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花树惩罚
月夜，庭院空明，花香悠扬。
醉月轩里寂静安和，只剩下两个人对花沉思。
风行从宫外回来，莲子赶去见他，定是要好好地待在一起赏月。
刘礼和雪泽站在庭院，赏花赏月，却沉默不语、寂冷无言。
此前，刘礼回去好好想了想，又与高海讨论了一番，这才慢慢知晓自己的过错和无礼。雪泽刚回来，刘礼就上演一出责问、惩罚的戏码，着实不妥，失了礼数和风度不说，还害得雪泽一整天都看不下去书。
“爱爱妃，你还在生气？”刘礼轻声问了句，见雪泽转身过来，他顿时感觉满脸红烫。
羞愧之感竟然如此猛烈，不过在这之间还有几丝甜蜜，刘礼倒也觉得奇怪、惊喜。
雪泽随意看了看四周，平静地问：“雪嫔得了重病，没有人敢靠近醉月轩，皇上为何这般呼唤？”
刘礼感知得到雪泽言语中的清冷和怪罪，微笑着道歉：“雪泽，上午的事情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我看你根本毫无歉意，甚至对今天的事情颇有看法。你不是要教我礼教吗？难道这第一教就是违心道歉？”
刘礼低头一笑，心中感叹：爱妃真是激灵可爱，懵懂的时候傻得要命，生起气来又丝毫不饶人。那我也就只能该进则进，该退则退，软硬互补、恩威并重了！
“何来这般说辞？你不开心，我自然会反省，一反省则知晓过错、悔恨难当。这歉意我有，诚意也有！若是你觉得不够，尽管指教，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包你满意！”
雪泽略带轻蔑地看了刘礼一眼，似有不满地问：“这些话该你这个皇上说吗？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要不要我来教教你如何守礼尊教？”
刘礼听此，忍俊不禁，雪泽的每句话和着那表情简直无敌。她故作刻薄、肆意回击的样子真是柔到了骨子里，让刘礼无法淡定、不能不动心。
“我啊，我自然知道自己是谁！”刘礼俏皮笑笑，靠近雪泽低声说：“但是唯独不清楚该如何守礼尊教，不如爱妃来指点指点？”
雪泽将刘礼伸来的手拍打到一边，然后傲娇地向一侧走了几步，直到梨花树下才停止。
刘礼调戏未成，却不减任何一份欢喜，他默默跟了过来，与雪泽一起站着商量。
“你说说，这花怎么来的？”雪泽早想问这个问题了，此情景下想了起来。
“爱妃觉得呢？”刘礼微微一笑，把着雪泽的肩，轻柔地说：“这树在醉月轩，不该它主子最清楚吗？”
雪泽打量了刘礼一番，若有所思。“你有设计的心思，亦有手工绝活，可是这种植栽培似乎与你不沾边啊！”
“此花是神仙赐给你的，专程奖励你不辱使命、与我同在，还用此劝你顺其自然、莫要心急，凡事讲究水到渠成。使命呢，牢记就好，用心则足，何必日夜操劳、费心费神？总之，你的愿望一定会达成，一定要过好每一天哦！”
雪泽冷眼看了刘礼一眼，“答非所问，是否不知惩罚之苦痛？”
刘礼欢喜一笑，故意板着脸说：“就是不知，你倒是惩罚惩罚啊！”
“好啊，那我也失礼一回！”
“尽管来！”刘礼慢慢靠近，眼神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雪泽看了看上方悬挂着的飘带纱巾、云绸锦缎，轻快地飞身到上面看了看，然后又落在刘礼身边。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
未做思考，雪泽直接将他厚重暖和的衣袍脱了扔到上面，又捏了捏他剩下的衣服厚度。“你冷吗？”
刘礼把住雪泽的手，将她的手挪到胸口，温柔地笑笑：“不冷，不过心跳快了许多。爱妃，你这是干什么？若是真想做些什么，不如跟朕进去！”
“好啊！”雪泽冷冷一笑，牵下一根丝带下来将刘礼束缚住，然后将他扯到梨树身下。“我的惩罚可不如你粗暴无礼，但是但是真的不好受！”
刘礼还没来得及反应，雪泽已经将他绑到了树上，冰寒之感立即涌了上来。
“爱妃，你这？”
“你不是让我随意失礼吗？”
刘礼欲言又止，无奈地笑了笑，有时候他真的连责怪的意头都提不起来。
梨花飘飘，月色怡人，而他却被束缚着手脚，贴在那冰冷粗糙的树干上，动辄磕骨、擦肤、牵发
“这你”
“怎么，察觉不对了？”雪泽轻轻一挥手，“那就好好感受！”
刘礼惊疑地看着雪泽，无奈地笑笑：“爱妃你这是作甚？”
“此树非同寻常，连树干都不是梨树该有的样子，你就好好感受一下吧！”雪泽淡然一笑，心中终于舒服了许多。“我劝你还是不要动，否则这树皮会让你浑身难受！”
刘礼平和地笑笑，似乎并不在意。“我说爱妃，你就这点惩罚啊？这未免太轻了吧！”
“我也觉得，可谁让你有恩于我呢？我若过分了，岂不失了礼节？”
刘礼勉强笑笑，尽量不动，否则那等苦痛也能令他难受好一阵
雪泽淡定地坐在一边的桌上，时不时看刘礼一眼。“或许你觉得现在没感觉，等会儿就难受了！你行为不规不矩，我思来想去，唯有将你绑起来较为妥当。你说呢？”
“你当真觉得我只是不规矩？”刘礼有些无语，雪泽的脑回路让他感到惊奇。“若是说我对你逾越礼教，你认为是不规矩才有了这等惩罚。那若是他人呢？你也这般吗？难道失礼只需这等惩罚，那我岂不是”
雪泽冷笑一阵，带着傲气回道：“除了你，我认识的人都礼仪均至，从未对我有半点逾越不敬。故而，此法为你而创，你先好好感受。若是一个时辰后还觉得我罚轻了，那还可以改动改动，此事好说！”
“如此甚好！”刘礼满意地笑了笑，心想：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这还是我的独家专享，岂能不好好感受？若是从未有人如此，那我更要守着这法宝规律。若是能得你独特待遇，区区一个“礼仪”的荣誉和形象有何惧？对待你，这些贤人君礼可不合适！
“既然你觉得好，那就安心待着吧！”雪泽看了看刘礼，“我要去找大祭司议事，等会儿就回来验收！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刘礼笑着点点头，“既然是去找大祭司，那我就放心了，爱妃可要早去早回啊！”
雪泽淡然一笑，总觉得刘礼没有磨去半点棱角，于是留下阵清风便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
雪泽从祭祀台回来了，却被刘礼惊了一跳。
先前俏皮活泼的人，现在脸色惨白、奄奄一息，他终于有了凡人该有的样子，但雪泽并不多么欢喜。
“你你怎么回事？”雪泽匆忙过去，看了看有气无力的刘礼。“你不是有神珠护体吗？你不是会些武功吗？这点事情就能难倒你，你不知道自己解开吗？”
刘礼微微一笑，低声回道：“爱妃要让我受罚，我怎么会偷懒？又怎敢暗自逃脱？”
雪泽连连感叹：“你可真是个怪人！愚蠢至极！”
“能得爱妃如此关心，我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雪泽给刘礼解开束缚，而他却直直地倒了过来，她只得将他扶住。
捏了捏他的手腕，雪泽自知不对，连忙问道：“你这是中毒还是抽筋？”
“不清楚，我只知道全身麻痹，毫无感觉！若是爱妃有力气，就将我扶到房间里，我睡一晚就好了！”
雪泽十分无奈，连连叹气：“一直不动，当然会血流不畅、全身无感，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若是我晚回来些，你岂不是要昏厥在此？若是有贼人入侵，你岂不是活靶子？”
“我知道，这并不严重！”刘礼安心地躺在雪泽肩上，笑着说：“无非是经脉紊乱，武功尽失，此后无法行动罢了！我有爱妃，那以后就能尽享照拂，不必再忍受勾心斗角的皇宫，岂不美好？”
雪泽没有回答，静心探了探四周的气息，这才施法将刘礼送到屋内。
刘礼舒适地躺在床上，忍着笑意看了看这张床，心中欢快不已：这个傻爱妃，真的是太好骗了！不让我睡这张床我也睡了，看你怎么办！
“你好生躺着，过会儿就应该没事了！”
“你去哪？”
雪泽将被子给刘礼盖上，“我去收拾一下院子，莫让别人误会才是！”
“别去了，我我身体不舒服，你给我看看呗！”
雪泽微微错愕，惊疑地看着刘礼，正要替他把脉却被他拉住了。
“你怎么能动了？”
“这叫兵不厌诈！”刘礼紧紧握住雪泽的右手，让她使不出法力来。“爱妃，你要不要考虑陪我睡一晚啊？”
雪泽一怔，又惊又气：“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是不是嫌我罚得太轻？”
刘礼微微一笑，眼神中尽是欢喜，他将雪泽轻而易举地拉到身边躺下。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只是，我刚刚真的坚持了一个时辰，你就不打算给点奖励？亦或是，我告诉你，我已经参透了神文，你是否会对我温和些呢？”
第313章 梨花与梨花玉
一层霜花落，地上尽沾白。
晨起，霜纷飞、花飘零，开门见雪也不过这般惊喜欢欣。
风穿过庭院，留在飘纱扬缎之中，花香在空气里流转，一股股清寒将人全部包围。
霜粒覆盖堆砌，将落下的白花瓣盛放起来，杏花的娇美、梨花的清雅都在安静中呈现。不曾度人间的春也知道这等景象的美，流转过凡尘的初春便知这等美色的惊奇珍稀。
雪泽微微一笑，花开了、风停了，落英轻缓地飘摇而下。
“庭院花开，也是如此之美！”雪泽从花影阁走到院中，在树下凝神赏花。
新一天，心情很好！
未几，刘礼也醒了，他推开门也看见了这等美景，不过他的目光里更关注的是雪泽的身姿与笑容。
花似为她落，香同由她生，雪泽清浅的笑容入了他的心。
“爱妃！”刘礼笑着走向雪泽，轻缓地说：“起这么早，为了看晨霜吗？”
雪泽收了欣然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刘礼。“我已经说过了，不要这样叫我，你记不住吗？”
“好啊，那你叫我百山，我就叫你名字！若是你不这般，那我也就随意咯！尤其是，你叫我皇上，那我定然是要回一声爱妃的！”
刘礼坏坏地笑着，心情大好，一早起来就能见到喜欢的人是一件幸福至极的事。
雪泽心中无奈，为了不惹出更多事，眼前只得答应下来。“好吧！百山，你别叫我爱妃了！人前我是雪嫔，但是你知道我的身份，亦知晓我的目的！”
刘礼点点头，毫不在意，欢笑着回道：“好，今后我也只在人前唤你爱妃！”
雪泽没有回话，刘礼走到她身边，拾了几朵落花，尔后轻柔地问她：“喜欢吗？”
“景色不错！”
“那为何连个笑脸都不给？”
雪泽淡然一笑，很快地转了身，抬头向梨树枝头望去。
刘礼不依不饶走来，似笑非笑地说：“我昨夜在醉月轩过夜，传出去不知别人如何说道。你却倒好，一点都不担忧！”
“外面传雪嫔重病，想必也猜到了，我和你是分房而卧，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可我睡的是你的床！”
雪泽轻哼一声，似有不满地嘲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晚睡，一个雪嫔如何能拦？”
“诶，你！”
“何况是赖皮的皇上！”
“爱妃！”刘礼将手搭在雪泽肩上，笑着问：“你这是嗔怪还是挑逗？”
雪泽轻快地转身，将刘礼的手拿开，眼神里尽是怒意。“你还要处理政务，别整天腻在这，我也还有事情要做呢！”
刘礼点了点头，刻意转移话题：“今日天气甚好，想来明天亦是如此，不知你对于元旦佳节有何安排？”
“没有安排，还是要抓紧研究古书！”
“大祭司不是说最佳日期还早吗？为何你这般匆忙？”
“你又去打听了？”雪泽轻声一笑，“你以后不要这般上心了，这倒是让我有些不安！”
刘礼没有回话，只是走到树下捧了一堆落花，又淡然自在地蹲在地上玩了起来。
雪泽有些疑惑，轻缓地走了过来，想要看个清楚，刘礼难道是童心未泯？
“你这是干甚？”雪泽问了句。
“我记得你曾经开朗豁达、灵动无忧，那时候的你可畏纯净至极、令人牵念。第一次见你，我便被你深深吸引，那时候你带着一只梨花玉……”
雪泽看着刘礼将花瓣摆弄成她的梨花玉，心中不禁感到惊讶佩服，刘礼的手工活真是细致精绝、令人惊羡。
“你还记得我的梨花玉？那是我娘给我的发饰，如今不敢张扬便没有带了！”雪泽说完，体会到了刘礼的劝慰，咳了一声又说：“曾经确实无忧无虑，可是那已经是过去了，每个人都要长大。梨花玉再好，不符合身份亦要闲置舍弃！”
“我知道你因沉重责任而坏了心思，跟我的经历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我不希望你为了使命而奔波操劳一生。凡事尽力就好，顺其自然才是最佳选择！所以，我为你画出来！希望你能够拿回自己的快乐和安宁！”
刘礼笑着看了看雪泽，指着地上的花瓣说：“这就是那朵梨花玉，你可喜欢？”
雪泽温和地笑了笑，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喜欢，不过终究敌不过时间世事！你有心了，我会注意自己的心思！我也不会急于求成，只是尽人事而等水到渠成！”
“不仅如此，我希望你能如以前一样。遇好景则安享，遇好事便畅谈，想笑就笑，该怒则怒，不必恪守身份之规、礼仪之矩，也不要时刻担忧身份与使命！若是你能随时心安舒悦，那我就放心了！”
“谈何容易？谁人不被世事苛责？谁人又能不被时光影响呢？”
雪泽叹了口气，她清楚刘礼和蓝水这般劝她的意义和目的，她也明白不能急于求成、时刻挂念，可是她做不到安静如斯、爽朗如常。“即便是这花，不也要被风吹散、被人折去？甚至，连花期都不被自己掌控！”
刘礼看了看地上的梨花，自觉说不过雪泽，于是没有再说话。雪泽见此，轻轻引了风过来，想要用风吹散地上的花瓣却发现那花瓣竟没有多大动静。
“这梨花到底从何而来？”雪泽惊愕地问道。
“你不必担忧，且等我将梨花玉做出来！”
“怎么做？”
“你且看好了！”
刘礼说罢，拿出扇子轻轻一扇，花瓣全部飞了起来。又糅合为一团，逐渐成一朵梨花玉。
“此花比不得你原本那朵晶莹珍贵，却也是真正的凌寒梨花，希望能给你带来些许快乐！”
雪泽缓缓地伸出手，接过刘礼递来的梨花玉，心中生出许多感动。
这朵梨花玉的成色宛如青玉白石，中断晶莹透亮，边线带着淡淡的白色；梨花的形状，玛瑙的触感，拿在手中、看在眼里都十分顺眼、漂亮。
“你…你怎么会？”
“这不是法术，只是…只是小把戏罢了！高人说我灵根不错，教了一招，用来逗你开心！”
“高人？”雪泽没有细究，收了梨花玉，低头一笑：“如此手段，倒是高明！”
刘礼抿嘴一笑，将扇子收了起来。“若是喜欢，那就随时带着！若是不开心可以看看，也可以随时找我！”
“我倒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你不要再欺负我就好了！”雪泽看了看刘礼，将他腰间的扇子仔细瞧了瞧，轻声说：“你与扇子都要低调些，可不要惹人注目！你若是要求我不四处晃荡，那你就不要随便用这个扇子！”
刘礼点点头，“没问题！”
“还有一事，你这梨花树从何得来？我想，必定不是你，亦不是后宫，究竟从而何来？”雪泽一直盯着刘礼，似乎很是在意这件事情。
“其实……”
“你不是说互不欺瞒吗？”
刘礼笑了笑，坦言道：“俞公子是个育花高人，还喜欢培养奇花异草，这花也是从他那里得来的。若是闲杂花草，我可能会问问贤妃，可是这花树还得向他请教！俞公子也算是正直之人，这般来源也算清明，你可欢喜？”
“没想到你跟他关系如此好！既然如此，那就劳你们费心了！”
雪泽心中并不安静，一直怀疑的事情确实在思量之中：这花真的是俞公子培育，他们两人究竟是何关系？此花开在寒冬，又与众不同，想来育种细节也不简单！到底是为何得来？
“俞公子最近在忙于调和西海府与昆仑山的关系，我也是由此才能与他交易！想来于我于他都是好事，这才有了这般事情，你可不要多意啊！”
雪泽点点头，忍着心中的波澜。“西海府与昆仑山积怨已久，若是俞公子能够调解缓和，那也是一件好事！”
“我也这样想！”刘礼微微一笑，心想：你现在还是不肯跟我坦白，难道还有些顾忌？我并不是要知道什么，只想你对我放下心中的防线，而你却似乎不肯。看来，在你心里，我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深厚！
雪泽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今日不上朝，却也不早了，你可要回宫处理政务？”
“不用，我陪你…参透这古书，如何？毕竟，我对那些文字还有些熟悉！”
雪泽点点头，“那便有劳你解释解释了！”
“无妨，此书中的天象篇我能看懂，只是其中的阴阳五行之道颇为复杂。神秘错乱的星宿与天象，再结合着诸多玄理与妙算，核心之思想便是道学。我能看懂表面文字，而你对修行有着经验，想来是不错的配合。或许，这需要些时间去破解、参透，却并不是难事！”
“如此，我就安心多了！这件事本不急，但是要参透玄理却不简单，所以我一直心急操劳。若是能早日解惑，换回书籍，那倒是能让人放心许多！”
“原来如此，看来解开此书才是关键！”
“对，还得请你相助！”
刘礼点点头，心中欢喜了许多：若是早些解开此书中的秘密，那她就会开心许多，还会放慢步调、缓和心神。或许，这才能助我让她快乐幸福！落雪天
第314章 俞启先遭暗算
黄昏时分，大地上的光线暗了许多，冰寒之感让人脚步匆忙、心思急切。
禾雨刚从太后的寝殿出来，带着太后给的命令四处闲逛，心情有些复杂。这个时间，到底要不要按照旨意去醉月轩呢？
思量之际，一声熟悉的笑语入了耳。
“禾雨姑娘，好久不见！”
白羽淡定地站在一颗松树旁边，用树身遮住大半身影，只是为了在此拦截禾雨。
禾雨向四周看了看，这才惊疑地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有事为何不去剪秋阁？”
“这不是有急事吗？”
白羽笑了笑，心想:谁没事要去你的剪秋阁？剪绒不知道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我若是去了，她被我刺激到了怎么办？再说了，眼前的事情肯定要出手阻拦啊！
“何时如此着急？”
“我知道太后要你去醉月轩看看，打探打探雪嫔的情况，对吧？”白羽看了看沉默着的禾雨，故作感叹:“你可不能去吧！去了绝对会后悔！”
禾雨稍有疑惑，轻缓地说:“我本没有打算去，却也不能明着拒绝，毕竟我之前帮了醉月轩一次！如今，你说的后悔是为何？”
“明天是元旦佳节，这几天皇上总是踏入醉月轩，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现在去了，那仅存的好感该要散成灰烬了！”
“你是说怕我被皇上撞见？”
白羽点了点头，“皇上此刻也在，而且里面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你若是触及霉头，岂不是连节日都没心思过？”
禾雨一怔，陷入沉思，良久才说道:“若是如此，那我定然不能去！只不过，这醉月轩的事情你是如何事事尽知的呢？难不成，你最近没有好好把控自己的心上人，而是将心思放在了醉月轩，这是何意？”
“自然没有，不过是短离别罢了！”
白羽表面安静，心中波涛汹涌:若不是我力挽狂澜，雪泽恐怕就与师兄好事成双了！现在，我留着师兄一起钻研神文，而雪泽正好与皇上培养感情，这才算安美寂静的好时光！
禾雨自从见了雪泽和蓝水私会，再也没了撮合雪泽与他人的想法，殊不知白羽正好利用刘礼来破解此局。
如今，已然成仇的两人，却只有白羽一人知晓清透。
“禾雨，怪不得我，只能说你太容易满足了，也不知道多给雪泽找些桃花！现在，你就只能做我的垫脚石了！”
白羽从平梁回来，向槊禀报之后，一直漫天遍野地寻找蓝水。最终，白羽是在祭祀台发现了他，也得知了他与牧凡讨论的事情。若不是她存心设计、处处阻拦，蓝水必定日夜与雪泽腻在一起，而非刘礼得了这等机会与雪泽商议古书。
白羽说:“原来你们一直在忙此事，倒也是重要之至，想必天女也将此事放在首位。若是师兄想要博得美人一笑，还是精心钻研个名堂再去见她吧！毕竟这皇帝可比你早一步认识那些奇怪文字，你若是不明不白地去打扰，冷眼相对算是好事，认为师兄不可理喻那便是大事了！不如师兄也潜心研读，或许还会令天女刮目相看、温柔以待！”
“或许你说得对！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或许有不同的见解！”蓝水应和了白羽，心中想道:既然白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那我就得时刻盯紧她，万不可让她生了恶心去告知火魔！这些天，我先不见雪泽了！
自此，蓝水便转换了地方，与白羽待在她们那个木屋子里，整天钻研那本书。虽然白羽心有他事，却对此事极为用心，因为她也想早些得到蓝水的青睐。蓝水为了不打扰雪泽，同时稳住白羽，也安心地钻研起古书来。
一阵寂静……
“那…那你可要看看你带来的人？剪绒最近嗜睡，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你可要随我去看她？”
白羽摇摇头，盯着禾雨说:“多谢你照顾，还将她妥善地安排在宫中。我便不去了，还有要事在身，以后有机会再向你道谢！”
“言重了，这都是应该的！”禾雨微微一笑，目送白羽远去。
元旦前夕，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俞大公子遇人暗算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主角正是西海府正殿之子俞启先。一向左右逢源、广交朋友的俞启先竟然遇到贼人算计，这令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他到底突然得罪了谁？又做错了什么事？
江湖中流传着俞启先因为调查当年旧怨而遇事，因为西海府和昆仑派这巧妙的关系，许多人都不敢对俞启先说出实情，此事之后更令众人生畏、不敢多言。
这些天俞启先都还算顺风顺水，毕竟他有着巨大的人脉关系和诸多人的悄悄支持。
虽然没有查出个大概，但起码了解了江湖的现状以及众人的真切想法。然而，俞启先从银州的一个山庄回程时，遇到了一大批来路不明的高手伏击，而他也就被人挟持走了。
琴音仙子收到书信时，秋荻和归叶早已出了西海府，她不知道为何两人比她还要早些知晓，她只知道自己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余千烨。
银州郊外的破庙里，归叶和秋荻找到了俞启先，他已经满身伤口、无法行走……
这些人下手狠毒，却并不意图要命，俞启先的满身伤痕虽然醒目，但是所有伤口都避开了关键部位。俞启先的衣服上全是血淋淋的伤痕，而他的头发也是慌乱杂陈，身上的名贵之物全部拿走了……
秋荻有些紧张，给俞启先喂了一颗药丸。“你还好吧？”
“嗯…没事！”俞启先看了看秋荻，再看了看四处张望的归叶，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我娘不知道吧？！”
“我们来的时候，正殿还不知情，估计快了吧！”
“那怎么办？”
秋荻想了想，帮俞启先整理好衣物发饰，轻声说道:“此事，定是有人给你的警告，这些天你太过张扬了！回去好生修养，先不要管这些事了！”
俞启先淡淡地笑了笑，不知为何此时有些明朗豁达。“这些伤口不致命，那些人费了那么多功夫也绝非是想报仇或者谋财。除了让我停手查探，他们还想让我娘怀疑昆仑派，是吧？！”
秋荻的神色暗了下来，回了句:“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归叶从门口走了过来，蹲下身子说:“此处并不安全，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此处离河有十里地，不知公子可能坚持？”
“归叶姐姐，你不要着急，正殿应该会派人来！此时，我们先将公子的伤口处理一下，再让他以较好的面容见来人，否则……”
俞启先点点头，对归叶说:“你轻功底子好，可否为我去寻一件干净的衣裳？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副模样，更不想让我娘误会猜忌！”
“公子放心，归叶这就去！”
秋荻送归叶出了门，又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这才折返回来。
俞启先努力地坐了起来，捋了捋头发，低沉着嗓子说:“你是否已经跟余掌门联系过了，可千万不要让他来！”
“已经说过了，定然不会让余掌门牵扯其中。不过，你受伤，正殿肯定会怀疑昆仑派，这是毋庸置疑之事！她也知道，这么大的动作绝非谋财，这倒是跟她说不通了！”
“没事，只要她没证据，她也不会去闹事！这就要我尽快知晓真相了，到底是谁制造了当年的重重恩怨？”
秋荻想了想，感叹道:“我的任务不在此，从来也没有研究过这些！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这一次动手之人，不然为何要警告你停手？”
“想来也有些道理，我行走江湖多年，那些人的招式我认得清楚！五十个人，混杂了多种门派功夫，并不归于谁门谁派，倒让我怀疑是朝廷养的高手！”俞启先看了看秋荻，“你自幼熟悉朝中事物，你可知道谁最爱拉拢人才、结党营私？”
“有这般谋略和心机者当属太后，毕竟她是正殿当年认识的人，或许跟这旧怨也有些牵连！正殿当年精通乐理，琴音更是一绝，而先皇最爱的就是古琴之声……”
“怎么又扯出了先皇？”
秋荻咳了一声，边包扎边说:“太后之所以变成这样，大多离不开先皇，她是由爱生恨，从而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如果正殿也令太后嫉恨，那她的感情路如此坎坷、心中仇恨如此深沉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件事真的能牵扯到北华朝廷？”
“有待考究！”秋荻想了想，低声说:“自从你查当年之事开始，我也有潜心探索，江湖我不熟，便桌朝廷而去。可每每有发现，细碎之后音信全无，我总觉得那些线索是被人故意抹去，并不能完全明晓……”
“你是说太后可能与我娘有些联系？当年的事，莫非她也插了一脚？”
俞启先叹了口气，心中很是不舒服。“若是如此，那西海府和朝廷之间还有些恩怨。那我娘与太后现在的结盟也不难理解了，这件事倒是提醒我了，或许我该仔细探查一下北华皇室！”
第315章 元旦节
元旦佳节已至，四处都洋溢着喜庆浓厚的氛围，唯独西海府较为沉寂、肃穆。
四处张灯挂彩却不见欢笑连连，正殿虽然让每个人都一如既往的过节，但是她却沉浸在俞启先被人谋算一事之中，所有弟子都感受到了这种微妙，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肆意玩笑。
无论是怕，还是担忧，或是怜惜，每一个人都表现得安安静静、沉稳低调，此处宛如去了颜色和声音的街景。
俞启先躺在床上，有几分无奈，他被困在房中，正殿已经下了软禁的命令。
即使是这元旦，除了正殿可以陪他一起用膳，也只有秋荻和归叶可以进来。
正殿还在四处打听、仔细查探，她一直认为是余千烨所为，并且不打算放过这次可以挑起战端的机会。
俞启先十分明白母亲的心思，于是千呼万唤叫来了秋荻。
四周没人，只见庭院热闹非凡、红火一片，俞启先悄悄问秋荻：“这外面这般安静是为甚？难道我娘是怕我趁乱逃出去吗？”
“正殿倒是不知晓你伤势，不过她也没觉得你能逃脱这层层防守，而且我也认为逃出去并不明智！你还是好好想想，有什么要紧事做，我或许还可以帮你一些！”
俞启先点点头，“也有道理，我若是暂时出不去，那那些人就会收手！届时，定会有人造出些虚假的证据让我娘信以为真，从而挑拨两派关系。我劝和还没来得及，她们这是要生乱，我绝不能容忍这般事情！”
“那你打算如何？”
“现在，或许只能靠你的主子了！”
秋荻笑了笑，淡然地看着俞启先，似乎有些轻蔑。“你知道我的主子是谁？”
“我知道他是皇宫贵族，这就够了！皇室内斗，总比我参与得紧凑、有效！你的主子能步步为营地将你带来西海府，还一举就让你入主了朝霞宫，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若真要猜出个详细，我的目光就锁定在三位皇子身上！”
“不错！”秋荻满意地笑笑，傲气消减了些。“西海府中最聪明圆滑的是禾雨，这是我原来的想法！不过，现在倒觉得你的聪慧似乎更胜一筹！你是第二个猜出我身份的人，那就说说，想要我怎么帮你？”
俞启先执笔写了一行小字，把字条叠好交给秋荻。“你将此信交给…交给皇上！你不必多心，我没有猜疑他的意思。因为之前，他答应了帮我！”
“皇上？”秋荻淡淡一笑，看不出任何情绪。“也可，我待会儿就传信给他！你这是想让他帮你斗一斗这太后？”
“那倒不必，只是转变一下我娘的思路。她现在铁定认为是余掌门所为，她以为余掌门怕我查出当年他做的错事，所以……若是皇上能够制止太后，又派一队朝廷人马来重现当日场景，必定能转移视线、解说罪名！我不能任由我娘怀疑猜忌，也不能让她再跟太后有任何瓜葛了！”
“这倒是必要！”秋荻收了东西，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刘礼收到来信的时候，他正在陪雪泽一起研究古书。
两人将桌子摆满，文字注释、画卷描绘、意境陈写、随想记录……一篇篇纸张堆叠在一起，两人共处的时光既温馨又充实。
即便元旦这样忙碌，于刘礼、于雪泽都感到满足快乐！
高海将信中所写读了出来，刘礼和雪泽都听到了，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还有这样的事情？”雪泽停下笔，心中略有烦闷浮起。
毕竟这事情关系到昆仑山，也直接关联到余千烨，雪泽的担忧怎能消散？
刘礼明白雪泽的心情，对高海坦言道：“俞公子此事列为要事之首，你与风行好生探讨商议，争取找到一群做合适此事的人。今夜，就麻烦你们一下！”
高海点点头，他完全明白刘礼的意思，正要离去却被雪泽叫住了。
“你这就去？”雪泽问了句，随即又冷静着说：“你们…你们这样，是不是太鲁莽了些？装成贼人且不说风险，万一被认出来了呢？这西海府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吧！”
刘礼温和地笑笑，“这点你不必多虑，此事亦有解决之道，总之是个瑕不掩瑜的好办法！若是能解开西海府对昆仑派的猜忌就好，若是能再牵动朝中不轨之人更加绝妙。只要江湖中无动作，此事当是完美！”
“是吗？”雪泽有些不懂，却也回到位置上坐下，她对刘礼的手段和能力向来不怀疑。
刘礼抿嘴一笑，给高海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加快把这件事办好了！
高海回刘礼一个微笑，随即告退走了出去。
“你这般，他们岂不是元旦都过不好？”雪泽执笔标注，照旧的动作里鲜有情绪流露。
这件事有关江湖，按说雪泽只要知晓有人处理以及事情大致走向就好，她在众人前顶多是天女的身份，鲜有人知晓她和余千烨的身份。
刘礼知晓，却没说透，就像他和余千烨关系匪浅这一点也没向雪泽说过，两人互相瞒了些。
“无妨，他们很快就能处理好此事！再者，元旦过了这么多年，今年来个与众不同的岂不更好？风行可以带着莲子去观赏江湖之中的月，高海可以远离皇宫去吹吹西北的风，难道不是一次解脱和放松？”
雪泽笑着点点头，略带欣赏地看了看刘礼。不得不说，刘礼有的心思倒是与雪泽的观念符合，总有一种志同道合、相识恨晚的感觉。
“皇宫的确烦闷，出去也好！”
“是啊，高海一定很开心，他最喜欢这种任务了！”
“现在还早，若是皇上累了也可以去寻些独特的乐子！你已经将注释给我了，此后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刘礼温柔地笑了笑，用着宠溺的眼神看雪泽，却又不多言语。“待在这里，就是我最大的欢乐！”
雪泽欲言又止，头也没抬一下，执笔写字的手有些绵软了。
“你可是忘了这句的意思，让我来教教你？！”
雪泽摇摇头，低声说：“全记得，不必费心，你还是走吧！”
刘礼微微一笑，轻快地走到雪泽身后，一手温柔地搂着她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手。
“我看你写字无力，特意来帮你！”
雪泽红了耳根，想缩回手却不能够，紧张地说：“我自己可以，你找些其他事做吧！”
“不，我还等爱妃早点写完，给我煮一碗旦旦面呢！”
“我不会，我和莲子平时不吃饭的，你不知道吗？”
刘礼轻声一笑，在雪泽耳边说：“今天不一样，我可以教你！”
后宫的元旦热闹非凡，处处都有红火的场景，没有皇上，后妃与宫人也忙得不亦乐乎、开心舒悦。
毕竟，这样的日子已经习惯了，而元旦佳节正是要开心舒悦。若是将自己最渴望的东西表现在自己这一天的状态上，如此便又有了新的希望。
禾雨无聊得郁闷不解，她去密室逛了一圈，又将昏睡已久的剪绒唤醒。
今天，贤妃来找过她，想要邀请她参加后妃等人的宴会与游戏。禾雨以研究药理为缘由推却了，她出剪秋阁唯一的动力便是见刘礼，而他此刻正在醉月轩与雪嫔独处。
剪绒睁开眼睛，看了看眉目不展的禾雨，再眯了一会儿。
沉默许久，直到禾雨唤她，剪绒才动了动，眨着无神的眼睛看着禾雨：“怎么了？”
“你最近一直昏睡，可是身体不适？为何我检测不出任何毛病，难道你患了心病不成？”
剪绒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回道：“或许吧！”
“自从你见了地牢中的人便一直如此，这可让表姐如何是好？我作为一个医女，竟然对你的痛苦没有半点法子。你可要快点好起来，莫要让人担心，也不要执迷不悟来折磨自己了！”
“好了又如何？不还是除不了她？表姐能够自由行走，却也毫无办法！我躺在此处，不出去这麻烦，岂不更好？”
禾雨愣了一会儿，“你是想出门走走？毕竟密闭久了不宜养病，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宫！”
“出宫就不必了！”剪绒闭着眼睛说，“你的神花还仰赖我得以光彩照人，而此处也有我一直挂念的东西。雪嫔一日不除，我就一直待在这里。若是表姐嫌我烦了，自可安排我去其他地方，剪绒绝对毫无怨念！”
禾雨想了想，将剪绒扶了起来。“剪秋阁甚是清冷，你来了后就我们两人。今天元旦，待表姐给你打扮一番，晚上带你去人少的地方玩玩，如何？”
“若是表姐喜欢，剪绒就喜欢！”
禾雨的脸上终于浮现笑意，在这个孤寂的皇宫里算是得了星点慰藉，她一时还舍不下剪绒离开。
“好，那我就带你打扮打扮！元旦节寓意美好，我们也要积极地去过，争取来春有个心想事成的美事！”
剪绒轻声笑笑，眼神里的色彩一闪而过。“但愿如此！”落雪天
第316章 琴音仙子之忧
夜幕降临，万物归于宁静，漆黑的林子吸纳了刀光剑影，远处看着只是寻常般的祥和。
“报”
一声尖锐长调刺入琴音仙子的耳朵，她打开门走了出来，疑惑地瞧了瞧喘着气、急着脸的武女。
“你不是归叶身边的人吗？不好好守夜，跑这儿可是发生了何事？”
“正殿，执事在外林大战朝廷敌军，我们寡不敌众，特来请求正殿允许派人出府！”
正殿一愣，紧紧地咬着嘴唇，难以接受地盯着武女。
朝廷的人，这件事竟那么复杂，难道又是太后捣乱？
“看清楚了吗？”
“清楚，的确是御用军马，似有踏平西海府的架势！”
“什么？”
“弟子不敢说谎，若不是执事在场，恐怕值夜的人今天全部死无全尸！”
“放肆！”正殿斜眉一皱，拿了令牌出来。“随我调用一半武女，这就去会会那些狗贼！”
西海府一面是水，一面是崖，外缘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因为西海府中人很少出去，这片林子的小路鲜有人知，入其内、寻其根更是难上加难，可是交战的地点恰巧就在这里。
内部出了问题，外患尤为突兀，正殿一时慌了神，她也知道这绝非昆仑派的作风。怪错了人，她也痛心，愤恨之余连同一切咒骂，余千烨仍旧逃脱不了。
“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延误这么多？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固守在此？”
一刻钟不到，正殿带人匆匆围了外林，却被那些个御用高手惊到了。
归叶受了伤，勉强硬撑着。“正殿，弟子无能，险些失守门关，还好你们赶来了！”
正殿摇了摇头，她仔细打量了那些黑衣人，心中有了答案。
这些人虽然蒙面，又刻意隐藏实力，但一切骗不过经验之人。
黑衣人训练有素，姿态严明，眼神里丝毫没有怯意。马背上有两个年轻男子，意气风发之态入目有凉，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不出手，随意地看着战局，仅凭手下出手就能打伤归叶，那还能是什么情况呢？
“这是大内高手，皇宫里某人养的贴身暗卫，你是打不过的！还好他们没出手，否则我就要心痛致死了！”
归叶应了一声，低声说：“正殿，他们设局奇怪，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正殿知道归叶的担忧，她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对面站成一排的黑衣人，这才安稳下来。
“现在并没有开战的意思，你先回去疗伤，这里交给我！”
“不，我没事，要走一起走！”
正殿看着归叶坐在地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武女个个要强，性如钢铁，她难以劝服。
“来者何人，为何夜袭我西海府？”正殿终于开了口。
一阵轻蔑的笑声飘荡了一会儿，在紧张的气氛里肆意宣扬得意与傲娇，这令正殿听了浑身不爽，好像见到了太后本人一样。
“活该你据守破地，这道理都想不明白？”
话音刚落，武女纷纷拿起了刀剑，愤恨之情流露在表。
正殿劝下诸人，平静地笑了笑。西海府哪里是破地？这天下或许只有太后一人如此认为，也只有她才喜欢说些无边无际的狂言。
想明白什么道理？正殿早就猜到了，这一切都跟俞启先查旧怨有关，他的受伤、西海府的夜袭不就是一次次警告吗？
“所以，上一次也是你们？”正殿握住刀柄，忍了又忍，实在难以克制自己。
马背上的人扯了扯面巾，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这一次是最后的警告！如果你们想迫不及待收尾，我们也可以成全！”
“毛头小子，你真以为我怕吗？”
“你不怕，就看西海府怕不怕了！”马背上的人点燃了一只火把，向头上一挥，林子四周纷纷亮起了火光。
正殿一怔，手呆弱无力，这悬殊的力量有什么可比性？
动用这么多力量来威压，的确是太后的作风，正殿的心沉了下来。
“好！”
良久，正殿点了点头，附身将归叶扶了起来，留了一句“你放心”就带人离开了。
夜深了。
西海府终于静了下来。
这个元旦，过得如此不安，每个人都辗转反侧。
俞启先忧愁难解，一事去了、一事又起。
如今，该如何解开正殿的怒火和心结？该如何查询当年真相？该怎么去探查太后与正殿的过往？
虽然他得偿所愿让正殿怀疑到了太后头上，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绝对没有放宽心下来，她和余千烨的矛盾迟早还会爆发
“我要怎么才能知晓当年真相？”
次日，阳光明媚，亮眼的光温和了视野。
俞启先还没起来，一封信就已经安放在他的桌上，远远看去像是一本书。这是光给的重影，俞启先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哪来的信？”俞启先想了想，“难道是皇上特意来说明昨夜情况，那倒不至于吧？毕竟，现在还处于风口浪尖，他那么谨慎又怎么会给我写信？”
那么，信到底来自何方？
沉思许久，俞启先起身拿了信，拆开来看。
苍劲的笔力、浓厚的墨水，老道的言谈里有几分亲切，一种老父亲、夫子、故友之感齐齐蹿上心头。
署名侯王之名，信文皆是问好之言，平凡的信让俞启先感慨万千。
“我受伤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侯王知道也很正常，他真诚之至给我带来问候真是有心，看来我在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
恍惚之间，俞启先想到了点子，他赶紧在门口唤起秋荻的名字。
屋外有秋荻手下的弟子，听到呼唤就会去找秋荻，而秋荻也会尽快赶来。
今天，不同的是她来得晚了一点、慢了一些，她刚被正殿传去弹奏了一曲。
“你现在很忙？”
“不忙了，正殿听曲后就睡下了！看来，她是一夜未眠！”
俞启先叹了口气，惭愧地说：“都怪我，昨夜的威慑太过强大，恐怕没有人能安睡吧！”
“如此也好，正殿思想扭转过来，将目光放在真正的敌人身上，这才能避免血灾的发生！昨夜，皇上派的人演得太过逼真，这也是理所应当，你就别愁了！”
“我没有怪皇上的意思，他的确独到，可是这终究显得我有些不孝！”
俞启先看了看低头微笑而不言语的秋荻，疑惑地问：“看样子，你真不是皇上身边的人？”
秋荻一愣，收了消息，脸上又毫无情绪。“是与不是，重要吗？”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突发此问，也没有过多解释，更是丝毫不在意皇上的情面，难不成身后找的是别人？那我以后还能事事信她吗？”俞启先心中浮起万千思绪，将主要目的也压了下去。
“你找我来也是解忧？”
自然不是，否则为何那么焦急？可是，他能直说吗？秋荻背后的人不清不楚，万一是对立面该如何是好？
“自然有事！”
“那为何不说？”
秋荻似乎猜到了，他的谨慎显得格外突兀。从前，俞启先对什么都毫不畏惧，这种犹豫倒是少有。
“是想说，但我更想知道你背后的势力！”
秋荻微微一笑，“不可言说，但你相信他跟皇上别无差别就好！”
“统一战线？”
“的确！”
“好吧！”
俞启先最终信了秋荻，她虽然深沉聪慧，但从未做过有违正道。俞启先愿意相信，而且眼前也别无人选。
“我想去镇宁侯府投奔侯王！”
“你想入仕？”
俞启先点了点头，“侯王待我不错，他为人又合我心意，而且跟达官贵族皆无牵连，是我最好的选择。”
“的确，若要查清过往，就得深入虎穴。要接近太后，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官职入仕。皇上虽能直接帮你，但终究不及侯王！”
“所以你也认同？”
“自然，不过仕途凶险，入仕的确相当于入虎穴，你确定要走入这条路？”
俞启先笑而不语，他自然也有其他想法。秋荻心照不宣，没有再问，两人的谈话一向能因为默契和聪慧跳过许多，自有一种别致的趣味。
不让人尴尬，点到而知，言辞听明、深意立懂，这便是好的谈话体验。
“那就去吧！”秋荻交给俞启先一袋银子，笑着说：“你出门容易，但正殿扣了你所有钱财，这可以支撑你去往镇宁！”
俞启先养伤，正殿为之拒了所有探望、邀请、生意，能够被他触及的只有书信。为了防止逃脱，正殿将他的资金切断，他个人的“钱庄”也有人盯梢。
因此，秋荻的钱袋，他必须得收。这里面的钱像是刻意准备，似乎秋荻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俞启先看透后有些感动。
“你同知音般体贴，刚刚怀疑你是我失礼了。抱歉！”
“无妨，你的怀疑本在情理之中！”秋荻起身开窗看了看四周，低声说：“现在你先收拾包袱，等到下一班轮换时你再离开！”
“沿途没有阻拦吗？”
“当然有，但你应该知道走哪吧？”
俞启先点头一笑，道了谢便去收拾东西了。他的母亲他自然了解，就像正殿了解他一样。
四周的路都堵了，明目张胆自然行不通，还会牵连其他人受罪。北面是崖，不高但绝非重伤之人逃脱的选择，正殿不会设拦。
假使俞启先真的从北面出逃，正殿很大概率也不会追拦，因为那冒险之举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她又怎么会不放手呢？
“我离开后，有劳你代我照看西海府了！”
秋荻微微一笑，平和的面上露出一丝俏皮。“这么说，我这个知音成了你最信任的人了？”
俞启先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想起来，你的确可以并列为最信任之类！”
“还有一人是谁？”
“被我信任又非天大喜事，有谁重要吗？”俞启先淡淡一笑，避开话题去收衣服了。
第317章 牡凡师弟
月色凉似水，笙歌喜如火。
元旦节过后的一天，北华有新夜的习俗，这一天晚上灯火通明、欢歌团聚，是一个集齐了美好祝愿的日子，算得上仅此除夕夜的热闹佳节。
北华皇宫一片欢喜热闹，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这个夜晚谁都有闲心赏一赏景、抒一抒情。
这般人间佳节，天山弟子自是不看重，几个人还在为那本书而奋斗、为使命而努力。
虽然下一个合适日期还离得远，但她们知会、掌握的也还远远不及高层次，每个人都不敢松懈，总想着能够再多知晓一些。
蓝水传信，让雪泽去祭祀台议事，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雪泽了。
“这样热闹繁华的节日，想来刘礼也是想要与雪泽待在一起，那我更不能如他所愿了！”
雪泽收到来信，将醉月轩打点了一下，给刘礼留了一张字条便走了。
“师哥沉寂许久，这次着急唤我，想来是有了发现。最近，我也掌握了很多，正好去祭祀台跟他们商讨一二！百山说晚点来，醉月轩又没人敢进，想来不会出错！”
牧凡将一切备好，只差与她们一起见证天象变动、文书记载。蓝水将所有新发现、感悟都罗列在纸上，一一呈现得清晰明了，他与牧凡还仔细议论了一会儿。
这两个人，似乎都有几分紧张和期待，见雪泽成了重要的大事。一日不见，似乎隔了一世。
雪泽来的时候，已经戌时了，漆黑的房间突然闪亮令她惊奇不已。
这是牧凡和蓝水特意给她放的一群流萤，像是小惊喜一样划破黑夜。
微弱的流萤，轻飞漫舞，眼中的色调温柔而安宁，仿佛时间都变慢了。
一阵风飘过，门窗开了，一些萤火虫飞了出去，渐渐融入外面的天际。
黑夜之中，唯点点黄绿色的荧光闪闪发亮，微弱的光芒比所有彩灯花烛都要漂亮。一群一颗地萦绕而上，渐渐在视野之中弥散开来，唯有逐渐散开的光点映照下的大地依稀可见。
良久，雪泽侧身看了看屋内的人，她知道两人一直都在。
“你们…这是？”雪泽站在漫天荧光之中惊喜地看着两人，疑惑地问：“你们俩为何这般笑容？”
蓝水收了神色，转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牧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师弟献给你的礼物，毕竟这是凡尘的佳节。我们虽然久处天山，但是他却知晓人间事故人情，所以……”
牡凡有些紧张，他没有发出一言，因为早已经得授了蓝水的“命令”。
“礼物？”雪泽莞尔一笑，看着羞涩的牧凡问：“师弟，这可是你的主意？”
牧凡一怔，随即笑笑，正想按计划说些什么，却在看见雪泽的脸那一瞬愣住。
这张脸，那神情、那笑容，仿佛是令人窒息的迷药，牡凡一见就忘怀一切。
“咳，牡凡，问你话呢！”蓝水头也没转地随意拍了拍牡凡，将他从惊愕中扯回来。
好一会儿，牡凡才缓解尴尬：“是，弟子希望天女能够顺心如意、平安康乐！流萤虽然是法术之物，没有夏夜的萤火虫漂亮，却也是我们心诚之礼，还望天女能喜欢！”
“好啊，我很喜欢！最近好多人劝我开心、放松，唯独这个最令人舒缓愉悦。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弟子该送的东西，反而是一个师弟给师姐的礼物……”
牡凡一时语塞，低声碎念：“啊？什…什么？”
雪泽笑了笑，看了看对面的两人，“你们说该如何是好？这场萤火我已经看了，那也算收下情谊了。既如此，那你还喊什么天女？我难道不是你师姐吗？”
牧凡不知如何回话，只感觉心里有股强烈的冲击感，宛如体内所有灵力都被激发了一般。
如沐春风，似降甘露，雪泽的微笑和柔语浸润到他的心田里，令他久久不能缓和过来。
“怎么，还不愿意么？”雪泽边笑边朝两人走来，正要打开书卷来探讨。
蓝水笑了两声，仍旧没闲心关注牡凡。“师妹，不要见怪，师弟恪守规矩亦是正常！只不过，在他心里早就认定你亲如姐姐，又怎么会不愿喊你师姐呢？”
牧凡笑着点点头，轻声回道：“大师兄说得对，天…师姐在我心中早已关系密切、不可割舍，你不要多虑！”
“如此便好，方才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雪泽翻开古书，又将注释拿出来。“这是注解，一一对应原文，我这些天就将其中的天象篇看完了。虽然明白文字，也看清了道理，却似乎差些什么！总之，我现在还在表面徘徊，看来这本书防范得松也是有原因的啊！”
蓝水点点头，“毕竟连天尊都解不了，火魔定认为这天下懂这书的人寥寥无几，因而藏匿宝物也如此淡然，交托书籍也这般沉着轻浮……”
“可是，我们的书终究要还回去，不可给别人带来灾难！”
雪泽走了两步，又回头坐下，心中念道：西海府不能出事，不然谁来证明我爹的清白？
蓝水应了一声，将愣神的牡凡拉过来，让他看了看注解。“你资历深厚，来分析分析？”
“师弟请！”雪泽让了位置，对牡凡笑了笑。
“多谢师姐！”牡凡喊得有些刻意，又显得呆板，但无一人不高兴。
牡凡看书，两人商讨，大多话也入了牡凡的耳，尤其是雪泽那轻如柔羽的声音。
“这本书是火魔让太后交给江湖中人保管的，或许料定我们找不到，或是找到了也难翻译，可是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越是如此，越能证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错。此书之中定有解答疑惑、勇闯太庙的钥匙！”牧凡翻看了几页，扭头对蓝水说：“大师兄，我们研究得果然正确，正与书中所述一样！”
雪泽有些疑惑，温和地问道：“什么？你们做些什么研究，我怎么不知道？师哥隐身避世多日也就罢了，为何师弟不将你们的进程告诉我？”
“我们都想着有了些小成就再喊你过来，毕竟你也忙得不可开交，又要照理醉月轩的事情。此书复杂难懂，我们不想过多打扰。虽然集思广益很好，但是个人独论静思也是不错！”
蓝水欣然点头，温柔地对雪泽说：“师妹，我们这就告诉你，可好？经过我们的潜心观察和测量，太庙和天象之间却有关联，而且入阵之前的要关由一道阴阳阵法把关。此前只晓得个大概，今日一讨论，又得证于书籍，这才有了明确的思路！”
“阴阳阵法？”雪泽想了想，回忆起刘礼曾经与她讲述的天象与道学来，又一个激灵地拿起书看了看，顿时豁然开朗：“对，对！我们还在疑惑太庙奇怪的阵法和属性，原来是火魔利用了阴阳之道！”
“你们？”蓝水忍了又忍，将情绪安定下来，这时候雪泽与牧凡已经火热地讨论了起来。
“……太庙的地势结合天象确有蹊跷，门口一角属火，属于阳气旺盛之地，只有阳刚之人或者纯火属性者可入；西殿属水，乃阴气聚集之地，在子夜尤甚，所以皇上和莲子不可以去深入其中，反而天山弟子可以。不过集齐两种，难上加难。门口设立法墙，只有炎鸠尾羽可入，而我们又碰不了它……”
雪泽点了点头，“火魔确实费尽心机，不过这件事总算有了苗头！其他都不是问题，破解阴阳阵法才是关键，毕竟这决定着能否顺利到达西殿内部。若是我们了解了阴阳阵法的玄理，或许不用畏惧属性，亦不用担忧阻隔。这一次，你们费心了！我只着眼于文字，而你们却看到了关键！”
蓝水轻轻一笑，加入谈话：“毕竟我们看不懂文字，只能尽力参透这书中的图文设立，又加以试验、分析、商榷，这才有了这等结果。师妹虽然用心，却始终被一个凡人思想所述，自然得不了高深得境界！”
雪泽一愣，惭愧地点点头。“师哥说的是！既然文字解了，我也不会再麻烦皇上了！”
牧凡笑了笑，走到两人之间，化解那些不愉悦的气氛。
“此事既然有了新眉目，我们应该用心探讨下一步才是，何必纠结过往呢？此事，我们都用心尽力了，根本无言对错、不必计较！季林远在平梁，不也是大功臣一个？”
“师弟说得对，若是季林知晓，或许会高兴得发狂！”
雪泽点头一笑，“此事让大家费心了！不过我们还没有研究出最佳办法，想来还是要拖延些时日。师兄在平梁的日子或许还要继续，火魔应该快出关了，可能他会去平梁探探虚实，这件事也不容我们分心！”
“现在人手很少，季林那边也是艰难。我会看好火魔，既不会让他发现平梁的事，也不会让他得知古书被盗，师妹你就放心吧！”
“师哥做的事情，我都很放心！这些日子，你从没有停过，如今还要四处奔波，真是辛苦你了！”
蓝水淡然一笑，毫不在意辛苦。“师哥能帮你分担一些，并不感觉辛苦，反而很是安心！对了，莲子传信，他们处理西海府的事情很顺利，你不必担心。想来，这琴音仙子也该觉悟了，余掌门也一定会得以清证！”
雪泽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见一只羽鸽飞了进来。
“师哥还在用羽鸽不成？”
“这是白羽与我传信所用，不过平时都用得少，只有急事才仰赖羽鸽！毕竟冰凤只能交予天山之人，而信鸽又速度太慢，师妹不必介怀！”蓝水边说边接了信条，打开一看惊了一跳，沉着脸色说道：“白羽说火魔出了午阳河！”
第318章 月夜谈话被误会
夜空的景色不重样，人的心情也不平淡。
静坐在祭祀台的观月台上，仰头看着那片漂亮的星空，寒风变得轻柔而舒悦，四周连同人心都静了下来。
牡凡时不时轻瞄一眼，将雪泽的美貌收在眼底，看着她还在身边就安宁了许多。
“大师兄，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不知道师姐能在这待多久……”
蓝水急匆匆离开，带着依依不舍的情绪离别，交代了牧凡照顾好雪泽。牧凡明白蓝水的意思，他是想让雪泽待在此处而不是回去见刘礼，于是牧凡跟雪泽聊完道学之后说了些闲话。
观月台上，牡凡讲了许多天象之奇妙，雪泽也学了些观望星辰、探索天象的法子。
自幼生在凡尘，长在皇宫，牧凡心思细致、脑袋灵活，感知别人的情绪、抚平伤口、调和气氛、逗人欢笑…都是他的长处，与雪泽说些小话也不在话下。
“你看，那是不是你说的仙女云？”
“对，独特的仙女星云，每逢寒夜会在月西闪耀光芒，这微弱的光很难被常人捕捉！”
“我以前的确没注意到它！”
牡凡微微一笑，心想：即便它再不起眼，现在你不还是看见了吗？
这样的静坐闲谈，牧凡已经期待了许久，自然是惬意而舒缓、明澈而温和。
“师姐，如果这件事情了了，你会干什么？你最想的是去游遍大好河川，还是隐居修炼？”
雪泽想了想，温柔地回道：“若是天山劫难过去了，天下一片安宁，我退去了这天女之位，我或许…或许会选择好生修炼，天下美景数不胜数，却都在阴阳五行之中，我还是想先参悟这道学玄理。游览赏景之事可以闲时做做，并不能成为乐杰天尊那样的闲云仙人啊！”
牧凡点头一笑，略作感叹：“天山自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师姐想回去潜心修炼也是合情合理。牧凡入天山门籍多年却从未驻足天山一日，想来也是一大缺憾。若是有缘，一定要上山去看看！”
“这是自然！你天资聪慧、清正好学，自然是顶优秀的弟子。只不过，凡尘历练算作一些悟道之经验，天师这般考虑想来也有他的道理。曾经我鲜有听说你的存在，所以对你的了解少了些，不过倒是很欣赏你的品性才学……”
牧凡听后，心里甚是欢欣，尤其是“欣赏”二字，这比“看重”、“嘉许”等词都要温暖明亮。
“其实我只是凡尘出身，既没有独到的命格，又没有异常的天赋，甚至连灵根、卦象都不具备，能够入天山门籍已经算是福泽深厚，此处亦是我的安然之地。师姐才是仙资独到、命格难敌之人，还希望你不要看低了自己的机缘和福分！”
“虽然每个人身世不同，但我一直认为众生平等，只是存在许多区别罢了。天山弟子有的掌管内外事务，有的只是潜心修炼，有的远在地界，总之因材施教才是核心观点，还请师弟不要妄自菲薄。凡人之躯又如何？修炼些时候，还不是能入山？现在不能上山是你还不能承受天山清寒，可不是因为天资不够！”
牧凡点头一笑，“师姐这般劝慰也有道理！不过牧凡自承接此务、驻扎在此，一直研究卦象古理、神文奇典，书中说每个人都会从简到繁、从无到有，天资在出生者之间确实相差不大，不过是后来干扰罢了！好比现在，我是凡胎，正要向高圣之处进修；或许我以前是一株小草，再成为动物，再有了这副模样！总之，每个阶段皆来之不易，生生世世都跟因果牵连。所以牧凡不嫌自己也不羡高人，不过是不同时段罢了！”
“此话甚有道理，我还担心你说些其他呢！虽然天山只招收属水或是天赋异禀者、贤能高洁者，但是每个人的不同可能来自于诸多方面，起点、经历、努力等皆为因素，倒也谈不上天赋之说。师弟的那本书倒是美妙，不知可否让我看看？”
“书？”牡凡抿嘴一笑，刚刚自己说的“书”不过是起个调，其实那些道理都不是从书中看来的，全都是牡凡的感悟。
自然，牡凡也知道雪泽是开玩笑，她不过是给予肯定罢了。可这样的玩笑，却仍旧能让牡凡满心欢喜，仿佛受到了出生以来最大的重视和鼓励。
“师姐悟的道比我深远，且莫说笑了！”
雪泽莞尔一笑，戏谑地说道：“说起悟道，我才是从书中捡来的，哪有你那样的纯净心思？自回山以后，师姐我似乎承接了不少福泽，自是比你还要多几分机缘，不知是何等因果！”
牧凡温柔地看了看雪泽，那种眼神就像弟弟看姐姐一般，带着温暖、欣赏和鼓励，又似乎带些其他东西，牧凡自己将它定义为懵懂的心动。因为每当他待在雪泽身边的时候，一切事情都被渲染上了温暖的色调，而他也在激动和紧张中安定下来。
“师姐是清莲天师独女，又是千归天尊的弟子，还是如今的天女…虽然路途似乎平坦了些，背景也过于强大，但是这并不是坏事，师姐也不必为此烦忧！相反，牧凡认为这是师姐前世积的福报！”
“还真有前生今世之说？那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福泽！”
雪泽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一说起可能存在的前世和转世就有些激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激动……
“书中有说，我也认为有些道理！不然，为何众生平等却出身不同？师姐虽然福泽深厚，却也承载着重担，或许正好得以平衡。前世谁也不知，或许是造福天下苍生之德，或许是承受天下之大悲大苦，谁也说不清！亦或是，这一生只是历练，或命格、或渡劫、或还债，这生生世世谁又能明白？”
雪泽点点头，“那我们就珍惜当下！福报则当作前世做了好事，受苦受难就当是为了渡劫，如此可好？”
牧凡笑了笑，眉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师姐喜欢就好！”
刘礼找到两人的时候，雪泽正躺在观月台上看星星，牧凡坐在她身边温柔地讲着天象的来由……
一月满天星，两人谈笑声，似乎一切都不在两人眼中……
若不是两人的话语过于温柔，刘礼还舍不得打扰雪泽那般的惬意与舒悦。心中的怒火藏不住，醋意和幽怨飙升为怒气便无法抑制，刘礼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你们！”
刘礼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忍着怒火的样子像个呆萌的小鸟。顷刻间，那份傲娇和严肃又将凤凰的神态展现出来，让人无法驳回、不能生笑。
“你怎么来了！”雪泽看了看刘礼，正要从冰凉的石台上坐起来。
牧凡正要去搀扶，刘礼迅速冲了过来，一副要打架的神态。
雪泽见此，立即起身坐好，没让任何人帮助。“我…我好得很！”
“我不是来看你好不好的！”刘礼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爆出这一句话。
牧凡看了看两人，他明白这之间的矛盾，也无法不听蓝水的托付而让却。“皇上，你从醉月轩而来？”
“哼，不然呢！”刘礼虽然回着话，却一直在盯着雪泽看。
“我不是留了纸条吗？难道又让你好找？”
刘礼见雪泽看他，立马别过头去，生怕心中一软便输了气势。
“你以为留了纸条就好？难道不怕别人看见，雪嫔跟大祭司有往来，你这可是谨慎了？出来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回去，还在这石台上躺着看星星？”
雪泽听着听着觉得刘礼似乎止不住训责，于是开口阻拦道：“你不要埋怨了，此事我做得不对却也有些思量！你来该不会是为了训我吧？！”
“我！”刘礼一时无语，只是干瞪着眼，时不时气愤地看看牧凡，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平时对你这么照顾，你竟然也跟我争！
牡凡看了刘礼一眼，平静地站在一侧，不准备离去也不准备争论。
“你还打算待多久？”
雪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刘礼的催促之意了然于心。“师弟，我们的讨论先暂且如此，以后再与你一起笑谈人生！”
“好，师弟静候！”
雪泽对牧凡笑了笑，还没说些告别的话就被刘礼拉走了。
牧凡看着离去的两人，心中有些不悦却又无法表现。“皇上对师姐不错，师姐也给我了一个美好的月夜！可是，我该如何面对大师兄呢？也不知道师姐是何等想法！”
刘礼拉着雪泽走了很远，出了祭祀台才消了些气，走到花园一角才减了速度。
“你可以放开了！”雪泽止步不前，淡然地说：“你似乎又控制不住情绪了！”
刘礼转过身，看了雪泽很久，丝毫没有在她脸上找到想要的东西。
“你就这般遵守约定的吗？你，跟一个男子独处，还看月赏景、笑谈人生？”
“这又如何？”
“何等人生，为何不找我谈？”
雪泽缩回手，走了两步，背对着刘礼回道：“我与师弟说些话，不过是正常交流，你为何思虑颇多？今夜月圆，繁星闪烁，谈谈闲话为何不可？反倒是你，见不到我就去其他地方过节即可，为何非要来——”
“来什么？”刘礼似笑非笑地看着雪泽，轻声问道：“来打扰你们吗？”
雪泽沉下神色，未作表态。“今夜我不想与你研究书籍了，你早些休息吧！”
“不准走！”刘礼看着离他三步之遥的雪泽，严肃地说了句：“你是我的雪嫔，不跟我走，要去何处？”落雪天
第319章 新夜相撞
不欢而散。
因为两人过于极端，满腔怒火对一派安然，冰与火的碰撞归于了宁静。
夜里的后花园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去参加热闹的宴会了，这样黑漆漆、湿漉漉的地方没人想来，除非是故意避开热闹与繁华且不怕阴森、不怯孤寂的人。
新夜虽然没有除夕夜热闹，却也有着繁多的习俗、美好的期盼，今夜似乎对每个人来说都意义非凡，毕竟是一个好久不曾令人舒悦过的节日。
月下求福，新夜静美，刘礼自然想跟着雪泽一起度过，却没想到他会看到那一幕后无法控制自己，连他也变得惊奇而怀疑，自己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
背道而驰，雪泽走了很远，直到周围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冷静下来，刚刚说的话重现在脑海里，雪泽心中慢慢聚集起了惭愧、烦愁、不安……
“我是不是不该那样冷漠？毕竟他帮了我那么多，我们之间也有情谊留存，如此是不是过于生分了？今晚约定看书，我虽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明着拒绝，也是算我爽约！”雪泽边走边想，越发感到愧疚难安。
刘礼走到一处桥边，看见桥下水面浮着些荷花灯，心中颇为不宁。
花灯浮着慢慢飘动，安静得像一朵会发光的睡莲。这般美妙的场景，刘礼首先想到的是雪泽，而他却将她气走了。
“虽然她和牧凡独处，却也没有逾越，只是赏月而已，只是笑谈而已…我到底是看不得什么？她跟别人走，她跟别人说话，她对别人温柔的笑……我竟然一个也忍受不了，我的私心何时这般沉重了？对恶人那般包容忍让，对她怎么就不能容忍些？万千人群，唯独她却受着我最直接最冲动的情绪，这实在是让人羞愧！”
刘礼停下脚步，看了看花灯，转身往回走。此时，雪泽也觉得自己该带着歉意返程，于是也转身而行。
两人分开有些时候了，回程的路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离别之后那人去向了何处。
刘礼还没有回到分开的地方就遇到了一个人。
月光洒在花园，路却不是很明亮，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的花灯更为亮眼，似乎调和了几点温暖和浪漫的气氛。
禾雨满心欢喜，止不住地感叹：幸好我们放了荷花灯，新夜没有孤寂着度过，还吸引来了最想见的人。剪绒，你可要再多放些！
刘礼瞟了一眼禾雨，微微笑了笑，想要从一侧离开。
小路很窄，一边是河水，一边是石壁，禾雨也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刘礼只好先同她讲些话。
“你在此处放花灯作甚？”
“新夜无聊，禾雨想起西海府的日子，便将情感寄予花灯！皇上，这么晚了，为何在此？月夜再美，此处独赏未免凄惶了些！”
禾雨看了看刘礼，他的神色早就告诉她实情了，而她却还要这样问上一问，兴许还能够让他添加几分对雪泽愁闷怨恨。
刘礼别过头去，淡漠地回道：“此处风景不错，闲来无事就走走，并没有什么凄惶之情！”
“哦？如此？”禾雨浅浅一笑，轻悠悠地说：“我听宫女闲谈，皇上似乎一直在醉月轩，怎么雪嫔不陪你出来走走呢？亦或是，为何皇上不再陪美人度佳节？”
刘礼冷漠地看了看禾雨，眼神中有些不悦和气恼，却又很快消散了。
“我此前是在醉月轩，那里的饭菜味美可口，不禁多食了些！这才出来走走！雪嫔有病在身不宜走动，我便没有带上她，难道这有问题？”
“没有，没有！”禾雨温情慢慢地看着刘礼，“皇上若是走乏了，禾雨可以陪你说说话以解烦忧。若是皇上不困不累，禾雨愿意同你一起走这花园小道。新夜，怎可一人孤独呢？”
刘礼摇摇头，“不必了，我只是现在是独身一人罢了！”
禾雨低头一笑，又带苦涩，又沉悲愤。“既如此，那禾雨该让路了。只是我家小妹不知去向，此处花灯不好再放，皇上可否帮禾雨一个小忙？”
刘礼愣了愣，向四周看了看，此处确实没有任何人影。
“我若是不帮她，那她肯定不会让我早点离开，若是雪泽看见了可怎么办？还是帮吧，如若她设计报复，苦的可是醉月轩的人！”
“什么事？”
禾雨微微一笑，将身后的篮子拿了过来。“放花灯！”
“这事？”刘礼疑惑地看着禾雨，“这需要我如何帮？”
“此处水深路陡，禾雨不熟水性，生怕掉入河中。此前有小妹拉着我，还算稳妥，皇上可否帮衬一二？”
“什么？”刘礼颇为不愿，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禾雨低头一笑，心中尽是期待：如果今夜能够牵到你的手，这一年也算圆满无憾了！今后，我更是满怀希望，那可是一个好的征兆啊！
刘礼将双手抬起来看了看，面露难色，尴尬地说：“你要我如何拉你？此处虽然没人，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如果你真的想放花灯，那我直接帮你把篮子里的都放入水中，可好？”
“皇上不懂习俗，亦不知晓我做的花灯要如何置入水中，此事只能交由禾雨来做！”
“有这么复杂？”
“算是吧！”
“这……”刘礼犹豫了一会儿，不自然地探看了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人影却什么也没发现。
“皇上，如果为难就罢了，你走吧！”
“那你？”
“我自己来吧！”
禾雨想了想，叹了口气，略带哀愁痛惜地说：“其实一只就够了，凑成双数，我的心愿才能实现！如果单数，可能来年一只不顺风不顺水，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刘礼再次环顾四周，确认寂静无人才说道：“那我就帮你放一只吧！”
禾雨温柔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将篮子放下，取出花灯看了看刘礼。“不如皇上也蹲下来吧？你还可以看看，我做的花灯究竟是如何下水的！”
河边的水清凉无比，只是在岸上也能够感受到一股寒气。
水面上浮现着淡淡的白雾，被花灯的微弱红光照亮，一片温馨浪漫的红色水雾弥散开来，自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将人感染。
刘礼看着水面出神，心想着这等景色应该她也会喜欢。禾雨牵着刘礼的手，不管他如何冷漠都不曾放开，这一种温暖比任何花灯美景都要梦幻绚烂。
最终，一阵尖锐的女声打破了黑夜的沉寂，也将禾雨的幻想拉回现实。
“表姐！”
禾雨起身看去，只见剪绒在远处的桥头唤着她。
禾雨正想着责怪，却发现剪绒身边站着一位面色沉重的女子。“她们怎么在一起？还这般相安无事？”
“皇上，这！”禾雨看着刘礼复杂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
自从刘礼看见雪泽，他立即挣脱了手，禾雨的手心只剩下一股凉风。
刘礼看着雪泽，雪泽也看着他。
剪绒若无其事地看着禾雨，又小声地对雪泽说：“若不想暴露你的身份，那就装作不认识我，我也会装作不知晓你！”
雪泽冷冷地看了剪绒一眼，转身离开，心中万千情绪难以安定：他怎么会跟禾雨在一起？剪绒突然出现，又将我带到此处，就是为了向皇上证明她无罪？日后她可以自由出入，这般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难道这皇宫还有她想要的东西？比起向我报仇，何事能够让她这般用心？
“爱妃！”
刘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雪泽的心突兀地疼了一下，她停下脚步却有些后悔。
禾雨也赶了过来，她惊疑地看了看剪绒，只听得她悄悄在她耳边说：“姐姐，雪嫔没有认出我，我以后还可以帮你做事！”
“快过来拜见皇上和雪嫔！”禾雨将剪绒拉了过来，正要行礼却被刘礼制止了。
“不必行礼，你们回去吧！”刘礼的目光全部在雪泽身上，头都不回地说完了话，又去跟雪泽解释、道歉……
雪泽深呼吸了一口气，变得淡定了许多。“皇上，你不用解释，臣妾没有多心！”
禾雨轻柔一笑，拉着剪绒说：“皇上，这都是我表妹贪玩。若是她在我身边，就不必劳烦皇上亲自扶我了。落水是小事，让雪嫔误会就不好了！”
剪绒低声笑了一阵，轻声说：“姐姐，雪嫔娘娘不是没有误会吗？”
“你还好意思说，说不定你还是个大误会呢！如果没有皇上对剪秋阁的信任，你早被宫中流言推上了断头台了！还不谢谢皇上？”
“多谢皇上明察秋毫！”剪绒行了个礼，目光却从未离开雪泽。
刘礼看了看身后的两人，淡淡地点点头，低声说道：“这件事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谢皇上！”
雪泽轻快地侧过身，边走边说：“你们聊着，臣妾先告退了！”
禾雨得意地笑了笑，有一种逼走雪泽的爽快。如果刘礼不上前拉住她，这就完美了！
“爱妃做的饭菜不错，我只是出来消食，还劳烦爱妃出来寻找，真是我的过错！夜里清寒，我们回去吧！”
雪泽愣了一下，想要摆脱却发现刘礼握得越来越紧，想要说什么却碍于人多难以直言。
“久闻雪嫔温良贤淑，没想到还擅长厨艺，这真是皇上的福气！”
“这是自然！”刘礼见雪泽脸色阴沉，便多夸了几句：“爱妃满腹才学，颇多技能，的确令人惊喜。今生能娶爱妃在侧，是我最大的福分！”
禾雨笑了笑，盯着雪泽说：“宫中人尽皆知，雪嫔感染了重病，这正是紧要关头。还请雪嫔在醉月轩多待几日，莫要让人生嫌，否则禾雨说的谎就圆不过去了！”
雪泽一怔，她明白禾雨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不愿意回应。
这是要我向她替我隐瞒之事道谢？又想让我为此次贸然打扰而道歉？本该如此，可我就是不想不愿，这是为何？
“我这就带爱妃回去，你们也早些归去吧！”刘礼紧张地走到雪泽身边，试探性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
雪泽一怔，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迈开了步子。
“爱妃，慢点！”刘礼微微一笑，揽着雪泽的腰同她慢慢走远，只留下一片寂静给禾雨。
第320章 教法术
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另一座桥上，细弱的水声夺人感知，闪亮的花灯引人驻足。
这不就是禾雨放的花灯吗？其中，有没有刘礼帮她放的那一朵？
四周又安静下来，似乎安静得听得见莲花灯随水飘走的声音，可那些不过是验证时光仍旧在流走的现象罢了。
站在桥边，两人都不说话，内心中万千言语都凝结成一团，任由如何理都理不清。
“爱妃！”刘礼随着雪泽的视线看去，一见到花灯便明白了她的心思。“爱妃，莫要多意！”
雪泽微微侧身，冷淡地回道：“皇上还想放花灯吗？”
刘礼忍住笑意，上前抱住雪泽，耳边低语：“你若是想放花灯，我倒是想陪你！你若是为此吃醋，那我倒也幸福得很！”
“皇上多虑了！”雪泽想要往前走，却被刘礼温和地拉了回来。
不知为何，她竟然感到一丝丝温暖和安心，那种心神安静下来而非复杂凌乱的感觉明显而清晰，雪泽骗不了自己。
“皇上自重！”
“既然喊着皇上，那我岂不是要真的当你是妃子？”刘礼温柔地笑笑，眉眼里尽是深情切意。“我真的想要陪你看见世间风景，也想与你一起体验每件事的欢快乐趣！刚刚是我过激了，我不该那般忍耐不住情绪，你能原谅我吗？”
“什么事？”
“关于祭祀台的误会！”
“皇上还会觉得是误会？”
刘礼微微一笑，低声说：“的确是我错了，我多虑了。刚刚，我和禾雨什么也没有，也体验了一下可能被误解的难堪，看来是我太小心眼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怀疑你和禾雨，就是小心眼咯？”
“爱妃，这话怎么这么甜呢？”刘礼紧紧抱住雪泽，冷言冷语却听得满心欢喜。“原谅我吧！”
雪泽愣住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似乎原不原谅都不重要了。
有些事情，浮现出来后，情绪表现得更为重要，雪泽甚至不知如何应对。
这份感情，究竟是按捺不主了吗？为什么会为他担心害怕？为什么会心生醋意？为什么会感知安心和温暖？明明毫无感觉，丝毫无情，却有这么多干扰，究竟该如何面对？
“雪泽！”
刘礼轻声一句呼唤将雪泽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慌乱以及刘礼怀抱的温暖。她抬头看了看，刘礼看她的目光比月光还要温柔，耳根都变得滚烫了，雪泽也低下头躲了躲。
“你…你这样叫我，若是被人听到了该如何是好？”
刘礼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她顺滑的头发，低语道：“好，那就唤你爱妃，这可不是我不遵守诺言哦！”
雪泽无言回答，推开刘礼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身子腾空而起，刘礼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刘礼看着文弱秀气，但却是深藏不露的武学奇才，他的气力让雪泽领略了数次，若是不施法根本抵抗不了。雪泽身材苗条细弱，又不如刘礼那般高大，刘礼轻松抱着她数个时辰都不是问题。
“你干什么？”雪泽惊讶地看着刘礼，正想让他放自己下来却又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那般深情，只要看一眼便足以动摇心思，更是长久都无法脱离控制。雪泽不敢尝试，也不敢放任。
“此处没有轿子，也没有灯笼，万一爱妃跌倒还如何是好？”刘礼微微一笑，边走边说：“我抱着你比较放心！”
“你…你放我下来，我看得见路，我要自己走！”
“爱妃啊，你可是病人！若是别人看见你行走如风，那可怎么办？”刘礼微笑中透着得意，又带着欣喜，抱着雪泽就像捧着一块绝世珍宝。“夜路湿滑并不好走，你还是不要沾地了！”
雪泽低着头，只看得见路边的花草树木，也只看得见他胸口的衣料纹饰。
从前没有仔细看过他，竟不知道他的衣服料子都是云缎绫锦，纹饰皆为清云回雪，这般清雅的素净料子倒不像一个帝王该穿的尊贵荣华、九州四海。
“你喜欢青宵之云？”
刘礼轻声笑了笑，连每一寸呼吸都好听到极致，这般温情场面似乎存在过深处的记忆之中。
雪泽想不起来那种熟悉，倒是听到刘礼回道：我一直喜欢天穹的云彩霞光，自从遇到你，我又多了喜雪的爱好！
“那套嫁衣…不就是晚霞之景吗？你这是？”
刘礼看了看疑惑的雪泽，笑着回道：“你选择了那套衣服，说明你也喜欢云霞，你该问问自己，是否也对我有些兴趣呢？！云霞与雪，这就是世间最美的东西！”
雪泽没有回话，一直在问自己：那一次，为什么要选择那一套嫁衣？难道，我也很喜欢云霞吗？曾经看天空，总是充满了欢喜和崇拜，难道我也欢喜这青宵上的美景？可是，为什么有种熟悉的伤感，这是从何而来？
任由雪泽沉思，刘礼温柔地抱着雪泽漫步，左右的风景变了又变。
“这是回醉月轩吗？”
“不然，爱妃想去何处？”
雪泽轻轻叹了口气，回忆将她的心灵冲刷了一遍，现在只剩下点滴的过往旧怨。
曾经，他费心劳神地做了一片雪花给她，还帮助她找到了冰晶的位置，雪泽也想还给他一份礼物。或许，今后无缘再续，但若都能留下一份回忆和纪念之物也算美事一件。
“如果可以，你想学会什么法术？”
“为什么突发此问？”
雪泽微微一笑，“你不是喜欢法术吗？似乎，还有独特的钻研……”
刘礼愣了一下，低声说：“上一次是骗你的，我只会召唤之术，只会找找你、唤唤你罢了！虽然我也有古书秘籍，但修行法术并非谁人都可，我用的不过是师父教我的武功罢了！”
“好吧！那看来你无心修学法术，我给你一个别样的东西吧！”
雪泽示意让刘礼放她下来，站在地上才有了一种清醒感，心中也安定了许多：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命格，也不知道自己拿着昆仑扇意味着什么，我倒是愿你一生无恙、平凡无奇，没有志向修行法术倒是一件利佑天下的好事！
“爱妃要送我什么？”刘礼满怀期待，眉眼里都充盈着笑意。
雪泽的心有些触动，似乎对这样的刘礼狠不下来，不过理智一遍遍告诉她：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而他也不会是你的良人！宫中有剪绒，宫外有白羽和槊，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怎可一日掉以轻心？幸好有冰心法效存在，否则我就无法控制自己了！当下，唯有珍惜眼前，亦唯有恪守职责！
“你送了我许多，我也给你最喜欢的东西！”
“云霞？”刘礼见雪泽笑而不语，抬起头看了看，感叹道：“今晚天气不太好，最近应该都没有漂亮的云霞之景吧？！”
雪泽笑了笑，将刘礼牵着飞向远处的城楼上。确认四下无人，雪泽对好奇张望的刘礼说：“观望自然天汉的确很美，但并非随时随地可以！我有一个小法术可以教给你，学会了不仅随时可看，而且想看哪一种云霞都可以！”
“这么厉害？”
“嗯，不过要看你掌控程度哦！”
“好，我一定会好好学！”
“那你就看好了！”
刘礼惊喜地看着雪泽施法，心中浮现起阵阵温暖，此刻的她笑得宛如落日前的晚霞一般温和柔美。
雪泽合上双手，转了半周又散开，尔后十指轻绕，终了辐射般散开，四下多了星星点点的彩色星光，如烟尘亦如星河。
雪泽轻轻一吹，那些彩色光粒迅速地腾空飞旋，顿时映得夜空云霞万丈、红光升腾，这天穹也如白昼一般呈现着漂亮奇异的云彩，随着心情也变着不同色调的霞光。
“这是什么法术？”刘礼向四下看了看，视野之中的天空一点深夜的影子都没了。“你不怕别人发现这等异象吗？”
“无妨，这只有你我可见，他人就算站在此处也看不见！”
刘礼放心地笑了笑，激动地说：“这片天空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我现在教给你，它叫云霞之术！”雪泽愣了愣，只觉得脑袋有一阵奇怪而猛烈的疼，刘礼挨着她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了？”
雪泽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无妨，我只是在想着咒语！这个法术，我也不知何时会了，真的可以随时随地掌控天中色彩。以后，你想看什么就都有了！”
“所以算你自创？”
“不清楚，反正不是从天山学来的，所以我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教给你！”雪泽说罢，脑袋又涌现阵阵疼痛，直到抓到刘礼的手才休停。“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不能教给我？”
雪泽微微一笑，强装淡定地说：“你已经看过手法了，只要记住咒语就能随意操纵了！所以，并不是不能学，应该…应该是这法术对我的禁锢吧！”
刘礼没太听懂，他紧张地扶着雪泽，轻声说：“你快收了法术，我看过就可以了！这法术，我会与不会都没关系，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送礼哪有送一半的啊？”雪泽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念道：以后，或许再无缘分相见，就让这法术给你欢乐吧！
第321章 刘礼背景被疑
清晨，莲子回到醉月轩的时候正好看见蓝水从天而降。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两人各自惊疑了许久才缓和过来。
“大师兄，你…你好早啊！”
蓝水打量了莲子一番，略有不满地问：“你为何现在才回来？又跟风行去风花雪月了？”
“没…没有，我们是出去办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莲子看了看浮梦阁，纠结了许久才说：“大师兄，师姐还没醒，你要不要吃些东西等一等？”
“不必了，我可不是入乡随俗的人！”蓝书冷冷地说了句，言语之中多半带着不满与不屑，他静静地坐在庭院之中的石凳上等着雪泽开门出来。
莲子尴尬地笑笑，心中默念着：师姐，你一定要快点出来啊！你可不要跟着皇上一起出现啊！大师兄来了，你知道吗？
两个人都不知道，其实雪泽并不在醉月轩。以她们的感知能力，天女的气息若非刻意显露，一定体会不到。
静默了一会儿，蓝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好几次将目光放在莲子身上。那个对一切淡然处之的他似乎觉悟了，雪泽身边的人也很重要……
不过，眼前与刘礼争莲子的认可，还比不上雪泽的高危重要。想了一会儿，蓝水将争欲压了下去。
“莲子，你来宫中是为了什么？”
“为了帮助师姐！”
“以前是，现在呢？”
“现在，我……”莲子欲言又止，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她随即细细地打量了蓝水一番，再鼓起勇气说道：“大师兄，我错了！以后我会随时陪在师姐身边，不会让你们担心！”
“你脱离了天山，我本不该管你！你在凡尘有情爱恩怨，这我也不该管你！”蓝水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可是，我们眼前不可大意，或许一分一毫都能导致无法挽救的局面！所以，若是可以，师兄还想拜托你多多照看雪泽！”
莲子点点头，“大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顾师姐！若是不能完全保证师姐安全，我绝对不会擅自离开，亦不会为了情爱而分心！”
“难道我还需要一颗红莲子保护？”雪泽推门而出，笑着向两人走来。
不久前，她还在藏书阁，为了寻找刘礼的相关信息。那个专程负责刘礼的史官，雪泽也去探看了，但仍旧一无所获。
回来时，正巧感知了蓝水的方位，她这才刻意从浮梦阁出来，免得两人担忧、教导。
“师姐，你终于醒了！”
“难不成我还能走火入魔？”雪泽微微一笑，大步走到两人身边。
莲子和蓝水仔细瞧了瞧雪泽，发现并无异样便都松了一口气。
“师姐，你和大师兄先聊着，我去沏茶！”
雪泽点点头，同蓝水坐下。“师哥，你回来得挺早啊！”
“嗯，不想耽搁！”
晨间还有些雾没有散，粘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加之这桌椅的温度透露些许冬日的寒意。这般清寒之中，蓝水的目光温热轻柔，似乎能够穿越层层水雾而直达眼中的人。
“师妹，现在终于不是寅时起床了！寒冬季节多休息些好！”
雪泽笑了笑，“现在卯时了，我还真不想睡这么久！昨夜思虑过多，想来是这个原因！”
“何事令你心烦？”蓝水倒不着急汇报槊的情况，他似乎更加关心雪泽的个人问题。
“此事说来话长，等会儿我与你一起去找牧凡再议！先说说师哥吧！你这次可有何发现？”
“我赶去时，火魔果真出了午阳河，他直接到了青玄山谷！听白羽说，这火魔似乎想要在青玄山谷找些什么，又好像妄图重新掌控对那里的统治权！不过，他现在功力还无法消除尘封冰雪，那里的积雪可能要等来春才能化去！”
雪泽想了想，略带愁闷地说：“火魔为何去呢？这倒是让人费解！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遗失，或者是还藏匿着什么宝物？”
“这个并不清楚，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并不甘心。上次败给我们，又没有在青玄山谷找到想要的东西，他现在肯定是气急败坏、愤慨不已。白羽说他可能会直接来皇宫取血月神珠！”
“血月神珠？”雪泽愁眉不解，感叹一声：“那就麻烦了！曾经还想着避免他取珠，谁知引发了一场斗争！若是如今取珠，那就相当于将敌人引来了身边。且不说身份暴露与否，这有关太庙所有事情可能都会白费！”
蓝水也是这般思虑，坦言道：“如今不让他来更为关键，再者就是及时将东西还回去，免得他查出些端倪！”
“对，不过这炎鸠尾羽和古书一还，我们还拿什么破解关卡呢？可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既能让他不来北华，又能让他暂且不查看东西？”
“这…不如让我去将刘忠的东西拿了？那火魔就关注我的动向，既不生出疑惑，又不会干扰他人。这件事变成了天山与火魔的斗争，或许会比设计谋略更加有效！”
雪泽想了想，轻缓地摇摇头。“不妥，师哥你不可这般冒险！若是火魔目光在你，恐怕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安危问题了，这处处铺垫的事情可能都会归零。再者，有关对弈火魔之事只能由我出面！没有天山屏障，你们在凡尘自身难保！”
“你觉得师哥会怕？”
“你不会，我会！”
“师妹！”蓝水一时无言，内心温暖得令他欢喜雀跃。原来，听到她说好听的话是这般美妙！
“师哥，你听我的！”雪泽看着表情复杂的蓝水，轻缓地说：“此事，我还有办法。只要刘忠肯配合，或许火魔就会放弃血月神珠。若是季林能够演绎得完美无缺，那火魔就会转移目光去平梁！”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两者都不确定！你要如何劝说刘忠，火魔真的关注平梁，你又该如何？”
雪泽站起身来，淡定地回道：“对付刘忠，我有办法，我早已将此人的脾性看透了。若是火魔真的相信我在平梁，他就会乱了阵脚而非我们，到时候再随机应变！或许，慌乱之中有浑水摸鱼之效！”
蓝水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师妹你说的烦心事是什么？你一时不说，我就担忧一时，这倒是让人牵肠挂肚、破费心神！”
雪泽愣了一下，微微犹豫了一会儿，探查四周无恙才说给蓝水。
原来，她一直在为刘礼的事情担忧困惑。
昨夜，雪泽教刘礼云霞之术，想着让他多多练几次就能有一片小天空，却没成想他第一次施法幻化出来的云霞比雪泽的还要宽广真切百倍。
天空像是暴风雨夜来临前的红火霞光，热情洋溢得像沾了满山秋枫的色彩，那般浓厚而宽广的天穹是雪泽从未见过的法术幻象。
以前，蓝水也施法幻化过满天星辰却也低调委婉，远远不及刘礼这一场霞光云天。刘礼轻而易举做出来的，仿佛这天本就是他最熟悉的画卷，一切仍由他来打点。
“你确定他能随意召唤云霞幻象？”
雪泽点了点头，“他施法后，天中景象比我的还要精致真切，不仅天上视野如此，地上也宛如真实的落日之景，就连花草树木上的光彩都真切可感。若不是我极力解释，他还认为真的变成了黄昏时分！”
“怎么会这样？”
蓝水感到十分震惊，刘礼不过是一个凡人，特别之处就是帝王而已，为何能够随意召唤云霞？
“我也很惊奇，查了许久毫无头绪！”
蓝水闷哼一声，心中对刘礼的不喜欢又多了几分，总觉得他太过怪异。
“你是天女也不过如此，这法术本不是天山内法，你做到如此已是不易。三界之中，能够制造出如此明朗天象之人寥寥可数，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也在想此事，却始终没个定论。上一次，我让你们查却没有结论，我们都以为是他身为一朝天子的缘故。可如今看来，远远不止于此！”
“上一次，余掌门闭口不提，这昆仑玉来得奇怪！刘礼能够入火魔设的阵法，又是阳性火命人，还带着许多稀世珍宝，想来定是一个背景强大之人！”
雪泽应了一声，轻缓地说：“我本来想向牧凡师弟求证，看来也是无益，他也改变不了这等事情！如今，唯有师父可以助我们解惑。等待火魔一事了了，我再回去仔细查探，看看这天下到底谁能控制云霞之术！”
“刘礼知晓颇多，又与你关系甚密，此事宜早不宜迟！我看，我们还是商量出个对策吧！若是晚一步，或许他就不再是我们的队友了！”
雪泽心中一紧，她不愿面对这个可能发生的事情。刘礼的命格和能力确实与天山格格不入，雪泽也越发明白地看到两人的差距，这感情的小小萌芽又一次被扼制下去了。
“师妹，现在你可有对策？”
“我去找刘忠，先解决了血月神珠的事情再说！”
“好，那我就让季林在平梁待着，尽可能闹得大些。这边又有白羽把关，火魔的视线应该能被我们干扰。只是不知，火魔真的去平梁了会如何，此事还得好好计划！”
雪泽摇摇头，淡定地回道：“若是他相信我在平梁定然不会去，反而会将我引到其他地方，此事大可不必担心！”
“那好，目前没有我什么事，我亲自回天山一趟！天尊不知道的事情，清莲天师应该明白，毕竟这刘礼是余掌门的爱徒！”
“什么？”
蓝水一怔，迟疑地问：“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跟我爹相识，却不知他们竟——”
“看来，清莲天师有意要瞒你！刘礼是余掌门的亲传弟子，最为受器重，也最为隐秘。他们两人都不说，或许是有什么考量吧！”
雪泽淡然一笑，心中十分不悦。有什么考量能够比得上她吗？
“师妹，你别多想！凡尘的欺与瞒最为常见！”
“欺瞒？”雪泽冷笑一声，随即冷静下来。“他…他，好吧！其实，我们公平，我也瞒着他呢！如果他知道我爹是他师父，或许心情也没那么感受吧？”
蓝水皱了皱眉，低沉着说：“如此情景，你还为他考虑？”
“师哥多虑了，我只是顺势推测！”雪泽平和地笑了笑，回归正题。“看来此事关键确实在我爹爹身上！不过我爹既然收了他作为弟子，又隐瞒得密不透风，想来很少有人能够得知真相。曾经，我也问了我爹，但他处处隐瞒，看来他身上的疑点也不少啊！”
“正是，不过你不必担忧，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
“好，那就有劳师哥回一趟天山了！”
蓝水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师妹，万事小心，暂且不要跟他多加往来了！”
雪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落雪天
第322章 雪泽劝刘忠
午时，下了一场雨。
地上湿漉漉的，没有积水，石板上还有些反光。
空气湿冷得清寒，还带着一股清香明透的味道，不知是哪棵梅树开的花散发出幽香将雪泽引了去。
风里还有着毛毛细雨，与雾混杂在一起，令人满脸生冷、浑身沾水，此时此刻大部分怕冷的人都不出来。
雪泽若不是为了见刘忠，也断然不会冒着湿冷的风出门，那种腻在肌肤上的寒意并不好受。
花香正浓的地方正是清梅园，雪泽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想了许久才对莲子说：“你就在这里守着吧！”
“师姐，快点出来啊！”莲子将伞递给雪泽，而她挪到门口的瓦檐下。
雪泽点点头，将伞撑着，打得很低走了进去。
梅园里的路上格外的干净清爽，除了花瓣再无其他东西，连水珠都没有，雪泽甚至不用刻意提着裙边。
“此处像是被人收拾过了一样，难道刘忠真对青苓那般上心？”雪泽想着想着走到了梅园里面，此处的花还是开得很浓很繁，不过是换了些植株表现光彩美丽。
花瓣站了雨露，若在枝头则晶莹美艳，若铺在地上则沉静安详。微风一吹，空气中悬浮着的雾浮动飘摇，那些花枝也微微摆动，一阵阵清香又飘到雪泽的鼻子里。那种怡人的芳香似乎能够浸润心田，雪泽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忘我……
“风景的确好，清香也惊觉，凡尘果真包容万象、藏匿珍美！”
脚步与呼吸打断雪泽的静思，她知道背后有人来了。
雪泽转动了一下伞柄，用这细小的动作证明她回过神了，来者便不怕自己唐突打扰而先开了口。
“青苓！”
雪泽心中一紧，转身过来。即便不愿面对刘忠，为了大局也是要按照计划去见。
“他来了，这是任务！”雪泽心中默念，清缓地抬起了头。
刘忠眼睛之中出现一个悄美的女子，她在花雨之中缓缓转过身，那清美娇婉的模样令刘忠心神荡漾。
此间绝色美人，莫过于一个她。
“青苓，真的是你！”
“二皇子！”雪泽淡然一笑，假装着青苓那般仪态，看向刘忠时温柔了许多。
刘忠笑了笑，走到雪泽跟前，轻声问道：“此处风景，你可喜欢？我收到你的来信，立即将此处整理了一番。我心想着，若你不喜欢，起码也不厌恶！”
“劳你费心了！”雪泽一时不知该如何引出话题来，只知道自己的目的一直悬挂在心头。
“那你喜欢吗？”
“喜欢！”雪泽微微一笑，盯着梅花说：“这梅花开得真好！”
刘忠向四周看了看，想要折下一只梅花却停下了。他的手生硬地僵在空中，似乎被心头的事拉住了，他想了许久才缓缓地缩回手来。
“你不喜欢折花，我差点又忘了！”
雪泽愣了一下，庆幸自己没有多问，也庆幸自己跟青苓一样不喜欢辣手摧花。
“花开时短，生命的确来之不易！”
刘忠点头一笑，注视着雪泽说：“曾经，你不让我折花是心疼它们亲人别离，如今倒是有了不同。看来，你已经从令堂的早逝中走了出来，不再是那个心思纯净、多愁善感的千金小姐了！”
雪泽微微一笑，心想：原来青苓是因为这个原因，幸好刘忠没有发现异样！不过，他也太过了解青苓了吗吧？看来，我还得细心谨慎些……
“时光荏苒，谁人能够免于改变？只是初心仍在就好，不需要那些复杂心思！”
“初心？”刘忠深吸了一口气，“你还记得自己的初心吗？”
“这……”雪泽迟疑了一下，笑道：“我即便失忆过，对自己的初心也不曾陌生！”
“可是，我觉得你变了！”刘忠说罢，盯着雪泽看了许久，神色有些复杂。
“或许吧！”
“以前的你，眼中万物皆美好，手下之情皆温柔，拥有不谙世事的稚气。如今，你丢了烦恼的回忆，却对待一切冰冷傲娇，我都有些不熟悉了……”
雪泽静默不语，心中有些不悦：青苓如此善良倒不奇怪，不知他为何屡次以之前的事来说解，难道是有心试探？若是他觉得青苓变了，那为何还要三番五次地救我？这些言语，又似乎不足以说明他深爱青苓，这感情应该只算浅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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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苓！”刘忠还是伸手折下了一枝花，不过是刚刚那枝底下藏匿着的那朵。
雪泽抬头一看，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
“你知道吗？有些时候，你选择了一件事情，看着是保护或是幸免，其实是转移灾难！这世间的苦难有定数，只不过承受的人不同罢了！”
雪泽愣了愣，一时还参不透刘忠话里的意思。
他何时说话变得这般晦涩难懂了？这等深沉睿智的状态倒不是他的风格，是他变了，还是他一直都在装？
“好了，不说这些，竟然把气氛弄得有些悲伤！”刘忠对雪泽笑了笑，恢复成如初的状态，还是那一副心神高傲、狂妄沉郁的样子。
“青苓，给！”刘忠将花枝递给雪泽，温柔地说：“这枝花，有人喜欢很久了！但是，凡事有先来后到，这一回我也做一个先来者！”
雪泽看着那枝花，一时还决定不了接与不接。“难道，这花皇上也喜欢？”
“嗬，还是瞒不过你！”刘忠将花又向前伸了一点，离雪泽的手只有一寸之遥。“你已经被皇上抢走了，难道我取一树花中的一枝也很过分吗？”
雪泽拗不过刘忠那股强烈
第323章 凉华对情绝望
凉华来到醉月轩的时候，雪泽和莲子还在庭院中收集雨后的梨花。
黄昏时刻，大地上的水雾终于干了，花朵上的雨露也散了许多。
庭院下了一场梨花雨，大风过后地上铺满了白色的花瓣，幸好没人将脚印刻在上面。两人等水汽散了，欢喜地拿着竹萝出来捡拾花朵，这些花还可以做很多东西。
青嫩的花枝，白净的花瓣，躺在手心里安然惬意，让人也感到舒悦开心。
然而，凉华却将这一切宁静安详的气氛打破了，她带着怒气和凌乱的面容跑了进来，丝毫不顾规矩地质问雪泽：“你是不是一个骗子？！”
“公主，你这是？”雪泽疑惑地看着凉华，让莲子去拿了毛巾和水盆。
凉华满脸不悦，为情所困的哀愁里又添了些新的怒气和伤痛。“你还好意思问？你在梅园做了什么，你难道没有一点羞愧？”
雪泽一惊，心中叹道：哎，都怪我没有注意，竟然只顾看花而忘了探查情况！这可如何是好，凉华这般质问证明她知晓一切了。幸好我说得晦涩，而刘忠也没明确表态，她应该不知道我的目的吧！
“你现在不说话了？”凉华冷笑几声，带着自嘲地口吻说道：“看来，是本公主眼光有问题，竟然会相信你和歌笑这种人！亏我之前待你如亲人，你竟然！算了，最伤心的该是皇兄，他对你用情至深却换来一个偷情妇！”
莲子一惊，手中的盆掉了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阵响声。
哐当——
凉华摸了摸脸上的汗水和雨露，轻蔑地笑了笑：“怎么，连自己的婢女都不知情？”
莲子迟疑地看了看雪泽，最终捡起盆走了。“主子，公主，奴婢再去打一盆热水来！”
雪泽并未回头，只是紧张地捏着衣角，“公主，你真的误会了！”
“对，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凉华笑了笑，不满地看着雪泽，又拨弄了脸上湿润的头发。“我本该直接去找皇兄，可是我却被你们锁在门里。我实在受不了这等屈辱，一出来就非要向你讨个说法！即便今天闹得人尽皆知我也不怯，我是外貌欠佳，而你是品性败坏！”
“公主，你！”
雪泽无言以对，她本就不擅长吵架争议，而且此事她也无从辩解。
“我什么我，你要么跟我去见皇兄，要么跟我去见母后！看在我曾经被你救过一次的份上，这选择权交给你，快点选吧！”
看着激动无比、愤恨难解的凉华，雪泽自知任何话语都劝不了她，只好唤了莲子过来：“莲子，把花收好，我与公主出去一趟！”
“主子，你还是等等吧！”莲子走了过来，将新打的水呈给公主，轻声对她说：“公主，皇上说了等会儿会来，你要不就在此等候？趁着时间，你还可以梳洗一下！”
凉华愤恨不已，正要拒绝却被水中的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对莲子说道：“把水端到偏殿去，待本公主好生打扮一番再跟你们算账！”
雪泽没有回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两人去了花影阁。
转身看了看那树梨花，雪泽心中生出许多惭愧，刘礼知道了会如何呢？为何总是要让他给自己处理残局？为什么大小事情都要牵连他？为什么这个皇宫也只有他能够做自己的坚强护盾？
想着想着，太阳沉了下去，只留的略微黯淡的天空。
今天的积云太多，没有漂亮的霞光，只有一缕缕浅浅的黄色光束。
“今天，他应该不会太开心吧！”
雪泽刚刚说完，只见醉月轩上空的天穹突然霞光满天、红火多彩，就连周围的房屋都被沾染上了光亮和色彩，大地上的光线顿时明亮了几度。
雪泽看着这奇怪的景色，随意一想就知道是刘礼的云霞之术，但是看到手上的光亮、感知到那浅薄的温度时却慌了，这…这不是幻象！
“任由他再厉害，即便是神仙也不能使幻象成真，这是怎么回事？分明是他施法，为何变成了真的？皇宫这么多人，岂不被人知晓，岂不被人议论？”
来不及欣赏，雪泽匆忙地向外走却被缓缓而来的刘礼惊住了。
“你？”
“爱妃，如何？”
雪泽摇摇头，神情中尽是紧张，她走到他跟前低声说：“快些撤了！”
“撤什么？”刘礼欢喜地看着雪泽，又温柔地将她的头转过去，让她迎着天空的云霞看。“是不是很美？这就是我心中的美景！若是爱妃能够下一场雪，那就是这世间绝美的景色了！”
“此事以后再说，你不能随意施用此法，这已经超过限定了！”
雪泽很激动，她拉住刘礼的手，闭上眼睛想要控制他的意念却发现了很多冲撞。
无奈之下，雪泽只好用了几成法力，正要触及刘礼的神识却被猛然击退。若不是刘礼扶着她，恐怕她已经摔倒了地上。
“你没事吧？！”
“没事！”
雪泽忍住从心口涌上来的热血，悄悄地低头吐到衣袖上，看着那些血迹被衣料吸收，雪泽才回过神来。
“他怎么有这么强大的神识？为什么，我是天女，难道还不能控制他吗？难道，他真的与我相克？不过，这世间能这般克我的可是寥寥无几！”
刘礼扶着雪泽，叫了她许久也没得到回应，赶紧收了法术。
“我收了，我收了！你不要激动！”刘礼将雪泽扶起来，为她整理好微微散乱的头发。
雪泽淡然一笑，神色复杂地盯着刘礼，发现离真实的他越发远了。
为什么，刘礼身上那么多疑点？
“皇兄！”凉华突然冲了出来，言行之中皆充满了怒气。“你放开这个偷情妇！”
刘礼一怔，随即严肃而愤怒地回了句：“凉华，怎么说话的？快向你皇嫂道歉！”
雪泽咳了两声，转到一边捂着嘴咳了起来，又努力地压下腹内的紊乱。
那一冲撞，雪泽好似受了极大的冲击，一时间还调和不了。
莲子和凉华齐齐地跑了过来，莲子将雪泽扶了起来，而凉华将刘礼拉到一边。
“凉华，你干什么？”
“皇兄，你清醒一点！”凉华瞥了雪泽一眼，气冲冲地说：“这个人，可不是我的皇嫂，以前算凉华眼瞎！皇兄，你还这么疼惜她，你可知她背着你偷情？”
“住口！”
刘礼推开凉华，向雪泽走去，每一步都毫不迟疑。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内心有些难受：莫非雪泽又见了她的师兄？这一次怎么叫凉华看见了？偷情，应该是凉华说重了！对，我不能再意气用事，宽容谅解、体贴明察，对！
“皇上！”雪泽看了看面前的刘礼，面带愧色地说：“臣妾…臣妾刚刚见了二皇子！”
刘礼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这时候，凉华冲到几人面前大声说：“她亲口承认，皇兄这下可要信凉华了吧！”
“见个面，又如何？”
凉华冷笑几声，拉着刘礼说：“他们在梅园待了很久，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被我捕捉到了，暧昧的地点、见面、谈话……连门都有人守，最后还要锁门，这岂不是清楚明白得很？皇兄还有什么疑虑吗？”
“凉华，你冷静些，我相信雪嫔不会做出格之事！此事，一定有误会！”
凉华咬着嘴唇笑了笑，有些难受，她体会到了内心的卑微和无助。
“皇兄，你怎么还这样护她？你若是在场，或许已经跟二哥打起来了！她们说之前的郎情妾意可曾想过你的存在？你现在却不信皇妹而袒护罪妇，难道我们兄妹都是有眼无珠之人吗？”
刘礼一怔，懂了凉华的哀痛为何，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凉华！你冷静点，一切没你想得那么坏！”
“皇兄！”凉华愤恨地挣脱，怒吼道：“看懂一个人的真面目果真这般难吗？这世间，到底是没有真的感情！皇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刘礼和雪泽互视一番，雪泽将刘礼推了过去，示意让他安抚胡言乱语、情绪激动的凉华。
凉华一直没有从歌笑狠心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今天好不容易去梅园看看腊梅却偶遇了一番私会的场景，两份辛苦感情让她浑身难受、思绪起伏，这般令人失落、失望的打击着实无法被她接受。
“凉华！”
“你别过来！”
刘礼将凉华扶着，温柔地劝慰着，而她也粗蛮地回应着。
雪泽看着纠缠着的两人，心中有些感慨：原来，看着他跟别人纠缠不清是这等感觉！即使知晓她是他妹妹，也难免有些不悦！我终于明白他为何那般激动了，那今天……
“皇兄，天下没有真的爱情，凉华已经心死了！”凉华在刘礼的胸膛哀嚎大哭，言语不清地抱怨着歌笑，一会儿又感激着雪泽：“多谢你，雪嫔！你让我终于看明白了！这世间没有爱情，没有！这么久了，我终于能够死心了！”
刘礼心中一紧，拍了拍凉华的背。“凉华，你不要这样，这世间有的，一定会有！你也一定会看到的！”
“皇兄，我不想活了！”
刘礼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温柔地说着：“傻丫头，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不要这样脆弱，你可是北华的大公主啊！”
“那你让我去道观吧！我要斩断情丝！”
雪泽不知道后来刘礼为何要让凉华去道观，但是她知道自己内心的莫名情绪有多激烈。看着他抱她、摸头发、唤她“傻丫头”、温柔地对她笑……雪泽竟然无法忍受，若不是莲子给她施法稳住了心神，雪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冰心诀都压制不住了，难道我的冰心破了？为什么，难道是他给的冲击？可是，那么要多大的灵力才能……”雪泽紧张地看了看刘礼，内心一片慌乱。
那个人，到底是谁？又会让自己如何？
安静下来，她倒是不能如何了，心中还是冰冰凉凉的，只不过终于有了感知。
这一次，她有错在先，该惭愧的也是她，雪泽没有任何一点缘由可以让她不满、傲娇，甚至还要真诚地致歉。
“我…我见他是有事，并非私会谈情！”
刘礼愣了一下，点头一笑：“我信你，你不要担忧！我先送凉华出宫，晚些再来看你！”落雪天
第324章 清莲知刘礼不凡
雪域风雪肆虐，狂暴冰雪从未停过，唯有靠近雪域圣峰的辖区较为平静。
穿过漫天风雪，凭借着雪莲子，蓝水跟千归才到了雪域中心。
此处的风声、冰雪小了很多，四周较为安静，八面仍旧是白茫茫一片。前方的山峰就是生长雪莲的地方，天女不在天山的时候无人可近，清莲天师被罚在山脚思过。
“师父，清莲天师在哪里？”蓝水有些疑惑，又满是紧张。他到现在还未完成任务，清莲天师是他调查刘礼的最佳希望。
千归向四下看了看，对蓝水说:“此处环境迷乱，要费些时间找她。你说的情况着实严重危急，你可以用冰凤凰试试，或许它可以找到清莲！”
蓝水点点头，唤出冰凤。“好，我试试！”
还没传达意念，冰凤如脱弓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只见它的身影越来越远、顷刻消失，蓝水惊愕不已:“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可能就是天意吧！”千归眯着眼睛笑了笑，带着蓝水往冰凤飞的方向走去。“即使它不能带我们找到清莲，也能让清莲好奇地出来找我们！”
蓝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压着内心的诸多困惑跟了上来。
此前，他回到天山便向千归说明了情况，两人商议许久，决定来寻找清莲天师问个究竟，毕竟她比雪泽还要了解余千烨。
雪地上开着淡红色的小花，那是雪鹰尸身化成的引路草，埋在积雪里绽放着永不凋零的奇特花瓣。
踏着厚厚的积雪，两人来到一片开满小花的地方，此处的景色格外迷人，还有淡淡的幽香萦绕不散。这香味却不是雪里的花散发出来的，倒像是雪莲花的清香，也只有雪莲的香味可以穿过这浓厚的冰雪又不被狂风吹散。
两人慢下步调，向前走了几步，穿过白色的雪雾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未几，一个穿着素净白衫的女子出现在两人视野里，她也在看此处密集的红花引路草。
女子的穿着和打扮素净得如同飘雪，只有一件白色衣衫和一双鞋，连头发都是披散着。这是清莲天师自己选择的思过面貌，她认为这样比较适合清心寡欲、诚心悔改的心神状态。
蓝水的神色明亮了些，他高兴地走上前，将清莲天师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清莲天师！”
“蓝水，你怎么在这里？”清莲看了看蓝水，再看了看缓缓而来的千归，惊疑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难道那只冰凤凰也是你们所为？我还以为是天女回来了呢！”
千归柔和地笑笑，看着冰凤凰又飞了回来。“清莲，莫要惊奇！你看这冰凤凰就该知道，它就是曾经守卫雪域的冰凤凰之子！”
“是，不过那只冰凤凰已经仙去多年，怎么会有这样一只小凤存留？此凤天山习性不高，看样子是在凡尘待得较久，难道它出自凡尘？”
千归也疑惑地看了看蓝水，见他也是一头雾水这才回道:“此凤是白羽赠予蓝水的，我们一直用它传信交流，自是与天山机缘深厚。此处开满了红花，想来有些故事，它这才激动地飞了过来……”
“既如此，冰凤之事我也不担心了。倒是你们二人进来作甚？难道是天女有何吩咐？”
千归摇摇头，“此事有关天女，更有关于你，且由蓝水说给你听听！”
“什么事？”清莲十分疑惑，看了两人的神色并不觉得是好事。
蓝水看了看千归，得到了鼓励的眼神，这才将一切坦白。
“……此人资质不浅，曾经与师妹入青鸟湖打败魔头，又取了血月神珠，还令这血月星出世；几次三番，他能够破天山阵法，还不畏惧寒冰雪阵，这并非他是纯阳之人那么简单；最近，我们发现他持有昆仑玉，还看得懂神文，又能轻易驾驭云霞之术，这才发现他的确不是凡人之躯。或许其中大有文章，还请清莲天师指点一二！”
“是啊，天女也曾多次问我此人身世，而我也查不出来，只知道他是北华的帝王罢了。如今看来，他的身世成迷，或许还是一个比火魔更厉害的存在！若是不知其身世而来往密切，我们都担心天女的安危以及天山的命运！”
听了蓝水和千归的话，清莲陷入沉思，内心的情绪难以遏制。
“此事，为何问我？我也想帮助，可是我对他知者甚少，倒是对这昆仑玉和云霞之术有些了解，难道你们想从这些地方入手调查？”
“昆仑玉是昆仑神山的圣物，其珍稀不必详说，这定是内部人员才能得到的东西。至于为何流传到刘礼手中，这也不必探究，只是他能够刻画雕琢昆仑玉的本领令人生疑。再者，云霞之术…这并非昆仑神术，也不在几大修行派系的秘法之中，看来此人的背景大有来头。这两者并非重点，蓝水向打听的是余掌门之事！”
清莲疑惑地看了看千归，再看向脸色凝重的蓝水，轻声问道:“打听余掌门是为何？不妨直说，我亦会如实相告！”
“此前，师妹让我和师弟调查刘礼身份，我们首先在余掌门处受挫。一向和蔼可亲、直来直去的他竟然有所隐瞒，拒不相告。几经验证，我们才发现刘礼正是余掌门秘密收的弟子，而且余掌门看似处江湖之远却一直暗中帮助刘礼……我们都猜想，余掌门处肯定藏匿了许多真相，而且昆仑派依着昆仑神山建立或有蹊跷，不知天师如何看待？”
清莲惊了又惊，用了许久才将情绪安抚下来，她强忍着怒气回道:“这余千烨简直是……罢了，若是他真的做了这些，想必是存心瞒着众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隐瞒，这个人到底背负着什么！”
蓝水看了千归一眼，神色暗了下来。“师父，看来天师也不知情，我们还得换个方向查询！”
“不！”清莲走到两人中间，信誓旦旦地说:“此事关系重大，我能够帮得上忙，你们带上我吧！而且，我对余千烨最熟悉，我还知道许多秘密呢！”
千归捋了捋胡子，正在犹豫，蓝水也不知道该不该带上清莲一起探查。
“真的，你们信我，就算让我戴罪立功吧！”
清莲央求着两人，低声说道:“刘礼的奇怪之处都可能直接与昆仑山相关，而余千烨就是一切的关键。虽然他瞒了我许多，但是我在昆仑山的时日也不少，对一切的了解都多过你们！我还知道北山上有一个秘密地方，或许这昆仑玉等就是从他手中传出来的，毕竟余千烨与昆仑山的情分也不少！”
“这昆仑玉，我看也多半与余掌门有关，但是…但是刘礼的命格和能力，这些还需要我们细查，去了昆仑山也没用啊！”
千归想了想，将刚刚收到的消息也跟两人说了。“天女说了一个事情，这更加证明刘礼不是等闲之辈。他召唤的云霞不是幻象而是真实之景，而且天女之力还被他体内强大的神识抵抗冲撞！此人，不简单啊！若是去昆仑最多知晓物品来源，而眼下的关键是要知晓他的身份，所以雪域才是关键！”
清莲和蓝水惊了又惊，皆错愕不已，感叹道:“他有那么大的神识，为何一直隐而不发？”
“我也不清楚！”千归叹了口气，“如今他身上背负众多，又与天女交往甚密，我们必须赶在一切人前面破解他的身份。若是他不知晓自己的力量还好，我们还可以将他收为己用。若是他知道而故意隐瞒，亦或是被奸人怂恿，这就是危及天下的灾祸！”
清莲怔了怔，被这事情困住了。为什么余千烨和刘礼会瞒她那么许多？
“如此，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蓝水也激动地说道:“师父，此事不能拖延，这关系到师妹的安危，请师父允许我入冰宫查探！”
清莲一惊，疑惑地问道:“入冰宫作甚？刘礼并非天山之人，冰宫的万千古书也并无记载啊！”
千归温和地笑了笑，“此事的关键在于云霞之术，而冰宫古书里应该有这一系列的记载！至于他身上带着的稀世珍宝都是次要了，或许解开云霞之术才是对他的认识！”
“那我也要去！冰宫我熟悉一些，而且这入冰宫可不是一件易事！”
蓝水摇摇头，劝慰道:“当下我们该分头行动，将此事早些解决。昆仑山存在着诸多疑点，虽然不是关键却也无比重要，还请天师早些去查明余掌门隐藏的真相！冰宫之事，我与师父会竭尽全力！”
“是啊，清莲！你虽然曾经是天女，但是现在有新的天女在，你入冰宫会受到更强烈的阻碍，并不比蓝水适合，也不用想着进去帮忙。这昆仑山，你很久没回去了，好好准备准备吧！”
清莲皱了皱眉，欲言又止，这一时候她突然不想回去了。
以前，她左思右盼，昆仑给的牵挂比天山还重，这一瞬却不想再见余千烨了。那个人，竟然欺瞒她，还从未负疚……
“清莲，放宽心！”千归拍了拍清莲的肩，意味深长地说:“有的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或许有他的由头！”
第325章 一场误会
夜沉了下来，人的心也落了。
亥时了，醉月轩还是静悄悄一片，丝毫没有多余的呼吸声、脚步声。
雪泽觉得不必等了，她将莲子唤醒：“别睡了，回房睡吧！”
莲子揉了揉眼睛，向四周看了看，疑惑地说：“皇上还没来啊，不等了吗？”
“不用等了，将花影阁的灯灭了，然后把门关上。今夜无事，我给师父、师兄回信，你且睡吧！”
“这……”莲子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问了关于天山的事情。“师姐，你要回什么信，很着急吗？今天累了一天了，不如明早再回？”
雪泽轻轻一笑，“不累！师父还等我的符令入冰宫，我怎可让他们候着？平梁也有诸多事情要做，二师兄也还在等我的指示，万不可让他被火魔干扰了！”
“好吧！”
“你还不离去，是有话要说？”
莲子欲言又止，在雪泽疑惑的目光里袒露心声：“皇上真的生气了吗？还是说，有所介怀？”
雪泽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也不清楚刘礼的状况。
嘴上说着信任，却没有来。雪泽猜不透，也不想陷入迷乱之中。
“眼前师父和师哥寻求入冰宫的办法为重，我不想分心，你别说这些了！”
莲子点点头，起身为雪泽关了窗户。“夜间凉，师姐早些休息！”
“好！”
打更的人又在外面逛了一圈，雪泽才回过神来，这差不多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完成了两件大事，雪泽的心思越发不宁了，一切情绪都迫不及待迸发出来。
一出神就无法遏制自己，雪泽有些困惑，她被脑袋里错综复杂的情绪和思索困住了，每一寸、每一点错乱都足以让她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任务还没完成，关于太庙的阴阳阵法始终没有突破，反而迎来了许多复杂错乱的事情。她该如何去平衡、去处理？又该如何面对内心的慌乱和困惑？只是一个刘礼，就足够让她手足无措，他到底是谁？他是好是坏？今天的事情生气没？为何说了信任却不踏足醉月轩，也不让人传报缘由？
“难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这般脆弱？亦或是，他这般在意我的过错？这是小气，还是在乎？凡尘的情欲果真如此复杂，倒是让我无法看懂了！”
“他是不满我私自见刘忠吧！毕竟我又隐瞒了一件事，我想着自己能够做好…可是，刘忠并不能让他心生妒忌，难道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原本以为我看不懂刘忠，现在倒是发现看不懂所有人了！”
“子时了，你应该睡了吧！有人说你戌时就回来了，但是至今没有来，也没有说个原因。难道我在你心里已经降到如此地位？等等，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这不是正和我心意吗？”
思来想去已经到了凌晨，雪泽在浮梦阁走来走去还没有困意，只有越发冰冷落寞的心。
夜晚的寂静里，容易让人生出许多细末情绪，雪泽也在其中穿梭、受累、烦忧。
这个夜里，雪泽唯一收到的好消息是一封“家书”。侯王亲笔，信上写到侯府上下一切安好，侯王还得了一个得意的门客……
“侯王将俞启先纳入麾下，此举意义非凡，想来也是为了我！俞启先选择干涉朝政，既承了侯王的愿来照应我，又贴近朝廷细查当年真相。此举，将西海府稳住，也利佑昆仑山，倒是一大好事！只是，我怎么感觉越发地亏欠他了呢？虽然看着是与我无关，冥冥之中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御阳宫的深夜并不安静，两个人悄悄地潜入宫中，未过多时宫殿里亮起了微弱的烛光。
刘礼和高海现在才回来，早前传出的回宫消息是为了掩人耳目。
毕竟凉华的情绪不安定，刘礼让刘义去劝告太后允许凉华出宫住一段时间，而他与高海快马加鞭地护送凉华去了最好的道观。
一路上颠簸劳累，凉华到了道观就浑身不舒服，为了给她找一个靠谱的郎中，两人花费了不少时间。
“皇上，快到丑时了，你还是早些歇着吧！”
“哎，还是晚了！不知她睡了没！可有人送信过去啊？”
高海点点头，“我已经跟侍者说了，若是我们戌时未归，就传告雪嫔真相并宣扬你已经回宫。目前看来，一切顺利安稳，皇上不必担心！”
“不知道她会不会误会！”刘礼叹了口气，“此时她也该睡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是啊，明日还要上早朝，皇上早些休息！”
刘礼点点头，“你也快些回去吧！”
清凉寒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黎明很快就取代了黑夜。
一夜未睡，雪泽此时倒有些倦了，她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早朝结束，皇宫四处热议纷纷，此番流言所指主角是二皇子。
今天，刘忠没有来上朝，因为他宫中发生了大事，太后特许他免朝一次。
未几，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莲子也有所听闻，急匆匆地跑到浮梦阁告知雪泽。
“师姐，你醒了吗？”
雪泽从梦中惊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惊奇地坐了起来。“什么事？”
莲子推门而入，对雪泽说道：“师姐，二皇子动作真快，现在消息都传遍了！”
“细细说来！”雪泽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坐到梳妆台上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刚刚那一个冰冷的梦让她无法释怀，梦中的自己痴爱一个冰冷高贵的男子却屡次受挫，雪泽都有些心疼梦里的自己。
“宫人传言，二皇子宫中被盗，昨夜流失了许多珍稀之物。二皇子不在意其他，只是说有一个红色珠子以万两黄金悬奖，大家都在议论二皇子这个宝物的长相和踪迹！”
雪泽点点头，“对外宣称失窃是好事，不过如今是否闹得过于明显？难道他就喜欢这么张扬？若是如此，也不知道能不能令人信以为真！”
“我看可以，毕竟二皇子急着在四处寻找呢！”
“那……”雪泽欲言又止，心中想着：那他应该也知道我为何找刘忠了，知道后是喜是怒呢？既证明了我的清白，又证实了我的隐瞒……
“师姐！”莲子低头笑了笑，“你是在担心皇上不悦吧？此事你与他说清就好，没必要为此生嫌隙！误会解开，两方都开心，岂不甚好？”
雪泽想了想，轻声感叹：“哪有那么容易，他不来，我也不好去见！还是算了吧！”
“哎呀！算什么算？”莲子贴近雪泽耳边，笑嘻嘻地说道：“我已经自作主张去喊了！”
“什么？”雪泽一怔，又惊又无奈，还有几分不满。“你果真去了？难道用的我的名义？若是他不来，岂不尴尬？我一介天女，何曾如此！”
“师姐放心，皇上绝对会来，你信我！”
莲子抚了抚雪泽背，温柔地说道：“师姐你是天女，可也没必要一直高高在上。偶尔低个头也没什么啊，两方都要懂得包容忍让，这情谊才会源远流长！”
刘礼自从知晓刘忠宫中失窃，他便明白了雪泽的目的，心中一直纠结万分。
他从没怀疑过雪泽半分，即便没有这消息他也完全信任、照常喜欢，可是事实给他的是一次打击。为什么她要瞒着他呢？
“我们明明相约互不欺瞒，彼此扶持，为何你仍旧独来独往？到底是我不值得你信任，还是你从未抛弃过麻烦和打扰的心思？你若跟我说了，我会帮你处理得更好，为何不告诉我？”
高海将奏折呈了上来，对刘礼说道：“皇上，这些军政要事，太后特意拿来给你看的。还有，最近俞公子很是顺利，他已经在镇宁侯王手下谋职升迁了。我们安排的人也顺利妥当，相信不久后就可以将俞公子调到中央位置！”
刘礼应了一声，“俞公子之事牵扯甚广，江湖、朝政、玄秘皆有涉及，一定要好生处理。镇宁侯王之心意，你代我谢过。另外让风行去接应俞公子，不要让他人插手！”
“是，想来不久后俞公子定能查清恩怨来由，还余掌门一个清白！届时，朝政与江湖的勾结也可解开了！”
高海顿了顿，低声问道：“此事还关西海府，禾雨也嗅到风向，她也想要加入俞公子阵列，不知皇上如何看待？我们是应还是不应？”
刘礼冷笑几声，“每次醉月轩有事，她都第一个出来，真是好心思！此事先不管，不抑制也不助长，你时刻盯紧些，别让她有机会下手！”
“皇上，那醉月轩之邀，你…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刘礼愣了一下，又想再问一次真假却停下了。“既然她派了莲子来，我怎有不去的道理！”
高海点头一笑，缓和了些许。“有误会说开就好，属下认为皇上定能和雪嫔重修旧好！”
“用的什么破词？”
刘礼不满地看了看高海，嘴角却带着笑，心想：隐瞒也就罢了，毕竟不是一两次了，或许她还难以改掉我行我素，大不了我再向她说一次厉害性！昨夜我失约一次，算是扯平了，我这就去看看她可有话与我说！
第326章 珠子不翼而飞
醉月轩迎来了一个人。
莲子在庭院收拾，看见外面走进来的人惊了又惊，赶紧丢下东西去找雪泽。
推开门，雪泽还在静坐调理，莲子激动地将她唤醒。
“师姐，有人来了！”
雪泽睁开眼，惊疑地问道:“此时还不到巳时，皇上来得这么早？你将时间说错了？”
“不…不是皇上！”莲子小声对雪泽说，“来的人是二皇子，他好像很着急，直接就进来了！”
雪泽一惊，站了起来。“还有一刻就到巳时了，若是皇上看见就不好了，你出门去候着！我且看看这二皇子要说些什么！”
“不可，大师兄交代了，我不能随便离开你！若是皇上知道你们单独相处，这才不好呢！”
雪泽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得庭院中响起一阵男声，刘忠高声问道:“青苓，你在吗？”
“莲子，与我出去见他！”
醉月轩的门口，刘礼和高海互看一眼，两人皆停下了脚步。
高海皱着眉，不知该如何劝慰刘礼，只是低声问道:“皇上，我们还进去吗？”
“二哥似乎有急事，我就不去了，免得生出些尴尬。”
“皇上，我觉得这二皇子并不在受邀之列。可能，可能是他不请自来吧！”
刘礼点点头，“你去浮梦阁的院墙守着，确保雪嫔无恙再离开，至于二皇子做了什么就不必让我知道了！”
“是！”
高海看着刘礼离去的背影，心中生出些许悲凉。未做停留，高海悄悄潜到浮梦阁一角，看着庭院中的三人谈话……
雪泽惊疑地看着刘忠，又与莲子互视一眼，紧张地问道:“你可确信是被人偷了？会不会是内鬼，或者妖魔虫兽？”
“不，不可能！”刘忠很是急切，又气恼又无奈地说道:“皇宫中没有妖魔鬼怪对我宫中东西生兴趣，而且连我亲近之人都不能贴近我的床，这东西不可能无故消失。我想是有人知晓了我们的谈话，这才动了心思。我就那一个珍宝，昨夜就不见了踪影，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我还以为是你故意传出的消息，怎么会这样？”
雪泽很是惊奇，心中想着:昨天就只有凉华知道，不可能还有其他人吧？！皇上虽然知情，却送公主出宫了。他晚间虽然没来，却也与刘忠的珠子毫无关系。这会是谁？
刘忠气愤不已，哀叹道:“如今我什么也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我看昨天唯一可能之人就是皇上，他送凉华出宫那么久未归，又深夜不息宫中灯火，唯有他有偷珠子的本事！”
“话可不能乱说！”莲子小声说了句。
雪泽挡在莲子身前，对刘忠说道:“皇上虽然昨夜有段时间不在，却也不能证明他对你的东西感兴趣。若是他因为妒恨，大可不必这样做；若他因为喜欢，何须等到现在才下手？”
“不，你不知道！”刘忠拉住雪泽的手臂，愤慨地说:“你知道吗？我那颗珠子是神珠，我本可以用它做很多事的！一般人偷不来，只有他可以，因为这珠子本就是他的！”
雪泽一愣，惊疑地看着刘忠，不知该作何言语才能显得自然真实。
“青苓，现在我就只有你了！”刘忠说着说着红了眼睛，似乎要哭出来一般。“那珠子一定是被皇上拿回去了，他想用这个来警示我，让我离你远一点！一定是这样！”
雪泽一惊，惊疑地往后退了一步，倒不是被刘忠的话带偏，而是震惊于刘忠的愚笨。
刘忠虽说不是顶级聪慧，也不至于愚笨至此，怎么会联想这些？
“你的珠子何时被盗的？”
“昨夜子时，凌晨我就发现它不见了！”
“子时？”雪泽想了想，正要替刘礼辩解，莲子却将她拉了过去。
莲子小声地说:“师姐，你是青苓，你得护着二皇子说话！你放心，替皇上辩解我也会，交给我吧！”
雪泽无奈地点了点头，走到刘忠身边:“此事还需要仔细严查，你不要过分忧心！若真是皇上拿走的，那你悲伤也得不回来！即便不是他，你也当作是命运安排好了，毕竟原本就不是你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要宽心一点！”
“那你是相信我的话了？你说皇上为什么要这样？这珠子，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为何要拿走？既然他拥有了你，为何还要这么贪心？”
最终高海实在听不下去了，也没管之后雪泽和莲子如何劝慰好了刘忠，他径直回到了御阳宫找到正在处理奏折的刘礼。
“皇上！”
刘礼抬头看了看高海，见他怒气难消、悲愁不满，不禁生出些笑意。
“何事？好久不见你这样生气了，还是那么粗暴蛮横，到底谁得罪你了？”
“皇上，你！”
刘礼瞥了高海一眼，见他怒发冲冠不禁生叹。“哎呀，让你看着醉月轩，你怎么弄成这样？”
高海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说道:“皇上，她们都怀疑是你拿了二皇子的东西！”
刘礼止住笑意，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惊疑地看着高海。
“什么？说我？你说…她们是哪个她们？”
“醉月轩的两人以及二皇子三人！”
刘礼惊得站了起来，又心酸痛苦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只问了句:“你可看得真切？”
“你一离开我就去了，听了许久，三人的话我听得真切，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难道皇上以为我会骗你？”
刘礼愣了许久，始终压不下心中的悲苦与怒意。“雪嫔如何说？她也怀疑我？”
“二皇子分析了很多，皇上昨夜不在，亦没有去醉月轩，而且有嫌打压、有故欺辱，因而…雪嫔，雪嫔还没有莲子意志坚定！”
刘礼笑了笑，红了眼睛，感觉心中无比悲痛，宛如万箭穿心。
“是啊，我不在宫中，又没去见她，还知道了她与二皇子的私会！我当然是最可能的人！不过，这珠子在哪里，难道她不知道吗？私会也就罢了，隐瞒也就算了，她还要怀疑我！”
说罢，刘礼将扇子扔到桌子上，又拿了砚台出来。“我今日就将这珠子取出来，我看她们到底要如何说道！既然你带不来好事，反而全是误会，我就将你弄碎好了！”
“皇上，使不得啊！”
刘礼愤怒不已，一个劲地扒开扇子的缝隙却不能够，这扇子此时似乎知道保护里面的珠子。“好啊，你不让我取出来，那我就砸开！”
高海眼疾手快地抢了砚台，紧张地劝慰:“皇上，你冷静些！”
“还要我冷静什么？你若是我，被心爱的人怀疑，你来试试这等滋味！人的感情最经不起猜忌试探、隐瞒设计，而她呢？她到底是如何对待我这颗真心的！”
刘礼将扇子摔到墙壁上，却没见它有丝毫破损。于是，他拿了宝剑出来，丝毫不顾高海的劝说，非要将那颗珠子取出来。
“皇上，这扇子是余掌门所赠，你不能这样啊！”
刘礼停了一下，拿起扇子看了又看，冷笑道:“这还真是好扇子，竟然…竟然一点划痕都没有！这是谁送的剑，不是削铁如泥吗？怎么连一把扇子都奈何不了！”
“皇上，息怒！”高海将扇子取下来，也惊奇无比，却首先将之护住。“皇上，是属下错了！我应该听错了，我并没有听到结尾，或许是我主观臆断了！”
刘礼苦笑几声，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挥了挥手:“扇子留下，你走吧！我累了，我想睡会儿！”
高海愣了愣，只见刘礼呆呆地走到床边躺了下去，看着一动不动的刘礼，高海心中万分愧疚。“皇上，对不起！”
“将扇子拿来，你可以走了！”
高海将扇子递过来，紧张地看着刘礼，想劝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刘礼接过扇子，侧身背对着高海，眼泪顺着发丝流到扇子上。
未几，高海关门了，静默地守在了门口。不知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怒诉之后似乎破坏了皇上的心情，但他也不能欺瞒不报……
刘礼感觉浑身难受，将扇子捂在心头感念道:“这一切，为何都要发生在我身上？幼时丧亲，被养母利用二十年，离不开云诡波谲的皇宫，亲近之人都离我而去，我爱的人冷漠高远……还有什么苦，我没有体验吗？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欠了多少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