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凉华见刘义
澄水晶莹,奇峰锦绣,山色怪石都应和着一个“幽”字。
幽州的美景确实不错,但是马车内的人毫无心思欣赏,她只是一心想要见到幽州封地的主子刘义。
秋天的山带着千种色彩,也丝毫不及她此刻的复杂情绪。收到书信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一个从来不被疼惜的“公主”。
“我这个公主,在别人眼里是北华最受宠最尊贵的,可是我倒是一点也没感受到!情况至此,我还被蒙在鼓里,依靠这匿名信来知晓信息!”
凉华每逢想到这里,总是忍不住心中酸楚,窗外的美景更是无心看了。
刘义的情绪也不尽安和,最近他心中总是不安,还经常做些奇怪的梦。昨日,刘义见天象微微有异,于是悄悄潜到午阳河偷看了一番,发现那三个人确实有些动作。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母后啊母后,你不要再干预时局、扰乱天下了好吗?”
刘义一遍一遍地抄写经文,试图为他的母后积些福德,他越来越担心太后会成为天下的罪人。
卯时一刻,刘义清闲幽静的门被敲响,外有侍者来报:凉华公主求见!
“凉华怎么来了?”
刘义放下笔,看了看桌子上的经文,起身去迎接。
打开门,凉风灌了进来,身心都有凉意。低头一看,只见阶梯上蹿动着一抹红影,凉华冒着小雨迅速地跑了上来。
刘义的阁楼外有七十七阶木梯,沾着秋雨有些湿滑,但一向恐高的凉华竟然不顾一切地跑了上来。
“凉华何时不惧高了?”刘礼有些惊疑,出门迎了上去。
“大哥!”
凉华见了刘义,又哭又笑,模样还是那般清秀,但神态里丝毫没了曾经的骄傲。
看着凉华激动的样子,刘礼心中感到一阵阵凉意。“皇妹,你这是怎么了?”
凉华哭着冲到了刘义的怀中,此情此景令那唯一的侍者尴尬地走下楼梯。
“大皇子、公主,久别再见可喜,奴才不打扰了!”
刘义点了点头,“你下去吧!吩咐厨房做些菜,再熬一壶姜汤!”
“是!”
刘义将凉华好生劝到屋子里,递给她手帕擦拭泪水和雨雾,又将火炉端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刘义轻声问道。
凉华收拾好装束,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但那些哀愁和失意总是挥之不去。
“大哥,你可要救救我啊!母后她,她太狠心了!”
刘礼的心中突兀地响了一声,好像是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他早知道太后并非行善之人,却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的儿女也不放过。
“你说…母后怎么了?”
“母后,母后她跟着二皇子一起谋害三哥,现在…现在三哥恐怕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刘义一惊,紧紧地捏着衣角不松手。“此言当真?”
“大哥,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凉华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她…对三哥不欢喜…就罢了,竟然起了杀心,还…还要以此事做要挟,她们…她们就要攻打平梁了!”
刘礼一愣,心神紊乱,丝毫没有淡然的神色。“你,你从何而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大哥,你躲清闲倒是厉害,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凉华僝僽而语,止不住眼泪。“母后要给你我赐婚,这你知道吧?你明明无心娶妻,母后却要将侯王的女儿赐给你。而我呢?比三哥好一些,我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平梁王子……你说,母后有那么讨厌我吗?还是说,这骨肉亲情都比不上权谋?”
“凉华!”
“大哥,你最受母后宠爱,她的狠心你不会明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母后就是要走一条毫无人性、颠覆黑白的路,你难道还要维护她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义愣在原地,心中浮现起以往那些点滴琐碎;原来,母后真的是在迷途之中越走越远了!那午阳河的人,确实是母后派去刺杀三弟的凶手,也是扰乱皇宫的凶手!我竟然,我竟然包庇了这么久……
“大哥,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能再站在母后这边了!跟着母后,我只是一颗棋子!就算是逃,我也不愿意被她控制!”
刘义看着激动无比的凉华,苦涩地笑了笑。“你以为我想吗?”
凉华欣喜地看着刘义,拉着他的手说:“大哥,我就知道你是非分明!到了这一步,那我们怎么办呢?”
刘义欲言又止,看着凉华想道:皇妹原来是向我求助,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了!三弟,真的不行了吗?从前,凉华最黏三弟,现如今也只有我了吗?
“大哥,若你也没办法,那就和我一起归隐吧!”凉华摸了摸眼泪,看着窗外的小雨。“或许,我不该投生到皇家!”
刘义摇了摇头,给凉华倒了一杯热茶。“你别急,不要哭了,事情或许还有些转机!”
“有什么?”
“凉华,我也不再支持母后了,这根本就是助纣为虐!不过,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似乎一直都没有关心过朝政时局,为何比我还知晓得多?”
凉华叹了口气,低声说:“实不相瞒,这一切都是一个宫中的人告知的。现在,只要是可靠的消息,我不会理会来源。尽管,此人有嫌利用我,但我也甘愿被利用,这总比蒙在鼓里强!”
“原来如此!”
刘礼明白凉华的意思,他也清楚这位个性要强的皇妹的为人处世之道,不过心中仍有许多惊疑:传信给皇妹的人似乎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其缜密心思、前后设计都精妙准确,还并不依附与母后的势力,那这个人会是谁呢?又在跟母后打交道,又不想让母后得逞,却也不是极其反对恶行、厌恶黑暗之人,会是谁呢?
“大哥,这北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北华了,这母后也不是疼爱我们的母后了。如今,朝局动乱,江湖混杂,天下不安,我想借你的力量归隐田园了!”
“什么?”
凉华苦涩地笑了笑,“我本来是想让你跟我一起,但是看你似乎并不焦急。你我命运不同,我也就不勉强了,我只想离开这个勾心斗角、暗流涌动的地方!”
刘义愣了愣,随即欢喜一笑。“傻妹妹,你以为归隐有用?我归隐这么久,还是躲不过,你以为母后会放过你?况且,宫中那个指点你的高人似乎也不愿意你这样做吧!”
凉华皱了皱眉,叹息声更重了。“那大哥的意思是?”
“为今之计,就只有占领先锋、手握重权,否则只能任由践踏,无法还手!”
凉华惊喜地看着刘义,神情中带了些希望。“大哥,你终于觉悟了!”
“我认为你说得对,我也看清了时局,这样下去对我们谁也没有好处!我们要阻挡母后,尽可能地阻挡!”刘义叹了口气,心想:母后,我只能忤逆你了!我只有这样,才能保你一命!
“那大哥有什么打算?我一向心思简单、脾气暴躁,并不适合做这些费脑子的事情。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毕竟我们都是母后的子女,这也也不算是谋反忤逆!”
刘义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说母后已经让二弟去平梁了?”
“对!二皇子昨天带着人马到了镇宁,想必今天就会达到平梁。他们想要借着皇上在平梁遇刺一事挑起战端,以他们的势力,平梁自然打不过!”
“那最关键的就在于三弟了!”
凉华点了点头,哀愁之情又布满全脸。“可是,我听说三哥似乎……”
“我相信三弟吉人自有天相,但是母后确实下了狠手,想必他并不好过。等他发觉一切,或许比你还要气愤激动,你说这怎么办?”
刘义悄悄看了凉华一眼,希望她并不是那般愤恨太后,不然又该怎么在刘礼手上保下太后呢?
凉华想了想,叹了口气。“我还好,只是被母后嫌弃,又干预婚姻大事罢了!说到底,母后都没有对我狠下杀手,对我也比三哥仁慈多了。可是,三哥从小不被母后喜爱,甚至一直不归还皇权,这一次竟然痛下杀手……”
“那你认为三弟会如何?”刘义问得紧张又小心,内心的忐忑都移到了声线的颤抖上。
“要是换作他人,应该会报复吧!我若是三哥,或许也很难放下芥蒂!不过三哥宽容善良、思维豁达,所以我真不知道三哥会怎么样!”
刘义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小雨,心中想到:三弟,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帮你!你一定要坚持过来,以后我绝对不会让母后对你下手,也希望你不要记恨母后!这天下太乱了,我也不能安心清修了,是时候出山了!
“大哥,你问这些,是打算重出江湖了吗?”
刘义低头一笑,心中充盈着苦涩。
“我本以为,我一直归隐、从未变过。没想到,从未变过的是我还是大皇子,一个没有办法迅速离开红尘的人!”
凉华听得懵懵的,却也有些感触,她的直觉告诉她:大哥就要涉政了,局面是要改一改了!
“若是三哥能挺过这一劫该多好!”
刘义侧身看了看凉华,“我相信,他能!”
“我也相信!”凉华走到刘义身边,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山川,若有所思地说:“若是三哥回来,我们三个又可以相互扶持了!”
刘义点头一笑,他明白凉华的意思。“若他回来,我定会用尽全力帮他!”落雪天
第223章 收兵权
平梁皇宫里气氛严肃,人心忐忑,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打破沉寂的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空气中传来响亮急切的声音,一个“报”字拖了很久很长。
“报——”一个士兵跑到大殿中央跪下,气喘吁吁地说:“国君,北华大兵压境,离皇宫仅有五十里地了!”
国君惊愕地站了起来,想了又想,愤恨地拍了桌子。“真是过分!”
“父王,此刻就不是过不过分的问题了!你也知道,那薛后的手段,我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歌笑拦住灵儿,小声地说:“父王已经后悔了,你别再刺激他了!”
国君苦笑一声,双腿毫无气力地坐了下去。半躺在龙椅上,国君皱着眉头说:“灵儿,你去看看后院的情况如何!”
灵儿点点头,小跑着走到了后院。四处张望了一番,她才跑到一间屋子里。
房间里,雪泽已经打点好了一切,风行生龙活虎地站着,而刘礼被装扮成奄奄一息的虚弱样子。
“怎么样了?”雪泽问道。
“情况很好,二皇子的军队马上就要来到国都外了。到时候,你们就到城楼上去!”灵儿看了看刘礼,并未发现任何不妥。“这看起来倒是很逼真,简直跟那晚一模一样。不过,他们会不会因为他快不行了,而直接攻打平梁呢?若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平梁的罪人了?”
“不会,公主放心!”刘礼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快速地走了几步。“我既可以装虚弱,也可以持刀上阵。若是这刘忠真的那么大胆,我也有办法降服他!待我将北华的军队劝服,我再好好地感谢公主和国君!”
“这是哪里的话?”灵儿笑了笑,大方地说:“这事情利于双方,你们替我解了一个心头大结,终于让父王跟代国皇后划清了关系,我该好好感谢你们才是!”
莲子和风行互视一笑,两人还沉浸在欢喜中无法醒来,仿佛雪泽救治好风行的那一刻才刚刚发生。
“你们就不要互相客气了,赶紧准备准备吧!”雪泽笑了笑,对莲子说:“你也别再痴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先去给夏枫告别,让她今天不要出这皇宫,以后有事情再联络!”
“对啊,莲子,你和夏枫可都是…不虚此行啊!”灵儿看着满脸通红的莲子,刻意用怪怪的笑眼盯着她,直到看着她跑了出去。“哟,还害羞呢!”
风行见此,咳了一声。“还请各位莫要开玩笑了,眼前的事迫在眉睫,先处理了北华大军再说吧!”
灵儿点头一笑,“好吧,我们每个人都有任务要做,现在就随我走吧!”
平梁国都的城楼下站着北华的士兵,数目之多令人头晕目眩、气息迷离,他们在这平坦广袤的荒漠上就像是有规律站立的蚂蚁。
北华军队为首有两人,一个年少气盛、满脸得意,一个面目老陈、严肃淡定,正是北华的二皇子刘忠和镇宁侯王。
未几,城楼上站了一些人,为首的是面容俊俏、神情清冷的歌笑王子。
“城上站立的公子可是平梁的大王子?”刘忠抢先问道,话里行间都透着得意,似乎稳操胜券。
歌笑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回道:“正是!不知道北华贵客到此作甚?”
“既是贵客,为何不迎接?我们行军这么远,你们竟毫不感动,还拒之门外,难道这就是平梁的待客之道?”
“你们带着精兵数万,可不像是专程拜访。我们拼不过这等阵仗,又该如何迎接?若是二皇子想要好好商议,大可独身进入皇城,我等绝不阻拦!”
刘忠冷笑一声,“独身进皇城,你以为我傻吗?”
“那二皇子带兵前来是何意?”
“我来的目的已经给你们说过许多回了,但是你们充耳不闻,是不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路过的城池,皆安然无恙,我可是给你们留够了面子。我们北华迎接皇帝回宫,如此阵仗不合理吗?你竟然想要引我独身进去,难道也要将我置于死地?”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怎么就成了我乱说话了呢?我们的皇帝呢?一去不复返,难道不是因为他独身而入的原因?有了这等教训,我还敢只身前来吗?”
歌笑冷笑一阵,不屑地瞅了刘忠一眼。“别人是胆量,是信任,我看二皇子不仅缺失,还根本不懂交际之道!”
刘忠皱了皱眉,不满地吐了一口唾沫。“呸!我跟你这个蛮人较什么劲,赶快将皇上交出来!”
“这么着急见皇上干嘛?”歌笑往后看了一眼,唤了风行出来。“北安皇帝安好无恙,有他最信任的风行将军可以作证!你们现在率兵而来,意欲为何?就不怕,成了罪人?”
刘忠看向风行,惊了又惊,冷冷地问道:“风行将军,皇上呢?”
“皇上有些伤痛在身,不便出来吹风。难道二皇子想要皇上得重病不成?皇上的亲笔信已经给你看过许多回了,你为何还要带兵逼城?我劝你还是早些退兵,否则皇上怪罪!”
刘忠大笑几声,不满地看着风行。“亏皇上对你那么信任,你却不把他的安危放在眼里。我带着这么多将士都是来接他回宫的,这并非我的旨意,而是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要联名上书、拯救皇上。这天下毕竟是皇上的天下,军队也是皇上的军队,我只是一个领路人,何罪之有?难道担忧皇上也有错,那我这个做二哥的应该如何啊?”
风行不满地哼了一声,对刘忠说:“既然军队是皇上的,就应该听命于皇上,而不是你!”
“风行,你可别过分,我好歹还是你曾经的头儿!”
“我正是感念曾经恩情,这才劝你!二皇子,你并未封官进爵,以现在的官职还不能率领上万精兵。虽然太后给了你虎符,但这可不合法礼,希望你从火坑里早点出来!”
刘忠得意地拿出虎符,又揣在怀里。“哎呀,这东西是太后给的,我自然要保管好!我既然都调来了军队,还管那么多?”
“那你有没有想过,军队最高奉旨是听命于天子!”
刘忠平定了一下情绪,假惺惺地笑道:“这些军队自然是听命于皇上,你只要让皇上出来,我自然交出指挥权!”
“好,这可是你说的!”风行满意地笑了笑,将刘礼扶了出来。“北安皇帝在此,还不下跪?”
见此,刘忠愣住了,心中又气又惊。镇宁侯王倒是放松了许多,赶紧和将领下马,与众多将士齐齐地跪下:“参见皇上!”
“你们都起来吧!”刘礼咳了几声,虚弱地靠在风行身上。“我最近身体不适,让各位担忧了。不过,这平梁和北华关系和善,你们怎么可以为了我闹到此处?真是令人羞愧愤怒啊!”
镇宁侯王和将领们都低头不语,只有刘忠愤怒地坐在马上,任凭秋风将他的发丝吹乱也毫无动作。
“怎么都不说话?知道错了?”
镇宁侯王点点头,“末将未经深思熟虑,还请皇上降罪!”
刘礼微微一笑,瞥了瞥刘忠,似乎在问:那你呢?
刘忠低头念叨了几句,又牵了缰绳在手,这才大声说:“三弟啊,我最近梦到你出事,这才来看看!没想到,你在平梁只是生病而已!那我就放心了,这就率兵回宫!”
“且慢!”刘礼叫住刘忠,又对众位将领说:“此番事情,你们违旨不尊,可有罪过?”
“臣有罪!”众人跪了下来,镇宁侯王说:“我等接到皇上的亲笔书信意欲退兵,却遭到二皇子的反对。毕竟太后将军符交给了二皇子,我等无法不遵从旨意。虽有情理,但不在规矩之中,请皇上责罚!”
“责罚?”刘忠冷笑几声,不满地说:“难道镇宁侯王不是为了令爱而来吗?我是心系三弟,你是关心爱女,难道这也有错?”
“若是属下没有听错,二皇子说着军队是皇上的军队,那既然皇上出来了,你应该交还军符了吧!”风行提醒了刘忠一下,心想:我与你的恩情已经被你败完了,从你伤我妹妹那刻起,你就是我对立面的人。怎么,还用这种目光看我?
刘忠狠狠地看着刘礼和风行,捏着军符不肯放手。“这军符乃太后所赐,你们有何权力拿走?”
“可是,这军队只听皇上的啊!是不是?”风行大声问了句。
所有士兵都将武器举了举,大声回道:“我等誓死听从皇上指挥!”
刘忠惊恐地回头看了看,又对上几位将领的目光,一时间错乱不已。“你,你们?你们莫非是想死,我看太后怎么收拾你们!”
刘礼拍了拍风行的肩,转身离去。“风行,拿上军符,与侯王一起退兵到镇宁。我稍稍停留,这就来追你们!”
“皇上,那这二皇子该如何处理?”
“将二皇子押送回去,太后自然有话发落!我们既然收了兵权,就该退让一步了!”落雪天
第224章 青叶冰晶回归
雪域风霜聚齐,寒冰呼啸,天空与大地已经没有了界限,只有满世界的风雪冰霜。
天女之力在雪域中心绽放,汇集风霜冰雪形成一个巨大的旋风雪阵,将雪域山顶全部围在里面。
雪泽站在冰桂下施法,唤出冰晶,一阵青光乍现,将所有极速飞旋的冰屑凝固住了。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那阵纯净的青色,从雪域中心绽放,将整个天山都映得光芒万丈、青灵耀眼。
“青叶冰晶回归!”
手腕轻转,指尖萦绕,冰晶从雪泽手中飞升而出,自然安详地回到冰桂上。
纯净晶莹的冰桂顿时有了生机,一片青色的光流过每个枝丫,将所有流水寒冰愈合,将冰桂的生命召唤了回来。
树干挺立,树枝延伸,一种清香散发了出来,四周的雪莲也有了生机和神色。
雪泽满意地看了看四周,微微笑了笑:“你们放心,我会尽快将另外两颗找回来!”
突然,冰桂周围泛起一阵白雾,冰桂精灵又出现了。她的下半身全是缥缈的白雾,只有一张完整清美的脸,这一次她并不多么像雪泽了。
“冰桂精灵?”雪泽走到她跟前,轻柔地问道:“你好像变了!”
“你在凡尘经历了许多,越发不是从前的你,你自然会变!”精灵眨眨眼睛,面无表情地说:“你变了,我没变,所以我们不一样了!”
雪泽没有明白,却也不甚担忧。“我该再努力些,还有两颗冰晶没拿,一时没脸见你!”
“别着急,慢慢来!”
“多谢你指点,我拿到了青苓的身份,这才一切顺利!”
“这都是你的造化,你以后就明白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后面的路会越来越难,你得靠着别人的力量,自己孤军奋战是不可能的……”
雪泽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为什么?”
“另外两颗冰晶没有那么好找,你的对手也在升级,你得学会很多技能,包括:撒谎欺瞒、利用苟合,也要经历情爱,万不可再服用绝情药物而抗拒七情六欲……”
雪泽听明白了,但是想不明白。她静静地坐在冰桂树下的圆台边,看着雪域这片清冷漂亮的地方,心想:为什么我就不能撇下七情六欲呢?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七情六欲?我除了想维护天山,我还想干什么?
青叶冰晶回归,天山的危机解了大半。
修为较高的弟子可以出入温池走动,位及天官的弟子则可以随意来往天山。大部分弟子还在温池潜心修炼,那里的环境也甚是舒适,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进程。
天山的寒冰层消退了,温度也降了许多,但是结界之外又多了一层结界。
千归看着那结界,心中有些难受,兀自走到雪竹地里。“又加了结界,这是何必?你比蓝水还要强,根本不知道孤身一人的困难所在!”
两个弟子正在打扫雪竹地的残雪冰霜,千归只顾着向他的酒屋走去。
“师父!”季林扔了东西,跑了过来。“师父,你怎么还顾着喝酒啊?天女带回了青叶冰晶,难道不该集会庆贺吗?”
“天女说免了,她忙着呢!”千归说完,喝了一壶酒,看起来逍遥自在。“我给你们说,你们不要这样担忧,这一切都是雪泽的劫!这需要她自己慢慢去经历、化解!”
季林听后,更加不满了。“师妹这么年轻就有劫,那我怎么没有?”
“那是天女天资不凡,与你不同!”千归笑了笑,看着一言不发、闷着打扫的蓝水。“季林,你看你师兄多么勤快,你该学着点!”
“师父,这天山时局暂且稳住了,为何还不让我们自由出入?你与九苍天尊应该取消这结界,好让我们下山帮忙。你看上一次,师兄不是帮忙拿了九穗禾吗?”
千归摇摇头,笑道:“你小子,想得太天真了。我们的结界破了又如何?外面还有一层呢!现在许多弟子都在潜心修炼,只待严冬过去,天女这就是不允许你们两个出去啊!上次九穗禾一事,其实还有蹊跷,可能……”
千归还没有说完,三人突感一阵清寒的风携带着淡雅的花香而来。少顷,雪泽站到了花苑门口,看了看里面的三人,又侧过身去。
“弟子——”
“不必多礼!”雪泽止住三人行礼,直接说道:“如今青叶冰晶已经寻回,雪域情况暂稳,还望你们三人多加留心看护,一有情况就通知我!”
“是!”
“蓝湖冰晶在蓝湖,一时间不好取出,我先要去北华寻找白玉冰晶,这也是最重要、最难拿的一颗。因此,时间可能耗费颇多,天山的大小事情就交予天尊处理了!”
千归点点头,“弟子领命!”
“天山经历此劫后就要隐退,十万年交接要与昆仑相逢,故而你等规劝所有弟子潜心修炼,无召不得出入!”
三人互视一眼,皆感到轻微不愿,毕竟他们都不想让雪泽一人冒险。
“天女,弟子有话要说!”千归走了几步上前,“我认为北华情况复杂,需要许多人手才能快速寻找冰晶,应该让我们尽力相助。毕竟,太后与火魔皆有许多帮手,一个人面对恐怕较为艰辛。这天下,天山弟子最适合做你的帮手,请三思!”
季林满意地笑了笑,心想:这师父还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呢!
“我已经思虑过了,我不能让你们下去冒险。那一帮人对我且不会忌惮,对你们定更加轻狂,我怎可放心?火魔和两位灵女日夜修炼,你们也该提升自己,或许你们下山还打不过其中一个呢!”
三人都感到十分吃惊,千归忍不住问道:“难道天女跟她们交过手了?按理说,这么短时间,她们没有秘法书籍和高人指点应该不成气候,为何还让天女有些担忧了呢?”
“以我的法力自然可以与之对抗,但是若是她们有其他邪恶方法呢?”
季林一惊,“什么邪恶方法?即便是火魔在凡尘施法也有限制,为何要担忧灵女?她们即便是学了火术,也不一定能成为我们的对手!”
雪泽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上次,师兄给我九穗禾走后,白羽追了过来。此人心思缜密、思虑颇多,比剪绒聪慧百倍,几乎与火魔同等。她以数千只羽鸽炼制了秘毒,洒在袋子上,我虽修成了百毒不侵法身,却也抗衡不了天山圣物带来的毒素。当日,若非有人相救,恐怕今天站在此处的就是白羽了!”
“什么?那师妹……”蓝水一愣,低声问:“那天女你没事吧?”
雪泽摇摇头,“你们不必担心,我不是安然无恙吗?说出此事,只想让你们有所提防。也为了证明,我加那一层结界是必要的!”
蓝水低头想了想,愧疚地说:“是我思虑太少!”
千归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怨不得谁,上次的方法确实好,只是我们低估了白羽的能力!”
雪泽应了一声,“你们想拉拢白羽,破坏火魔大计,这法子确实有利,不过也太过危险。白羽的城府很深,事事思虑周全,以后还是少打沾惹。我怕你们会败在她手里,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天呐,我又要修炼法术,又要长脑子,这可是真为难!”
千归听了季林的嘀咕,笑着对雪泽说:“我相信天女自有安排,不过此行十分艰辛,若是找不到任何办法,还是可以回来一问。至于白羽一事,我等也会留心。不过,此人就像致命而珍稀的药草,越是毒性猛烈,越是有着奇效。若是她真的为我们所用,那就是槊最大的威胁,其作用不可小觑啊!”
“弟子认为天女说得在理,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冒险!”蓝水坦言,“毕竟白羽想要的不是天下太平,而是天女的性命,此事不能够冒险!若是日后有事情,还可再议!”
雪泽偏头看了蓝水一眼,很快地又收回目光,心中有万千思绪:这一别,又要很久才能相见了!为什么,我此时会这般舍不得师哥呢?
“你们就在此安心修炼,不要多虑,我一定会将冰晶带回来!”
雪泽闭上眼睛,扭头离开,才迈出了一步就感觉心如刀绞。
快步来到无人的地方,雪泽扶着树蹲了下来,捂着心口、皱着眉头。
“为什么会这样?”雪泽摇了摇头,不愿多想,但脑海里一直出现上次别离的场景。
一次分别,两人痛心。
突然,肩膀上有物覆盖,轻柔的动作、温暖的触感,雪泽心中一紧,眼睛转都不敢转。
“师妹!”
蓝水的声音,柔而温和,与众不同。
雪泽慢慢转过头,看了一眼蓝水。
“起来说话!”蓝水伸出的手抖了抖,他看不得雪泽红眼哭泣,即便她还没有流泪。
蓝水将雪泽扶起来,温柔地将她额前的发理顺,连呼吸声都谨慎得低而轻柔。
雪泽没有抬头,她呆呆地看着蓝水的胸膛。正想不顾一切地蹭上去哭一场,就像小时候那样,可是她做不到。
“我为什么突然动了情?难道是冰桂精灵对我说的话?”雪泽摇了摇头,避开蓝水的目光,雪地上却出现了刘礼的微笑。
雪泽吓了一跳,惊愕间被蓝水扶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师哥!”雪泽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她不知自己的心中何样。
现在,她体会不到情之愉悦,只能感到萌动一瞬的跳跃感。服用了冰心丸,她连自己喜欢谁也分辨不出了。
“别怕,有我在!”蓝水将懵懵的雪泽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低声说:“无论有多难,我都与你同在。寻找白玉冰晶,让我陪你好不好?”
雪泽一愣,听到白玉冰晶立即封了心神。她推开蓝水,转过身去,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意已决,你别说了!天山每个人,无召不得下山!”
蓝水皱了皱眉,伸手去触摸她的发丝,却在一瞬里握住了一缕花香。
“雪泽,你为什么要这样?”
第225章 解危
屋内传来了一阵清响,那是玄心镜摔在地上坼裂的声音。
白羽和剪绒都坐在外面,两人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人敢进去。
白羽悠闲淡定地喝着茶,略带微笑地看着剪绒:“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你而起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去试试?”剪绒将剑谱摔到桌子上,转身离去。
白羽满意地笑了笑,淡定地看着那本剑谱,不禁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它的场景……
雪泽还是个懵懂的少女,刚回天山的她被两个灵女视为眼中刺、肉中钉。她为了赔礼道歉,带了白羽爱吃的甜品、剪绒珍视的剑法。却不成想,不仅没捞到好处,还让仇恨越累越深。
“可悲可叹,雪泽也挺可怜啊!送个父亲最爱的剑谱出去,还让剪绒用来刺杀了一心要保护的皇上!不过,当时我为什么要跟着剪绒合伙来恨她呢?若是我没有做那些,现在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想了想,白羽摇了摇头,又回到现实,只感叹了一句:“那时候,时光多美好啊!”
白羽安静地靠在树上,拨弄着手中的花朵,等着槊将剪绒骂得心神不安。
屋内的声音,隔着多远都能听见。不堪入耳的辱骂,白羽听得是又欢喜又悲愁,何时才能摆脱这个泯灭人性的魔头呢?
槊坐在榻上,神情不安,心中怒火丛生,一遍遍地记起太后对他说的话……
“你们怎么办事的?我这边还参与了几下,结局还是这样不堪,为何刘礼还是没死?现在,他都走在回宫的路上了,还夺了兵权,你要我怎么办?”
“太后,此事全怪在我这边也不行!你觉得,复杂的情况下使用我的人就能尽善尽美吗?你怎么不想想,刘忠那人有没有问题?!”
“他是愚笨,但还不是怪你们没杀死皇上?!”
“好,你等着!”
槊皱着眉,看着地上的玄心镜碎成几块,心中的情绪也炸裂开来。
“那个刘忠就是暴虎冯河、有勇无谋,只知道莽撞行事、陈陈相因,你却还要畀以重任,这难道也要怪我?”
这一句,是槊的抱怨,太后已经听不到了。因为,槊将玄心镜摔碎了。
剪绒心神懆懆、愁眉锁眼地走了进来,将地上的玄心镜拾了起来用手帕包好。见槊的情绪平和了些,剪绒这才走到他跟前。
“真君,我办事不力,请求责罚!”
槊瞅了剪绒一眼,冷冷地问道:“你确定招招击中要害?为什么他没有事,还长途跋涉回到了北华皇宫?”
“剪绒确实用尽全身力气,那两处伤口均能致命,而且我也看见他气息渐无、倒地不起……这,这肯定是雪泽给的剑谱有问题,我不该轻信这剑谱,我应该加些法术或者——”
“够了!”槊大怒,直接坐了起来。“你是不是嫌自己不够丢人,那剑谱我看过了,非常好,是你没有悟透罢了。还想用自己的法术,你还嫌闹得不够吗?你要是用了法术和自己的剑法,这一切岂不是穿帮了?那还怎么嫁祸给西海府?”
“可是,那些武女都是西海府的呀!”
槊气得无话可说,只是狠狠地看着剪绒,似乎觉得自己在对一个傻子说话。
“真君,你不要生气了!刺杀刘礼多简单啊,我们绝对还有机会,到时候我再将功补过!”
槊皱了皱眉,不想再听到刘礼的名字。“别说了,这个人我也对他动过手,确实不怎么好下手!太后的责怪,我也就忍了,你别再给我添麻烦就行!”
“剪绒不会找麻烦,我自己去找破绽,一定能扳回一城!毕竟,刘礼杀不掉,其他人还是很容易的!”
“不准去!”槊冷哼一声,“即便有目标,我也要交给白羽了!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剪绒连连摇头,“我不累,还是让我去吧!”
“以前看你还比较聪明,现在倒是不及白羽一根羽毛了!”槊叹了口气,“也罢,你要是闲不住,那就去把玄心镜补好。我这里还有一个任务,你交给白羽去办!”
剪绒忍住心中的千般不愿,伸手接了纸条,又将玄心镜拿了出去。
关上门,剪绒冷静了许久,再看了看手中的镜子。“哼,不就是失败一次吗?凭什么说我比不上白羽?我就要证明给你看!”
白羽在水边浣洗床帘,突然看见剪绒神色不善地走了过来,不由得感到有些惊奇。
剪绒脸色阴沉地看着白羽,冷冷地喊道:“白羽,你过来!”
白羽疑惑地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慢慢靠近怒气冲冲的剪绒。“怎么了?”
“喏,这是真君让你修补的,你今晚之前弄好!”剪绒将手帕递给了白羽,里面装着玄心镜的碎片。“师姐我要出去一趟,你记得早些做好!”
白羽一愣,看了看碎片。“这东西破坏了还能修补?”
“你不是一向心灵手巧吗?这种小事自然是要交给你做啊!”
剪绒抿嘴一笑,冷冷地看了白羽一眼。她刚刚刻意将“小事”咬得很重,却无意间暴露了心中想法。
白羽看着得意的剪绒,轻轻笑道:“哦?那你要去做什么大事啊?莫不是真君罚你去做苦力?”
“你休得胡说!”剪绒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白羽冷笑一声,将玄心镜看了又看,心中有了新的想法。“好啊,我就让你自食苦果!这倒是便宜我了!”
离午阳河三十里地的地方正是刘义的居所,他将信纸折好便看见凉华走了进来。
凉华面脸笑意,愁苦烦闷似乎消了大半,宛如这秋雨初晴的天一样,刘义见此也好受了许多。
“原本以为一心向着清净,我就能够避免凡尘俗世的干扰,竟不料我从没离开过这七情六欲、繁杂琐事!”刘义想了想,起身迎接凉华。“皇妹,你来了!”
“大哥,你应该知道了吧?!”凉华开心地笑了笑,激动地手舞足蹈。“三哥还真是福泽深厚,也不愧是一个行善积福的人,那么重的伤竟然没事!”
刘义温和地笑了笑,“我都跟你说了,三弟是好人,不会被恶势力打倒!自古,这邪不压正的道理是被千万次验证,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话虽如此,可是人命终究浅薄,谁能够一生安稳呢?我倒觉得,三哥躲过了这一劫还会有下一劫,我们还需要暗中帮助才是啊!”
刘义满意地点点头,“皇妹说得在理,你想怎么帮助呢?你现在不担心自己的婚事了?我看,母后这一次又要将矛盾点转移,说不定我们都在劫难逃!”
凉华一惊,细思极恐,愣在原地。
“怎么,怕了?”刘礼拍了拍凉华,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大哥的话真是晨钟暮鼓啊,但是千万不要成为谶语,我可不想嫁人!尤其是,平梁的王子!”
“为何?”
“听说平梁的王子都像骑兵将领,我可不喜欢那种人,我喜欢的是文质彬彬、温柔体贴的男子。若是母后真要将我嫁去和亲,那……”
“你还想逃婚不成?”
凉华唉声叹气地走来走去,闷声说:“那我怎么办嘛!”
刘义理了理思绪,正经地说道:“我猜,母后应该会让王子嫁过来。至于今后如何,暂且不用多虑,毕竟三弟会帮你拖延。母后应该会让某位王子来北华,就像三弟去平梁一样,这既是给平梁的打压,又是掣肘。毕竟母后不会服输,她一定会回击一番!”
凉华惊了又惊,叹服道:“大哥果真聪明,凉华跟定你了!”
“那可不要,你可是要嫁人的啊!再者,三弟也不比我逊色,你为何不投靠他?我这幽州,除了景色优美之外,别无长处,甚至还有些危险。我看啊,你还是回北华见见故人吧!”
凉华摇了摇头,满脸哀愁地坐了下来,一副谁赶也赶不走的模样。
“我才不要,北华有母后,而我现在最不愿见的人就是她!三哥已经够忙了,我还是不去添乱了,我就在你这里多打扰打扰吧!万一我哪天嫁人了,那可就不能常来久住了!”
“你不是不考虑嫁人吗?”
凉华抿嘴一笑,她一向说的是自己不受婚嫁约束,一生就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
“我以前的确认为自己可以不嫁人!”
“怎么,一向傲娇的你也妥协了?”
凉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多愁善感。一出事后,她便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欢乐霸道的公主了。
“前些时候,我看着北华天子连性命都保不住,那时候我就没那么自信了!说到底,我没有自保的能力,也就没有选择自由的能力!”凉华看了看刘义,轻声问道:“这些,大哥早就知道了吧?”
“若我不知,或许还在此处固执清修!”
凉华点点头,喝了一杯茶。“有时候,我特别羡慕那些看起来一无所有的人!或孑然一身、家贫如洗,但有感情就是真感情,没有权势就是真自由、真幸福!”
“别人羡慕我们,我们羡慕别人!”
“活够了一种状态,便会羡慕另一种吧!上天不给完美,就让我们充满了形色、差距,若能给更多更强的变化就好了!”
“你这话倒有些深度!莫要再思考,否则该遁入空门了!”
刘义温和一笑,想起了自己和刘礼的书信,心中有些期许。“三弟会不会帮我呢?母后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一句请求能够保她性命吗?我还是要多做些事情,帮母后积福,也帮三弟正名!”
第226章 打探
大旱望云霓。
禾雨期盼刘礼归来,如盼雨露,似等春风。
打探了旁门进了左道,听了消息给了回报,但是他在外的时候并不想她、归来的时候并不看她。
“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禾雨淡然一笑,心中有些苦涩,仿佛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凄楚悲苦,这种单相思和卑微低沉的爱。
有的时候,爱一个人是一次孤独的冒险。想要找到安稳幸福的地方,那要去他的心,谈何容易?想要找到迷途知返的出口,那就要释怀放弃,何其艰难?
刘礼拖着病躯,却也没想过第一时间找禾雨。传唤禾雨,是太后的旨意,也是太后的心机。
太后让兵权给刘礼,刻意当着许多人的面,包括禾雨。
她拿出盒子,取出另一半军符,放在桌上,温和地笑道:“这天下终究是帝王的天下,母后是一个妇道人家,管不了这么多了。母后看你拿了财政大权,处理事情稳妥有当,不如连同军事大权一同收去吧!”
“母后这是为何?”刘礼轻声一笑,现在他已悉知太后的套路,心中念道:明着让兵权,实则是想拿另一半军符吧?我不上当,不要也不给!
太后温柔地看着刘礼,微笑着说:“皇上在能应对内外大事,处事成熟稳重。尤其是平梁城楼一事,令人刮目相看,众人皆知皇上之能力。母后,也该让兵权了!”
刘礼推了回去,安之若素、沉稳安和。
“儿臣只是出宫一月,为何母后就要着急将军事大权让出?莫非是儿臣在平梁收了二哥的军符,惹恼了母后?那还请母后宽容些,儿臣只是就事论事、秉公执法,怕给两国带来祸乱和嫌隙罢了!”
太后憱然不悦,嗔怒道:“莫要提及二皇子,亏哀家委以重任,他却想借这军符公报私仇,还意图扰乱两国友交和睦,哀家真是后悔莫及、罪孽深重。幸好你没有事,那些士兵将领也还算乖顺,此事险些酿成大祸,哀家该交出兵权赎罪!”
刘礼微微一笑,明白太后的伎俩,心想:难道就不能换个方法吗?每次都是假惺惺地让权,难道不怕我真的拿走吗?
“母后言重了,儿臣知道你与二哥都是关心则乱。此事,个中详情复杂无比,还需细细考究、慢慢研究,等到查出刺客再做追究。儿臣不会怪母后,也不会怨二哥,只要这天下安顺、百姓和美就好!”
太后欣慰地笑了笑,把住刘礼的手。“皇上真是越发懂事了,母后一定会准备交接工作,早些让位于你。这位置,母后已经坐久了,有些力不从心了!最近快要入冬了,这顽疾复发,腰酸背痛,幸好有禾雨在身边……”
刘礼看了看身边的禾雨,微微一笑。“母后要保重身体,这些日子也多亏西海贵人你的照料了!”
禾雨低头一笑,“皇上不必言谢,这些都是医者的本分!”
太后看了看两人,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心想:这些时日,皇上和南宫小姐待在一起,险些打乱我的安排!现在,是时候撮合禾雨和皇上了,不然我下一步该何其困难?
“禾雨现在全是御医之首,皇上得另眼相看了吧?若上次去平梁能带上禾雨,或许会少很多险情,也让母后少担心些!”
刘礼微微一笑,敷衍而牵强。“禾雨这类的人才跟我倒是可惜,留在宫中领医者上进,亦或是保各位平安康健,皆胜过随我奔波!”
“那你怎么不问问禾雨的意思呢?”
“我想,禾雨应该明白吧!”刘礼微微一笑,收拾些桌上的奏章并不多言。
太后无话可说,刘礼的一句话将禾雨的路堵住了,进退为难之际她也不好说什么。
禾雨凝神看着刘礼,轻咳了一声。“皇上无论身在何处,自有佳人相伴,禾雨只是希望皇上在有伤有痛之时能传禾雨来就好!”
“若能劳烦姑娘,定不会刻意避免!”刘礼隐忍而克制,他不愿让人看出半点端倪,尤其是禾雨这样极其细腻的女子。
若世人知晓雪泽的存在,即在刘礼心中的存在,那他给她找了多少敌人?
“皇上在平梁过得舒坦吧?”太后笑了笑,“听说,平梁的女子性情豪放,可符合皇上的喜好?亦或是跟随皇上同行的南宫小姐,她可有令皇上心动?”
刘礼微微一愣,“母后又想给儿臣寻亲?我看倒是不必,因为我一心想着家国大事,并未将心思放在任何女子身上!”
“既如此,那母后就不多说了!若皇上何时看中了哪位姑娘,还要记得知会母后一生!”
“这是自然!”
太后将禾雨拉了过来,让她坐在刘礼身边。“皇上在平梁就身体有恙,还是劳烦你看看。这宫中御医许多,却始终比不过你。哀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这就不打扰你们看病了!”
禾雨愣了愣,轻声回道:“太后慢走!”
刘礼往往一侧做了做,并没偏头看禾雨一眼。
未几,此处就只剩下刘礼和禾雨两人,太后身边的人刻意将此处的闲杂人等都带走了。
风行和高海正在互相诉说情况、交流工作,暂时没有结束,因此刘礼是独身一个人。
“皇上,让禾雨给你诊诊脉吧!”
刘礼应了声,伸出手放在桌上,眼睛仍旧淡漠地看着远方。
这是回到皇宫的第二天,刘礼已经将大小事情处理好了,一切都安顺和美,唯独心中思念越发猖狂。
“皇上你在想什么?”禾雨看了看刘礼,忍不住问他,却因为声音轻小没让他感受到。
“皇上!”禾雨将刘礼唤醒,又问了一句:“你之前可曾服用过什么奇怪药物吗?”
刘礼想了想,坚定地要摇头。“未曾,这奇怪的药物所谓何物?”
“比如能够令人精神百倍或者起死回生的神药,大多是些宝物……”
“这些东西啊!”刘礼想了想,有些纠结:我吃过雪莲,风行代替我受伤用过九穗禾,那我怎么说?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不知她能不能看出,这事情我还没有想过呢!
禾雨见刘礼神色复杂,于是没有再问,只是帮他开了药方。
“皇上,你要坚持喝药三天,每天两碗。期间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好,多谢!”刘礼看了看药方,全是些常见的消炎止痛药,心中有些疑惑。“你为何给我开这些药啊?我,我不是……”
“皇上对医者有所隐瞒,但是人的身体对我又知无不言,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礼惊了惊,咳了两声,尴尬地回道:“好吧,是我骗了你!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你不可以告诉别人!”
禾雨满意地笑了笑,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其实,我在平梁遇刺,险些性命不保。还好那国君请来了神人,又给了神药,我这才好了。若是按照当日的情况,那二皇子就真的有理由进攻平梁了!”
“那你?”禾雨欲言又止,思量再三将话忍了下去。
刘礼疑惑地看了禾雨一眼,轻轻咳了一声。“我也不知,为何能够挺过来,真是神奇!”
“你现在似乎好了,这药竟然如此神奇。当下时局复杂,太后只是轻微责怪二皇子,也并没有让他离宫。今天这负荆请罪一事又将她的嫌疑洗脱,此后的事情你打算如何?”
刘礼看了看远处的景色,神色忉忉。“这皇宫云谲波诡,天下动乱不安,没有一处安宁祥和。我既然是北华的皇上就要维系天下、护佑和平,既然有人步步紧逼,那我就只有防守反击。这些事情背后,我大多都了解情况,但是真相不是第一,布局才是!”
禾雨点点头,欢喜欣慰地收了东西。“希望你一切安顺,我在皇宫还可以为你保障伤病不复。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刘礼愣了一下,起身走到窗前,只留了一个背影给禾雨。
“其实,我更希望你找一个安闲的地方。你如此聪明,你应该看出了这里的复杂,为何还要执意留下呢?”
刘礼不愿看着禾雨为他付出,因为他不想和任何女子有牵连。虽然雪泽不一定对此不满,但是他也要杜绝这一切。再者,刘礼也不愿意辜负任何人。
禾雨温和地笑了笑,她对刘礼的劝说早有准备。
“正是因为天下没有不乱的地方,我这才要守在这里,至少能够为和平安顺之大局做些什么。你认为我是心怀天下、欲渡苍生也罢,认为我是自私胆怯、为了苟且也罢,只要不是单纯固执地认为我是为你就好!”
“那这样说来,倒是我唐突愚昧了!”
禾雨拿起药箱,走到刘礼身后。“无妨,禾雨还是希望能够与皇上和众多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奋斗。如果你们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禾雨在剪秋阁随时待命!”
“多谢!”
“不必客气!寸阴尺璧,还请皇上安心理政、莫要分心!”
刘礼侧身过去,看着禾雨的背影消失在殿里,心中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喜欢我,我会感到压抑和负担呢?雪泽会如此认为我吗?”刘礼叹了口气,回到案牍边慢慢展开画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时才能见到你?”
第227章 天女的诅咒
深夜,侯王府一片冷寂,只有呼啸的风声。
镇宁的气候总是不稳定,积雨云、深丘壑、长风山,这使得每个夜晚都有些清寒,或下雨,或吹风,或打雷。
深秋末尾,已经有了寒冷的味道,夜间尤甚。
守夜人被一阵阵法术迷香催倒,像是风吹过一样自然轻微,不过这一切都逃不脱雪泽的感官。有人蹿房越脊、悄然而至,这一切都离不得侯王的耳朵。
雪泽收了所有修行之人的东西,又戴上了面纱,悄悄地躺在床上。
“这外面的人只是用了一道法术,这轻功和招式都是江湖门派,难道是想掩盖什么?如此谨慎行事,难道是要谋划大案,这会不会跟平梁的刺客有关系?”
雪泽回想起来,几人离开平梁的时候,除了跟国君欢喜告别,还刺探了一下情报。那些尸首皆是西海府的武女,而那毒药也是出自西海府。
这一切都是韩飞郡主供认的,她是太后的细作,已经被国君隔离关押。
突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惨叫声,似乎像是猫叫。
雪泽心一沉,怨念道:“此人竟然连动物都不放过,简直心思歹毒!”
未几,脚步声轻快地响起,又似乎在庭院中停下了。这个人好像在等待什么。
雪泽闭上眼睛,轻轻感受了一下。五行之术,可化为凡尘,散为烟雾,丝毫不被察觉。庭院的花草用点滴汇聚而成的灵气告诉雪泽,那里站着一个何其样貌的人。
“只是一个女子,样貌身形像剪绒,难道?”
雪泽惊讶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往外走,在门口看了看那人。“真的是剪绒,这就对了。那剑法果真是我给她的昆仑剑法,今天又来作甚?难道是替太后报复侯王?我不能帮忙,否则……可是,侯王应该打不过她,毕竟她是有备而来!”
正在思考之际,雪泽突然看见一阵光亮,好像是刀剑被月光折射而来的光一样。
这样的秋夜,月光不是太明,这剑可谓是上等宝剑,竟然能够有这般光束。
“这是侯王的兵器?”雪泽心中一紧,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侯王来到庭院,不由分说地跟剪绒打了起来。侯王拿着一把长戟,气势汹涌,力道甚重。剪绒持着一把白玉剑,银色光亮的剑身闪耀无比,看起来这气势也丝毫不逊。
“何处来的贼人,竟敢来侯王府闹事!”
“哼,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
雪泽听着剪绒的声音十分厌恶,这个天山叛徒竟然处处伤人。雪泽一忍再忍,却始终无法找到机会下手。
“我不能暴露身份,侯王不能知道,剪绒也不能知道!”雪泽摇了摇头,陷入纠结之中。“我若不出手,剪绒一定会杀了侯王,再灭了侯府满门,我如何对得起青苓?”
雪泽思考再三,想到了一个办法。若侯王爱惜女儿,并在意她的感受,定会如雪泽的愿。
躺在床上,雪泽以梦魇缠身之态、朦胧不清之语发出了几点声音,似乎是深睡之中被人吵到了。
侯王愣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凝神听了一会儿。
剪绒轻声一笑,“别急,我等会儿就送你心爱的女儿下来陪你!”
“休想得逞!”侯王一怒,又与剪绒纠缠起来。
两人的打斗十分凶狠,各自使出了浑身解数,院子内的花草树木都被殃及了不少。
挑了一个空当,侯王故意引了剪绒上房,又跳跃到另一院子里去了。
雪泽明白,侯王这是不想让她知晓,更不想让她受伤。“青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侯王!”
说罢,雪泽施法留了一个假身在床上,随即换了一身华美的白衣飞身而去。
“剪绒,你等着!”雪泽寻味而去,在镇宁外找到了两人。
此时,侯王和剪绒身上都有了伤口,两人还是互不服输,直到两人打斗到一处草坪上才休息了一下。
“你还挺厉害!可我,还有其他招数!”
“尽管放马过来!”
此处只有杂草,没有人烟,剪绒放下了所有戒备,直接施了法术。
“我就说,你不是昆仑弟子。”侯王被剪绒一招冰雪之剑击中,一支小而精巧的冰剑夹在他的血肉之中,腹部流了些血出来。
剪绒微微一笑,得意地看着侯王。“那又如何?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现在就去将你的女儿带过来,让你们尝尝天山的冰雪之术!”
“站住,你为何要玷污天山名声?”侯王艰难地站了起来,却觉得那股寒气似乎能够冰冻整个身体。“你,你的画像我见过,你是天山叛徒!”
“哈哈哈,好吧!那就算你知道吧,不过又有何妨呢?明天大街小巷都会传遍,这侯王一家被天女害死,我看还有谁维护天山名声!”
剪绒正要飞身离去,突然被一道清寒无比的风暴击落下来。
风中有雪,雾里带刺,冰剑凝合寒流无可阻挡,剪绒狼狈地狰狞着,除了唉声叹息别无选择。
剪绒躺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渍,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清冷女子:“你,你竟然这么狠心!我可是…可是你的师姐!”
“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姐!”雪泽说罢,用冰网将之束缚住,又转身给侯王喂了药丸,取出了那支冰剑,轻轻愈合好侯王的伤口。
侯王呆呆地看着雪泽,浑身散了痛楚,他惊喜地拜道:“多谢天女搭救!”
“不足挂齿!”雪泽轻快地转身,捏着那只冰剑走向瘫软在地的剪绒。“你竟然用冰剑伤人,是没有尝过这等滋味吧?”
“我尝过,尝过了!”剪绒惊惶地看着雪泽,指了指满身血口。“刚刚已经受教了,请天女放过弟子!”
“你还自称弟子?天山哪有你这样的叛徒?”
“我…我……”
剪绒往后退了退,却发现冰网越发地紧密,将她浑身都伤出一道道痕迹。密密麻麻的伤口都流出血来,顷刻又被寒冰压住,清寒之感侵入五脏六腑,非等闲之人可忍。
“我求你,不要!”剪绒浑身冰冷,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下了天山这么久,她的抗寒能力逐渐减弱,对天女的法术更是无法承受。
雪泽沉了口气,施法提出一根尖锐的冰剑,比刚刚那根要寒冷许多、光亮许多。
“不要,不要!”剪绒发了疯似的动弹起来,不敢再多看雪泽一眼。
雪泽知道这冰剑若是击中了剪绒,那剪绒就只有死路一条,在冰网中灰飞烟灭便是剪绒的结局。
虽然心中有软腻、脑海有回忆,雪泽还是忍住了,她作为天女必须坚韧清明、杀伐果断。
“你做了太多错事,就此赎罪吧!”
“你…你不能杀害同门!”这一句,剪绒是喊出来的,用着颤抖的声音。
冰剑已经到了冰网边缘,却被雪泽收住了。“你说什么?”
剪绒似乎找到了希望,狂笑着说:“我还没有废除天山门籍,你不能杀我!”
“这是你最后一丝骄傲吗?”雪泽将冰剑收了回来,又将冰网撤了。
剪绒躺在草地上满意地笑了笑,翻来滚去说不出话来,从死亡边缘回来的感觉令人心神满足、狂喜癫怒。
雪泽冷冷地看着,轻轻叹了口气。这时候,侯王艰难地爬了过来。
“天女,请你惩治此人,否则后患无穷啊!”
雪泽点点头,清冷地回道:“我知道,我先剔了她的天山门籍!”
剪绒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展现出来,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法力,她被抛向高空,顿时失了依托。
左右是严寒无比的风暴围合而成的旋流,她在极寒之中飞速旋转,每一秒都会感受不同的痛楚,直到筋疲力尽、毫无感知。
“你早就不是天山弟子了!虽然无人承认你的存在,但我可以让你走得名正言顺些!”
剪绒心中有话,嘴上却说不出一句,受刑中的身体已经不归她控制了。
雪泽抽取了剪绒一些记忆,心中愤恨难挡:你害我就罢了,竟然害得莲子一次次置身险地,竟然拉白羽下水,竟然勾结外贼,竟然对一切人都有恶心……如此祸患恶人,我留你作甚!
抛开愤怒,意念集中,雪泽唤了冰针出来,加将之到寒冰旋流之中。
阵法之中,严寒算是轻等处罚,还有冰剑、碎屑、雪毒、霜砾应和着纯净无比的法力给予受刑者巨大的冲击和伤害。
那种感觉宛如一点一点地割掉心脏、摘除内脏、剔除骨头、抽调血液,又如三昧真火重重炽烤,又如极寒风暴层层洗涮。经历一次,再无仙根,从此与正派修行无缘无分,只有永远坠入无边的悲苦与诅咒之中。
“天女,你竟然不是给我剔除门籍,你还加了天女的诅咒!我恨你,我恨你!”剪绒悲苦地流下眼泪,心中的咒骂一句也发不出,甚至感受不到任何身体的痛苦了。
雪泽愤恨地移开目光,将拳头捏得很紧。“我若不是天女,我多想直接了结你!”落雪天
第228章 双星闪耀
天女之怒,引发神女星闪耀,雪泽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虽是深夜,却有许多人未眠,有心之人见此悲喜交加。
雪泽叹了口气,怪自己不够沉着冷静,转身带着侯王飞身回去。
“天女,这是?”
雪泽看着远方,没有回答,只是须臾就将侯王带了回去。
侯王正要感谢,雪泽将他送到院子中就打晕了他,又解了其他人的法术。
站在房屋上,雪泽听着府里嘈杂的声音,看着那颗归于平常的银白色星石。
“今夜,是我思虑不周!”
众人将侯王抬回屋里,雪泽这才回到床上躺下,改为原来的妆容打扮。
“我应该剔除她的门籍,散了她的灵根,然后再将她收入玉瓶之中,这倒是我鲁莽了。若是火魔赶来,不知能否救治剪绒,这一次倒是不善之举啊!他要是强攻,我必然不能再守,只得等法阵结束就撤了诅咒!”
雪泽闭着眼睛,心中思绪万千。努力改变了许多,却还是容易被情绪影响判断,雪泽有些懊悔。
“此时此刻,剪绒的救兵应该来了吧!”
正如雪泽所料,槊和白羽立即赶了过去,在镇宁城外找到了剪绒。
巨大的冰雪飓风,如同水之旋流、沙尘之卷,四周清冷无比、草木寒冻,而剪绒的身影渺小而隐约,这是一场酷刑。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来办事吗?”槊嗔目而视,指责白羽:“你应该知道,她这个人甚是鲁莽!”
白羽又惊又喜,却假装不知情,低声回道:“我不知道,她让我修补玄心镜,然后就走了啊!”
“按照你的聪明才智,不应该知道我会如何发布任务吗?我怎么会将任务又交给她!”
白羽眉头舒缓,声音悠扬。“你的心思,我可不敢猜啊!”
“哎,不跟你理论了!赶紧想办法把她救下来啊!看着她受苦,你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白羽看着槊激动地施法救人,心中一片笑声:装什么假仁假义?若是剪绒没有利用价值,你还救她吗?
“正在剔除门籍,要过了这阵风雪才能救人!”白羽冷冷地说,“我看天女也不是故意如此,一定是剪绒刺激到她了,不然她怎么会留下痕迹而匆匆离去?”
槊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怪剪绒自食苦果?”
“不然呢?”白羽走到槊身边,看了看冰雪风暴。“这阵法没了人控制,会慢慢减弱。等到弱至三成,你我才能靠近!”
“我知道,但是这上面还加了诅咒,我怕剪绒承受不住啊!”
白羽得意地笑了笑,眼神中尽是嘲讽。“得了吧,你不是教过她如何起死回生吗?上一次,被寒莲冰针所伤,她不是坚强地活了下来吗?”
槊微微发愣,随即笑笑:“哈哈,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她跟我是一伙的了!”
“我若是不聪明,这受苦受难的就是我了吧!”
“太聪明可不好!”
白羽淡然一笑,“你放心,我会帮你救人,你一个人借着火魔之力是救不下来的。”
“你是不是让她做了挡箭牌?如此,好让自己安全一些?”
看着槊黑暗地冷笑,白羽丝毫不怯。剪绒固执傲娇,而白羽隐忍低调,别人自然是拿亮处的剪绒作为关注点。
“挡箭牌?”白羽低头一笑,并不承认。“从未如此想过!”
“那你呢?你知道,救下来,她也可能是残废无能之人,为什么还要救?不就是为了试试天女的力量吗?”
槊大笑几声,面无表情地回道:“我还可以试试这天女藏身何处!”
“也对!”白羽很快地反应过来,“若是她与你抗衡,那你就可以顺藤摸瓜了!”
槊笑而不语,心想:天女一定想杀剪绒,若是我去救,而她继续维持阵法,那我就可以感知到方位了!即便我不一定能杀掉她,也可以拖延一下她的修行历程!
神女星闪耀了一刻钟,随即安稳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红日星的光芒。看着这般天象,凡尘的人是忧心惙惙、无法安宁,尤其是北华皇宫与兰心阁的人。然而,天山的各位当权者,无一不为此担忧牵挂。
雪竹地汇集了四个人,九苍去安抚温池中的各位弟子了,只剩下清莲和雪竹地的三位。
四人坐在花苑中,看着所有星芒全都褪去,这才有所缓和。
低下头来,竟感觉颈椎有些僵硬,不知不觉仰望星空了许久。
“天尊,依你看?”
千归捶了捶肩膀,舒缓了一下,看着清莲。“这应该是一次小小的交手罢了!你不用担心,这神女星和红日星都没有变动,只是闪动而已,只说明两人用了极大的**!”
“交手?”清莲想了想,仍旧觉得不对。“为何交手会时间间隔这么多,而且一个闪耀完,一个再续,岂不是不合逻辑?”
季林正要与蓝水一起谈论此事,却被蓝水支去给千归按摩了。
“好吧,那我就按摩,静静听候你们分析,反正我也不懂!不过,看着神女星没有变动,我知道师妹没有事,这就放心了!”季林碎碎念了几句,给千归捏肩捶背。“师父,我分析得可对?”
千归点头一笑,“雪泽是没有事!”
清莲仍旧忧心,略带悲愁地说:“可是,她似乎也没得利,凡尘到底发生了何事?”
蓝水看着地面不语,似乎在极力思考某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此事,我觉得蓝水似乎有正解,不如我们听听他的话?”千归笑了笑,轻轻将蓝水拍醒。“你一直在思考,可有结果?”
蓝水犹豫了一下,缓缓而言:“我认为,师妹应该对某人施了法,这火魔赶去救援。师妹自知不该动用如此大的法术,或者牵连着其他事情,于是迅速离开了。”
千归笑着点点头,“然后呢?”
“槊动用强**力解了师妹的法术,但是并不顺利,过程很艰辛,所以这红日星闪耀了半个时辰。”
千归满意地点点头,笑道:“看来一切都瞒不过有心人啊!”
“蓝水,你是如何分析的,你还知道什么吗?”清莲激动地看着蓝水,“你能分析到雪泽怎么样了吗?她有没有受伤,身在何处?”
蓝水一愣,轻声回道:“清莲天师,你这是关心则乱啊!师妹应该有些苦衷,这才没有等着槊与她打斗,她怎么会有事呢?只是,这槊竟然能够解开法术,说明他法力极深啊!”
“原来你在担心此事!”清莲天师不知该喜该忧,一时间没了话说。
千归的笑声将几人的沉默打破,再给了几人吃了定心丸。
“且听我说!按我的分析,这槊之所以能够打破这法术并非因为法力深厚,而是因为有人相助。他从天山盗取冰晶至今仅有一月,如何能够恢复这么快,还修炼了高深法术?”
季林连连点头,“我也觉得火魔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和身体!”
清莲没有理会季林的说笑,严肃地回道:“这火魔可是修炼了真身,又有不死法身,还有神珠和法器,如何不能解天女法术?天女没有神女之力,也没有法杖,而且也没有与他对抗,这破解法术岂不简单?”
“你还是小看了天女啊!”千归笑了笑,“这两人拼的是智慧而非法术。其实,两人都没有那么高深的法术,也都在寻找自己的利器,现在还不能直接对抗。”
清莲愣着不言语,仔细想来确实如此,她有些无助。自己的女儿遭遇任何事情,她都只能焦急地旁观。
季林连连叹气,时而仰望星空,时而蹙眉默念:“希望槊修炼得走火入魔,希望师妹能早点得到利器!”
千归抿嘴一笑,他将季林的话都听了,不由得感叹一句:“若是天女不着急寻找冰晶,或许还能尽快提升自己,可是雪泽一心都在任务上啊!”
“是啊,师妹如此顾大局、舍己身,以后会如何呢?”
“若是槊哪天找到了火魔秘法,他下一步就会激活黎光镜,实现他的计划。若是天女先寻回了冰晶,或是找到了天女法杖,那她就可以灭掉槊,平定天下!”
“那师父你的意思是?”蓝水忍不住问道。
千归看了蓝水一眼,便知道他还在为两人交手的事情担忧,决定将心中判断一并说了。
“刚刚,她们没有正面交锋,只是一个惩戒人,一个要救治人罢了。我猜,那人应该是要作恶,恰巧被天女遇上,应该就是白羽或者剪绒。天女回忆起以前的事情,非常愤怒,这才没有控制好火候、暴露了踪迹。槊和另一个灵女赶来,一个给予**,一个凭借天山气息,这才解了法术!”
蓝水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十分欣慰。“还是师父聪颖高明,弟子拜服!”
“你也不赖!”
清莲悄悄看了看蓝水,不由得轻柔一笑,心想:以前我一直阻止蓝水带领雪泽来往出入,没想到最关心最贴切的人还是他!能够比得过我这个做母亲的,可谓极致用心了吧!可惜,雪泽现在一心都在寻找圣物上
第229章 救剪绒一命
草地上沾染了些晨雾,每株草茎、叶芽上都挂着雾滴,水雾在寒风里化成粉末似的霜尘。白茫茫的一片,掩盖了草地的枯黄间绿的色彩,也遮蔽了那一片浸润着鲜血的土地。
辽阔的草地,绿油油的像染布,中间带了点白色的渍。只有一片地方没有任何色彩,呈现纯净而苍白的素色,那是剪绒停留过的地方。
黎明之前,剪绒被槊和白羽带走,从这个让她自食恶果的地方。
剪绒从法阵里被救下来的时候,浑身僵硬、脸色苍白,似乎冻僵了,又好像濒临死亡。
白羽看了一眼,心中对剪绒的所有不满都消散了去,毕竟这是雪泽下的手,白羽替剪绒感到愤恨。
“即使我想报复你,但也没想过用这种方法。师姐,这一次就算我们两清了,毕竟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放心,你的仇我替你报,我一定让她尝一尝这等极致的痛苦!”
槊看着剪绒的样子,施法探了探她的内力和灵根,却也只是叹气和惋惜。
“这天女的法力不可小觑啊,只是一刻的诅咒就能毁掉剪绒长久的修行!若不是我给她度过法身,教过火术,她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了!”
白羽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去找雪泽报仇。“这一切,不都是你害的吗?师姐犯的错,全部都是因为你,天女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你什么意思?”槊转过身瞪着白羽,“这个时候,你我竟不互助,还想窝里斗不成?”
白羽冷哼一声,插手抱在胸口。“嗬,我只想提醒你,给剪绒报仇你责无旁贷!”
“我当然会给她报仇,她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再说了,我们不就是因为天女和天山才结成联盟的吗?”
白羽冷冷地看着槊,心想:若不是我和你还有些共同目的,我才不跟你一伙!
“说得多不如做得多!”
“这是自然!”槊将剪绒抱了起来,就像是抱着一团棉花。“你应该有办法救她,我们一定要留住她的命啊!不然,此事岂不成了悬案?”
“她已经散失了大半灵根,又修为尽失,恐怕连记忆也没有了,甚至退回孩童心性。这样,你也要救她?”
槊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剪绒,心想:我试探过了,她只受到了天女迫害,又怎么会那么严重?顶多散失灵根,至于失去现有心性吗?
“嗬,莫非是看她不值得救了,所以犹豫了?”
“谁说的?我只是惊愕,为何会有那般后果!”槊将剪绒抱得更紧了些,坚定地说:“即便救活她后,只能让她当个傻子,我也要救!这是我的人,怎能让她就这么死去?”
“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如何救?”
“什么,还不能被修行之人营救?”
“当然,你也知道,她体内并非只受了天女的迫害啊!”白羽见槊又惊又怒的样子,心中十分开心:怎么样,你们合伙利用我,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若不是她用羽鸽试探我,又怎会喝下羽鸽汤?这等圣物的汤汁,怎么能让她轻易享用呢?
槊想了想,情绪愤慨。“这都怪我,没有好生叮嘱她!现在我们救不了,她又等于是一个凡人,那就交给西海府的人吧!毕竟这西海府在我们这边,也有一等一的医女!”
“那随便你!要救人就早些,再过一天她就药石无医了!”
“这交由你去做,最好是交给可靠的人,务必救活她!”槊看了看远处,直接将剪绒交给了白羽。“我要去完成她没有做完的事情!”
“喂!”白羽看着槊离去的背影,心中略有不满:这就撂给我了?不过,也好!
白羽施法将剪绒收进衣袖,又将她私藏的九穗禾的一片叶子放进里面,看着远方的夜空得意地笑了笑。
十月已至,四处风霜,八面轻寒。
剪秋阁似乎剪断了秋,也剪断了犯愁与苦闷。
禾雨自从改变了心思就变得很忙,她不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这里有她的爱情和亲情,她认为自己的人生就该在此处慢慢绽放。
平日里,许多宫人都喜欢来剪秋阁求药问诊,禾雨因此掌握了许多人的脾性和心理。偶尔,刘礼和他的亲信会来请禾雨为某人治病疗伤,但是很少有其他事情来“打扰”她。
禾雨在每个夜里都会写信,给皇宫里的“党派”、宫外的接应、江湖的友人……
因为广交朋友,禾雨几乎了解了整个天下的时局,掌握的时政消息几乎能够与灵儿媲美。禾雨得了太后和魔头的指点,善于开发智慧、利用人才,在交际之中也自得其乐。
“或许,人生该有很多种活法!”禾雨心情松和了许多,虽未放下对刘礼的执念,但她找到了最愉悦的相处方式。
自己变得更忙,过得更充实,再寻得些有趣有意义的事,不也挺好吗?
“不打扰到他,过得更加精彩,他就不会厌恶我了!有趣的事,还多着呢!”
众多趣事里,包括了猜测揣摩人心……
白羽来了剪秋阁,禾雨并不意外,因为她们的心灵早就搭起了一座交际桥。两个聪慧至极的人有着同一个敌人,这便牢牢地稳固住了“友谊。”
如同理解,不需言语、无需刻意。
“我教你的方法,可还喜欢?”白羽轻轻笑问,其实她已经感知到了,但更喜欢白羽亲自说出。
彼岸花的味道,痴情人的执念,绝配。
禾雨掀开袖子,露出伤疤给白羽。“你说的法子我深信不疑,我已经用了半个月了。这样好的法子,你为何不用?”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皇上喜欢雪泽,你没有办法阻挡,可以试试这个精妙的法子。我的心上人也喜欢雪泽,可我有办法阻挡,而且我们都是修行之人,并不需要这等方法!”
“你不用,要么是有更好的方法,要么就是爱得不够深!”
白羽微微一笑,并未搭理,随意地看了看剪秋阁的摆设。
“你确定,此处能够让皇上喜欢?他不来,也应该是有道理的吧?!”
“道理?”禾雨清冷一笑,“后宫妃嫔那么多,每个每处都漂亮奢华、香软醉人,为何他仍旧未踏足?”
“这个皇上,有些意思!若真是专情人,那你该如何是好啊?”
“那倒不必你费心了!”禾雨转过身去,忙活起自己的事来。“你这一次来,所为何事?若只是问问进度,那就请回吧!”
“我可没问进度,你怎么对待情敌是你的事!”白羽看了看禾雨,心想:若雪泽真出现在皇宫,你真有把握杀她吗?
禾雨不耐烦地看了白羽一眼,疑惑地问:“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救一个人!”白羽一挥衣袖,身边的榻上便出现一个女子。“此人是我的师姐,现在灵根已毁,修为已散,相当于一个凡人。所以,我们救不了,只能靠你了!”
禾雨走上前来,看了看剪绒,叹了口气。“此人受的伤我可治不了!”
“你不是要做天下第一医女吗?怎么,这挑战你不想接?”
“你别激我了!”
白羽笑了笑,将剪绒的衣服整理好。“这可是受的天山法术,你若救好了,岂不是能破解一二?若是哪天,你的皇上和雪泽在一起了,你不也有筹码吗?难道,你这辈子就想事事被法术压着?”
禾雨冷哼一声,转身走到药柜前。“你可有什么线索能提供?”
“有啊,她虽然受伤很重,却也不是没有依持。毕竟还是有一些灵根护着,要回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一些珍稀之物罢了。比如真龙天子的血、雪莲花粉末、龙涎草的汤……”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从宫里取?”
白羽点点头,“当然,她只有一天时间了。你还想如何?”
“一天?”禾雨惊讶地转过身,盯着白羽:“一天,你要我如何做?”
“哎,你就别装了!”白羽将禾雨的药柜全部锁上,靠在上面。“我觉得你还是去取药引子比较好,这些都是配料,顶多给她药浴!”
禾雨心神忉忉,面脸沉闷,坐在一边沉思:要救这个人吗?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会不会犯错?不过,若是不救,得到天山的消息就更少!我现在,连雪泽是谁、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呢!
“你不要犹豫了!你救好此人,你还可以让她帮你做事,岂不欢喜?你这剪秋阁虽然漂亮,却也是无比的空寂,应该缺人吧!”
“我倒是想治,可是你要我如何去取药引?难道,就这一个办法吗?”
“办法倒是不止一个,只是能在一天之内完成的就这一个!”白羽想了想,施法幻化一个药瓶出来。“其实我也能帮你取,但是我怕暴露你我关系。看见了吗?这个药瓶就是你那本药书上的神花血的琉璃瓶,你若是能够采到天子的血,便能制成你想要的东西了!”
“你把药瓶给我,又让我炼制神花血,仅仅是为了帮我吗?”
白羽轻声一笑,侧过身去。“又能救人,又能杀人,一举两得的好事,为何不愿意接?”
“我若治好了她,你能告诉我雪泽是谁吗?”
“我师妹啊!”白羽正经地说,“难道我没告诉你她是谁吗?”
禾雨冷冷地看了白羽一眼,“你就告诉过一个名字,其他一个字也没说!她身份背景、爱好厌恶、长相脾气,一切都没告诉我!”
“可是我告诉你如何除掉她了啊!”白羽拍了拍禾雨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女人,你还是别知道太多为好!”
“为什么?”禾雨推开白羽的手,惊疑而不屑地问:“你还不是还想为天山做好事、留好名吧?”
“当然不是!”白羽冷冷地挪到一侧,心想:不告诉你,只是因为她是天女!世人对此的谣传,天女不得与凡人相恋!你若知道了,还会制作神花血吗?落雪天
第230章 侯府灭火
灵儿站在山头,看着镇宁城内黑烟不散,心中十分忧愁。
这等寒风天气,物品蓬松、空气干燥,大火借着狂风蔓延,肆意吞噬了许多房屋。黑烟最浓的地方是城中心,那是侯王府的所在地,大火已经燃烧了三个时辰了。
灵蝶从城里飞了回来,灵儿解了。知了消息,心头担忧解了,但眉头里的愁并未散去。
“这火要烧到什么时候?雪泽应该没事,不过她又不能随便施法,这下损失可就大了!”
灵儿思来想去,终究有些后悔:若当时我跟她们一起回来,并未离去,会不会好些?不过,莲子都不能伴在左右,我又如何能够呢?
沉思良久,灵儿转身回去,师父还等着她一起破解星象之谜呢!
镇宁的百姓都在那条河边带水灭火,几乎是全城出动,毕竟侯王为人正直,百姓都十分欣赏尊敬。这一次的大火虽然奇怪突然,还发生在晨起的时候,但府中的人大多都起床了,所以并没有人员伤亡。
侯王将雪泽和众多女眷安排在府外,他带着众多男丁极力灭火。雪泽被一群人围着,并不好脱身,只得运用五行之术控制风与火不那么狂野。
河面突然有航船经过,百姓都挥手阻拦,势必要将这艘船拦下,不让它占据下游码头的空地。
航船缓缓而来,船主俞启先好奇地走了出来,对河边的人问道:“河边诸位,为何挥手?”
“此处发生大火,我们要去侯王府救火,你们不要靠岸!”
“对啊,你们快些离开,莫要靠岸!”
俞启先看了看航船下的水波,明白了众人的阻拦之道理。
“原来如此,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们靠岸也不会影响多少,还可帮助一二。毕竟,我这航船上有许多壮年男子,来往运输岂不方便?”
河边的人都没有意见,叫来了一个侯王府的管家。管家得知情况,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靠岸,何时离开?”
“在下俞启先,是这航船的主人。船上的客人都要在此下船,我与诸多船员可以协助你们救火!若是不嫌,就让我等靠岸吧!”
“航船在此下人?”管家想了想,点点头。“既然公子有心相助,我们又缺人手,那就劳烦你了!”
未几,俞启先待客人离开后,与青年男子下了船。大约有二十人,皆与管家见了面。
“管家,我认为你们这样救火甚慢,来往消耗体力和水源。为何不让大家站成几排,从河边连到侯王府,这样岂不方便快捷?”
“公子是说一一递过去?这样倒是方便,但是我们人手不多。现在你们来了,倒是可以试试!”
管家站在侯王府,与众人皆尝试此等法子,果真连成了一条线,水桶宛如增加了数倍,快捷而又省力。原来体力不支或看热闹的人也加入其中,男女老少也排成了两排。
王府的水桶来了又去,速度之快、效果之强,令人称奇,又让人叫好。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大火终于灭了,侯王没有来得及与众人进去查探损失,而是及时地出府感谢众人。
侯王刚说完感激的话,俞启先就带着船员来到码头,正要登上船去。
侯王骑马来到码头,又遏制住放行,几步上了船上去。
“我怎可不道谢就仍由人远行?但愿,这船主不会嫌我粗暴脾气、简单性子!”
四处看了看,发现人群中有一位身姿卓越、气质不凡的公子正在与舵主说教,大约是安排以后的行程。
侯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微微一笑。“敢问公子可是船主俞启先?”
俞启先转过身来,看了看侯王的一身穿着,立马知晓了身份,赶紧行礼回话:“在下正是,不知侯王到访,有失远迎!”
“不碍事,不说这些!”侯王笑着走过来,“这次大火多亏了你们,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们就已远去。这行善不留名,在我的眼里可不是好事!”
“侯王带着笑意,明显不是来治罪。不过,这感谢之言也大可不必。素闻镇宁侯王彰善瘅恶、刚正不阿,江湖中多得是赞赏仰慕的人,我等只是有幸帮衬而已,不足挂齿!”
“俞公子带着俞氏航船也名声远扬、佳名甚广,早知晓你喜欢结交好友,没想到还是一个善良乐施之人。此事一出,其智慧也显露出来,实在是令老夫相见恨晚。”
俞启先愣了一下,随即低头一笑。“侯王谬赞,这些话小生受不起!不过,侯王名声自有爽快之词,不知可否告知来意?”
“对了,公子是生意人,时间不该由我耽误!”侯王停顿了一下,看着俞启先说:“公子这般刚正善良之人,我想结交一二,不知公子可愿赏脸?”
俞启先喜笑颜开,谦礼回道:“多谢侯王抬举,不过俞某只是一个江湖商人,与侯王一起出入笑谈,岂不是折损你的威名?”
“怎会如此,只要俞公子不觉得耽误行程就好!请你带上船上所有人,侯王府只是一半起火,还可请客入脚!若是各位不嫌,就请跟随我下船吧!”
俞启先笑了笑,“我等都是粗鄙之人,能得侯王如此盛情已是福泽深厚,怎会嫌弃环境?只是我们带些江湖习气,恐怕令侯王不喜,若是玷污了侯府清净那可是罪过了!”
“这是哪里的话?”侯王侧了身,伸手向引:“俞公子,请!”
“侯王,你先请!”俞启先愣了一下,暗想:侯王一看就不是沾惹江湖、广交好友之人,为何要和我结缘?难不成,仅仅因为有恩必报?
侯王走了两步,回头一笑。“你是客,还是你先请吧!”
“那就一起吧!”俞启先笑了笑,跟随侯王走了出来,又召集船员出来。“侯王盛情以谢,想请各位入府一叙,各位可要收下这份谢意?”
船员都看了看手中的活,派一个体面的少年过来回话。
少年摸摸脑勺,羞涩地走到侯王面前,笑言:“我等多谢侯王好意,只是我们都还有活没有做完,不便前去。今日的事都亏了侯王你的好名声,百姓纷纷施以援手,这才救了火,并非我等功劳显著!”
“你这少年口齿伶俐,倒也是俞公子会选人!不过,今日的多半气力活皆是你们干了,最靠近火源的也是你们,这个好办法也是你们献计,我怎可不多加感谢呢?这城中百姓,我还可慢慢感谢,但你们并非长留之人,还请赏个薄面!”
“侯王言重了!”少年呵呵一笑,面脸笑意地回道:“我们都是听命于船主,你感谢他一人即可。若是带我等而去,又要劳烦府中各位,这会耽误复原行程!再者,我们晚间要返程,这江湖信誉不可不守!船主可以留下,我等再来接应即可,而我们……你看?”
侯王笑了笑,看了看众人,附身拜谢:“既是如此,那我只能就此谢过!多谢各位相助!”
“侯王多礼了!”
大家都笑着回了礼节,目送侯王与船主而去,又接着去忙活返程的事情了。
江湖之人,不拘小节;商业之人,爱惜时间。大家都不像俞启先那般悠闲、广交朋友,毕竟都是为了赚钱养家或是用作他途,因而少了些交际之情!
侯王将俞启先带着,一路向府中走去,让随从向俞启先介绍了镇宁的风情习俗、景点特色,让俞启先又惊又喜。
“为何要介绍这些?我又不在此处常驻,难道侯王还有其他心思不成?还好他是正派人士,否则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俞启先时不时瞄侯王一眼,每每欲言又止都被侯王看在眼里。过了几条街巷,人少了,侯王才开了口。
“俞公子,论起聊天交际,你喜欢爽快还是委婉?”
“嗯?这个……”俞启先看了看侯王,随即回道:“两者皆有利弊,不同情况下择选,我对之感情相差无几。不过,我认为真诚倒是必不可少!”
“诚?”侯王点点头,满意地笑道:“确实!你放心,这一点我有,不必担忧!”
俞启先一愣,随即爽朗了许多。“侯王体察入微,在下佩服!”
“不必,我也不是拘礼之人!”侯王看了看前方的府邸,轻声问道:“你认为我这侯府风水可好?”
“挺好!”俞启先并不敢多言,因为他只懂风水一二,却不知更多。
侯王微微一笑,“俞公子家中人在意风水、卦象、八字这类东西吗?”
俞启先想了想,摇了摇头。“在下家中无人在意这些,只不过是偶尔偏重,并未刻意关注!”
“那若是公子做大事前,如娶妻、出行之类,会不会看期呢?”
“这个……”俞启先摇了摇头,心中疑惑更甚:侯王问这作甚,怎么越来越偏了呢?
侯王抿嘴一笑,并未多言,将俞启先请入府中,刻意带他绕了一圈。
来来去去,走走停停,却没见到雪泽。侯王有些不悦,低声问随从:“小姐呢?”
第231章 梨花般的女子
檀香的味道侵占了整个屋子,刘礼终于在微暖的气流中处理完了奏章。
处理公务,心神常不定,这檀香之味总能给他安宁。此檀香来自供奉,北华皇宫仅有一盒,便自然而然成了御阳宫的标志。
微微舒缓了一下,刘礼取过墙边瓷瓶里的画卷,展开来仔细看了看。
每每看见这幅画,或者想起那个人,刘礼总会心神舒悦、开朗欢喜。心中有所依持,是一件十分美妙而又快乐的事情。
突然,大殿的门响了一声,听这脚步是高海匆忙地进来了。
“皇上,不好了!”高海忐忑地看着刘礼,神色有些焦急。
“何事如此慌张?”刘礼将画卷收了一半,惊奇地站了起来。
“镇宁侯府突发火灾,情况不妙。大火烧了几个时辰未灭,其状类似大王府,属下有些担忧,这才急切来报!”
刘礼一惊,呆呆地看着高海。“你说什么?”
“皇上,现在火已经灭了!”
“这……”刘礼欲言又止,心中有些疑惑:雪泽在侯府,这火莫非是针对她?若火跟魔头有关,那她也不能施法救火,可是那火既能扑灭…那就……
刘礼收了画卷,紧张地问:“情况如何?”
“皇上,幸好只有火伤之人,并未遇难者。风行将军已经在调查此事了,属下等会儿会与他交接!想来是你在镇宁待了许久,又安然无恙地回来,有人妒恨罢了!”
刘礼愁眉锁眼,疾首蹙额,沉思了许久。“这,这不都是……罢了,南宫小姐和侯王没事吧?伤者有谁,可有好好诊治?”
“侯王和小姐都没有事,伤者是府中救火之人,已经有郎中去诊治了。听说昨夜有人夜袭侯府,但没有得逞,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刘礼点点头,“这一切应该是我带来的祸端,幸好府中有她在,不然我又要损失一名大将!”
高海一惊,不解地问:“皇上说的是谁?这有能力阻碍这种大火的可是——”
“正是你猜想的人,她现在是南宫小姐,你莫要透露此事!”
“原来如此!”高海点头一笑,随即压住了笑意。难怪皇上那么喜欢在侯府,还传出了与南宫小姐的谣言,看来皇上又离心上人近了一步!
刘礼顾不得与高海谈笑,正经地说:“我猜凶手还是火魔一行人,只是有她在才避免了大火肆虐。现在此事肯定传遍了,朝野也将议论此事,我现在就拟一份诏书呈给母后看看!”
高海疑惑地看了看刘礼,问道:“皇上可是要做些什么?”
镇宁内外都在谈论王府的火灾,大家也都纷纷靠近侯王府的东边,那里传出来的阵阵琴声令人心神迷醉。
侯王答谢俞启先,让雪泽弹奏乐曲,侯王府内外都充满了乐音,气氛一派融洽和美。
雪泽感念此处的百姓热忱,风气良好,故意借风传达琴声出来,让外面的人也听了听,算作是她对大家的褒扬。
毕竟,这也算是一份享受。
雪泽学琴乐多年,用得少而又少,能够有幸听她弹奏者更是稀少。
余音绕梁,类比仙乐,令人心神舒悦、振奋不已。听一段,似乎吃过一个蟠桃、喝掉一壶琼浆。
俞启先和侯王都有些惊讶,却又安于聆听、静于细赏,一时间都忘记了喝酒吃菜。
府中的伤者听后,突然没了火烧的痛感,还得了许多精神和幸福感。府外的人闻后,沉浸许久、豁然开朗,似乎多了鼓励和振奋。
大家纷纷赞扬南宫小姐的琴声,也将此处的风水赞叹了一番。
“侯府真是风水宝地,屡出人才啊!”
一曲终了,音散神未散。
良久,侯王回过神来,轻声叹道:“青苓的琴艺似乎比她母亲还要高上几分,倒是有点让我怀旧啊!”
“这都是侯王教导有方吧!”俞启先笑了笑,心想:不成想这镇宁还有这等琴声,真是可以好好与秋荻切磋了!这等妙音,此般境界,倒让我也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侯王和俞启先饮了一杯酒,再向珠帘轻纱里的雪泽说道:“青苓,你可要出来会见一下恩人?这位可是为侯府救火的俞公子!”
雪泽愣了一下,她早知是俞启先,这才在珠帘之后加了一道纱帐。
“既然是恩公,那就请爹爹好生陪客。青苓不懂酒宴,这就不出来献丑了!”
侯王淡然一笑,看向俞启先:“我这女儿固守闺阁,你莫要见怪啊!”
“怎么会,这是大家闺秀之典范,我怎么会多意呢?”
雪泽见两人又重拾酒杯,这才放下心来,与侍女一同穿过帘子回去了。
经过长廊的时候,不得已侧身而行,竟让俞启先的好眼力瞧见了。
俞启先呆呆地看着那边,似乎觉得那个身影十分熟悉,那张脸似乎见过。“是她吗?怎么这么像,难道是我太过思念了?不对,凡尘之人怎会有这等样貌!可是,那些人见她怎么没有反应,不应该啊……”
“俞公子,俞公子?”侯王举起酒杯,尴尬地喊了几声。
俞启先回过神来,傻笑着举起杯子回敬。“在下失礼了!”
“无妨,俞公子可是有心事?”侯王微微一笑,对俞启先的神色十分明朗,这不就是动心之状态吗?
“呃…没有,我只是觉得此处环境不错罢了!这大火一烧,倒是需要些日子重建!”
俞启先看了看四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丝毫不愿让侯王看出来。
“他人只说此处风水好,公子真此处环境不错?”
“风水不错,环境也好!景色很美,景观别致,风格淡而不寡、雅而不寂,看似严肃无彩,实属有心之作!”
侯王嘴角上扬,为俞启先倒上酒,心中甚是满意:没想到,他竟能懂我的心思!此处的风格,他是知会的第一人!
“俞公子既然喜欢这里的景色,又感念此处火焚拙劣,何不等我们恢复原样?届时,我与公子在此好生赏景饮酒,岂不甚好?”
面对侯王突如其来的挽留,俞启先惊愕不已。
“这,侯王的提议让在下受宠若惊!虽然我期待此处重现生机、恢复如初,但是也不便久作叨扰、长久停留。我是江湖人士,直来直去,还请侯王见谅!”
“我是一介武夫,也出生江湖,这才与你有些话说。若是旁人,我只管客套一次,根本不会亲身去请。不过我的提议你也可当作浅谈之语,去留皆由你自己选择,不必感到压力。我也是直道之人,你不需要担忧我的心思如何,尽管自由自在!”
俞启先欣慰地点点头,敬了侯王一杯。“侯王果真是性情中人,俞某佩服!素闻侯王为北华效力多年却不邀功请赏,居在镇宁却也尽忠职守,看来这等闲世道、凡尘俗世并不干扰你的纯净心思,这实在是令人欣赏!”
“彼此彼此,我看俞公子也是心善正义之人,虽然传言不尽其善,但真人却十分卓越。江湖之中有你这样的带头商旅船把是福,能让我遇上这是缘,这一杯我也回敬于你!”
两人喝过几壶酒,心思热了起来,侯王更是忍不住直言直语,直接问了最想问的话。
“俞公子看起来也二十有余了,不知家室如何?这常年漂泊,却也不缺自由,不会令家人长久牵挂吧!”
“这家室我还没有考虑,只是孤身一人来往行走。我一直认为此事得靠缘分,也不想听由父母之言,所以一直避讳此事。江湖之中闯荡久了,确实有些孤寂,但也不想随便而就,还是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
侯王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俞公子喜欢怎么样的女子?我也算有些交际,或许可以帮你谋划。当然,这不是这长辈的指点,而是友人之间的参考!”
俞启先笑了笑,心里脑里全是雪泽的影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但侯王期切之目光就在身上。
“我喜欢…喜欢如梨花一样清美的女子,不用样貌美如花,也不必才学高如云,只愿她心底善良、性格温良!”
侯王微微一愣,沉思了起来。“看他说起这些话神态,似乎心有所属,难道有心上人了?哎,我还觉得他跟青苓有些相配,起码我难得遇到投缘的人!”
俞启先喝了一杯酒,化解心中抑郁。“有时候,这感情是一种缘分吧!我觉得,我还会遇到这样的人!”
“还会?”侯王笑了笑,看着俞启先问道:“俞公子可是遇到你所谓的有缘人了?”
俞启先再喝了一杯酒,感觉心已经醉了。
“我也不知是梦还是真实,只是记忆犹新、不肯忘却,我现在只记得她的样貌和喜好。这梨花的美,我已经种了一院子,可惜她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梨花?”
“对啊,她与我只有一面之缘,而梨花恐怕要陪我一辈子了!”
“那若一生仅有一面之缘呢?”
“那便是我的宿命吧!”
侯王想了想,“那俞公子还会将其他女子放在心上吗?”
“感情这事,得看缘分!现在,我也说不准!我只记得,梨花之清美!在我眼中,这类女子最美!”
侯王往回看了看,心里思绪万千:青苓似乎也喜欢梨花,不如……
第232章 花地再遇
清晨,一片清寒将雪泽唤醒,推开门竟见到满园白霜。
霜砾像是细碎的白玉石子,密密麻麻地铺在院子里,叠在屋檐上,将四季常青的绿树的色泽盖了下去,只留得处处白迹、片片凌寒。
“镇宁这么早就降霜了!”
雪泽微微一笑,走出门去,在院子里收拾了一番。
此处若是覆上雪,或许跟雪竹地有些神似,毕竟都有着雪泽打点的痕迹。雪泽得到青苓的身份后,悄悄地改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习性,将这住宅的风格也换了换。
“青苓只说了诗词歌赋、做饭刺绣之风格不好转换,我便不沾那些。其他的,倒可以随我心意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应该很幸福吧!”
雪泽看着满庭霜白,思绪随意飘着,直到听到了一阵越发靠近的脚步声……
侍女橘子是青苓的贴身丫鬟,此时赶来给雪泽梳洗打扮。
这丫头模样乖巧,沉稳听话,和莲子形成鲜明对比。莲子这些时日过得清闲自在,雪泽的衣食起居都是橘子在打点。
雪泽远远地看见了她,招呼着不必麻烦,她已经自己收拾好了,毕竟有法术,那需要磨费许多光阴。
“小姐,你真的梳洗好了吗?”
“那是自然,不信你来看看!”雪泽安然一笑,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将棕树叶子上的霜抖了下来。
看着橘子惊疑的眼神,雪泽心中生出许多笑意:小丫头,你看什么呢?我用法术只需一秒,那需要你慢慢服侍?有这时间打扮,我还不如多修炼修炼!
“小姐,你今天为何要亲自梳洗打扮?是橘子做错了什么吗?”
雪泽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早些出来看看罢了!一夜降霜,可真令人欢喜!”
“原来如此,难怪小姐今日格外不同!”橘子收了眼神,想起老爷的吩咐来。“小姐,此处的景色并不好看。你若是没事,可以去后院看看,那里的梅花开了些!”
“梅花?这才十月中旬,竟然有……”
雪泽停住惊讶,尴尬地笑了笑,心想:或许是凡尘培育的新品种,或许是因为白羽冰晶的存在吧!我还是不要惊疑了,万一这梅花年年都开,那我岂不是暴露了?
橘子点点头,低声回道:“这月梅不知为何早些开了,以前要等十一月才开。或许是最近气候多变,又有大火的缘故吧!小姐你喜欢梅花,我听闻开了,这便通知于你!”
雪泽一愣,心中有些疑惑:我怎么自然而然地生了怀疑?这梅花虽然习性因品种而已,却也不至于突生大火而提早盛开吧?橘子的眼神,又是何意?
“小姐,你…不喜欢后院的梅花了吗?”
雪泽微微一笑,将手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橘子松了一口气,笑着走过来搀扶雪泽。“那小姐可要移步?”
“好吧,那你就带我去看看吧!”
后院墙外,已有淡淡的幽香,似乎是在特意勾引人一样。
雪泽嗅了嗅,心中渐渐浮现疑惑:这可不是月梅的香气啊,倒像是秋白菊,怎么回事?
“橘子!”
“橘子?”
雪泽往后看了看,早就没有了橘子的身影,难道是刚刚沉思而忘了她了?雪泽没有深想,直接踏入后院的门,进去一探究竟。
此处风景不错,全是花草植株,庭院开阔、风景如画。香气传了很远,似乎凌寒绽放的花有很多。
雪泽过了几个门才找到那香味的来源,原来真的是秋白菊在散发香气。
“好啊,竟然是你骗了大家!”雪泽笑了笑,低下身子看了看那一片花地。
此处没有被火光侵蚀,倒也保留着较好的花草树木。菊花开得很好,白净惹人怜惜,绿叶在风里摇曳,像是在欢腾、庆幸。
花地不远处就是几株梅树,确实有月梅,正在孕育花苞,看起来似乎要等下一个月才能见它的盛世美颜。
“来都来了,那我就采些花吧!”
雪泽变幻出一个竹篮,在花地周围摘了些菊花,准备拿这娇小而白净的菊花入药、泡茶。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缓慢而迟疑,像是个生人。
雪泽摘花的手停住了,心神都放在感知上,却又没动用修行之感知。“是谁来了?这脚步声不像是橘子,难道是……”
“姑娘小心!”
雪泽只听到一声呼喊和一阵风声,入耳生凉,微微震撼。
身后的人施展轻功,一瞬冲来将她拉到一边。那花地上面掉了几块碎瓦下来,差点砸到雪泽。
一时惊慌,倒顾不得思考那砖瓦了。
这一刻时光凝固住了,所有风霜都消失了,心跳也归于宁静。
极致的顶峰,是一往无尽的寂静。
俞启先看着眼前的女子,呆呆愣愣地迷了心智,一时间忘了松手。
此处,竟然遇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再见,又是在这样清美幽静的环境下。
竹篮里的花洒了一地,雪泽低头看着那些花朵,心中有些怜惜,又带了几分慌乱。
“俞公子!”雪泽看了看俞启先,他并未能轻易回过神。
雪泽无奈之下,施法让俞启先松了手,然后退到两步之外。
“俞公子,你…你怎么在这?”
“呃,我是…不对,你怎么在这?”俞启先惊喜地看着雪泽,笑问:“莫非,我昨天见到的女子就是你?”
雪泽尴尬地笑了笑,蹲下身去捡那些花朵。
俞启先微微一笑,将无尽欢喜装在心里,又感叹起行善有福报来。“昨日我还担心侯王介绍爱女,今天倒是倍感喜悦了,缘分真的很微妙!”
竹篮里刚装下几朵,雪泽便感到一阵风微微掠过后背,身上竟披了一件宽大白净的外衣。
“你?”
“这是寒霜天,你不冷吗?”俞启先笑了笑,也蹲下来帮她捡拾那些花儿。
雪泽瞄了瞄身上的衣服,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愣愣地拿着手上的秋白菊不知该怎么办。“其实,其实我不冷!你应该知道的啊!”
俞启先抿嘴一笑,盯着雪泽低声说:“我刚刚碰到了你的手,你明显很冷啊!”
“我是感性体质,天生如此!”
“是吗?”俞启先痴痴地看着雪泽,心中浮现起阵阵欢欣,又低头去捡拾花朵。“没想到,我们还能在此相逢,真是缘分!”
雪泽轻声一笑,“昨天救火,多亏了你了!”
“想必是有你在,我在这样顺利的吧!看来,我以后要多做好事!”
雪泽淡淡地笑了笑,侧过身去捡远处的花,却听到一阵熟悉而急促的脚步声。
如料,橘子来了。她急匆匆地跑进来,不偏不倚地来到花地,好像早知道雪泽在哪儿一样。
“小姐,小姐!”
雪泽站了起来,惊疑地看着橘子。“何事?”
“皇宫中来了一位公公,是来传圣旨的,你要去吗?老爷,老爷让我……”
“让你来找我吗?”
橘子摇摇头,看了俞启先一眼,然后低声回道:“老爷让我给你说一声,让你最好不要出去!”
雪泽一愣,对一切清楚明了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侯王设的局。皇宫里来的人应该是来关心侯府大火一事,又想再谈提亲之事。侯王不想嫁女过去,却又看重俞启先,难道是想……”
“雪泽!”
雪泽回过神来,看了看俞启先。“怎么了?”
“此处菊花开得正好,要不要再摘些?”
雪泽点点头,转眼却不见橘子,想来她是激动地去报信了。
侯府正厅,跪了满满堂堂的侯府人员,唯独不见南宫小姐。
李公公等了等,一杯茶后,终于拿出了圣旨。他大声念了出来,将皇上奖赏、赐封侯王的喜事说了,这才拿出懿旨。
“镇宁侯王,皇上给你的加封可是大喜事!现在,就且看看太后的赐婚吧!”
侯王一愣,惊愕地跪在原地,迟迟不肯接旨。“这是太后的意思?”
“怎么,你难道还舍不得女儿?”李公公笑了笑,将此处扫了一眼。“怎么不见南宫小姐?我还等着回去复命,太后还要小姐的画像呢!”
侯王咳了一声,“小女感了风寒,不便相见,还请公公见谅!”
“哦,是吗?”李公公想了想,心中有些担忧:太后说不能让皇上白白加封,更不能让侯王依附皇上。她要拉拢侯王成为她的势力,那就要将南宫小姐嫁给大皇子…可眼前,我都没有见到小姐,这可如何交差?
“请公公如实禀报,还希望太后和皇上能暂缓考虑。毕竟小女身体不好,恐怕难以入主王妃之位!”
“是吗?那可否让我见一见小姐,我还要回呈画像和生辰八字呢!”
侯王想了想,叹了口气。“小女现在的病态恐怕不适合画像,还是请公公拿一幅小女之前的画像吧!”
“之前?”李公公犹豫了一下,“小姐之前的画像与现在差距大吗?都说女大十大变,不知小姐最近的画像是何年月?”
“今年春,府中来了一位画师,我请他专程为小女画了像!至今不过七月,差距不大,请公公放心!”
李公公点头一笑,“那就劳烦侯王了!”
第233章 太后指婚被拒
山眉嵯峨,水清甘冽;踆鸟温和,风雨凌寒。
北华的深秋已经越来越凉,走在早晚总得感受一番清寒。
早朝已经改了间隔,昼夜交替也换了感觉,一切的变迁都渐渐发生、扎根。如同淅淅沥沥的雨入了土壤,浸润不知其时其效,却不可否认其实。
辰末,太后下旨放了刘忠出狱,以大皇子的喜事为由。
刘礼没有反对,只是在等一个人。
虽然刘义已经给了书信,刘礼也十分信任他,但是刘礼还是担心焦急,毕竟这是关于雪泽的大事。
晨露宛如冰凌,刘礼摸着它们像是摸着自己的心,好凉好凉……
冒着一夜的清寒,刘义终于赶到了皇宫,先是避开了所有视线去见了刘礼。
晚秋的荷花塘,一片枯败萧条,没有人喜欢来这里,除了刘礼。人少的地方就是他喜欢的地方,他的习性渐渐被雪泽改了许多。
刘义被高海带着,过了花园,走了长廊,来到荷花塘。
看了一眼风景,他心中有了感知,似乎更懂自己这个三弟了。
远处可见亭子里站着的刘礼,一身淡青色的衣服宛如深秋中的嫩绿之春,有些婉陌孤傲,又带些清新自然。刘义一身素色衣服,如玉如月,还是那种修行之人的感觉。
“三弟!”
刘礼听声,转身过去,欣喜地看着刘义。
“大哥!”
刘义走到刘礼身边,高海在外面守着。刘义没有拖延,直接说了情况。
“母后召见,我这才连夜过来,等会儿要去见她,先与你聊聊。我给你写的信,你意下如何?”
“大哥的信,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想知晓原因!”
刘义愣了愣,叹了口气:“哎,对不起!三弟,大哥之前没有管事,也不知晓母后变了这么多。现在,我知道她对你做了很多坏事,也意图对江山社稷不利,我与凉华都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大哥突然改了主意?”
“如今,我怎能置身事外?”刘义直视着刘礼,语气轻柔而自带锋芒。“我们希望你能够反胜,能够守护北华。但这就意味着与母后为敌,我们希望你念及亲情,不要对她下狠手!”
“原来大哥也开始关心政事了!”刘礼愁闷地看着远方,低声说:“看来,此事并不简单,而且牵扯甚广,已经无人能够安闲避世了。你们能够帮我,我很欣慰,只是你说的不下狠手是指什么?”
刘义低头想了想,突然被“不下狠手”四字困住了。自己说出来的话,为何有种莫名的感觉?
“大哥,你我兄弟情谊从未变过,有话大可直说!”
刘礼明白刘义心中所想,但他懂是他懂,刘义说不说、如何说倒是另一回事了。
“说到底,母后对你已经不顾母子之情,或者说从没有念及母子情谊。我们知道,让你放下并不容易,只希望你能够饶恕母后一命!我们都不知道母后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但是我想恳请你留她一命,仅此而已!”
刘礼想了想,点点头,心想:大哥,你或许还不全部知道。不过,就算母后再狠再毒,我都会念及养育之情。但是,你让出雪泽,又帮衬我,就仅仅是为了母后吗?
“仅此而已?”
“三弟,我知道你的苦楚!你放心,能够帮助的,我一定不会退却!”
刘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并非对刘义有期望和要求,其实刘义提什么他都会应,只要他可以做到。毕竟,两人都是讲情义之人。
刘义沉默了许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与青苓或许有些感情,我也知道她的身份。所以,这件事我一定会帮到底!”
刘礼一惊,侧身惊疑地看着刘义。“大哥,你怎么知道?”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只是,很多事情我都不能说明白,你原谅我!”
刘义想了想,脑袋中不禁浮现午阳河的场景,又不禁想起那夜奔赴镇宁的所见所闻……
“难道,你很早就开始关心这些事了?”刘礼问后,刘义并没有回答,于是刘礼又问:“那我这一次去镇宁、平梁,大多事情你都知道?”
刘义点点头,心神忉忉地回道:“我知道!我毕竟是一心修行的人,也见过雪泽,我认得出她来!平梁皇宫的事情,我也知道,只是你没事我就没有多说……”
刘礼淡淡地笑了笑,眼神中尽是烦愁。“原来,很多事情都不是秘密!”
“三弟!”刘义颇为疼惜地看了刘礼一眼,兄长的关怀和担忧凝在心中,却发不出一言、动不出一举。
“大哥,这条路有些难走!如果当初是你登上皇位,会不会好一些?”
刘义摇了摇头,“我们兄弟三人,还是你最为合适!”
“目前看来是,或许以后会变!”刘礼轻叹了一声,遥望着远方,心神不宁时他总会想起雪泽。
刘义陪刘礼看了会风景,然后轻声问道:“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
“大哥请讲!”
“迎娶雪泽,和她一起破乱反正!维系朝中大臣,拉拢各方势力,侯王这类的人才都是可靠之人,一定会将这等局面翻转过来!”
“多谢大哥!”刘礼苦笑几声,感叹道:“其实,皇宫里没有简单的人!没一个人都心思缜密、聪颖至极,而我们这皇室的人更是不分彼此!”
“你不喜欢权谋,也喜欢清净,但是只有等一切稳定下来才可以!我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我会和你并肩作战!”
刘礼点点头,欣慰地笑笑:“大哥,多谢!”
“三弟,你要坚信,邪不压正!”刘义拍了拍刘礼的肩膀,转身而去。
另一处,风景别样,人也不同。
太后和刘忠笑谈了许久,她们似乎又找到了春天之味。现在镇宁侯王官拜次一品,可以随时入朝,也可以肆意干政,这可是必争之人。
用过早膳,太后专程让人做了桂花糕给刘义,那些桂花还是她亲自种下、采下的。太后对一切都不上心,连朝政都是如此,但唯独对自己的儿子热心无比。
看了许久桂花糕,太后终于等到了侍者通传:大皇子到!
“快请大皇子进来!”太后正正地坐好,笑意浮现了出来。
门扉开启,一束光照了进来,刘义慢慢地走了进来。
看了看坐上的太后,又看了看侧坐上的刘忠,刘义行了礼,一一问好。
“皇儿不必多礼,快些坐!”太后笑着看向宫女,让人端了桂花糕给他。
“大哥,这是太后特意给你做的。这等上品可不是等闲之物,正好配得你这喜欢清修之人!”刘忠温和地笑着,目光也不曾离开刘义。
刘义点点头,在两人的注视下吃了一块糕点。“味道不错,不愧是母后的桂花糕!”
太后满意地笑了笑,“不仅是这桂花糕,我还给你准备了一等一的好礼!”
刘义心一凉,没有抬头,他知道是什么。
太后兴奋地将画卷拿到刘义面前,又特意为他展开,那是青苓的画像。
“你看,这个女子可漂亮?这是镇宁侯王的独女,我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才专程拿了画像给你瞧瞧!”
刘义看了一眼,直接回道:“母后,儿臣并没有心思纳妃!这王妃的位置还是等天下太平后再补吧,希望母后不要让儿臣犯愁!”
“怎么会呢?一个贤内助何其重要?你若是不得意,这王妃也可以帮你解忧,岂不能让母后安心开心?难道,你不想让母后舒心得意?”
“儿臣并非此意,只是我素来讲究缘分,我不喜欢这样的婚姻!”
听着刘义的冰言冷语,太后心中凉意渐升,直接把画卷扔给了前来劝解的刘忠。
“你怎么就这样不听话呢?”太后气得转过身去。
刘义跪了下来,恭敬地回道:“母后,这事情还有礼仪讲究。皇上暂且没有子嗣,我作为皇兄不可先行纳妃,何况还是这等身份的人。我不想让三弟为难多意,而且我已经向他说好了,我想请母后将南宫小姐赐给三弟。毕竟她们见过,有些感情,比我更适合!”
“你!”太后愤怒地转过身,不满地问:“为何要赐给皇上?”
“皇上是一朝天子,这北华的每个人都是他的人,一个将相之女又有何等区别?”
太后气得无话可说,被刘忠扶住。刘忠一手扶着太后,一手小心地拿着画卷,令太后感到十分惊疑:为何他对这画卷如此珍惜?难道,此前打探的人竟是这南宫小姐?
“二皇子!”太后笑了笑,将画卷展开。“听说你以前有过欢喜之人,而且还是复姓之人,可是这位南宫小姐?”
刘义一愣,惊愕地看着刘忠,多么希望看见他摇头。
刘忠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神色复杂地跪了下来。
“回太后,我…我以前确实见过南宫小姐,也与她有过诗词交汇。不过,不过…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僭越之事,请太后明鉴,莫要污了南宫小姐的名声!南宫小姐蕙质兰心、贤淑善良,无论是做王妃还是后妃,都很适合!”
“呵呵呵!”太后笑着将刘忠拉了起来,得意地笑道:“这有何错,为何要跪?既然你要我指婚给皇子,那我看你也不错!与其指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不如将她给一个熟人。这侯王也是功臣,我们不能亏待他的女儿啊!”
第234章 刘礼争青苓
天气干爽,云雾较少,阴沉的天无风无雨,将这烧焦的味道沉郁在原地。
不好闻的气味没有飘太远,倒是忙里忙外的人声有些动荡,侯王府的人都在整理、收拾院子,努力地恢复重建。
庭院深处花木被毁,珍稀之花草也损耗了大半,侯王对此颇为惋惜。
这偌大的侯府,丢什么都不哀痛、毁何物皆不怜惜,侯王只在乎人之性命、女儿安危以及夫人留下的花草。
这么多年,能够承载相思的东西寥寥无几,唯满园花草是他每天必看。
俞启先听说后,早早地给打理此处的下人说了方法,又帮助他们将花植兴建起来。毕竟俞启先喜欢收拾花草、培养奇珍,处理这些事情还是得心应手。
大多花草,能够拯救,起死回生也并非无望。俞启先像个医者,尽力医治了大部分花草,令侯府的园丁们刮目相看。
侯王听说此事,心中十分欢欣,特意去找了俞启先。
“没想到,他不仅乐善好施,还对花草有研究,真是令人惊喜!”
走至庭院,看着俞启先正在和下人刨土种花,侯王嘴角洋溢出笑意,快步走了过去。
“俞公子,你这贵客为何亲自下手啊?”
“侯王!”俞启先抬起头,擦了擦汗水,笑道:“我想着闲来无事就帮些忙,毕竟我一直对花草种植和培养有些研究,也算是略尽薄力。”
“看来俞公子还真是博学多才,竟对这些也都娴熟精通,不过让客人沾手帮助未免失礼。依我看,你还是上来与我喝茶闲聊比较好!”
俞启先看了看四周,走到台阶上。“此处的事情大多好了,我这就上来。侯王亲自来此处,似乎不像监工而是寻我,可是我的船员来接我了?”
“不不不,你不要多意,更不要想着离去的事情。”侯王笑了笑,跟着俞启先一起往外走。“我看你知晓得颇多,正有一事想请教你。恰巧看见你在此处,正让我想起了夫人生前最爱的秋海棠。此花我一直精心培育,却没有留住芳华,俞公子可有法子?”
“秋海棠?”俞启先想了想,“这秋海棠品种繁多,每一种都有特殊的养护要点,不过大多都是喜阴湿、不耐寒,还需要特殊的浇水法子,并且在花开之后摘心,宛如月季。这些,侯王可有做到?”
侯王一愣,摇头笑道:“未曾,老夫是个粗人,不懂这些。那些下人也不全明白。这养花也是一门学问,还需要向俞公子多多请教啊!”
“这倒也无妨,我待会儿告知府上的人即可。侯王不必忧心,这秋海棠还是比较好养。我看你后院的花大多都完好精致,想来府中也是有高人,只要侯王吩咐便能花开不败、香味馝馞。”
侯王点头一笑,看见前方有一群人在打水,便好奇地走上前去。“你等在此作甚?”
“回老爷,这是小姐让我打的水,说是水池中的水快没了,那些鱼快要死了!”
侯王点点头,突然想起。“对,那火覆盖了鱼池,想必鱼苗也有损坏。我这几日忙着看院子的重建,竟然把那些生灵给忘了,还是青苓记性好!”
“侯王和小姐真是仁慈心善,令在下佩服。不知侯府养了什么鱼?”
侯王边走边说,“我平日里清闲,倒也喜欢做些闲事,若是你对花鸟虫鱼感兴趣,不如随我一同去看?”
俞启先抿嘴一笑,“请侯王带路!”
一潭鱼池水,青而幽、深而浓,火占之景碍眼,被清理了个干净。
雪泽看着一塘花色鲤鱼,不禁想起了在大王府的见遇。
“此处痕迹同大王府一般,说起来都是槊的杰作,看来当时我们的猜测也没有错!还好,他泄了愤就不会来了,不然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那里的火也同这里一样,也有鱼池,而那鱼池周围的景色同这里也相差无几,只是烧毁得更加严重罢了。
刘礼曾带着雪泽去过王府探案,那里也聚集了许多信息。如今,看着这般景色,雪泽竟感到有几分动摇,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心中有东西在蠕动一般。
“我怎么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事情呢?我不可能是在想他吧!不过,这么久了,他在干什么呢?”
遥远的北华帝都,城外城内都平和如常,只是人心并不安宁。亦或者说,从未安宁。
自从太后意图将青苓赐给刘忠后,皇宫内外都将这消息变成了话柄。
最不安心、最不平静的当然是刘礼,他还没有等刘义来劝他、支招,他就已经迫不及待拦住了刘忠。
刘忠拿着画卷,从花园路过,正要回到他的寝宫。
远处看着,他的喜色藏不住。侧面看着,他的笑容从未降下。
“小人得志!”
刘礼不顾高海的阻拦,怒气冲冲地走到刘忠面前,先是不动声色地抢了画卷,然后再以最高的愤恨给予刘忠难堪的境地。
一掌推去,刘忠防不胜防,尴尬地躺在地上接受众人赤裸裸的目光。
“三弟,这是何意?”刘忠不满地问着,被侍者扶了起来。
“二哥,我想你应该明白!”刘礼把画卷递给高海,然后当着周围宫人的面说道:“这镇宁侯王跟我亲近些,这南宫小姐也与我的缘分浓厚些,难道这等喜事不该你成全我吗?”
刘忠惊奇地看着刘礼,没想到他竟然不按常理、不寻常规。
“你是为了一桩亲事,还是为了一次颜面?无论如何,二哥我都不跟你计较。只是这南宫小姐与我素来相识,我在白河的时候也与侯王常常见面,这缘分应该是我较为浓厚些才对吧?”
“我不管,就算你们天生一对,我也要干预此事!”刘礼严肃地看着刘忠,一字一句地说:“二哥,我劝你还是不要跟我争了!”
刘忠狠狠地瞪着刘礼,丝毫不顾及身份。“我也明着告诉你,这是太后赐婚,我的聘礼等物品都已经押送出城了。在此之前,也有诏书送往侯王府,这一切都是铁板钉钉了,你别想着和我抢!这一次,我看的可不是利益,而是这个人!”
“这个人?”刘礼一把揪住刘忠的衣襟,又踢翻前来劝阻的侍卫。“看样子,你是很喜欢南宫小姐了?”
刘忠把住刘礼的手,让他一动不能动。“三弟,我喜欢她,我很喜欢她,你能奈我何?”
“她是我的人!你不准喜欢!”刘礼恶狠狠地瞪着刘忠,两人对峙良久。
刘忠得意地笑了笑,低声说:“三弟,你别忘了,我和她有婚约!和青苓有婚约的是我,你二哥刘忠!”
“太后赐婚又如何?聘礼送出了又如何?”刘礼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地回道:“就算你已经将她娶过来了,我还是要跟你争!因为,她必须是我的人!”
刘忠愣了愣,惊疑地看着刘礼,然后不屑地冷哼一声。“你的人?你别做梦了!”
“二哥,我告诉你,这一切我都会慢慢地拿回来!只是这婚姻之事,我任何时候都不会妥协。你们要的东西,我现在还不争不抢,可是我看中的人谁也别想碰!”
刘忠放肆地笑了笑,不顾周围的人目光灼烈。他拍了拍刘礼的手,让他松开,然后向一侧走了几步。
“那就看看谁厉害吧!这南宫青苓和我可是前世有缘,你就等着羡慕吧!”
刘礼上前一步,把住刘忠的肩,力道大得让人无法抗拒、动弹不得。“你要是再敢觊觎,我就让你立刻消失!”
高海上前想劝住刘礼,却被他一袖子挥开。
“皇上,三思!”高海说罢,跪了下来。
他人见此,也放下手中东西,齐齐地跪下。“皇上息怒!”
刘忠抿嘴一笑,瞥了刘礼一眼。“你看见没,你只能让这些人服你,而我是永远不会服你的!”
“你可知天子之含义?”
“等你坐稳位置再说吧!”刘忠低声说了后,拍了拍刘礼的肩。“三弟啊,你还有政务处理吧?”
“多谢二哥提醒!”
刘礼一甩衣袖,转身离开,边走边对高海说:“你告诉风行,让他带着精兵快马去拦住刘忠的一切东西。见到聘礼就给我扔掉,见到值钱的东西就分给百姓,见到什么纸张文书都给我焚烧!”
高海瞥了瞥四周的人,低声说:“皇上,我们可以暗自做啊,为什么要这样明显?岂不是让人有话可说?”
“我不管谁怎么说,此事无法忍受、没有原则!”刘礼愤怒地说着,脚步急促,眼神坚定。“你去挑选最好的聘礼,我这就回去下诏书,谁也阻止不了我!”
高海看着众人惊愕的眼神,心中焦急万分,又对这个吃了火药一般的皇上无可奈何。
“皇上,最近太后有些动作,又让歌笑王子进京了,你是否要三思而后行?毕竟,这是大事,若是处理不好就会引发——”
“够了!”刘礼瞪着高海,眼神凌厉得可怕。“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侯王将她许配给别人,还是等到母后把她赐给二哥?她只能嫁给我,娶她的人只能是我!”
第235章 下诏书
一梦焦灼一梦凉。
梦中之景,并非幻影之感,而是真实自然,令人一时难以发觉、全身带入。一朝高潮、一朝低谷,瞬时发散,惊悚半身汗
“不要!”
刘礼惊恐地睁开眼睛,擦了擦面脸的汗水,平稳住急促的呼吸。
“还好,是梦!”
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刘礼掀开被子将高海唤了过来。
“这是什么时辰了?我为什么睡着了?”
高海低头回道:“快要到亥时了,皇上你…你太过激动,一直气愤不已,禾雨姑娘给你——”
“她?你让她来的?”刘礼惊疑地站了起来,指着高海说:“你竟然放任她做出这般事情!”
“皇上,我们也没办法啊!你听说太后赐婚给二皇子,那简直跟疯了一样。平日,面对生死关头你都沉着冷静,并不会做出这等激动疯狂的事情,可……”
“罢了,你起来,我且不怪你!”
高海点了点头,轻声说:“皇上,下不为例,我知道!”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刘礼叹了口气,紧张地看着高海:“我梦到很多事情,现在还不能平静。风行去了吗?我到底给你们下令没有,我的诏书拟好了吗?”
面对刘礼一连串的问题,高海有些后怕,还好早就想了很多遍了,也并没有做错任何一条。
“风行去了,已经拦住了二皇子的聘礼,属下也稳住了流言时局。皇上,你不要激动,还是好好地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太后听闻此事,非常生气,肯定要与二皇子反击!”
刘礼点点头,走到案牍前坐下,将烛台挪近了些。“我现在拟旨昭告天下,此事无人能挡,我倒要看看这天子的威严如何。高海,你不必担忧,我会冷静处理此事!”
“好,那皇上这聘礼的事?”高海想了想,又问:“是否要换个喜庆的日期,现在来准备聘礼会不会有些紧迫?”
“无妨,我觉得日子选的不错!”刘礼想着想着,不由得微微一笑,似乎他与雪泽马上就要成夫妻了一样。
虽在如梦的虚假里,却也满心欢喜、宁静不得。
刘礼感受到了高海的凝视,这才缓缓回道:“你尽管照最高最好的去挑选,找到精通此事的人把关。若是你不知道规格,就按照皇后的规格来办。若是有人说不合礼仪之类的话,就让他来见我!”
高海愣了愣,看着严肃认真的皇上,不禁感到几丝欢喜几分愁。
“怎么,有问题?”
高海摇摇头,“没有,没有!”
“你担心此事会引来非议?”刘礼笑着看了高海一眼,“我都做到这份上了,怕什么非议?”
高海点头一笑,有些激动。“皇上,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你对谁如此用心,看来你是遇到天意良缘了!”
刘礼温和一笑,眉眼舒缓了些。“你有一天也会明白,这种感觉根本无法抵挡。我以前清心寡欲,一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刻!”
“看着皇上这么高兴,那风行传来的信我还是不要念了!”
刘礼一惊,“何事?但说无妨!”
“这,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高海尴尬地笑了笑,小心地低声说:“风行说,侯王府有线人来报,侯王最近看中了一个公子…大概,大概是想……”
“什么?”刘礼惊惶地看着高海,皱着眉头问道:“侯王看中谁了?这诏书都传过去几次了,难道他还是不肯放心地把女儿交给皇家?这难道要我亲自去一趟不成?”
“我看你还是不要亲自去了,免得又做出什么让人惊恐的事来。毕竟,那位公子是你的友人,你还欠他一些人情,万一…万一他拿此事做文章,你岂不是理亏?”
刘礼一怒,将笔扔了过去。“谁?你能不能直说?”
高海笑着接住笔,又将笔放到刘礼手边,小声回道:“是俞公子!”
“俞启先?”刘礼惊愕在原地,愣了许久。“好啊,竟然是他!那上次去他的花苑…好吧,是我思虑太少,他说的仙人真的是雪泽!看来,他才是我的劲敌!”
“雪泽姑娘真是炽热枪手啊,皇宫里有皇子,江湖有船主,天山应该也有人……”高海低声念了几句,见刘礼脸色越发阴沉便封了口。
刘礼听不了那么些话,只是紧张地低头写诏书,他要昭告天下,这人只能是他的。
一场大雨,风雷齐聚,雨水将寒意带给地上的人,冷风把凉意吹到人的骨子里去。
风雨再大也没有阻止来去的脚步,坚定的心从不会被外界环境而拘泥、阻碍,但是这等景色却容易让人的情绪受到干扰。
每一步路,每一个石阶,刘义都走得坚定无比,似乎这是一次无法选择的抉择,这条路是茫茫河上唯一的一座独木桥。
刘义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一边是一个作恶多端而他要保下的母后,一边是一位仁慈向善而受苦受制的三弟。如今这个时局,刘义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再也不能置之不理。
外面有人来通传,太后才停下坏笑,停顿了一会儿再拿起玄心镜。
“有人找我,先不说了!你记得给歌笑王子通行,不要找他的麻烦!”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你确定要在刘忠的婚礼上动手脚?这平梁国君不会找你的麻烦吗?”
太后轻轻一笑,“我留他这么久,是让他找我麻烦的吗?当然是让我找他的麻烦的啊!他既然同意大王子来北华,那就是自己断送了平梁的前程,与我何干?”
“好吧,那就祝你办得干净利落。一切的罪责若都被歌笑王子揽了去,也不失一件好事,只是这肯定有人监视、防范,你可要细心谨慎!”
“这是当然,不说了!”太后收了玄心镜,坐到座上慢条斯理地沏茶。
未几,侍者将门推开了,刘义在一阵冷风中走了进来。
太后对着他微微一笑,又温柔地低头倒茶,轻语道:“这般天气,皇儿还来给母后请安?真是难得!”
“母后!”刘义面无表情,只是站在那里直视着太后。“母后,还记得这样的秋天吗?”
太后向外看了看,轻轻笑笑。“皇儿,来坐!今年的秋天尤其美丽,金黄遍野、丰收袭来,倒是像极了很多年前的丰景之秋。不过这秋天再好,也快过去了,为何不期待来春?”
“可是,严冬还没有来呢!”刘义坐了下来,“现在的北华正有北方的味道,也像这气候越来越靠近寒冷。四处掩藏着危机,随时都可能让天下置于黑暗,那时候寒冬也无所惧了吧?可是,来春就越发远了,可能是再见不到了!”
“皇儿怎么突发此言?”太后的眉头皱了皱,心中凉了大半。
“母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这秋天虽然丰收,却也不是从前的丰收年了。那个平和安宁的秋天已经远去了,已经离我们很远了。现在,北华外忧内患,连皇室之中也四处暗藏杀机。母后你居于高位,准备如何做?”
太后轻柔一笑,眼神深邃得可怕。“你想让我怎么做?”
“母后,你还不明白我吗?”
太后冷笑一声,点头回道:“明白,这时局确实如此。我们时刻不能放松缓和,毕竟都是皇室的人,我们有责任担负起高处的一切。眼下,皇儿你还要深居简出吗?你既然看清了局势,那就该回来帮衬母后,就像你的二弟一样!”
“二弟?”刘义笑了笑,有些凄苦,太后始终不愿将他的心思读懂。“那三弟呢?母后把三弟当成什么?”
“你来是要和我讨论你父皇的儿子孰优孰劣吗?”
刘义摇了摇头,直接回道:“母后!我想让你做事前三思,多听听别人的劝告。毕竟,这家国从不是小事,没有谁能够直接决定得尽善尽美!”
“话虽如此,可这皇宫各人各心,母后该听谁的呢?我始终信任的,不过就只有你罢了。你若是回来了,我当然会对一切事情留心、三思,也会与你相商相议…可是,你始终不回来,我又该与谁为伍呢?”
太后说来说去,将问题撂到了刘义身上。偷换概念、思路转移,可是她的强项。只要她不愿意,就没人能够给她安上罪名。
“母后,若是我回来了呢?”刘义看着太后,不动声色地捕捉她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多么想从她假仁假义的神色之中找到些悔意和良知,可是他只找到了自己的坚定。
“皇儿,你?”太后惊讶又欢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母后,我是认真的!”
太后惊喜地站了起来,“皇儿,你终于想开了!你终于…要回到母后身边了!”
话未落音,颤抖的哭声已经传了出来,太后掩面哭泣了起来。
刘义将这一切收在眼里,心想:我知道你在刺激我,而我也只能一步步地走下去,为了你和三弟、天下百姓,我没有其他选择。可是母后,你真的不能回头了吗?眼下,也只有我能够帮你了,希望我能帮到你!落雪天
第236章 夺得青苓
月黑风高夜。
繁星点点,光线黯淡,寂静清寒的夜里散布着孤寂和阴谋。
任凭黑夜如何寂寥,刘忠守着那幅画卷不肯收手,侍者都轮番提醒他入睡多次了。
“我高兴,不睡又何妨?”
浅笑和欢喜肆意在他脸上游走,眼神里布满了欢欣愉悦,似乎找到了黑暗里的一束光,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微妙缘分。
一个被权谋和利益熏陶得无法安宁的世界,刘忠的生存环境如此,他从来不敢祈求除了权位之外的东西。然而,天意弄人,有些人和事会自然稳固地在心里扎根。
“这可能是天意吧!既然上天将你赐给了我,那我就一定要好好珍惜!”
话音刚落,一阵奇风吹来,桌边的烛台灭了。
刘忠一惊,向四周看了看,屋内的侍卫、宫人全部倒在地上了。
“来者不善!”
刘忠小心翼翼地收了画卷,慢慢地走到桌边,轻轻拿出了佩刀。
屋内黯淡的光线里只有一派安然的景色,刘忠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却再也捕捉不到任何声音。不速之客让刘忠感到恐慌,毕竟这是一个让他没有把握的高手。
“是谁?”刘忠看了看手串上的珠子,安心了几分,开口问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突然,屋内的烛台全部熄灭了,屋内只有一片漆黑和压抑。
刘忠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感觉脖间有一阵冰凉,那感觉与这秋季里刺骨的寒意相差甚远。
“你?”刘忠摸了摸那冰冷的刀刃,急促地说:“你可不要激动,要什么直说,一切都好说!”
“是吗?”
“是啊,是啊!”刘忠似乎觉得这沧桑低压的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不敢随意猜测,毕竟他已经火烧眉毛了。“大侠,你要什么?”
“我要……你不准娶南宫小姐!”
刘忠一愣,惊愕地站着一动不动。“为…为何?”
“你到底要命还是要娶妻?”
刘忠往后退了退,他感觉那刀刃几乎割进了他的皮肤,一股生冷刺痛传到他的脑海里。“不娶便是,不娶便是!”
刹那间,所有的烛光都亮了起来,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
刘忠身后的人取下小刀,走到刘忠身边站着,冷笑道:“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
这正常的声音一出,刘忠一时难以辩解,似乎像旧人,又似乎像身边人。
“你?!”刘忠冷冷地往后退了几步,他的眼神里尽是不愿不甘和阴险狡诈,心中更是波涛汹涌、愤慨难挡。
“怎么?”
“你先闯入我的地盘,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刘忠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手中的刀,心想:即便他武功高深,但我有神珠,怕他作甚?
这人认识刘忠,也了解刘忠,却并非刘忠的友人。这种人,刘忠向来是见一个杀一个!
“我劝你不要动邪念!”
“邪念?”刘忠笑了笑,淡定地说:“我这是明媒正娶,哪是什么邪念?倒是你,夜闯本王宫殿,这才是不折不扣的恶行吧!”
“她不属于你!”
“是我的就是我的!”刘忠利落地拔刀出来,挥向一动不动的那人,疾驰而无风却直取他的脑勺。
那人目光一转,抬手扔出一把小刀,刀刃相遇擦出火花,刀锋也偏转了大半。
“你!”刘忠又惊又气,“我的疾风刀你竟然能解!”
身边的人淡定地取下了面罩,冷冷地看着刘忠。“二哥,你当真看不出来是我?”
“你?!”刘忠瞪大了眼睛,慌乱地向四周看了看。“你是如何做到的?”
刘礼在刘忠眼里只是一个略懂武功的人,今晚的简单几招倒是足足地惊艳到了他。
“你别管这些,我让你吃惊的地方还有很多。你们拿走的东西,我会一个个拿回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劝你不要跟我作对,尤其是这件事情,根本没得商量!”
刘礼坚定的眼神和凝重的语气让刘忠不知所措、进退为难,却仍旧感受得到满心不甘。
“侯王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你不是不争权势吗?为何要这样做?”
“二哥,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得好!”
刘礼不愿说出实情,他不想带给雪泽任何伤害。与其让别人知晓他对雪泽的感情而让她处处为难,还不如让所有人认为他只是为了拉拢侯王、--
争权夺位。
“可是,这并非我能决定的,这件事情是太后赐婚!”
刘忠还是不愿放弃青苓,他认为自己还有筹码。
刘礼看了刘忠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刘忠低头不语,只是慢慢地往后走,暗自摸了摸手上那颗珠子。要不要和他决斗呢?这可是皇宫,他可是天子!不过,难道能轻易放弃吗?
“二哥,你从我这里拿走的神珠可还欢喜?”刘礼跟了上来,迎上刘忠惊恐的目光。“我早知道是你,却一直没有戳破,你觉得我在等什么?”
刘忠屏住呼吸,惊疑地看着刘礼。“你…你竟然深藏不露……”
“呵呵,这么多年了,你是我会如何?难道我要一直被你们欺压?”刘礼笑了笑,眼神中尽是狂傲,让刘忠无可奈何。“你若是敢向他人说出半句,我觉得你会走得更快!若是不忤逆,或许我还能顾念兄弟情义!”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很简单,让步而已!只要你请太后收回成命,今晚的事情我们就可以当作是一场梦!”刘礼走到刘忠跟前,一把捏住他的手串,笑道:“这神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