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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雕栏玉砌     家和txt下载     家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无事献殷勤

    唐沐非果然守信,岑子吟第二日到了学中上了课归来以后便收到了唐沐非送来的东西,用过晚饭以后便跑去试验,做胰子的东西岑子吟是知道了,各种物品的分量却还是个谜,岑子吟在小厨房里面捣腾,那怪异的味道将刘茜给引了来,瞧见岑子吟在锅里煮些冒泡泡的东西,很是不解。

    岑子吟也没心思与刘茜解释,只是道自家是在玩,刘茜虽有微词,到底考校岑子吟的课业并没有落下,她的婚事越发的近了,自家还要学着管家已是累的半死,也就由着岑子吟去了。

    捣腾了几天以后,还真让岑子吟给摸索了出来,除了天然碱里面的杂质太多是个问题以外,其他的都好说,这种事儿自然就交给其他能耐的人去琢磨,她自己只需要掌握配方即可。试验成功以后便迫不及待的要送去与唐沐非瞧,在刘家寻了半天,喜儿忙活着洗刷缝补,家里的下人也是个个都有事儿做,岑子吟寻不得人帮忙,想去寻大郎,又想到两个这几日都是安生读书,去扰了他们的清净不好,反正唐府也不远,索性去马厩牵了马,自己跑上一趟。

    寻到唐府门口,就瞧见许多的车马,岑子吟微微惊讶,不知道唐府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恰好瞧见上次遇上过的管事,连忙与他打招呼。

    那管事瞧见岑子吟便惊喜的叫道,“三娘子来了!咱们二爷和二夫人今儿个回来,这可巧了!三娘子先进去坐坐呀,小的这就去禀报。”说着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旁边一人,又唤了名小厮与岑子吟牵马,自家引着岑子吟进去。

    岑子吟跟在那管家身后道,“我是来寻五夫人的,有些事儿要与她说说呢。二爷和二夫人刚回来,怕是倦了,就不去扰了他们的休息罢。”

    那管事笑笑,只是引着岑子吟到了客厅,刚到客厅便有人奉茶点,那管家在旁边站着与岑子吟说话,没多久,就瞧见一个胖乎乎的女人穿着一身华丽的丝织的衣服走进来,那身上有些暴露,走得近了才瞧得真切实是穿了好几层的,只是那轻纱太过透明罢了。

    这人是二夫人,岑子吟曾在长安城的唐府见过的,有两面之缘,岑子吟第一次见到这唐二夫人觉得她看着面善,第二次则是没有注意太多,这次却是觉得她眉梢间露出几分媚态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因为微胖而显得丰满,轻纱下面的半截酥胸随着走动而微微起伏,双眼蕴含的水汽和微微上挑的眼角,都给人以妩媚的感觉。

    唐二夫人轻声的叫道,“三娘,快来让二伯母瞧瞧。”说着走到岑子吟身边,像是一个母亲一般的瞧着她,捧着岑子吟的脸细细的端详了一番,低声道,“瘦了些,越发的惹人疼惜了,可是离了家没吃好睡好?”

    岑子吟只觉得问道了一股有些怪异的味道,香香的,其中又夹杂着些什么很不一样的感觉,有些不适的轻轻挣扎了一下,很是不适应一个与她没多大关系的人这般亲近,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不悦,回道,“二夫人,我很好呢,姑母和姑父对我们兄妹三人甚是照顾,实是胖了不少。”

    岑子吟实是瘦了,路上奔波了一个多月,到了刘家以后,刘家的生活极有规律,她常常自家在小厨房里折腾的很晚,也没个下人帮她做饭什么的,只有自己备些点心来吃,偶尔累极了就忘记了这么回事儿,这么又是半个月下来,人整整瘦了一大圈,这形象在这个以胖唯美的时代,还真有点那么不堪入目的意思。

    唐二夫人笑笑,拉着岑子吟到凳子上坐了下来,道,“这次从长安回来,便到你们家去与你母亲提了提,听说你姑母家也不宽敞,不如搬到我这里来,你母亲也有信带给你呢,我已是让人去取了。”

    岑子吟听着这话却是有些不对劲,哪儿有让陌生人住到自己家里来的,虽然大家有些合作的情谊在,到底在有至亲在的情况下,没的到人家家里住的道理。

    “二伯母,我是来找五伯母的呢!二伯母路途劳顿,其实不必招呼我,我将东西交给五伯母便该回去了,这时候不早了呢!”

    唐二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停滞了一下,随即笑道,“倒是不累,我先将你娘的信交给你,你与五弟妹说什么呀?不妨说与我听听呀,这会儿五弟妹该正在外面忙呢。”

    岑子吟心中突然一跳,意识到这家人果然有问题,二房打扮的花枝招展,五房却是用度极为节俭,那五夫人甚至连穿戴都像是仆妇一般。这种事自然不是她一个外人能过问的,唯一值得深究的是,唐二夫人对她的态度,为何会是这样?

    岑子吟笑笑拉着唐二夫人的手道,“二伯母,我娘的信在哪儿?你给我瞧了,等五伯母来了我一同说给你们听呀!”

    唐二夫人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扭过头去催身边的丫头,“赶紧去瞧瞧,让取封信罢了,怎么这么半天功夫还没过来!”

    “二嫂不必催了!”一个笑吟吟的声音打断了唐二夫人的话,一身比仆妇稍好些打扮的唐五夫人走了进来,手上拿着的正是两封书信,“我听说三娘来寻我,过来的时候恰好遇上管家,便打发他做事儿去了。二哥二嫂这次回来带的东西不少呢,趁着天黑前,得收拾了出来才行。”

    唐二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扯扯嘴角道,“倒是要多谢弟妹了。”

    “顺手罢了,二嫂这话就见外了。”唐五夫人笑笑,扭过头来对岑子吟道,“三娘,你寻我有何事呀?”

    自来神仙打架遭殃的莫过于凡人,岑子吟自以为神经迟钝,也能瞧出来这两位之间有些矛盾已经深的刻骨,笑着接过唐五夫人递过来的信,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二夫人道,“这上面已经写的明明白白了,一切就看唐五伯的意下如何,天色已是不早了,再不回去怕是不太好,就此告辞了。二伯母早些休息,子吟过两天再过来探望你,五伯母也忙吧,莫要为了我耽误了正事儿。”

    唐五夫人闻言连忙道,“三娘不是说要带信回长安么?”

    岑子吟这才突然想到,这两天出炉的酒已是不少了,积了一大仓,准备运到长安去,就该这两日启程,她却因为不想参合进唐家的事儿里,给忘记了,又将信取了出来交给唐五夫人,唐二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却是没有挪开,待岑子吟将信交给唐五夫人,唐二夫人道,“我送送三娘吧,弟妹不是还有事儿么?”

    唐五夫人笑道,“二嫂还是去休息罢,我就是去正门,正好送三娘一程。”

    唐二夫人道,“我也在这些日子坐的太多了,罢了,也与你们一道去吧。”

    岑子吟偷偷的摸摸鼻子,只看戏不参合,两人一番推让,最后还是一起送了岑子吟到门口,岑子吟翻身上马,再次别过两人,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人一人轻笑,一人怒目。

    走出两条街岑子吟心中开始哀叹,有时候呀,这豪门大户还真不是人能进的,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可是,这家人内部的关系,还真真的让人头疼。

    岑家明刀明枪的玩岑子吟招架不住,玩阴谋诡计,她也不是别人那盘菜呀!不得不庆幸自己挥剑断情丝,英明呀!

    颇有些拿别人的痛苦来安慰自己的成分在里面,岑子吟自嘲的笑了笑,那个很干净整洁的身影又浮上脑海,轻轻的甩一甩秀发,将思绪抛开,扬起马鞭,喝一声,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有些晚了,岑元清略微问了岑子吟两句,岑子吟并没有放在心上,信一共两封,一封与岑元清,一封却是只给岑子吟的,岑子吟急匆匆的回到房里拆开信来看,不看还罢了,一看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要给她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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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萧楚生

    简介:当你有个儿子,你不好好教他,你就害你全家,

    当你有个女儿,你不好好教她,你就害别人全家,

    所以,你跟谁有仇,

    很简单嘛,

    你就宠坏你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

    他全家都完了,

    大仇就报了。

    ——查家老爸大才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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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坑须知:架空重生,轻松风格,兼顾小白加糖,有种田倾向,不排除很YY的可能性。

    对以上定位有异议者,速度逃出升天,点中销魂红叉,这里不素你滴乐园呐。

第十六章 人生岂有两全事?

    唐家和薛家都派了人上门提亲,唐家是为了唐二夫人的儿子,一个七岁的小鬼头,而薛家则是为了薛易!

    岑子吟头皮开始发麻,第一个反映就是,通通拒绝!理由自然大把大把的,薛易跟她两个相互瞧的都不顺眼,至于唐家那个素未谋面的小鬼头,谁知道七岁是啥模样,没准还在穿开裆裤,留着鼻涕玩泥巴呢!

    想也不想的,岑子吟便研磨提笔要写,把墨研好,提起笔来却是犹豫了,岑家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

    前面岑家的事儿到最后还是属于忍气吞声的处理方式,岑子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岑家没有强大的靠山,背叛族里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很多事只能退一步,去他的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其实是爱记仇的小女人。

    再看这两门婚事,说起来岑家也算得上是中产之家,是个小地主,家中也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与唐家则有几分门不当户不对的意思,而与薛家则就算得上门当户对了,只是,唐家家里的情形岑子吟知道了大半,心中也隐隐的不乐意让那个人当长辈,薛家是如何不知道,薛易跟她很不对盘,反正两家都是麻烦多多。

    而且,如今唐家和岑家的利益关系非常的薄弱,唯有婚姻这样的关系才能将两家紧紧的绑在一起,以便日后岑家强大了好互为臂膀,岑子吟可以确定,日后岑家必然会有很大的麻烦的——越有钱的人,麻烦也就越多。

    定亲有定亲的好处,却同时会带来很多麻烦事儿,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方大娘的意思是让岑子吟自己做出抉择,在与岑元清的信中也提到了此事,有意让岑元清去探探两家的情形,也好做个参考,岑子吟自然不知道此事。

    将笔放回笔架上,岑子吟决定给自己一个抉择的时间,如今她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路是靠自己,经历的东西势必坎坷,她没有主角模版可以依赖,唯一能依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和稍微比别人有远见的目光,二是选个人家定亲,到时候自然可以得到帮衬。

    第一条路虽然坎坷,第二条路也不见得平坦,经历了现代都市的喧嚣与繁华,可以自由的出入门庭,男女的平等——虽然不完全平等,比起古代来说,即便是最开放的唐朝,也要好上许多,岑子吟很难说服自己去走第二条一样会充满荆棘的道路。

    重新拿起方大娘的信,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一眼就可以瞧出是个男子写的,苍劲之中却非锋芒毕露,整个字给人的感觉是圆润而柔和的,却不失阳刚之气,岑子吟笑笑,摩加虽然是奴隶,学识却比一般人强上很多呢!

    方大娘又介绍了家中的另外一些事情,岑家的酒馆重新装修过了,作坊则是搬到了城外,这是在唐家的帮助下进行的,家中乏了人手,方大娘便请了方家的一干人来,岑家老太太听说了,便让岑元俊来与家中几个穷亲戚做说客,方大娘也是收了下来,如今新岑家颇有一番新气象。

    信中方大娘对唐二夫人赞不绝口,只道是这是个热心肠的人儿,自打岑子吟走了以后就不时上门来,不过对唐家的富贵却是抱着几分不确定的心态,怕岑子吟嫁过去会受她那样的委屈。薛易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也不时去岑家新宅看看方大娘,方大娘对这个有才又年轻的小伙子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却不知道岑子吟为什么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整封信都是报喜和对岑子吟未来淡淡的忧虑,在岑子吟走之前方大娘是希望她能有大出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让她竟然突然积极的想起了岑子吟的婚事。

    不过,如今岑子吟已经快十一岁了,刘茜十三就要嫁人,现在考虑这个问题倒是不嫌早。

    嫁有嫁的道理,不嫁是因为心中的不甘,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女青年,就算要嫁人,最少也得是稍微顺眼点儿的吧,那个结仇的薛易和流鼻涕的小男孩,无语问苍天……

    没办法说服自己顺从任何一边,岑子吟决定早早的上chuang睡觉,最近的睡眠实在不太好,谁知道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整夜,梦里看见的都是那个不能想的影子。

    顶着一个黑眼圈去学堂,昏昏沉沉的一天不知所谓,回到家里便想去补眠,却被刘茜抓了个正着,“三娘,有客人来寻你呢!已是在客厅侯了许久了。”

    岑子吟微微惊讶,随着刘茜到了客厅,透过帘子一瞧,来人是薛员外!

    岑子吟不明白一个男客要见她是为何,因为薛员外对岑家也是伸了援手的,如今她和唐沐非合作倒是抛开了薛员外,岑子吟略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挽了帘子走进去笑道,“薛伯伯怎么来了?可让您久候了呀!”

    薛员外见到岑子吟却是十分激动,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三娘,你可算回来了!”

    岑子吟笑笑请薛员外坐,又扭头去吩咐管家换杯茶上来,刘茜在帘子后瞧见岑子吟待客周到,身边又有丫头侍候着,对方又是熟识的长辈,放心的转身走了。

    薛员外低声道,“我已是喝了一下午的茶了,不忙这个,我来是为了与你说几件事的,长安城发生的事儿唐家没告诉你吧?”

    岑子吟惊讶的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娘在信上没有提起呢。”

    薛员外闻言淡笑道,“我便知道他们不会与你说呢!”顿了顿,“你可知道咱们走后又发生了什么?若不是易儿来信与我说,我怕也不知道呢!”

    岑子吟心中一紧,抿抿嘴问道,“可是我二伯父又来闹了?”

    薛员外摇摇头,岑子吟松了一口气,薛员外却是凝色道,“比这严重多了。”

    见岑子吟脸色阴沉下来,这才徐徐的道,“咱们一走,便有泼皮上门来闹事,道是你那方子是人家丢了的,所幸,被文斌给遇上了,让人拎来扔了出去,一阵胖揍这才老实了。没多久,岑家二夫人又说屋子里丢了本祖上传下来的古籍,那是她的陪嫁,丫头们都说最后一次瞧见那书是在你去之前,闹着要去见官。”

    “如今正闹腾的不可开交,老夫人被气病的不轻,这边还没见官,又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已经一状告到了衙门,还有不少坊间传言,都道是你拿了人的书,至于是什么书,各说各话,如今长安城人人都在说此事呢!皆道是岑家三娘子生了瞧不见的第三只手,到处摸人家的闲书看。”

    “又有人传言说你平日就不孝,当着大街顶撞长辈,被岑家赶出家门,把老夫人给气病了,又说……又说……哎,反正这些传言五花八门的,三娘日后怕是难以在长安城立足了。所幸,知道你的便是知道你的,我和唐二都知道你的品行,便决定向你娘提亲,你娘说要让你自己拿主意……”

    “我娘现在怎么样了?”岑子吟打断薛员外的话问道。

    薛员外道,“文斌放了话,长安城的泼皮流氓没几个有胆子来犯你家,你家七舅公也是个能耐人,使了银子给那官儿递了话,就剩下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让摩加给扔出了门外,门户还算安稳,咱们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了……那些告状的都是些无赖货色,心中想的就是没凭证,如今只有断了个你的不是,与家人无干,我家易儿也在那位大人面前说得上几句话,那位大人也是个明白人,加上你四伯与老夫人一口咬定那书是你家传,又拉了位大人作保,证明此事,如今总算是压下去了,只是你的名声……你也该是明白的,长安城你怕是回不去了。”

    所以方大娘才着急让她定亲的?而且就给出了这么两个抉择。

    岑子吟抿着嘴,其实,这都是她给岑家带来的麻烦,实在是太高估了有些人的素质罢了,自来钱财都是招人眼红的呀~

    难道真的非二选一不可了吗?给方大娘他们带来麻烦,是岑子吟从来不愿意发生的事儿,可惜事与愿违,到最后竟然是老太太和那位四伯出面压下的事情,岑子吟苦笑,做人果然断不得自己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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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到底打哪儿来的?

    “听说,三娘又与了唐二郎什么东西?”薛员外突然问道。

    岑子吟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恰好瞧见薛员外眼中闪过的一丝光芒,再想想两家莫名其妙的提亲,岑子吟突然意识到,这两家怕也是不太相信她真的只得了一份残卷,提亲,不过是费尽心思的想要将剩下的好处弄到手罢了,所以两家都使了力气帮她家脱罪,却又不全力以赴,想是要逼她到一条不归路上去,这样才有好处可拿。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薛员外不辞辛苦的赶过来,而唐家那两位明明打算年关才回来的,偏生在暑气还未消退的时候千里迢迢的回来。

    想通了这一层,岑子吟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唐二夫人昨儿个想邀功,却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唐二夫人像是又不想让唐五夫人知道太多,而薛员外则是没那么多顾及,索性上门来大大方方的问个说法。

    这两家的做法不过是人之常情,想到她不过十来岁,之前的交易给人的感觉很是好哄,才会有接下来的一切吧?岑子吟笑了笑,“不过是做了两样小物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薛伯伯若是想要,改日我让人送到你家呀!”

    岑子吟打从心底里讨厌阴谋诡计这些东西,要避免这些东西,只有两个可能,永远没有利益的纠葛,要么,就要有绝对的权势!这两样岑子吟都没有,因此她知道自己避免不了面对这些问题,只是,面对了好像也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呀!

    薛员外呵呵的笑着,“三娘莫要拿着东西都以为是不值钱的物件儿呢,有些东西你瞧着是小玩意儿,落到别人眼里却是眼红的紧,财不露白,这些道理你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

    岑子吟甜甜一笑,“薛伯伯和唐伯伯都是好人呀!何况真是不值钱的东西。子吟还要谢过薛伯伯特地来告诉我这些事儿呢,薛伯伯要是瞧得入眼,改日我送你些小东西呀!”

    薛员外有些失望的看了看岑子吟,叹息道,“有些道理你还不明白,我来也不是为了那些玩意儿,罢了,这些东西与你说也不明白,你还是多问问你家的长辈,他们总不会害你的。”说罢起身道,“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你好好与家中的长辈商议一下。”

    岑子吟正要送薛员外出去,管家笑着走进来道,“薛员外有礼了,咱们夫人说了,家主不在,不便留您用晚饭,改日家主必然登门致歉,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不妨让下人来说一声,或是寻咱们家少爷。”

    薛员外闻言老脸一红,在岑家方大娘是没这么多规矩的,这刘家又不一样,他也是读书人出生,怎会不知道这些规矩,即便想要与薛易定下岑子吟,那也没有老丈人找未过门儿的儿媳妇的道理,颤颤的朝管家拱拱手,一句告辞就落荒而逃。

    那管家也不送,偏过头来对岑子吟道,“夫人请三娘子过去一趟,昨儿个三娘子独自出去,家中的人都很担心呢。”

    岑子吟闻言连忙去岑元清的院子,那管家则匆匆忙忙的去送客,没走两步,大郎和二郎两个从树丛里跳出来拉住岑子吟道,“三娘,这儿不比咱们家呢!你行事谨慎些,听说昨儿个夜里姑父和姑母还为了你的事儿拌了两句嘴。”

    岑子吟看向大郎和二郎,大郎满脸的担忧,二郎则是有些急切,“家里到底怎么样了?娘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咱们就不该来这儿!在这儿也不比……”

    岑子吟打断二郎的话头,“娘没事儿,这到底是我闯的祸,姑母那边我去认错,你和大哥二哥安心读书就好,娘在信里没说,就是怕误了你们的学业,现在书读的好好的,莫要有其他的念头,否则回去了不仅帮不上忙,还让娘伤心。”

    大郎突然道,“妹妹做错了事,哥哥自然难逃责罚。”

    岑子吟笑了,“姑母可没说要罚我,罢了,你们还是去看书吧!”说着,转身向内院走去。

    大郎在身后叫道,“三娘!”岑子吟没有应,瞧着岑子吟逐渐的走远,大郎苦笑道,“三娘也把我们当做负累呢!”

    二郎瞪眼道,“大哥,你怎么有这种想法?”

    大郎瞧着岑子吟的背影喃喃道,“她真是我们的三娘吗?”拍拍二郎的肩膀,“你真没瞧出来三娘和以前大大的不一样了?至从,摔了那一跤以后。”二郎有些犹豫的摸了摸头,很是迷茫,半晌有些负气的道,“管他那么多呢!如今的三娘虽然与我们生分了些,有什么话也不与我们说了,心里还是对我们好的!”

    岑子吟去了岑元清的小院,岑元清正候着她,面色有几分严肃,见岑子吟到来,斥退了身边的媳妇,让岑子吟坐在她对面,岑子吟依言坐了,有些忐忑的偷偷瞧岑元清。

    岑元清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瞧着岑子吟眼神深邃,还有浓浓的忧心,清了清嗓子,岑元清道,“三娘,你知道我今天唤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岑子吟低头道,“该是为了我昨儿个偷偷出门的事?”

    岑元清点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你跟你娘一样心气高,今天那位薛员外来的缘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之所以让他单独见你,便是昨夜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你。你偷偷的在院子里做事儿,之前我也听说你为家里挣了些钱,可惜的是,现在看来带来的麻烦也不少。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如今赚钱重要还是自己的名声重要?”

    岑子吟低声道,“那些人乱说话,当是怨不得我的。”

    岑元清道,“你行事没有避忌,怎么能怨别人说道?其中是有不轨之心的人刻意造谣,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是你能行事有分寸些,自然没的这么多流言蜚语。”

    岑子吟嗯了一声,问道,“姑母以为子吟该如何是好?”

    岑元清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似是很满意岑子吟的态度,“女人家有本事不是坏事,到底不能锋芒太露,你没有避忌的与外人交道,偏撇开家里人,虽然其中有些事儿不可为外人言,说起来还是你处理的不够妥当。这怨不得你,你娘没教过你这些,你若是想学,这时候还不算晚。”

    岑子吟抬起头望着岑元清,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岑元清面带笑意的看着岑子吟,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的样子,岑子吟不禁有些好奇,对于这个姑母,岑子吟陌生的紧,到了这儿以后两人之间的交道少的可怜,不禁道,“姑母教我呀!”

    岑元清正色道,“你老实回答我,你那东西是如何得来的?如今又在何处?咱们岑家容不得品行不端的子孙,岑家的子孙也容不得别人污蔑!”

    岑元清直视着岑子吟,像是能看穿她心里的想法,岑子吟抿抿嘴,若是实话实说,倒是坐实了别人污蔑的名声,就算不是偷来的,也逃不掉一个贪图小便宜的恶名,路不拾遗是这时代人所尊崇的,到底要怎么回答才好呢?难道说是方家的?

    这也不行啊!方家的人实诚,怕也会找她要个说法,像跟唐沐非说的那样,是高人所传?看大郎和二郎的样子,恐怕原来的三娘跟他们都是孟不离焦的,真真是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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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新思路

    岑子吟抿抿嘴道,“是我自己想到的!”

    岑元清皱皱眉,岑子吟连忙补充道,“家里酿酒,我想帮家里做些事儿,便到处寻些有关的杂书看,不敢说,是怕被训。那些东西确实是我想到的,我还想到了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儿,都是在那些书上看来自己琢磨的。我万万没有想到撒谎会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否则我绝不会这么做的。”

    岑元清道,“什么书?”

    岑子吟道,“什么书都有,名字我也记不清了,姑母知道我只爱骑射什么的,对看书一向没什么兴趣,看书的时候都没怎么注意名字,挑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看了记下来。”

    岑元清点了点头,对岑子吟在书房里拿那些书看的事儿自然有管家报与她知道,她一早知道岑子吟的行为有问题,所以一直留心观察她的行为,这个岑子吟自然无法知道,“这事儿你知道自己做错了,连累了你娘,这一点我就不说你了,我想说的是,你只要不撒谎,自然别人没有拆穿你的机会。”

    顿了顿,继续道,“你爱这些杂学,世人也许觉得没什么好处,到底与你家是有利的,”扯扯嘴角嘲讽的笑了笑,“你年纪不大,遇上了心眼不好的人便想哄你。”

    这话说到岑子吟的心里去了,抿着嘴不说话,岑元清似笑非笑的看了岑子吟一眼,“咱们家虽然不算大户,到底是书香门第,别人都是尊崇的,江南也不是没有能耐的女子,却都是名不见经传,掌握了大把的家业,在外的名声却是极为贤惠的,你好好思量思量这是为什么。”

    岑子吟若再听不出岑元清话里的意思就是傻子了,低声叫道,“姑母帮我!”

    岑元清笑了笑道,“你能明白就好。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咱们刘家却不好牵涉进去,我至多与你两房管家,吃喝用度却是要你自己挣钱来养活,你若想打着刘家的名号在这儿行走,我却得要求你几件事。”

    岑子吟按耐下心中的狂喜,忙不迭的点头道,“姑母请说!”

    岑元清道,“你不可再擅自出门,有什么事派管家去办就行了,等我忙完了你表姐的婚事,到时候也就闲下来了,你若遇上什么困难便可来与我说,我能帮的就帮。学中你可以去,也可以不去,但是,该懂的道理一样也不能少,你表姐给你的书,怕是你没有看过吧?你若是不去学中,便帮着你表嫂管家。”

    岑子吟想了想,自家要学的东西恐怕不止一点两点,这时候也不知道挑哪个学的好,日后都是用得上的,不如先都学学,即便不能精通,到底能应付一些日常的事务,至于其他,实是她矫枉过正,还有三十多年呢,不如先打好了根基,否则一切都是虚幻,“有人帮我,我想学中和管家我都该学学的。”

    岑元清似笑非笑的看了岑子吟一眼,“贪多可嚼不烂,你可想好了?去了可不许睁着眼睛睡觉!”

    岑子吟道,“我可以把手上的东西放一放,免得人人都以为我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如今多学多看才是正道,若是有空了再去做做这些事儿。”

    岑元清嗯了一声,“过两天我就挑两房管家给你。”

    岑子吟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姑母,家中人手不够呢!”

    岑元清笑笑道,“咱们城外还有个小庄子,让他们先在那边住着,等你表姐出嫁了,留个媳妇在这院子里回话就好。”

    岑子吟忙不迭的点点头,自此不敢再胡来,之前是没有人肯帮她,也没有人肯教她,这时代做人的学问比现代不一样呢。

    刘茜的婚事在两个月后举行,比起苏州城的名门大户成亲,刘家的这桩亲事算得上寒碜,倒是有几个与刘福宏关系好的官儿来道贺,皆道是新郎官一身好才学。

    在此期间,唐家薛家又有人来寻岑子吟,都被婉拒了。十一月便已是冬季,江南水乡的天气总是潮湿,那湿冷湿冷的感觉让岑子吟很不适应,岑子吟如今和学中的几个女孩子处的融洽,又跟自家表嫂姑母学了些东西,渐渐的悟出了一些道理来,婚事的烦恼也被抛在脑后,加上大郎和二郎也渐渐的学业有进步,一切都算过的顺心如意。

    刘茜出嫁以后,带走了两房管家,家里的房子也稍微宽敞了些,岑元清得了空却是要准备过年送回长安城的东西,岑子吟对这个时代的年节很是感兴趣,让岑元清与她的两房管家去操持与唐家的事儿,自家跟在姑母和表嫂后面学着管理下人和送礼的事儿。

    刘家交往的都是些官儿和江南的富户,岑子吟在学中认识的几个朋友也是当地的一些权贵子女,少不得要自己备下一些礼物,岑子吟自然没有放过给自家打广告的机会,唐家使那胰子的配方做了很多种不同味道的胰子出来,不过,古代信息并不发达,知道的并不多,这种东西的推广还是颇俱一定难度的,只有在权贵之中流行起来,才好推广开来。

    至于牙刷,望天,岑子吟暂时还没想到该怎么问别人早上刷牙的时候都是怎么干的,不过方便了自家的人而已。

    几块味道不同的胰子,在表嫂的建议下配上几朵抽空做出来的珠花,岑子吟的绣功就不用考虑了,好在江南的女子多善女红,自家这么送东西还显得与众不同一些。这样一份礼使盒子装了,在学中的时候分送给众女,倒还显得恰如其分。

    岑子吟自家也收到不少的东西,荷包、手绢儿、头花什么的,做的都极为雅致,最贵重的礼物怕就是唐家送来的东西了,一方上好的砚台,一堆唐沐非从各地收回来的杂书,还有一些唐家搜集的各地的物价,岑子吟自问是没有跟唐沐非提过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帮自己收集了,倒是免了她不少的麻烦事儿。

    唐二夫人到没有因为岑子吟拒绝了婚事而生气,反倒是更加的热切了,送了一堆有用没用的,据说价值不菲,让岑子吟对该怎么回礼很是头疼了一番。

    十一月中旬,唐二夫人又邀岑元清和岑子吟同去烧香,之前几次的邀约都被岑子吟婉拒了,如今却是事儿不太多,也不好每次都回拒,岑子吟在问明了岑元清的意思以后才决定去一趟,顺便也和唐五夫人道谢,唐沐非夫妻两人对她的帮助都很大。

    去烧香,唐二夫人特地要去寒山寺,据说那里的香火旺盛,很是灵验,岑子吟乐的听从,没想到的是去的道路颇为崎岖,到了以后天便阴暗下来,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不得不在寒山寺借住一晚。

    瞧得出唐家是寒山寺的常客,这儿的知客僧与她甚是熟悉,让管事的去一提,便分到了几间上好的厢房,只是由于来烧香的客人颇多,据说当地的知府夫人也来这儿上香,同一个院落的厢房就只剩下了两间,唐五夫人不得不在另外一个稍差的院落落脚。

    岑子吟微微有些失落,来路上都没机会与唐五夫人一同说说话,很多事儿都没机会提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岑子吟就是不太喜欢唐二夫人,也许是因为对唐沐非的印象太好了,而这位简朴的唐五夫人除了与唐二夫人之间的一些争斗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很好的。

    与唐二夫人说了一宿话,皆是说些琐碎的事儿,岑子吟有些困了,没什么兴趣被上下不停的打量,还有些下意识的套话,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告了个罪就要辞出来。

    唐二夫人笑笑道,“已是有些夜了,这么大半夜时间还没瞧见芸娘呢,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三娘要不要去瞧瞧?”

    岑子吟脸皮微微颤抖,她本来就打算这个时候去找唐五夫人的,唐二夫人这话生生的堵死了她的路,纯心不让她和唐五夫人独处么?难道他们就没别的法子商量事情了么?

    扯扯脸皮打了个哈欠,岑子吟摆摆手道,“不了,我实在有些困了,唐二伯母替我向五伯母问好。”

    说罢便告罪转身回了房,喜儿在房间里已是替她铺好了被子坐在上面暖床,见岑子吟回来连忙上来服侍,岑子吟摸着喜儿暖呼呼的手,有些恨自家冬天里的手脚冰凉,死活赖着喜儿与她一同睡,实是心疼喜儿睡的地方有些潮,喜儿无奈应了,谁知道这么一折腾,刚躺上chuang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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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奸夫淫妇???

    本以为一下子就能消停,岑子吟躺在床上,对于大冬天的起身看热闹不是很敢兴趣,没想到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外面非但没有消停下来,貌似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还隐隐有哭泣声和叫骂声。

    寺院内清净之地,何况这是三更半夜的,岑子吟翻身要起来,喜儿则是早就按耐不住了,拉住岑子吟道,“三娘,让婢子去瞧瞧好了,这山上夜里凉的很呢。”

    岑子吟也不太想起身,加上外面似有许多男子,大家闺秀是不会去凑这热闹的,由得喜儿去了,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喜儿啪的一声推门进来,呼吸很是急促,透过烛火瞧那脸上,隐隐还有红晕。

    岑子吟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喜儿呸了一声道,“原是一位夫人与庙里的和尚通奸,被人抓了个正着,就在唐五夫人那边的小院,正闹着要见官呢!真真的晦气,咱们就在房里呆着,休要出去,明日有人问起,咱们通说睡死了没听见。”

    岑子吟啊了一声,突然想到,“那五夫人呢?”

    喜儿道,“婢子在院口转了一圈,遇上咱们来的时候那知客僧,是他说与我听的,便急着回来了,五夫人身边有人照应着,合该是没事儿的。”

    说话间,门外又传来一阵响动,有个唐家的媳妇子在外面叫道,“三娘子睡了吗?”

    喜儿听见是唐家的人,连忙应道,“嫂子有什么事儿吗?”

    那媳妇子压低声音道,“二夫人让小的来寻三娘子说件事儿!麻烦姐姐与三娘子禀报一声。”声音急促中带着些许心慌。

    岑子吟听她说话有几分异样,与喜儿对视一眼,“还没睡着呢,你进来回话。”

    喜儿把门一打开,那媳妇子慌慌张张的进来,将门一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岑子吟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就没受过别人这样的大礼,这媳妇子与方大娘也差不多大的年纪,在岑子吟眼里就是长辈,见状翻身起来拉着她道,“你有话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

    那媳妇子未语泪先流,一边哭一边嘶哑的道,“三娘救救咱们五夫人吧!小的求求您了,你赶紧去救救她吧!小的知道你与咱们五爷五夫人平日里就处的融洽,您不救她,就没人救她了!”

    这媳妇子是五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平日里与岑子吟交道,要进内院必然是她来,岑子吟认得,闻言不由得焦急的道,“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说清楚,我也帮不上忙呀!”

    那媳妇子闻言在脸上抹了两把,抬起头来道,“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夜里奴婢一直陪着夫人在房间里看佛经,二夫人身边的一个媳妇突然来唤奴婢,说是有事儿,那院子本就只有几个女眷住着,奴婢寻思着没什么,便随着那人去了,谁知道一回去,一回去……就……就瞧见房里有个光溜溜的男人……奴婢叫起来……二夫人他们就冲进来了……”

    岑子吟闻言皱起眉头,这事儿听起来就像是有猫腻的样子呀,只是,光溜溜的男人……这玩意儿就算在现代社会,未婚女子也不好意思去瞧呀!再瞥一眼喜儿,喜儿已是涨红了脸,恼道,“嫂子好没来由,这种事儿你让我们家三娘子怎么帮你?你若是真念着咱们三娘子与你们家主人的交情,就不该来求!”

    那媳妇子闻言神情萎靡了下来,喃喃道,“我家那口子已是下山去了,可是,如今庙里的人说是要抓去点天灯呢,那知府夫人也不露面,由得那些人胡搅蛮缠,奴婢是实在没办法……”说着哀怨的叹息了一声,“都是奴婢的错,若是我不走,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瞧得出这媳妇子是病急乱投医,岑子吟抿抿嘴道,“二夫人怎么说?”

    那媳妇子苦笑道,“正是咱们二夫人带人来抓的,都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偏生就她嚷的厉害!这会儿哭的不成样子,什么事儿都不理了呢!”

    唐家的家事,岑子吟还真不好伸手,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纠葛不说,其中还涉及到这种不名誉的事儿,不过,若是不插手却是不好,毕竟她与唐沐非和这位五夫人有些交情,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想办法大事化小了再说,只是,抓奸在屋子里,这东西怎么化的开来?

    岑子吟很是为难,若她是个已婚的妇人,去插手还好一些,这种事情在以前的岑子吟是断然不会考虑这许多的,说不定就会意气用事的去帮忙,帮不帮的上不一定,给自己惹一身腥却是少不了的。

    那媳妇子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当家的说的话,恭恭敬敬的磕头道,“三娘子,这事儿来求你,也不是为了请你去做为难的事儿,小的也知道你一个未婚的女孩子不好插手,只是,如今请得动那位夫人的恐怕也就只有您了,瞧在往昔咱们夫人与您的情分上,还望三娘子能伸一把手。我们家芸娘子最受娘家老爷疼爱,家中就得她一个女儿,不论结果如何,我们家老爷也不会忘记三娘子的恩情的。”

    岑子吟有些惊讶的问道,“我请的动那位夫人?”

    喜儿在一边低声道,“想这位嫂子的意思是看在咱们姑老爷的份儿上……”

    岑子吟闻言想了想,道,“我尽量去,若是别人不应,你可不能怪我!”

    那媳妇子闻言大喜,忙不迭的磕头道,“谢谢三娘子,咱们老爷,爷和夫人知道了必然会感激涕零的。”

    岑子吟心中暗嘲自己,起身穿了衣服,有些忐忑的去了,喜儿让那媳妇子在房里候着,外面是灯火辉煌,隔壁院子里的声音大的远远的都能听见,许多香客都在那儿看热闹,还有女子的哭泣声以及男子的呵斥声。

    岑子吟出了房门就开始为自己的冲动后悔,拉着喜儿的手一边走一边道,“喜儿,我这般去可否会给姑父惹麻烦?就算别人给了面子,也是个人情呢!”

    喜儿笑笑,压低了声音道,“这多大的事儿?别人不管便是为的不想惹麻烦罢了,三娘子去了只说是听见外面乱哄哄的,院子里的管家也不见了,心中害怕,听说庙里的知客僧说那位夫人的夫君与三娘子的姑父同朝为官,想去拖个庇佑,半夜三更的不避嫌跑出来,那位夫人必然会让人来打听,知道了是与三娘子同来的,不管是如何,就为了不让三娘子上公堂,也会一把手,不让闹出了人命来,至于后面的事儿就与咱们无干系了。”

    顿了顿,喜儿又补充道,“三娘子明日便与那位夫人同下山,莫要与唐家的人走到一路,这事儿,即便是姑老爷,也不会说三娘子做错了。”

    岑子吟道,“五夫人瞧着像是被冤枉的呢……”

    喜儿劝道,“三娘想那么多干什么?那五夫人就算是冤枉的,别人栽赃给拿个正着,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运气好便保住小命得个合离的下场,运气若是不好,当场拿住给打死了也未必。这是唐家的私事呢,别人就算有心帮忙也帮不上。”

    岑子吟突然想到唐沐非干净而严肃的脸,心中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她不是不想帮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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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加更。。。

第二十章 官夫人

    岑子吟在院子口候着,那媳妇子听说她是刘家的表小姐,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多久,就瞧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跑出来,岑子吟定睛一看,那丫头竟然在学中也是识得的,就是记不起叫什么名字了。

    喜儿却是叫了起来,“绿萼!”

    岑子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原来学中竟然还有位知府大人的千金,岑子吟第一不善于记脸,第二因为初来乍到,自家姑父的官职貌似比别人要低上那么许多,不好意思去跟人家攀结,只跟刘茜走得近的几个有些往来,跟这位小姐的交道并不多,不过年礼倒是准备了一份儿与她。

    绿萼施了一礼,圆乎乎的脸蛋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岑家娘子可好?”

    岑子吟连忙搀她起身,笑道,“原是熟人,我来寻你们可是寻对了。外面这会儿闹哄哄的,咱们这个院子里也没个管事的在,我寻思着这儿离咱们那边也不远,索性带着喜儿来寻个庇佑。”

    绿萼道,“可不是,吵的咱们家夫人和小娘子都没办法安睡,这会儿正在厅里说话呢,就听见说刘主薄家的表小姐来求见夫人,咱们夫人还说没听过呢,还好小娘子一听便知道是岑家娘子,与夫人说那胰子是岑家娘子送来的,夫人一听便让奴婢来请娘子快快进去。”

    说着引着岑子吟和喜儿进了厢房,房间里烧着两三个碳炉,隔着帘子里外就是两重天,岑子吟进了门便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随即皱了皱眉,这种密封的空间里面烧这么多炉子可不要一氧化碳中毒吧?

    心中胡思乱想,却不敢造次,偷偷的瞥了一眼前方,一个面容慈祥,脸型稍长的中年妇人正坐在软踏上,身边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圆脸圆眼的小姑娘,岑子吟连忙正色整理了一下衣服,跪了下去,“子吟给知府夫人请安了。”

    那妇人闻言一愣,周围几个媳妇子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中一个道,“感情都知道咱们老爷要升官儿了,咱们夫人将来是要当知府夫人的!”

    那中年妇人闻言也是笑了出来,小姑娘笑道,“子吟,感情你到了学里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谁呢,送礼倒是没能忘了!”

    岑子吟一愣,脸上刹那间火烧火燎的,从来没给人磕头过,这位夫人的排场又大的紧,一紧张就胡说话,施礼道,“这不是庙里的人都说是知府夫人么?我实是个没记性的,见过的人都不记得长相,连自家的门儿都经常走错,夫人和小娘子莫要恼我,子吟在这儿与夫人和小娘子赔不是了!”

    岑子吟虽然尴尬却依旧大气却不失礼的的回复显然很是讨人欢喜,那小姑娘的脸上已是笑出来了,却是道,“不行!不行!没那么容易就算了,你得再送我两个胰子才行!若是我用着好,便不生你的气了。”

    那夫人在小姑娘头上轻轻打了一下,无比怜爱的道,“岑家娘子莫要信她的,你才来没多久,听说又是专心课业,人识得不多倒是正常,像我家这丫头,整日的闹腾,学里个个都是认识的。”

    岑子吟连忙应了声是,那夫人这才道,“外子姓缪,你叫我缪夫人就好。”

    那小姑娘叫道,“我叫洛雅,你这次可不许忘了!”

    岑子吟笑笑又施了一礼道,“洛雅要是喜欢,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改日我让人再送些来与你就是了。”

    缪夫人见岑子吟说话轻声细语,又是很懂规矩,笑着道,“莫要宠坏了她,这东西不便宜呢,听说唐家新开的胰子铺子里面,要一缗钱才能换两个,倒是让岑家小娘子破费了。”

    岑子吟擦汗,不过是建议唐沐非定价贵点儿而已,这时代的猪胰不好寻,做这玩意儿是天然碱和猪油还是来的比较容易的,岑子吟自认为不是合格的生意人,遇上熟人就不好意思赚别人的钱了,唯有嘿嘿笑了两声,不敢再多话。

    这番作为在缪夫人眼里则又成了家教还不错的模样,吩咐人给岑子吟端了凳子,又打发几个丫头下去,将身边的人都指派开了,这才低声问道,“听说你是和唐家的人同来的?”

    看来这位缪夫人虽然说是不管闲事儿,对外面的情形还是了若指掌的,岑子吟点点头道,“与唐二夫人和唐五夫人一同来的,本来姑母也要来的,官府里却突然忙起来,家里不好离了人,便让我与两位夫人同来,只是不想半夜里唐二夫人却不见了,外面又闹哄哄的。”

    缪夫人笑笑道,“没事儿,你明日便说是与我同来的。”

    岑子吟嗯了一声,有些谨慎的瞧了缪夫人一眼,瞧见她脸上不似伪善,低声道,“谢过夫人。”

    缪夫人笑笑,扭头对缪洛雅道,“带岑家娘子到你房里去吧,你们今儿个挤一晚上,早些休息,莫要贪玩误了时间,明天我们一早就要下山呢!”

    缪洛雅点点头,早就按耐不住了,拉着岑子吟向自家的房间走去,岑子吟两人一走,缪夫人便对身边那个媳妇子道,“你去对方丈说一声,佛门是清净地方,莫要闹出了人命,有什么事儿都该交到官府处理呢!”

    那媳妇子点点头,笑道,“这寺里的和尚也都不是干净的,想是拿了人的钱,都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他们胡闹。”

    缪夫人冷笑道,“唐二夫人岂是没经过事儿的人,这么大呼小叫的张扬开来,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呢!唐家平日里在这些地方使了不少的银子,他们的家事我是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这丫头倒是与了我个理由。”

    那媳妇子笑道,“夫人管管也是好的,唐五爷对这位夫人可是敬重的紧。”

    缪夫人瘪瘪嘴,“他们家也就他争气点儿,这位五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阴沟里翻了船罢了,余下的人有两个钱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快去吧。”

    那媳妇子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岑子吟在房里睡的不踏实,缪洛雅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她说话,想是在这寺庙里憋坏了,也很是好奇长安的风貌,拉着岑子吟聊了半响,许久之后,喜儿从原来的房间将她的东西收拾了过来,冲着岑子吟暗示了一番,岑子吟才算是安下心来,一时间睡意袭来,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起身就要下山,缪夫人对岑子吟很是关照,让岑子吟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一切的标准都是比照着缪洛雅的待遇来的,岑子吟这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千金大小姐,昨儿个晚上出了丑,今儿个岑子吟做事儿都小心翼翼的问过了丫头以后才动手,却还是得了别人的尊重。

    就是拿着牙刷刷牙的时候,引得那侍候的丫头一阵惊讶,连缪洛雅也引了过来,岑子吟将做法告诉他们,自然能找到能工巧匠来做。

    岑子吟本以为昨儿个就已经告知了唐二夫人自家随这位缪夫人同下山去,却没想到刚出院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唐二夫人脸上的妆都没有化,看起来苍白了不少,想是一夜都没睡,眼圈还有些红红的,领着人站在院子门口,瞧见缪夫人出来连忙迎上来,盈盈拜下去,道,“多谢缪夫人昨日伸以援手,否则芸娘她怕是真个被那些人给打死了……”

    缪夫人冷冷的看了唐二夫人一眼,哼了一声便向外走去,那唐二夫人脸上一阵青白,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给面子,似想到了什么,咬牙忍了下去,又唤岑子吟,“三娘……”

    旁边一个媳妇子喝道,“唐二夫人!你这是作甚?咱们家夫人不过是不忍心在佛门清净地见了血,那等妇人活该被乱棍打死!休要来缠岑家娘子,人家可是正经人家的好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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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很能睡哇。。。一不小心就睡到八点过了,唔,还好不算晚,加更送到,诸位久等。。。

第二十一章 绝对不能和人共用的东西

    随着缪夫人一道出去,岑子吟听见那媳妇子的喝声,隐隐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来,自己就这么抛下同来的人走了,实在有几分不厚道。

    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半分余地也没留给唐二夫人,实在是很给人没脸,只是喜儿拼命的用力拉她走,她还是屈服了。

    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却是越甚,她是没身份也没权利更没能力去救人的,对唐五夫人,岑子吟始终觉得她不像坏心眼的人,何况,她心中对唐沐非的崇拜,让她有些不忍,只是救人是需要办法的,她的能力还不足以做到这点儿,不说缪夫人和她身边的人处理事情的方式,就连喜儿都让她吃了一惊,想着自家之前自以为谨慎,实际上还是干的冒冒失失的事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子吟可是在担心唐家五夫人?”缪洛雅拉拉岑子吟的袖子,笑着问道。

    岑子吟一愣,她有说出来吗?缪洛雅捂着嘴咯咯直笑,“你的心事都写脸上呢!你把你那个牙刷给我用用,我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岑子吟下意识的叫道,“不行!……”男人和牙刷,绝不可以跟人共用!

    后半句话岑子吟没说出来,缪洛雅脸上的神情灰暗下来,毕竟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修养还不到家,那模样像是要哭出来了,圆圆的眼睛扁下来,鼻头红红的,岑子吟连忙拉着缪洛雅的手道,“我语气急了些,实是你想想,别人使过的筷子你会使吗?洛雅,你要我定会做个漂亮的新的送给你,可是这个我用过了,你使着就不怕脏?”

    缪洛雅闻言噌道,“谁稀罕你做的!脏死了!”

    本就是岑子吟的过错,缪洛雅使些小性子也是无可厚非,岑子吟拉着缪洛雅的手道,“洛雅姐姐,你就别生妹妹的气了好不?我都知道错了,我随我娘的性子,脾气急了些,你若是跟我生气,怕是以后有的气呢!呀!我说错了,洛雅姐姐随缪夫人,性子好人又长的漂亮,怎么可能生我的气呢?”

    凡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己长得漂亮的,缪洛雅也是豁达性子,闻言破涕为笑,瞪了岑子吟一眼,“没想到你在学中不多言,到了人跟前就像嘴抹了蜜似的,我先说了呀,我要两块胰子,玫瑰味儿的还有桂花味儿的一样一块,还要两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牙刷!你得让工匠雕了我喜欢的花样,否则我可不原谅你!”

    岑子吟松了一口大气,心中暗自叮嘱自己莫要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影响到身边的人,还好缪洛雅虽有些小姐脾气,到底还算豁达的性子,否则,不到半天功夫就把自家的恩人给得罪了,这事儿还真没脸回去见自家姑父。

    按耐下心里的不舒服,岑子吟拉着缪洛雅说些闲话,随着缪夫人慢慢的向山门走去,缪洛雅瞧着岑子吟心事未消,拉着她走的慢了些,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很担心那位唐二夫人?”

    岑子吟抿抿嘴道,“我毕竟是与他们一同来的,如今走了,一个被关着候着官府来拿人,一个哭成那般样子,这样走了却不是很好。当初我从长安过来,唐五伯对我们兄妹几个很照顾呢!”顿了顿道,“我又怕与姑父姑母惹麻烦。”

    缪洛雅身边的那个绿萼捂着嘴偷笑,缪洛雅将她赶开了去,拉着岑子吟的手道,“想必你没经历过这些,要知道你能帮他们保住性命就算是仁至义尽了呢,若是知道分寸的必然不会怪你,不知道进退的,你理他们做什么?”

    岑子吟打小经受的就是金庸武侠似的教育,路见不平人人踩,心理面又是偏向着唐五夫人的,更是不乐意她吃大亏,抿着嘴点点头,随着缪洛雅登上马车,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岑子吟抬头一看,唐沐非御风而来,一脸的风尘仆仆,面容憔悴,头上的头发不再一丝不苟,心里隐隐有些憋闷。

    岑子吟就这么站在垫脚石上瞧着远处的那个人影,缪洛雅轻轻的唤了岑子吟两声,岑子吟都没有感觉到,顺着她的眼光瞥了一眼,瞧见四周的几个下人似是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了,轻轻的推了岑子吟一把,“子吟!”

    岑子吟一愣,连忙低下头登上马车,缪洛雅也是上了车,让绿萼将车帘放下来,岑子吟瞧不见外面的情形,拉起窗口的帘子探头去看,恰好唐沐非下马,扭过头就瞧见车中探出一半的小脑袋,张口欲言,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忍住了。

    缪洛雅在缝隙中瞧见,拉了岑子吟一把道,“莫要看外面了,才下了雨,越发的凉了呢。”

    岑子吟不好意思的将帘子放了下来,抿抿嘴道,“唐家五爷来了呢!瞧那模样,像是一宿没睡。”

    缪洛雅挑眉道,“他倒是个只进退的,这事儿你就休要再理会了。”

    岑子吟正想解释,怕别人瞧见自己一出事就跑路会觉得她人品不好,缪洛雅突然狠狠的拉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道,“唐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子吟,我是瞧着你性子憨厚,只提醒你这一次,你听也罢,不听也罢。真要参合进去,怕是惹得一身腥。”

    缪洛雅似已有些生气,岑子吟嗯了一声,拉着缪洛雅的手哄她开心,只将这些事压在心底。

    马车在泥泞中前进,行进的很是艰难,在车内岑子吟和缪洛雅两个相互帮忙这才算勉强稳住身子,不由得怀念起四个轮子的马车来,为啥这个时代就没专利权呢?如今也只有就这么提出来,让大家随便模仿了。

    岑子吟将想法说给缪洛雅听,缪洛雅拍着巴掌说好,回去便要使人造一个,一路的相互扶持,加上岑子吟有心哄缪洛雅开心,到了快进城的时候缪洛雅也不再生气了。

    刘家想是得知了寺中发生的事儿,岑元清领着几个管家打算上山去接岑子吟,恰好在路上遇上了,岑子吟拜别了缪夫人和缪洛雅,只是在岑子吟下车的时候,缪洛雅突然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回味良久。

    “你过两天来寻我呀,我帮你打听打听那边的事儿。”

    上了刘家的马车,喜儿便一五一十的将山上的事儿都与岑元清说了,岑元清点点头,夸岑子吟这件事办的还算稳妥,笑吟吟的道,“看来最近这段日子没有白教你呢!”

    岑子吟一阵汗颜,她连喜儿都赶不上,岑元清还真是白教她了一场,含糊的应了一声,问道,“听洛雅说,唐家的有些事儿很是麻烦,姑母为什么不拦着我?”

    岑元清笑笑道,“有些事儿要自己经历过了才知道,你慢慢的看,慢慢的学,日后该懂的都懂了,做事也就得体了。如今年纪不大,不会有人见你的旧。”

    岑子吟想了想,岑元清说的确实是道理,这时代和她那个时代太不一样,她到现在观念都没转变过来,否则也不会干下这么多蠢事儿,点点头又问道,“洛雅说唐家似很复杂?我瞧了许久,也就瞧出二夫人和五夫人有些间隙,还有就是唐二伯和唐五伯……姑母可否与我说说?”

    岑元清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就算不错了。只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世上像咱们家这般单纯的并不多,他们家那些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与你说说也无妨。唐五爷是二爷养大的,随着二爷跑了几趟商,渐渐的富裕起来,休要看他们院子不大,吃喝用度都要比别人高上那么一等,其实咱们这儿跑商发家的不少,就为了这个,人人都瞧不起他们是暴发户,倒是五爷还好些。”

    “自打五爷娶了这位五夫人,便与二夫人之间的隔阂越发的多了,那位二爷……,二夫人与几个女道士走的很近呢!我瞧着她们这次是去烧香,便允了你去,倒是没想到会出这么场事儿,昨儿个夜里唐家的管家就来报了,因此天一亮,城门一开我便来接你,没想到你处理的还算妥当。”

    岑子吟摸摸鼻子,心中纠结万千,唐朝的女道士那是赫赫有名呢,这位唐二夫人倒是贼喊捉贼了,不过,别人家的家事她管不过来。

    装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岑子吟乖乖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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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女人的事业

    “唐家那位二夫人就是个不消停的主儿,没想到那位五夫人瞧着像正经人,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大冬天的,两个媳妇子在水井边洗衣服,一边洗一边低声说笑着。

    另外的一个媳妇忍着笑意道,“亏的那位五爷好脾气,听说还使了银子要替五夫人赎罪呢!头上绿油油,还能顾着一场夫妻的情谊,你说这位五夫人怎么就那么不惜福?”

    那媳妇子使着棒槌在衣服上打了几下,翻了一面,冷笑道,“什么情份?还不是瞧着那位家里的绝户财!这位五爷大事上可半点都不糊涂!”

    另外一个媳妇子咯咯笑了两声,“我还说唐家男人个个都是好脾气呢~”两人笑作一团。

    岑子吟正随着刘家大媳妇路过,这对话一句不落的入了两人的耳,岑子吟只觉得脸皮发烫,若是这事儿将刘家牵扯进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廖清荷闻言则是眉毛皱成一团,抿抿嘴露出一丝笑意走到那两个媳妇子的跟前,“两位嫂子大冬天的在外面洗衣服可别冻坏了,有什么闲话不妨回了屋子再说呀!”

    廖清荷虽是在笑,眼中却是透露出一丝怒气,刘家的家规是不准议人长短的,两人闻言诺诺应了声是,埋着头只洗衣服,不敢再说半句。

    廖清荷冷笑道,“咱们家的规矩你们都是清楚的,再让我听见,不管你们是在公公婆婆身边侍候了多少年的老人儿,一样收拾了东西和你们家汉子一起回家去!”

    那两个媳妇子连忙道不敢了,岑子吟还没瞧见过自家嫂子发脾气,十六七岁的人儿,把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骂的不敢张口,岑子吟有些看不下去,拉着廖清荷的手去了厨房,一边走一边道,“嫂子休恼,这事儿,我怕是给家里惹麻烦了呢!”

    廖清荷笑笑道,“没什么,这两个眼里没主子的,不敲打敲打不知道进退。”

    岑子吟难受的皱起脸来,别人越不怪她,她越是觉得心中难受,发生了这样的事,岑子吟颇有些泄气,唐家如今这状况,还真是让人有些无语,喃喃道,“我日后绝不再做这种事儿了!不知道给姑父姑母和哥哥嫂嫂添了多少麻烦!嫂子,若是唐家再有人找我,便一律回不见!那点银子,不要也罢!”

    廖清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儿能因噎废食的?你好生的在家里呆着,交往的都是些好人家,什么事自然有管家打点,谁敢胡说你半句?你若真不喜欢他们,不想与他们交往,慢慢的少了往来便是,不至于一下子就断了交情。这江南的官儿家家都是与商户有些来往的,便说你表姐,在家里也经营着两间铺子,这是她的嫁妆呢,否则小两口过日子,没些贴补进项,那日子可过不下去。我也有一个庄子,三间铺子,这都是私房,女人没钱嫁了人在婆家可没地位!即便是这样,咱们家也算得上是异类了,可也没避嫌的心思,人谁不吃五谷杂粮呢!”

    顿了顿,又道,“其实那位五爷和五夫人在咱们这儿口碑不错,这次的事儿,怕是后院起火,真个要做什么营生,与他们往来倒是让人放心,至少他们没胆子欺到咱们头上来。”

    岑子吟皱眉道,“那五夫人岂不是冤枉……”

    廖清荷笑笑道,“冤枉也未必,不种因,哪儿来的果?人的欲望永远无法得到满足,所以呀,要知足常乐呢!”

    岑子吟瞧了廖清荷,总觉得她是在暗示自己,拖着廖清荷的衣袖摇摇道,“嫂子是说我不该贪得无厌吗?”

    廖清荷在岑子吟鼻尖轻轻点了一下,“你呀!人小鬼大!有志气是好事,可是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贪小便宜,该自己的便是自己的,若是他人要强求,有原则有底线的忍让以后不做来往就是了。志气和欲望是两回事呀!”

    岑子吟呼出一口气,还真有些担忧廖清荷他们是不食人间烟火,至少刘茜便是个小书呆子,说话直来直去,不知觉就会得罪人,原则性强到让人有些受不了,这位嫂子看来却是懂得过日子的,只不过要比别人看的淡一些罢了。

    岑子吟笑着道,“表嫂可知道为什么我想挣很多很多的钱吗?”

    廖清荷瞧了岑子吟一眼,“你自有你的缘故。”说着走入厨房开始查看菜点,又挽起袖子亲自要做两道菜,岑子吟摸摸鼻子,连忙进去帮忙打下手,古代的厨艺可不像现代的花样那么多,很多调料都是没有的,想要做出可口美味的饭菜来,越发的考验下厨的人的功力。

    岑子吟跟在这位大嫂身边,显然是学了不少东西的,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家里收拾的妥妥帖帖,小处不含糊,大处也绝不糊涂,有时候岑子吟都怀疑这么样的女人怎么就埋没在了家里当家庭主妇,瞧这模样,就算是当女强人那也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瞧见她偶尔提起自家那位表哥温馨甜蜜的模样,岑子吟就不得不把满肚子的话给吞回去,女强人不是那么好当滴,个个背后都有一本血泪史啊,她可不能坏了别人的幸福。

    这个时代的女子,自有她们幸福的一种方式,这是岑子吟在前两日刘茜回来时候体悟出的道理,本以为将自己束缚在一个家庭中,是一件很没出息的事儿,实际上,这个时代稍有些身份地位的女人没有抛头露面,私底下都是有自己的营生的,不过比别人幸运些,不用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凡事都有下面的人跑路罢了。

    想到这些,岑子吟不由得觉得一阵好笑,自家以前糊里糊涂的,以为要自己打拼才行,其实这时代有身份的人家和奴仆之间更像是雇工和老板,而她们就属于那种二世祖型的,基本上只要自家稍微争气点儿,就能不愁吃穿,厉害点儿的话,让家业再上一层楼是没有问题的。

    请工匠使檀木雕了牙刷的柄,又挑了柔软度适中的马鬃来做刷子那头,这牙刷做的很是费心,本来是一两个月一换的东西,这会儿花了大价钱做,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岑元清说送的东西要风雅,又不能瞧起来太贵。

    岑子吟费心在这些琐事上,又要去学中上学,忙碌的忘记了时间,加上没有人再敢在家里议论这件事,她自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大约过了三四天,才将那牙刷做好,岑子吟又添了个檀香木的盒子,加上几块胰子和一些手工做的坠子,装了一份,由廖清荷领着去缪家,岑子吟这才知道,原来这缪家的夫人竟然和自家表嫂还有点亲戚关系。

    因为接近年关,学中的女孩子都没有去了,能入这个学堂的女孩子最少都是六七岁,大的则是十二三岁,一般嫁人以后便没有时间再去,因此家务对她们更重要,而上学则是兴趣班,像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那样的毕竟是异类,更多的女人因为生理上的不同,更趋向于安定平稳的生活,岑子吟深以为自己也是。

    如此算来,与缪洛雅已经有十来天没见过了,岑子吟很是喜欢这个新朋友,年纪虽然不大,性子乐天也不失其沉稳的一面,这时代的十二三岁的大家闺秀怕是比现代绝大多数二十来岁还在读大学的女孩子在心智上成熟一些,反正,岑子吟以为人家比她这个勉强有一年社会经验的大学毕业生厉害多了。

    因此,岑子吟到缪家去特别的小心谨慎,怕又惹了什么笑话出来,对上次的事儿她还耿耿于怀,一想起来就脸发半天的热……

第二十三章 偷窥是不好滴

    缪家坐落在县衙后面,岑子吟瞧见这地方就不由得一脸黑线,知府和知县的差距也太大了吧?这样那些人也能搞错……

    出乎岑子吟意料的简朴,瞧起来除了院子比刘家大些,进门之后在前庭瞧见的情形竟然与刘家无二,根本不像富庶的江南官儿的庭院,直到进了内院,岑子吟才发现别有洞天,里面的东西瞧着俱是风雅至极,如今的岑子吟也算认得几样外表朴实,实则奇贵无比的东西,细细的看了以后,那用料都不出那几样,有些甚至她没见过,对比之下心中一阵了然。

    缪夫人亲自迎到二门,笑吟吟的将她们迎入内院,显然对廖清荷很是喜爱,只拉着廖清荷说话,让缪洛雅与岑子吟去房间聊天。

    岑子吟巴不得只和这个开朗的少女在一起,她到如今还不习惯这个时代的礼节,若不是廖清荷陪着,怕还会做出惹人笑话的事儿来,岑家和刘家都没这么大的规矩呢!

    出了小厅,缪洛雅便拉着岑子吟的手道,“你说要与我一个精致的牙刷的,可曾准备好了?若是准备好了,我便带你去瞧一样你想瞧的!”

    岑子吟见状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你即便不带我去瞧,我也是要与你的,只是,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瞧的?”

    缪洛雅呀的一声,叫道,“在哪里?在哪里?快与我瞧瞧!”

    岑子吟连忙让喜儿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取出了装牙刷和胰子的盒子,缪洛雅见状喜的眉开眼笑,打发绿萼道,“绿萼,你带喜儿去吃些东西呀!我领着岑家娘子在院子里走一圈。”

    绿萼有些为难的道,“小娘子,这样不太好吧!”

    缪洛雅摆摆手道,“没事儿,爹最疼我了!”

    岑子吟见状忙道,“洛雅,若是不方便就不要了!”

    缪洛雅笑笑道,“没事呢,快跟我过来,去迟了就什么都听不见了!”说着拉着岑子吟就向外院跑去,路上远远的瞧见下人就装作是在散步,没多久就来到一排房子的后面,缪洛雅放轻了脚步,伸出食指在唇上轻轻的吁了一声,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扇打开的窗户旁边,那窗户旁有些小缝隙,岑子吟正惊讶,就瞧见了一个数日不见的人。

    唐沐非怎么会在这里?!!!

    唐沐非面前坐着一个身着官服,身材匀称、鼻梁略高、嘴唇略厚、眼睛细长的男人,除了眼睛与缪洛雅有七八分的相似,正在道,“此女不守妇道,唐五郎何必为她求情?”

    唐沐非正色道,“缪大人,她毕竟是我的妻子,而且,我相信她,此事必是为人所陷害。”

    缪成鑫挑眉,“哦?被谁所害?可有人证?只是被人抓奸在床,本官即便想帮你也无法,律法有明言,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除非你能证明她确实是为人所害,否则,如今的证据,本官即便有心想帮你,也是无能为力。”

    唐沐非拱手道,“缪大人,在下问过下人,只是在屋里发现了一个裸身的男子罢了,拙荆穿戴整齐,并无半分异样,何况,唐律虽有明言,也有法外容情的时候,在下不追究,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缪成鑫笑了起来,“本官做事一向只问法理,不问人情,今日见你,是念在当初之情,否则在这个时候,本官是任何人也不会见的。”

    唐沐非道,“我知道大人清廉,否则大人也不会这般快的升迁,只是,窃以为这件事不过是小民的私事,小民不介意,还望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缪成鑫闻言眯起眼,瞧着唐沐非,那神情似是有些不悦,一直低着头的唐沐非这时候却是突然抬起头来回视着缪成鑫,“大人!缪夫人许多不太方便办的事……”

    “住口!”缪成鑫喝道。

    “哎呀!”同时缪洛雅叫道,不小心趴在地上,扭过头来对岑子吟笑笑,岑子吟连忙帮忙将她拉起来,缪成鑫在屋子里问道,“谁在外面?”

    缪洛雅飞快的取下耳环,站起身来举起手展示手中的耳环道,“爹爹,岑家娘子陪我来寻耳坠呢,不知怎的,竟然落到这儿了。”

    岑子吟也只得起身尴尬的站在那儿,缪成鑫的胡须抖动了两下,终究说不出重话来,只是道,“你们来了多久了?”

    缪洛雅笑笑道,“一路寻过来的呢!爹爹,你们在说什么?您突然喝的那般大声,吓了我一跳,把手都扎到了呢!”顿了顿,像是好奇的瞧着唐沐非,“这位相公是谁呀?”

    唐沐非拱拱手道,“在下唐沐非,小娘子可好?岑家娘子可好?”岑子吟扯扯脸皮,偷听结果被人发现,这事儿多半还是缪洛雅故意的,脑中思绪万千,片刻间就做出了决定,笑着施礼道,“缪大人好,唐五伯好!唐五伯怎么也到这儿来了呀?”

    缪洛雅眨眨眼惊讶的问道,“三娘,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唐五伯?”

    岑子吟不明白缪洛雅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跟她提过唐沐非了?硬着头皮点点头,唐沐非则是笑笑道,“在下前来是为了求缪大人一件事呢!”

    缪洛雅唔了一声,“好事还是坏事?经常都有人来求我爹爹,好事又是力所能及,自然要帮,若是坏事,小心我爹爹把你抓来关起来!”说着笑吟吟的瞧着缪成鑫。

    “洛雅!”缪成鑫喝道,“不得放肆!”

    缪洛雅笑笑道,“爹爹,那你就帮帮他呀!佛主说,救一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便是小恩小惠,佛主都瞧着呢,岂不胜过娘时时的吃斋念佛?”

    缪成鑫对自家女儿还是了解的,深深的看了缪洛雅一眼,转头去瞧唐沐非,唐沐非拱拱手道,“有劳小娘子替在下求情,此事成与不成还在缪大人一念之间。”

    缪成鑫突然看见缪洛雅的耳垂笑了,冲缪洛雅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

    缪洛雅撅起嘴叫道,“爹……”

    缪成鑫摆摆手道,“去吧去吧,爹都依你还不行么?”

    唐沐非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小娘子,多谢缪大人成全!”

    缪洛雅这才并岑子吟告退了下去,岑子吟瞥了一眼缪洛雅的耳垂,低呼道,“洛雅,流血了……”

    这边,缪成鑫待两人离开,缪成鑫沉下了脸,“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唐沐非道,“小的失态了,实是为拙荆着急。”

    缪成鑫道,“想不到你夫妻倒是情深!唐五爷做生意精明,反倒是在儿女上情丝不断,难道就没有想过再进一步么?本官有个远方侄女新寡,配你倒是合适,重要的是,此女秉性纯良,恪守妇道。”

    唐沐非拱拱手笑道,“谢缪大人抬爱,草民无福,怕是配不上。”

    缪成鑫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哈哈笑道,“自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也不勉强了,既然你不肯,那便罢了,尊夫人的事儿本官可以法外容情,可是,本官立马就要调任长安了,新来的知县大人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唐沐非道,“草民愿带拙荆离开苏州。”

    缪成鑫但笑不语,唐沐非辞过以后退了出来,这边缪洛雅似有些闷闷不乐,岑子吟拉着她到房间上了药,又说些趣事儿与她开心,缪洛雅勉强打起精神来,岑子吟不是不经事的孩子,略微猜到是缪洛雅带她去偷听,却没想到偷听到不该听的事儿,转念一想,狠狠的憋了一口气,将脸憋的通红,低着头拉着缪洛雅的手小声的道,“姐姐,你带我去瞧瞧唐五伯好不好?他倒是个重情义的人,我……我想帮帮他呢!”

    缪洛雅抬起头瞧见岑子吟脸涨的通红,岑子吟却是依旧吞吞吐吐的道,“姐姐……你也别多想,就是……就是他曾帮过我们兄妹三人呢……还有……还有,唐五夫人对我也是不错的,呃,如果姐姐觉得为难,那就算了……”

    缪洛雅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反手握住岑子吟的手道,“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把你当妹妹看呢,方才我出声帮他,也是瞧着世间少有这般性情的男子,不过我也不好过问太多了,爹爹会不高兴的,你若是想帮他,咱们偷偷的去门口候着,有什么话你且想好了,不好耽误太久呢!”

    “真的!”岑子吟装出一脸的激动,实在为自己汗颜了一把,这一刻她在欺骗缪洛雅,缪洛雅何尝不也是在欺骗她,将信任怕建立在相互交换秘密上,岑子吟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来让缪洛雅放心,从而不影响到自己的姑父。

    缪洛雅瞧见岑子吟眼中的激动,似不似伪装,岑子吟怕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的一丝窃喜除了高兴能解开缪洛雅的心结以外有没有其他的成分在里面,来到这个时代,她已经变得步步惊心了,为了适应这个时代,变得连自己的本性也消失了,很多事情都想的太多,不得不想的太多,从而无法窥视自己的心,有时候,在人面对生存与死亡的时候,最直接的本能是活下去,其他的东西都不得不无视掉。

第二十四章 无心插柳

    唐沐非得了准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没少打点上上下下的关系,眼见着明儿个就要上堂了,缪成鑫才肯见他,心知这位功利心重的主儿到底还放不下唐家行事的妥当,毕竟缪成鑫自家夫人虽然是富户出生,得了夫人大注的钱财,却不太好办很多事儿。

    他没有想到的是,缪成鑫竟然还有拉拢他的意思,只是这次的拒绝与威胁,怕是会绝了唐家的路,至少,在缪成鑫的势力范围内,唐家怕再难有安生之地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只是,做出这事儿的是他的嫂子,除了打点官府的人事,还要去封住寺庙的悠悠众口,加上担心宋芸娘在狱中的情形,近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松了一口气以后,唐沐非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向外走的时候整个人甚至有些恍惚,突然听见有人在小声的唤他,还是个稚嫩的女子声音,唐沐非愣了愣,随即自嘲的笑笑又埋头向外走去,缪洛雅瞧见那唐沐非竟然听见了她的声音也不理她,不由的生气的高声道,“唐沐非!你给我站住!”

    这一声唐沐非倒是听真切了,扭过头就瞧见缪洛雅横眉竖眼的怒瞪着他,旁边的岑子吟手足无措的劝着缪洛雅别生气。

    唐沐非恭敬是拱拱手谢道,“唐沐非谢过小娘子在缪大人面前替拙荆求情之情,敢问小娘子唤住在下有何贵干?”

    缪洛雅恼道,“我唤你你为何不应?”

    唐沐非苦笑道,“罪过罪过,在下方才走的匆忙,没有听的真切,实是在下的不对,还望小娘子勿恼。可是小娘子有什么吩咐,若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必然不会让小娘子失望。”说罢深深一揖,缪洛雅闻言倒是气不起来了,只是被人忽视的感觉很是不好,跺跺脚道,“哼!你这人心眼真小,果真是商人唯利是图,跑的那般快,定是担心我托你办事,我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么?是子吟找你呢!”

    说罢将岑子吟推出来,“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去帮你们看着。”

    岑子吟冷汗,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还弄个望风的,只是缪洛雅已经走开了,唐沐非又望着她,岑子吟张张口,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咳嗽了两声道,“唐五伯,当日之事……”

    唐沐非闻言笑道,“当日之事连累三娘子了,说来在下还该上门谢罪才是,奈何如今是是非之人,怕与三娘子惹来闲言碎语,三娘子勿怪。”

    岑子吟只觉得一种感动涌上来,这人,很是会替别人着想呢,抬起头望着唐沐非道,“唐五伯今日与缪大人说的话……怕是苏州城呆不得了吧?”

    唐沐非眼睛一亮,只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总是能让人惊奇,笑笑道,“怕是不能实现与三娘子之约了。”

    岑子吟抿抿嘴道,“非也!唐五伯完全可以在另外的地方实现这个约定!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唐沐非闻言身体一震,不可思议的望着岑子吟,仿佛要研究出她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她的出生,不该如此啊!

    “偏远的地方,未必富庶,三娘子所想的怕是太过天真!唐某人此去,便是要老死田舍,三娘子的恩惠,唐某怕难以回报了。”

    岑子吟有些懊恼,这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总以为人和人之间就像做生意似的,要有来有往,她可不觉得自己帮了唐沐非什么,他干嘛那么着急的要撇清干系,越是这样,她偏生越不想如他的意,望着唐沐非的双眼道,“若是我定要你回报呢?”

    唐沐非苦笑,方才才想岑家娘子与别人不一般,这会儿又出了小女儿态,耍赖发脾气,无奈的道,“不知三娘子希望唐某人做什么?”

    岑子吟道,“我写的那些东西,你是看了,也是有兴趣与我合作的,此去,不管你是去哪儿,总是要办到上面的事才行,且不可断了联系,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是重诺之人,若是办不到,休要答应我,我便当没结识过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人罢了。”

    唐沐非正色道,“三娘子这话言重了,唐某人自然言而有信,只是,如今三娘子确定还要与唐家来往吗?”

    岑子吟偏着头看着唐沐非,眯起眼睛,“唐沐非,我看重的是你的人品,到现在为止,我还找不到不跟你合作的理由,毕竟,私人的事务和生意无关。之前之所以要避开,是不想卷入你家中的私事!”

    唐沐非愣了愣,笑道,“三娘子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唐某人若是再推却,却是有些不近人情了。既然如此,等唐某人处理好家中的一切,再来寻三娘子商议。”

    在商言利,唐家的生意自然不会因为家中出了这种事而一落千丈,毕竟累积起来的信誉不是他人可比的,真正让唐家受到打击的是,得罪了缪成鑫,这苏州暂时是呆不得了,家中的产业恐怕也会遭受牵连,将来一切怕都是需要从头来过,到了异地,唐沐非自然有几个性情中的朋友,只是,当日说的再好,也要瞧你没落后对方的表现,身后有个靠山总是不错的,刘福宏的同年同宗朋友合该是遍布整个大唐的,肯与一封书信,办事也要方便许多,而岑子吟的奇思妙想,心中的志向直接让他可以剩下许多的事,奇货可居,利岂止百倍?

    唐沐非始终搞不懂的是,岑子吟为什么要选择和他合作,其实,她自家的实力完全可以另找合作伙伴,没必要去找得罪了自家姑父顶头上司的他呀!

    岑子吟心中则完全是另一种想法,没的来由让这个看了自家计划书的人跑路了,拿着自己的把柄没准等哪天她发达了就跳出来威胁,指着她鼻子骂妖孽,虽然家里是有两个当小官儿的长辈,可到时候一准轮不到皇帝震动,自家长辈就给她拿下了,直接人道毁灭。

    唐沐非走了,岑子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缪洛雅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在岑子吟耳边哇的叫了一声,岑子吟吓了一跳,拉着缪洛雅的手恼道,“怎么不声不响的跳出来?吓死我了。”说着就要去挠她痒痒,缪洛雅咯咯的笑着,一边躲闪一边道,“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难道是唐五伯?我可在你旁边站了半天了。”

    岑子吟笑笑道,“正是想他,只觉得这人做生意算盘打的太精明,当朋友还好,若是对上了,怕是很头疼。”

    缪洛雅冷笑一声,“他怕是还没那个胆子与咱们作对,唐家是什么身份?吕不韦之才又落了个什么下场?”

    岑子吟自然知道这个,混到沈万三那个份儿上不也是家破人亡了么,在古中国,商人从来就是贱民。只是,也不能全然的看不起商人,市井之间卧虎藏龙,依唐沐非处事的手法和手下人的忠心必是个有能耐的人,至于他能走到哪一步,这就不好说了,岑子吟也只是心中隐隐寄托了一份希望而已,希望他能成大器,只是她能做的始终有限,只能远远的瞧着,至少,若是有这样的一个合作伙伴她可以与有荣焉。

    岑子吟淡淡的扬起嘴角,她虽想过唐沐非有可能做出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来,所做的事到底还是偏向于相信他的。只是,唐沐非这一走,难道她要自家开铺子开作坊?廖清荷的几个庄子都是直接从父母手里接过来的,母亲手把手的教她怎么做,而她却是要一切从头开始,扶额,没钱呀……

    缪洛雅伸手在岑子吟眼前晃了晃,嘟起嘴道,“又出神了,我的好妹妹,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开心?”

    岑子吟眼睛突然一亮,瞧着缪洛雅道,“我在想,开个牙刷和胰子铺子,只是本钱不够,姐姐,不如咱们合伙好不好?”

    缪洛雅闻言拍手道,“如此好呀,我娘一直在念叨我,说我该做些什么,日后好管家,让我好好想想,我瞧着这儿的东西都卖的好,可是,咱们能做的别人家也能做,不出挑呢!回了长安更是繁华,什么稀罕的物件没有?不出挑的东西卖不了好价钱,你这主意好,回头你去与你姑母嫂嫂商量一下,我也去与我娘说一声,她们必然也是支持的,咱们即便做了不好卖,送人也体面呢。”

    缪洛雅也是个说做就做的人,说着便拉着岑子吟的手去见缪夫人和廖清荷,将两人的计划一说,缪夫人笑着道,“洛雅的私房钱够么?若是不够,娘可借你点儿,也可以与你几房管家,只是你们的自家打算好了,亏了赚了我可不管,到时候别来哭鼻子。”

    廖清荷道,“三娘的钱够使么?不够我也凑个份子呀!”岑子吟本就打算让廖清荷或者岑元清指点一下的,点点头道,“就是怕不够呢,我也没做过这个,表嫂肯参一股必要给咱们指点指点,由着咱们胡来,没准亏个净光。”

    缪夫人瞧着岑子吟笑道,“三娘这孩子倒是挺懂事的,比茜娘虽说少了几分沉稳,却是要风趣讨喜些。”

第二十五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了唐家,岑子吟虽然提出要跟缪洛雅合作不过是一时兴起,到底也是当成了一件正经事来做,廖清荷看样子不反对,岑子吟却没有往大里做的想法,这不过是一次试水罢了,她十来岁的一个孩子,岑家就算宽裕了,也不会给她太多钱使,手上的积蓄多半还是唐家送来的。

    议定了二四四开来出成本,加上岑子吟的方子,利钱三人均分,平日里就由缪洛雅和岑子吟管着,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便去问廖清荷,便操办了起来。

    选作坊,挑工人,又去寻临街合适的铺子,三人只管张张嘴,合计着成本,下面的人却是跑了许多天这才办成。买原料的事儿也是安排好了的,只是却遇上了不少的麻烦,先是猪油要炼制,这时代可不像后来一只小鸡也能拆开了分成心肝脾肺脚翅膀来卖,岑子吟为此烦恼不已,这时代的人大爱肥肉,专门买了猪来杀了取肥肉却是个费工费钱的事儿,还是个管家出的主意,托的缪家的人脉和江南的富庶,去大户人家和大酒楼收了些用剩下的余料来,又约定了日后若有,便都送来作坊,那大户人家的厨子和酒楼的老板都打的一副好算盘,勉强解决了这个问题。

    天然碱的来源也是个大问题,这时代已有人懂得用石碱洗衣服了,不过大多是使用草木灰利用里面的草碱来洗东西,这天然碱无利可图,加上苏州并非天然碱产地,要从异地去寻找了运来,最近的一块发现的天然碱矿场也在千里之外,古代的运输业不发达,自己去折腾更是费心费力,豆腐也能折腾成肉价钱了,这成本估算之下,比起澡豆也不吝多让,岑子吟这才恍然大悟唐家并非黑心商人,实在是无可奈何罢了。

    岑子吟不得不去让人去寻来自内蒙地区的商人,又从各处去打听可有人有碱石,没了这东西,一切都是白搭,刘家的人经营的是杂货铺,而缪夫人更多的是在缫丝和织造方面的产业,对这种一文不值的石头半点儿了解也无。

    岑子吟焦头烂额,没想到自家第一次的创业就遭受了这么大的挫折,之前唐家送来那么多的碱石,她还以为这东西遍地都是呢,去翻了《水经注》才发现那玩意儿最大的几个矿场都在内蒙和西藏,也不知道唐沐非是怎么那么快就给她弄来的。

    隐约听说唐沐非在准备离开苏州的事,也隐约听说唐家为了要不要离开苏州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唐沐非则是急于脱手唐家在苏杭两地的产业。这么许久岑子吟都没让人去瞧瞧唐五夫人,这会儿有事求人了,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对方的忙碌,唐家的几个店铺几乎是半价脱手,还有几个作坊听说是有人想要买,唐家却不肯卖,加上不少消息灵通的都道唐家这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想买那作坊的人则是有些后台的,也有人说唐家这是没脸在苏州呆下去了,因此除了那几间位置好的铺子,其余的皆是没能脱手,人人都想看看情形再说。

    岑子吟又让管家去寻了好几天,只找回了少量的碱石,勉强可以做出一些成品来,不得以之下,只有去找廖清荷商议,廖清荷一听岑子吟的来意便笑了,“这有何难?唐家的作坊不是正愁出路么?这唐沐非也是守信之人,没将作坊卖给其他人,否则他手上的店铺田产都是极好的,你去接手来做了便是,想他也不会拒绝的,至于那碱石的问题便也一同解决了。”

    岑子吟道,“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落井下石之嫌,何况,我听说他是得罪了缪大人……”

    廖清荷笑道,“不妨事,这作坊接手过来还是同咱们之前一样,三人参股,缪大人与缪夫人也必然是高兴的,这铺子本就挂着咱们的名号,分红却是有洛雅,你便是与唐沐非送了个人情与缪大人呢,他必然是开心的。不过,这般就将作坊足足扩大了一倍有余,你可不能做折了本。”

    岑子吟嘿嘿笑了两声道,“表嫂,我没钱了……要不,你和大哥多出一份儿?”

    廖清荷瞪了岑子吟一眼,噌道,“就算计到你表嫂头上了,我可不占你这便宜,去寻你姑母借钱去!”

    岑子吟撅起嘴道,“表嫂是怕我亏钱吧?嘿嘿,我找我姑母,表嫂的婆婆大人去,若是赚了表嫂到时候别流口水呀!”

    廖清荷唾了一口道,“流口水!亏你得会形容,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我是为你着想呢,若是旁人我可懒得参合!”

    岑子吟闻言连忙赔礼,自家这个表嫂第一面的时候瞧着严肃,却没想到是个风趣人儿,只是不可越过了她的底线,心中自有一份清高,如果不是岑元清叮嘱她多关照岑子吟,她绝不会去插手这笔生意的。这事当时岑子吟不太明白,回来后想过了才懂得其中的关键,廖清荷是怕她吃亏,又觉得和缪家多来往不是坏事,这才参合了进来,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她必然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岑子吟便去寻岑元清将廖清荷的主意说了,岑元清首肯以后这才派人去唐家说话,谁知道那管家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她吃了一惊。

    “唐五伯说要把那作坊送给我?!!!”

    那管家回道,“唐家又出了点儿事,唐二夫人一大早便搬到一个道观里去了,道是要出家当个女道士,唐二爷被气的中了风,这会儿家里闹的不消停呢。”

    岑子吟皱皱眉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管家有些为难的看了岑子吟一眼,有些支吾的道,“不怎么好的事儿呢。”

    岑子吟一时没反应过来,挑眉道,“你直说就是。”旁边喜儿倒是反应过来了,拉着岑子吟的手道,“三娘子,别家的事儿怕是管家不好打听呢。”

    岑子吟迟钝的神经在这个时代被磨细了点儿,知道喜儿不会无缘无故的拦着她,心里却是隐隐的往不太好的方向上猜,不是唐五夫人又出什么事儿了吧?一家人内斗的一个中风,一个去当道姑,只是,唐二夫人不是信佛吗?好一团乱麻。

    抛开此事,岑子吟对那管家道,“你可收下了?”

    那管家垂首道,“没的三娘子的话,我不敢收。唐五爷便派了个管家过来,说是那作坊的主管,连带的账簿一块儿带过来了,说是这胰子作坊本就有三娘子一份儿,与其贱价卖了,不如与三娘子管着,只是唐家怕是回不来苏州了,索性送与了三娘子,也不值几个钱,只是要托付三娘子照料一下作坊里不愿走的工人。”

    与其让其他的人捡便宜,还不如自己替唐家收着,顺带的也替唐沐非向缪家示个好,至于缪家会不会吃人不吐骨头,这就是她所顾忌不着的事了。岑子吟最近对那位缪大人也做过一番了解,坊间的传言很不错,私底下却是有人对他不屑,前院内廷的不一般说明这个人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岑子吟非常怀疑这次的升官是唐沐非在背后替他活动的结果。

    唐沐非准备的这么匆忙,必然是有所担忧,岑子吟想到这里,道,“韦力,你去叫那管事的进来回话,然后再去缪府一趟,便说是我说的,唐家送了个作坊与我,索性将两处并到一处,也好管理,唐家的管事的此刻就在我这儿,还请缪家娘子派个管事的过来商议一下。”

    韦力果真去唤了那管事的进来,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身布衣打扮的似唐沐非,一身整洁利落,让人一瞧就很有好感,办事的人合该是这个模样。

    恭恭敬敬的与岑子吟打躬作揖,问了安,这才奉上账目,岑子吟让喜儿收了,也不去看,问道,“你便是这作坊的管事了?”

    那管事的拱手道,“小人杜越见过三娘子。这胰子作坊从筹备,到开工一直是小人在管理,三娘子若是有什么疑问,皆可一一问小人。”

    岑子吟点点头道,“作坊自开业以来盈利几何?如今又是何规模?有多少人?每个月开销多少?需要多少钱来维持运转?对于这作坊你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杜越一一回了,岑子吟听他言辞清晰,对作坊的事也是随口便能道来,思路也是很明确,谈到对作坊的想法的时候却是有些犹豫的样子,岑子吟笑道,“你且说说,若真是好法子,咱们可以试着做做,你跟随唐五叔这么许多年,经验老道,眼光必然也是准的。”

    杜越闻言谨慎的道,“三娘子若是相信小的,小的回去整理一下再与三娘子仔细说说可好?此刻若是三娘子有空闲,不妨随小的去作坊瞧瞧,小的再一一的与您说个分明。”

    岑子吟皱了皱眉道,“还是等韦力回来了让他随你去吧!”

    杜越道,“有些东西还是三娘子亲去瞧瞧的好,五爷说了,让三娘子亲自去瞧瞧作坊,心里才有个数。还有些账目小的没有带来,都是要紧的账目,三娘子还是随小的走一趟的好。”

    杜越说话间虽然自称小的,神色却无半分谦卑之状,就这模样不该是寻常的管事才对,必是唐沐非跟前信任的,听他如此说,岑子吟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随即又想到刘家的一些规矩,抿抿嘴道,“作坊在何处?”

    杜越道,“就在刘府和唐府之间,路过的都是些清净的地方,三娘子可唤上几个人与小的同去,这几天作坊没有开工呢。”

第二十六章 疯狂的女人

    “是不是你做的?”啪的一声,唐沐非推开门,神情激动的问道。

    芸娘正坐在梳妆台前,将发髻挽好,别上发簪,站起身来吩咐相思退下,相思顺从的退了下去,顺手带上门,芸娘隐隐约约的可以从门缝中瞧见文卓焦急的神情,轻轻一笑道,“是我做的,她害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唐沐非却不像芸娘所想的那样理解她,低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芸娘道,“我知道,而且很清楚,否则绝不会这么做!”

    唐沐非道,“你这是在毁了这个家!”

    芸娘震惊的望着唐沐非,“她做的初一,我就做不得十五?你怎么不说她?”

    唐沐非深呼出一口气,在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她做错了,于是你也要跟着错?你可曾为我们这个家想过?”

    芸娘猛烈的摇头,泪珠四撒湿了衣襟,那神情似是绝望而无助,“你也问的出这句话?你说,我自从嫁入这个家,哪一日没有为这个家着想?哪一件事不是为这个家着想?可是,她都做了什么?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大哥都护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大哥那样?稍微公平一些好吗?”

    唐沐非道,“你和大哥,在我心中的份量一样重!我自以为一直做的很公平!”

    芸娘凄切的笑了起来,“公平?真的公平吗?就算公平吧!那我是你的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能不能稍微偏心一点?就顺着我这一次!就算是错,我也就错了这么一次而已,你可曾想过,经过了这件事,我有家归不得,我爹爹不认我了呀!结果已经不能再坏了,我不做点儿什么,我心里觉得憋屈,真的憋屈,我的心在滴血呀……”

    唐沐非皱眉道,“结果还可以更坏一些的……”

    芸娘摇摇头,“不!不能再坏了……”

    唐沐非深吸一口气道,“可以的!”苦笑起来,“真的可以的!你这一次就是让整个唐家家破人亡,实在是太狠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温柔贤惠而又善良的女人。”

    芸娘似乎意识到什么,尖叫道,“不!我只是个平常的女人而已!我也会心疼,我也会难受,我也会疯狂的……他们的用度奢华,拿着你挣来的血汗钱花销无度,只能偷偷的拿嫁妆来贴补家里的用度,我什么都不说,因为是二哥养大了你,你可知道外面的人因为他们每次见我都偷偷的在笑我傻,更多的是冷嘲热讽我拿娘家的钱来贴补男人,我也忍了,因为这是我们的家,即便不太好,只要你对我好,我也想要好好的维持下去!”

    “可是!你看看二嫂都对我做了什么?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拼命的陷害我!到如今,我父亲也不认我了,走到街上人人戳脊梁骨,要到南方那个蛮荒之地去求生,能不能活下来还是问题,凭什么我要原谅她?凭什么?”

    唐沐非闭上双眼,呼吸停滞了一下,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是我对不起你!”说罢背过身去,芸娘心中一阵惊慌,疯狂的冲上去拉着唐沐非的手臂,“不!不是你的错!嫁给你我不曾后悔!”

    唐沐非抬头望着天空,笑笑道,“我也不曾后悔娶你,只是,如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芸娘的手一顿,只听见一句让她恍然间天崩地裂的话,“和离吧!”

    “和离?”芸娘喃喃的念道,像是无法体会这两个字的意思,“你要在这个时候抛弃我?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

    唐沐非的背脊一下子崩的笔直,可惜泪眼迷蒙的芸娘看不真切,“我送你到没人知道的地方,你安心的呆两年,等两年过后,再回来另觅个好人家嫁了吧!”

    芸娘闻言哈哈大笑,只是泪珠飞溅,那神情似是疯魔了,伸出有些薄茧的手指,指着唐沐非的背脊道,“好!很好!唐沐非!你我夫妻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放心,你就算不让我嫁,我也会嫁的!下次我会擦亮眼睛,瞧清楚是不是薄情寡义的男人,至于你这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不再是我的夫君!”

    唐沐非猛然的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道,“你能想开些就好,对自己好些吧,我会让人送你走的。”

    芸娘昂起头,抹干脸上的泪珠,强迫着自己不要让眼眶中的湿润掉下来,“不用!我宋芸娘再怎么没本事,也能照顾的好自己,不用你假情假意的作态,写契书吧,和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唐沐非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屏住呼吸转身取了纸笔,一笔一顿的开始写契书,在这一刻,时间过的很快,两封契书像是眨眼间就完成了,轻轻的吹干上面的墨迹,唐沐非在上面盖上手印,递给芸娘。

    芸娘看了一眼,冷冷一笑,“你倒是第一次对我这么大方!”说罢盖上手印,取了一张折好揣入怀中,到梳妆台前取了自己的首饰盒,使布包了,朗声唤道,“相思,相思!”

    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跑进来,芸娘吩咐道,“替我收拾几件爽利的衣服,你是跟我走还是想留下?”

    相思在门口是什么都听见了,瞧了一眼唐沐非,抿抿嘴道,“我是随芸娘子到唐家的,自然随您。”

    唐沐非道,“忠伯也随你去吧!”

    芸娘冷笑道,“你唐家的人我使唤不起,如今我是没法子养活那么多人了,领着相思一个就行,我带来的那几房人,你若是想留那就留着,不想留,连同我的嫁妆送回我娘家去便是。”

    说罢让相思拎着几件衣服自家领着一包首饰便向外走去,打开门吓了在外面偷听的文卓一跳,芸娘目不斜视的往外走去,文卓低叫道,“夫人……”

    芸娘恍若未闻,文卓扭过头去瞧见房间里的唐沐非正低头整理桌上的契纸,低叫道,“五爷,您就这么让夫人走了?”

    唐沐非愣了一下,随即继续小心翼翼的将那纸折好,踹入怀中,文卓见状走进来将门掩上,有些恼的道,“五爷,夫人这么走怎么行?您这又是何必呢?”

    唐沐非苦笑道,“就当是我对不起她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当是知道的,她继续在这个家也没有好日子过,不如走了。”

    文卓跺脚道,“五爷!夫人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么?只要您对夫人好,夫人的日子即便再怎么艰难,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唐沐非叹息一声道,“那我又如何去见二哥二嫂?”

    文卓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总是有办法的,您不是都决定跟夫人一道走了吗?不相见,什么怨怼也就会渐渐消弭。”

    唐沐非嘲讽的笑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想消弭,可能么?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出去吧!”

    文卓闻言还想说什么,见唐沐非沉下脸来,无奈的转身出门,关上门后便迫不及待的向大门跑去,有些事情,他必须跟夫人说一声!

    芸娘是在二门被拦下来的,文卓急匆匆的赶来,相思一步三回头,在二门听见文卓的叫声,相思一拉,芸娘的脚步便停了,扭过头却只瞧见文卓跑过来,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失落。

    相思道,“文卓,可是五爷叫你来的?”

    文卓摇摇头,“是小的有些事情想与夫人说说。”

    芸娘苦笑,“还有什么好说的,文卓,你也侍候五爷这么多年了,我走以后,凡事别让他太委屈自己。”

    文卓道,“小的知道,夫人,我想,你能不能别走?”

    芸娘道,“你在门外也听见了,是他要弃了我,死皮赖脸的事儿我还做不出来,我也是好人家的闺女,如今平白得了这么个名声……”

    文卓道,“夫人!有些事儿你不知道,五爷一直不让小的们说……”

    芸娘叫道,“那就不用说了!”

    文卓道,“可小的不能瞧着你和五爷好好的夫妻就这么散了!”

    芸娘似笑非笑的看了文卓一样,“那你就说吧,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一样会走。”

    文卓道,“不管如何,小的都的尽些力,夫人,这些年来之所以二爷和五爷都纵容着二夫人,那是因为二爷当年带五爷去走商的时候,伤了……如今的柏云少爷是在您嫁过来之前从一个本家那儿抱回来的。当年二爷和二夫人很是和睦,二夫人也是极和善的,没有二夫人二爷如何一个人拉拔大五爷?二爷心中苦,二夫人何尝心中不苦?五爷更是苦上加苦……”

    芸娘笑了,“于是我被瞒的好辛苦。罢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越发的要走了,这个家本就没有我这样的人的容身之地,需要的是一个什么都不问的又忠心耿耿的夫人,我宋芸娘还没沦落到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那个份儿上!”

    转过身,一滴眼泪落下来,红肿的双目似已哭干,没想到还能滴出眼泪,这寒冬的风是那般的割人,泪珠冰凉的让人的心都拧了起来,睁开眼,望向前方,宋芸娘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相思担忧的叫道,“夫人……”

    宋芸娘扯扯嘴角,“记住了,日后叫我芸娘,否则,你立即回去!”

第二十七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上)

    岑子吟跨过高高的门槛,迈进院子,身后响起大门关闭的吱呀声,伸手取下帷帽,抬起头的看向四周,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面摆放了不少架起来的大锅,锅里还残留了不少的东西,看那模样便知道是做胰子剩下来的,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的胰子味儿,并不像市面上的那般香腻,反而带着丝丝碱的涩味。

    院子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四合院,之前的主人没准是个武夫,所以院子里的树木都栽种在四周,中间一望无垠的平整像个校场,看四周的院墙也不像曾经有假山流水的痕迹,在江南这块地方能出这么个古怪的院落也不容易。

    瞧得出许多的工人便在住在这儿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个老头守着院门。岑子吟还真有些担心胰子的配方通过这些工人流传了出去,天知道她要想一个和适的发明创造有多不容易,不能技术难度要求太高,也不能太离经叛道,还不能是前人已经发明了的,唯有垄断才有暴利。

    杜越吩咐了那守门的老林几句,指着后院道,“账房在后面,三娘子随小的来吧。”随即便向后院走去,走了几步,岑子吟就问道一股熟悉的味道,望了喜儿一眼,喜儿也是满脸的惊讶,杜越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了,扭过头来笑着对岑子吟道,“三娘子莫怪,那东西实在难造,唐家也没那么多现铜,如今也只造得三五个,唯有放在这后面掩人耳目了。如今想要运走却是不易,五爷寻思着这生意也有三娘子一份,便想请三娘子帮忙瞧着,平日里三娘子是想寻个人来打理也好,让小的继续打理着也行,五爷说了,三娘子能信得过五爷,五爷也是信得过三娘子为人的。”

    岑子吟挑眉瞧了杜越一眼,径自向里走去,久不闻这酒的味道,心中可想念的紧,深深呼吸了一口这满含古怪酒糟味儿的空气,笑道,“所以你才特地让我来瞧瞧?唐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连这都保不住了。还说什么信得过我,怕是走投无路了算计我来着吧?”

    杜越呵呵笑了两声,看不出被人拆穿了把戏的尴尬,快步赶上岑子吟,只落后半个身形,回道,“三娘子这话见外了,这酒、这胰子,本就有三娘子一份儿,咱们五爷如今脱不得身,寻思着便宜了外人不妥,这才索性赠与三娘子的。”

    岑子吟突然停了下来,沉声道,“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这东西我不要也罢!”

    杜越停下脚步,回过头不解的望着岑子吟,“三娘子这是做什么?”

    岑子吟恼道,“你们家五爷若是要求人帮忙,好歹说句好话,没的道理让我不明不白的揽了这烂摊子,为了几个臭钱惹的满身的麻烦!”说罢转身就要走,唐沐非做事不厚道,脏乱差的玩意儿让自家的合作伙伴接手,真真是她瞎眼瞧错人了。

    杜越在岑子吟身后朗声道,“危险和机会并存,五爷以为三娘子是有能耐有胆识的人。”

    岑子吟停下脚步扭头道,“几顶高帽子便想让我回心转意么?真当我是不懂事的孩子好欺瞒?”

    杜越道,“谁敢欺瞒三娘子?小的就问三娘子一句话,三娘子仔细思量了再来回答,难道三娘子就忍心让这些东西白白的落入他人之手?”

    岑子吟一愣,杜越只是直直的望着岑子吟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五爷信三娘子,家中积蓄几乎都添到这几个铜器上了,五爷自信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只是这些东西若是落入他人之手,白费了三娘子的一番心血,三娘子若是愿意,不妨就此撒手。若是不愿,可否听小的仔细为三娘子分辨?”

    岑子吟没想到唐沐非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竟然相信一个小女孩子,虽然那铜器到最后如果亏本大不了变卖了还是能回收本钱,只是能这般做,便足以说明此人的魄力,而且,岑子吟还真不想让这些东西流落到其他人的手上,只是,如今的她,保得住这些吗?

    低下头看着自己幼小的手,短短胖胖的,上面一丝薄茧都没有,这是一双没有经历过风雨的手,而这个身躯还小的让人无法依靠,甚至,她还需要身后的人来帮助她,何况,她依旧怀疑唐沐非在划圈子给她钻,这家伙实在不是能靠得住的人啊,毕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岑子吟抬起头冷笑着对杜越道,“你说说。”

    杜越伸手一引,指着前面的房间道,“那边便是账房了,三娘子还是随小的进去再谈吧,这院子空旷,风大,小心受了凉。”

    岑子吟迈步先走,喜儿瞪了杜越一眼,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三人在院子里穿梭,饶过两排房子,穿过一道中门,便到了账房。

    账房挂着一层厚厚的帘子,里面烧着火红的炉子,走进去便感受到一阵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举目看去,房间里摆了许多架子,上面放着些许账本,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岑子吟也没心去看,若要接手,自然有能耐的管家来查账,岑子吟方才坐下,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中年妇人,手上捧着托盘,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笑吟吟的端上来,与岑子吟倒了一杯便退了下去。

    岑子吟端起茶杯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冻的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握了半晌才感受到那茶水烫手,勉强吹开上面的茶叶吸了一口到嘴里,不禁舒服的眯起眼睛来。

    杜越随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瞧见岑子吟已经在火炉旁坐了下来,身边喜儿满脸警惕的瞧着他,不禁笑了笑,伸手取出怀中的一本账本放到岑子吟面前的桌子上,“三娘子瞧瞧这个。”

    岑子吟推开那账本,“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东西瞧与不瞧无妨。”

    杜越拱拱手道,“那小人便说了,三娘子,五爷将这些东西交给三娘子打点,绝没有半点二心,而是相信日后与三娘子合作必然会有更大的利润在里面。胰子作坊并不引人瞩目,五爷已经让人传了些稍次的配方出去,如今不少作坊都在筹备,这东西太招眼,想一家独大是不可能的,手下这些人怕也会出几个不老实的。”

    “这东西本钱太高,人人都会的话,不一定人人想做,咱们只要比别人出挑一些即可。真正大利的东西却是这酒,这个地儿的酒作坊没人知道的。五爷按照三娘子的方子,亲自和小人等几个贴心之人在这儿酿造了那白兰地,便在这下面用橡木桶装了藏在地窖里,这东西搬走不易,所以才托与三娘子照管,酒作坊日后做与不做都无妨,但那三百桶酒却是日后五爷翻身的本钱,信任三娘子,所以才交给三娘子。”

    岑子吟眯着眼瞧着杜越,她心动了,的确是心动了,唐沐非竟然抛下这么大个诱饵给她,可这诱饵背后明显是个陷阱,风险越大,利润也就越大。

    这酒唐沐非就此不起,她就能自己吞下去,唐沐非起来了,大不了分他一半,这事儿唐沐非没想过吗?也许她该直接干掉唐沐非,虽然还瞧不出这利润有多大,三百桶就算是普通的蒸馏酒,那也是价值不菲了,何况是金黄色的白兰地。

    岑子吟摸摸鼻子,真可惜她不是出身于那种害死人没半点儿愧疚心的大家族,也有更大的图谋,否则,就眼前的利益就足够引诱她了。

    对方亮出了底牌,岑子吟摆摆手道,“我要想想。喜儿,咱们回去吧!”

    杜越瞧着岑子吟的背影笑了笑,快步跟上来送到门口,瞧着岑子吟登上马车,这才关上门回来。

    岑子吟登上马车,心还跳个不停,心中是恼怒不已,她也不知道这股无名火是从哪儿来的,只觉得唐沐非想利用她,实在是可恨至极,亏的她还那么信任唐沐非,在这个时候还变着法子想帮他一把,唐沐非就是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马车走了一截,岑子吟只觉得胸中憋闷,见外面的街上没有什么人,索性唤住车夫带上帷帽要下来透透气,不过走了两步,就瞧见旁边的街上转出来两个人,因为双方都走的很急,差点儿就撞上了。

    抬头一看,一双红红的眼睛映入眼中,岑子吟叫道,“五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哭过的样子?”

    宋芸娘低头瞧见差点被她撞到的岑子吟,扯扯嘴角笑道,“三娘。”

    岑子吟偏头瞧见相思手上拿的包袱,又见宋芸娘笑的苦涩,脸已是被冻的有些泛青,连忙拉住宋芸娘的手道,“咱们上车再说,这么大冷的天,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宋芸娘挣扎开岑子吟的手苦笑道,“三娘莫要被我这有罪之人牵连了。”

    相思在一旁叫道,“三娘子,咱们这是要去城外投亲呢。”

    岑子吟心思一转,拉着宋芸娘的手道,“这天都快黑了,怎么出城?那亲戚家远么?若是不便,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看明日天亮再出城吧。”

    宋芸娘愣了愣,相思跺脚道,“上哪儿去寻地方落脚,咱们这会儿出门已经寻了不少地方,一到地头便被人指指点点,偏生五爷连拦也不拦一下。”

    岑子吟闻言皱了皱眉,拉着宋芸娘的手道,“五婶,你先上马车再说,我倒是有个庄子就在城外不远,你若是不嫌弃,我让人送你过去休息一晚,明儿个再说吧。”

第二十八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下)

    使了那车夫送宋芸娘出城,岑子吟与喜儿自家步行回家,回到家中以后,那韦力已是带了缪家的管家来家,岑子吟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接手唐家的东西,只派人吩咐韦力领那管家喝酒,看看能不能套出些话来。

    自家则是回到房中,将事情的利弊罗列下来,对照着瞧瞧到底这事儿值不值得博上一博。写了半天发现都是利弊参半,索性将那纸放在火上烧了,就听见外面有人来回话,来人是韦力家的媳妇,瞧她掩口而笑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有些进展,岑子吟连忙吩咐喜儿搬了个矮凳子与她坐下说话。

    韦家媳妇也是个爱说的人,坐下便笑道,“三娘子,缪家那管事可是个嘴巴严实的人,我们当家的跟他说了半天的话,半个字都不漏。好在这人是个好酒的,几杯黄汤下肚,话也就多了,不说还好,一开口就让人听出了底细,这事儿里面的东西多着呢。”

    岑子吟呀了一声,道,“你说说。”

    韦家媳妇四处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唐家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三娘子想必没有听说吧,这事儿怕是会污了您的耳,不过,这事儿却又不得不从这里说起。唐家二夫人的名声处处苏州城人人皆是知道的,唐家上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唐五夫人这次受了人陷害,大多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唐家个个皆是如此呢,不过,有些人家却是清楚的。这次唐二夫人的事儿被揭发出来,便是有人在唐五夫人面前撩拨了几句……”

    喜儿惊呼道,“唐五夫人岂是那般好撩拨的!”

    韦家媳妇笑笑道,“是啊,唐五夫人何等聪明的人儿,岂是那般好撩拨的,这事儿便是常年的积怨而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只是这次唐五夫人倒真是中了别人的计,不过,唐五夫人如今的处境也够艰难的,女人到了这份儿上,真不能忍了。哎……看那管家所言,像是已经料定了唐家迟早会有此举呢。”

    岑子吟听到这里笑了笑,“他们便早就准备好了来接唐家的摊子?”

    韦家媳妇笑道,“咱们当家的说,那市井间的传言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唐家这次惹的麻烦不小,即便交出了钱财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这位唐五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奈何家宅不宁,这事儿怕没那么容易善了。”顿了顿又问道,“三娘可要见见那管事?方才说错了话便醒了一半的酒,这会儿闹着要见三娘呢。”

    岑子吟点点头,心中对此事拿定了主意,笑道,“你去拿唐家送来的账本与他,就说我方才吹了阵风,这会儿身子不舒服,起不得身,让你们当家的与他说去,一人一半,想让咱们担这个恶名他们也不至于那般小气才是。”

    韦家媳妇闻言应了是,退了出去,喜儿站在岑子吟身边问道,“三娘这是打算收下那东西了?”

    岑子吟点点头道,“收,怎么能不收?唐家在算计我,缪家何尝不是,缪家咱们得罪不起,只有顺着他们的意思办了。”顿了顿,冷笑道,“没准还能落个两面讨好呢!”

    喜儿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那什么时候去接手那些东西,唐家不是走投无路,怕也没那么容易把这些东西交给咱们,也许还留了一手呢。”

    岑子吟想了想道,“不着急,明儿个先去小庄把唐五夫人安顿好了再说其他。”

    岑子吟心中憋着一股气,她真心的待缪洛雅,虽然不是没有别的心思,到底没有付诸行动,缪洛雅所作所为却是在算计她了,而她真心的待唐沐非,唐沐非也是在这种时候算计到她头上来,初一十五,一人总的做上一回不是?

    唐家如今遭难,毕竟还挂着她的几分心血,她到不至于希望唐家死了个净光,依照唐沐非的能耐,日后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她总觉得自己该拿捏点什么在手上,才好使的动人。这人吧,还真是奇怪,你平等的待他,他未必肯老老实实的对你,非要让人拿捏住了才好说话。

    依照唐沐非不惜得罪缪大人都要救出自家的妻,他未必对这位五夫人无情,而这位五夫人听人说又是品行极好的,夫妻两人都该是有情有义,走到这一步必然是有一些难以对人言的东西,再联系到这位宋芸娘家里的老父和大把的家产,唐沐非未必不会为了跟他们脱离干系而当一把坏人。

    岑子吟也决定当一把坏人,日后也好给自己多添一块筹码。若是无用,那就当做了件好事罢了。

    昨儿个一时好心收留宋芸娘,想到的是刘家那个庄子实是自家姑母的私房买下的,来往的人并不多,近来更是几乎成了她的天地,如今没想到成就了一桩好事,只是如何安排宋芸娘又是另一个问题了,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岑子吟再胡来也没想过要把人给软禁起来,最好是能哄得宋芸娘心甘情愿的随她走。

    若是宋芸娘那亲戚愿意收留她的话,岑子吟抿抿嘴,少不得她要做点儿手脚了,这事儿怨不得她心狠,只是得找个心腹之人去做才好,岑子吟想来想去都没想到身边谁合适,手边就两个管事,一个韦力办事沉稳,还有一个叫张廉,跟着她办事的日子不长,都是不太摸的清秉性的,自家姑母用的人会不会刚直过头,岑子吟还真有些担心,何况,这两个人必然也是会去把她所做的事儿报给岑元清知晓,这就更不必说了。

    想到这里,岑子吟不由得叹息一声,年纪太小终究是个错处,除了喜儿以外,身边还真没半个能用的人。想了半晌,也只有让喜儿去唤了张廉过来,吩咐道,

    “你明日一早就去城外查探一下唐家五夫人的亲戚,看看是什么人家,打听清楚了回来报我,务必要快去快回。”

    那张廉哎了一声,声音又细又脆,像个女孩子似的,引得岑子吟抬头瞧了他一眼,这才发现自家姑母派给自己的这个管事竟然生的一副好皮相,那脸蛋好的能赶上苏州城的俏姑娘,不由得心声疑窦,这模样哪儿像个常年在外办事儿的管事?

    奈何手上无人可用,让他去打探点事儿总该不成问题吧?

    岑子吟没料到的是,人还真不可貌相,这张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城外,将宋家的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也弄清楚了宋芸娘是想去,可惜对方未必肯收留,毕竟如今宋芸娘被其父赶出家门,又不受夫家的待见,岑子吟听了消息以后,笑眯眯的乘车去了小庄,一顿好劝,勉强让宋芸娘答应接受她的好意,送她到长安城去小住——自然,这也脱离不了张廉打探消息的帮助,宋芸娘与唐沐非的幼女被唐沐非送到长安城的唐府。

    事后不过两天,岑子吟便听说了唐家私下里在寻找宋芸娘的消息,只是笑了笑,吩咐韦力去接手唐家作坊的事。

    韦力与唐家交接好作坊的事儿以后,唐家便从苏州消失了一般,传言不少,有人说唐家是下了广州那个蛮荒之地,也有人说唐家是去了长安找到了大靠山,这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只是人云亦云罢了。

    岑子吟也是听杜越说唐二爷是领着唐二夫人去了长安城守着两个孩子,而唐沐非则是真真的下了广州,如今唐家家业破败大半,他是打算去瞧瞧有什么称手的生意可以做,过的两年缪家人去了再回来。

    是真是假岑子吟并不在乎,杜越在这儿,唐沐非的老婆在她手上,若是唐沐非真能在广州建立起一番基业来,也能替她的狡兔三窟之计做一份贡献,而苏州这一块儿,就要靠她自己努力了。

    岑子吟因此积极的投入到作坊恢复开工的事宜之中,唐家一走,缪家也没了那许多的顾忌,岑子吟让管事领着缪家的管事来作坊里查看,收了账目,又派来缪家信任的管事与岑子吟派去的管事一道管理,岑子吟虽有心架空韦力,到底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岑子吟又做不来杀鸡取卵的事儿,怕日后唐沐非回来了恨上她绝了自己的后路。而且自家手上的人不够用,难免与缪家之间失去平衡,索性留下了那韦力,只做中间的一个平衡。

    唐家的铺子关了一段时间,这打着岑家旗号的胰子铺子一开张便迎来了许多的人,岑子吟又让下面的人想法子变着花样来做,一时间生意倒是好的让缪岑两家都是合不拢嘴,如此一来,与缪家的走动也就越发的勤了,岑子吟心中虽有疙瘩,到底不能彻底的断了往来,何况她也算不得吃了亏,也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走动。

    便是在这繁忙的日夜之间,年关越发的近了,爆竹声声辞旧岁,又是迎来新的一年,岑子吟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道,突然想起自家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给方大娘写信了,上一次还是让宋芸娘去长安城带去的。如今不像有唐家在时候那般的方便,好在缪家过了新年便要去长安,据说是要到巴地,想到在巴地遇上的人事忍不住就要想到那个曾经在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子,岑子吟一阵恍然,这一刻,物是人非。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天阴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雨了,江南的梅雨季节总是这样湿腻腻的,随时都可能泼下来一场小雨,湿了路人的衣衫。屋子里的东西都泛了潮,添上几分难闻的味道,好些日子没出太阳了。

    刘家的那个院子依旧小的似容不下太多的人,门楣和房檐越发的旧了,窗户上的纸虽然在年初换了新的,这会儿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映的屋子里的光线越发的昏暗起来。

    刘家的小院内,一个身着湖水绿轻纱微胖的少女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不时停下来拿起旁边的笔写上几句,半点没有注意到这光线已经暗的让她将眼睛又凑近了几分书。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脚步声,一个十六七岁丫头打扮的少女将门推的啪的一声,少女不解的抬起头眉毛弯弯的笑道,“喜儿,什么事这么着急?都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浮躁。”

    喜儿脸红了红,哼了一声道,“没的哪家的娘子像您这般,自家还没嫁人呢,便来调侃奴婢,让外人听见了怕不说道?”

    岑子吟哈哈大笑,在刘家装了一年的淑女就装不下去,但凡在喜儿面前,她都有些没法没天的嚣张,喜儿气的跺脚,冲过来捂着岑子吟的嘴道,“莫要笑了,四老爷去了……”

    岑子吟一愣,拉下喜儿的手惊问道,“怎么回事?四叔不是身体一直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喜儿道,“来报丧的人说是四爷过年前就得了一场风寒,便一直咳嗽不停,日复一日的加重,后来开始咳血都是瞒着老夫人的,直到一个月前再瞒不住了,已是病入膏肓,没几天人就没了。之前便曾偷偷的派人送信来说若是有个万一,他膝下无子,还望大郎和二郎回去替他戴孝扶棺,婢子听人说了,到底因为姑奶奶没说,三娘你又忙,便搁下了,谁能想到这么快?咱们今年年底就该回去了的呀!”

    本来平静的心情变得有些灰暗,岑子吟搁下笔道,“咱们去瞧瞧。”

    岑元俊确实是去了,一个好人就这么没了,让岑子吟有些措手不及,她从来没想过家中的长辈会在这么短短的三年之内去世,还是一个正值壮年的人,还是一个对她来说虽然陌生,却是足以感激的人。

    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岑元清隐隐的哭声,岑子吟停下脚步,有些规矩她现在也是懂的,扭身回房换了素色的衣服,这才重新出来。

    程婶儿已是来请,岑子吟方走到院子口,就瞧见清风明月两个小子伴着大郎二郎出来,这三年,清风明月也不再是那两个还流鼻涕的小鬼头了,明月调教了三年出入也颇有几分书香人家的气派,只是那清风随着二郎,染上几分好武的习气,瞧起来比那个大上他半岁的明月还要高上半个头。

    刘家的家教甚严,岑元清却是个开明的人,刘福宏对这三个孩子严厉而不乏宽厚,岑子吟不由得觉得当年对刘福宏的想法有些好笑,当年的自己太过敏感,这人也不过就是个老书呆罢了。老书呆也有老书呆的可爱之处,瞧着子侄们好,他心里也是欢喜的,就是不肯表露在面上,严厉有余,却是不喜欢夸奖,刘茜更像他几分,而自家的表哥表嫂却是随自家的姑母,凭心而论,岑子吟虽然终究难以得到这位姑父的喜爱,到底是从心底里感激他的。

    进了客厅,岑元清勉强擦干了泪水,吩咐管事带来报信的人去吃饭休息,廖清荷则是在岑元清身边劝着,岑子吟虽然伤感,到底对只有三面之缘的岑元俊没有太深的感情,只得在自己大腿上狠拧了一把,红着眼眶靠了过去,大郎和二郎却是真个哭了出来。

    廖清荷好容易劝住了岑元清,岑子吟三个一来,又惹的她哭了一场,廖清荷不得不去吩咐准备去长安的事宜,反正也只有半年了,此去岑子吟三个必然不能再回来,只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廖清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回长安的事,按理说,她的夫君刘进之也是要去的,她也得去,可是自家公公却是不用服丧,一个人在苏州也没人照顾生活起居,廖清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想了想,只是吩咐下人将东西收拾起来,即便今天时间不早,明儿个,最迟后天一大早也是要启程的,没有大郎二郎扶棺,岑家便发不得丧。

    岑子吟在一旁陪着劝了一会儿,岑元清总算止住了泪水,这便吩咐众人去收拾行装,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回长安的行程足足提前了半年,又听说老太太听闻岑元俊去世以后茶不思饭不想,老年丧子,这已是第二遭了,格外的脆弱,岑元清索性决定回家去陪着老太太一段时间,唯一的担心是长子和长媳也是五服之内,家中空荡荡的也不知道交给谁打理才好,只得留下了身边那个贴心的媳妇子。

    岑元清若是对比众人只是收拾衣衫忙碌的话,岑子吟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本以为年前才会离开,这时候也只是留意那些管事中能干的准备提拔,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件事却是打乱了整件事的步调,张廉和韦力岑子吟是肯定要带一个在身边的,打算让两人三年一轮,免得作坊里起了什么大的猫腻,毕竟如今缪家的那位管事几乎已经被岑子吟收买的差不多,唯一不动如山的就是唐家的杜越,瞧着这么忠心耿耿的管事,岑子吟眼馋不已,可是,若是能被她收买的话,那那样的人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岑子吟思量了一番,新的管事没能起来,她用顺手的也就是这两个随着岑元清多年的人,不得已,只有暂时将两人都留下,一个管着在苏州城外她这三年用积蓄下来的钱买下的小庄,一个则是管着作坊和新开的几个铺子,只是坏心眼的把两人的妻子都带去了长安城,据说是去享受长安的繁华,等到秋收之后,张廉再先到长安,过几年就换韦力过去。

    打理行装的事儿全部交给了喜儿,岑子吟又去了刘茜家中请刘茜帮忙照看作坊和小庄,只是刘茜刚生下孩子一年,自家也忙的脚不沾地,加上刘茜那位夫君不是很喜欢岑子吟的市侩,能照看到几分却是难以知晓了。

    一天时间,很难将事情做的面面俱到,略微带着些许遗憾,岑子吟甚至来不及跟在苏州城交的朋友告别,便踏上了回长安之路,这一年,开元五年,五月初三。

    虽然身上服丧,岑子吟这次出来的心情却和上次大大的不同,上次是心中带着不确定,畏惧迷茫以及一点点小小的如同风中残烛的自强之心,来看待这个陌生的世界。而这一次不一样,她如今也是有些许身价的人了,不少人知道了她能干身份也不差,登门求亲的也不比其他人家的小娘子少,可惜都被岑元清给婉拒了。

    何况,这次是回家!

    岑子吟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方大娘在信中提到的家中的变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他们看看自己的变化。

    离家千里方知道家的好,岑子吟自己清楚自己的心事,在刘家,她是巴不得要搬出去住的,可是她才十三岁,跟着廖清荷和岑元清有太多的东西要学,即便有些不便也不能任性的搬出去,自己学不到东西不说,还会伤了自家姑母的心。

    如今要回家了,岑子吟却是怀念那个家的轻松自在,从内心上来说,岑子吟不得不承认,就是这段离家的日子让她加深了对那个家的归属感。

    本以为这个心情能够维持到回到长安城,岑子吟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只是在半路上,就接到岑家捎来的消息,岑老太太病危。

    岑元清勉强稳定下心神吩咐加快速度,留下几个管事押送行礼,自己领着刘进之、大郎二郎以及岑子吟翻上马背,顾不得那许多,快马加鞭的往长安城赶去。

    到了长安城,不带回新岑家看上一眼,便直奔岑家祖宅,期望能见上老太太最后一眼。

    勉强算得上欣慰的是,到达岑家的时候,只见岑元俊的丧服,而不是岑老太太。见到岑元清等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老管家喜出望外的引着几人进了内院,如今的岑家萧条,竟然没个管事的人,里里外外都是岑元俊的妻子在操持,这个平日里就能干的女人在这个时候格外的坚毅。

    换上丧服,披麻戴孝,去上香的时候,岑子吟也是学过些礼节的人了,心中有些惊讶,五服之期,岑元俊膝下无子,即便大郎和二郎不在,岑元汉的儿子岑子规也有七八岁的样子了吧?怎的灵堂竟然就只有几个下人守着,还有就是岑元俊的女儿,子玉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那里,圆润的脸蛋上一丝血色都不见,只剩下淡淡的惨白,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是劳累,也许,二则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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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介绍:
彪悍的老娘,别扭的哥哥,不讲理的亲戚,这家人……不是一般的麻烦呀……
明明是好心,怎的做事说话偏生那般别扭,做人可不能这个样子哟~
要知道家和才能万事兴,势必要改变这些人别扭的性格,大家要好好相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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