,倒也符合雪嫔现在的待遇。

    莲子打了个呵欠,起身走到雪泽身边,看着地上的食物惊了一惊:“哎,这么简单?”

    雪泽微微点点头,无奈地回道:“是啊!”

    “我是不是该骂他们几句?”莲子回想起自己的身份,赶紧跑到门口,抓着铁门推搡起来。“你们这些人,竟然给雪嫔吃这些,难道想死吗?”

    狱卒走了没几步,回头轻蔑地看了莲子一眼,嘀咕着几句讥讽的话走远。

    莲子还是大声喊着,直到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别喊了!

    “有人?有人在啊?”莲子一惊,转成大声问道。

    “是啊,我离你们有十丈左右!”

    雪泽惊奇地走了过来,与莲子互视一笑。那是歌笑的声音,不过他似乎没有多精神,声音并不像寻常那样饱满有劲、高亢清楚,反而带了几分沙哑和慵懒。

    “你问问他还好吗?凉华公主何时来!”雪泽说罢,将问话的事情交给莲子。她蹲下身来,将食物拿到那束光下,仔细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莲子和歌笑的对话进行了几个来回,大致情况已经了解清楚了。

    原来歌笑之前并不在这,因为太后派凉华出宫祈福了,歌笑才被连夜转到这里。莲子正要过来回话,却听见雪泽突然对她说:让歌笑王子别吃东西!

    “师姐,这…这有问题?”莲子又惊恐又愤怒。

    雪泽点点头,走到莲子身边。“你委婉点,不要让别人发现端倪!”

    “那…那什么,歌笑王子你还在吗?”莲子紧张地喊着,拍了拍牢房的门。

    远处传来一阵笑声,“我怎么不在?昨夜刚被拉到这里,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你就这样诅咒我?”

    “不是!我…你,你……”莲子欲言又止,转头问雪泽:“师姐,如何委婉地表达?那些狱卒闻声而来,正站在转角呢!”

    雪泽将馒头撕碎,手指甲在阳光下变成了灰黑色,她低声说道:“你就说这馒头难吃,要掰成碎末才能咽下去;这水又脏又臭,只能用来洗手!”

    “莲子,你怎么了?可是你家主子有事情要说?”

    “没…没有,我们在讨论这些狱卒呢!”莲子停顿了一下,望了望远处的人,不满地说:“有些人真是狗眼无珠,竟然这般对待皇上的宠妃!那什么,这东西可难吃了,你也别吃了!”

    歌笑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是有眼无珠,你怎么能说他们是狗呢?狗那么忠诚可爱!”

    “也对!不过,你可不能笑我才学低浅,我对吃可有讲究了!”莲子愣一下,看着狱卒无聊地走远,这才继续说道:“这馒头像石头一样,你知道怎么吃不会咽喉痛吗?这水脏脏臭臭的,你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歌笑愣了一会儿,“愿闻其详!”

    “这馒头啊,要掰开,用手指将它们撕碎,就当成吃可恶的敌人了!如此,心不痛,嘴不难受,还可以感到痛快,尤其…尤其是手啊,沾着碎屑就像敌人的血肉,你一定要感受一下!”

    “这倒是有趣!那,这水呢?”

    “你先照做,然后去阳光下面看看那水!真是又脏又臭,只能洗手了,我们就洗了手了!若是你看到手上的不同,那就与我们一起体会摔罐的痛快吧!”

    “这?”

    莲子说完,接过雪泽递来的陶壶,重重地将它摔到地上。“歌笑王子,你照做了吗?看到敌人的血肉了没?洗手了吗?你可别喝啊!”

    歌笑那边沉默了很久,最终也发出陶壶摔碎的声音。

    “姑娘的方法,在下实在欢喜,手上确实不同。受教了!”

    早在凌晨,雪泽感知到了召唤之术,匆忙地去向祭祀台。蓝水和季林都回来了,两人与牧凡一起等着雪泽,想要在月夜做些事情。

    展开画卷,赤色的点滴多了许多,想必是三人又将画卷研究了一番。雪泽心中有数,她知道三人急切地渴望寻找到白玉冰晶,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你们自认为对太庙了如指掌,可是谁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呢?火魔和太后都是心思深沉之人,自然考虑得周全,现在时机虽好,却欠很多必要条件啊!”

    蓝水听后,沉思良久,缓缓地说道:“虽然我们不全了解,但是现在也知道许多了。若是再等,也恐怕无法深入了解,这只能靠我们亲自一试!若是师妹你担忧颇多,我可以先去试探一番,看看这太庙里到底有什么机关!”

    “我认为师兄说得对,现在的大好时机恐怕等不来第二次!火魔大伤,而太后处于急切状态,后宫所有人都在关注东郊湖一事。若是此时出击,或许胜算大些!若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牧凡看了看雪泽,他最懂得察言观色、缓和气氛,这等矛盾局面自然需要他挺身而出。

    “二位师兄说得在理,但是天女的考虑也重要至极。若是打草惊蛇,或许会更加艰难,让我们陷入更被动的局面。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此事还真不能冲动!毕竟,凡人的心性都复杂无比,更不用说是这活了万年的魔头了!”

    雪泽点点头,对牧凡温柔地笑了笑。“牧凡说得不错!若是我没有在宫中待这么些时候,或许也会赞同闯进太庙的做法,毕竟奈何得了天女的事情很少。不过,正是因为我们有这等想法,才要更加周全地考虑对方会如何设计、阻碍。比如,他知道冰晶手串可以感知冰晶,便在此处设了许多结界和干扰物,专门破坏!那他为何不会做最坏的打算呢?”

    “师妹你的意思是他在太庙做了很多防御?这天下能够阻挡天女的奇物少之又少,难道火魔真的找到了克制你的办法?”季林好奇地问道。

    蓝水看了看雪泽,眼神中飘过一丝忧虑。“看来,师妹似乎知道了很多!这世间,本没有绝对的法则,只有不断叠加和强化的力量,很多东西也会慢慢改变。天女看似是克制火魔的强者,其实跟火魔一样都存在着许多弱点,而且这些会被人无限放大!师父曾说,天女可以自由出入万千世界,但是唯独怕一样东西!”

    季林一惊,正想等谁说出结论,但三人都只是低眉不语、悲愁思虑,似乎每个人都知道天女的弱点。“你们…你们这是?”

    “地心火!”牧凡低声说了句。

    季林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几声,连连叹道:“哦,这个啊!这个我们都怕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地心火啊!”

    “可不要小看地心火!”蓝水收了画卷上的几片小纸张,将底面上最大最全的分布图展现出来。“太庙地处北华中心,正对红星,或许也是牧凡的卦象之中最热的地方。地心火若不是很远,那就可以被火魔引到这个地方。师妹猜测此中有不凡之物,想必就是在考虑这个,正好也符合火魔的心思,这一点倒是我疏忽了!”

    “不仅是大师兄,牧凡在此多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总之是低估了火魔,没想到他这浅薄的魔身修为也能引导地心火,看来这一次的劫难对他也没有多大伤害!”

    季林皱眉不悦,愤慨不已。“这么说,我以生命换来没有用处?他是火魔,控火自然是内行,你们为什么要夸他?这地心火再高级也是凡尘的东西,而且不沾就没事,果真能让你们畏头畏尾?”

    蓝水冷眼看向季林,严肃地说:“做了件好事就得意忘形了?火魔能够修成不死之身,又能控制地心火,说明他与魔族渊源颇深,或许是魔族一大重臣!事关天山,岂能儿戏?哪是畏惧,空有勇毅做不成大事,你还是好好学学师妹的细心谨慎吧!”

    季林不满地看了看蓝水,正想回些什么却被牧凡拉住了。

    雪泽微微一笑,“不必在意,我的细心也是最近才练出来的,凡尘果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这皇宫的聪慧处事之道便是一做则休,只有十足的把握的时候,她们才会彻底地亮出心思、使出绝招,在此之前不会以身冒险,而且处处留有后路!我想,我们也该学学这些!”

第287章 女人心

    午后,光束消散了,牢房里有些暗。

    雪泽总会在狱卒来之前回来,这让莲子感到很安心。

    “师姐,你算时间可真准啊!”莲子小声感叹,拉着雪泽的手不肯放松。

    等待的过程,总会让人将再次相见变为久别重逢。

    “师姐,情况可好?”

    雪泽点点头,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轻声说道:“我已经大致知晓了那毒物,现在先装一装吧!”

    狱卒换了一拨人,他们个个紧张期待地看向牢房里面的两人,眼神像是拷打一般让人浑身不舒服。

    “吃饭了,这一顿换了些好的!”狱卒板着脸走过来,稍作犹豫将饭菜放到门口。“来,拿去吃!”

    莲子不满地看着对面的一群人,冷哼几声,拍了拍床上的雪泽。“主子,他们送饭来了!这次的还不错,你要吃吗?”

    “咳咳…我…我有些难受,你吃吧!”雪泽起来露了个面又躺下了,在冰冷的席子上装病。

    对面的几人沉默了一会儿,依次将饭菜从地上拿起来。莲子以为他们要拿走,却没想到他们开门拿了进来,放到那个破旧的木桌子上。

    “你们不是要趁机欺负我家主子吗?怎么突然发善心了?”莲子拦在床前,大声地呵斥,惊得那群人不敢向前。

    “头儿,这?”

    “莫慌!”其中一人走了出来,温和地看着莲子说:“姑娘莫怪,之前的人不懂规矩,已经被狱长训斥了!皇上虽然在外,却心系雪嫔,我们也不敢得罪,还希望姑娘莫要记气!若是皇上问起来,还望姑娘酌情回答,不要让我等失了饭碗!”

    “我家主子可是金贵之躯,你们以为用一顿好饭好菜就能侍奉?没看到此处阴冷黑暗吗?还不添些被褥,我看你们还是想要给自己找些苦头!”

    莲子冷哼几声,翘着腿傲慢无比,心想:你们以为能骗得了我?好歹我也是红莲子,能被你们糊弄?不过,留着玩玩倒是蛮好的!

    几人唯唯诺诺地回应着莲子的每一项要求,这令躺在床上的雪泽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过了许久,莲子才消停下来,看着几人谦逊温和地走到歌笑那边去了。

    “哈哈哈,这下该歌笑欺负他们了!”

    雪泽从床上坐起来,掀开厚重的被褥,无奈地看了看调皮的莲子。“我看你是闲不下来,一无聊就脑洞大开,能不能拿你的聪慧做些正经事?”

    莲子笑嘻嘻地拉着雪泽,悄悄说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犯了!师姐,你这次有何收获?我们不能一直在这,你可有寻找何人?”

    “我出去查了查毒药而已,没有找人!”雪泽看了看失望的莲子,笑道:“你不就是想见见风行吗?你放心,该来的时候他会来的!而且,这毒发至少要三顿饭的功夫,我们还有半天时间,我先让师兄们去办事了!”

    “做什么?”莲子好奇地看着雪泽,低声问道:“可是…可是闯入太庙寻找冰晶?”

    雪泽浅淡一笑,“你和二师兄果真都属于激进型!太庙还有许多未知,不可贸然行动。我让二师兄去联系宫外的人帮助,牧凡在祭祀台卜算,大师兄去向白羽探查火魔的伤势…还有,皇上的一切背景身世也查清了,这手链之事先告一段落吧!”

    “他的身世…是什么?”

    雪泽一愣,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刘礼的背景很正常,雪泽不过是知道了他是余千烨的亲传弟子而已,那昆仑玉、昆仑扇都是自己的父亲传出来的,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

    “师姐,有大事发生?”

    雪泽摇了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好吧,那我们就先按兵不动?下一顿饭后,她们若是发现我们安然无恙,那肯定气得冒烟。若是她们一不留神要直接杀害,那时候来不及请救兵,该如何是好呢?”

    雪泽微微一笑,笑里像是带了花香,有一种安人心神的效果。“不急,我们静静等待就好!敌人每一步,我们都有进退之路,你不必担心!乱了,才好!”

    “你想要她们先出错?可是,她们万一激烈过头,将歌笑杀害了怎么办?凉华公主不在,他又是一个凡人,这乱了究竟有何好处?”

    “乱了,你的将军就会着急了!”

    苦河边缘,季林终于等到了一叶小舟。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有一群蝴蝶,蝴蝶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妙龄女子。

    她身着紫衣,浑身上下都凸显得轻盈、飘逸,似乎只要有肩上那一条绒羽就能保得全身温暖,实情却是看似轻薄的衣衫内壁都有一层貂绒。这种材质的衣料也出自平梁,不过灵儿将它穿出了一种中原女子独有的静淑之感。

    季林看呆了,眼前的女子真像是一个绝美的精灵,怎么之前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喂,看什么呢?”灵儿瞟了季林一眼,脸色不悦地走到一侧。

    季林收了神,假装淡定地转过身,轻缓地说道:“此番,我是来请你帮忙的,不知道你可有时间?”

    “嗬,又找我帮忙?你走前,师父不是给你解答疑惑了吗?怎么,免费惯了就习以为常了?”

    灵儿冷笑几声,一点也不想搭理季林:明明看的是我,却一开口就说帮忙!我以为你这个大傻子也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上次的事情很感激你们,我定当一生铭记恩德!不过,眼前有件事情困扰我们多时,还请姑娘你鼎力相助!若是没有你的帮忙,我们或许要绕许多弯路!”

    “话说得不错,不过…你叫我什么来着?姑娘?”

    季林思考了一会儿,尴尬地说:“曲…曲姑娘?”

    “公主?”

    “蝴蝶仙子?”

    灵儿听了几个喊法皆不满意,推了他一把,愤怒地说:“不知道喊什么是吧?我告诉你,叫我灵儿!”

    “灵…灵儿?”季林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女子,一股股热流蹿上脑门。

    “是啊!”灵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扬起下巴说:“你的师兄、师妹都这样叫的,你也要一样啊!不然,我凭什么对你像对她们那般好?”

    季林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我回想了一下,似乎只有莲子这样叫你!”

    灵儿呵呵一笑,冷冷地问道:“莲子不是你师妹吗?你到底喊不喊?”

    “我…我,好的,你说什么我都听!”季林尴尬地笑了笑,想起蓝水走前对他的盯瞩来:凡间的女子都喜欢听话的男子,也喜欢赞美之词,若是拿不下曲姑娘就尝试着事事顺从、阿谀奉承……

    “这还差不多!”灵儿将头发甩到身后去,得意地笑了笑。“先说好啊,我可是看在天女的份上才…才考虑帮你的啊!”

    “考虑?”季林一愣,想了想师兄的话,傻傻地看着灵儿:“你…你的头发真好看!”

    “什么?”灵儿瞪大了眼睛,“你说…你说我头发好看?那我人不好看吗?我的发饰不好看吗?我的发型不漂亮吗?”

    季林愣在原地,迟缓地移着目光,心里止不住地哀叹:师兄可没告诉我要夸这么多啊!难道我真的要奉承,不不不,这不是天山弟子该做的事!女子可真奇怪,夸一点还能映射到其他的地方,这是什么逻辑?

    “你说话啊!”灵儿见季林杵着不言语,一手拧住了他的耳朵。

    季林连连后退,将身高本就低矮的灵儿差点带摔,两人尴尬地纠缠在一起。

    “你…你放手啊,耳朵快没了!”

    “不能放,我要摔倒了!”

    季林无奈,只好施了法,与灵儿各自安好地站着。“你…你下手真——”

    “真怎么样?”灵儿瞠目而视。

    “真…真不错啊!”季林尴尬地笑笑,“力道强劲,手法娴熟,能够让受害者立即感知痛苦而且难以反抗,可谓这等绝学之中的高手!”

    灵儿无奈地笑笑,神情中布满了欢喜,又带着些惊奇和嘲笑。

    “你脑袋莫不是进水了?”

    “没有,没有!”季林侧身,不敢直视灵儿的笑容,总有一种惭愧感,又有一种莫名的心动。

    季林不知这奇妙的感情从何而来,他归咎于自己言行不正。

    “好吧!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我就勉强决定帮你了!”灵儿故意将“真诚”二字着重说了,还得意地笑了许久,季林的任何好言好语都能够让她欢喜。“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尽管提!”

    “你得全程拉着我!”

    季林一怔,惊奇地看着灵儿。“为什么?”

    “我…我生病了,不能自己走!”灵儿傲娇地说着,又伸出手,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可…可你是有婚约的人啊,这样做会不会——”

    灵儿火冒三丈,大叫道:“你再提婚约,我就打死你,此生不复见,你信不信?!”

    “好吧!”季林无奈地将灵儿的手拉过来,一边念叨“罪过”,一边想着:师兄、师妹,你们一定要记得我的付出,我可是将自己都出卖了!哎,师父知道了会怎么样呢?女子的心思可真难猜,果真是集尽天下之疑!

第288章 剪绒偷药

    午后的光线很强,透过厚重的云层还有亮眼的光芒,温度不高却让人无法抵抗。

    白茫茫的天穹,沉暗的大地,没有一点色彩可以让人感到欢喜,那白光也不过是拷打人心的存在罢了。

    颤抖的手碰到那瓶药粉时停了下来,紧张转交给了五官去体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剪绒手上这瓶药就是禾雨做的终极毒药,毒性猛烈、一沾毙命,属于下下策,也属于保底。

    “这就是报仇的机会!”剪绒一边念叨,一边藏匿东西,她打算趁禾雨不在的时候偷偷去地牢。

    不久前,有人来通传,却不是她们期待的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禾雨惊讶之中掺杂了些愤怒。

    李公公回道:“据说雪嫔进去了一病不起,又嫌弃饭菜难吃,索性就不吃东西了。另外两人也忧心忡忡,担忧雪嫔的身子,也是茶饭不思啊!不过,三人都有了些症状,想来也并非一点没有沾饮食!”

    “那就麻烦公公告诉太后,我还有其他办法,请她耐心等待片刻!”

    “老奴这番就是为了请西海贵人挪步的,太后召见你和贤妃,想要邀请你们前去议事!”

    禾雨点点头,对悲愤的剪绒说道:“姐姐去去就回,一定会商议一个完美的计划!你放心,这仇我肯定会替你报!”

    “姐姐,为什么不趁现在呢?皇上不在,她又病危,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禾雨温和地笑笑,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药。“这是姐姐研发的第二种药水,浸淬银针后天下无解,杀人于无形才是我们的目的。你思量少,还是安心等待吧!”

    剪绒看着禾雨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慌乱不安全都镇静下来,似乎有一种选择可以让她无比安心。“上一次没有成功,你也没有让她被毒箭所伤;这一次牢房的药没有起作用,下一次的暗器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若是都不成功,那我就不期待你们所谓的完美精密计划了!”

    成事在人,剪绒最终还是拿出那瓶毒药。因为有人来传信,禾雨给剪绒的纸条上写着:姐姐还要与人议事,你按时吃饭、休息,晚点回来,勿念!

    “这样的事情也需要商议半天,肯定是顾及这那、畏头畏尾,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剪绒将纸条揉成一团,反复思量,终于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你们已经错过了许多机会,我可不能白白错失良机,你们不敢做的就交给我好了!杀父之仇,岂能容忍?”

    剪绒摸了摸手中的药瓶,隔着很远打开,一缕黄色的烟雾飘了出来,她赶紧将瓶塞盖上。这是禾雨研制的最厉害的一种毒药,三种都是无药可解、不觉踪迹,但是这一瓶杀人最快,不过危险系数最高,毕竟把控不好就容易伤到自己。

    黄氰烟,又名碎心粉,安静时颗粒沉淀聚集为黄色粉末,碰到外力就化为缭缭烟尘。

    无论是粉末还是烟尘沾到皮肤上就必死无疑,属于江湖之中失传已久的独门奇药,许多地方都禁止研究、制作,但是禾雨却找到了那本毒宗。

    剪绒记得,前些天禾雨做好了三种药,一一拿着兔子和花卉做了试验,结果都十分理想。

    本来血腥的场面被精绝的效果点缀成了欢喜的场面,剪绒看着兔子顷刻死去的样貌想到了敌人亡故的场景,不禁感叹道:“它们这样死了,就算是死得其所了!不知道,第一个死去的人会不会是我的杀父仇人!”

    “不必担忧,这三种毒药总有一个会被她们沾染上!”禾雨欢欣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的制毒术渐渐地高过了医术。从前她认为能治愈天下百病才是最高的荣誉,如今却觉得能够制作出天下无解、令人费神的毒药才是最奇妙的事情。

    兔子的血算少、算轻,这些药都被禾雨拿去在宫人身上做了试验。只有真正的人才能真切地反映这种药的效果,禾雨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她已经对生命失去了原本的敬畏。

    即便如此,禾雨从来不认为是自己错了,而是觉得这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

    看着面相狰狞的尸首,她会默念:不能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若是没有天山弟子跟我争抢药术医理,我不会对医药产生任何偏移;若是没有雪嫔跟我争抢,我也不会去苦心研究毒物;若是太后不这样狠心,我也不会想着要比她还要毒辣……

    唐州境外,刘礼正与高海一一点评着灾区的每个官员,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核实了情况,其中的大多数都被刘礼合理处置了,还剩了些在帝都附近。

    灾情已经控制,百姓已经安稳,刘礼与众人返程回京。

    “皇上,我们这一次很快啊!原本想着那么多地方需要三天左右,但两天就能完成,这种情况一定在太后的意料之外!”

    刘礼看了看高海,又继续看手中的卷宗,将每个官员的情况又细细了解了一番。

    “还有十多人在帝都附近,这些人大多都跟朝中权贵有牵连,我们不可以轻视!这一次我们没有停顿,四处辗转,你回去记得好生犒劳每一位将士!”

    “这是自然,不过皇上似乎一直在担心宫内的事?我们马上就到唐州了,处理这些官员也只需要半天的光阴,皇上能够在晚上赶回去!雪嫔和歌笑王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刘礼点点头,刚要回答些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高海好奇地向外张望了一番,“皇上,没有刺客!”

    一位将士跑了过来,对探出头张望的高海说道:“高大人,凉华公主挡住了去路,说是要见皇上!”

    刘礼听后,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对周边的人说:“让公主过来!”

    未几,刘礼看着将士让了一条路,凉华从远处激动地跑了过来。她的神色里有些忧愁和慌乱,这让刘礼也感知到了几分不安和紧张。

    凉华丝毫不顾及形象,匆匆而来,抓住刘礼的衣袖哀求道:“皇兄,你快回去吧!歌笑和皇嫂不行了!”

    “什么?”刘礼愣住了,心中的平静顿时破散,一股股冲击感让他无法安稳。

    高海疑惑地走到两人身边,略带惊疑地说:“刚刚才有人报信,说雪嫔和歌笑王子安好如初,大皇子和风行也没有发话,这是怎么了?”

    凉华掩面哭泣,悲叹道:“我也是刚刚得知,你我的线人都被换了,消息都是假的。若不是我认得那字迹不同,至今都被蒙在鼓里!我特意问了大哥,才得知她们的状况并不好,离死亡也不远了!”

    “状况不好?这,你得知了什么消息?”刘礼问后,想了又想,转问高海:“我们的信上字迹相差无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模仿不成?”

    凉华和高海都没有回答,只听得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一阵马蹄声。

    向那边看去,只见风行骑着马飞速而来,刘礼的心凉了大半,看来凉华说的事情真实可信,那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风行将军来了!”凉华放松了些,“皇兄,无论如何你都要回去啊!这里交给我们,皇宫没有你就乱了!”

    刘礼心急如焚,来不及思考这些,只想尽快问清楚状况。“风行,宫中如何?”

    “回皇上,大皇子和属下今天才发现几处线人都离奇失踪,这才来亲自禀报。皇宫中许多人已经蓄势待发,大小事情都被安排了,我们似乎陷入了被动!”风行看了看刘礼的神色,继续说道:“太后将雪嫔、莲子、歌笑王子三人关在地牢深处,最近三人都不吃不喝,雪嫔和歌笑王子已经病重,那地牢里应该有人刻意谋害!”

    “什么叫应该?”刘礼气得无法控制情绪,“让你和大哥留下是干什么的?地牢,什么地牢?趁我不在,竟敢动我的人,谁让她们把雪嫔关到地牢去的?”

    凉华一惊,叹了口气,小声说道:“皇兄,你竟然这事情都不知道,看来你们的线人在你一出宫就被…不过,你也别担心,母后就喜欢这样。她随后也派了我出宫,然后把歌笑调到另一处,与雪嫔她们一起受苦。我日夜担忧,也是今天才知道具体情况,奈何力量微薄,只能求助于你!”

    风行跪了下来,“属下办事不力,未曾察觉不对,还与大皇子惊疑于皇上的淡定。若不是莲子给信,我们不会发觉有异样。如今,三人都不同程度中毒,还请皇上做出决断!”

    “我看这天下终究是该变一变了!”刘礼冷冷地说了句,骑上风行的马,对三人交代:“你们按照我的想法去处理剩下的事情,今晚都给我赶回来!”

    凉华夺过高海手中的宗卷,“高海,你把皇兄的意思传达给我,此事就交给我去!你与风行追着皇兄回宫,与他一起查明案情,只他一个恐怕奈何不了别人的精心布局!”

    “公主,这?”高海看着刘礼远去的背影,不敢对谁不从不尊。

    “本公主经常替皇兄办事,你们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第289章 地牢下毒

    药瓶砸在地上,瞬间化为一阵清响、满地碎屑,一团黄烟顿时将碎片包围,又慢慢地腾空飘摇、四处飞散。

    气氛如此微妙,四目相对却神情不一,最后是一阵叫喊声打破了宁静。

    “有人闯入牢房,快追!”

    剪绒回过神来,脑袋里一片空白,又时刻闪现出零散的回忆片段,外界的冲击和内部的慌乱将她蹂躏得痛不欲生、几欲死亡。

    牢房中的人,那般面容清晰而又熟悉,剪绒的心似乎要炸裂开来,一种混沌之中破晓的黎光将她所有懵懂慌乱都带了回来。

    狱卒全都跑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沾到了黄烟,立马在尖叫中倒地、死去、腐烂。身后的所有人又惊又恐,倒退了几步,愣愣地看着剪绒冰凉冷漠的目光。

    “她…她好像是……是!”

    剪绒愣了愣,下意识地遮住脸,看了雪泽最后一眼,然后从另一边跑了。

    “师姐,她怎么会——”

    莲子还没说完,雪泽已经用纱绢将她的口鼻捂了起来。“别呼吸,这毒可非寻常!”

    雪泽看着烟雾四散,将莲子拉到最里面躲着,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她也有些慌乱……

    剪绒一路闯了进来,似乎已经不受理智控制,遇人杀人、遇佛杀佛,大喊着“雪嫔”而来,像是真的与青苓有着深仇大怨。

    雪泽听着声音耳熟,与莲子一起在门口张望,只见一位穿着打扮像是小宫女一样的女子跑了进来。

    身后的男子若是阻拦、追赶,她便直接撒一些药粉过去,那些人便像腐尸一般倒在地上冒着黑色的烟雾……

    “师姐,那人好像是剪绒!小心她手上的药,似乎很厉害啊!”

    “她怎么会在这?又怎么会说专程来找雪嫔?”

    两人还在疑惑,剪绒已经看见了她们。未做停歇,她毫不犹豫地跑了过来,雪泽下意识地遮住了脸。

    刹那间,一切静悄悄得像地狱。

    剪绒神情激动,满是愤恨地问:“你们就是醉月轩的两位?”

    “来者何人?”

    “哼,报仇的人!”

    莲子将雪泽往后推了一把,蛮横地看着剪绒。“报什么仇?谁让你来的?怎么,你想在这里找我们麻烦啊?”

    剪绒看了看莲子,神色稍有疑惑,又觉得这女子十分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你这么无礼,想必就是她们口中的莲子吧!那这位就是雪嫔,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雪泽放下衣袖,走到莲子身边,惊疑地看着剪绒。“你…你不认识我们了?”

    “杀父仇人,怎么——”剪绒目光落在雪泽身上时将她自己惊吓到了,这个人怎么会让她如此惊恐?她的面貌清秀绝美,又让自己感到厌恶憎恨,这是为什么?

    莲子愣了一下,感到十分奇怪。“喂,你莫不是脑袋坏掉了!什么杀父仇人?”

    雪泽拉住莲子,将剪绒上下打量一番,对着她那木讷愣神的眼睛说道:“剪绒,你失忆了吗?”

    剪绒正想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令她无法动弹、不能言语。

    一种奇妙的东西将心肺撕裂,然后极速迸发出来,顷刻占据了全身上下。雪泽的每一寸目光都令她回想起许多事情,那一声“剪绒”更是让她陷入了无尽的回忆,现实和记忆互相撕咬,势要争执出胜负。

    “啊!”

    剪绒大叫一声,手中的东西都掉落下来。匕首和药瓶砸落在地,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响起之前剪绒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许多片段……

    回忆如梦似幻,而药瓶的黄烟更是朦胧神秘。

    不知道过了多久,莲子才缓缓醒来,她发现自己被雪泽护在怀里。

    向四周看了看,莲子惊恐地想起刚刚的事情来,外面的烟雾已经散了,空气里也没有了那种味道,这里寂静得可怕,只有歌笑偶尔的一句呼唤。

    “你们还好吗?”

    莲子正是被这样的声音吵醒的,她想要回答却怕打扰到雪泽,比起打扰她更多的是担心。

    雪泽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呼吸很安稳,面色也是从前的样子,但是她怎么没有被歌笑吵醒呢?

    “师姐!”莲子轻声唤了一句,雪泽毫无反应。

    莲子摸了摸雪泽的脸,突然感受到了一阵猛烈的清寒,随即雪泽全身上下都变得冰冷起来。“怎么会这样?师姐,师姐!”

    空气里不再是歌笑的呼叫,而是莲子无奈又惊惶的哭泣。

    雪泽以青苓的身份存在时,从来不会这样被寒冰雪阵保护,除非她无法控制自己的体温像个平常人一般。

    莲子将雪泽抱住,用尽所有精气和法力为她拂去渐渐出现的冰霜。歌笑在一边紧张地叫喊,一遍又一遍,终于喊来了救兵。

    远处有人的声音,还有人的脚步,歌笑大喊:“在这边,快来人呐!”

    莲子停止哀伤,惊慌地看了看满身寒气的雪泽,生怕来人看见了这番景象。

    莲子把雪泽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褥,又施法暂且掩盖了她身上的异样,这才走到门口张望。

    来人是从歌笑那边过来的,也同歌笑一起走到莲子这边。

    脚步声匆匆响起,像是很急切,将莲子慌乱的心也带动了起来。

    未几,牢门被破,歌笑的声音越来越近,莲子这才松和了些。

    看来,来者并非恶人。

    “是谁?”

    莲子见了来人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门口的碎药瓶子连连喊着:“皇上,你们不要过来!这药沾上必死无疑,那些人都是被这个害死的!”

    “什么?”刘礼一怔,愤怒之情溢了出来。“是谁这么大胆?!”

    歌笑被人搀扶着,面色苍白,指甲发黑。他拖着沙哑的声音说:“皇上,幸好你来了!雪嫔似乎不行了,你快救她!”

    刘礼看了看四周,这里的牢房全是铁制的,根本没有突破的地方。雪泽躺在床上,毫无反应,这一幕深深地刺痛着刘礼的心,他恨不得立马冲到里面。

    “都让开!”刘礼对站在他前面的人说了句。

    那些人看了看刘礼,再看了看身后的碎渣,连连阻拦:“皇上,不可啊!”

    刘礼拿出腰间的扇子,又将面前的人都推开,同高海走到牢房门口。“高海,往后退一步,拿着钥匙!”

    高海还没来得及拒绝,刘礼已经走到牢房门口,步调里的风将烟尘带了起来。

    刘礼未加思索,用扇子轻轻扇了扇,那阵黄色的烟雾只飘在离地一尺的高度。

    高海脱了袍子蹲在地上盖了过去,将那一团碎屑全部压住,这才放心地去开了牢房的门。

    “皇上,你终于来了!”莲子不顾礼仪,将皇上一把扯了进来,又将他快速拉到里面,低声对他说:“雪嫔身上有异,你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刘礼愣了一下,转身对高海说:“让他们送歌笑王子去太医署,你去查清这件事情,万不可漏掉任何疑点!”

    “皇上,这里危机四伏,我——”

    “听不懂我的话吗?”刘礼瞪了高海一眼,“你带人走,这里我来处理。风行此时应该在大哥那里了,那边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全部交给他!另外,把最近见过雪嫔的人都给我抓起来,严加看管,尤其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牢中的狱卒以及那个胆大包天的宫女!”

    “是!属下这就去办!”高海正要离开,又回头问了句:“皇上,这太后若是——”

    “不用管她,就说是我的意思!该抓的抓,该打的打,一个也不许放过!”

    刘礼看着人全部走完,这才转身抱起雪泽,只感觉她冷得像块千年寒冰。看着她的面容,刘礼心中浮现出难以消散的悲苦和痛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你别担心!这毒再厉害,对师姐也无效!她应该是为我和歌笑挡去了灾难,若不是她,或许我们已经不在了!”

    莲子看着刘礼滑落而下的泪滴,严肃地说道:“这一次,太后、贤妃和禾雨都使了绝招,恐怕不容易翻案。莲子只求皇上能够了结此事,仇可以慢慢报,先给师姐证明才最重要!”

    “好!”刘礼呆呆地点点头,雪泽身上的冰寒似乎将他的心都给冰冻了。

    “皇上,师姐这是护体的法术,你应该承受不了,你给我吧!”

    刘礼丝毫不让,固执地将雪泽抱起就走。“你是弱女子,还是照顾好自己吧!这一次,风行对你的担忧也丝毫不少,你不要让他也这般伤心!”

    “可是,师姐这法阵极为——”

    “极为厉害又如何?”刘礼轻轻一笑,面上未露出丝毫痛苦。“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我并不是普通人,她的法阵对我没那么大的影响!”

    莲子有些犹豫,“这……”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我…我看出来了!”莲子低了低头,让开了路,她其实早就看出了端倪。

    一个凡人,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人惊喜?

    “那这件事,皇上你想如何?证据难以找到,就连药物都是天下奇绝之物,证人也都死完了……”

    刘礼边走边说:“先结案,将你们三人安置好,这仇慢慢报!”落雪天

第290章 克星是谁

    李公公站在那里,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动弹一下,生怕惹得太后将愤怒倾注于他。

    空气似乎变得紧致,无形的力量将人压迫紧锁,连心跳都被调动得不同寻常。

    众人俯身低头,权贵也皆如此,太后的暴怒只差一毫厘。

    贤妃和禾雨紧张无比,那种压力凌驾在愤怒惊奇之上。事已至此,该怎么办呢?

    如何解释?问题出在她们身上,任何人都没有借口。

    经历那么多变故,就数这一次最令人恼怒。煮熟的鸭子,好大好肥的熟鸭子一瞬便飞了。

    太后气得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摔碎,大声问道:“他凭什么把她们放出来?”

    “太后息怒,毕竟她们三人都病重,皇上要带她们出来寻医也属正常啊!”李公公看了看禾雨,低声说道:“而且,西海贵人研制的药被人拿去毒害雪嫔,皇上气得雷霆大怒,这雪嫔被带出来是情理之中!”

    “什么?”太后惊疑地看着禾雨,气得站了起来。“你的药?出现在地牢?怎么回事!”

    禾雨想了想,慌乱无比,手心出了很多汗。这次该怎么回答?

    “太后息怒,想必是我表妹心急,看我们迟迟不有动作,这才…这才趁我离开,拿着药去了地牢!”

    太后愤怒地拍了桌子,激动地绕着她走了两圈。“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又将我们精心布置的局搅黄了!你该怎么解释,拿她的人头来见我吗?”

    “太后息怒!”禾雨犹豫了一下,跪了下来,内心极其不愿这般。

    尽管禾雨知道,太后这不过是气话,但她实在明白太后的心中她什么都不是。如果可以,或许禾雨的生死也在一句话之外。

    “李公公,派出去的两个宫女呢?给哀家找回来!”

    李公公站着一动不动,话也不敢说了,只是浑身颤抖。

    贤妃见此,惊愕地问了句:“李公公,难道她们被抓住了?”

    “奴才该死!”李公公也跪了下来,比禾雨还紧张。

    太后一惊,呆呆地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公公。“这样就被抓住了?怎么可能?我们计划得那般周全,她们也身怀绝技,怎么会被抓住?这可是哀家的人,谁人敢动她们?”

    “奴才有罪!”李公公磕了几个头,脑袋贴在地面。“大皇子一直派人守在附近,将此处包围得严密无比。我们做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若不是我们杀了他与皇上联系的线人,恐怕此事早就暴露了!”

    太后皱了皱眉,愤恨难挡。“既然抓住了线人,为何不询问所传的信是什么?大皇子到底知道些什么?”

    李公公紧张地流出冷汗,只觉浑身湿热,他低声回道:“大皇子只是抓了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住太后的地方!毕竟大皇子孝心一片,他不过是不想你与皇上之间闹得不可开交罢了!依老奴看,太后应该放弃眼前的局势,主动去跟大皇子和皇上求和,只有适当地让步才能进取!”

    “如今这个样子,皇子怎么会诚心释怀?”太后叹了口气,冷静了许多。“那两个宫女身上有很多秘密,你派人去灭口,最好是将毒针也拿回来!”

    “遵旨!”

    李公公走后,禾雨对太后说:“此事都怪禾雨管教不当,但现在时局微妙、情况紧急,我们得争分夺秒,不可落些把柄。请太后准许禾雨去找寻表妹,免得她落入敌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点点头,没了斗气。“你去吧,该狠心的时候要狠心一点!”

    禾雨咬了咬嘴唇,点头应道:“是!”

    “贤妃,你也去,把雪嫔和歌笑都看好了,必要时用些手段!”

    “是!”贤妃看了看禾雨,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醉月轩的景色如初,但是每个人的心情却不一样了。

    庭院外有季林守着,他仔细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坚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醉月轩一步。

    浮梦阁及其周边的花草树木都盖上了一层冰霜,连房屋都被寒冰侵袭,里间似乎是一间冰窖。内内外外透着寒气,宛如沉浸在冰池之中。

    莲子将刘礼拉了出来,他此刻才算安分些,毕竟有蓝水和季林的到来。蓝水既能救愈雪泽,又是最该守护在她身边的人,刘礼自知没有脸面再照顾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她何时能好?”刘礼紧张地问莲子,焦急和担忧从未停歇。

    莲子看了看浮梦阁,想起了她离开雪竹地的场景。那一天,雪泽也是全身冰寒,寒冰雪阵让所有人都无法安宁,莲子只好先行离开……

    “上一次,听说我一走,师姐就醒了。那这一次,会不会也这样呢?”莲子小声地念叨,令刘礼感到十分疑惑。想了又想,莲子直视着刘礼:“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刘礼疑惑地点点头,“何事?”

    “师姐这是自启防御,寒冰雪阵可以将她身上的毒素清除,也可以让她在舒适的环境中安适地休息。不过,醉月轩现在不容许她这般,万一被发现就暴露了。我现在出去一会儿,你在这里观察一下有何异样!可好?”

    “你能有办法?你大师兄不是在里面吗?他都没说,只是稳住了情况,说要等待个半个时辰。你现在离去,若被人发觉岂不麻烦?”

    莲子无奈,唤了季林过来,与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季林愣了一下,点头应允:“或许你是红莲子,对师妹有些克制。”

    “嗯,我离开,或许师姐会好受得多!”

    刘礼还是疑惑,一个小小的红莲子会对天女有影响?

    季林看了看刘礼,咳了一声。“阳刚火性之人都不怕寒冰,刚刚皇上你能安然无恙地带师妹回来,我看你才最该离开此处!”

    “二师兄,你说什么呢!”莲子生怕季林伤了皇上,她知道皇上对雪泽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即便她更看好蓝水和雪泽,却也不想让刘礼伤心难受。

    刘礼微微一笑,略带苦涩地说:“也好,或许我真的是她的克星吧!”

    说罢,刘礼走了出去,莲子赶紧追了上来。

    “皇上,你不要多想!这世间万物奇妙之至,所有法则规律也都有两面性。你是帝王,不怕寒冰实属正常,能够在师姐危难之际不离不弃更是感人之举。一般人靠近不了师姐,而你却毫无阻拦,这不是克星而是有缘!”

    “有缘无分,不是吗?”刘礼苦笑两声,边走边说:“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与你出去就装作寻医找药,也免得让你被人怀疑。只要她没事,一切都值得!”

    莲子愣了一下,心中有些疼惜,又有些惭愧。“皇上,你真的不伤心难过吗?”

    “我从小一直受非议和冷眼,什么话没听过?什么事没有遇过?这种事情,我也早就安然了。若是她平安顺心,我便正常冷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条孤寂漫长的路我清楚得很!”

    醉月轩的寒气渐渐消散了,屋内屋外的冰雪也悉数散尽,连雪泽脸上的霜花也都化了。

    这一切令季林感到惊奇无比,看着四周恢复正常,他赶紧跑到屋子里。蓝水正将雪泽扶了起来,而雪泽也像个没事人似地睁开了眼睛。

    季林惊愕地站在那里,心中有些惊惶。“这…这……”

    “怎么了?”雪泽看看季林,再看了看蓝水,想要下床却被蓝水按住。“师哥,怎么回事?”

    “你在牢中受伤,我们暂且稳重了你的心脉。刘礼前来解决了事情,又将你带回浮梦阁,我们才能现身帮助。不知为何,你的灵力想要唤出寒冰雪阵,我只能尽力压住,否则方圆百里都会成为冰原。不过,刚刚突然消散了一切,想来是你恢复了神志吧!”

    季林摇摇头,坚定地说:“不是!师妹,你不能再跟莲子在一起了!”

    雪泽有些疑惑,轻声问道:“为何不可?你们莫不是怪她?那时候,我怕那毒药会伤害莲子和歌笑王子,这才替他们挡了,没想到也沾惹了一点!或许是地牢太阴森,限制了我的力量,这才——”

    “不!”季林走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雪泽。“师妹,你回答我,你当时是不是跟莲子挨得很近?”

    雪泽点点头,“她法力低微,我只好抱着她运输真气,却没想到我竟然睡着了!”

    “那这就想得通了!”季林看向蓝水,激动地说:“师兄可记得莲子离开雪竹地的场景?我听师父说,我将莲子带走,师妹就醒了过来。今天,莲子想到了这一点,她和刘礼出去了,旧景重现,师妹又醒了!”

    蓝水一惊,脸色沉重。“若真是你猜想的那样,莲子确实不能留!”

    雪泽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她并不认可此事,于是坦然说道:“即便莲子是火性人,与我相克,我也不会丢弃她!且不说她不会舍得,也不论我们的深厚感情,离开我她能去哪?现在的事情,她已经参与了进来,也不能说退就退,还请两位师兄不要再提此事,更不要伤了莲子的心!”

    “师妹,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给莲子运输真气的事情再也不能做了!”蓝水知道雪泽的固执,于是不打算劝说。“还有,刘礼……”

    “我知道,我会与他保持距离!”

    “你们也觉得刘礼不对劲?”季林很是惊奇,还想再说却被一只蝴蝶打乱了心思。“啊,师兄,我忘了灵儿的约定了!”

    “灵儿…的约定?”蓝水疑惑地看着季林,他下一秒似乎就要瞬移而去。

    “是啊,我请她查探太庙的情况,然后答应她这个时候去放风筝!不说了,牧凡都知道。你们问他,我走了,迟到了要被打!”季林说罢,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蓝水和雪泽互视一笑,然后都陷入沉思之中。良久,蓝水缓缓说道:“师妹,你应该看出来了,莲子的功力大增。一切都来源于你与她运输真气,她可以无限吸取,而你却会因为天理常道被反噬。她得到多少,你便受到多少纯火的攻击,攻心之伤师哥并不想让你承受!”

    雪泽轻轻点了点头,“师哥放心,我以后不会与莲子这般,这寒冰雪阵也不会出现了!”

    看着雪泽低头沉思、温柔清婉的样子,蓝水的心里涌出许多心疼和爱惜。

    越看,越移不开眼,也越发控制不了自己,一把将雪泽拥入怀中。“师妹,我真的好担心你!”

    雪泽还没来得及推开,也没来得及想出措辞,莲子和刘礼就快步走了进来。落雪天

第291章 退一步是进

    夜幕降了下来,这个夜晚漆黑无光、异常清寒。

    身在醉月轩前厅,刘礼还想着下午发生的事情,那一幕令他难以忘怀。

    刘礼本以为自己能何其淡定、如何看开,却没想到现实是那么露骨、这般讽刺,他一直没有忘记嘲讽自己。

    “我到底前世做了什么,竟然要承受这么多苦痛!”

    这一思考出来,随之涌动的是另一矛盾:本该这样,我一定是前世欠她太多,或许我以前对她比现在她对我还要残忍吧!既然坚定了,为何要改?

    刘礼连连叹气,屋子内聚集齐了人也不知,最终是被高海唤醒。

    “皇上,太后、两位皇子、凉华公主、贤妃等人都到了!”

    刘礼点了点头,收了失落愁闷的情绪,看了看屋内的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情绪,似乎又跟之前的前厅聚集变了许多。

    “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开审吧!”刘礼回到座上,云淡风轻地坐了下去。

    大家说着说着,又回归到了刘义和太后的争议上,两人就东郊湖一案不肯让步。

    这一场面,令众人惊之又惊、怕之又怕。这双母子,本互相谦爱,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礼看得惊奇,又很无奈,他对两人说:“母后,大哥,你们能不能不要争议此事了?”

    “三弟,这件事我是有礼据争,并非冲撞冒犯,你不要替母后说话!”

    刘礼欲言又止,他哪里有替太后说话的意图了?

    太后不满地闷哼一声,对刘礼说:“皇帝,这件事没那么严重,也不该你大哥管辖,还是听母后一句劝吧!”

    “是非公断,儿臣自有想法!”

    “你的想法难道是让雪嫔继续做后宫的宠妃?如此不堪之人,这醉月轩都不配住!”

    “母后,话说过头了吧?”刘礼停了一下,冷着调子说:“这件事,正如西海贵人所说,是我让她去接雪嫔回醉月轩的,不过后面却出现了那些惊悚之事着实让人意外!这冯松立的家人指责他不学无术还勾搭恶人,或许正是别人的一条走狗吧!就凭他,母后就将雪嫔押入地牢,还关在那种地方,是不是过分了些?”

    太后惊了又惊,一时间无话可说,她没想到刘礼竟然如此直接。

    怪罪之语不藏着、不掖着,坦率得像是迫不及待要治罪一般,丝毫不像那个沉稳内敛、忍辱孝顺的皇上。

    “哀家只是秉公执法,从来没有对雪嫔有过任何偏见。她当众承认,又不做辩解,还甘愿被罚,哀家即使想为她翻案也不可能做到。当时众人看着,难道哀家能够纵容?”

    凉华想起至今卧床不起的歌笑就愤怒,冷冰冰的目光投在太后身上,嘴上也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情绪:“母后,那歌笑王子为何也被关在那里?偌大的地牢,非要选择最阴森湿冷的地方,而且周围一个罪犯也没有,这可是让人有了好多可乘之机。有人三番几次行凶,母后却不闻不问,甚至阻拦探监,这又是何意?”

    太后心中寒意让她难受无比,她突然成为了众矢之的,还被自己的儿女个个不依不饶地批评质疑。

    这一局面,她从未想过。

    太后皱了皱眉,冷笑几声,“今日,哀家是要领罚不成?所有安排不当、处理不妥都是哀家的错吗?你们认为这皇宫上下的大小事情都是哀家一一指点的吗?”

    “儿臣不敢妄议,更不敢随意猜测。只不过,母后是朝野后宫权力最大的人,能够掌控一切,也要承担一切。我想,母后比儿臣更清楚这一点吧!”

    看着太后和刘礼之间不善的眼神交流,刘义无奈地站了出来。

    “母后,三弟,我认为此事之后应该有所改变!后宫毕竟是皇上的后宫,母后身为代国皇后还是先管理好朝局吧!屡次出事,皆因为三弟权力薄弱,而母后干预过多。眼下已经不是被人非议的问题了,而是牵扯到母子和谐、天下安稳,还请二位各退一步,以北华的江山社稷为重!”

    刘礼面无表情,对权力一事毫无心思。“此事,待我还给歌笑王子和雪嫔一个公道后,自会好生处理!”

    太后冷笑一声,回道位置上坐好,哀叹了几声。“审案便审案吧!归权便归权吧!哀家老了,不该跟皇儿争了!”

    刘礼没有说什么,刘义和刘忠倒是争议得激烈,一人说本该归权,一人不赞成归权。

    太后和刘礼四目相对,两个关键的人都不言语,只待着局面出现些锋锐的矛盾。

    贤妃和禾雨在底下坐立不安,被这皇室之争搅得十分无奈、万般紧张。

    禾雨想起了在御花园的角落找到剪绒的场景,心中又浮现出许多疑惑。剪绒,到底怎么了?

    当时,禾雨嗅着药味而去,看见剪绒失魂落魄、受惊过度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她的神情十分惊恐,像是遇到了什么令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是,一次下手失败至于如此吗?

    “幸好剪绒没有被抓到,她也没有恢复记忆,否则我的一切心思都白费了!不过,到底要不要留下她呢?若是太后知道我把她藏在剪秋阁会不会怪我?皇上会不会因为那些药粉而猜测我,雪嫔和歌笑到底中的哪一种毒,为什么不传唤我去看看呢?”

    贤妃拍了拍禾雨的手,将她从愁思中唤醒。“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这么激烈的斗争,该站哪一边啊?”

    “暂时没有问我们就不要冒失,此事还轮不到我们插嘴!”

    审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所有证人都带了上来,包括太后身边的那两个宫女。

    太后看了一眼,惊疑而愤怒地问道:“哀家的人怎么被抓来了?”

    刘义看了看跪着的两人,对太后说:“这两人身份不凡,又有心行恶,被我抓住了。若是我晚一点,她们或许已经将雪嫔三人杀害了,毕竟这剧毒无比的银针入肤无救。太医验过了,这是天下无解的奇毒,若是被她们用来行凶,或许罪证、死因都无法找到!这些罪行,她们已经招供了,母后可有话说?”

    太后一愣,惊疑地站了起来。“大皇子这是怀疑哀家?”

    这个局面,太后连“皇儿”都不喊了,愤怒的她直呼“大皇子”,所有人都知道她悲愤的心态。

    “母后莫急,大哥不是这个意思!”刘礼站了起来,笑着走到宫女跟前。“这两人犯下诸多过错,大哥是劝你不要保,也劝你看清楚现实!如今利用你的威名四处行恶者大有人在,连这样身份的宫女都胆敢谋害权贵,母后到底给了下人多少权和利?”

    “三弟,话不可乱讲!这下人犯错,又并非太后的旨意,为何全权怪罪太后呢?下人四处招摇做害,严惩便是,可不能与主子混为一谈!”刘忠有些不满,因为这一局被刘礼占了上风。

    刘义站在刘礼身边,面对着太后和刘忠,形成一副对立的局面。

    “母后,三弟并非指责你,而是提醒你!后宫的事情,你本不该多家干涉,应该将权力交给三弟和主妃才对。如今,你身边的人犯错,大家自然会怪在你身上,也会议论这背后的诸多原因!若是你还不给三弟一些威严,让他以后如何处置三宫六院?这天下又会有谁会尊重天子?”

    太后点了点头,苦笑几声。“皇儿说得对,此事是哀家不对,不该冤枉了雪嫔和歌笑王子,也不该一直霸占着权力。也罢,哀家不作任何解释,皇上想要什么就全都拿去,反正哀家也已经厌烦了!”

    这种的话太后说了千万遍,可是从来没有真的归权,刘礼也从来没有勉强过。

    太后心中自有衡量,无论如何,她都会慢慢地培养起刘义来接受这天下。“现在皇上越发蛮横固执了,也好,我儿也越发清楚明白了。我若能将他的心性提起来,失去再多又如何呢?皇上的心思变了,哀家也该变一变了!”

    刘礼不动声色,淡定地站着,不钻太后的圈套。

    “三弟,既然母后这样说了,那你也该当仁不让地取回大权、执掌朝政!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谁也改变不了君主的权威!”刘义说了此话,向身后看了看,跪下说道:“请皇上取回大权!”

    太后愣了愣,与刘忠惊讶无比地看着大家都跪拜叩首,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不满。“儿子你到底要做什么?这到底是你的权谋,还是故意帮衬?如此尴尬的局面,让我怎么处置啊?”

    刘礼看了看太后,经过漫长的对视和心灵试探,他将刘义扶了起来。“取回大权之事稍后再说,眼前先处理好醉月轩的事情,毕竟这才是我的重中之重。我再强调一遍,只要有我在,醉月轩的人一个也不能受冤屈,更不能受欺负!”

    太后冷冷一笑,心里暗自窃喜:事到如今,你竟然最关心的是雪嫔,看来真的是她改变了你!红颜祸水,这个词不错啊!沉迷于美色,我还你以为你要如何呢?若真是为了雪嫔,大不了我以后不沾惹她就好了!

    “三弟,我看这一次都是有心人作乱,目的是一箭双雕,将雪嫔和歌笑王子扳倒。目前看来,歌笑王子和雪嫔的清白已然得证,而罪人也找到了大半,此案可以暂时了结。细节和背后之人可以慢慢找,先稳定人心最重!”

    刘礼点点头,“好,将这两名宫女、这些狱卒还有那些人都押入天牢,先将她们过错陈列下来,再以她们的手段将之处刑。风行,你带人去做,不可手软!”

    “是!”

    “另外,歌笑王子和雪嫔受冤,理应好生安抚嘉奖。赐歌笑一块通关玉牌,北华境地来往无阻,再拟一份和睦书交于王子。雪嫔受苦多日,行动不便,特许她不受宫礼宫规,见人不拜,人亦无须打扰。醉月轩视为皇家禁地,所有人无召不得入内!”

    太后什么也没说,这些她都能够忍受。刘礼越是宠溺,越是沉迷,她越是欢喜。

    “至于归权之事还需再议,目前儿臣先主管后宫大小事情,前朝政务依旧交予母后。朝廷政权,儿臣已经握有三分之一,军符也有一半在手,已经够了。若是母后嫌弃政务劳累,大可交予大哥、二哥!”

    刘义和刘忠皆是错愕,太后也是惊愕无比,不过她却多了几分激动和欢喜。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母后也认为这样最为和谐!”

    太后抢在刘义前面,答应了此事,她心中欢喜难抑:果真是沉迷于美色,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我儿不错啊,竟然知道以退为进,比我还要精通人心,看来我可以抽个时间转交些政权给他了!

    “三弟!”刘义还想再说,却被刘忠拦了下来。

    “大哥,三弟此举可以缓和大家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刘忠笑了笑,“若是大哥怕有违君臣之道,三弟得了圣旨职权和朕称之名不就可以了吗?”

    刘礼微微一笑,看着此等局面,心中安稳如常。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292章 一个复杂的深夜

    深夜,剪秋阁的灯火还没灭。

    子时了,禾雨还在围栏边杵着,她睁开的大眼睛极力向远方投去,尽管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屋内的花香时有时无,气息神秘得令人痴迷,曼珠沙华越发有了神花该有的芳香和姿态。

    一切似乎很顺,可是总会卡在关键的地方。

    禾雨静静地发呆,似乎忘了那一夜割手取血的痛苦,也忘了花株沾到血液后的神奇现象,这一刻她只想好好品味孤独。

    最近发生了太多,心里的人越发模糊了,禾雨认不清,连自己都快不认得了。

    阁内密室里,生了些怪事。曼珠沙华并非自发地散发幽香,剪绒在它身边奇怪地笑着。“这是神花?”

    她日夜看着禾雨以血养花,今日禾雨忙里忙外没有照顾神花,剪绒便代之做了些事情。

    “或许,我也该救赎你,当作报恩吧!”剪绒挑了挑眉,笑容有些邪魅,与刚从生死边缘被救回来的清纯呆滞相差甚远。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若不是禾雨知道来者身份,或许她会以为这是幽灵作怪。

    这抹轻快的身影,独有一种清冷的气势。禾雨每每见了,总会联想起雪中的飞羽,她也不知原因为何。

    轻轻的脚步声,浅浅的呼吸,她似乎还在笑。这一刻,她的笑似乎被敏锐无限放大了。

    禾雨停了遐想,转身过来,看着白羽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剪绒呢?”白羽带着笑意,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失落的禾雨,轻声问:“听说她做错了事情?”

    禾雨叹了口气,不想纠结犹豫,她直接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白羽。

    “啧,这确实有点难堪!”白羽站在禾雨身边,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打算如何?”

    “现在她情况很不稳定,皇上等人都在找她,我只能将她藏起来!若是你想带她走就走吧,在宫中也不安全!”

    “不稳定,什么意思?”

    “她…她可能没那么简单了!现在,我也不清楚她的记忆是否会恢复,但我能确定的是,她的智商绝对没有受到损害!或许…我掌控不了了!”

    白羽愣了一下,禾雨这自持聪明的傲娇人物说这话是何其分量?

    “你确定?”白羽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棘手,紧张地问:“为什么会这样?她可是想起什么了?她见到雪嫔了吗?”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不在她身边!但愿她还是那个懵懂失忆的剪绒,若是做回你的师姐,那岂不是令你我都很难堪?我培养她那么久,今日却被她毁了大局,我真怪自己!”

    白羽沉默了一会儿,思索再三,她认为还是安抚禾雨更为重要。毕竟,如此聪慧的禾雨关系着北华后宫的大局,也牵连着她情敌雪泽的未来。

    “事态不算太坏,你别急!”

    禾雨冷笑一声,“要什么时候才该急?其他人也就罢了,她搅动的是醉月轩,皇上为了雪嫔做不出什么?”

    “第二天就要到了,你忧愁什么?时间会抹去苦难,为什么不把这一页翻过去呢?”

    禾雨苦笑几声,回到屋子内坐下。白羽的话,对她而言太浅薄无依了。

    “若是你心爱的人怀疑你、不理你,我看你能不能还这般安稳平静!这世间,最怕的就是心灵之间的嫌隙!”

    “你是说皇上怀疑你下毒害雪嫔?”白羽轻轻一笑,笑着笑着就停了下来。

    禾雨的话说到了白羽心里,她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心中难以安宁:若是我害了雪泽,大师兄怀疑我,那我也不会好过。曾经是,现在也是,以后也如是!

    “还好她没有死,是我想多了!”禾雨叹了口气,抬起眸子看了看陷入沉思中的白羽。“我觉得,你也该吸取一些教训!如果他特别爱一个人,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去害他爱的人,即便能爽快一时,但或许会将他推得更远、得不偿失!”

    白羽愣了一下,她知道禾雨说得在理,但是她怎么能容得下另一个女子呢?

    还好,雪泽现在跟刘礼纠缠不清,白羽只需要为她们的感情助力即可。如果,雪泽和蓝水天天腻在一起,她还能坦然相处?白羽自己都不信。

    “话虽如此,你能容忍他和别人在一起吗?你我都是容忍不了的人,才会做这些事情。如果真的有那么好办,谁会费尽心思去做这些?”

    白羽想了想,不知道下一句该如何说。似乎说着说着,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

    不说,似乎禾雨也能懂,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太难受了。可是,又能如何呢?感情,能勉强吗?

    现在,蓝水和她还能较为和睦的相处,她至少能够看得见蓝水。若是她真的将雪泽杀了,或许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蓝水任何目光和心思了吧!

    “或许不该吧!”

    禾雨低着头不说话,她的心思沉重、神色哀愁。偌大的皇宫,禾雨又微小又孤单,亲人不敢相认,爱人不能靠近。空有一身才学,白有才学和聪慧,面对感情还不是显得落寞渺小。

    “其实,我有一个好办法!”

    白羽不忍心看着禾雨伤感,倒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她觉得禾雨跟自己有些相似;面对的情敌都是雪泽,感情状态都是爱而不得的单相思,都是模样较好、聪明伶俐的人……

    禾雨淡淡地笑笑,她并不多么期待,毕竟白羽自己都没有处理好感情,还需要跟她合作。

    碍于面子,禾雨问了句:“什么办法?”

    “感情呢,是两个人的事,对吧?若是那名女子不喜欢,那这个人不就还是有机会被你征服吗?若要让她们再无可能,就让那名女子和别人在一起啊!这样,你可是什么也没做,还能找到他最难受的时候去安慰!”

    “让她喜欢别人?”

    白羽看着禾雨在思考,补充道:“我看过你们坊间流传的话本,男子在失落难受时最容易被陪着他的女子打动,那个时候会有种莫名的依赖。或许,你可以试试!”

    禾雨想了很久,从刚开始的不屑演变为细细思索,这粗糙的话里有一种奇妙的道理,似乎能够将她迷茫的心带引到阳光的道路上。

    即便不可行,却也能让人用心一试,总比整天落寞嫉恨强吧?!

    “可是,能让雪嫔喜欢谁呢?这宫中,似乎没有人可以入她的心。”

    白羽得意地笑了笑,心想:只要,不让她跟我师兄在一起,谁都无所谓了!

    “这宫中有三位皇子,你可以多多试探啊!毕竟他们曾经都与她有过婚约,想来也并不缺少缘分……”

    “大皇子一心向道,并无可能。不过,二皇子似乎很在意雪嫔,屡次冒着危险明里暗里帮衬!或许,我可以从他入手!”

    白羽点头一笑,心中自是无比欢喜:无论你选谁,都对我有意无害,只要她跟大师兄以外的人有了感情,我都能达成目的。但愿你能成功,不然我就只能撮合她与皇上了,那个时候你可不能怪我!

    从祭祀台回到醉月轩,雪泽没想到还带了一身酒气回来。

    四人本来要入太庙打探一番,却看见白羽来了宫中,不得已打断了计划。

    灵儿帮了她们大忙,将灵蝶散布皇宫各处,也顺势将太庙之中的设立好好查探了一番,算是清晰明了地还原了西殿的内部构造。

    碟书之中,西殿的景象一一呈现出来,让人宛如置身其中,连每一个机关设计也都被灵蝶给破了。

    唯一不清楚、存有疑虑的是地心火,灵蝶虽然奇妙聪明,却能力有限,这地心火一事还得修行之人亲力亲为。

    蓝水从白羽那里得知槊正闭关修炼,所有事情都交给白羽去做了,今晚本来是一个很好地时机,毕竟太后还处在醉月轩一事之中不能自拔。

    无奈之下,几人只好改时间到明晚。

    灵儿明天就要回兰心阁,今晚拉着季林去酒窖偷了好多酒来,势要与大家一醉方休。莲子被风行拉到城楼去看灯笼,没有参加五人的小会。五个人在祭祀台上坐了一会儿,喝酒的只是季林和灵儿。雪泽走后,蓝水和牧凡也喝了一瓶。

    浮梦阁的烛光亮着,雪泽有几分疑惑,难道有人在房间里?嗅了嗅身上的酒味,雪泽装作喝醉了,慢腾腾、轻飘飘地推开门走了几步。

    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还有些淡淡的花香,雪泽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刘礼。

    雪泽一惊,差点站不稳。刘礼一把将之扶住,看着她红润的小脸又气又喜,还有不断翻腾的心动和欢喜。“你去哪了?”

    “我…我去牡凡那里了!你,你怎么在这?”

    刘礼微微侧身,转头看向外面,附下身贴近雪泽耳朵:“这里有太后的人,她是想看看我是否真的沉迷于美色……”

    雪泽闭上眼睛,细心感受了一下,果真感知到屋上站了几个人。

    太后身边的高手很多,如此不动声色、安静如常也算是厉害了。

    “那…那我们将烛火吹灭,他们就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了!”

    刘礼也知道,现在只能看到两个身影,于是对雪泽说:“太安静了不好,你我得吵闹一番!你要先拒绝拒绝我,然后我再将你……”

    雪泽不知何处来的笑意,或许是刘礼一本正经地安排胡闹将她打动了。“好,现在我就做你最冷漠任性的雪嫔!”

    刘礼看着雪泽的笑脸,心中似乎散尽了所有悲苦难受,那一瞬间就像黎光曙光照进了黑屋子。他心中有一片花海,这一刻全部都绽放了。

    屋内的突然出现的响动将刘礼震得愣了一下,他看见雪泽将屋内最大的瓷瓶摔到地上,巨大而清脆的响声将安静的气氛划破,这声音似乎能够传到花园之外。

    “你不许过来!”雪泽挤眉弄眼地看着还在愣神的刘礼,低声唤了一声:“喂!发什么呆?”

    刘礼回过神来,这才迈开步子往雪泽身前走。“爱妃,你不要动怒了,这都是我的不对!”

    雪泽边往外走边低声问他:“你不是拿到大权了吗?不该自称‘朕’吗?”

    “没关系,我对你永远都只说‘我’!”

    雪泽低头一笑,不知是被灵儿灌了那口酒的作用,还是她内心的解脱和欣喜带来的舒适,现在她的笑不由自主、无法控制。

    “你去哪?”刘礼拉住雪泽。

    雪泽挣脱开,推门而出,故意在院子里亮相。刘礼跟着跑出来,各种花样地哄雪泽,就像对待一个久病初愈的孩子。

    “爱妃,外面凉,进去吧!”

    “你走,你走了我就进去!”

    刘礼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他控制不住自己。那股强烈的复杂情绪指使他走向雪泽,靠近她,抱起她。“跟我进去!”

    雪泽愣住了,有几分慌乱,却始终没能推开刘礼。

    刘礼关上门,特意靠近她的脸,轻声问道:“爱妃,你喝酒了?”

    “没…没有喝…多少!”雪泽尴尬地回答,一挥手将屋内的烛光都灭了。

    刘礼愣了一下,随即奇怪地笑了两声。

    “我本来打算抱你进来就回去,你这下让我怎么办?”

    刘礼不知何处来的浓浓情意,在他靠近雪泽的时候倾泻而出,一点阻挡的可能性都没有。

第293章 歌笑狠心离开

    御花园的午后并不寒冷,反而还有一种来自云层深处的温暖。

    厚重的云层,不透一点光线,却将太阳给予的热量集聚起来,像厚重的棉被覆盖在大地上空。

    四季常青的树木傲寒挺立,松柏之类还发出些清香,也是这冬日里最青绿的色调来源。寒冬的几品秋菊开得正好,腊梅也将身影散布到各个角落,御花园做到了四季花开不败、景色不衰。

    亭子之中,茶香在热气之中飘散,融合到冰凉的空气中化为乌有。

    朱红色的亭子,只有瓦盖是青绿色带蓝,屋檐卷曲都是素净的白色,主调被红艳之调夺了去,在这覆着白雪的大地上彰显独特的美。

    凉华第一次煮茶,却并不粗糙简单,因为她已经学了许久了。为了歌笑,她不知不觉改了许多,连厨艺、女工都开始练习,棋艺、琴曲更是没落下,似乎她已经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和人生的意义。

    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凉华也不知道,不可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英勇善战、文武双全的时候,不可能是被他粗鲁地溅一身泥还拒绝道歉的时候,不可能是雨天在亭子中纠缠不休的时候,不可能是……

    不过,有什么不可能呢?或许,正是点滴的累积,才慢慢改变了她。

    最开始只想各种欺负他、恶搞他,然后不允许任何人在她之前欺负他、陷害他,却在救人的过程中慢慢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这种感情将她的心思、看法和做法都改变了。

    “你找我?”

    凉华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还在细细回忆两人之间的点滴过往……

    熟悉的声音,似乎还带来了熟悉的气息。那个人,终于平安出来了,现在就在她身后。

    不转身,她也知道他的目光正停在自己身上,只是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你来了,坐吧!”凉华抿嘴一笑,让开了位置。

    歌笑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公主找我何事?”

    凉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称呼有些陌生,气氛凝固了下来。

    纠结了一会儿,她尴尬一笑。“我怎么听你喊我公主怪怪的呢?”

    “听习惯就好了,我本就该尊你为公主,以前是我冒失了!”

    凉华看着歌笑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心中突然有几分不舒服:他怎么这般冷淡?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也学了礼仪,专程这样对我?

    “喂,榆木脑袋!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啊!”凉华将东西放下,冲动劲又涌了上来。

    如果可以,她多想像以前那样,上前一步跟他一顿动手。可是,他冰冷的眼神却将一切破灭了,似一盆水浇灭了心头粉嫩的萌动。

    “请公主注意措辞,你还是叫我歌笑王子吧!”

    “你!”凉华欲言又止,最终安定了心神:他一定是在生母后的气,在地牢待了那么久,不舒服也正常。为了彰显我的体贴大度,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跟他计较了!

    凉华抿嘴一笑,温柔地给歌笑倒了一杯茶。“我看你是中毒后变傻了吧!快来喝这个补补,你这冷漠的脸色可不好看!”

    “喝茶能补冷脸?”

    “嘻嘻,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凉华坐在歌笑旁边,肘着脸,双眼里皆是期盼。

    这一杯茶,歌笑犹豫了很久,最终冷着脸放回了桌上。

    也许,有些东西不属于他,他也不该沾手。错过的美好,总比伤害的过错好。

    “怎么不喝?”凉华有些失落,她嘟着嘴等着解释,却始终只看见了他平静的冷酷。“以前我嫌弃你笨,现在我才知道冷漠更加令人讨厌!”

    “你说什么?”他虽然知道这是气话,心中还是涌起了万千难受,想要理性遏止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凉华瞧见歌笑有反应,心生欢喜:原来,他还是习惯和我吵闹啊!我还以为,他变了心性了呢!

    “我说你讨厌!”

    歌笑一愣,点了点头,似乎沉思了很久才决定下来。“既然讨厌,那就别跟我说话了,以后各走各的吧!”

    “什么?”

    凉华一惊,手被火炉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歌笑。

    他的担忧痛惜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眼神,只是轻悠悠地问了句:“公主还好吧?”

    “好!我好得很!”凉华气得站了起来,瞪着歌笑问:“你刚刚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歌笑没有理会凉华的愤怒和伤心,低头将那杯喝了一口,然后收住眼中的所有情绪。

    这杯茶的味道,我会铭记,但更多的就此别过吧!

    歌笑深吸了一口气,抛开了心中万千不舍。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和慌乱,他淡定地看着凉华说:“之前是我错了,不该招惹公主!希望我们好聚好散,以后不必再见,也不必挂念了!”

    凉华忍住眼泪,一巴掌打过去,却停在他脸前不动。

    手收了回来,但情绪却忍不住了,凉华一时不敢相信。她认识的坦率耿直的歌笑,竟会对她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用不着说“不必再见、不必挂念”这种话吧?

    凉华只知道,那一巴掌没有挨着他的脸,而他也没有闪躲,更没有任何情绪。

    “你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后会无期!”歌笑努力表现得平静,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凉华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怒吼道:“你怎么能这样?”

    歌笑的手攥成拳头,被他藏在背后,他转到另一侧去,不敢触及凉华悲伤的哭泣。

    身边的女子,同他一样耿直,可他却要先一步对不住她了。此前决定的护她一生,包容她的呆萌、蠢笨,这一刻只能化为还给她明亮的未来。

    北华,容不下他,他对凉华来说就是灾难。

    “公主,希望你能过得快乐幸福!”留了一句,他转身就走,想要坦然潇洒一些,好让今后的回忆不那么痛苦。

    “不,我不要你走!”凉华丢了所有傲娇,委屈地扑向歌笑,贴在他的胸口哭泣。“你怎么了?榆木脑袋,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歌笑忍了忍,摇头说:“没有!”

    “那你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我们一起解决,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我对你也丝毫不假!我已经跟兄长和母后说过了,我会嫁给你的,我可是你未过门的王妃,你不能走!”

    一番话,无头无尾、杂乱无章,真情却被她的哭腔渲染得格外动人。

    歌笑停在原地,红了眼睛,心中的悲苦似乎压抑不住了:傻姑娘,你怎么这么笨?你在皇宫无忧无虑地长大,却从来没有看懂过这后宫生存之道。太后怎么会把你许配给我?现在,她将矛头全部转向我和平梁,你跟我在一起只会受苦!如果让你跟我受苦受难,我还怎么算护你爱你?

    “公主,请你放开!”

    “不!”凉华哭得没了理智,紧紧地不松手。“你不能走!”

    “我从未动心!”歌笑说完,把愣神的凉华推开,粗鲁而迅速,用了最令女子伤心的方式。

    他是一个性情中人,却也知道中原女子的心性和习惯,处处彰显着冷漠的言行才能让她们回忆时不纠结、不痛苦,也才能让她们更快地死心、释怀。

    “歌笑!”

    凉华大喊一声,看着背对着她离去的歌笑,哭着问了句:“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歌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淡定地迈出步子。凉华的苦痛涌了上来,眼睛还是看不了离去的背影,脚步已经不自主地追了上去,她觉得自己已经奋不顾身地抛弃了一切。

    没有尊严,没有傲娇,没有顾忌,她从背后紧紧抱住歌笑。“不要走!”

    歌笑没有再走,这一刻他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可是他还是要强忍着不被发现。

    同样,没有挣扎,他这件衣服带着许多尖锐的镶嵌式珠砾,稍不留神就能划破凉华娇嫩的皮肤。然而,在他掰开凉华环在他腰间的手时,依旧伤到了凉华,她的手在他的衣服上磨蹭出一条口子。

    “你!”歌笑欲言又止,塞给凉华一方手帕,想了想就转身跑了。

    他若再不离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给她包扎,每一点滴都能暴露真实情绪,那一切将前功尽弃。

    “歌笑!”凉华大叫一声,所有的挽留都将他冷漠坚定的步伐留不住。“你走了,就不要回来!”

    歌笑听到了却没有迟疑,用着他仅有的一些理智,迅速地消失在凉华的视野之中。

    有一种离别,断人肠、倾君泪,却不得不进行。若是不能给她幸福,他宁愿狠心离开,但是他并不知道她眼中的幸福也被他带走了。

    刘礼和雪泽找到凉华的时候,她手上的血已经干了,地上地血滴也凝固住了。

    那方手帕,被她紧紧地攒在手心。

    雪泽看了看四周,点点头,看着莲子施法护住凉华的心脉。

    “先别唤醒她!”刘礼说了句。

    莲子和雪泽略有尴尬,这种痛苦好像在场的人都明白。

    “皇上,你确定不挽留歌笑?”雪泽问了句,她认为两个有情人还有很多机会。

    刘礼皱了皱眉,“不留,这是她们的事!”

    雪泽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毕竟,连刘礼都没有挽留、劝阻,那一定有原因。

    “歌笑这样做有他的考量,我与大哥也谈了许久,眼前正是关键时刻,我们谁都不能肆意妄为!虽然母后欢喜着我的决定,但也时刻不放松戒备和目光。若是依着凉华的性子乱来,或许会给歌笑和平梁带了巨大麻烦!”刘礼解释完,将凉华抱了起来,“她也是时候经历这些了,只有经历过折磨和苦痛才能长大!”

    雪泽看了看四周,与莲子一起跟随刘礼离去。莲子时不时叹口气,她最不喜欢看见有人承受爱别离之苦。

    雪泽明白莲子的心思,但是她已经断了情欲,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莲子,更不知道如何处理凉华的事情。

    “你跟风行已经经历了许多磨难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莲子皱着眉头,紧锁着烦恼。“人一生不知道要有多少起起伏伏,我们都还没有安稳下来,怎么能不担心呢?身在是非之地,或许灾难时刻都会降临。我反倒觉得,珍惜眼前才是最应该的!歌笑王子离开了,两人这么痛苦,真的能用这些苦痛换来美好的未来吗?”

    “这事情复杂,不是你我能说清的,还是当个安静的旁观者吧!你若真觉得珍惜眼前最为重要,那就珍惜和风行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刘礼将两人的话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间,似乎多了一种鼓舞。或许不可以拥有最美好最理想的状态,但是只要陪在她身边的每一秒都珍惜了,那就应该会很幸福了。

    莲子点了点头,不自觉间问了句:“对了,今晚是行动还是喝酒呢?”

    雪泽还没回答,刘礼突然转身过来,那种奇怪的目光将两人吓了一跳。

    “你们在谋划什么?”

第294章 太后去太庙

    夜幕悄悄降临,温柔的夜风静美而纯粹,淡雅之中有浅浅的花香,平和之内蕴着一丝丝茶味。

    这味道,很好闻,与心情格外不同。

    之前的纠纷定了下来,雪嫔和歌笑都回归了正常生活,这件事就像翻了个篇一样。虽然有风轻云淡的感觉,但筹谋者、参与者心中都还在惦记。

    若是那么容易释怀,那还会有仇恨这个词?

    太后轻轻地将茶盖盖上,用手绢温柔地擦拭嘴角,然后慢悠悠地说了句:“皇上啊,你最近似乎过得不太好,这是为何啊?”

    “回母后,儿臣过得尚可,母后不必担忧!”刘礼淡定地坐着,例行常规给太后报告了大小事情,现在只剩下了沉默。

    “是吗。”太后轻柔一笑,眼神中透着欢喜。“歌笑王子走了,凉华没有将悲痛传给你吗?”

    “母后此话何意?”

    “听说,你昨个被雪嫔赶出来了?”太后微微一笑,眼神里尽是嘲讽,刻意补了一句:“深夜独自徘徊在皇宫,这可不安全啊!”

    刘礼愣了一下,忍住笑意,低声回道:“雪嫔大病初愈,任性是在所难免。待儿臣好好管教,以后不会闹出这等笑话了!”

    太后冷哼一声,对刘礼的纵容无话可说。即便是挑明了的嘲讽,他第一反应却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是细心维护雪嫔。

    “皇上,你看哪位帝王是被后妃牵着走的?你是男子,你也是天子,你该拿出你的权威来。这男女之间,自古都是男子征服女子,岂有你让着她的道理?”

    “母后,儿臣明白,有劳母亲费心了!”

    “说到费心,母后想起了一个东西!”太后轻声笑了笑,派人取出一个盒子给刘礼。“你且收下,应该是用得着!”

    刘礼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装着两只小瓷瓶,一只似乎还有些眼熟。

    “母后,这是何意?”

    “这白瓶是檀香豆,可作内服之药。粉色瓶子是醉月轩的那瓶合欢香,可以熏烧。这内外双用,保证你能如愿俘获芳心,也早些让哀家抱上龙孙!”

    刘礼尴尬地笑了笑,将盒子放在一边。“母后专程喊我来就为此事?”

    “皇上的心思不在朝政,也不在琴棋书画,难道母后还能用其他法子与你多说几句?如今,雪嫔正当青春芳华,你可要把握时机啊!”

    刘礼沉默不言,这些药能有什么用?

    太后欢喜地笑了笑,“哀家会帮你一把,从今以后你就留在后宫过夜,不要回御阳宫了!若是雪嫔不留你,你还可以去看看其他妃子,或许会眼前一亮呢!”

    刘礼愣着不知如何是好,若是雪泽知道了会如何呢?

    “别担心,你来前母后已经下旨了!虽说现在

    母后现在的旨意敌不过你的圣旨,但是这等小事你还是要听母后的吧?!”

    “那是自然,多谢母后!”

    刘礼不知是喜是忧,太后此举不像是诚心帮他,反而…反而像是在把他往昏君的方向推进。若是皇上的形象成了沉迷美色而非勤勉爱民,那这朝政还不是要归在太后手中?

    “歌笑王子此刻应该回到平梁了,也不知道他走这么匆忙作甚,哀家还没来得及取消他与凉华的婚约呢!”

    “听说平梁来了贵客,他被国君召唤回去接待,这也算是合情合理!凉华最近还在悲伤之中,母后还是不要刺激她了!”

    刘礼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太后说道:“母后,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儿臣告退!”

    太后点点头,陷入沉思之中:贵客?难道天女找到平梁的那颗冰晶了?那槊给我交代的事情该怎么办呢?天女在平梁这么久,从来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看来这一次是有所动作了!不行,我得去看看,再检查一下!

    刘礼匆匆赶到醉月轩的时候,发现风行只一个人守在门口,惊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她们人呢?”

    “皇上,雪嫔让我在这等你,还让我转告你不要找寻她们!”

    刘礼一愣,抬头看了看夜空。“今晚不行!”

    “皇上,怎么了?”风行惊疑地看着刘礼。

    刘礼摇摇头,匆忙地打开门走了进去,边走边说:“你继续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闭上眼睛,刘礼使用了召唤之术,这是他唯一会的法术。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还自学出了一种隐形用法。若是对方收到了却没有回应亦没有消除,他便可以趁着此空隙感知对方的位置,正是利用了对方可以感知方位的这一特点。

    雪泽和师兄们都感受到了,她将之收了,却没有回应。几人站在祭祀台的最高处,眺望着远方的房屋,个个神情紧张、心思忐忑。

    “每个人负责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蓝水回道:“白羽说槊还在修养,她也已经回到了幽州!”

    牧凡回道:“今夜红星黯淡,月值上旬,白星多于彩星,属水,子时后晨雾渐起,温度降到最低。子时开始,我们有三个时辰!”

    季林回道:“我已经将此处的地形打探清楚了,今晚子时守护的官兵会减少一半,一个时辰后迎来打更人和巡逻队,丑时官兵会增多!因此,我们有两个时辰!结界大概三层,集合了土、火、金三种,每一个都与我们相克!”

    莲子回道:“醉月轩有风行守着,不测准备也都做好了,只要不出太大意外,后路平坦顺利!”

    雪泽点点头,施法幻化出一套三色彩衣出来,集合了黄、金、红三色,每一缕色彩都应和着结界上的彩光。“这一件衣服可以破解结界,但我只能带一个人进去,所以只有一件!”

    四人互相看了看,莲子首先被季林排除,他说:“你法力太低,还是不要去添乱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对皇宫最熟,你要多担待些!”

    随后牧凡也被季林推了出来,“你是师弟,又常年在凡尘,自然比不得我们闯关入阵灵敏矫捷,你还是留在这里望风吧!”

    因为事情重大,牵扯天山圣物,莲子和牧凡都没有逞强逞勇。

    季林和蓝水互看了一眼,似乎谁也不想让步,都在等对方妥协。

    蓝水自认为经验多些,又想守在雪泽身边做一个护花使者;季林自认为对太庙内外熟悉些,理应陪在雪泽身边历练历练……

    两人争执得不相上下,又互不相让的时候,刘礼赶来了。

    雪泽收起三色彩衣,走到几人前面,好奇地将刘礼打量一番。“你怎么来了?”

    刘礼看了看几人,放下心来,喘了几口气回道:“我是来劝你们不要冲动,今夜并不适合!”

    “何出此言?”牧凡走了过来,惊疑地看了看天象。“我观察天象数十年,从来没有出过错。这一次更是谨慎至极,又怎么会错?昨天到明晚三夜正是属水,而且是最冷的时候,为何不适合啊?”

    “不是还有一晚吗?明天,有何不可?”

    牡凡摇了摇头,“今晚最好!”

    “对,错过这个,还要等很久!”雪泽看了看刘礼,轻声说:“你还是回去吧!”

    刘礼深呼了一口气,指向太庙的方向。“若是我没猜错,太后已经在去太庙的路上了,此事或许快到了!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看!”

    “太后?”雪泽惊疑地感叹一声,随即施法细细感知,果真在太庙外面看见了太后。

    雪泽突然睁开眼,蓝水拉住她的手轻问:“可是见到太后了?”

    雪泽点点头,愣了一下。蓝水看了看季林,“我们先去太庙附近看看,反正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和天象又有何关联?”雪泽疑惑地问刘礼。

    刘礼正要回答,却突然喘不上气,又咳出一口血来,一个不注意差点重心不稳摔下去。

    雪泽瞬移过去,将刘礼扶了起来,让他坐在瓦上。“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只是着急,怕你们冲动误事,这才乘了轻功过来!”

    牧凡走了过来,为刘礼把了把脉。“皇上无碍,只是猛然运功,心肺受不了罢了!”

    雪泽有些惭愧,低声说道:“抱歉,刚刚没有回你,害你如此着急地跑一趟,真是——”

    “不必如此,我也是为了大众。若是你们鲁莽了,太庙的一切就白费了,圣物也会陷入迷失状态!”刘礼安下心神,缓缓说道:“现在我便告诉你原委,你也可以问问天山的长老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蓝水和季林打探虚实回来了。

    正要汇报情况,蓝水却看见刘礼紧紧地拉住雪泽的手不放,嘴里还念叨着:“总之,你不可以去冒险,我不允许你出事!”

    季林见此,咳了两声,慢慢地走过来。“师妹,我们有新发现!”

    雪泽将刘礼交给牧凡和莲子,她站起身来,走向两位师兄。“何事——”

    季林故意推了雪泽一把,蓝水立即将她扶住,两人在这沾着霜雪的屋檐上好不容易才站稳。

    房顶上还有积雪,可行走的路也不多,亦不宽,季林那一推搡实在让人措手不及,而他却施展轻功飞到莲子身边来了。

    “二师兄!”雪泽略带愤怒地转过身,“你何时能够稳重一点?”

    “等师妹你还俗的时候!”

第295章 冰凤凰与火命人

    时隔多年,天山祥物再现,众人皆欢喜难耐。

    自从天山劫开启,天山的圣物冰晶、雪莲、冰桂一一衰败失踪,雪鹰也元气大伤、所剩不多,连寒气都少了许多。

    看见它,大家似乎看见了光明。

    冰凤凰,很久以前天山的守护者,一个比雪鹰还要高级的存在,它的一生都盘旋在冰桂四周。

    老一辈的师父们说:冰桂有灵,冰凤凰就是冰桂精灵的坐骑,两者分不开,也同时与天山分不开……

    “再见凤凰,吾之大幸!”

    小冰凤凰像一只翠鸟,小巧玲珑、矫捷多姿,全身无二颜色,不过是似水似冰的模样。旁人见了,很难认出它就是凤凰,更猜不出它与天山有联系。

    凤凰虽年幼轻小,来往传信确是很快,偶尔还可呈送传音符、法令画,不仅仅局限于文字。

    千归天尊和九苍天尊尤其喜爱,认为它聪明伶俐、纯净之至,可以培养成雪域的守卫。

    冰凤凰的遗失,已经成了雪域的古旧历史,连千归也不确切地知晓缘由,只知道自从天圣归隐冰宫后就很少见到冰凤凰了。

    如今,天山再度陷入危难,小冰凤凰突然出现,大家都认为这是天意。

    “时隔千年,再见冰凤,我还以为回到过去了呢!”千归摸了摸凤凰的羽毛,轻声感叹:“这凤凰来自白羽,全身却没有半点戾气,看来这真的是天山之物!”

    “我看也是,不过这白羽又从何得来?她为什么要赠予蓝水?”九苍还是感到疑惑,这些事情令两人沉思了许久,至今还没有想明白。“如今我们用着甚是顺心,它也纯净忠诚,或许本不该由白羽掌控!两者之间,有些联系,却不依存,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道?”

    千归笑而不语,他将冰凤带来的纸条看了,又交给九苍。“她们在皇宫遇到难事了!”

    九苍看后,陷入一阵沉默,又与千归一起推演了天象时运。

    天空中的光芒瞬间撤去,只剩下点点星辰和一轮孤月,观看许久,施法探寻,这才知道了不寻常之处。

    “还好刘礼阻止了她们,否则天女就危险了!”千归走了几步,看着神色凝重的九苍问:“这刘礼究竟是什么来历?一介凡夫俗子,怎么能撑得起这般苦难命数?以前,天女追查他的身份,全部都止于表面,但他实在令人惊奇!”

    “你是说这刘礼能驾驭昆仑扇,又能降服血月神珠,还可雕琢昆仑玉?这些着实不简单,并不像一个凡人,不过他确实是北华的皇帝啊!”

    “一朝天子,仅仅因为这个?”

    九苍想了想,也终究想不明白,回忆起信中内容这才说道:“先不说他,天女不是让我们推算天象吗?这结果已经求证,那就传信回去,免得久等误事!”

    千归点点头,唤了冰凤过来,让它携带着回信而去。

    “北华皇室有一本天象密算,算得上凡尘中的奇书,可能薛氏就是因为这个才懂得几时入太庙。槊精心谋划,太庙之中定有许多克制天山的东西,而且都是些火性阳刚之物。这三天虽然清寒属水,但是千年一遇的火流星也会出现,所以槊才安心地闭关修炼,而薛氏也敢只身前往……”

    九苍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不错,若想入太庙,最保险的还是寻找一个火命人去。若是天山弟子,此中必有一番苦难,成功与否不说,这一定会让敏锐的槊感知到不同!另外,蓝水或许可以多拉拢白羽,她毕竟是天山的人。若是能为我们所用,那定是毁灭槊的一大手段!”

    千归淡然一笑,似有不满。“你怎么时刻打着我弟子的主意?你还不知道吗?白羽如何如何聪颖,她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越是我们想这般做,她越是会傲娇着她的身份不低头。我倒觉得,蓝水做得对,张弛有度、不骄不躁,这样才能牵制人心!若她主动寻求,这各种好事才会缤纷而至!”

    “好啊,你这老谋深算的人,我是比不上了!从前你看起来乐活淡然,只图清闲,却只是表面之态。现在不仅你如此精明,你的每个徒儿都不容小觑,看来雪竹地还真是人杰地灵之处!”

    子时已过,雪泽彻底收起了三色彩衣,看了看围坐在祭祀台边的几人。

    蓝水、季林、牧凡、莲子分别居东西南北四角,闭眼感知,静心观察。

    太庙的所有地方都画在祭祀台之中,雪泽用阵法将太庙的虚设之景移至此处,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描绘到阵法里面。

    不过,如此大费周章,却终究白忙活一场。

    “好了!”雪泽将几人唤醒,将冰凤交给蓝水,并将师父的回信与大家说了。“事实如此,正如皇上所言,这些日子并不适合。看来,还是我们低估火魔和太后了!”

    刘礼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娇纵和得意,只是松了一口气。如果雪泽能顺心安稳,他便可以放心了。

    “既如此,那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雪泽叫住刘礼,还有话要说,却不知该说哪一句。

    致谢?道歉?还是问问题?

    似乎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太适合。刘礼期待而惊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雪泽惊惶间有些尴尬。

    “咳咳!”季林发了声,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蓝水看了看刘礼,略微不满,疑惑地问:“北华皇室的天象密算在你手中?”

    “什么?”刘礼一愣,被突如其来的问惊到了。

    “这本书据说是千年著作,神描之本,所述所绘皆是仙家视野,自带几分神秘色彩。若是每个人都看得懂,那为何还要设立大祭司一职?”

    刘礼微微错愕,看了看几人不一的神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

    “非也!此书古旧,乃侍奉之物,没有人轻易取下观看,亦没有多少人读懂。我有幸见过,对其中一章节十分感兴趣,于是将之记牢。”

    “你能看懂?”蓝水欲言又止,他对身世迷离、能力非凡的刘礼无话可说。

    看起来,他一切平凡,似乎没有任何疑点。但他就是喜欢一点点迸发才情,不遗余力地给人惊喜。

    以前,蓝水满不在乎,只觉得一个凡尘帝王跟自己没什么好比的,现在他才越发明白刘礼的存在对自己的威胁……

    雪泽走到两人中间,目不斜视地抬头看月,低声说:“或许,一切都是机缘!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都别议论了吧!”

    季林见蓝水神色不悦,出列说:“可我还是想知道,皇上是如何及时帮这个忙的?”

    刘礼微微停顿,压低了调子。“前些时候,我知道你们要去太庙寻找,绘图之时也研究了一下时运气理,正巧推算到这个时候。我想寻书查探,却发现那本书不在,应当是皇室中人拿走了!我想着此事可能与太后有关,与之谈话时故意泄露,她果真上当,还在深夜出了寝宫,我这才证实心中所想……”

    蓝水的神色暗了下去,语调却温和了些。“如此,那真是让你费心了!”

    雪泽点点头,又想起了师父的信。“若是太后和火魔联手,此书便是参照本。师父说的火流星雨也在这些时日,天上一火,地下一火,中间的人必当遭受劫难。太庙看似简单,实则聚集了所有火性之物,并非天山弟子可以随意踏足,幸好我没有带你们进去!”

    “那你也不能进去啊!”蓝水和刘礼几乎同时说道。

    几人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沉默,蓝水也没有抢着风头再说话,刘礼也只是站在一边看着雪泽。

    见此,牧凡又出来调和气氛:“天女,弟子也觉得你不能进去,火魔既然能做这些精密之事,那一定将天山之人防得密不透风,而你是他最重要的目标。太庙只有火性人可以进入,而你是至纯至净的水性人,更担负着天山重任,千万不能随意冒险!”

    “是啊,师妹!”季林也十分赞同,走到牧凡身边,对牧凡眨眨眼。“师弟说得对,你若是去了,危险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那我们这些努力就白费了!你不是说没有十足把握,不可以轻举妄动吗?”

    雪泽想了想,神情依旧没有半分缓和。“今天没有火流星,明晚一定有,过了这关键时期还是有机会啊!现在,我们先按兵不动,密切关注太庙。太后进去了,不知做了何事,或许我们可以从她身上找办法!若是她以凡人之躯能抵抗所有机关,那一定有所依凭,或许能够点拨一二!”

    “这倒也是,地心火并非不可攻破,只要巧妙避开就好。天下万物皆生于自然,同有命理,相生相克,一定会有破解之法,只是不能随意冒险罢了!”

    听了蓝水的话,雪泽陷入沉思,仔细思考着有什么东西可以破除障碍。

    莲子和刘礼在一侧小声说话,已经来来回回许多次了,不自觉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刘礼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对莲子使了使眼色。

    莲子侧身过来,正对着几人笑笑:“我有办法!”

    “你可别想去添乱!”雪泽扯了扯嘴角,心中有几分忐忑,生怕莲子知道她自己是纯良的火性人。

    蓝水知道雪泽担心莲子,于是坦言道:“师妹,我认为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比较好!毕竟火魔已经知道我在凡尘了,就算被发现也没事!”

    “不,这事还是我去,毕竟我能够自保!火魔那边需要盯着,以防万一,所以师哥你还是去午阳河附近走一遭吧!”

    季林笑了笑,得意地看着蓝水:“怎么样,师兄?这事啊,你还是不能跟我抢,这种锻炼人的事情早就该我来做一做了!”

    雪泽微微一笑,温柔地看着季林:“师兄,我有个更好的锻炼机会,这还真的麻烦你!最近她们应该怀疑我的踪迹,你去平梁逛一圈,偶尔以我的身份出现,这等好事岂能错过?”

    季林瞪大了眼睛,听着几人欢笑,捂着脸回绝:“我可不想去平梁!”

    “这是命令!”雪泽轻轻一笑,转眼却发现莲子和刘礼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看我作甚?”

    “师姐,皇上说了,太后是拿着一个宝贝进太庙的。火魔要让她好生看护圣物,定会想办法让她能入内查探吧?!既然她这样的凡人之躯能够进去,那我们把东西抢…呃,借来,不就可以了吗?”莲子笑嘻嘻地说,“而且,我是红莲子,正好是火性之中纯净的命格,不如让我去吧!”

    雪泽一惊,疑惑地看了看众人。“你们谁跟她说的?”

    季林往牧凡身后躲了躲,不敢直视雪泽的目光。

    牧凡见雪泽看了过来,尴尬地笑笑:“莲子与天女命理相克,我们只是尽早告知双方,免得以后发生不测,还请天女见谅!”

    “你们!”

    “师姐,莫怪!我真心想要帮忙,而且只是进去打探虚实,我只想给师姐探探路而已。若是能够尽早取回圣物,师姐不也早些放松吗?”

    刘礼点头一笑,温柔地说道:“我也认为此事该交予寻常人去做,莲子属火,而我是纯阳之人,或许我与她去才最为适合!一来有照应,二来不唐突,无论成功与否都没有后顾之忧!总之,在真切地取物之前要探知情况,我愿意随莲子一同入内!”

第296章 茶杯里的蜈蚣

    晴天,云层散尽,露出大片蓝天。天穹高远、大地辽阔,都被云消雾散给凸显出来。

    看久了沉沉的云积累在天上的压迫之景,突然面对万顷蓝天还有些许不适。

    晨光熹微、空气凉薄,御花园中雪景褪去,仿佛又回到了秋天。

    那些凌寒绽放的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了闪耀的傲娇,四季常青的树木的色泽倒是少了几分,大地上的景物承载着晨曦或光泽万丈、或略显黯淡,不过都是些常态罢了。

    今天,宫人突然看见了醉月轩的两人,大家都惊喜万分,这可比见了皇上还让人惊喜。

    这雪嫔是出了名的高冷淡漠,大家眼里她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直待在醉月轩里不出来走动,那卓越的仙资佳容也只能存留于想象之中。

    总之,雪嫔就是后宫的一个热度不减的“传说”。

    有幸得见,或许又能知道些新鲜事,用来打发无聊沉寂的深宫生活,那就再好不过了。

    “喂,你们看,那是雪嫔娘娘!”

    “哇,真的啊!她怎么肯出来了?难不成是因为放晴了?”

    “或许吧!她穿着这套素净的衣服也掩不住容颜,难怪皇上那么宠爱她!”

    雪泽听见了他人的小声议论,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慢慢地挪着步子。

    那些人也只是背后说几句,在她面前都会沉默不语、谦卑低头,生怕得罪了她。虽然她没有惩罚过任何人,但是她的存在比贤妃还要令人畏惧。毕竟,她的背后时常有皇上支撑,谁敢轻易得罪?

    莲子看了看四周,对雪泽小声说道:“前面那条路就是贤妃的必经之路,现在可要过去?”

    “就在这,太近了反而突兀!”雪泽向前走了几步,看见那条路边有一簇漂亮的冰露菊,浅浅一笑:“我们过去赏花吧!”

    冰露菊白净得可爱,清美的花瓣与叶片映衬得正好,白青两种颜色正是雪泽喜欢的色彩。

    宫中大多培育着红色、黄色、粉色的菊花,花大而娇美,色浓而艳丽,符合皇宫中富贵荣华的基调。

    这花孤零零地长在这里,身边皆是些大树,显得它并不突出,反倒是一种陪衬。

    “这花长这么好,晒干泡茶应该不错!”

    雪泽点头一笑,“在侯府时也摘了些菊,不知道侯王可有加入茶中!这花沾着露水,显得饱满清莹,倒是符合它的名字,用来做茶有点大材小用了!”

    “那师姐想做什么?这花不太香,制成干花似乎无用!”

    “让它继续绽放,不也挺好?”

    莲子的余光瞟到一人,贴近雪泽的耳朵说:“贤妃来了,她好像在看你!”

    “你把你平时的高傲蛮横拿出来,回应她一下就好!”

    莲子低头一笑,转头过去,轻轻瞟了贤妃一眼。

    此刻,贤妃正好走到两人五丈之外,她将莲子那种充满了轻蔑、得意、高傲的眼神全部接收到了,顿时气得停下脚步。

    “竟敢如此待我!”

    “主子,你忍住啊,那可是皇上最在意的雪嫔!”

    贤妃不顾侍女樱桃的劝告,不满地瞪着莲子,高声说道:“现在,连一个宫女也能这般无礼了吗?”

    莲子轻声笑了笑,侧身对雪泽说道:“主子,贤妃在身后呢!”

    雪泽转过身来,看了看贤妃,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贤妃,一早就生气对身体不好。若是莲子惹到你了,还请你不要计较,我一定会好好管教!”

    贤妃冷哼一声,被对面两人冷漠的眼神气到了,心想:这样冷淡的语气是道歉吗?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论出身、论地位,我哪一个比不过你?现在皇上对你宠爱有加,并不代表你在后宫好过!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雪嫔妹妹说哪里的话?莲子再卑微也是醉月轩唯一的婢女,对我再冷淡傲娇也是正常的,我怎么会生气呢?”

    “谢贤妃!”

    贤妃冷冷一笑,走到雪泽跟前,低声说道:“不过,你不要以为得了盛宠就能对我如此傲慢,我可是后宫之首!”

    雪泽点点头,冷漠地看着贤妃。“我并不在意这些,也不屑跟你抢。你要如何就如何,我们互不沾惹,井水不犯河水!”

    “你!”贤妃冷哼一声,怎么看雪泽怎么不顺眼。

    樱桃拉了拉贤妃,小声说:“主子,我们还要去给太后请安,不要多说了!”

    雪泽见此,带着莲子转身要走,却被贤妃一把拉住。

    “这就走了?”

    “贤妃,你这是何意?”

    “虽然皇上说你不必对谁行礼,亦无须给太后请安,但是莲子可是一个奴婢,我若是想处置她还不是易如反掌、合情合理?”贤妃冷笑几声,她得不到宠爱,万不可再失了权威。“莲子对后妃不敬,即便是皇上钦点,那我稍微教训她一下也不为过吧!”

    雪泽拉住激动的莲子,语调温和了些。“贤妃,莲子自小跟着我,有些任性,都怪我管教不当!今天的事情在我,希望你不要记气,我愿意替她承担!”

    贤妃满意地笑了笑,拉住雪泽的手腕。“我也没有多么生气,只是对后宫中每个人负责罢了!既然你承诺了会管教莲子,那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这等好天气,雪嫔若跟我一起去给太后请安,或许她会很开心!”

    雪泽愣了一下,看了看莲子,点头回道:“既然是贤妃所说,那我去就好了!”

    贤妃得意地点点头,突然放开雪泽的手,转身就走,神情十分得意。

    “雪嫔啊,这后妃给太后请安本就应该,你也该学学这规矩了!若是他日失了恩宠,也不至于被所有人嫌弃,更不会落得个不礼不贤而入住冷宫的下场!”

    雪泽和莲子互视一笑,丝毫不在意贤妃所言,她们知道贤妃拉她们去给太后请安是为了面子和威严。而这些话是为了让她们不喜欢去请安,那便一直不得太后喜欢,还会被众人议论,这皇宫就只有皇上对她好,而历代君王的爱并不会长长久久、永不衰退。

    太后寝殿,茶才刚刚泡好。

    李公公匆忙地走了进来,在太后耳边小声说道:“太后,贤妃找雪嫔麻烦了!”

    “哦?她又按捺不住了?如何找的麻烦,难道她不怕皇上厌恶?”

    “听说贤妃在御花园偶遇赏花的雪嫔,莲子对贤妃不敬,三人说了些话,贤妃就要挟雪嫔来请安,现在估计快要到了!”李公公愣了一下,轻声问道:“太后,可要为贤妃撑腰?”

    太后轻柔一笑,把茶杯端了起来,轻轻嗅了嗅热气中的茶香。

    “皇上既然沉迷于美色,哀家自然要为他做些好事,怎么能再次打压呢?倒是这贤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可短暂利用,不可永久信任,哀家懒得管她!”

    未几,宫中的所有妃嫔都齐了,每逢十天都要大规模地给太后请安。今天,人群中多了雪嫔,大家都很惊奇,又有些不满。

    “二十了,天气越发冷了,难得诸位还来看望哀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大家都依次坐下,静静地听着贤妃和太后说话,偶尔还看向神情冷漠的雪嫔。

    雪泽安静地坐着,百无聊赖地玩着手绢,不抬头也不低头,任由众人将目光洒在她身上。

    “今天人格外的齐,连雪嫔都来了,可是病好了要来给哀家报平安?”太后笑着看向雪泽,“你这模样倒是清秀可爱,自你嫁进皇宫,哀家都没有见过你几次。皇上这金屋藏娇的本领倒是过于强了些!”

    贤妃不理解太后的意思,轻蔑地笑笑:“太后莫要怪罪,雪嫔只是一直处于风波之中,难以抽身罢了。先是大病,又是失忆,又是中毒,还请太后免了她这不尊长的过错。如今皇上特许雪嫔免了一切礼仪,倒是与太后之间有些冲撞了,这也怪不得雪嫔!”

    “那贤妃是让哀家怪罪皇上吗?”太后冷笑几声,毫不在意地说:“既然皇上下令了,那就是圣旨,谁敢不尊?哀家被众人行礼叩拜多年,并不在意这些凡俗礼节。雪嫔一来便受苦受难,免去礼仪又有何妨?若是因为这个让哀家跟皇上生了嫌隙,那才是不礼,亦是不智!”

    雪泽看着贤妃脸色冷了下来,她知道贤妃还要说些许多,而太后似乎也早有了对策,便不担忧这些。

    “咳咳!”雪泽看了看莲子,示意一下,随即施了分身术而去。

    太后的寝宫里有一件宝物,听刘礼说那就是进出太庙的通行之物。

    雪泽此番故意过来便是为了拿走它,只有她身在此处才能了解时局,而太后才不会怀疑她,反而会疑惑是否有人存心设计。

    寝宫很大,雪泽没有多少时间,她只能凭借法术去寻找。太庙的气味,火性之物的温度……

    这一切呈现在缤纷复杂的宫中,每一个色彩都让她谨慎,千辛万苦地找到的东西却让她大为吃惊。

    “这是…炎鸠的尾羽?”

    雪泽惊疑无比,符合条件的只有这一只尾羽,但是这并不像是什么破解关卡、抵挡机关、躲避地火的宝物。

    未做思量,雪泽将之收了,又回到前厅。

    莲子看了看雪泽,给她递上热茶,“主子,喝茶!”

    雪泽点点头,看了看周边的人,接过莲子递过来的茶杯。

    将之打开,雪泽发现茶水中有一只小蜈蚣还在挣扎,一阵心疼和愤怒升起,雪泽惊得摔了茶杯。

    杯子碎了,茶水流了一地,那只蜈蚣还没有烫死,雪泽全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好歹是别人的设计,雪泽还是装作惊慌害怕的模样躲在莲子身后。

    “这是怎么了?”太后似笑非笑地站了起来,看着雪泽惊吓得打碎了茶水,又看向地毯上鲜活的蜈蚣。“呀,这是哪来的小东西?寒冬天,竟然会从土中出来?雪嫔,你没事吧?”

    雪泽不知如何回答,还在尽量地呈现害怕、惊恐给大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清亮的声音:皇上驾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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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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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大劫,三色冰晶被盗,天女出山入凡尘寻找圣物。十万年的末尾,是天山的劫,也是天女的劫,更是她们从仙变成神的磨难。上一世,她微小单纯,只得仰望他的高扬伟岸,承受爱而不得和卑微落寞。这一世,她冰封了心神,势要断情绝爱,而他却对她一见钟情、痴爱不弃。共浴日月,同受磨难,这是渡劫还是还债?平定天下后,下一世是永不相见,还是水火不容?磨难太长,情感遥远,似乎需要一生一世去经历、体会,游过千山万水、看过花开花落,却不一定能够将人心琢磨明白,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所爱,做人做神不都是一样?凡尘的人来人往似乎匆忙,却是那相守一刻和等待万年的一点一滴罢了。他是百山,她是雪泽;她是他的心间雪,他是她的落雪天。落雪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落雪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落雪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