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十五章 那是你嫂嫂,抱不得
“三娘子!该起身了!”尘儿的声音传入岑子吟耳中,她迷迷糊糊的挥了挥手,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将门外的响动置之度外,这会儿谁也别想扰了她的清梦,天王老子也不行!
身上什么东西压的她很难受,用力推开了,没多久又巴了过来,压上来不说,还在她胸口捏了两把,岑子吟咕哝一声,啪的一下打过去,什么东西这么没品?竟然袭胸?
一声呻吟在耳边嘟囔,近的让人心发颤,热乎乎的一团什么就在她身边,让她满犯困的脑袋不得不分出百分之一的精力来寻思,昨儿个夜里是谁跟她挤一张床上睡觉呢?脖子很不舒服,不像是她睡习惯的那个枕头。
突然,一个念头闪入她脑海,让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天已见亮,外面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照耀着这满眼鲜红的房间,案上的红烛已是燃尽,留下满香炉的烛泪,刺目惊心!
一下子掀开被子,推开靠过来的自家丈夫,岑子吟跳下床,下一刻由于剧烈运动被格外放大后腰腿间的酸疼让她不由得呻吟了起来,“李珉!你快点儿起床!天都大亮了!”
尘儿在门外低声唤道,“三娘子,要我进来吗?”
岑子吟正想答应,鼻子里传来淫糜的味道让她猛然收声,腿间还有些残留的痕迹,一动,便一片狼藉,这模样,让尘儿进来不是丢死人了?
“不……不用了!你去给我打盆温水来。”
从凳子上找到昨儿个穿的里衫,随手披到身上,支撑着发酸的腰身往自家的衣柜挪去,却是瞧见尘儿已是细心的早就替她准备好了一套衣服,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孩子,竟然什么都替她想好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扭过头便瞧见床上的那位睁大了一双眼睛正瞅着她,眨巴眨巴的看的好不过瘾,岑子吟不由得怒从中来,“还看!昨天晚上还没看够?赶紧起来啦!”
李大官人舒适的躺在床上,笑嘻嘻的道,“怎么看都看不够!你昨儿个都没睡多少,起来干嘛?不如咱们继续睡?”随即露出一个色迷迷的表情。
岑子吟瞪眼,“今儿个一大早我便该去跟王爷王妃侧妃请安,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赶紧起来,我要叫尘儿进来了!”
李珉闻言打了个哈欠,“安有什么好请的?不如专专心心的侍候好你相公,其他人考虑那么多干嘛?”
这种事上想跟李珉争个长短还真不容易,岑子吟决定不跟他争,只是转身去衣柜替他找衣服,听见尘儿在外面将水端过来了,岑子吟连忙去将盆子接进来,简单的将身上擦拭一下,又一边抗拒骚扰一边替李珉擦了一下,让尘儿再去换盆水来。
待两人穿好衣服,将尘儿唤进来的时候已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那铜镜里模糊却依旧可以看见艳若桃李的脸和红肿的嘴唇,岑子吟便不再那么想出去了,王妃派来的那个媳妇笑的一张脸都快要僵硬了,拿着那张帕子恨不得出去展览,好在李珉也不耐她,那媳妇瞧着是有些怕李珉的,将该做的事做完便匆匆闪人了,留下尘儿替岑子吟梳头,李珉坐在旁边一边打哈欠一边笑道,“睡足了过了午时便进宫去谢恩,家里敬茶的事儿着急什么?王妃起的早,我爹却是个老不正经的……”
尘儿梳头的手抖了一下,脸变得有些扭曲,随即又继续给岑子吟梳头,岑子吟淡淡的指点尘儿给自己梳个不那么老气的发型,主仆两皆是不约而同的忽略掉某人的言辞。
岑子吟问道,“进宫干什么?这些规矩我可不懂。”
说到这个,李珉便是满脸的暧昧,“昨儿个皇上派人赏了不少东西,还特地送了我一副猛虎下山图,你要不要瞧瞧?”
岑子吟咬牙道,“把该办的事儿办完了再说!”
李珉闻言凑了过来,将岑子吟的脸转过脸,一边瞧一边道,“高将军也送了些东西过来,那礼比皇上送来的轻不了多少,道是要破财消灾。”瞧着岑子吟的眉毛怎么瞧怎么觉得不顺眼,随手操起梳妆台上的青黛便要与她重新画。
岑子吟被吓的连忙别开脸道,“你怎么那么清楚谁送了什么?”
李珉把住她的下巴,“别动!你这眉毛画的不衬你的脸。”
尘儿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嘟囔道,“难不成姑爷还能比我画的好?”
李珉扭过头道,“去去,爷和你家娘子说话你便该知趣点儿躲开了,还在这杵着像根木头桩子似的干嘛?”
尘儿嘟起嘴看着岑子吟,显然是不买李珉的账,岑子吟按住李珉的手道,“尘儿是我的丫头,你把她的活都抢了,岂不是要养她吃白饭?”轻轻取下李珉手上的青黛,递给尘儿道,“爷不喜欢你替我重新画过就是。”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珉,“还没说你怎么那么清楚谁都送了多少礼呢。”
李珉摸摸鼻子坐回去,倒了杯茶给自己喝,尘儿拿着青黛在岑子吟脸上瞧了半晌,装模作样的画了几笔,又继续梳理头发,李珉道,“王妃那儿我的东西不少,我琢磨着你是不是该去替我要回来了,大家是大家,咱们却是自成一房的,拿回来了以后让你带过来的那两房管事瞧紧了,可别短少了什么。至于昨儿个的礼还在府里公用的地方,我自然得记清楚了,今儿个咱们就得去要回来,再放两天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岑子吟挑眉不语,笑着道,“尘儿手脚利落点儿。”
尘儿瞥了自家姑爷一眼,那家伙不是想拿回来拿去赌吧?手脚利落的替岑子吟梳好头发,这边秀儿便端了些吃食上来,用过已是不早了。走出门的时候,岑子吟望望天,没想到她比自家大嫂还能睡,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说,呆会儿便要见这王府里所有的亲戚,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景。
王府不小,岑子吟走的格外的艰难,本想维持形象让尘儿搀着,没走几步就实在是难受的紧,只好将李珉叫过来,走到前面这才又分开来,慢慢的往那边走。
王府的正厅内这会儿只坐了十来个人,王妃端坐在正中,左手下方还有个女子,瞧着四十余岁,精明干练的模样,也是端坐着,嘴角紧抿,看岑子吟的眼光带着审视,余下的十来个人不论男女皆是没正行的样子,坐没坐像,站着的则是没站像。
还没进大厅,李珉便开始嚷嚷,“我告诉过你我爹还没起身吧,你瞧,就这么几个人。”
一个胸口开的极低,正在与身边一个男子调笑的女子闻声抬起头来,这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做的却是少女打扮,偏生举手投足却是妇人的形态,笑着道,“十五哥,我便与王妃说你新婚,没这么早起身,王妃却是让我们来这儿候着,这不,快一个时辰了。”又冲着岑子吟笑,“嫂嫂早呀!可生的一副好相貌,又是个能耐人,嫁给我这十五哥真是糟蹋了。”说完一脸不屑的瞧着李珉的脸。
李珉的脸上还有伤疤,岑子吟总想去忽略,不是因为难看,而是因为这是他为她受的,让她每每想起总是忍不住心疼,顺便怒火万丈,眼前这女子生的一副好相貌,可惜里子怕是都坏透了,岑子吟想也不想的道,“所谓红颜白骨,再美的人过两年便人老珠黄了,女人再能耐又如何,嫁了人便该在家里好好的照顾相公孩子,这才是为妻之道。”
说着饱含深情的往了李珉一眼,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子。
李珉摸着脸上的疤痕只是傻笑,事不关己的样子,女子对面坐着像是全身骨头都没了的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唔了一声笑道,“十五哥倒是娶了个好媳妇,这般的回护你,难怪这时辰才起身,是我也舍不得呀!”口气无比的暧昧。
岑子吟不好搭话,李珉则是露出一副是男人都知道的表情,很是有几分得意的昂首挺胸,惹的那女子唾了一口,王妃坐在上位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像是没瞧见一般。
岑子吟正想往门内走,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玮匆匆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十五哥,十五嫂,哎,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身后还有一个小媳妇模样的女子跟着他一路小跑过来。
李珉瞥了岑子吟一眼,那眼神的意思约莫是,瞧吧,谁也不会这么早过来!
岑子吟抿抿嘴,低着头装小媳妇,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李珉便站在门口候着李玮,也不管门里还有两位长辈,待到李玮到了,这才一拍他的肩膀道,“昨儿个你来听墙角了?”
李玮闻言瞥了岑子吟一眼,脸色大变,摆手道,“没……没有啊!”
李珉嘿嘿笑了两声,“别啊,咱们兄弟两个,谁不知道谁呢?我也不会怪你,当年……”
李玮一把捂住李珉的嘴叫道,“好了好了,王妃还等着呢!”说着压低声音在李珉耳边道,“平日里胡闹不要紧,今儿个给十五嫂留点儿面子。”瞧了瞧厅内,果然是小猫三两只。
李玮领着自家媳妇儿走进去先给王妃请了安,王妃这才淡淡的道,“王爷还没起身么?”
李珉这才慢吞吞的牵着岑子吟走进来,吊儿郎当的道,“许是醉在哪个角落里了,昨儿个我走的时候还瞧见他抱着一个大酒坛子四处跟人拼酒。这会儿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着了还是等人来了再说?呆会儿还要进宫呢。”
一直坐着不吭声的那精明妇人闻言笑了,“王妃,您瞧,这是不是请个人过去唤一声?”
王妃淡淡的挑了挑眉,“唤一声?还是罢了,王爷的脾气你我都是清楚的。”
那妇人闻言皱起眉头道,“可是……”
王妃道,“便等等吧。”
李珉闻言便叫了起来,“等?他不过晌午不会起床,咱们等的,宫里却是等不得的!”
王妃淡淡的看了李珉一眼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去,这会儿规矩却是要守的!”
李珉不耐的摸了一把脸,挑了根凳子坐了下来,岑子吟自然是以夫君的意愿为先,躲在李珉身后不说话,后面有丫头端了茶上来,李珉不耐的喝了一口,便在那桌子上玩茶杯盖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王妃不说话,王妃左手那妇人也不说话,厅中的众人自然也不会来解岑子吟的尴尬,李珉也没有给岑子吟介绍众人的意思,岑子吟便低着头瞧瞧的观察众人的反应。
因她是站着的,所以即便低着头,也能瞧清对面人的动作,那女子与身边的男子凑到一起,岑子吟几乎以为她下一刻就要与那男人滚到地上去,坐在上面的王妃根本恍若未见,而王妃身边的那个妇人更是一脸的严肃,只当做这几个人都没在场,而那个男子则是不断的用眼光瞟她,不过都不在他表扬过的脸上,而是在身体躯干部位。
岑子吟冷冷一笑,对付这样的色狼最高的手段便是让他看得到吃不到,倒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是将身体站的笔直,低声对李珉道,“咱们就在这儿傻坐傻站?”
李珉将茶杯凑到她嘴边道,“想喝茶便大大方方的喝,你是嫂子,这么多弟弟妹妹还坐着呢,哪儿能让你站着!去给我媳妇儿搬根凳子过来呀!”最后一句是冲着站在那妇人身边的丫头说的,明明尘儿就在岑子吟身边,他偏生要差使别人的丫头。
那丫头不动,却是看着上座的那位妇人,那妇人闻言不悦的道,“没听见十五爷的吩咐么?傻楞楞的站着做什么?”
那丫头这才动了,待岑子吟坐了下来,李珉又将那丫头使唤去给岑子吟倒茶,倒了茶又说要吃点心,只差使的那丫头团团转,众人也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形,那妇人也不多话,待到李珉玩够了,这才笑吟吟的道,“我家尘儿才到王府,什么都不熟悉,只好借九姨娘的丫头使使了,说来都是闲的呀!我寻思着,左右没事儿,不妨将咱们成亲的账目算算,我的东西也不好总占着公中的库房,何况我那院子还不小呢!”随即唤道,“三娘!家里的事儿都是九姨娘掌管着,你去与九姨娘算算,这种事我一想着就头疼,以后我的私房钱便交给你管了。”
九姨娘闻言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不待她发话,下首那男子便笑道,“十五哥,你这话说的,私房钱?不是做兄弟的揭你老底,你有私房钱么?”
九姨娘闻言笑道,“十七,哪儿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顿了顿,又道,“左右无事,既然十五郎说要算,咱们便算算好了。秋色,去将账簿拿过来。”
秋色,便是方才被李珉指使的团团转的那个丫头,哎了一声,立马转身出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回转来,拿过来以后也不说,只让秋色交道岑子吟手里,岑子吟接过来细细的翻看,三两下便明了了,这哪儿是什么账簿,分明便是一本李珉的赤字本,上面写的详详细细的一条条,便是李珉这五年来的花销用度。
另外一本则是婚礼的用度,还有一本,便是昨儿个所收的礼单,岑子吟也不看细账,只是将前后的数目一加减,这会儿瞧着感情他们还欠下公中的一大笔钱了,便是将整个岑家卖了都不够。
岑子吟眉毛一挑,笑道,“怎的除了礼单,便没有其他的进项?”
十七伸手拉着身边丫头的手玩弄着,一边笑道,“这要问问你家相公了。”
李珉在这王府里吃不饱穿不暖,住的屋子若非之前王妃打理了一番,岑家来铺床的没准会掉头就走,而这账目上便是将所有兄弟姐妹嫁娶的费用都罗列其中,偏生不见其余的礼单,更是有些匪夷所思的费用,比如说冬衣夏衫,燕窝补品,看的岑子吟眉开眼笑,这人,拿她当傻子呢。
而李珉,岑子吟瞥了一眼自家的丈夫,自己装傻充愣,让她去冲杀,其实也没啥,既然都是有名的母老虎了,这点儿小事自然难不到她。
将账簿扔到桌子上,岑子吟道,“我与相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便三餐没有在家中吃过,先前的屋子便是刮风漏风,下雨漏雨,跟个破茅草棚没什么区别,你若说他拿了公中的钱去赌我还信,可什么冬衣夏衫,什么燕窝补品莫非要笑掉人的大牙?这兄弟姐妹的嫁娶倒也该出一份儿,今儿个怎的全搁他身上了?九姨娘拿这账给我瞧是什么意思?莫非明知道我家相公没个进项,还要让他养活全家不成?”
李珉闻言连连点头,“这五年都没在家吃过饭,屋子里也没添置半样东西。”
九姨娘闻言呵呵笑了两声,“这账是整个府邸的账目,自然要按照人来均摊。”
岑子吟瘪瘪嘴道,“账目要均摊,便是入手的礼也该有份儿礼单,莫非其他人嫁娶便没半个宾客了?”顿了顿又道,“除了这些,我依稀记得当初热气球的事儿,皇上不还赏了许多财帛么?怎的不见踪影?”
九姨娘笑掉,“已是换成了那座院子。”
细账是算不分明的了,岑子吟心知人这是漫天要价,她落地还钱之余还是得退步一些,岑子吟点点头道,“罢了,不知道其余各房每月上交的用度是多少?”
九姨娘不语,李珉笑道,“有钱就交,没钱便从公中拿呗,拿不到便从家里拿些东西出去换钱。”
岑子吟闻言笑了笑,“若是要交,该交多少?不知道当年大伯还在家中的时候是如何交的?”直勾勾的望着九姨娘,九姨娘正要开口,王妃淡淡的道,“王府的用度不小,进项却是不多。说到这个我也是头疼,今儿个多好的日子,便别提这个了。”
顿了顿,见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这才又道,“时候不早了,还是派个人过去看看吧,若是王爷没起来,你们便直接进宫去吧。”
新婚第二天要喝媳妇茶,若是公婆皆不喝,那便是给新媳妇没脸,可新媳妇不敬茶,这又算怎么回事?
岑子吟没考虑这个,反正她的出现便是这个家的异类,除了厅中这几个人,其他的人更是做的过分,不过这倒也无妨了,瞧着九姨娘早早就准备好的账簿,岑子吟在心底轻笑,低头看李珉,想必这孩子这些年被欺负惨了,偏生又不在乎,也不善于理财,这会儿留了一堆烂摊子给她,倒是可以从这些事上瞧清人情冷暖。
王妃的丫头刚出去没多久,便跑回来了,“王爷过来了,高姨娘亲自去唤王爷起身的。”
王妃的嘴角勾了勾,看不出喜怒,九姨娘却是挑了挑眉,起身迎了出去,厅中众人闻言也是收拾了几分,没那般放肆了,岑子吟瞥了李珉一眼,李珉则是偷偷的伸手在桌子下巴到她腿上,岑子吟差点儿就跳了起来,这家伙!
要是这种情况下出丑,这个家她日后也别想呆了!
连忙起身站起来迎接王爷,只见高氏搀扶着胖乎乎的老王爷进来,身边还跟着个媳妇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岁多的样子,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直在人身上打转,瞧见岑子吟便伸出双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要她抱。
岑子吟不敢动,老王爷却是哈哈笑起来,“那是你嫂嫂,抱不得!”
这话让岑子吟想翻白眼,旁边那抱着孩子的媳妇笑道,“人说小孩子一双眼能通阴阳,便是瞧见新娘子头上的喜气,才忍不住的想靠近。”
高氏微恼的道,“王爷!半大的孩子,连话都不会说呢。”
老王爷哈哈大笑道,“好好!来来,喝茶了!”
王爷一声令下,早就备好茶水的丫鬟上来铺上垫子,让两人过去跪着,匆匆的过了礼,王妃与王爷间的气氛紧张的让众人都感觉有些压抑,好在行完了礼时间已是不多了,岑子吟被李珉拉着便往外走,也不管礼数周全不,众人看完了戏也跟着散场,有一人竟然走的比李珉还要着急。
“十五哥很厉害么?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十七擦肩而过的时候在岑子吟耳边轻轻的道,那口气吹在岑子吟脖子上,刹那间鸡皮疙瘩不满全身,说不出来的厌恶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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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吼一声,你们都是色女!!!哼哼……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十六章 男盗女娼
“你方才跟那位说什么?”少女坐在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身上,涂上艳红丹寇的手指从喉结划下来,轻轻的挑开男子的衣裳,一路下滑,丝毫不介意身边还有自己的哥哥和他带来的女人。
十七与身边那个女子像是司空见惯了,动作也不见得文雅到哪儿去,十七的手早就透过缝隙伸到女子的衣衫内,逗弄的那女子娇喘吟吟,面色潮红。
下方还有一队舞姬在跳舞,丝竹声传的很远。
“我瞧着她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模样,有些心动罢了。”十七呵呵的笑道。
少女冷笑道,“十五护犊子的个性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会儿去招惹她?何况,高力士也怕她的要命,这女人装的一脸的乖巧,心理面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呢。”
十七用嘴结果女人含在口中送过来的一口酒水,这才扭过头去看着自家妹子,“李涵,你操心这个做什么?若我很哄得她开心,哥哥不会忘记你的。”说着冷笑一声,“老虎?这名声你也信?便是个欠收拾的女人罢了!”
李涵淡淡的笑了笑,自家哥哥听不进,那也不管她的事,若是事成自然少不得她的好处,吃了亏也跟她没关系,十七却是意犹未尽的道,“王妃护着她呢!你瞧出来没?”
李涵闻言挑眉看着十七,“王妃还护着李珉呢!还不是让你娘从他哪儿挖了不少钱来?”
十七哼了一声道,“落入我娘手里,还能由得你我?”
李涵捂着嘴咯咯直笑,“你娘这是想留点儿钱养老呢,遇上你这么个不孝子,她不也没辙么?何况,铁公鸡身上拔毛的事儿你也没少干。不过,唔,你若是实在没法子,妹子给你想一个呀!”
十七唔了一声,不甚在意的道,“你有什么法子?”
李涵道,“我瞧这位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主儿,你自己去,若是让十五给阉了可得不偿失,还不如换个法子,你哪儿不是有个新来的歌姬么?模样身段性子都不差,当弟弟的也该给哥哥送份儿新婚礼物不是?”
十七闻言实是有些肉疼,那可花了他不少的钱,这歌姬在家中没什么地位,随便找个由头打死了也白给,嘀咕道,“若她真是个母老虎……”
李涵道,“你不是不信么?”
十七摆摆手,若有所思的道,“法子是对了,但这人不妥,短时间难以奏效。若是等那几个回来了,咱们便没机会了,你觉得安澜如何?”
李涵翻翻白眼道,“她?便是个没分寸的,十五要瞧得上她,还能轮到这位?”
十七却是像没听进去一般,自言自语的抚着下巴,“没分寸不要紧,事成了扔出去就是,这边儿么,双管齐下才能有奇效!”
……
穿过小径回廊,又饶过好几层院落,这才到了侧门停放马车的地方,上了马车李珉也不管其他,只吩咐赶车的那位管家找家卖吃食的地方,到了地头便是买了一大堆抱上车,催促岑子吟快些吃,一边道,“多吃些,进了宫也不知道会耽误多久,规矩大不说,还能等死人。”
岑子吟本来还有几分小激动,进宫,进入那座皇城,这是岑子吟以前想也不会想的事,毕竟这是开创了开元盛世的李隆基住的地方,大明宫的辉煌让后世千百年的传诵,到了现代中国人在国外聚居的地方依旧被人称为唐人街,可见这个时代对整个世界有多么大的影响,若是她初来,知道可以靠近那个宫殿想必会更激动一些。
时间渐渐的让她明白辉煌终究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平凡造就,大唐的辉煌也是由像她家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普通家庭而组成,就是像她家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普通家庭比异国富有一些,才造就了这个让人仰慕的非凡盛世,若是要体味,民间远比那座外表辉煌内在污秽的宫殿要更多姿多彩一些。
即便如此,岑子吟还是对这个政治中心有莫大的兴趣,就如同现代去参观故宫一般,她想做的不过是贴近那座宫殿,瞧一瞧,心中的兴奋便是想在大明宫留下到此一游的恶作剧。
李珉的提醒却是让她醒悟过来,他们要去见皇帝,可不是去旅游。赶紧收拾好心情,岑子吟开始拼命将吃食往嘴巴里塞,早饭只随意吃了点儿,要知道是那个情况她便真该和李珉一般的睡到自然醒了,竟然还叮嘱尘儿一定要叫她。
想到这里不由得埋怨的看了李珉一眼,这家伙拿着她当枪使,有这么当人老公的么?想到这一茬不由得就想到另外一茬更重要的。
“你那个十七弟是怎么回事?在我耳朵边吹风说让我试试他,莫非你跟他有夺妻之恨?”
李珉闻言被口中的东西咽了一下,狠狠在胸口拍了两下才把气给顺过来,“人吓人吓死人的!他身边那些女人……全家最没品味的是我爹,其次就是他了。”
岑子吟一口气还没顺过来,哼了一声道,“你这意思是说,他看上我是他没品位啰?”
李珉连忙摇头,“这跟品位无关!”岑子吟心中的气稍稍顺了一些,随即便听见李珉继续道,“完全是没眼光!”
岑子吟瞪眼,这家伙一句话比一句话还气人,是女人就不乐意自家男人这么说道自己,就算她奇丑无比,那也是他瞧对眼了才娶进门的呀!本来她还没往那方面去想,只是气他不跟自己说道清楚,这会儿却是听见李珉这么说,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咬着嘴唇瞪着李珉不说话。
李珉径自吃的开心,半晌才发现岑子吟没动作只是望着他,一双眼都快要瞪出来了,气鼓鼓的样子实是十分的养眼,不由得笑道,“是不是发现为夫的秀色可餐?要不,咱们这会儿打道回府?”说完便拿一双油腻腻的手伸过来要勾岑子吟的下巴。
岑子吟扭过头躲了过去,起身跑到马车另一面坐着,气鼓鼓的道,“你说,你说他瞧上我哪儿没眼光了?本娘子好歹长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哪儿没眼光了?”
李珉噗哧一声笑出来,“花见花开?花见了你模样给乐的?”
岑子吟扭头,“哼,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给吓的?”
听了这话岑子吟也憋不住笑了出来,乐的肚子生疼,半晌才缓过气来道,“说正经的,九姨娘是怎么回事?王妃又是怎么回事?你那兄弟我可以拿剪刀侍候他么?”
李珉又抓了一块面饼在手里,笑着道,“我便知道他是个没眼光的,瞧上一只母老虎。”见岑子吟要发怒,连忙道,“你是嫂嫂,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呀!今儿个的情形你也瞧见了,东西能不能要到,能要到多少全看你的能耐了。王妃是不管事儿的,管也管不过来,索性便不管了。”
岑子吟抿抿嘴道,“王妃不是心疼你么?这么个烂摊子咱们不参合多好,瞧着模样,休说要回来,怕是还要贴补不知多少进去。”顿了顿,略带疑惑的道,“按理说,这些年你也没个进项,家中怎会欠你的?”
李珉闻言冷笑,递给岑子吟一个面饼,“我虽是个没能耐的,宫里的赏赐年年却是没有少过,到了府中便是一样不见,即便到了我院子里,也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抓个正着哭不行便强抢,你以为我院子里的东西是怎么没了的?”
岑子吟挑挑眉,李珉笑道,“他们要,我便随他们去,反正我一个到哪儿不是混口饭吃?不过如今我不是一个人了,我个大男人做不得哭天抢地的事儿,哭了也没用,唯有让我媳妇儿委屈点儿了呀!”
岑子吟闻言抿抿嘴道,“钱没了,咱们自然可以再赚,我却是不太喜欢和这些人混迹在一起。你往日都通透,怎么到现在倒是糊涂起来了?”
李珉笑道,“王妃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如今咱们是走不得,你房里的东西不少,可要看牢了。不过,你觉得我能入赘么?”
岑子吟瘪瘪嘴,李珉的情况她自然知道,府里只是略修葺了一下,而办喜事的钱尽数都是公中出的,能撬开这铁公鸡的嘴,那也是实属难得,若非这样,两人成亲的房子难道还要岑家来出?那就跟入赘无二样了。
“今儿个他们连遮掩都懒得,想必是早就做惯这种事儿的了吧?”见李珉不否认,岑子吟笑道,“没事,呆会儿路过我家的时候,让尘儿去抱两只狗来。正好家里那只狗又生了不少小崽。”
李珉道,“若是下药……”
岑子吟瞪眼,这王府,果真的人才辈出,什么鸡鸣狗盗,男盗女娼的都有,瞧着李珉在外面名声最为响亮,在王府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想想老王爷那句让岑子吟冷汗满背脊的玩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这会儿岑子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非要她全天候的蹲在家里守着那些值钱的东西?不!也许还要加上一个加强连!那帮子家伙能从李珉手上抢东西,铁定都是强盗!
皇城渐渐的近了,岑子吟挑开帘子望了过去,其实这宫门平日里也是瞧的见的,宫门门口便是一条大街,足以让好几十辆马车并行通过,说是一个广场也说得过去。
不过,岑子吟从来没靠近过,不由得有些好奇,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这宫门其实也有些斑驳,大明宫是从隋炀帝手上接过来以后再慢慢扩建的,这宫殿前前后后有上百年的历史。
与宫门的守备看了腰牌,李珉也是熟人,得到的照顾也不小,岑子吟知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瞧见李珉没给人使钱,竟然还能有这种照顾,不由得问道,“那些也是你兄弟?竟然能受这种照顾!”
李珉笑的腼腆,“这宫里的老人有一多半都赢过我的钱。”
岑子吟不由得后悔怎的问这种问题,一问便是一个伤心事,听得她肉疼不已,这么算来,这家伙若是不乱花,合该是很有钱才对呀!
前面引路的那个太监闻言扭过头来笑道,“三娘子休要怪奴才多嘴,人都知道是十五爷赏他们钱使,真要论起来,谁能玩的过十五爷?”
这倒是,给了家里那群白眼狼胡乱的花销,还不如给外面这帮子最少见了你就是见了财神爷,笑的脸快抽筋的家伙。
岑子吟淡淡的笑了笑,她可不会管李珉的这些事儿,就从家里的情况来瞧,李珉心中其实也是有数的。何况,这时代便是如此,敬重的便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为朋友倾家荡产让老婆孩子吃不起饭的多了去,只要李珉不拿着她挣来的钱胡乱的花销,她便没什么意见。
那太监瞧见岑子吟笑而不语,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话,只匆匆的领着他们到了地头,不想玄宗皇帝这会儿正忙活,在御书房里被几个臣子缠着脱不得身,两人只在外面等了又等,饱饱的肚子等到只剩下满肚子的茶水,也没见个人来传唤,眼见着太阳欲落西山,也没等着人。
便有一个太监过来传话道,“两位进来许久,皇上也不得空闲,这会儿眼见着要关宫门了,不如就冲着御书房的方向磕几个头,奴才也好回去禀报,两位也好早早的回去,娘娘那边也就不用去了。”
岑子吟为了要见国家最高领袖紧张了半天,这会儿忽然听见说不用见了,不由得浑身上下一松,这才发现身上一直紧绷着,一放松下来便是浑身的酸疼越厉,果真随着也是一脸欢喜的李珉去磕了几个头,便兴高采烈的往外走。
没辙,谁让人是最高领袖呢,事儿多,他们这种闲闲无聊的亲戚等等那也是一个字——该!
两人磕完头便由一个太监领着他们往外走,花园里春光正好,百花盛开,特别是在这夕阳的余晖下,这会儿宫里的人并不如来的时候那般多,回家虽急,岑子吟却也不那么担心,加上身体的不适让她走的很慢,索性耐着性子去看这花园的模样,用余光注意着李珉的动向,慢慢的往外挪。
说起来新婚第一天本该是好好休息的,她大清早的便起身,随即见那帮子所谓的亲戚,然后就是进宫,这两个院子都不小,比较起来竟然比她平日里的活动量还要大,这么一放松下来越发的觉得难熬,走的越发的慢了。
李珉注意到她走的极慢,扭过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了?想瞧这园子?”
岑子吟瞪了李珉一眼,还不是他害的!只是这种事儿却是不好说,低声道,“没事,你走慢点儿就行了。”
李珉闻言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凑到岑子吟耳边道,“是不是……”
岑子吟狠狠的捏了他一把,让李珉发出一声怪叫,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却听见有人在旁边低笑,“新婚燕尔,羡煞旁人呐!”
岑子吟抬起头便瞧见一张老脸,身上一身戎装,不是高力士还能是谁,脸上有些不自在,干笑道,“高将军笑话了。唔,宫门就要关了,改日再与高将军叙旧。”
岑子吟拉着李珉就往前走,不知怎的总觉得高力士笑的一脸阴森,这会儿不知道皇宫里的规矩是什么,千万别被那家伙拿了把柄。
高力士在身后呵呵笑道,“三娘子行的慢些!其实,老夫是特地过来想问你一声,要不要用老夫的马车的?”
岑子吟扭过头正要回话,李珉却是抢先一步道,“真有?高将军?”
高力士笑道,“老夫在这宫内兴许还能找到一顶软轿。”
若是方才岑子吟还有些怀疑高力士来干嘛的,这会儿却是心动了,虽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两人还有点儿小过节,只是这会儿的方便却是能解燃眉之急的。
岑子吟不开口,李珉已是笑着巴上去说好话了,高力士只一摆手,便有两个太监从花丛后抬出一顶软轿,笑眯眯的看着岑子吟。
立下与人必有求于人这个道理岑子吟是非常明白的,不过,这会儿不坐白不坐,坐了也白坐,若是高力士要算计她,迟早也是跑不掉的,岑子吟点头冲着高力士笑道,“如此便多谢高将军了。”
高力士呵呵笑道,“好说好说!皇上说了,过两天再进宫来吧,今儿个你们也累了。”
岑子吟差点儿没被脚下的石头给绊倒,眯着眼看高力士,高力士正笑的一脸的暧昧,感情,今儿个受的罪都是白受的?
出宫的时候岑子吟果然从抬轿子的太监嘴里掏出了一些话,其实进宫本来就该有这种软轿的,不过李珉平日里走惯了,也不觉得有啥,马车到了地头便拖着她走,那太监也不主动提供,便是想瞧她的难堪。
而在那边厢房里侯了那么久,便是高力士在那儿从中作梗,岑子吟只差没咬碎一口银牙,这人的心胸咋就这么窄咧?不过就是在他府上给炸了一个坑么,她送他的礼可不轻!
过两天见她?岑子吟开始嘀咕,这事儿还要看她乐意不乐意!哼!
实在是不放心,专门从岑家门口绕了一圈,岑子吟让管家去抱了两只小狗出来,不想岑子玉竟然连大狗也一并给送了出来,那狗是岑家喂熟了的,偎依在岑子吟身边连李珉都不认,母狗便是这般,有了小崽子,便是除了信得过的人谁也不能靠近。
怀里抱着两只圆滚滚的小狗崽子,黑朵靠在岑子吟脚边,冲着李珉呜呜的叫唤,连李珉身上有岑子吟的味道也不认账,岑子吟乐的咯咯直笑,“现在你说它能不能被药了?”
李珉摸着下巴纠结的道,“可也不能不让我碰我老婆啊!要不,以后我看家得了,把这几只送回去?”
把自己跟狗比,也不嫌掉了档次,岑子吟唾了一口,今儿个出糗完全就是因为这家伙,专心的逗弄怀里两只软乎乎的小家伙,这会儿两只小狗都是醒着的,精力旺盛的紧,在岑子吟腿上爬来爬去的,看的李珉也想凑过去,一把捏死两个小东西——这都什么跟什么嘛!这两小家伙躺上面她倒是不痒痒了。
到了家,慢条斯理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尘儿欲言又止的望着岑子吟,岑子吟也没在意,扶着墙壁往自己房间挪,跨进门槛正要吩咐尘儿去给自己煮些热水来泡澡,却是在房间里瞧见了惊奇的一幕。
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坐在她梳妆台前,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瞧铜镜里映照的那模样也算出挑,可就是这么将自己打扮的庸俗不堪,即便头上已经插了十来根簪子了,还在那儿比划,岑子吟眯起眼,这簪子,咋就那么眼熟咧?
“你怎么来了?”李珉突然喝道。
那女子闻声扭过头来,笑着道,“呀!十五弟和三娘回来了!我都在这儿等了你们一下午了,怎么?十五弟不欢迎我?我可是来找三娘的!”
岑子吟开始瞥李珉,李珉气急败坏的冲上去开始拔她头上的簪子,“我媳妇儿一次都没用过的东西,你拿着比划什么?给我摘下来!”
那女子扭来扭去的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道,“别呀!头发扯散了,哪儿有你这样跟自家姐姐说话的?还动手!三娘子,你也不管管!”
岑子吟摸摸自己的鼻子,她又不是他老娘,管什么?管了她的首饰怕就要被人戴走完了,偏过头去看尘儿,尘儿为难的想要说什么,岑子吟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这边,李珉已经是将那女人头上的簪子拔了个七七八八,那女人尖叫道,“你最少要给我留几根!留几根呀!”
李珉骂道,“要留让你男人给你买去!”顺利的将最后几根簪子抢到手上,那女人已是被扯乱了一头头发,见是抢不过李珉,便扑到梳妆台上去抢台子上的东西,看见这模样岑子吟已是忍不住想要扶额了。
李珉则是叫道,“尘儿还不赶紧过来把你们家娘子的东西收拾起来!”一手拎着那女子的领口,一手拽着岑子吟的首饰,岑子吟突然发现,自己以往没折腾这些东西的举动有多么的英明。
尘儿扑了上去,一边叫道,“秀儿!快进来帮帮姑爷!”
就听见门外应了一声,憨厚的孩子冲进来,看见一个女人正在跟自家姑爷扭打,想也不想的就冲了上去!
两人本就是站的极为不稳,秀儿这么大力一冲,三个人便滚到地上,滚做一团,撞翻了两根凳子,李珉跳起来叫道,“秀儿,按住她!”
秀儿年纪虽小,力气却是比得上一个成年的女子,闻言果然将那女子死死的按在地上,李珉起来摸了一把被抓花的脸,瞧着上面的血迹,恶狠狠的道,“秀儿,把她的衣服给我撕了!”
那女子挣扎不过,便哭天抢地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伴随着尖叫声,岑子吟皱了皱眉,秀儿却是有些不确定了,脱人衣服……
不由得看向岑子吟,岑子吟这会儿却是拿不定主意,李珉胡来她是知道的,可也不能这样啊!
不过,这女强盗竟然能到她房里来抢东西,连主人也打,那她还客气什么?这会儿不支持李珉,日后怕是有好日子过了,咬咬牙道,“你唤我相公一声弟弟,我自然该叫你一声姑姑,这世上还真没到弟媳房里强抢东西的姑姑,今儿个你是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拿出来,还是我们将你剥了个精光扔出去,你自己挑吧!”
岑子吟绝没想到自己会歪打正着,本以为那女人挂了满头便罢了,谁知道她却是叫道,“李珉!你总要给我留点儿!见面礼!见面礼!”
这次不消李珉开口,岑子吟已是脸色铁青的道,“秀儿,给我撕!”
尘儿在一边诺诺的道,“可是……”那是三娘子的衣服呀!
“没有可是!”岑子吟咬牙。
那女人闻言又哭天抢地的叫了起来,“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要将亲姐姐剥光了扔出去!还有没有天理了……”
岑子吟完全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冥顽不灵到这个程度,可新婚第一天就扔个光溜溜的人出去,还真不是个法子,眼见着秀儿那老实孩子果真动手,岑子吟突然叫道,“等等!”
众人一愣,那女人闻言则是眉开眼笑,岑子吟也是笑的十分的甜美,“尘儿,出去把黑朵带进来。”
尘儿闻言嘻嘻笑了一声便跑了出去,李珉闻言也开始笑,秀儿见到众人笑,也开始笑,笑的那女人不明所以,只腆着脸道,“我便知道三娘子是个明事理的。”
岑子吟点点头道,“是呀!做人都该将道理么!你要拿我东西,我便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我家有条狗,最是见不得人戴我身上的东西,若是让它闻到了,不知会是什么下场呢!说起来,上次那小偷被咬的半个月没起身呢!”
门外传来阵阵的呜呜声,尘儿抱着两只小家伙快乐的跑进来,伸手一指,那黑朵便瞧见了被秀儿压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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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写兴奋了……于是就写多点儿发上来……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十七章 内有恶犬
黑朵一直在岑子吟的院子里住着,生了小狗后岑家连连办喜事,因为怕它咬伤人才关了起来,平日里与尘儿比岑子吟还要亲近,尘儿只是轻轻一指,黑朵便扑了上去。
“啊~”
那女人发出一声尖叫,黑朵凑到她脸旁露出一口尖牙,吓的那女人闭上眼,尘儿将秀儿从那女人身上拉下来道,“便是与姑奶奶说了,房里的东西休要乱动。黑朵最是不喜生人,若是身上没异样的味道还好,若是有,出门的时候怕就要注意了。”
女人尖叫道,“快让它走开!快让它走开!”
李珉却是在一边叫道,“黑朵,咬她!”
黑朵哼哼了两声,明显不买账,径自在女人身上嗅嗅,随即便汪的叫了一声,那女人叫道,“你让它走开!我还给你还不行么!”
岑子吟见状点了点头,尘儿这才道,“黑朵,到门口去坐着!”
那黑朵果真听话的过去在门口巴巴的坐着,一边还讨好的摇了摇尾巴,女人没有再感觉到狗身上的那股味道,这才睁开眼睛瞧了瞧爬起来,瞧见黑朵还在门口虎视眈眈的望着她,一个哆嗦,便颤抖着从身上往外讨东西,手镯、簪子、梳子甚至还有物理的一些小摆件,岑子吟看的目瞪口呆,没想明白那胸口的衣服里怎么塞下那么多东西的,难怪李珉要撕她衣服了!
怀里,袖子里,然后撩起裙摆又摸索了一堆,让岑子吟惊讶自家屋里竟然有那么多东西,好一阵子,那女人才哆嗦着道,“都拿完了……我身上这件衣服……”
岑子吟刚想说算了,反正她以后也不会穿,李珉黑着脸道,“脱了!穿你自己的走!”
女人可怜兮兮的望着李珉道,“十五……”
尘儿道,“黑朵!”
黑朵闻声连忙竖起耳朵,女人七手八脚的就要开始扒衣服,李珉见状扭身走了出去,女人三两下便将自己身上扒了个精光,瞧着连肚兜都是从她箱子里翻出来的东西,岑子吟已经完全无话可说了。
尘儿找到她自己的衣服,也不客气,扔在她身上让她穿了走,又拿起地上那件肚兜心疼的道,“珍娘绣了好些天呢。”
李珉将那女人送出门,将门关的死死的这才走回来,回来便听见尘儿这么一句,摆摆手道,“扔了扔了!再好的东西上了她的身你还敢穿?”顿了顿又道,“日后只要爷和你们家娘子不在,谁来也不准进,若是死活要进来的,便使棒子给我撵出去。”
……
唐朝人的男女平等不光在生活中,在婚俗上也可以见一斑,一群媳妇娘子拿着棒槌扫帚什么的,围着李珉打着玩,这是第三天回门的时候必有的风俗,众人自然也不是真打,只是打两下意思一下罢了,岑子吟则是被方大娘拉到一边问长问短,
“他这些兄弟姐妹……”方大娘一时找不出形容词了,简直太离谱了,亏的李珉还是护着自家闺女的,便是新婚第一天就闹腾成那模样,据说好几十个兄弟姐妹,府里的姨娘比岑家上下加起来的人数都多,这才见到几个呢!
岑子玉有些事儿耽搁了,姗姗来迟,方瞧见李珉的脸,便不由得一阵恼怒,上前去与唐珍儿使了个眼色,两人退了开来,在一边嘀咕道,“珍儿,呆会儿揍狠点儿!”
唐珍儿玩的面色微微泛红,还有些喘不过气来,听见这话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不解的看着岑子玉,“五娘……”
岑子玉眯眯眼,脸上露出一抹阴狠,“三娘可没留那么长的指甲,即便留了,依照三娘不跟人动手的性子,挠他一把,定然也是他的不对!不管怎么说,他新婚便顶着这么张脸陪三娘回门,便是给咱们没脸!打了也白给!”
顺着岑子玉的眼光望过去,李珉脸上赫然五条被什么抓过的印迹,结了痂,正招摇的摆在脸上,她方才也瞧见了,可没想那么深远,这会儿瞧见了只觉得那爪印就像是摆在脸上大咧咧嘲笑他们似的,怎么看怎么碍眼,走上去,从一个丫头手中将扫帚换成棒槌,双手拎起来便向李珉腿上揍去。
岑子玉也是不客气的从一个媳妇手中拿过一个棒槌,也追杀上去。
便是一阵枪林弹雨中,有两个特别的卖力,打的李珉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谁这么没轻没重的!哎哟……”
岑子玉与唐珍儿两个哪儿管那么多,旁边的丫头媳妇也有晓事儿的,其中几个也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李珉不知道为何众人突然认真起来了,被揍的嗷嗷叫,挺不住便往岑子吟与方大娘那边跑过去。
众人还没打够,岂容得他逃跑?自然是围追堵截,李珉受不住,一边跑一边叫道,“不得了了,娘子,要打死人了,快来救救为夫呀!”
岑子吟与方大娘在厅里正说话,听见李珉这边叫唤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道,“这人!”
方大娘瘪瘪嘴道,“几个丫头媳妇打两下玩玩,他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这会儿还叫起来了,由得他去!你继续说后来又如何了?”
岑子吟笑道,“撵出去以后,我便让人在门口贴了张纸条,上面写内有恶犬,非请勿入。今儿个早上出门的时候被人给改成了内有猛虎……”
二郎闻言憋不住大笑起来,大郎也是笑的前俯后仰,方大娘笑了一会儿道,“猛虎又怎么了?这帮子人便是要他们怕了你才好!如今要骑到你头上了,日后便没个翻身之日了。”顿了顿叹息道,“可惜了珍儿的手艺,你便是不穿,让她拿走不就得了,烧了多可惜。”
岑子吟摇摇头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一想才通透,便是我不要的,也不能送了她,今儿个穿一件,我让她拿走了,明儿个再来穿一件,我便是有金山银山的也不够花用。”
方大娘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般的浪费很不好,偏生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她也知道这世上便有这么多人是你无法想象的模样,就是性子使然,见不得人浪费。
大郎道,“头一日的都是按耐不住性子的,诺大一个王府,并非全是这种人物,后面憋得住的怕才是难缠的,三娘这般做倒是给他们瞧真切了,便是一把火烧了,也休想占了便宜去。这般,至少让他们不敢硬来了。”
大郎话声刚落,李珉便一头撞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媳妇丫头的,府里的下人不好追进来,唐珍儿和岑子玉却是不管那般多,卢氏与吴氏也是笑吟吟的跟了过来,一把扫帚挥的浑身是汗。
李珉撞进来便大叫道,“三娘!快救我!五娘和珍儿要杀为夫哇!”一下子跳到岑子吟身边,将身子缩成一团躲着。
岑子吟只瞧见李珉这会儿已经是脚下颠簸,脸上还有几个包,着实被揍的不轻,见状也是吓了一跳,瞥了一眼岑子玉,岑子玉笑嘻嘻的走过来道,“三姐夫,五娘手重了些,你休要见怪呀!”
李珉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得罪了眼前这位了,被揍的满头包,却是发作不出来,这会儿瞧见她手上的棒槌还一阵后怕,躲在岑子吟身后苦着脸道,“你是我姑奶奶,我惹不得你,今儿个的下马威便该够了吧?我日后会好好对三娘的!”
岑子玉闻言嘻嘻笑着让了开去,唐珍儿却是瞪着李珉道,“你可是今儿个做了承诺了,大丈夫言出必行!”
李珉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应是,唐珍儿这才满意的站在一边,一双眼还是瞅着李珉,依旧非常不爽他脸上的那印子。
大郎见李珉被揍的不轻扭过头去问自家媳妇,卢氏只是捂着嘴笑而不语,二郎却是大笑道,“我还说等他们揍完了咱们练练呢!如今瞧来却是不必了,咱们家的女人一向是棒槌使的好,你单枪匹马的就不消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出手了。”
李珉听了哭笑不得,方大娘见状却是皱起了眉头,瞅着岑子玉,人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李珉虽然不算很好,近来一直的表现却都是不错的,她心里非常的喜欢。何况,揍女婿的风俗是有,大多都是随便意思一下就算了,人夫妻正新婚燕尔,这揍女婿的风俗不过跟闹洞房一般,皆是有度才好,这模样休要说回了王府,会怎么样,便是在她心中也是心疼不已的,不由得有些恼怒的道,“你两个丫头,怎的这么没轻没重的?”
李珉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岑子吟挑眉看着岑子玉,岑子玉断然不是这种没轻重的人物,岑子玉低下头道,“大伯母,是我错了,玩的疯了便没注意到轻重,要不,让三姐夫也揍我一顿吧!”
唐珍儿也是有样学样的低头认错,倒是让方大娘不止该如何是好了,李珉连忙道,“人多,她两个没注意到也正常,想必还没经历过这种事儿呢。多好的日子,岳母休要恼她们了。”
方大娘这才哼了一声,“今儿个你们三姐夫替你们求情,我便不罚你们了。”
两人连忙谢过,又郑重的与李珉道歉,好在方大娘对这并不太感兴趣,瞧见李珉进来,又转到他身上去了,笑着道,“身上的伤可要紧?要不,请个大夫来瞧瞧?”
李珉这会儿还是浑身酸疼,却也不敢将两位姑奶奶得罪狠了,笑嘻嘻的道,“没事呢,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岑子吟瞧真切了李珉身上的伤都不算重,瞧来岑子玉也还算有分寸,心中虽然疑惑,这会儿也不好多问,笑着道,“便在说你那五姐。”想到那个女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还真真是个活宝,怎么说都是个皇族之后,王爷的千金,竟然比个市井的妇人都不如。
卢氏、吴氏以及岑子玉和唐珍儿都是没听见此事的,无不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方大娘便将事情转述了一遍,听到李珉被那女人挠了一把的时候,李珉摸摸脸,岑子玉与唐珍儿对视一眼,唐珍儿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岑子玉却是冷冷的盯着李珉,只将不注意扫过岑子玉座位那儿的李珉惊的一身冷汗。
方大娘将完,卢氏与吴氏一个笑不可支,吴氏则是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样子,岑子玉道,“这情况瞧来只有黑朵怕是不够呢!一个女人自然可以被黑朵吓跑,可是黑朵还要照顾两个小的,不如将家里黑熊也带过去吧。”
黑熊,顾名思义,便是长得跟熊一般,与黑朵一母所出,那一胎只有两只,一公一母,母的自然是如今的黑朵,公的就是黑熊了,它体型却是黑朵的三倍有余,岑子吟很是有些怀疑它老妈当年到底找了条什么公狗来自由恋爱,竟然生出了这么一只怪胎来。
休要说家中的其他人,便是岑子吟打小看着它长这么大的,每每瞧见那黑熊便觉得害怕不已,一张大嘴张开了放进一个人的脑袋都没问题,真个跟黑熊一般,是岑家的镇宅之宝。
一顿饭能吃上两大盆,除了剩菜剩饭以外,岑子吟还专门让人给它一天两只炖鸡,没辙这家伙因为表象凶猛,一直用绳子给拴着,可即便如此,它也会一口吞了路过它面前的一切活物,方圆百米之内皆无生物敢靠近,为了让它保持不饿的状态,免得哪天挣脱绳子跑出去祸害人,也只有好饭好菜的养着了。
除了岑家的人和福伯,谁喂食也不吃,见人便是呲牙咧嘴的。性子里还有一股狂性,发起狂来的时候便是十来个大汉也拽不住它,因为这只狗实在太凶,家中最凶的狗到了它的地盘也会绕道走,成为生人勿近的标志,因此李珉笑呵呵的疯狂点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岑子吟则是非常确定李珉不小心把岑子玉给得罪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折腾这孩子。
李珉应了,方大娘也没想那么深远,点点头道,“一个黑熊比得过十个管家,姑爷身边本就没什么人,如今你带了两房管家过去便够招人瞩目了,再添人却是不好。若是实在缺人手,请王妃替你们物色好了。”
此事如此盖棺定论,导致李珉看见黑熊的真实面目的时候腿都软了,浑身上下黝黑一片,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岑子吟走过去的时候它正躺在那儿舒服的晒太阳,看见岑子吟过来却是没有动作,任由岑子吟抚摸它身上的皮毛,仿佛李珉不存在一般。
那狗躺着瞧起来怕就有两石重,岑子吟轻轻拍拍它的背脊道,“黑熊,你跟我走好不好?”
黑熊闻言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抬起眼皮看了岑子吟一眼,随即缓缓的站起身来,瞧着慵懒却又蓄势待发一般,那感觉说不出来,这时候才打量了站在远处的李珉一眼,那目光,在李珉看来却是有些不屑。
一只狗有什么好牛逼的?
李珉哼哼了一声,发现那家伙站起来竟然快到岑子吟肩膀了,这高度也就是在他腰上方,黑熊像是听见李珉的哼哼,嗓子里突然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浑厚,势态惊人,后腿微微弯曲,前腿绷直,身体拱了起来,身上的肌肉紧绷,像是下一刻就要扑过来一般。
李珉连忙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赢了!”
黑熊像是对李珉不太敢兴趣,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望着岑子吟,岑子吟见状皱了皱眉,这种情况只说明一件事,黑熊很讨厌李珉,讨厌到无视他的地步。
“要不,咱们还是别带它回去了?若是伤了人……”岑子吟有些不确定的道,她更担心的是这家伙伤了整日在它面前晃悠的李珉。
李珉笑着道,“那怎么行?就是它了,够彪悍,爷喜欢!咱们把它带回去,然后把黑朵送回来得了,省的那两个小家伙在你腿上打滚,爷都没享受过呢。”
岑子吟听了不由得翻翻白眼,黑熊却是有些焦躁的开始踏步,瞧起来确实非常不喜欢李珉,它的性子已经到了极限了,连忙蹲下来在黑熊耳边低声道,“他是我夫君呢,黑熊,你闻闻。”说着将手凑到黑熊鼻子边,她手上有李珉的味道。
做这个动作岑子吟也是很害怕的,要是黑熊控制不了胸中的怒火,怕是一口就把她的手给吞了,另一只手轻轻的在黑熊背脊上抚摸,安抚它的情绪。
黑熊闻了闻,嗓子里又发出一声呜咽,岑子吟继续道,“他不是坏人,可以经常陪你说话。”
黑熊又看了李珉一眼,扭过头来看着岑子吟,岑子吟动也不动的望着它的眼睛,半晌,黑熊像是放弃了一般,低下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岑子吟这才松了一口气,冲着李珉招招手道,“你过来一下好么?”
李珉闻言这才笑嘻嘻的走过来,伸手便在黑熊背上拍了一下,岑子吟吓了一大跳,发现黑熊只是拱了拱身子,瞪了李珉一眼便没有其他的动作,这才去解开链子,牵着黑熊准备上马车。
回门的日子是不能在家中过夜的,只有到了每年二月的时候,出嫁的女儿才能带着东西回到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有点儿给忙碌了一年的媳妇放假的意思。
岑子吟没敢让黑熊自己走过去,这家伙到了生人多的地方便是狂躁不安,两人一狗便是挤着一辆马车回去,楚河汉界分明的很,黑熊只顿在那里死死的盯着李珉,为怕它一时想不通就扑了上去,岑子吟只好坐在它身边一直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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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事情多,不好意思呀,只写了五千……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十八章 礼物留下,人可以走了
接下来两日倒是出乎岑子吟的意料,安静无事的让小两口很是过了一把婚后蜜月的舒心日子,王府一大家子即便是重大的喜庆日子也不一定会在一块儿吃饭,因此岑子吟除了早上要去与公婆请安之外,便没有出过院子半步,虽然王爷那边从来没见到过,王妃那边却是按时的过去。
小两口是在院子里自己做饭的,由岑子吟带过来的两房管事媳妇掌管着厨房,小两口没事便让两房管事将岑子吟带过来的嫁妆收拾了一番。
首先是值钱的物件,尽数能收起来的便收起来,小件放在卧房的柜子里,钥匙只有岑子吟有,大件则是锁在专门挪出来的一件库房里,隔壁便是黑熊所在,这样即便日夜无人都不消担心。
至于家具等物件却不能这么折腾了,大件的东西旁人也轻易搬动不得,因此屋里这会儿除了家具招眼了些,余下的一干物什尽数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尘儿也将岑子吟送给他的一些饰品让岑子吟代为收拾,一个院子便出落的清新宜人,颇有点儿家徒四壁的意思了。
到了第三日下午,日子过的极为惬意的岑子吟正搬了一张卧榻放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狗叫声,那叫声听着极为耳熟,像是黑朵,尘儿便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
不多时便回转来有些不悦的道,“门口站着个小媳妇,打扮的不像主子也不像下人,那样子怯生生的,没点儿大家气派,不过,身边跟着那丫头说她是二十一爷的媳妇儿,三娘子是见还是不见?”那模样怕是巴不得岑子吟说不见,她好马上去赶人。
二十一郎便是李玮了,想到他那位媳妇不多话,多半都低垂着头的模样,瞧着倒是个好相与的,岑子吟闻言笑道,“二十一爷你是见过的,家中便是他与你姑爷最投缘,她来必是有事,快请她进来吧。”
尘儿闻言才笑起来道,“那我得赶紧过去,她可被黑朵给吓坏了。”说着扭头便跑了出去。
不多时,尘儿果然引着那妇人进来,瞧着与岑子吟一般大的年纪,身上的打扮却很是朴素,半件首饰也没戴,身上的衣裳料子虽是丝绸,却不是上好的料子,即便是普通人家也买的起的那种。
二十一郎这位夫人娘家姓魏,魏氏一来瞧见岑子吟身上的衣裳虽然比她好些,身上也是半件首饰没有,神态却是与当日在大厅时候小白兔的模样完全两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岑子吟已是吩咐了秀儿搬了凳子过来,笑着引她入座道,“尘儿是被前儿个的事儿给吓怕了,到把你凉在外面半晌。”扭过头又吩咐秀儿去倒茶。
魏氏坐下闻言笑道,“说来也是我来打扰了嫂嫂,不过夫君听说了你们这边的事儿很是担心,只催着我快过来,道是有些事儿他也不便多言,我们妇道人家该是好说话些的。”
岑子吟道,“我左右是无事,你常来坐坐也好,这府里我也是初来乍到,很多事儿都不懂,弟妹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想到前两日的事,我便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魏氏闻言捂着嘴低笑了两声,“我才来也是吓的不轻,瞧着你如今这模样倒是放心不少。五姑奶奶还算好的,只是爱穿戴,胆子却是极小的。”
岑子吟挑挑眉,魏氏压低了声音在岑子吟耳边道,“早些年王妃替她觅了个夫家,婚后三个月不到便和离了,她便整日里的与人鬼混,吃喝不愁,就是爱金银,只是如今年纪渐渐大了,身边的人也就渐渐的离了,否则她也瞧不上咱们这点儿私房。”
顿了顿又道,“夜里可睡的好?”
岑子吟皱皱眉,夜夜都是丝竹通宵达旦,哪儿能睡的好?苦笑道,“弟妹睡的如何?”
魏氏道,“我已是习惯了,过些日子王爷已是答应咱们单独出去开府。我要与嫂嫂说的便是十七,他母亲便是那位九姨娘,王妃不管事以后便是她在理事,这两日你不出门,想必待你要出门之后便会来寻你。”
岑子吟点点头道,“我省的,只是……我担心的是府里还该有其他的人。”
魏氏点点头道,“府里的大小事儿九姨娘皆是掌管着,从我们这儿也没少挖银子走,我便是图个清静,懒得与她计较,不过她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家底,否则早就被挖了个精空。今儿个我来,便是夫君要我提醒你该收拾的收拾起来,真个让她闹腾起来,怕是便没清静日子了。”
“不过,这位也不算厉害的,真正精明的主儿养了儿子的都已是成才出去了,年纪还小的留在府里的也没耐心管这些杂事儿。这诺大的王府,瞧着是一家,实则各自为政,不过嫂嫂初来咋到,盘算着你那点儿私房的不少,我也是吃过这亏的,日子久了你便知道了。”
“其他的人么,”魏氏露出不屑的神情,“嫂嫂看好家门便是,他们算计的不过是你的私房而已,偶尔扔点儿甜头与他们,休要得罪的狠了便不会有什么大事。”
岑子吟嗯了一声,瞧了尘儿一眼,尘儿便拉着魏氏身边那个丫头去院子里玩,没了旁人,岑子吟这才低声道,“王爷和王妃……”
魏氏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两位的事儿最好少参合,便是王妃那边,能不去请安也别去了。”
岑子吟连忙点点头,这便是前人付出代价换来的,她定会仔细斟酌,魏氏说罢了又低叹一声道,“十五爷虽在外面的名声不好,却是从没在自家兄弟身上打过算计,有钱便花,无钱了便是一顿饭也没去我们那边吃过。我往日还不喜二十一爷与他来往,如今回头想想,却是明白了,这次二十一爷能得了皇上的赏赐,家中有钱出去开府,我还要谢谢嫂子。”
说着站起身来向岑子吟施礼,岑子吟连忙拉住她道,“弟妹这话便是见外了,自家兄弟,相互帮衬才是正理,快起来,否则日后有什么好事,我也不敢与你说了。”
岑子吟心知这魏氏心中的盘算,不过人人都有私心,要是自家老公好好的一个公务员,偏生跟一个烂赌鬼整日的混迹的一起,谁能保证哪天不被对方给骗了?魏氏更多的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并不重要,既然李珉和李玮的感情好,家中女人的相互走动也是应该的,何况,她也确实需要这么一个王府里呆的足够久又不怕得罪了其他人的人来给她递话,无疑,魏氏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送走魏氏,岑子吟走到后方的库房,这儿还有一道小门是通往其他院子的,因此黑熊便在这儿住着,而李珉这家伙便是跟黑熊耗上了,黑熊瞧他不顺眼,他偏生要去惹狗厌,白日里岑子吟收拾东西,他便在这儿跟狗较劲,三天来一无所获,依旧只能站在离黑熊十步之外的地方才不会让它狂躁不安。
听见脚步声,李珉扭过头道,“你怎么来了?东西收拾完了么?”
岑子吟笑道,“便是整箱的抬过来,哪儿有那么多要收拾的,你整日的坐在这里也不嫌腻味儿,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李珉闻言又转过头去盯着黑熊,问道,“刚才听见黑朵在叫,是谁来了?”
岑子吟道,“李玮的媳妇。”
李珉点点头,拍拍自己的腿道,“既然没事,就陪爷坐会儿吧!我还就不信这畜生不让爷靠近了,改明儿爷就骑着它到大街上溜达,那一定很威风!”
岑子吟懒得理会他的天花乱坠的想法,靠在他身边坐下来,不想却被李珉一把拦住腰,拖到腿上坐下了,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磨磨蹭蹭,岑子吟一把拍开他道,“都知道狗的腰最经不得力,怕是你坐上去便垮了。别闹我,跟我说说府里你到底还有多少其他的兄弟姐妹呀!”
这两日岑子吟已是用尽了办法,李珉都不肯与她说府里的事儿,总是一口一句你遇上了便知道了,惹的岑子吟恼怒不已,越发的好奇其他人该是什么性子。
“提他们做什么?”果然,李珉便是这一句,并且非常不规矩的又要将手往衣服里伸,岑子吟根据经验知道唯有拉着他的手才能老实一会儿,一手一只拉来放在自己腰间,“别动!莫非你想把你老婆给摔着不是?前两日还没给五娘揍疼?”
说到这个李珉便是一脸的郁闷,懊恼的道,“我到底是什么事儿把那位姑奶奶给得罪了?”
想到这个岑子吟便不由得一阵好笑,唐珍儿最后跑来偷偷的给她说了,便是这家伙脸上的爪子印害的,撅起嘴道,“你与我说府里的事儿,我便告诉你为什么可好?”
李珉连忙摇头,“还是不要了!府里是事儿要自己看着才有意思么,至于那位姑奶奶,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岑子吟咯咯的笑的肚子疼,趴在李珉身上,将手环住他脖子,喃喃的道,“可怜的孩子,对我这么好,还要被人揍,日后你要是想再娶媳妇,便寻思着回门的时候会被揍,便没那个念头了。”
李珉便是只挑自己喜欢的听,瞧见岑子吟在他身上趴着一动不动,阳光晒的她的脸微微的泛红,身上的装扮虽然朴素,却越发的让那张脸动人起来,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手也有点儿不听使唤起来。
“孩子?你想要?这事儿咱们还得努力才行啊!我说,老婆,不如……”
岑子吟嗯了一声,已是感受到李珉的变化,两人正是新婚,因为第一次实是狠糟了些罪,这两日岑子吟也是累的不行,夜了李珉都很是克制,今儿个岑子吟歇了半晌,没什么事,却是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李珉却是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见岑子吟没有抗拒的意思,一张红唇微微张着,便凑了上去。
半晌,两人分开的时候衣衫都有些凌乱,李珉是被岑子吟推开的,唇有些肿,低声道,“这儿不行!”
扭过头去看黑熊,李珉狠狠的瞪了黑熊一眼,叫道,“爷改明儿再来收拾了!”
说罢扶着岑子吟起来,岑子吟身子有些发软,李珉却是龙精虎猛,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便要拉着岑子吟回房,两人走了不到两三步,就听见尘儿在外面叫道,“十五爷,十七爷来寻你呢!”
李珉不耐的叫道,“不见!哪儿来的让他滚回哪儿去!实在不行让黑熊送他走!”
尘儿已是瞧见两人,对两人的样子视若无睹,岑子吟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到李珉身后又整了整衣衫,不管怎么说,教坏小孩子是不对滴!
尘儿道,“姑爷,十七爷说是要送您一份儿新婚的礼物,让您去收!他便带着礼物在门口候着,道是你必然喜欢呢!”
尘儿刻意的在礼物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李珉闻言挑了挑眉,扶着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送礼?他与他娘一般的性子,竟然送我礼?”不由得看了岑子吟一眼,心道,这家伙不会是说错对象了吧?
尘儿嗯了一声,“还有几位爷和姑奶奶,奴婢都不认识,因此特地来问爷一声。依照奴婢所见,爷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
李珉叹息了一声,凑到岑子吟耳边道,“你到房里等我,我打发了他就回来!”
岑子吟瞪了他一眼,在孩子面前也没个样子,嗯了一声唤过尘儿便回房去。
李珉走到门口果真瞧见好几个兄弟姐妹站在门口,门边便是忠心耿耿的黑朵,虽然没有叫唤,却是呜个不停,全身紧绷的看着来人,怕是只要有人一越过那道门便要扑上去。
瞧见李珉过来,十七呵呵笑道,“十五哥,你还养了这么条狗,不会是专门拒绝兄弟姐妹来窜门子的吧?”
李珉毫不客气的点点头道,“没错!你们来了便是要让爷破财,礼物可以留下,人就走吧!爷正新婚燕尔,没空招呼你们!”
闻言众人便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女子笑道,“十五哥,这话说的,前几天咱们那般早起不了身,错过了见嫂嫂的机会,今儿个特地过来,哪儿有你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咱们也不是五姐那种见了便不放手的,难不成还能偷了你什么走?没道理二十一房里的进的这道门,倒是咱们你不让进了吧?”
李珉脸色一暗,旁边一个男子道,“十五弟啊,当哥哥的不得不说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咱们高高兴兴的约了一起来,你便是不欢迎,也该奉上杯茶水,客客气气的接待了,再谈送客不迟,自家兄弟便是连门都不让进,天下便没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皆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如今皇上最注重的便是兄友弟恭,往日里这些兄弟姐妹不来便罢了,如今若是李珉将人拦在外面,怕是要让岑子吟落人话柄,李珉闻言冷冷的笑了笑,朗声叫道,“张管事!来,把黑朵带一边儿玩去!让诸位爷和姑奶奶进门!”
张管事只将黑朵带回窝里,又用一把铁将军锁了起来,众人便不消李珉相邀,便一个接一个的挤进来,人人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这院子,李珉也不拦,拦也拦不住,笑嘻嘻的道,“三娘还在房里午睡,你们自己随便走走。若是累了,便到小厅来,我这会儿便让三娘准备些茶点。”
其是什么居心就不得而知了,众人一阵咋咋呼呼,只道是这院子何等的漂亮,王妃便是偏疼李珉,又道是李珉实在好福气若非取了这么个能耐老婆,哪儿能挣到那么多钱。
听的张管事频频皱眉,见李珉不拦,却也不好多说什么,瞅着有人往后面走,冷冷一笑,黑熊的地盘,他也不敢轻易的过去,这群不知道怕死的家伙,就等着瞧吧,这会儿倒是有些理解自家姑爷的心思了,索性将院子门一锁,跟着在后面溜达,去看个热闹。
这边,一共来了七八个人,却还是有两个随着李珉进了小厅的,一个是十七,还有一个便是他身边的女人了,娇俏的模样,看打扮便不是个正经的女子,站在十七身边,双目顾盼生情,不断的瞅着李珉,初时是什么表情李珉自然记得在心中,人群里就这么一张生面孔,他想不多瞧两眼都难。
十七一撩衣摆,往凳子上一坐道,“十五哥,可还喜欢兄弟给你带来的礼物?”
李珉笑吟吟的连连点头,“喜欢!喜欢!留下她,你就可以走了!”
十七呵呵笑了两声,“嫂嫂不会说什么吧?”
李珉挑眉,“她敢!”说着压低声音问道,“瞧这身形,合该还是个处子吧?”
十七露出个是男人都明白的眼神,一拍手掌道,“十五哥真真是好眼色!不亏是久经战阵的!这媚儿能歌善舞,才十四岁,弟弟我很是下了些血本才买回来,如今原封不动的就将人给你送了过来,便是觉得你这小院里人丁太少了些,别说送礼应酬,便是自赏也是不足。不过,听说嫂嫂……”
李珉呵呵笑道,“你嫂嫂是个能容人的,若是还有,你便再送些来也无妨!”顿了顿,低声道,“十七弟你那儿还有不少人吧?日日夜夜都可以听见声音呢!”
岑子吟在帘子后面听的眼皮直跳,这李珉翻天了不是?这才结婚几天,就想往屋里拉人了?还要再要些?胸中的醋坛子打翻了一大罐,强忍着才没挑了帘子进去,这家伙,得!不说清楚从今儿个开始,休想上她的床!
还有,什么叫久经战阵?她没挑他往日的事儿说,这会儿倒是记挂起来了,有机会得问个明白才行!
十七闻言便是肉疼不已的表情,愁眉苦脸的道,“便是这个已是花了血本了,嫂子既是个能容人的,她能不给你房里多添几个?瞧着嫂子身边那丫头,瘦了些,却也是个美人痞子……”
尘儿正端了茶过来,听见这么一句,抬头看了岑子吟一眼,不声不响的扭头又回转去,过了没多久,这才回来了,岑子吟见状低声笑道,“休要理他,茶给我,我端进去。”
尘儿指了指盘子上的茶杯道,“这杯是与姑爷的。”
岑子吟点点头,接过托盘走进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十七爷来了,哟,还给我们爷带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来,嫂嫂便在这里谢过十七爷了。来,尝尝嫂嫂亲手泡的茶,看看可合胃口。”
将其中一杯摆在十七面前,岑子吟笑的格外温柔,这才回到李珉身边将托盘上余下的一杯递给他,李珉接过喝了一口,这边却是听见十七扑的一声将喝进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叫道,“怎么一股骚味儿?”
岑子吟非常想笑,却是依旧眨巴眨巴眼睛关切的道,“十七爷?您没事吧?这茶是一个商人从西域带回来的,便是一股骚味儿,初时喝着觉得难以下口,久了没那味道还觉得不香呢!您要是喝不惯,我便让人换一种来。”
十七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还是换一种来吧,这味道想来平日里在西域来的一些东西上是能闻到的,我实是喝不惯。”
岑家哪儿有什么从西域带回来的东西?岑子吟憋的肚子疼,忍不住趁着去拿茶水的时候跑到一角狂笑,尘儿也是一脸的欣喜,瞧见她这般,岑子吟忍住笑容道,“今儿个的事儿我替你担着,可这是王府,我知道你在家里是自在惯了,也没谁会对你言语上无礼,可如今不比在家中,若是出了什么事,怕是连我也保不住你。何况这种事儿也只能让咱们笑上一笑,却是对他无大碍。”
尘儿闻言脸色暗了暗,依旧点了点头,岑子吟想了想,还是没闹明白里面放了什么低声问道,“你到底加了什么?”
尘儿抿着嘴指了指狗棚的方向,岑子吟捂着脸又是一阵狂笑,这才勉强收了声,重新换过一杯茶水回到花厅,刚走到门口,就瞧见里面一群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大叫道,“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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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天气越来越冷了呢,我就说怎么昨天在家里只穿两件衣服冷的我受不了,还有点儿感冒的迹象,原来气温已经降到只有几度了,还有很多地方有暴雪,成都也是在下很大的雨,看书的童鞋们,要注意身体哦~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十九章 黑熊发狂
“不好了!二十八爷让条疯狗给咬了!”
随着一声大叫,七八个人一窝蜂的冲了出来,其中还包括那位跟进去的张管事,见到岑子吟便是一脸的难看,却还是压住性子对岑子吟低声道,“黑熊发狂了……”
岑子吟便知道要遭,将手里的托盘随便塞进一个人的手中,岑子吟也顾不得会不会被黑熊给伤到,这会儿要是让黑熊咬死一个,别说黑熊,便是她也没好果子吃。
匆匆赶到后院,很远便能听见一阵鬼哭狼嚎,一个十六七的男子被黑熊叼住腿,而黑熊因为身上的链子没有挣脱来,便与那个男子展开了拉锯战,那男子的腿上好几个血洞,正趴在地上一边惨叫,一边抱着一根柱子死也不撒手,这情况该是这男子本就距黑熊很远,所以才会让它只是咬住腿,他反应又及时,才没让拖过去给乱口分尸了。
即便是这样,男子腿上也是被咬掉了一大片,好在黑熊死也不肯放掉到嘴边的猎物,才没有下死手,而只是咬着往回拖,因此那男子还得以保住一条性命。
但是,黑熊却是有随时挣脱那条链子的趋势,毕竟拴狗的链子虽然粗,链子的另外一头却只是一根柱子,不粗的柱子,却不是石柱而是木头所造。
看着那头的房子因为柱子的摇动而摇摇欲坠,岑子吟咬咬牙,黑熊真挣脱了帘子,这人怕就是必死了!
慢慢的一步步靠过去,岑子吟一边走一边叫道,“黑熊!”
岑子吟这边叫,却听见李珉在身后叫道,“三娘!别过去!”
岑子吟扭过头道,“必须劝住它。”说着扭头又向前走去,不想,一个身影突然从后面越过了她,岑子吟捂住嘴,想尖叫——是李珉!只是,那样会惊了黑熊,会让它更加的狂躁。
后面跟来的两个管事也是齐齐的吸进一口气,胸口都停顿了一拍,李珉现在跑过去的地方是在黑熊的势力范围之内,本来黑熊是被关在屋子里的,它只能拿来起震慑作用,而不能真放出来咬人,可是,这会儿那个巨大的笼子——没错,就是用铁所铸造的笼子,即便是如此,岑子吟还是不放心的加上了一根铁链子,他们当日还在想,岑子吟的想法完全是多余的,黑熊虽然凶猛,却是从来没有跃出过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外,而他们也不会轻易的过来惊动它。
这会儿瞧见食指粗细的铁条就被黑熊撞的弯弯曲曲,有几根甚至是被它的利牙给咬断的,看黑熊的眼神越发的像妖怪一般,而此刻,这妖怪正咬着一个人的腿不放,更是拖得一栋房子摇摇欲坠。
看到这样的场景,很少有人能不胆战心惊,甚至拔腿就跑的,这面前的哪儿还是一条狗啊,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是的,怪物!猛虎也未必能有这般的气势,以及嗜血的眼神,看着黑狗一双眼充满了血红色,已经进入了疯狂状态,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拔腿就跑!
可两人并没有跑,能让两人勉强还站在这里的缘故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吃岑家饭的,而能跟随岑子吟过来,一则是因为他们年轻,二则是因为他们忠心!
可是!即便他们再怎么忠心,这会儿让他们冲上去却是绝不可能的,因为,两人的腿都在打颤,因此看见平日里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又没个主子样的李珉冲上去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变了。
一直以为岑子吟嫁给李珉是个错误的选择,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李珉都不是一个佳婿人选,平日里没个进项,一穷二白,除了身份便什么都不剩了,还是个烂赌的,即便家中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挥霍,何况还有一大堆不知所谓的亲戚。岑家的下人,乃至岑家的邻居私下里都是这么议论的,不过,亲定的风风火火,待到众人得知消息想要劝,却也是木已成舟,来不及了。
所有的人无不扼腕叹息,岑子吟这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顺便的也开始期盼,指不定哪一天便能合离了,否则,即便是出家也比嫁给这么个人好。
在这一刹那,两个管家却是发现岑子吟不光做事能细致入微,便是看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男人找来是干嘛的?
人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穿衣吃饭岑子吟是不愁了,庄稼人却是知道,男人是该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保护女人的,这种时刻,明知道上去也许就是个死字,他也能因为岑子吟过去了,便毫无理由的冲上去,就是这一份胆识,这一份回护,就足以让他们对李珉的看法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其实,这个姑爷也挺好!
挺好是挺好!可姑爷挂了,那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李珉这会儿已经冲进了黑熊的势力范围之内,冲着岑子吟道,“你回去!”
张管事低喝一声道,“拿趁手的家伙!”不为啥,就为他拼命护住自家主子这份儿情谊,他们两个也不能站在这儿不动!
林管事点点头,开始拼命寻找周围趁手的东西。
那趴在地上的男人继续鬼哭狼嚎,拼命叫道,“十五哥,十五哥,你是我亲哥啊,快救救我!哎呀,疼死我了!”
李珉在越过岑子吟十来步以后慢慢的放缓了速度,这三天,他都一直跟黑熊在在一起,也渐渐的摸清了它的一些脾性,讨厌生人,甚至一切陌生的生物,讨厌弱小,但是只要不越过它划下的安全界限它便绝不会理你。
李珉的安全距离是十步,可他也不知道在这种黑熊发狂的情况下,还剩下几步,所幸的是,黑熊这会儿只冲着那个最为陌生的陌生人发泄自己的狂躁,对于李珉甚至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这并非说黑熊不知道他的靠近,李珉深深的知道,越是在狂暴状态下的生物,越是对周遭的一切敏感,黑熊不理他,只能证明这会儿它‘没空’。
听见那二十八哭哭啼啼的声音,李珉都不由得烦躁起来,喝道,“哭什么哭?大男人跟个娘们儿似的,再哭爷掉头就走,让你被黑熊吞个骨头渣滓都不剩!”
二十八很想说,那你被咬口试试?偏生没勇气,这会儿的李珉严肃的不像话,而依照二十八对李珉的了解,他从不说大话!
不由得强忍住收了声,可腿上的剧痛传来,让他依旧憋不住的低叫,声音已是十分的克制。
见血腥味儿的猛兽,便会发生一次剧烈的蜕变,猛兽之所以是猛兽,便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对血腥味儿的渴望,温热带着腥味儿鲜红的血液,足以刺激到他们的每一个细胞,让他们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而黑熊,如今便是经历着这次蜕变的主角,猩红的双眼,从上古传下来一直被压抑在骨子里的天性这一刻被激发出来,除非死,谁也挡不住!
李珉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扭过头对岑子吟道,“这家伙的眼睛可真血性!我喜欢!”
说罢,等不及岑子吟反应过来,便一下子扑了上去,死死的抱住黑熊的身子,岑子吟这一刻连尖叫都不会了,只见被李珉抱住的黑熊一下子放掉了口中的那条腿,扭过头来便要咬李珉。
而方才还一直趴在地上哼哼的男人,竟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和勇气,竟然忘记了身上的痛苦,一下子跳了起来,便用他那只露出森森白骨的腿往外夺命狂奔。
这边张管事和林管事好容易才找到称手的东西,瞧见这情况,连忙扑了过去去拿那铁条和木棍,而李珉则是被黑熊三两下的从身上用嘴拖住他的手臂给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手该是断了,不过黑熊很显然很厌恶这来打扰它的半个陌生人,露出尖尖的牙齿,下一口便要咬向李珉的肚子!
岑子吟虽然吓的腿都软了,这会儿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边跑过去,一边叫道,“黑熊!不可以!不可以咬!黑熊!”
岑子吟尖利的叫声穿过小院,传到外面,也划破天空,直上云霄,兴许是哪路神明听见了,竟然让黑熊的动作顿了顿,疑惑的看了岑子吟一眼,那一眼,依旧充满了森森的血腥味儿。
便只是这么一顿,岑子吟爆发出惊人的潜力竟然就跑到了黑熊和李珉面前,一下子扑在李珉身上。
“三娘!”
“三娘子!”这下便换成李珉、尘儿和张管事、张婶、林管事、林婶尖叫和咆哮了。
不过,黑熊这次却没有咬下去,只是睁着血红的眼一边咆哮着,一边不断的拉扯着帘子,那柱子摇摇欲坠,黑熊看起来极为克制,却是又克制不住性子中的蠢蠢欲动,熟悉的气味儿和天性中的东西让它挣扎。
这种时候,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它再次暴走。
因此,当岑子吟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以后,轻轻的抬起头来,身下李珉则是吃了满口的灰尘,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立即吐出那些东西,感受到压在身上的动静,他的心跳一点点的激烈起来,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在地上抓反了指甲,血迹模糊。
这会儿,他们并不算安全了,黑熊随时可能发作,而起身就跑却是最为刺激黑熊的一种方式,想死的不妨可以试试。
李珉此刻处于暴怒状态下,他非常想立即爬起来抓着岑子吟狠狠的打一顿屁股,是谁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不过,他依旧知道这还不是时候,等等,再等等,等安全了以后,等回到房间了以后,不揍的她三天下不了床,那他就跟她姓!
岑子吟全身都在发抖,每次都是李珉保护她,这一次,她总算是护住他了,黑熊看来还是认识主人的,至少在它疯狂的状态下,该是还记得她的味道,所以一直没有咬下来。
岑子吟抿抿嘴,轻轻的抬起头,口中柔声唤道,“黑熊……”
黑熊身体一滞,反而挣扎的更厉害了,它闻到了空气中血的味道……
“不要!”
“三娘!”
“快去!”
……
眼前的情况让人的血液几乎停止,黑熊竟然打算冲着自己的主人下嘴!
众人惊呼,岑子吟绝望的闭眼,却是突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疼痛依旧没有袭来,却是听见一声小狗的叫声。
众人所看见的情形却是要危险更多,黑熊的嘴巴已经靠到了岑子吟的脖子边,而那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不知死活的黑朵的孩子,竟然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一个多月的小狗,还像一团绒球,牙齿都没有长齐全,加上因为小,因为可爱,更受众人的宠爱,因此被喂养的肥肥的,在地上跑的时候像是一个圆球在滚动。
那只小狗冲着黑熊汪汪汪的直叫,黑熊听见这刺耳的声音毫不犹豫的将头扭了过去,呲牙咧嘴的便要咬那小狗,不过那小狗却是很机灵,一直只站在黑熊所够不到的地方,黑熊不由得要用前爪去够它,刚碰到,便听见一声愤怒的狗叫,众人抬起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朵站在那个角落,一直站着,动也不动的望着黑熊,望着她的孩子。
另一只小狗也伴随着银铃声出现了,却是比这一只胆小许多,站的更远,却也是冲着黑朵齿牙咧嘴的一阵狂叫,虽然——气势弱了甚多。
这一刻,黑熊却是没有再看岑子吟与李珉,也没有再看那两只叫的烦人的小东西,而是直直的望着黑朵,黑朵却是优雅的犹如一个贵妇人一般,慢慢的踱步过来,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充分的展示着她的怒气。
当黑朵一靠近到黑熊所能够到的边缘的时候,两只早已被吓坏了的小狗迅速的躲到黑朵的身后,跟随着母亲的步伐一边叫着,一边往前挪动。
渐渐的,黑熊眼中的血红色淡去了,众人呼出一口长气,没想到,他们来不及做的事儿,做不到的事儿却是让黑朵办到了——今天晚上一定要给这三个功臣加餐!
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黑熊突然长大了嘴巴……
“啊!”尘儿捂住嘴。
众人要扑过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秀儿有些木讷的道,“它……它没有咬人!”
怎么可能没有咬人?当众人是瞎子么?地上满地的鲜血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把推开秀儿,却是瞧见黑熊正轻轻的舔着李珉的伤口。
怕再次惊到黑熊,这会儿也不敢过去太多的人,张管事一马当先的轻轻走过去,先将岑子吟扶起来,轻轻的在黑朵头上拍了拍,岑子吟方才也是被吓的不浅,这人心脏接二连三的罢工,这会儿已是全身无力,可看见黑熊在舔着李珉的伤口的时候,还是轻轻的在它身上拍了拍。
黑熊抬起头看了岑子吟一眼,仿佛带着一丝愧疚,岑子吟笑了,蹲下身子低声道,“我要带他去看大夫,你先回屋子里呆着好吗?”
黑熊又看了岑子吟一眼,呜了一声,扭身又回了那个不再具备牢笼功能的笼子。
黑朵则是一直在那儿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待众人将李珉带回前院,它依旧停留在那儿。
李珉伤的不轻,张管事急急忙忙的去请大夫,岑子吟则是吩咐两位婶婶去烧开水,又取来剪刀等一应物品,先将衣袖剪下来,又在靠近胳膊处捆住减慢流血速度,被狗咬了是有可能会得狂犬病的,潜伏期可以长达一二十年,这并不是岑子吟最担心的地方,伤到大动脉,不及时救治的话,李珉根本等不到一二十年,即便是几周后的破伤风也没那命去享受。
一边清理李珉的伤口,一边很是不高兴的埋怨道,“你怎么就傻愣愣的冲上去了呢?救了那个二愣子,自己却伤的这么严重……”
还不待岑子吟念叨完,李珉已是毫不客气的怒斥回来,“我还没问你怎么就傻乎乎的往前冲呢?你不冲,我能冲?”
话虽不客气,却是包含着浓浓的关心,岑子吟当时也是急了,她虽不喜王府的人,到底这些人还没得罪她到她希望他们死的地步,何况,岑子吟心中还有另一层忧虑,人死了,黑熊必然就保不住了!
伤了主人的畜生,那就只有一个死字!
黑熊虽凶,岑子吟却是看着它长大的,何况,今日看来它还算颇有灵性,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而已。
对黑熊,岑子吟这会儿倒是不确定该如何是好了。
瞧见岑子吟沉默不语,瞧着他的伤口眼睛发红,李珉倒是心疼起来了,低声劝道,“不疼呢!”
李珉不说还好,一这么说,岑子吟便是再也忍不住眼中的眼泪,她便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乐意李珉再为她身上多添一条伤口。只是闷声替李珉处理伤口,厨房那边大火烧水片刻就好,拿过来便开始处理,方到一半,外面便吵吵嚷嚷起来,尘儿以为是大夫到了,一想不该如此,连忙出去瞧,却是沉着脸回来的,“他们要来打死黑熊!”
岑子吟心中已是下了决定,留一头伤主的猛兽在院子里,实不是什么事,何况它伤的还是李珉,又有些记恨那些人也不问李珉到底如何,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来只打狗,咬咬牙道,“让他们去!休要拦着!”
李珉闻言叫道,“不行!”说着就要起身出去,被岑子吟一把拦住道,“你要做什么?它今日敢咬你,明儿个便敢咬我,家中上下这般多人谁还能安生,见了血的畜生留着做什么?”
李珉道,“我便是喜欢它,我都不介意,便是要留着!今儿个谁都拦不住!”
岑子吟不由得恼怒起来,其他什么事儿都可以依从李珉的意思,可单单这一件,她是要坚持的,咬牙道,“我介意!”
李珉却是不听,非要往外去,尘儿见两位主子拌嘴,知道这会儿当劝上一劝,拦住李珉道,“姑爷,他们虽然要打狗,却是不敢进门,你要做什么总要将身上的伤口料理好了再说。”
这话倒是提醒了岑子吟李珉身上还在流血,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这会儿跟个病人生什么气,拉着李珉好言劝了几句,李珉听说那些人不敢进来,却也安生了几分,任由岑子吟替他清洗伤口,只是心中憋着一股气,也不开口说话。
外面的人虽吵吵嚷嚷,却没一个够胆子进来的,张管事请了大夫过来,便让众人拦着不让进,那大夫听说里面有条恶犬,也是心下忐忑,被张管事好说歹说的才勉强劝了进来,进了房以后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匆匆的将李珉身上的伤口料理好,便告辞出去,岑子吟也不拦,李珉却是强撑着身子道,“我得出去瞧瞧,这会儿他们不敢进来,必然会去搬救兵,呆会儿便会带人拆了咱们的房子。”
岑子吟还没见识过李珉倔起来的时候,这还是头一遭,心中生着一股闷气,尘儿却是不断的与她使眼色,这才勉强道,“我出去劝退他们,你先养着,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了黑熊的。”
岑子吟一去,尘儿便在床边道,“姑爷,您明知道三娘子心疼黑熊不下于您,今儿个是动了真火,她是心疼您更多一些呢,何必与她置气?你这会儿非要留下黑熊,若是再伤了人如何是好?咱们三娘子初来咋到的,便出了这种事儿,怕是王府的人容不下她,这事儿由她出面,怕是什么话都能传出来了。”
说罢便扭身走了出去,留下李珉一个人在房间里躺着。
躺在床上李珉的脸有些扭曲,眼神则是懊悔,不甘以及无可奈何,伤口虽痛,却是痛不过他的心,这一切……他也不想的……只是,李珉抬起自己的手,在外面他还可以仗势保护岑子吟,在这座诺大的王府里,他自己的能量甚至比不过一条狗!
今天来的这些人才让他真正的意识到,岑子吟的来到对于这个家是多么大的刺激。
缓缓的闭上眼睛,黑熊必须留着,至少在他有自己的能耐之前,这样,至少那些人不敢再轻易的越过雷池半步了,李珉冷笑着听着窗外的响动,岑子吟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黑熊的凶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啊!
只要有这狠起来连主子都可以不认的畜生在,谁还敢到这个院子来撒野?
要在这个王府生存下去,只有狠一点儿,对自己也要狠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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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中招了啊,听说成都今天会下雪,可怜的我在家里依旧感冒咧,头疼欲裂,阿门,但愿不会太严重……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俺要发奋图强,努力更新啦!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章 看得到,吃不到
岑子吟微笑看着带了一干管事,却不敢进门的众人,手上还拿着些棍棒之类的东西,却是在门口徘徊,时不时的还在院子里扫视,直到看见岑子吟过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方才的人是跑光了,这会儿却是只有几个管家过来,领头的是王府的大管家,也姓李,李忠。
李忠看见岑子吟过来,笑呵呵的道,“十五少夫人,小的听说院子里有条恶犬,咬伤了二十八爷,这不,便带人过来了。这东西见了血的,便是不好再养着,何况,还咬伤的是二十八爷,十五夫人看是不是让人将那狗给带出来,奴才也好带去处理了。”
岑子吟点点头,瞧了瞧李忠身后的人道,“李管家,那黑熊是十五爷喜欢的,便是我拦着不让带回来,十五爷还冲我发了一顿火,今儿个你要带走也不是不行,便将我绑了,然后再去带狗,这样见了十五爷我也好有个说法。”
李忠一愣,岑子吟捂着嘴低声笑道,“说来那畜生我瞧着也是害怕到不行,李管家不妨就帮了我这个忙,你带走了它,我也能消停几日不是?”
李忠能在这个府邸当上大管家,那便是有过人的能耐,否则也照应不了这一群古里古怪的主子,听见岑子吟这么说,要是他能当真的话,那他也不必在王府混了,只是顺着岑子吟的话头呵呵笑道,“夫人说笑了,既然是十五爷喜欢的,奴才也不能逆了十五爷的意思,只是,府里也有府里的规矩,二十八爷那边也要有个交代,人伤的那般重,不顾念其他,便是顾念着兄弟情谊,也不能闹僵了不是?”
顿了顿,见岑子吟不说话,又低声道,“夫人,这事儿奴才做不得主,可二十八爷生死未卜,十六姨奶奶这会儿哭的死去活来,九姨娘在那边守着一时脱不得身才让奴才先过来的,可让奴才将夫人给绑了,这种事儿怎么能行?奴才要是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九姨娘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十六姨奶奶那儿交代不过去,便是被那疯狗给吓坏了的一干爷和娘子们那儿也交代不过去。其实吧,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过是为了一只畜生罢了,夫人要不再去劝劝十五爷?”
这李管家说的话句句掏心挖肺,着实是在为岑子吟着想,本意便不愿意得罪了这么位财神娘娘,何况岑子吟初来乍到的,到底有几分能耐还说不清楚,他便是九姨娘的人,也不会挑这种时候来强出这个头。
岑子吟闻言抿抿嘴看了李管家一眼,压低声音道,“要不,我避避,你们偷偷的进去绑了那狗?”顿了顿又看了李管家手上拿的东西,皱眉道,“这些东西怕是不顶用,食指粗的铁条它便是说咬断了便咬断了,拽的后面那屋子都快垮了,不如去换些东西再来?呆会儿我便让他们开了院门,你们偷偷的进来,不必通报。”
李管家闻言皱起脸来,为难的道,“这事儿怕还是要与十五爷说一声的好。”
岑子吟道,“爷正在屋里生气,要不,你去说说?”
说罢让开身子,李管家闻言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道,“如此老奴也不敢造次,还是回去禀了九姨娘再说吧。”
说罢一挥手,众管家纷纷的随着他离去,岑子吟松了一口气,这道坎好过,呆会儿还有人来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让人看见李珉也受了伤,怕是更说不过去了,不论如何,如今争取到了时间,才能想办法。
张管事将门关起来,这才过来对岑子吟道,“三娘子,如今怎么办?”
林管事也凑了过来,张嫂和林嫂都在房里帮忙照顾李珉,倒是尘儿跟了出来,也是一脸的愁眉不展。
岑子吟看见张管事,突然想到,“张叔,你方才是不是随他们一道进去的?”
张管事点了点头,“便是知道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我还特地提醒了那后面有条狗极为凶猛,我们都不会轻易靠近的,他们却是怎么也拦不住。便是那位二十八爷,听了小的的话,又瞧见那铁笼子,便凑了过去,那时候黑熊便在发酸了,小的拉不住他,他方走了两步黑熊就从笼子里窜了出来……”
岑子吟点点头,心中也大约有数了,往房间里走去,这会儿李珉正躺在床上直抽凉气,瞧见岑子吟进来,装出一副安生的模样,望着头顶的蚊帐道,“都打发走了?”
岑子吟嗯了一声,坐到李珉床边,旁边几个丫头媳妇皆是悄悄的往外退,又将门给拉了起来,让两位怄气的主子好好谈谈。
望着床上本来由于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这会儿却因为疼痛而憋红的一张脸,岑子吟即便心中有些懊恼也恼不起来了,伸手握住李珉放在床边的手,将头靠在枕头旁边,低声的道,“你从来不跟我怄气的,这会儿却是为了一条狗跟我生气。人都说老婆娶回家就不值钱了,你是不是瞧着那歌姬比我漂亮?”
李珉闻言想摆手,谁知道一动便扯的伤口剧痛,哎呀一声叫出来,岑子吟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他,“大夫才帮你上了药,虽说没撕下一块肉来,可这伤筋动骨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
李珉咬牙切齿,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愣是强忍住了道,“我这是被你给吓的!”
岑子吟挑眉,见伤口并没有浸出多少血来,微微放心了一些,拽着他的手不准动,李珉道,“什么叫那个歌姬比你漂亮?拿她跟你比,你也想得出来!”
岑子吟哼哼了一声道,“那你留她做什么?不是还多多益善么?人比我好呀!还是个处子呢!”
李珉被自家的口水狠是呛了一口,这话说的便是有些粗俗了,一边咳嗽一边道,“我的娘子,咱们这不是这次收了不少的礼,人都是冲着咱们来的,总是要回礼的呀!为夫这是在帮你节省家用!”
岑子吟唔了一声道,“你打算送人的?送谁?”
李珉使没受伤那只手捂着嘴笑,“你看送高将军如何?”
送给个太监?亏他想的出来!
岑子吟委婉的道,“高将军用的上么?”
李珉却是抚着下巴道,“高府不错呀,高夫人也不像你是个醋坛子,如今都喜欢养着歌姬小唱在家里,何况,让他看得到吃不到也是好事!”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岑子吟笑着摇摇头,这人,便是受伤了也没个正经时候,不过这番话倒是让两人之前赌气的心情好了许多,偎在一起笑了一会儿,李珉这才道,“黑熊必须留下!”
岑子吟点点头,嗯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李珉在坚持什么,不过,既然是李珉难得的坚持,她就该支持他才是,虽然这件事挺有挑战性了点儿,她便不信王府的这帮子人还能把她给吃了!若真是如此,便找个由头回家去,最好能连李珉也一块儿带走,她可没有嫁入王府便是王府人的自觉,谁难听点儿,谁稀罕呀!
埋着头在李珉耳边道,“你要想留下它,呆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若是让人知道你也受伤了,黑熊便是想保也保不住。”
李珉眼睛一亮道,“你有办法了?”
岑子吟点了点头,低声在李珉耳边说了几句,李珉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道,“这样还不行,咱们还不如先闹起来,反正这王府里便是这样,谁闹腾的厉害便是谁有理,他们不顾主人意愿的胡乱闯,正好也将以前的老账拿来翻上一翻。”
岑子吟唔了一声,道,“那你便在屋里歇着,你说,我这会儿去寻谁闹的好?”
李珉笑道,“九姨娘掌管着府里的事儿,你寻九姨娘去自然没什么错处。”
岑子吟想了想,将头发拆了重新挽了个简单的发型,只绑了一根丝带,加上一根银簪子固定的牢牢的,身上的衣服却是不用换,走出来叫道,“张嫂、林嫂,走,随我去九姨娘那儿,张叔、林叔你们且把院门看牢了,我不回来谁也不让进,便说是十五爷的意思,秀儿去好生侍候姑爷,尘儿,你领着媚儿姑娘去客房里歇着,不可怠慢了。”
众人皆是应是,便是尘儿嘟着嘴,那媚儿一直没人理会被扔在花厅里,便是她偷偷的与人使眼色不让众人去理会,这会儿偏生要让她去侍候那位,这点儿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岑子吟的眼睛,岑子吟笑着看了尘儿一眼道,“这位小姐是客人,你可不准胡来!”
姑娘、小姐在这时代便是不正经女子低人一等的称呼,正经人家的都唤作娘子,尘儿寻思着姑爷这会儿一时半会儿也起不得身,自家娘子既然瞧不上眼,必是会想法子将她给打发了的,想通透这一层,也不再撅着嘴,笑吟吟的道,“三娘子且放心去,我自会待她如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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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一章 大闹王府
岑子吟只领着两个媳妇便出了门,拦住一个下人问了九姨娘的去向,便顺着回廊往后方的院落走,这王府极大,各处却是兴衰不可同日而语,有些院落破败不堪,有些院落却是极为奢华,不过要比上之前李珉那个院落却是不能。
岑子吟一路走来心知这王府人情冷暖,同是一个王爷生下的儿女却是待遇天差地别,心中感慨不已,不由得突然想起自己生活那个时代的一句口号——计划生育好!
有娘生没爹教养,便是出了一群畜生,连米虫都算不上了。
突然映入眼中的是一座别致的院落,从门瞧进去清新雅致,却也不显奢华,岑子吟只觉得好奇,便瞧见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孩站在院中,手上拿着一只萧,正瞧着这边。
岑子吟琢磨着这该是李珉哪个兄弟,才十一二岁的模样,便出落的如此清新,若是换上女装便该是一个小美人儿了。
心中叨念,脚下却半刻不敢停顿,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好些人的样子,岑子吟略微一顿,抬眼望去,九姨娘正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岑子吟咬咬牙,今儿个便是要坐实她母老虎的名声了,只在腿上拧一把,鼻头一红,便高声呼道,“九姨娘!我正要去寻你,可巧,便在这儿撞上了!”
说罢疾步走上去,不待众人开口,便拉着九姨娘的手道,“九姨娘,您可要为我做主!今儿个他们一干人闯到我院子里来,只跑到我库房去翻东西,若非黑熊护着,我的嫁妆便是要给翻了个精光了!这事儿您无论如何都要给个说法!”
众人明显一愣,要指着岑子吟说什么,岑子吟尖着嗓子又叫道,“如此就罢了,没翻到东西,被反倒被狗咬了一口,下一刻便恶人先告状起来!还要打了我那忠心护院的看门狗,九姨娘,王府里的爷和姑奶奶们欺负人也不该是这样欺负的!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下去了?我进门第一日,便有人来我房里将首饰什么的卷了一空,好在发现的早,否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我寻思着刚进王府,凡事都需多忍让,毕竟那也是我的亲姑奶奶,是我夫君的亲姐姐,可今儿个竟然强抢起来了,我若是再忍下去,今儿个打狗,明儿个是不是就要打我了!”
人群中有一人正好便是那十六姨娘,儿子被咬的半死不活已经是够伤心了,这会儿没想到岑子吟还来先声夺人,他们所求也不过就是想要打了那狗,再让岑子吟赔偿些医药费罢了,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一干兄弟姐妹去强抢她的嫁妆,不由得尖声叫道,“二十八郎去你们那儿本是来恭贺你们新婚之喜,一干人等皆可作证,什么时候变成去强抢你的嫁妆了?岑家三娘,你才不要欺人太甚!”
岑子吟闻言狠狠的瞪着那十六姨娘,“恭贺新婚之喜能恭贺到我库房去?宾客皆是在花厅里坐着,黑熊在后院拴的好好的,怎么不咬旁人,专去咬他?十六姨娘,我敬重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
十六姨娘闻言一时答不上来,怒急攻心,只伸出十个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指头便要朝岑子吟脸上抓来,岑子吟一避,身边两个媳妇子便上去一边一个的拦着,喝道,“十六姨奶奶,这事儿可不能这么做,便是说不过理亏了,也没好好的跑人脸上撒野的道理!咱们岑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咱们三娘子也是百里挑一的人儿,嫁到你们王府这才几天,便又是明偷又是暗抢的!传出去了就不怕失了王府的体面?”
十六姨娘尖叫道,“便是这祸害带来的那凶犬,只将人往死里咬,我可怜的二十八郎啊!你到底是糟了什么孽哦,竟然被人这么折腾!都被咬的半死了,这会儿说不上话,人倒是指着你的鼻子开始骂强盗了!我不活了……这十五郎的媳妇还能指着我的鼻子骂,今儿个咬死我的儿,明儿个便该是我了,与其被狗生生给咬的惨死,还不如给个痛快!”
这上了年纪的妇人撒起泼来倒是让岑子吟自愧不如,两个媳妇手一松,她要下地打滚都由得她去,只将岑子吟护住,旁边几个男女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想必便是李珉的那几个兄弟姐妹,岑子吟反正没见过,瞧着年纪都比李珉小的样子,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
众人只形容二十八郎的惨状,岑子吟根本不理会,冷冷的道,“莫非你们也去了我后院?我大门上写的清清楚楚,那狗是你们十五哥喜欢才带回来的,我便是怕伤着人,才在大门上贴了字条,可到好,第二天便有人给改成内有猛虎了,你们骂我母老虎我便认了,倒是没一个将管家劝的话听进耳中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倒是好气魄!难不成上了山被老虎给咬伤了,还要怪提醒你们的人么?”
九姨娘闻言淡淡的摆了摆手道,“三娘,你这话便是不对了,山上的老虎可不是人养的。”
岑子吟冷笑,“九姨娘的意思便是要放火烧山,或是将罪魁祸首给一起拿了?十五爷说了,他便在屋子里,你们尽管去拿便是!黑熊也还在后院的院子里呆着,寸步不离,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我今儿个来也不是为了这事,我便要问九姨娘,为何我那小院子便这般的不清净,难道说王府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么?方才他们也说了,便是在后院咬的,十五爷和二十一爷在花厅里坐着呢,为何这几位偏生跑到后院库房去了?”
人群中一个女子道,“只在那院子里随便走走,突然便听见一声狗叫。不是还有你们家的管事跟着么?怎么又变成去后院强抢了?”
岑子吟冷笑道,“客随主便,张管事再三劝阻,言明那边是库房,有恶犬,谁人听信了?在人后院肆意而为,不去他处,偏生只向库房走,那边光秃秃的一片,有什么好景致吸引你?除了金灿灿的金银罢了!”扭过头对九姨娘道,“今儿个若是说不清楚,咱们便找个能说清楚的地方,否则这王府我也呆不下去了,我过门不过三五日,便是这般多的由头,按理说,兄弟姐妹便该相互帮衬,咱们十五爷之前受的苦便不提了,这会儿看在十五爷的份儿上,我也该给诸位留些情面,今儿个这般的闹,便是我心冷了。”
岑子吟最后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击打在九姨娘心上,这下面的人胡闹她是睁只眼闭只眼,岑子吟忙着折腾,也没时间理会那么许多,总是有求着她的时候,本以为进了门的媳妇,便可以随意欺凌,何况岑子吟据说之前的性子相当的讲理,也相当的好说话,没想到进了王府却是像变了个人似的,直接摇身一变成泼妇了。
想让下面这帮子没什么脑子只会胡搅蛮缠的让岑子吟吃亏,必是不易,何况如今岑子吟已是摆明了车马,这么玩她不奉陪,遇上这么一个半路撒腿就跑的对手却是让她有些头疼的。
摆摆手,制止吵吵嚷嚷的众人,笑笑道,“三娘,你这话便有些不对了。今儿个的事儿到底是不是个误会还说不准,这么一群人过去瞧新嫂嫂,除了几个成年了,余下的皆是半大的孩子,许多东西没见过,四处走走瞧瞧也是正常,何况你名声在外,手边无数的新奇物件,不说他们,便是我也忍不住想要去瞧瞧。”
顿了顿又道,“五娘的事儿院子里都是知道的,她除了爱首饰衣衫了些倒是没有其他的缺点,何况之前的事儿你不也处理的好好的了么?如今那恶犬咬伤了人,人还在床上躺着呢,你说这是人命重要还是这些琐碎的小事儿误会来的重要?”
“再说了,即便是真个如此,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你顶撞十六姨娘却是不该,她到底是长辈,你顺着些该是没错的吧?”
岑子吟不语,旁边一个张嫂冷笑道,“长辈?王府不要欺人太甚!我家三娘子好歹是八抬大轿抬回来的,穿的是正红,敬茶也只与王妃和侧妃。”
一句话便是将九姨娘和十六姨娘尽数骂了进去,九姨娘脸上一阵红白,却是说不出话来反驳,她虽在王府势大,却终究摆脱不了一个妾的身份,遇上仰仗她的,便是侧妃也要看她的脸色,偏生来了个不认账的主儿,她本意是像先安抚下一边,却不知道岑子吟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莫非是想在王府里翻云覆雨了?
不由得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主子说话有你开口的地方?”
旁边两个婆子就要上来拿张嫂,岑子吟伸手一拦,厉色道,“你又是什么身份?”
九姨娘喝道,“王妃让我料理王府事务,家中事宜,我自然管得!”
岑子吟昂首道,“管也管不到我娘家的人来!”
九姨娘这会儿已是怒不可遏,今儿个要是不能压下岑子吟的气焰,她这个家也就没法当了,厉色道,“将这个不知进退的叼奴给我拿下!三娘子既然不能好好管教,说不得由我代劳了!”
两个管事闻言恶狠狠的扑上去,只拉着张嫂,九姨娘道,“给我掌嘴!”
后面一个媳妇便上前来,岑子吟冷冷的看着,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微笑,她还就怕九姨娘不打了,那媳妇高高的扬起手,她在一边瞧着已是积了满腹的怒气,这会儿下手自然格外的重,啪的一声打下去,张嫂的脸便肿了起来,见状岑子吟点点头道,“有劳九姨娘了。”
说罢扭身便走,众人本以为岑子吟会怒火万丈,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反应,掉头就走?这是什么意思?
九姨娘却是心中低叹道,要糟!
转念间已是想明白岑子吟的计策,怕就是要激怒她,只是,为了一条狗,值得么?还是,她有更大的企图?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她岑子吟母老虎的名声是坐实了,还坐实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在王府她便是四面都是敌人,成气候的瞧不上她,不成气候的对她不满,彻底的被孤立起来。
王府这些不成材的东西平日里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是当他们想要坏事的时候,破坏力便惊人了。
岑子吟却是根本没想过这些,至于在王府四面都是敌人也不在乎,李珉之前便没有半个兄弟姐妹,之后也不需要这些假惺惺的人!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宁愿要四面楚歌,也不要时不时上门来讨巧卖乖,肚子里却不知道揣着什么鬼主意的亲戚。
要斗,便堂堂正正的来,阴谋阳谋她都不怕,便是不屑于这些宵小为伍,九姨娘料定她会在乎这王府的身份地位,却是没想过她在乎的从来只有众人眼中瞧不起的李珉。
进门五天便闹上一场,这些人想必没有想到吧?
岑子吟冷笑,林嫂却是跟在岑子吟身后不断的回头看,张嫂的脸肿了,虽然已经停了手,却依旧被人押着,岑子吟竟然看也不看的扭头就走,她心中担心张嫂的安全,却也不好多话,三娘子既然是这种胸有成竹的表情,便该是有成算的,只是,张嫂的脸依旧让她担心不已。
回到院子,张管事瞧见自家婆娘没回来,不由得一个劲儿的瞪林嫂,岑子吟不开口,林嫂也不敢多说话,惹的林管事也不住的瞪着林嫂,岑子吟啪的一声推开房门,冲着李珉道,“你在房里养着,我回娘家住几天!”
扭过头吩咐道,“林管事张管事,将这屋子里我的嫁妆尽数用车装了,林嫂这会儿出去租几辆马车在后面等着,顺便再拖人带话回去,让我娘来接我!”
李珉本以为岑子吟真个是想家了,可也没新媳妇才进门几天就要回娘家的啊?听见岑子吟后面的话,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道,“三娘!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不是?”
岑子吟见状连忙过去将李珉扶上床,低声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要去告官和离!”
李珉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不是只是闹一场么?”
岑子吟道,“九姨娘事事想压我一头,还没闹开呢,便让人将张嫂给打了。比起撒泼耍赖我也比不过那位十六姨娘,便只有耍横了。”顿了顿道,“我寻思着该走不出家门,戏却是要做足的,若是真走了,客房那位你若敢碰,我便真给你一纸休书!”
李珉闻言苦笑不已,张管事这才知道自家媳妇儿是让人给打了,便要出去寻人,林嫂连忙拦住他道,“咱们且收拾东西,我们走的时候只是拿着人,没有其他动作。”
张管事也是个稳重的,稍一冷静便明白其中的缘由,咬着牙去后面拉马车,这边林嫂出门,林管事却是开始收拾,尘儿闻声也出来了,与秀儿一道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不多时便瞧见张嫂慢慢的走回来,岑子吟扔下手边的事务,连忙迎了上去,让秀儿去打水与张嫂冷敷,一边低声道,“我势必让她十倍的还回来!”
张嫂嗯了一声点点头,瞧见屋子里收的乱翻翻的,“三娘子大可不必为了我如此……”
岑子吟摆摆手道,“这事儿虽是因你而起,你却不是最终的缘故,咱们收拾了东西回去,要让他们知道,我便是这般护短,只有我欺人,可没人能到我头上来撒野的!”
张嫂闻言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道,“三娘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岑子吟道,“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你既是想到了,必然是为我着想,便是说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瞧见秀儿将凉水打来,岑子吟连忙用帕子浸进去,与张嫂冷敷,张嫂道,“三娘子,我想说的是,这到底是王府,是讲规矩的地方,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儿?”
岑子吟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当这是王府,可你想想,这儿的人行事像什么地方的人?便是那山大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有,与这些人相处,没那么多学问,一个个胸中没有半点计谋不说,还怎么龌龊怎么来,咱们也不消客气,他们当这儿是他们的山头,咱们初来乍到的,自然要立威!只有让他们怕了,咱们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张嫂道,“这王府未必就没有能耐的……”
岑子吟点点头,“可咱们也不能就让这群宵小给缠着困着,您别瞧这些人没什么能耐,后面有只手在指使着呢,凭什么他们耍泼耍横可以,咱们就不行了?人在冷眼瞧着,要是这群宵小咱们都收拾不了,便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了。”顿了顿,让张嫂自己按着,又叹息了一声道,“走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后面那人不知道咱们的底线,人没有底线不行呀!我势必要让他知道,要玩,可以,别挑我不喜欢的方式,否则我就不奉陪了。要不,这件事背后谁知道还藏着掖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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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二章 有奶便是娘
“九姨娘!十五夫人这会儿在收拾东西要回娘家了。”李管家收到下面人的通报,连忙过来在九姨娘耳边轻声道。
九姨娘皱了皱眉,这会儿正在安抚十六姨娘,岑子吟离去的笑容让她有些拿不住,只得先打发了张嫂回去,这边十六姨娘却是闹腾个不休,她闻言不由得心头有些恼火,虽然下面这些人去闹腾也是她睁只眼闭只眼的关系,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有些不耐十六姨娘的哭哭啼啼,冷着脸道,“要哭你便自己哭,你那儿子是什么德行你自己最是清楚,这会儿那位正收拾了东西要走,你爱闹便闹去!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人是王妃相中的,谁做的媒人谁提的亲你们心理面也该有数,别闹到最后自己脸上难堪!”
说罢一甩衣袖转身走了出去,众人本寻思着要瞧岑子吟的好戏,这事儿不管如何咬伤了人便是岑子吟理亏,她再能耐,总是在王府里住着,也就两房管家,架不住王府人多势众。
十六姨娘本就是个眼皮浅的,也没寻思透彻岑子吟走是什么盘算,见九姨娘转身便走了,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道,“自家畜生咬伤了人便要跑?天下间便没有这样的理,不把今儿个的事情给个交代,我瞧她能跑到哪儿去!”
说了便开始招呼自家院子里的管家要去拦人,众人见九姨娘不管,帮了二十八自家在这件事儿上也谋不到什么好处不说,还指不定折腾的一身腥,多半九姨娘便是拿她当枪使了,只打了个哈哈,各自找了由头开溜。
十六姨娘则是见众人不理她,便除了身边的一个丫头和二十八身边的小厮留下以外,余下的人尽数带到岑子吟的院子,身边贴心的那媳妇子见状不由得拉着十六姨娘道,“之前您去便没讨到好,如今再去闹腾,又没了九姨娘撑腰,王妃也是站在她那边的,咱们这么去能有什么好处?不如便这么算了。”
十六姨娘拿着哭的红肿的眼睛一瞪道,“咱们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二十八郎伤成这模样,我便是拼死也要去闹上一回!那位是什么心思我能不明白?怕人跑了便没了她的好处,哼!我儿伤了她不闻不问,只寻思着岑家那点儿家当,便是我要不到钱,也要坏了她的好事!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这边九姨娘却是匆匆的往王妃院子行去,王妃一向在王府里呆不住,这次却是在王府里住了这么久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心知这是在为那边撑腰,可王妃不明说,也没做什么,她也是在看,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岑子吟到底是王妃瞧不顺眼她的行事在府里下的一枚棋子,还是另有它意。如今事情闹的大了,她势必要去知会一声,否则这王府她还是没那么容易操持的井井有条。
与王妃院子里的管事报了,不多时便有人出来请她进去。
王妃这会儿正在摆弄房里的那几盆牡丹,花儿开的正艳,瞧着甚是好看,洛阳与长安水土相似,养出来的牡丹皆是那般的娇贵,特别是这种精心栽培后出来的,比起野地里经历了风吹雨打的更显得雍容华贵。
九姨娘正要施礼,王妃却是道,“免了,有什么事便直说吧。要不了多久便是饭点,你事儿也多,休要耽搁在这种小事上。”却是一直专注于手上的事,连头也不回。
九姨娘闻言站到一边,低声道,“今儿个二十八几个去十五院子道喜,被狗给咬了。”
王妃淡淡的挑了挑眉,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笑着道,“这种小事,你处理了便好,来问我做什么?”
九姨娘道,“十六姨娘不依,要闹腾,这会儿岑氏正收拾东西,道是王府容不下她,要回娘家去。”
王妃笑道,“王府有容不下她么?”
九姨娘咬牙,“没有!”
王妃点了点头道,“那便是了,他小两口闹闹别扭,咱们就别插手了。夫妻哪儿有不拌嘴的,特别是他们这种年纪,都是副直来直去的脾气,不懂得拐弯,指不定明天就好了。”
九姨娘闻言呼吸一滞,她才不信王妃不知道发生在外面的事儿,低着头眼眶便红了,吸了吸鼻子,用手绢在眼角擦了几下,这才道,“王妃,说来皆是我的不是。”
王妃不语,只专注手上的事儿,九姨娘便哽咽着道,“岑氏身边那个媳妇眼中没个高下,岑氏也不管教一下,我心中一口气憋着下不来,便让人给了她一巴掌,岑氏便道是咱们王府容不下她。这会儿收拾了东西要走,十六姨娘还在那边闹腾着,这会儿我再出面怕是留不住她,所以才来请王妃。”
王妃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小剪子,抬起头看着九姨娘,笑着道,“多大的事儿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你既觉得是自己的缘故,便去留她一留便是,我瞧着那孩子和善,倒是不像是你的缘故。想必小夫妻两个有什么口角吧?”
旁边一个媳妇子这会儿插嘴道,“王妃,这事儿奴婢倒是听说了点儿,倒是岑氏想打杀了那只狗,十五爷不肯呢。”
九姨娘只差点儿没咬碎了一口银牙,王妃这是摆明了要坐山观虎斗了,表面上瞧着是她占尽了上风,可王妃如今折腾了这么个人进来,便是要坐在一边冷眼瞧着,谁会相信?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娶媳妇,就没见这位回来过,如今在家里跟一座山似的挪也不肯挪一下,谁不知道她心中打算的是什么——王妃必是瞧着她不顺眼了,想换个人来操持这个府邸。
王府虽穷,可破船犹有三千钉,每年的钱财过手的不知几许,府里每个人的用度是固定的,可王爷王妃皆不管事,即便是这两位和这两位眼中重视的,稍稍用些手段也能克扣下不少来,只要她做的不过分,王妃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这会儿突然这样她如何舍得?
有一个岑子吟虽好,没有她王府却一样能玩的转,既然如此,她便容不得她了!
九姨娘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低声道,“王妃,我省的,这会儿便去与岑氏赔不是,只是那狗怕是要拖来打杀了才行,见了血的畜生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了。”
王妃淡淡的嗯了一声,九姨娘便要退下,出门的时候,王妃突然道,“之前五娘去那边院子是怎么回事?”
九姨娘停了下来,扭过头道,“姑奶奶的事儿我也不太好插手……”
王妃闻言淡淡的道,“不好插手?你若是管不好这个府邸,那便交了手上的差事,让有能耐的人来操持好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王府容不得这些鸡鸣狗盗之辈!”
九姨娘脸色一暗,这是王妃让她别在下面使手脚了,一切尽数在人眼里呢!撵出去一个岑子吟,即便府里没能耐人,王妃想要拿她的短处也是轻而易举。
出门的身影有些蹒跚,一离开,王妃又拾起桌上的剪子,旁边那个媳妇问道,“王妃,您这么说,不是让她铁了心要将撵三娘子给出去么。”
王妃淡淡的笑道,“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份能耐!何况,九姨娘也该是个聪明人,若是想不通我话里的意思,这个王府也不能让她翻云覆雨这般久了。”
李珉的小院内,东西本这几天就打好了包,除了家具什么的,便都收拾好了,岑子吟也没打算要把家具也带走,只一样样的往车上搬东西,那送嫁的马车装的满满当当,外面租借来的两辆车也是装满了,只等岑家来人送来家里的马车。
院子外十六姨娘依旧在那儿哭天抢地,岑子吟闲下来才有心过问,笑着对张嫂道,“你去瞧瞧,那位长辈在外面哭了这么半天,嗓子都哭哑了,若是累了,便让她歇歇接着哭,若是渴了你与她杯茶水,别忘了有事儿找十五爷,这狗可不是咱们家的了。”
张嫂呸了一声道,“什么长辈?这王府里的姨娘多的手指加脚趾头都数不完,一个个的长辈认过去还能有咱们的位置?”心中对十六姨娘的识时务却是认同了几分,在门口哭闹了这么半天,倒是没了方才的嚣张劲儿,便是服了软,这会儿人给台阶便该顺着下,真闹腾个哭丧的在门口一直哭着也是听着就不舒服。
果真去开了门,十六姨娘只扶着门哭,也没听见里面的响动,突然门往后一拉,她便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张嫂笑嘻嘻的俯下身子拉起她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十六姨奶奶,这天气虽一日日的见暖和,地上却依旧是潮湿的紧,若是伤着了身子又该如何?二十八爷还靠着您照顾呢!”
十六姨娘已是没了方才的锐气,寻思着儿子还在床上躺着生死未卜,要请大夫,要吃药,要补身子,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指望着府里那位管事的姨娘是靠不住的,王爷王妃那儿更别提,没经允许是谁也见不着,知道这岑家的人是不吃硬的,便是连九姨娘的账也不买,便寻思着软下身子来哭一场,没想到她正寻思着要放弃的时候,门却是开了。
被方才骂她的这个媳妇子拉着,她虽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这会儿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只做弱不禁风样,拉着张嫂的手道,“我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方才是急糊涂了,三娘子是个大度的,嫂子替我求求情,我与她赔不是了,那狗是十五爷的心肝儿,我是糊涂了又被人那么一挑拨才会行事没有章法,二十八郎便是被那些没谱的兄弟给带坏了,嫂子替我求求情,只要能救得我二十八郎的性命,我便与嫂子跪下了!”
张嫂见她这般模样,心也不禁软了下来,这府里的妾,比起府里的管事媳妇的地位都不如,任由着人揉圆搓扁,难得有见到一个地位也许不咋滴的人,便寻思着对方还没混熟的时候想欺上头来,不想却是这么个结局。
岑子吟虽有心不太为难这些下面的小棋子,但是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不能让人以为岑家三娘子面前闹腾讨不到好处便可以来哭哭啼啼的闹腾。
伸手拉着十六姨娘道,“十六姨娘不可如此!到底您还是老王爷的妾,给我们做奴婢的跪下便没有章法了。”说着瞧了周围与十六姨娘同来的几个人一眼,又道,“十六姨娘随奴婢进去坐坐吧,顺便洗把脸。”
那几个管事和媳妇见状倒也没有跟上来,见着十六姨娘进了门,随即传来落锁的声音,几个人皆是对视了一眼,不知这岑氏是在搞什么古怪,不过人既进了门,合该是能讨到些好处的,只在外面等待。
十六姨娘随着张嫂进了门,见到院子里装了许多的车,不由得低声道,“嫂子,这事儿我多嘴问一句,三娘这会儿收拾东西便要这么回去?”
张嫂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十六姨娘道,“三娘这么回去,我觉得有些不妥当,这话你听着觉得有理便听,没理便当我放屁。”
十六姨娘的言辞有些粗俗,张嫂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只让秀儿去打水,十六姨娘继续道,“才成亲几天便收拾了东西回娘家,别人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三娘乃至岑家面子上怕是都不好看,王府在外面的什么情形大家都知道,不过是破罐子破摔,根本不在乎这些,可三娘不同,她好歹在长安城也是有名望的,这般回去背后指不定让人怎么戳脊梁骨呢!何况这事儿必然还有些没脸没皮的在背后比划着,最终怕也落不到好,不如去求求王妃,毕竟三娘子也是王妃瞧中的,她必能与三娘子做主。”
张嫂只是笑笑,秀儿正好打了水过来,她服侍十六姨娘将脸洗干净了,这又拿了脂粉与她重新装扮,梳了头,衣服也收拾整齐了,这才领了人去见岑子吟,岑子吟正在房里陪着李珉说话,这家伙知道她要走,便是拉长了一张脸,不太乐意,眼瞧着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没个人来劝,越发的不舒服,一个劲儿的忽悠岑子吟将他也一起打包带回去,闹的岑子吟哭笑不得。
十六姨娘进了门便闻到一股药味儿,一股血腥味儿,瞧见李珉靠坐在床上,一只手还被包裹起来,上面黑的红的隐约可见,不由得吓了一跳,惊呼道,“十五爷怎么也受伤了?”
李珉翻翻白眼毫不客气的道,“便是为了救你那个宝贝儿子,他到好,我刚把狗拉开,他便跑没影儿了,让我白挨了黑熊一口,这会儿还伙同着别人来欺负我媳妇!你说我到底是该不该救他?早知道让黑熊咬死了干净!”
十六姨娘不由得心中开始打鼓,李珉一瞧她眼神便知道是在寻思什么,冷笑道,“你那点儿心思若是不趁早收拾起来,今儿个就别想从我这儿拿半个子儿走!”
十六姨娘闻言连忙腆着脸笑道,“我只是怪他太不懂事,这回去也没给我说个分明……”
李珉摆摆手道,“得了得了,我便把话说在这儿,我受伤了,便是黑熊给咬的,也是你儿子害的,若是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儿,自然黑熊保不住,我媳妇儿也没了面子也没了里子无妨,便是你那宝贝儿子会怎么样却是没人知道了。我在乎的呢,便只有那只狗,保住了那只狗,你儿子的药钱补品尽数可以找我媳妇儿,若是那只狗没了,你琢磨着九姨娘能给你多少?”
十六姨娘只眨了眨眼便道,“二十八郎是我平日里疏于管教,只闯到了你们后院胡闹,惹急了那只狗才会发作,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是认生的畜生,要怪只怪他年少不懂事,我今儿个来便是与十五爷和十五奶奶赔不是的,他还躺在床上,我这个当娘的唯有亲自来了。”
李珉闻言笑道,“十六姨娘何必这般客气,到底你还是长辈呢!”
十六姨娘唾了一口道,“便是那不知进退的东西手里有点儿权势便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妾便是妾,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十五爷便好生养着,我倒是不好扰了您的清净了。”
说是如此说,却是不肯离开,只瞅着李珉满脸的笑容,岑子吟自然知道她要的是什么,笑笑道,“你不是说你是被人挑拨的么?”
十六姨娘只眨眨眼便明白了岑子吟的意思,便是他们要她拿出诚意来,有了好处休要说是与人当枪使,这乱糟糟的王府大杂院里,便是一群乱糟糟的事儿,平日里也没少做过,何况这会儿还是为了自家儿子,便是死路也要闯上一闯。
十六姨娘恼道,“我回去便找他们算账去!三娘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倒是让我给误会了,我呆会儿便去找他们说事去!”
岑子吟笑了笑,唤来尘儿吩咐道,“与二十八爷拿些补品,二十八爷那边的大夫诊金什么的,要是府里不给,你该给多少便是多少,毕竟是在咱们这儿受的伤,又是爷的兄弟,不能委屈了。十六姨娘,如今我不在府里,你便派人到岑家来寻我,报上名号,他们必不会拦你。”
十六姨娘闻言千恩万谢的与岑子吟道谢,又将自家儿子给骂了一通,再叮嘱李珉好生将养这才拿着尘儿拿来的补品回去。
刚出门,便听见外面吵嚷了起来,岑子吟只吩咐了众人关好大门,与李珉在屋子里笑,“便是一群有奶便是娘的,不过这样的人倒是好相与。”
李珉道,“她是明白这府里自己的地位,算是混成精了,有了这位打前锋,咱们能少去许多的麻烦。”
岑子吟点点头,便听见外面报方大娘与岑子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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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三章 娘家
九姨娘本是直接往李珉院子来的,走到一半便听说方大娘领着车队来了,只接闺女回娘家,王府的大门口十来辆马车排的长长的,瞧着好不热闹,岑家这便是将所有能调来的马车都给调来了,车上除了方大娘和岑子玉还有数十个管家,王府门口便积聚了一大群瞧热闹的。
九姨娘本是打算先去李珉院子,不想来报的下人只道,“那岑方氏好不厉害,在门口招呼看戏的道是她岑家的闺女嫁入王府头一天便被人溜进院子偷了东西,今儿个府里的人又去十五爷院子里明抢,被护院的狗给发现了,便拿下人出气,这会儿又是打下人,又是打狗,好不热闹,她便是来将闺女接回去住几天,待王府除了这些匪类再说。外面的人拦也拦不住。”
九姨娘闻言不得不出去好言劝方大娘先进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没想到方大娘第一句话便是,“家丑?谁家的家丑?我好好的闺女带着大把的嫁妆嫁过来,没几天功夫就想要掏个净空,人当打人,狗拦杀狗!你怎么不连我闺女一块儿给办了?这又不是丢我人的事儿,我怕什么出丑?大不了一纸婚书作罢,我自领着闺女和嫁妆家去。即便如此,此事还是没完,咱们公堂上见见,再论个高低!”
几十个管家团团护着,府里王妃撑腰,九姨娘倒是想应了方大娘的话,让她领了闺女回家,她自信王府里除了她便没有第二个乐意接这个烂摊子,愿意接的也没本事收服了一干牛鬼蛇神。只是这么在王府外面闹着却不像话,王妃虽然不伸手,真闹上了公堂,王爷那关便过不了。
不由得咬咬牙道,“亲家母,即便是下面的小辈不对,咱们也该进去再说,在外面终究不能论个结果。”
方大娘闻言轻蔑的看了九姨娘一眼,她身上穿的是绿色的衣衫,旁人已是叫明了是个姨奶奶,“谁是你亲家母?十五爷再次也是你主子!这堂堂王府就没个能说话的人了么?我可不敢将王府的一干主子当小辈,都是爷和奶奶呢!”
在外围观的人群哄然大笑,笑的九姨娘一张脸刹那间变得雪白,旁边一个管家道,“方大娘,这位九姨娘掌管着府里上下的事儿,王妃便是将这件事交给她处理的。”
方大娘闻言这才点了点头笑道,“早说呀!王妃懒得理事儿,我还以为掌管家务的该是哪位侧妃呢!不想却是九姨奶奶。”那姨字说的特别的重。
九姨娘不愿跟一个市井的泼妇在外面做这种降低身份的事儿,王府虽然名声不佳,她自从掌家以来最是爱惜羽毛,脸色虽然难看依旧低着头道,“方大娘还是请里面说话吧!”
方大娘这才哼了一声,昂着头领着一干管事往里走,看也不看九姨娘一眼,九姨娘咬着牙盯着方大娘的背影,身边一个媳妇子想要上来说什么,被她一摆手,迅速的跟了上去。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到了李珉的院子,岑子吟亲自迎了出来,瞧见九姨娘在一边站着,只笑着挽着自己母亲道,“娘,东西已是收拾好了,让他们搬出去放到马车上,咱们家去!”
方大娘闻言挑眉道,“这般就走?不是说张嫂让个奴才给打了么?恰好九姨奶奶也在,府里不是她主事么?咱们该问个究竟,这打狗呢该看主子,打你身边的人不是给你没脸么?”
九姨娘气的脸色发白,到了府内便没那般的好说话了,也不愿让一个市井出身的人家给压了下去,此刻即便她再好的忍性也经不住,冷着脸道,“岑方氏,你女儿既然嫁进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这府里的事儿我皆管得,教训个奴才又怎么了?进了王府,便有王府的规矩,以下犯上,只给她一巴掌,已是给足了你们岑家的脸面!”
方大娘闻言放开岑子吟的手,扭过头冷笑着问道,“我道是谁瞧不上咱们家呢,原来便是你了。呵!以下犯上?怎么以下犯上了?你倒是说个究竟,若真是我家三娘管教无方,不消姨奶奶动手,便是我也容不下她!”顿了顿又扭过头去对岑子玉嗤笑道,“规矩?王府也有规矩?成婚头一日便有贼偷偷摸摸的摸进人房里,穿了拿了,事后可有半个人出来说道规矩的?若是偷偷抢抢便是王府的规矩,那三娘你也不消客气呀,若是人手不够与娘说一声便是,何况你的私房钱请几十房管家给你看家护院也是够了的!怎么这般没出息,让人都欺到你头上了还不吭声?”
九姨娘心中只骂暴发户,几十房管家算得了什么?王府的管家上百房,还不包括丫头媳妇什么的,只当岑家便这么点儿见识,有几个钱便当自己了不得,越发的不能让她们嚣张起来,势必要打压打压她们的气势,冷声道,“一事归一事,蓄养恶犬伤人,打狗便是正理!”
方大娘本就泼辣,又是存了心来闹事的,闻言道,“我呸!一事归一事也要一件件的说道清楚!我倒要问问姨奶奶,之前的事为何姨奶奶视而不见?偷窃该是何罪?强抢又该是何罪?不请自入又该是何罪?不敬重尊长又该是何罪?”
九姨娘冷笑道,“拿贼拿脏,可有证人证据?若只是你岑家的人知晓,这般大的事,我岂能知道你到底说的是真是假,莫非日后你们说什么,便什么是正理了?”
岑子吟闻言冷笑道,“好!好一个巧舌如簧!九姨娘,你既然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也休怪我不客气了!今儿个我还不走了!”
扭过头对方大娘道,“娘,你只将我的嫁妆搬回去!我若是遇上有使钱的地方,倒也没两步路,回头到铺子上或者使人到家里来支便是!”
方大娘笑着点头,岑子玉便吩咐管家开始搬东西,九姨娘见状只往门口一站,拦着道,“王府里的东西岂能由你们说搬就搬?”
岑子吟偏着头笑,“我的嫁妆该如何处理是我的事儿,就不劳姨奶奶来费心了!”说完对旁边岑家来的管家媳妇道,“还不快把九姨奶奶给请开了!”
九姨娘喝道,“谁敢!”
身边一干管事纷纷涌上来,不消岑子吟下令,岑家的管家也是涌上来,一时间气势相当,九姨娘笑掉,“好一个岑家三娘子!王府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岑子吟喝道,“我出生市井,别的不拿手,便是撒野最拿手!动手!”
两个媳妇上去将九姨娘架开,这边九姨娘带来的管家不过十来人,哪儿能抵得住岑家的好几十号?架人的架人,往院子里涌的往院子里涌,齐齐的抬了东西往外走,九姨娘见拦不住,只扬声道,“岑氏,你今儿个是要翻天了不是?你既然半分脸面不留,这王府也容不得你!”
岑子玉正在指挥众人搬东西,闻言不由得停下来嗤笑道,“你是什么东西?这话你也说得?”
岑子吟已是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必要将九姨娘给治的死死的才行,拉住忙碌张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打的你,你去找出来。”
张嫂伸手一指,等待已久的张管事和林管事便扑了上去,抓住那个媳妇,张嫂噼噼啪啪的便是好几巴掌,打的那媳妇不住叫骂,“姓岑的!你们会后悔的!在王府撒野,今儿个欺了我,呆会儿便有人来收拾你们!”
九姨娘到这会儿已是怒不出来了,她也是在王府里摸爬滚打多年,论起泼辣也是无人能及,只不过近年来过的顺风顺水,便是收敛了手脚,她一开始的想法便是先安抚下来再使其他的法子治这一家子,不想,岑家根本不给她发挥的余地,这会儿岑子吟的盘算倒是显露出来了,只将嫁妆尽数给搬回去,外面不论知道不知道的,到时候怕是尽数会偏向岑家一边,人人皆知道方大娘最是疼爱这个闺女,如今她出面将嫁妆全部搬回去便合该是王府的不对了。
可老天可鉴,不过是几个宵小闹了一场,她还没借机闹将起来,岑子吟便折腾的这般厉害,可见外面的传言尽数信不得,这女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说什么好相与,都是屁话!
只是这会儿她被人拿住动弹不得,连带来的几房管事也一起给拿住了,这王府大院便如同他们家一般的来去自由,九姨娘眯了眯眼,心中一番盘算,怒目喝住那媳妇道,“住嘴!”
那媳妇被喝的有几分意外,只见九姨娘虽然被架住依旧是毫无惧色,慢条斯理的道,“岑氏,你若是今儿个就打算和王府就此不往来,便尽管如此,若是想日后日子过的消停些,做事还需多考虑后果才是!”
岑子吟闻言与架住九姨娘那两个媳妇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媳妇将九姨娘驾到一边僻静的地方,岑子吟慢条斯理的走过去,盯着九姨娘道,“府里的这些事儿,不论是不是你在背后折腾的,你既管着王府,我便尽数记在你账上,不消在我面前摆什么长辈派头,我能把高将军府给炸一个洞,也就敢把王府给折腾个天翻地覆。打小我便没给我娘省过什么心,惹的麻烦一个比一个大,高将军、王准我且不怕,难不成还会折在这王府不成?”
九姨娘冷笑道,“你若不信大可试试!这王府里我呆了十余年,真下了心要与你使绊子,你还能安生?”
岑子吟挑眉道,“我不闹你们就会收敛么?九姨娘,下一步你是不是打算用点儿别的法子了呢?”
九姨娘闻言板着脸道,“此事与我无关!”
岑子吟摆摆手,“我才不管是否与你有关!我说了,府里既然是你掌家,有什么事儿我都记在你头上!趁着今儿个我便把话说明白了,既然事情是你挑起的,我们十五爷这么多年的账目我也会跟你清算清算,我不走了,嫁汉子自然要吃穿他的,即便再穷也没从娘家拿的道理不是?我的嫁妆今儿个就让人带回去,让我娘照料着,日后还要九姨娘多多照顾!”
九姨娘眯起眼,盯着岑子吟,这算是两人撕破脸对上了么?岑子吟初来咋到便想要这王府的掌家一职,她以为王府的主事人就会点儿泼辣功夫就行了么?
心中却是有些不确定,岑子吟毕竟是王妃看中的人,不该只有这么点儿本事,何况,没了那么点儿甜头,府里的人谁还认识你是谁?
九姨娘淡淡的道,“事情还没完!东西要搬走随便你,不过那只狗却是要交出来!”
岑子吟闻言冷冷一笑,没有答话,摆摆手示意那两个媳妇将九姨娘放开,瞧见那边管家已经将东西搬的差不多,扭身回了院子,拉着方大娘道,“娘,再借三两房管事与我,待过些日子我挑了合用的便与你送回去。”
方大娘却是拧着眉头道,“你不随我走?”
岑子玉也是道,“王府里乱糟糟的一片,那位九姨娘也是个欺生的,三娘不如先随咱们回去。”
岑子吟低声道,“见好便收,何况那位九姨娘必不会善罢甘休,先让管事的带了东西回去,留几个人在这儿,你们在这儿坐会儿。”
这会儿院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唯有主卧房的大床上因为躺着李珉没被搬走,便是连花厅的桌椅也给搬了个精光,便是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李珉一早就听见自家岳母大人来了,按耐不住起了身,却是不好出去,只在屋子里转圈子,从窗户缝瞧见岑子吟领着两人进来,不由得高声招呼道,“岳母!五娘!你们进来坐吧!外面的东西都被他们给搬空了!”
岑子玉心中正对李珉有气,听见声音便道,“姑爷好大的派头,只在屋子里躲着,便是一步也懒得迎!咱们便不进来了,姑爷就继续养着吧!”
李珉知道打从成亲后这位小姑奶奶便跟自己不对盘,今儿个又让岑子吟这般的折腾,人看他不顺眼那才是合该的,别说人瞧他不顺眼,便是他也觉得委屈了老婆大人,这会儿若不是身上带着伤,就算不能领着人冲锋在前,也会在一边保驾护航。
这会儿让岳母带着家人来为自家老婆的嫁妆抗战,他怎么也觉得怪怪的,只端着一张笑脸出去,方大娘一见李珉竟然受了伤,本也是恼怒李珉竟然这大男人不替媳妇儿出面,这会儿却是心疼起来,“这是怎么了?姑爷的手怎么了?”
岑子吟这才知道回去的人只顾着讲这边的事儿了,倒是将李珉的伤势给忘记说了,连忙道,“那人跑到后院被黑熊给咬住后腿,他便跟我抢着去拉黑熊,被咬了一口!”
方大娘皱着眉头道,“这畜生还真该拖来打死!”
李珉闻言连忙叫道,“岳母!可别!今儿个黑熊可是大功臣,若非它,三娘的嫁妆怕就要被人给拖跑了,那也是气急了才不择口,后来认出我是谁便松口了。”
方大娘不好驳了女婿的面子,却是依旧道,“见了血的畜生,还是要给它个教训才是,否则日后发起狂来便更没个顾忌了,黑熊在哪儿?去将它寻过来!”
岑子吟一直琢磨着王府的这点儿事儿,加上李珉身上又有伤,便没个人去料理黑熊的事儿,这会儿派人去寻起来,却发现黑熊并不在后院,那链子被咬断在笼子里,说来黑熊身上也是带着伤的,拉扯的时候被链子磨破了脖子上的皮肤,地上留着许多的血迹,却是在院子中央消失个了无踪。
下人来报了,岑子吟寻思了一下,又跑到院子里血迹消失的地方去瞧了,发现那正是之前停马车的地方,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中又有些焦急,怕是黑熊会再次受惊伤人,忙回去与方大娘说,只让岑子玉先回去寻到黑熊再说。
李珉却是在一边得意洋洋的道,“黑熊便是个通灵性的,知道留着这儿有人要打杀它,这不,回娘家去避风头了!”
李珉已经将丈母娘和小姨子请到院子里的亭子里坐下了,岑子吟却是寻思着四壁皆空的情形皱眉,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除了晚上睡觉那张床便什么都没有了,还真是让人尴尬的场景呀!
连个梳妆台都没有,明儿个早上怎么梳头?还好,脸盆和便桶是留下了的……当然,这也不归岑家人打造。
李珉却是笑着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道,“这般好,黑熊回去修养几日,等好了再回来,这边的事儿也就消停了。”
正说话间,尘儿笑嘻嘻的来报,“老王爷和高姨娘过来了,姑爷和三娘要不要出去迎一下?”
岑子吟挑眉,高姨娘?那位的性子不像是要管王府的事儿的人,可是若非那位开口,老王爷万事不理的性子会管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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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两天确实是事儿多,有多少算多少了。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四章 糊涂王爷
老王爷越发的白胖,才四五日光景没见着,倒是衬得高姨娘格外的娇俏,好在这大唐是以胖唯美,高姨娘自打生产之后便越发的丰腴,两人走在一起倒没有让人担忧高姨娘会弱不禁风。
只是老王爷酒不离手,远远的便依稀能闻到酒味儿,瞧见岑子吟与李珉过来迎接,老王爷大远的地方便哈哈笑道,“我的酒喝光了,便来十五这儿找十五媳妇儿讨口酒喝。恰好二十五和四十二要来瞧瞧新嫂子,说来那一日还没问这十五媳妇儿讨见面礼,不妨都折做美酒,今儿个咱们便喝了吧!”
岑子吟这才注意到老王爷身侧还站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孩子,便是今儿个在花园里瞧见的那一位,竟然是二十五郎!
便是那个以一手好萧闻名的二十五郎,岑子吟真是格外的惊讶,这种环境,瞧着那孩子的模样却是格外的清丽。可一想到老王爷是带人来喝酒的,岑子吟不由得满头黑线,再瞧瞧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心中犹自安慰,还好不是去赌去嫖……
脸上却是笑道,“说来公公来的不巧,如今家中酒是没了。不过,我娘恰好过来坐坐,若是公公想喝,我这就派人去铺子上取些来,再整治桌酒菜,恰好是到了饭点呢。”
说着引着几人进了院子,方走进院子就瞧见一片乱糟糟的,老王爷见状惊呼一声道,“十五,这是怎么回事?院子怎么个贼摸过似的,乱成这个样子?”仿佛这才瞧见李珉包好的手,“手是怎么回事?抓贼抓的?”
二十五闻言接口笑道,“爹,您倒是个能掐会算的,今儿个还真有人摸进来了,倒不是什么贼,却是强盗。”
老王爷闻言惊讶道,“强盗?府里怎么会有强盗?”说着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问你们都是道听途说,九姨娘掌管着这个家,还是问问她得了。”
老王爷发话,自然便有人去请,这边岑子吟只吩咐厨下先倒茶,端些现成的点心果子来,去取酒的去取酒,下厨的下厨,岑子吟则是与李珉陪着老王爷与自家老娘在亭子里坐着,瞧见院子里家徒四壁,不由得恼怒的道,“这院子好好的,竟然遭了强盗,我倒要问问九姨娘到底是怎么当家的!”
众人皆闹不明白老王爷的来意,方大娘闻言笑着道,“是呀!堂堂王府的内院,进门比登天还难,老王爷,您说说这强盗该是怎么进来的?莫非是串通了内贼,否则呀,谁能不惊动外面的侍卫便不声不响的进来了?”
老王爷连连点头应是,众人皆不应声,不知道怎的,去打酒的人竟然比请九姨娘的还快,老王爷一听见酒来便眉开眼笑,邀着众人饮酒,方大娘被老王爷的糊涂闹的很是开心,倒觉得这亲家不坏,陪着饮了几杯,倒是李珉和岑子吟对视了一眼,双方眼中皆是不解。
方喝了几杯,便听见外面闹将起来,只问下人,下人去打探回来报道,“九姨娘不知怎的和十六姨娘吵起来了,九姨娘道是十六姨娘胡闹,十六姨娘却是怨九姨娘挑拨离间,差点儿害了二十八爷的性命。”
老王爷闻言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吵吵,整日的吵吵,这王府便没个消停的时候,若是烦了,我索性两个一块儿撵出去!”那人闻言正要退下,却听见二十五郎道,“爹,您不是要问九姨娘这家里哪儿来的强盗么?”
岑子吟瞧着二十五郎,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二十五郎却是面色沉静,老王爷一拍大腿道,“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来来,二十五郎,你也喝杯,岑家的酒自来合你爹的胃口,你必也是喜欢的!”又对那侍卫道,“还不快去把九姨娘给叫进来!”说罢了又请方大娘同饮。
岑子吟见状在李珉耳边嘀咕道,“这是什么情形?”
李珉瞥了一眼二十五郎,平日里便跟自家这个兄弟没多少往来,他也闹不明白啊,说直白点儿,家中兄弟多半他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老王爷不管是一回事儿,上下的鸡飞狗跳又是另一则缘故。不过二十五郎他却是识得的,一向不爱管闲事,却是因为其母受宠,在家里身份要高出众人一头,加上其本身也是个能耐的,颇受皇上宠爱,倒是不知道他这次手伸过来是什么意思。
看李珉也是一脸茫然,岑子吟也就觉悟了,只当少说少做,看明了情形再说话,不过老王爷该不会与她什么难堪的,至少方才高氏还与了她一个善意的笑容。对于高氏伸过来的橄榄枝,岑子吟不知道该接不该接,毕竟她初到王府,本以为还要与那九姨娘再鸡飞狗跳几次才能消停的,这会儿有人主动来与她消灾解难也不错。
九姨娘还没进来,十六姨娘便哭哭啼啼的冲了进来,一边哭一边叫道,“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我便只有二十八这个命根子,您即便不念在妾身侍奉王爷多年的份儿上,也该念着二十八乃王爷的骨血,那孩子是能招事儿了些,可也从没犯过什么大错,罪不至死吧?”
老王爷闻言咦了一声道,“谁要害死我儿?”
十六姨娘指着铁青着脸缓缓而来的九姨娘道,“便是她!知道二十八不懂事,教唆着来十五院子里偷东西,结果被狗给咬了个半死!她不是想害死二十八是怎么?后来又在妾身面前说是十五郎故意放狗来咬二十八,妾身还跑来闹了一场,解释开了才知道是场误会!王爷,今儿个你便该治了这狠毒的妇人!”
九姨娘慢条斯理的走进来,冷着脸道,“是谁跑来哭哭啼啼跟我……”
老王爷哎呀一声叫道,“二十八被咬了个半死?你怎的还在这儿?”
十六姨娘道,“我是来谢十五媳妇送我的补品的,路上遇上了一时气愤便忍不住跟她吵起来了。”
九姨娘恼道,“妹妹可不要乱说话!明明就是你收了他们的钱……”
十六姨娘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叫道,“我便是收了他们的钱又如何?好过你不闻不问!我今儿个便要问你,咱们平日里缺衣少食便罢了,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舍不得那么点儿钱给我儿子治病,却有钱与你儿子吃喝玩乐买歌姬!蔡桑榆,你好恶毒的心!要不是你教唆,我儿能有今天?我今儿个便跟你拼了!”
说着一下子便扑上去与九姨娘厮打起来,岑子吟看的目瞪口呆,两个人打做一团,比起岑子吟之前瞧自家舅妈跟人打架还要热闹几分,倒是在座各人皆是一脸见惯不怪的样子,该干嘛便干嘛,想必平日里也没少见府里的人表演。
倒是李珉是个好事儿的,拍着手叫道,“抓不疼,拧不伤,十六姨娘,把手握成拳头,对!握成拳头用有骨头的地方打回去!对,这样才疼!九姨娘,别咬别拽啊!打架巴掌没用,用脚踢她,对!用力点儿!看十六姨娘便学的快,哎呀!小心您老别摔着了……”
随着一声尖叫,战争变向一面倒的方向,九姨娘本就被一拳给打懵了,脚下再来一脚,便摔在地上,十六姨娘本就是一股彪悍劲儿在作祟,骑到九姨娘身上便是一顿老拳,拳拳到肉。
李珉瘪瘪嘴道,“娘们儿的拳头便是没劲儿,要让我一拳过去,人不死也早晕过去了。”
周围的人一个个憋着笑,岑子吟在桌下拧了他的大腿一把,想着他是替自己出气也没下狠手,被李珉一把抓住按在腿上,一脸享受的表情。
十六姨娘也是打的累了,坐在九姨娘身上休息,眼中却依旧是恨意不断,瞪着九姨娘恶狠狠的道,“姐姐平日里的照顾便是这一顿,咱们算扯平了!二十八郎的账却是要另外清算。”
九姨娘以为十六姨娘还要打她,一张脸早就肿成猪头了,这会儿也没希望能有谁来救她,再顾不得面子,闻声便捂着脸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十六姨娘心中快意,她平日里便是没少受气,这会儿便是打着与岑子吟投诚的主意来拼一把的,却没想到即便投诚不算,能如此狠揍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人一顿也是划算的,何况还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让她出丑。
指着九姨娘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平日里是怎么对咱们的?你也有今天!”
九姨娘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二十五郎皱了皱眉道,“爹,吃着东西呢,瞧着不舒服,不如让她下去吧。”
李珉端着酒壶给二十五郎斟酒,笑着道,“下去干嘛?正事儿还没说呢!”
二十五郎用手遮住酒杯道,“哪儿有兄长给弟弟斟酒的道理?十五哥,事儿十六姨娘已说的清楚,九姨娘确实不是个适合料理家事儿的人,大不了撤了她,换个人选好了。”
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扯到这个上面的,岑子吟面色不变,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高姨娘突然笑道,“三娘不是一直是料理这些事儿的能手么?我瞧着三娘倒是不错。”
岑子吟这才算是搞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心中苦笑,你们这是拉拢我还是想得罪我啊?王府这么个烂摊子交道我手上,我不光不会感激诸位,怕是想生吞了眼前这些人。
方大娘一直在旁边瞧着,也瞧出几分端倪来了,只是王府的事儿她不好插话,李珉笑着道,“她初来咋到的,懂什么?连王府长什么模样还没瞧明白呢,便想掌家,我还真怕她到院子里走一圈便找不到路回来了。”
老王爷听众人发言只是点头微笑,一手还举着酒杯,也不知道是觉得众人的主意都不错呢还是觉得酒好喝,根本没听进众人的话。
高氏又道,“若是三娘子不乐意,那自然不能勉强,兴许三娘子愿意呢!”
岑子吟眨眨眼,她啥时候表现出愿意的意向了?连连摆手道,“我连王府有几道大门都不知道,怕是要误了府里的正事儿,我想我还是该多学几年。”
方大娘点点头笑道,“三娘在家里的时候便帮衬着我打理过家事,可王府能跟咱们小门小户比么?便是要让她担重任,那也该让她多学几年,何况府里必然还有其他的能耐之辈,哪儿容得下她一个小辈出头?我瞧着便是十六姨奶奶也不错呀!”
老王爷闻言狠狠一拍大腿大叫道,“好!”
众人被吓了一跳,半天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好字是说的啥,李珉在一边笑嘻嘻的道,“恭喜十六姨奶奶了,不过日后要掌家还要照顾二十八弟,想必辛苦。”
十六姨娘突然闻天上掉下来的喜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只觉得一道冷飕飕的目光扫过来,九姨娘低声骂道,“你个娼妇!原来是为的这个!”
十六姨娘顿时福临心至,爬到地上也不管乱糟糟的头发衣衫磕头谢道,“多谢王爷提拔,我日后必然会用心料理家中事务,绝不让往日这般让王爷子嗣挨饿的事儿再发生,也不会再发生强抢暗偷的这种事!”
方大娘没料到自己无心多了一句嘴竟然造成这样的结果,瞧见高氏脸色和善,老王爷依旧在梦中一般,二十五郎也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李珉和岑子吟脸上犯苦,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却是暗暗责怪自己。
老王爷喝的醉醺醺的才回去,方大娘也是喝的半醉,临行了依稀记起要明儿个将东西与岑子吟送回来,岑子吟与李珉回到房间看着光秃秃的一张床,不由得对视苦笑。
李珉摸摸鼻子,喷着酒气道,“其实,这样也不错!”
岑子吟苦笑道,“老王爷在府里全是这个模样么?”
李珉道,“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心疼那个妾,由得他去便是。”
岑子吟点点头笑道,“到底给咱们挣来了两天清净日子。”
李珉嘿嘿的点头直笑,“咱们便可以安身的生儿子了!”
岑子吟闻言一把推开他,“给我老实点儿!今儿个才受了伤,没好别想碰我!”
李珉笑着贴上来道,“手伤了其他地方可没受伤!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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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的字数有点儿少,大家见谅,我尽快调整恢复,这会儿去睡觉,等睡醒了起来就努力拼命码字。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五章 皇家赌坊
“高氏领了王爷过去,王爷醉眼昏花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那方夫人只是随手一指,王爷便拍板了十六姨娘当家作主。”
王妃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经历了这么多年,人人都以为她看淡了,她的确也看淡了,自家这个男人不是不能上进,只是不肯上进而已,他敬贤士,明事理,当年他要去打猎的时候便是那姓潘的先生卧在门前,道是他要去便从那潘先生的尸体上踏过,老王爷便放弃了。
她疼爱李珉不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因为李珉的自甘堕落与那位同出一辙而下心斗气,想当年她也是要强的女儿家,嫁给在宫中郁郁不得志的皇子,吃尽了多少的苦头,倒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坚信总有一日日子会过的好起来的,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熬过了那心狠手辣的则天皇帝,躲过了太平公主、韦后的算计,在当今圣主登基之后,自家这位夫君还是这副模样。
她辛辛苦苦为他操持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家中别人亏待得,却是从未亏待过住在家中的那些‘客人’,眼见着那些‘客人’一个个的来了又走了,一个个的登将拜相,老王爷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到这个时候,她的心已经淡了,不求母仪天下,但求自家夫君不比别人差太多,至少那西域女生下的胡儿一副贤王的模样,他这个正宗章怀太子的儿子别那么丢人现眼!
至少,他别生下一大堆儿女之后又拿着钱出去花天酒地,屋子里成百的女人孩子哭着嚷着的与她要饭吃,要衣穿。
她不服!
大唐的女儿哪个是弱不禁风的花儿?从开国皇帝的亲妹妹公主李秀宁一生戎马的替太宗皇帝打天下,再到武后经历两朝后谋权篡位的成功,公主中的太平公主只是其中一个代表而已,上官婉儿的崛起也是必然,在这纷乱的时代便没有什么不可能,若非一代代的传下来,大唐女儿骨子里又怎会有这样不服输的天性?
因此她精心教养自己的儿子,渐渐的死了那条心,不求能有多大出息,有老王爷这个坏榜样在前面,她只求自家的儿子不比别人差就行,至于府里能耐的也提拔一下,至于扶不上墙的烂泥,便听之任之了,不论如何,府里走出去能耐的子嗣都是记得她的功劳苦劳的。
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李珉,不仅因为李珉是她贴身侍婢生下的孩子,还因为李珉其实长相和行为与年轻时的老王爷几乎同出一辙,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每一次看见李珉,便不由得想起当年她曾多少次的求过他,即便不考虑自己,也该为儿孙考虑一下未来,她不是善妒的女人,实际上面对自己的夫君哪个女人没有幻想,只不过她的幻想从一生在那样的家庭便早已破灭,剩下的便唯有儿孙两个字。可他从来不在乎这些,却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管生不管教养的老王爷今儿个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出头拉拢她好容易为李珉谋到的希望。
为了谁?那个襁褓中的孩子么?
王妃心中一痛,针扎似的,她没有看错,他有一双看透世情的眼睛,知道岑子吟不会喜欢在这个家当家作主,也为岑子吟在这个家谋到了一份儿还算满意的位置。
身边的媳妇絮絮叨叨的道,“十六姨娘有什么能耐?这家能操持起来才怪了!不过,王妃,九姨娘管家始终是您的意思,王爷这般做连半点招呼都不打,倒是驳了您的面子。您要不要去与王爷说说?”
王妃心中苦笑,说?说什么说?她苦心安排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留在这王府为人保驾护航原是多余,再留下来指不定便成了要看人笑话了,他们要做什么已与她无关,只要不妨碍她心中的那个坚持就行!
面上却是纹丝不动,“王爷既然下了令便有王爷的道理,既然九姨娘不能堪当重任,便是我的不是,王爷换人也是应该的。”
顿了顿道,“咱们到庄子上住一段时日吧。”
那媳妇闻言惊道,“王妃不是说还要在王府呆一段日子么?怎么这么快又要走?”
王妃淡淡的道,“我想去罢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岑子吟婚后第六天,王府主事人易人,王妃称病到小庄静养,岑家人送回岑子吟搬走的嫁妆,余下的一干人等却是原来是怎样便是怎样,毕竟王府经年累月的便是如此,换一个主事人,添一个新妇都与他们无关。
一番折腾岑子吟起身便有些迟了,倒是没人来打扰她的安眠,尘儿一边与她梳头一边将王妃一大早便走了的消息说与她听,毕了便是欲言又止,从铜镜里瞧见脖子上一抹痕迹还以为这丫头在嘲笑她,狠狠的瞪了尘儿一眼。
却是将尘儿瞪的低下了头,这边天一亮便有人送来岑子吟的嫁妆,说来岑子吟还是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的,这会儿众人皆是在忙忙碌碌的搬东西,只是主卧房没人动,岑子吟这才打算匆匆的收拾好了让人将东西抬进来。
刚走出房门就被跪在门口的一个身影给吓了一跳,便是昨儿个被送来的那个歌姬媚儿,岑子吟本无意与她难堪,可这人竟然跪到门口来了,不由得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这人来人往的只让她跪在自己房门口,还真是……
不由得瞪了尘儿一眼,这尘儿该是知道的,否则别人也容不得她这么跪着,到底是自家的小院,要是跪在大门口,岑子吟的名声怕是所有女人不好的一面都能沾染上点儿。昨儿个还瞧着人不顺眼呢,今天倒是帮起人来了,岑子吟心中酸溜溜的不是味道,觉得自家这丫头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尘儿连忙道,“媚儿道是有事要求三娘子。”
“求什么?”岑子吟淡淡的看了媚儿一眼,如今低眉顺眼,身材单薄的,心中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吧?
媚儿低着头道,“夫人,媚儿知道府中无需歌姬,媚儿又个是薄命的,不求其他,今日是想求夫人给媚儿找个好去处。”
岑子吟嗯了一声,瞧见娘家的管事来来回回的忙碌,吩咐道,“尘儿,你去厨房叫他们煮些茶水过来与诸位管事喝,让他们歇会儿再将东西搬进屋子。”
说完低着头瞧着跪在地上的媚儿道,“你的事儿我做不得主,十五爷自有决断,你若是想展示你的诚意,倒是不妨就在这儿跪着。不过,别妨碍了他们搬东西进出。”
媚儿不傻,否则也不会跪在门口守着岑子吟来,这屋里谁主谁次她看的分明,岑家的嫁妆一搬空,便是个空荡荡的屋子,好在她所求的东西却是对岑子吟来说并不在乎的,从尘儿口中她自然知道这位便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岑家三娘子。
昨儿个的事儿虽然夸张,媚儿却是能从其他方面瞧得出一些端倪来——岑家的人待岑子吟都很尊敬,岑家的下人的待遇也比外面好上许多!而这王府人的行事,她来王府虽然只有短短几日,早已精通人情世故的她又岂会不明白?
身为歌姬,自然是不得已,贱民的身份,由于面容姣好而换来的表面风光,背后的凄凉谁又知道?即便是去做人的小妾那也比寻常人家的小妾要低上一等,年华老去后的日子惨不忍睹,带她出来的那人不正是如此?媚儿瞧见的是一次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
闻言低着头起身来道,“我是来求三娘子的,媚儿虽然在长安呆的不久,却也听过三娘子的名号。正因为爷对媚儿有所安排,所以媚儿才来求三娘子怜惜媚儿,若能选择,媚儿绝不会做一名歌姬!”
岑子吟闻言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这年代的歌姬总是会身负一些这样那样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怕送礼,只怕送人!
特别是这样急于改善自己身份地位的人,抓住了一丝机会便迫不及待的往上爬,岑子吟眯起眼,她在她身上看见了什么机会?明眼人皆是该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的,这女人还上着赶的往自己跟前凑,不由得岑子吟感兴趣起来,笑道,“哦?那你愿做什么?可别说什么为奴为婢的,你这模样即便别人不心疼,我瞧着都心疼。”
媚儿低着头道,“十七爷是派我来破坏十五爷与夫人的感情的,道是若是事成,必有重赏!”
岑子吟扯着嘴角笑,“哦?然后呢?”
媚儿道,“若是失败,媚儿则有可能小命不保!媚儿不求重赏,只求能苟活于这世上,一切还望夫人庇佑,能让媚儿有个温饱即可。”顿了顿又补充道,“奴婢瞧着十七爷像是对夫人有些想法。”
岑子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房去休息吧。”
媚儿闻言不敢多话,低着头退了下去,岑子吟拧着眉头瞧着这女人离开,扭过头尘儿与林嫂拎了大水壶过来,一篮子的碗,岑子吟连忙招呼道,“先歇会儿,喝口茶再说。”
“三娘,我也来讨口茶喝可好?”远远的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传过来,小院子来了客人,虽然被黑朵吓的只敢在门口站着,脸上的笑容却是挤的出水来。
十六姨娘今天走马上任,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便还是往日的衣衫,瞧着便是要明媚上几分,身边那李管事毕恭毕敬的跟着,风水便是转的这般的快。
昨儿个夜里她带着人趁热打铁去九姨娘院子抄没东西,她伏小做低惯了,知道该如何笼络下面的人,下面的人如今皆是瞧着老王爷和这位岑家三娘子的面子,她要想坐稳这个位置要做的事儿太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下面的人吞了些,收获却依旧不少,今儿个便是来与岑子吟报备的。
岑子吟见状笑道,“黑朵,还不快让开,这是客呢!”十六姨娘的来意她心中自然清楚,莫名其妙的搬倒一个九姨娘,莫名其妙的让她坐上如今的位置,她能不能服众,能坐多久都是大问题。
有人自愿与她当枪,岑子吟自然不介意,一开口便有人去引开黑朵让十六姨娘和李管事进来,瞧着花厅又重新布置妥当了,岑子吟引着两人进去,也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上,一个老王爷提不上台面的妾一个管事,她倒是不必太客气了。
请两人入座,两人皆是推让了一番才勉强坐了下来,又是上茶点,又是问平安,说了好一阵子闲话十六姨娘这才转入正题道,“三娘,我琢磨着想要将府里的账目整理一下,昨儿个夜里在她房里搜了不少的东西出来,怕是这些年克扣了不少的公中所用,具体是多少却不清楚,李管事又说他这些年一直跟在她身边办事,想要避嫌,而让我一个人瞧这些,我却是不懂那般许多,身边那些人也是难堪大用,余下的也不知是否与她有瓜葛,想到三娘娘家便在做些小生意,家中这方面的人怕是不少,便寻思着来求三娘借两个人与我。不知三娘方便与否?”
十六姨娘这是要将九姨娘推到深渊了,岑子吟笑了笑,这种宅子里的事儿她懒得去管,不过如今人人都知道十六姨娘是她的枪,她自然没道理在这个关头不帮衬一把,十六姨娘这会儿来求她一则该是为了示好,大事要问她的意思,二则怕是因为府里的人她未必使唤的动吧。
“两个管事而已,既然十六姨娘开口,借你几日又如何。王爷让你当这个家,便是希望能照顾的家中上下妥妥当当,我们能出一份力便出一份吧,也是为了自己好不是?”
十六姨娘闻言喜上眉梢,她今天来就是要探探岑子吟的口风,因为昨天毕竟高姨娘的意思是要让岑子吟来做,虽然从李珉到方大娘都在推脱,这种事又怎么做的准?再看李珉的意思,只要让岑子吟熟悉了王府,没准还真让她来掌家,她自知不是管家的料,可憋屈了这么多年,昨儿个一时口快就答应了下来,回头一想也未必是坏事,她深知有个大靠山的好处,这会儿岑子吟不方便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可以去替她做,不求其他,只求将来自己老来有所依靠,二十八郎能有个出息。
“谢三娘!”十六姨娘激动的站了起来,脸色微微泛红,岑子吟笑着道,“坐着说话呀!现在九姨娘如何了?”
十六姨娘闻言正色道,“我只命人将她锁在柴房里,家中那般多的人吃不饱,穿不暖,她房间里却是金碧辉煌,这个家她当的不称职,我打算清算了她到底亏空了多少,再论如何处理此事。不知三娘意下如何?”
这完全是下属对上级的语气了,岑子吟沉思了一会儿,对于九姨娘的处理方式她还没想好,一边的李管事道,“十五夫人,奴才能不能插句话?”
岑子吟挑眉,李管事道,“九姨娘毕竟掌管着这个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却是不宜罚的重了。奴才跟随在九姨娘身边多年,深知她的辛苦,至于贪婪之心人皆有之,九姨娘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其行可憎,其心可悯,否则这一直摆在眼前的事实王妃也不会视而不见。”
岑子吟倒是没料到李管事会替九姨娘说好话,看见十六姨娘上位,便即刻见风转舵的倒向这一边,却是第一句话便为九姨娘开脱,九姨娘不论,就凭这一份儿心这李管事倒是可以倚重的人。
岑子吟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先查清再说吧,若只是拿些公中的钱财倒是好办,该收回来的收回来,将这些年诸房的不足弥补一下,都是一家人,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十六姨娘闻言嗯了一声,不知在计较什么,李管家却是郑重的谢过岑子吟,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如今府里的日子艰难,库中没有什么款项,外面却是欠下了不少,十五夫人,奴才寻思着,是不是将这边的钱先拿来将窟窿填上,至于府中的用度,从来便不足,倒是可以稍稍削减一些开支,要想填补这些年的空缺却是不可能,九姨娘还曾在外面置下一所私宅田产,倒是可以拿来卖了稍为贴补一下。”
岑子吟笑道,“这些事儿素来都是你在处理,自然你最清楚,家是十六姨娘在当,你们商议便是,无需问我的意思。”
十六姨娘闻言道,“三娘,这进项始终不够花的,我与李管事商议的结果还是要想办法开源,这事儿还得请你帮忙想想法子。”
岑子吟见十六姨娘真个将家中的事儿一肩揽下了,她可没扶贫的打算,笑着道,“先清算了府中的账目再说吧。对了,十七爷那边就没说话?”
十六姨娘闻言看了一眼李管事,李管事道,“十七爷昨儿个出去了还没回来呢。这事儿怕是还要请夫人拿个主意。”
岑子吟想到那个歌姬,挑挑眉笑道,“他院子里不是还有许多歌姬什么的么?他娘欠下公中的钱,当儿子的自然要替母偿债,何况这钱也来的不明不白的,当卖的便卖了,至于日前送给十五爷的那个,我会使银子买下来,你们去合计合计这事儿。”
十六姨娘自然不会不赞同,李管事虽有心想动,可府里的爷到底不比小妾,没个主心骨拿主意,他们都不好动手,日后闹将起来了他们谁都吃不消,既然岑子吟发了话,他们自然可以奉陪到底。
唤来两名管事与十六姨娘去查对账目,岑子吟则是去瞧着管事们布置房间。
昨儿个李珉贪杯,今天便有些低烧,躺在床上听外面的响动也懒懒的不想动,岑子吟回来了见他还没起身,不由得捞起帘子一看,李珉正面色潮红的躺在那儿,不舒服的呻吟。
岑子吟忙坐到床前去试他额头的温度,一边皱眉道,“发烧了,虽然正常可也不得不当心,你躺着我让人去请大夫,先退了烧才好。”
李珉却是闹着抓住她的手不让走,岑子吟只得唤尘儿过来让她去寻人找大夫,自己坐在床边陪李珉说说话,好让他别那么痛苦。
“方才十六姨娘和李管事来寻我,让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王府添些进项,你寻思着这事儿可行不可行?”
到底是李珉的亲兄弟,即便其中歪瓜裂枣很多,却也有几个岑子吟瞧得顺眼的,那二十一郎如此,二十五郎也不差,是人总是需要亲人相互扶持的,既然如此,岑子吟自然想替李珉结下一些善缘。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给府里那些人一点儿好处也是必要的,昨儿个大闹了一场,让人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今儿个却是该给点儿甜头与他们,若是还是与九姨娘当家是一般,众人只会对她心生厌恶,而不会慢慢的接受这个新妇,如今她是没什么所求,万一有朝一日要办什么事,怕是会受到为难,倒不如平日里施舍点儿小恩惠。
当然,一切还是要看李珉的意思,毕竟她是瞧在李珉面子上才会寻思这些,若是李珉不喜,却是不值得的。
李珉闻言道,“进项倒是不必了,王府本就有封地,只不过人太多,又花销无度才会入不敷出,穷日子自然有穷的过法,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但是我宁愿你平日里给他们些钱财,也休要给王府做那么多,否则,恐怕最后讨不到好。”
岑子吟低声道,“救急不救穷。与人钱财不如指条明路,既然做了,为何不做的彻底些?”
李珉笑笑道,“我自家的兄弟我还能不了解么?”
岑子吟闻言嗯了一声,府里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九姨娘也是一开始试探就用错了方法,而岑子吟受人点拨闹腾的大,加上老王爷的神来一笔才会有这个结果,真要斗下去,岑子吟自知未必是九姨娘的对手。若真是因为钱财招眼,惹来了其他的事儿,她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管,让他们折腾去,偶尔从私房里那点儿出来,又得了名声,又让人感激涕零,这些人依附着她,离不了她,对她才会越发的恭敬,若是有点儿其他事儿也势必会看在钱大爷的份儿上站在她这一边。
想明白这一层,岑子吟笑了笑道,“便依你的。”
李珉道,“我在寻思着,我是不是也去找点儿什么事儿来做,免得让人觉得我一大男人让老婆养活……”
岑子吟瞪大了眼,没想到李珉有这个想法,问道,“你想做什么?”
李珉烦躁的扯了扯头发道,“你该问我能做什么!贩夫走卒做不得,没读过书也不能当官儿,打架不错却是比不过那些当兵的,我好像除了玩,就什么都不会了。”说罢咕哝道,“若是王妃知道怕是要笑的嘴都何不拢了。”
岑子吟还真想不到李珉能做什么,皇族有皇家养活,啥活不用干每个月有钱拿,区别是多少而已,还会有封底收租,只要不是败家败的狠的,一辈子都啥不愁,不过,李珉难得有上进心,岑子吟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想了半天突然想到李珉最善赌,笑道,“不如去开赌场!”
岑子吟本是玩笑,李珉却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随即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太激动,给手雪上加霜,疼的热泪盈眶,李珉一边呻吟一边道,“老婆!你这个主意不错!借我点儿本钱吧!”
岑子吟只顾着李珉手上的上,方才抓到了才发现李珉手滚烫,有些肿了,不由得心疼的道,“怎么都这样了你也不说,要是手废了,看你以后怎么吃饭!”
李珉却是一边热泪盈眶,一边道,“这不是还有我老婆喂我么?老婆,你会喂我是不是?老婆……”
岑子吟扭身出去问大夫何时来,好在那大夫住的并不远,不过片刻功夫便过来了,重新与李珉清理了伤口上了药,要他忌口也不能轻举妄动,好生的在床上修养一段时日即可。
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岑子吟却是认真的寻思起李珉的提议来,开赌场,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反正李珉做事儿自有分寸,虽然在外人瞧来丢人了些,至少老王爷是铁定会支持的,也能有个进项,就算是贴补钱也不怕,表面上李珉有进项就行了。
拉着李珉受伤的手不准他乱动,低声问道,“你真想开赌场?若是,便要早早的操办起来。”
李珉忙不迭的点头,笑道,“赌场好呀!一边赌钱一边赚钱,两头都不误。”
岑子吟笑,“可是,我可不会拿钱给你,主意倒是有一个,你可以去寻王爷给点儿本金,再让他去寻皇上要个御赐的牌匾,你只要其中一层的利润,余下的尽数给王爷就行。”
很显然,岑子吟荒唐起来比李珉还要天马行空,一对不良夫妻便开始商议着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主意,也不知道事情最后能不能成,凭李珉的脑子,岑子吟以为机会还是很大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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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弓难得有人要俺的章推,童鞋们给面子点儿,都去瞅瞅吧……至少,书是不错滴
书名:《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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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种出十二金钗,别啊,我可不要薛宝钗!
非穿越,纯种田,轻红楼风格。不过是讲述一群在大宅院里生活的各色女子罢了。有家长里短,也有烟花里弄,有温情脉脉,也有勾心斗角,当然也少不了各色美男穿插其间。
要完结鸟~~~~~~~~~大家可以一气呵成!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六章 媚儿失踪
李珉倒在床上一病便是一个月,王府的账目十六姨娘也查上了一个月,那两个管事受了岑子吟的示意,拖着些,慢慢的查,王府的这摊子浑水让岑子吟有时间考虑清楚了再做打算。
而十六姨娘这个月则是在李管事的帮助下将从九姨娘那儿搜来的东西用得上的尽数用上,用不上的便拿来变卖了贴补府中的用度,府中的情况倒是有几分改善,不过也不少的风言风语在涌动着,没人动作,却是还在审时度势,要瞧分明了再做打算。
府里风平浪静,岑子吟便只在自家的院子里,除了照顾李珉,便是打理一下陪嫁作坊的事儿,偶尔十六姨娘或者李管家会来找她拿点儿主意,小日子过的还算平静。
这两日岑子吟实在受不了李珉整日的在她面前抓伤口,索性让他自己出去找些事儿来干,两个人再这么日日夜夜的对着,迟早得审美疲劳不可。
李珉一去,岑子吟无事便寻思着要做些美食,算算日子摩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岑家如今她置办起来的家业被三兄妹这么一分,便没那么招眼,岑子吟如今虽有了靠山,可这靠山的事儿还没完全的摆平,她自然乐的轻松,一切只等摩加回来了再说。
一身粗布衣服的媚儿挽着袖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沾了些面粉没洗干净,脸上却是干净的很,半点脂粉未施,因为忙碌而添上的几分红晕却是将她妆点的格外的动人。
这一个月以来,这媚儿倒是让岑子吟高看了一眼,洗净铅华穿上粗布衣衫,只在厨房里帮忙,什么活都帮着张嫂和林嫂干,却是从来不到前院来走动,打一开始的时候尘儿来与她说媚儿如此,岑子吟便道由得她去,如今一个月下来,手上长了茧,也受了不少刀伤,身上细嫩的肌肤怕是被那粗布磨破了,不见憔悴,却是瞧见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多。
看见媚儿笑着走出来,岑子吟笑道,“今儿个要不要出去走走?你来了一个月还没出过门呢。我与张嫂林嫂在厨房就好,你和尘儿、秀儿到街上去帮我买些东西,顺便去玩玩吧,下午早些回来便是。”
媚儿脸上露出一抹惊喜,随即摇摇头道,“不用了,尘儿说要趁着日头好,将夫人的衣服都翻出来晒晒,还要……”
张嫂闻言在厨房里扬声道,“夫人让你去你便去就是,家里的活哪儿有忙完的时候。”
岑子吟笑着道,“我瞧明儿个的日头一样的好,事儿一件一件的来做便是,不用着急。”
尘儿拉着媚儿的手笑道,“三娘子体恤我们,咱们也不要却了她的好意,咱们出去走走,顺便也给你添些东西。连上了年纪的村妇也会有些妆容,你整日的这般素着脸可不行。”
见尘儿拉着媚儿去寻秀儿,岑子吟挽起袖子走进厨房道,“今儿个家里没几个人,打发了她们出去,咱们来试几种新菜式,几个贪玩的小丫头便没这口福了。”
林嫂笑着望着两个丫头的背影道,“媚儿那孩子倒真是个苦命的,在这儿这么久干活什么的都极为上心,夫人不如就留了她下来吧?”
岑子吟闻言笑道,“她不在十五爷面前出现,十五爷都忘了她这个人了,本来就议定了她的事儿我不插手,这会儿我怎么好去提?若是十五爷想起了,我劝上两句倒也不是不行。”
岑子吟话中的意思两个跟在她身边许久的媳妇如何会听不出来,若是媚儿安分守己的这么呆下去,李珉自然想不起来,就算哪天想起了,她也可以出言留人,若是媚儿自己跑去李珉面前晃悠,那她帮不帮忙就是后话了。
毕竟是外来的人,能不能信任并非短短的一个月可以判断的,林嫂闻言笑着转移话题道,“今儿个做什么?不知道家中的食材够不够。”
岑子吟翻了翻家中的东西道,“就着原有的食材做吧,本就是我临时想起的,若真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改明儿列了单子买来再做就是。”
家中的东西不多,这段时间的新鲜蔬菜不少,自然没必要像冬天那般存储的太多,岑子吟又是为了打发无聊,只对照着从书堆里翻出来的食谱一样样的找自己想吃而食材又够的,倒是不嫌麻烦。
翻到最后找到几道菜,三个人便忙碌起来,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准备调料的准备调料,闲着无聊自然少不得说说话消遣,三两句便转到府中发生的事儿上,张嫂对那日一巴掌还回去两巴掌的事儿还记挂着,自然忘不了九姨娘,低声道,“九姨娘的事儿三娘子就打算这么算了么?十六姨娘要想坐牢这个位置,不拿两个人来立威一味的安抚,怕也是不成。”
不消岑子吟回答,林嫂瘪瘪嘴道,“扶起来一个十六姨娘又如何?人人最后怕是都将十六姨娘做下的错事儿都归咎到三娘子身上,还不如就这么远远的冷眼瞧着,即便十六姨娘做的好事算不到咱们身上,却也没什么坏事让咱们背黑锅。”
张嫂道,“上下这么多张口等着吃饭用钱,往日如何我不知道,如今外面是怎么说的来着?三娘子既然赶走了一个九姨娘,却是不顾念十五爷的兄弟情分,只让个没能耐的坐那个位置,镇不住四方牛鬼蛇神,让大家的日子越发的苦了。”
林嫂道,“这一屋子的大老爷们儿难不成还要靠个娶回来的媳妇养着?”
张嫂不屑的道,“人道是能者多劳!”
林嫂正要开骂,岑子吟笑着道,“他们没闲话才是怪事了,听这些闲话做什么,他们便是奈何不得我,只能说两句解解气罢了,还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不成?”
林嫂闻言点点头,笑着道,“便是整日的在后院呆着,听了几句闲言闲语,那位二十一爷自打上次被十六姨娘给卖掉了院子里的十多个歌姬,这么久就没动静,三娘子不觉得奇怪么?我听说他最近在府里和一些人走的特别近,想是在合计什么呢。”
岑子吟笑,“担心什么,大不了便让十六姨娘回去专心侍候二十八爷,让九姨娘重新出来主事呀!”
张嫂闻言皱了皱眉,岑子吟与那位的过节还在,正要重新出来主事两个人之间不知道要添多少纠葛,不过岑子吟既然有把握,她们自然不会再多话了。
这边话声刚落,就听见外面噼噼啪啪的一声脚步声,秀儿一身脏乱的冲进厨房叫道,“三娘子,不好了!媚儿被人掠走了!”
秀儿身上伤痕处处,多半都是淤青,脸上和手臂都被擦伤了一大块,袖子被扯下来一大片,露出稍嫌黝黑的手臂,若是在其他朝代,这秀儿恐怕就要以失节论罪了,还好是唐朝无所谓,岑子吟见尘儿没回来,已是脸色大变,焦急的问道,“尘儿呢?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掠走人的?这么会儿功夫怕是你们刚走到王府外面吧?”
秀儿点点头道,“便是刚出王府!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辆马车突然冲出来,拽着媚儿便要上车,我拉着媚儿便被拖了一截,后来又被人给打了才放手,尘儿是扭着了脚,动弹不得,张管事他们这会儿冲出去找人了。”
岑子吟道,“那你看清楚是哪儿来的马车或者人没?”
秀儿摇摇头,张嫂林嫂两个连手都来不及洗,从厨房里冲出来道,“先去瞧瞧再说!”
从秀儿嘴里问不出许多,岑子吟也着急外面的情况,为何来人要掠了媚儿,岑子吟心中乱糟糟的也想不分明,只让张嫂她们出去瞧瞧再说,这边亲自拉了秀儿去与她上药。
不多时,就瞧见张管事他们让一个媳妇背着尘儿回来,尘儿身上也是一身的灰,凑过去一瞧,脚踝肿得跟馒头似的,一双眼湿润,见到岑子吟才哭了出来,“三娘子……”
岑子吟摆摆手道,“先回房间去歇着,叫个大夫过来包扎了再说。”
安顿好尘儿,打发走帮忙的那个媳妇,张嫂和林嫂也回来了,方才是在门口打听消息,“那马车最近日日据说都停在侧门那边,怕是早有准备,便是候着这边出门,三娘,莫非这个媚儿还有什么仇家不成?”
林嫂道,“哪儿来什么仇家?她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这段时日咱们问了她不下五次,各人问来的情形对照也从没什么错漏,我瞧着这事儿是冲着咱们来的。”
岑子吟想了想才道,“不管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府里丢了个人,还是在王府大门口发生的,总要寻个究竟,张管事,你领着黑朵去寻,林管事去庄子上把顺子他们都叫过来。生死不论,总是要找到事情的来由!”
众人领命而去,岑子吟坐在尘儿榻前寻思对方这是要做什么,要绑也该绑她身边尘儿这个得宠的丫头,否则就算是张嫂林嫂也好,何必拿了媚儿这个岑子吟不知该如何处理的烫手山芋去?若她心狠一些不管她死活,倒是正好去了心病。
这事儿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冲着谁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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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哈?你说炼啥?
炼乳?还是恋爱?
炼金?
金子一袋子,袋子一屋子……的金子?!(⊙o⊙)!
另:上次给大家推荐的《别拿穿越不当工作》大家看了米?木有看的赶紧去看看呀,反正我是稀饭的不得了……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七章 阴谋
张嫂站在院子门口伸着脖子往外望,自家男人出去了这般久还没见回来,她心中还真有些担心,听尘儿后来的话,那帮子人像是强人,模样长得极为彪悍,又在府里听了不少话语,皆道是那帮子人像是山匪水匪,杀人不眨眼的,自家男人虽然平日里力气大,加上带着黑朵三两个人该是近不得身,可也怕若是找到的是老窝,一个人加一个黑朵怕是寻不到。
她本想提议让黑熊去寻,毕竟黑熊即便十来个大汉也奈何不了它,可林嫂一把抓住她对她道,“你急糊涂了是不是?休要说外面的事儿还说不清楚,即便真个有了危险,也不能让黑熊去,你忘了上次的事儿了不是?”
张嫂闻言也只有心理干着急,林嫂见她做活也没法子上心,便让她别在厨房里碍手碍脚,张嫂心知林嫂嘴里这么说,却也真是担心她,只到这门口守着,希望能瞧见自家男人回来。
听见拐角处一阵脚步声,张嫂抬眼看过去,不由得有些失望,是十六姨娘过来了,勉强端着笑脸上去道,“十六姨娘。”
十六姨娘知道跟岑子吟过来的都是岑家贴心的人,对她倒也客气的紧,“我知道张管事独自出去寻人了,也不说什么别担心的话,就是你也别急坏了,这长安城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他也是个机警的人,必不会以身犯险,我已经派人去了京兆尹,府里在大门口丢了个人,这事儿他们脱不了干系。这寻人的人一多起来,他们的安全也多了几分保障。我先去与三娘说几句话,你若是太着急,不妨找些事儿来做,指不定过一会儿便有消息了。”
张嫂感激的点点头道,“我引你去见三娘子。”
岑子吟正坐在尘儿床边,她这会儿帮不上什么忙,也没心情再去做什么吃食,只有帮忙照顾一下两个丫头,一个脚拧了,一个身上到处是擦伤,尘儿在她身边这么久,她是极为喜欢这孩子的,秀儿虽然才来不久,却是个憨厚老实到让人心疼,被尘儿暗地里欺负了许久,欺负到尘儿如今背地里叫她榆木疙瘩,倒是不再在小事儿上为难她——为难了她也不明白。
十六姨娘进门瞧见尘儿撅着嘴躺在床上,不由得笑道,“受了伤便好生将养几日,尘丫头有你们家娘子亲自照顾着还嫌弃不妥帖?把嘴撅的那么高,是嫌弃你家娘子照顾的不好么?”
尘儿叫道,“我没有!”
她实是劝了岑子吟好几次别在这儿呆着了,哪儿有娘子来侍候丫头的?偏生那榆木疙瘩自己跑的飞快去了厨房帮忙,她拼命给她使眼色也不管用,呆会儿回来了没人的时候她非戳戳她的脑门不可,看能不能戳聪明点儿,亏的她教了她那么久!
岑子吟在尘儿鼻子上拧了一把道,“不是嫌弃我侍候的不周到么?本娘子这辈子还没伺候过谁,你就乖乖的认命吧!”
尘儿闻言哼了一声道,“若是添个人手哪儿有这般多的麻烦?”
这丫头正在跟岑子吟闹别扭呢,屋子里的人不多,这会儿她受了伤,榆木疙瘩侍候人也不懂那么多,不够机灵,她怎么放心然榆木疙瘩去做?
岑子吟笑着对十六姨娘道,“这丫头便是被我宠坏了。不知道十六姨娘来找我有什么事?先坐下,我这屋里也没个丫头,茶水也没一杯的……”
十六姨娘笑着坐下来道,“这两天你怕是什么事儿都要亲力亲为了。”扭过头对身边的丫头道,“环儿,你去厨房倒些茶水来。”又对岑子吟笑道,“我便不客气了,不过你亲自在尘儿床前守着虽是你疼她,到底她也是个知道尽退的,让外人瞧去了也不好,何况你该是还有其他的事儿,若是不嫌,我把环儿留在这儿帮把手,这丫头倒是还算机灵。”
岑子吟本想让人回娘家去找个人来帮忙,不太想与王府里的人牵扯太深,听十六姨娘这么一说,寻思着到底府里丫头也不见少,驳了十六姨娘这个面子却不太好,毕竟她如今稳稳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反正十六姨娘也不能在这事儿上有什么不该的想法,使她身边被她点拨过的丫头却是丝毫不会比娘家来的差,点点头笑着道,“我正在愁这事儿呢,本来房里两个人,一下子两个都受了伤,如此就要谢过十六姨娘了。”
尘儿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不过想到那个榆木疙瘩虽然蠢笨了些,她倒是没那么金贵,只要岑子吟身边有人使唤就行,对十六姨娘也和颜悦色起来,觉得她没当日瞧着那般面目可憎,“十六姨娘让了个人过来帮忙,不知道二十八爷如今的伤势如何了?当日伤的那般严重,屋子里没个人使唤可不好。”
十六姨娘笑道,“无妨,伤了正好在屋子里躺着,没了人侍候倒是省的他出不了门便拿我的丫头出气,那性子正好磨磨,去了锐气日后才好有个出息。”
岑子吟闻言道,“去了那么大块的肉,不知道日后走路如何?如今十五爷还说手有些不灵便呢。”
十六姨娘道,“能保的一条性命便已是谢天谢地了,他也心知,经了此事实是稳重了不少,平日里玩的较好的如今半个没来瞧他一眼的。用一条腿换得他如今的模样,实是划算。”顿了顿又道,“我来之前就听说媚儿在门口给弄丢了,手上的事儿不少,处理完了才能脱身,不过已是让人去了京兆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儿是我帮的上忙的,三娘你与我说说我也好去办。”
本来弄丢一个舞姬,又是岑子吟不待见的,她本没打算插手,后来听说岑子吟派人去查,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环儿倒了水过来,岑子吟将她留在房里陪尘儿说话,自己拉了十六姨娘的手起身走出来,低声问道,“我听说那马车在侧门很是侯了些时日,不知道那媚儿是什么时候来府里的,你若是能替我再查查她的背景最好不过。”
十六姨娘道,“张管事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依我想,最好还是派个人去寻寻,这么冒冒失失的跟上去,媚儿虽是个歌姬,到底是个不知根底的,怕是出事,丢了个歌姬不过损失些银子罢了,家中的人却是出不得事。”
岑子吟闻言咬咬牙道,“我倒不是心疼那个媚儿,只是伤了我的丫头,我必要他付出些代价。”
十六姨娘闻言点点头道,“京兆尹那边再寻个人去打个招呼,这边却是要赶紧将张管事寻回来,有什么事儿交给那些人办总好过折损咱们的人,那帮子人虽然草包了些,全力以赴倒是不怕揪不出罪魁祸首。”
十六姨娘去了没多久,张管事便铁青着一张脸回来了,张嫂站在门口看见自家男人这般模样,也顾不上黑朵一个劲儿的冲她要尾巴,拉住张管事问道,“怎么了?”
张管事摆摆手道,“没事,三娘子在哪儿?我去回话。”
这模样怎么会没事?
张嫂心中知道必然是事情太重要,张管事怕她女人家多嘴,虽然心中腹诽不已,到底男人平安回来便是好事,指着屋子道,“三娘子在花厅里。”扭身去了厨房,亏她白白担心了这么大半天,这人回来竟然半句好话也没有。
张管事走进花厅,岑子吟正坐在桌子前沏茶,唐朝的茶道是很讲究的,她心中挂着事儿,却是碍于自己不能像没头的苍蝇乱撞,只有摆出茶具来让自己分心。
听见张管事的脚步声,抬起头就瞧见那张铁青的脸,岑子吟笑着道,“张管事回来了就好,先坐下喝茶,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张管事也知道此事是着急不来的,坐下来端起岑子吟递过来的茶杯,道了一声谢,喝了一口这才道,“我随着黑朵一路追过去,万万没想到竟然追到了岐王府邸的侧门,三娘子,这事儿该怎么办?”
岑子吟闻言挑了挑眉,“岐王?”
张管事点头,“正是。”
岑子吟敲了敲桌子,即便她再怎么犯傻,也不会瞧不出这其中有些不对劲,“你去的时候可有人瞧见你?”
张管事道,“街上人不少,我领着一条全身黝黑的狗,怕是瞧见的人也不少。”
岑子吟闻言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这事儿别跟别人提,呆会儿让林管事他们还是回来吧。”
张管事闻言道,“那媚儿姑娘?”
岑子吟闻言笑道,“有京兆尹的人在寻,这种寻人的事儿轮不到咱们头上。你不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么?”
张管事想了想才道,“若是冲着咱们来的,不该对着一个歌姬下手,若本就是那个媚儿招惹来的事儿,咱们除了损失些银子,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去招惹麻烦上身。”
岑子吟点点头,“所以此事还要查清楚了再说。”
张管事想了想道,“既然牵涉到岐王,这种事儿怕还是要让姑爷去才方便,咱们是不宜牵涉的太深了。既然如此,我这便去寻林管事他们回来,顺便也去探探姑爷在哪儿,早些做商量也好。”
张管事无事,岑子吟一颗高悬的心也就放下来了,正打算差个人去寻李玮商议一下,却听见外面在报高姨娘过来了。
岑子吟连忙亲自迎了出去,平日里小院子人不多,最多不过李玮媳妇过来坐坐,十六姨娘和李管事会来走动一下,余下的人也不知道是怕岑子吟还是怕黑熊,从来就不登门,今儿个高姨娘也是稀客,不过她日日的伴在老王爷身边,能得空闲过来也不容易。
请了高姨娘到花厅里坐,尘儿口中那块榆木疙瘩倒是通了一窍,端了差点过来,高姨娘与十六姨娘可不一样,自然礼数要周全了才好。
因高姨娘是带着孩子过来的,岑子吟与她闲话一阵,又逗着孩子玩了会儿,送了几样小东西,心中虽知道她有七层可能是为她这边儿丢了个人过来探望的,高姨娘不提,她也不提,毕竟她如今还是没有搞懂王妃和王爷之间的纠葛,说是有仇吧,也不像,可相互间不往来,有点儿小事竟然闹腾的可以以命相搏,加上众人都劝慰着岑子吟少参合,在岑子吟瞧来,少参合自然要别承了高姨娘什么情分,要她主动开口是不可能的,人要送她顺水人情,那样的情分倒是容易还上。
坐了一会儿,高姨娘多瞧了一眼在身边侍候的环儿,像是瞧出什么来只是笑笑,便道是要告辞,岑子吟只身送出去,临到出门的时候高姨娘才若有似无的在岑子吟耳边低声道,“听说最近十七与岐王府里的十二郎走的近,听说之前两人还为了一个歌姬闹的不可开交,这会儿倒是合好了,我便说同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不是兄弟么,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一瞧可不是,合好了,两府之间其实往来也不少,合好了便好,也省得小孩子闹别扭让两位王爷面上不好看。”
岑子吟闻言也笑了起来,“是呀,合好了便好,合好了便好!”
这高姨娘还真个是又送来好大一桩人情给她!
这些事儿她虽然伴在老王爷身边,却也是眼线不少才能瞧见的吧,像十六姨娘便没这个能耐,府里的事儿就能让她焦头烂额了,事情若是这样,岑子吟倒是想通透了一些,不过这事儿到底是岐王府上那位做的,还是是自家家里那尊神就不得而知了。
岑子吟寻了人去打听岐王府上那位的品行,得到的结论也是个桀骜不驯的,皇家人的气派足,性子不服输,为了这事儿让两府交恶却是不值得,岑子吟瘪瘪嘴,有些不屑十七的手段,以为她冲动到会为了个歌姬出头么?虽然那歌姬近来在府上的表现还不错,抑或者他送了这份儿礼觉得不划算,所以索性让岐王那位得了去,让她吃个哑巴亏?
她正巴不得去了这块心病呢!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八章 第一封情书
岐王宅里如同寻常般的热闹,岐王本就是个好热闹的,自打上次因为与驸马爷饮宴一事害的驸马爷与公主离婚,他便越发的沉浸在这酒色之中,来往的人再有能耐也皆是白丁,府里的丝竹不断,歌姬日日都在排着新舞。
相较于邠王的多子,岐王的子嗣无疑要少上许多,加上岐王本身虽然奢侈,却是远远不如李守礼一般的将家业败个精光,自然儿子的待遇要好上许多,这十二郎便是个例子,虽然因为行迹浪荡不太为岐王所喜,在府里也是一位真正的皇亲国戚该有的待遇,出门也不会随意的赖账损了皇室的体面。
雅致的庭院,蜿蜒的溪流,别致的亭台楼阁,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走进这院子便是说走进了人间仙境也不为过,特别是在这四五月相交,春未尽退,夏意又悄然而至的时候,更是满园的风情。
明媚的日子,侍女换上夏装,眉间的花钿,妩媚的发髻,加上缤纷多彩的各色衣物,欲与园中的百花竞艳。
不过,此刻走在园中的女侍们脸上添了几分不该有的阴霾,六个人一组,手上各自拿着的是一个别致的食盒,这会儿从正厅隐隐传来的欢笑声和丝竹声反倒是让众女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自从昨儿个开始,这十二爷就一直在厅里寻欢作乐,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座上客竟然是邠王十七子,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个歌姬,那女人死活不从,只说自己本是邠王府里十五爷的人。
这事儿让众侍女皆有些心中不安,前段时间这两位爷听说就是为了一个歌姬争的脸上下不来,十二爷回来还被老王爷训斥了一顿,说他不该与邠王十七子争执,没想到这会儿两个人竟然会再次为了一个歌姬联手,而那个歌姬是邠王十五子的人啊!
十二爷不让她们乱说话,领班的侍女说了,“这事儿咱们不报有罪,报了也有罪,主子面前没有两面讨好的事儿,若想处处落好,便要小心到最后没一处好!十二爷是咱们正经主子,当奴才的就没出卖自己主子的道理。”
话是如此说的,众人心中却是比谁都雪亮,十二爷犯了过错,老王爷不能罚的狠了,哪次不是下面的人受罪?不是她们不忠心,只是跟了这么位主子,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次又要闹出多大的事儿来。
邠王十五子,那可是个得罪不起的爷!
随着领班的侍女进了正厅,十二爷没老老实实的坐在主位上尽宾主之仪,却是跑到下面来与那位十七爷勾肩搭背的坐在一块儿,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十二爷身边的侍从一个眼神,众侍女只将手中的菜肴酒水摆在那位十七爷面前。
“那女人的脾气可倔的很,”十二爷道,脸上却是带着一抹跃跃欲试,顺从的女人他们见的多了,不顺从却是不多,特别还是一个歌姬,说直白点儿不过就是一个谁都可以上的女人,到这会儿竟然跟他摆起了脸子,说什么是十五爷的人,这人都到府上了,还能是十五爷的人?不过,他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反而是眼前这位难得的做了件让他顺心的事儿,这可不容易,要知道上次跟眼前这位争人的时候,便是因为身上带的钱少了,白白的被奚落了一顿,气不过让人回府来带人去堵人,才让老爷子给训斥了一顿,这会儿人主动将人送上门来,他落下的面子便加倍的找回来了,
“怎么到了你手上还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十五手里?偏生还让人夺了你娘的权?”
十七呵呵笑道,“还不是那只母老虎,刁民养刁钻的畜生,把我娘给关了,手上的钱也去了个七七八八那娼妇才让人放了她出来。我想既然拿去贴人冷屁股不划算,自然要讨回来才是。放在府里也保不住,不如便宜了你。只要你不怕麻烦便行!”
还有句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送人自然不会是白送,若非有利可图,他也不会轻易的来向十二低这个头,同是龙子龙孙,能丢里子,面子却是不能轻易失了的。说来说去也要怪十六姨娘那娼妇做的太绝!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轻易的动岑子吟身边的人,那母老虎的彪悍名扬长安城,势必要挑个让她不会轻易动怒,却又能挑起争端的事儿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面插手管上一管,无论是岑子吟吃瘪还是十二丢人,他输无可输,绝对是赢家。
这谋略是他娘的,近来一个月的日子让他抑郁不得志,休要说平日里没钱便可以去自家母亲那儿拿点儿来使使,便是这会儿府里侍候的下人也被弄走了多半,一个屋子空空荡荡的,没得吃没的穿,用尽了法子才让自家母亲出来,倒不是他多孝顺,而是深知这府邸若非他娘掌管着,在他处根本就要不到一文钱。
依照着岑子吟好面子的性格,府里丢了个人,即便是在大门口,那两位都会使些手段来折腾的,事情闹大了,这才好,而眼前这位冒冒失失的岐王十二子就是个极好的对象。
先前两人结怨便是为了女色,这又是位胆大包天的爷,他只上门一说那歌姬他没动过,如今养在三娘子府里打杂,果真这位就动了心思,两人本来就不熟,便差了个人去王府门前守着,不想才侯了两三天便有人通知他过来喝酒,他便知道事成了。
十二笑着道,“母老虎有多厉害?一条畜生便把你给咬怕了,咬的是你家二十八,又不是你的命根子,就这么就给吓的萎了?一个厨房里打杂的歌姬,不如放在我这儿物尽其用!”
十七深知道十二的性子,受不得人激,笑道,“你若不信可以去试试,几十个管家堆王府里,母老虎家尽出母老虎,大巴掌就朝我娘身边的人脸上招呼,这打人不打脸呀!旁边还有条长得跟熊似的大狗瞧着,你一动最少就得下你一条腿儿!这不,还有我那糊涂老子给她撑腰,高姨娘的枕头风又吹的好,咱们谁都忽悠不回来,你要真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信不信她能把这岐王府给炸一个坑出来?”
十二闻言果真一脸的不屑,冲着身后招招手,“去给爷准备笔墨,我给嫂嫂递封信去。”
十二身后那个侍从露出些为难的神色,明知道人将自家爷给往坑里忽悠,可挑不出半点儿错处,都是自家爷的主意,十二见状怒道,“白养活你了么?是不是要爷亲自去拿呀?”
那侍从见状低着头下去,十七笑眯眯的道,“你跟下面人置气做什么?我说,咱们这位嫂子长的可标志,你真要得罪了她?那模样便是半点儿脂粉都不上也照样光彩夺目的,可惜就是泼辣了点儿,给李珉那是白白作践了。”
十二闻言摸着下巴,他便是最好这一口,泼辣的妇人发起威来别有一番韵味,若是方才还是好玩的心态,这会儿是越发的跃跃欲试了。
到那侍从将笔墨拿了过来,便大笔一挥,一蹴而就,洋洋洒洒的一封书信文情并茂的下来,便使蜡封了让下人速速送到王府,只让人亲手交给岑子吟。
信送到岑子吟手上的时候,岑子吟正在喝茶,对于岐王府上十二爷送来的信到底是什么内容很是好奇,却也没有非要亲自阅读的想法,毕竟这时代的书信沾染了古风,自己看还不如让人瞧了翻译给自己听直白一些,恰好环儿在一边侍候着,岑子吟便随手一指,让管事将信交给环儿,让她念给自己听。
“……”环儿一目十行的扫过信上的内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十五夫人,奴婢琢磨着,这信还是您自己看的好……”
岑子吟闻言起了兴致,抬起头瞧着环儿笑道,“无妨无妨,你只管念来就是了。”
环儿不知道眼前这位十五夫人是什么脾性,不过自家主子吩咐过的,凡事依着岑子吟的意思就没有错,毕竟她是过来帮忙的,何况瞧这儿人的模样,岑子吟也该是个和颜悦色的主子,虽然这封信的内容大大的不妥当,可岑子吟发话了,她还是低声道,“信上的内容不堪入目,夫人,这是岐王家里那位在羞辱您呢!说什么因为听说夫人容貌过人,朝思暮想,食不下咽,因无法见到夫人只有请了那个歌姬去,说什么便是想沾染些夫人的气息……”
环儿越说越说不下去,只觉得光是说这些便让人愤怒不堪,若是有人真心仰慕那是女人的荣耀,可这摆明是绑了人又来调戏,蹬鼻子上脸么!
恼的将手上的信纸扔到地上,很是恼怒的道,“十五夫人,这也太过分了,十五爷与他同是皇上的侄儿,他竟然调戏到你跟前来了!这事儿您该跟十五爷说说!”
岑子吟摆摆手笑道,“说什么?他既然有信来了,你便去与十六姨娘说一声,京兆尹的事儿给撤了吧。”
环儿虽恼,也替不了主子拿主意,岑子吟待环儿一走,心思便动了起来,这人既然送上门来给她敲打,又明摆着是与府里的人有勾连,九姨娘的事儿因为她一直觉得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所以一直压着,除了让她损失了些钱财,倒是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别个府里要是有这种事儿,那样的小妾不直接打死了拖出去埋了才怪。
上次的事儿岑子吟闹,到底也有些理亏,便留了一步余地,只要人还活着,岑子吟离开王府后他们的事儿会怎么变化便绝不会再插手,九姨娘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会儿却是自家家里的事儿招惹外人来对付,岑子吟不由得恼起来了。
王妃不在,王爷不管事,家里没一个省心的,岑子吟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寻李玮媳妇商议一下。
自己去房间换了衣衫,环儿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陪着她出门,又准备了些点心做礼物,这才寻着李玮的小院去了。
李玮的小院说来离李珉这个院子不算远,清幽雅致,瞧得出女主人是个心思聪慧打理家事的好手,有两房妾,不过从来不出来走动,想也是被魏氏收拾的妥妥帖帖,何况这王府里走出去指不定被谁给欺了也没个哭处。
岑子吟来的时候那两房妾正帮着几个媳妇收拾院子里晒着的被褥,瞧见岑子吟过来,纷纷过来问候,“十五奶奶来啦!”
岑子吟点点头与她们问好,又让环儿将手上的糕点交给她们,这边便有人去请魏氏出来,魏氏见到岑子吟过来颇为惊讶,她是听说了今天在门口发生的事的,还以为岑子吟这会儿该忙的不可开交,本想过去坐坐,后来一想这种事需等事情有个眉目了才好出主意,若真是强人,一个京兆尹便足够了,于是只在屋里专心做事,不想,岑子吟用过午饭便寻了过来。
瞧见岑子吟脸上没有异样,身边那个常跟在十六姨娘身边的丫头却是满脸的愤愤,魏氏连忙笑着引岑子吟去书房坐,那边人少僻静,她这会儿正是在那边看书。
将岑子吟递给她的信瞧了一遍,魏氏颇有些啼笑皆非,大唐对这些事儿有许多的妇人不甚在意,甚至有一些还是引以为荣,可岑子吟摆明的不认识这么一位,加上面色沉静如水,稍微一寻思便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魏氏想了想问道,“嫂嫂打算如何做?府里的人让人带走了,一个歌姬倒是小事儿,可伤的是体面,加上这封信便是浑然没将十五爷放在眼里了,也丝毫没尊重你的意思。真要上门来讨个人,断然没有不给的道理,可事情这样做就有失厚道了。不过岐王到底是个好面子的,这种事儿……”言外之意有让岑子吟放下的意思。
岑子吟笑笑道,“弟妹以为我该如何?”顿了顿道,“我听说近来十七爷和这位走的近乎,想来也是,否则我虽名冠长安,到底没见过这位。”
魏氏闻言不由得有些头疼起来,揉了揉额头,寻思着该如何解这个结,岐王好面子,即便有这种事儿也会偏着自家孩子,外面的声音要打压下去,回到家怎么教训都行,而邠王又不理事,真个跟个王爷对上不成?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吃亏。
所谓脏唐,那便是公公媳妇能搞到一堆去,哥哥跟弟弟的媳妇通奸也没啥大不了的,只要上面有人使点儿钱就没事儿了,即便再次些,民间无权无势的,大不了流放,其实地方官见惯了这种事,顶天就是关三年而已,还得是民怨不小的情况下。像宋芸娘那种家风极好的人家便是例外了。
所以很多时候人都拿这种调戏当笑话,自重的人虽恼,却是奈何不得对方,使绊子也要小心落下了大仇怨,所以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不过若是牵连到府里的人,便该是有人将家事拖于外人了,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家里再怎么闹腾到了外面都该是一团和气,一致对外的,若是有人做下这种事,便是犯了所有人的忌讳,将手伸到别人的家事来,那也是犯了大忌讳的事儿,即便两王府的老王爷是兄弟,那也是不行的。
想了想才道,“到不是没有法子……”
岑子吟笑笑道,“弟妹不必介怀,我只是想问问各府之间一些关节,只要不妨事,我自然有法子,必不会让家里为难。”
魏氏知道岑子吟是误会她的意思了,道,“嫂嫂,依照我的意思,这信直接送到老王爷手上去便可,岐王虽好面子,可这次丢人的是他自家的儿子,不过那个歌姬怕是不好要回来了,老王爷心里愧疚,也该是出手大方的。我瞧着,还是要你身边的丫头亲自去一趟,要是身边的人不够用,我替你走一趟也是可以的,只是事情要越少人知道岐王的面子才保得住,心中即便不快,也会感激你识大体。”
“最怕的还是让十五爷去闹腾,外面有传言说岐王极为不喜这个儿子的浪荡行迹,可在府里无论是什么,除了世子要高出他人一等以外,余下的各个爷皆是一样的体面。依照我瞧,京兆尹那边的事儿也该撤回来,两个王府间的事儿他们也不好办,折腾来折腾去少不了折腾到宫里去,到时候便是一边赏些什么,面子上圆了也会照样结下怨恨的。”
顿了顿补充道,“何况,若真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歌姬和一封不知所谓的信便闹腾的这般大,府里的人都没脸,若是自家兄弟姐妹他们没法子,对咱们却是不会留脸的。”
岑子吟知道魏氏这是把话挑明了,恐怕那边也是顾念着她不服输的性子才会走这一步,故意挑起两府的争端,再乘机火上浇油,到最后引的世子回来岑子吟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她在府里再怎么折腾也没人管,折腾到外面去了也当做笑话看,可要是折腾到宫里去了,跟别的府结了梁子,他们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既然如此,自然就要大事化小,不过那十七却也不能轻饶了,只是这事儿不能由她去捅,想了想笑道,“我不太熟悉府里的规矩,你能不能带我去岐王府里与王妃请安?”
魏氏道,“这自然没有问题,咱们是妯娌,这是我份内的事儿,明儿个我带你过去吧,今天有些晚了,明天一早先投了帖子,下午去拜访也算全了礼。外面的事儿了了,便还要说说府里的事儿,嫂嫂,你若不嫌弃我多话,我便说一句,这九姨娘是留不得了。”
岑子吟闻言苦笑道,“我自然知道,不过十七爷到底是王爷的骨血,她生养也是有功劳的,即便不看在十七爷的份儿上,也要看在她服侍老王爷的份儿上,咱们不能把事情给做绝了。”
要是个无子的妾,岑子吟早就拿来开刀了,要是个子嗣尚年幼的,岑子吟也不会手软,这位都长成了,杀不得,打疼了骂疼了还无妨,结下死仇却是不划算。
魏氏自然知道岑子吟的顾虑,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房里的人都谴了出去,这会儿只有妯娌两个没那么多顾忌,压低了声音道,“削他里子,增他面子,皇族的人便是这德行,只要面子全了,余下的事儿便好商量。”
岑子吟一脸的受教,果真是大家走出来的,与她一个市井的人不一样,市井小民从来是面子里子都要,偏生一样都护不周全,与这些高门大户里的人周旋却是两样,与这些人交道总是要留一步的,要么全了面子,里子自然让人给赚了去,要么赚了里子,因为做不得赶尽杀绝的事儿,至少该把面子给对方给足了,来往间总有得失,这些人谁也不知道哪个哪一天就翻身了,不埋进黄土,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怎样,因此你来我往的斗上许多年,即便是死仇,不能将对方赶尽杀绝都会留上几分余地。
之前的一番闹腾这位爷面子里子尽失,也难怪做了这般多失风度的事儿。
岑子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郑重的谢过了魏氏,这么处事虽然不符合她恩怨分明的性格,却是人成长中必须要学会的一些圆滑,开场的震慑已经足够了,余下的便是在这王府中学会打磨性子。
岑子吟走回院子,寻思着该带什么礼物去见岐王妃,手上的信不知被谁一把给抢了去,李珉一边叫道,“谁给你的信?今天你的信还真多!我瞧瞧呀!”
岑子吟一愣神,环儿在一边大叫,“十五爷!别看……”
李珉已经跑的老远了,别扭的拿着受伤的右手去帮忙拆信,听见环儿说话,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道,“爷做事儿还要你吩咐?呀!情书!”
三两下看完,环儿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李珉解释,李珉一摆手道,“谁送来的?”
环儿老实的道,“岐王十二子的贴身侍卫。可是……”
李珉道,“别可是了!”一边说一边挽袖子,“敢调戏爷的媳妇儿,爷非找他练练不可!”
岑子吟见状白眼一翻,“就你一只胳膊能打赢人?别去挨揍回来就行!”说着往屋子里走,半点儿也不担心李珉误会,李珉哼哼了两声道,“爷会输?爷从来就不认识输字怎么写!”
岑子吟扭过头来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你怕是连信上写的字都认不全吧?”
李珉闻言肩头一下就跨了下来,“打击人也不带你这样的啊!专挑人痛处!”
岑子吟闻言钻进房间去,李珉必是谁与他说的这事儿,可这信到如今就四个人知道,家里送信过来的林管事,环儿以及她和魏氏,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林管事说的,否则李珉就算再鲁莽也不会从她手上夺东西。
坐在床边,斜着眼瞧着李珉钻进来,环儿已是瞧出这夫妻两个是打情骂俏,识趣的没跟进来,李珉回头瞧了瞧四周,利落的把门给拴上,走到床边挨着岑子吟坐下。
岑子吟见状往旁边挪了点儿,李珉又跟过来,岑子吟再挪,李珉又跟,两个人便跟孩子似的一直挪到床边的柱子旁,岑子吟挪无可挪了,李珉才哼了一声道,“你不第一个通知我,竟然跑去找李玮屋里的!”
语气不爽,字字指控!
十五爷犯脾气了!这家伙犯脾气的时候跟个小孩子似的,不哄哄是不会轻易好的,归功于他平日里不经常发脾气,所以岑子吟很识趣的立马低头,“你都不在家里!”
虽然低头,气势也不能若了,李珉又哼了一声道,“你出门我进门,眨眼的功夫,是你不等我!也不想想我今儿个进宫,等了多久,你瞧瞧,一双腿都站的发直了!”
说着就要去捋裤腿,从外表着实看不出什么,因此一把把岑子吟的手抓来按在上面,触摸发僵的肌肉。
“你瞧!这会儿酸死了!”这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要人哄呢,岑子吟不由得笑了出来,伸手将李珉的腿抱到腿上按摩,李珉也顺势倒在床上,一边念叨,“爷要去挣钱养活你,今儿个在皇上那儿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连口茶水都没有,也不想想,你就算受了委屈,也没必要事事自己出头呀,等爷休息好了就帮你揍他出气去!”
岑子吟抿着嘴笑道,“爷辛苦了,奴家给你按按,要是爷心里舒坦了,可否容奴家说句话?”
李珉被岑子吟的一双手按的十分舒坦,大手一挥施恩似的道,“说吧!”
岑子吟道,“十七爷使了绊子要害奴家,牵连了岐王府上的那尊神出来,岐王的性子爷是清楚的,所以二十一媳妇建议奴家去寻岐王妃聊聊,至于揍人的事儿,咱们还是交给岐王,让爷这多灾多难的胳膊腿儿好好歇歇如何?”
李珉闻言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岑子吟道,“十七?”
岑子吟点点头,无辜的望着李珉,李珉突然哈哈一笑道,“既然这样就随你去玩了,不是说好了男主内女主外的么?今儿个我在皇上那边,求了他好久,他也没松口呀,三娘,你帮我想想法子,临走的时候突然来一句说是上次请安没瞧见你,让我找个时候带你进宫,若是你同意我办赌坊他就同意,还御笔钦赐牌匾!”
李珉笑的坏坏的,岑子吟闻言也笑的坏坏的,皇帝实在是高估了她呀!不行,下次去的时候得给皇帝下个套子,否则反脸不认怎么办?既然她躲不过一些事儿,总是要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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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加油,我要拼命,最近的状态实在不佳,今天瞧着还凑合,话说,大家拿点儿啥来鞭策我吧,月底了哦~
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九章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李珉所谓的信真多,还并非虚言,一封是从扬州来的,一封却是打从西域过来的,看上面的印迹也不知道发出来多久了,皆是从岑家转过来,岑子吟拆开来看了,摩加估摸着十来天就会回来,具体的消息回来再说,不过从字里行间却是看得出一片喜色。
而另一封,却是唐沐非在半年前写的。
他竟然没有死!
岑子吟心中也曾隐隐有些期盼,毕竟不论唐沐非在家中到底如何,走出门来却是值得结交的一个朋友,一个诚信十足的商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见得坏到骨子里去,岑子吟除了在宋芸娘一事上不太认同他以外,在其余的各方面还是很佩服的。
接到这封最少来自半年前的书信,岑子吟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唐沐非这是在西行的路上病倒了,再走西线的时候也以为这条路不可多行,因此打算一次走完全程而不是如同当初的计划一般只走一半,随即又在西域兜兜转转的一大圈,因为事情耽搁来不及回来,所以特地写了这么一封信回来,并托人带回来一些东西。
听岑家来的管事说,唐沐非让人带来了不少香料还有一些皮毛,也替岑子吟带回来了许多书籍和种子等等。
如此便是天大的喜讯,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的众人这会儿被这封信勾起了心中的希望之火,毕竟,只要走过那些最艰难的关卡,越过了沙漠回到了大唐边境,其中的危险就减小了大半。
岑子吟高兴的差点儿就要回娘家去,被人提醒才发现这信在家中像已是被拆过的样子,家里的人合该也是知道了,所以才匆匆的送过来与她报喜。
收拾好两封信,岑子吟被十七折腾的有些不悦的心情因为连连的喜事儿倒是消除的一干二净。
翌日一大早,岑子吟便让人送了帖子去岐王府邸,自己按耐下去瞧瞧唐沐非带回来的东西的心情,打理了一份儿礼物,因为家中少了两个丫头帮忙,倒是忙碌了几分,待到岑子吟将一切收拾妥当,已是将近午饭时分,用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魏氏便翩然而至,两人一人一马,身边跟了个丫头轻装简从的往岐王府去了。
岐王妃倒是个长得面目和善的人,上了些年纪却依旧如同大唐所有的女子一般,精心将自己妆点的十分的动人,行走间颇有几分女子的英气,不过其人与岐王的知交甚多,听说是邠王十五子的新妇过来拜访,虽然知道此女名扬长安,心中却是有几分不屑的,毕竟是市井出生,寻常的王公贵族根本容不下这样一个女子,嫁入邠王府也充分的证明了此女是个趋炎附势之辈,不过是为了往上爬便不择手段。
不过同来的却有邠王二十一子的媳妇魏氏,她本想拒了,这二十一子却是虽然不算能耐,到底长在邠王家能如此上进也不容易,而这魏氏也算是名门之后,有她做引荐人,却不好拒绝。
待人引来两人的时候,岐王妃瞧着眼前这个只着淡妆却依旧明媚照人的女子,眼神清澈如水,却是有些不确定了,她也听说了之前岑子吟大闹邠王府的事儿,岑家人领着几十个管事在一个王府闹腾,还让老王爷开口扶了一个没能耐的小妾驳了王妃的面子,便是为了她受的那么点儿闷气,心中冷笑,却是有意的冷落岑子吟,只拉着魏氏说话。
岑子吟明知道这些皇亲国戚个个眼高于顶,能见到人就不错了,她也没指望着能跟人勾搭上什么关系,只站在一边静静的听两人闲话,古往今来的贵族莫非都喜欢划个小圈子,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时候莫过于聊些让他们以为的圈子外的人听着莫测高深的话题。
这会儿正是如此,可惜岑子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虽然都只是知道,就这份儿眼界比这些养在深闺,了不得打打马球、诗词歌赋的贵妇人多了不知多少优越感,被人摒弃在一旁反而不觉得难堪,只松了一口气,让她去聊这些东西还真真是为难她了,莫非还要让她抄袭李白不成?
才不要咧!要知道古代的才女命运一个比一个跌宕起伏。
岐王妃却是一边与魏氏说话,一边观察着岑子吟的表情,她没有急于上来献媚,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听着,神态祥和,她哪儿知道岑子吟此刻的想法,高贵吧高贵吧!您老这会儿装逼就继续装,呆会儿让你跌个狗抢食。
岑子吟的沉默倒是勾起了岐王妃的兴致,斜着眼问道,“不知道十五郎的媳妇平日里都做什么消遣?”
岑子吟在这儿呆坐半天,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她即便是在外面也从不曾这般被人漠视过,心中的主意一改,她又不是来求人的,何必受这闲气?
闻言这才笑着略带嘲讽的道,“回王妃,妾身出身低微,为了生计汲汲营营,唯一的爱好便是看些杂学,诗词不通,歌赋更是不会,倒是让王妃见笑了。”这嘲笑旁人自是瞧不出来,说着拿出带来的一个盒子,因为一直没机会开口,因此带来的礼物都没机会送出去,一边笑着道,“我初入王府,许多规矩都不懂,来的时候也不知该与王妃送些什么的好,因此只带了些自家出产的东西,还望王妃莫要见怪。”
打开盒子,里面是两瓶包装精美的香水,倒不是岑子吟想巴结王妃,所以特地送贵重的东西,实在是去买贵的自然不如自家低成本的东西划算,岑子吟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岐王那儿则是送了两瓶如今绝版的陈年白兰地,说是绝版,岑子吟想要酿造也并非难事,地窖里还有好几百桶,扣掉唐沐非的,她也还有一百多桶,送这种看着贵重实则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岑子吟心里也舒坦些。
王妃瞧着岑子吟带来的东西挑了挑眉,旁边的丫头媳妇却是有些动容,这些东西加起来可足够一个十余人的人家过上一年奢侈的生活了啊。何况里面还有些是根本在市面上买不到的。
岑家三娘子出手果然不凡!
岑子吟仿佛没有瞧见王妃的表情,笑着继续道,“我也不知该送些什么,听说十二爷喜欢美人,便送了个歌姬到府上,倒是不知道其他爷的喜好了。”
这话就有点儿过份了,王府其他各房都没份儿,只送十二,何况是送个歌姬,她岑家三娘子也不嫌丢份儿,哪儿有嫂嫂给叔叔送歌姬的?
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这市井出生的就是市井出生的,一点儿分寸都没有,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还洋洋得意的以为巴结上了,殊不知这番举动将王妃得罪透了。
王妃也是有些变脸,端起茶杯的手气的有些发抖,勉强喝了一口放下来道,“送客!”
岑子吟起身笑了笑,施礼道,“不劳远送,我自己出去便是了。”转过身慢条斯理的往外走去。
魏氏也不明白为何岑子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本是说好的等魏氏与王妃说的差不多了,再让两人私下说话,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儿,岑子吟这么做倒是让她这个中人为难了。
不过同为邠王家的媳妇,自然要同进退,魏氏也连忙起身施礼道,“王妃,咱们来已是坐了许久,家中还有些事儿,便不叨扰了,改天我再来探望您。”
说着匆匆跟着岑子吟往外走,岑子吟走的非常快,魏氏要小步跑着才能勉强赶上,一路行来两人皆没有多话,直到走到门口的时候魏氏依旧抿着嘴,她心中有些不悦,岑子吟这么做实在是太让人为难了。
等候下人牵马过来的功夫,大门内一个媳妇领着篮子撵出来,将篮子扔到岑子吟面前,里面的酒和香水瓶子被砸了个粉碎,飘出来的味道有些难闻。
那媳妇站在门口骂道,“日后休要再上门来,我们这儿容不得你这娼媚的行迹!呸!”
魏氏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岑子吟咧嘴一笑道,“彼此彼此!”
岑子吟骨子里也是有股傲气的,王妃漠视她许久,起码的尊重也不给,要获得这种人的尊重必先要自重,笑脸去贴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到最后也只是让人瞧不上你而已。
这话说的那媳妇一愣,环儿最先忍不住,指着岐王府的门骂道,“掠了人的侍女道相思,说思慕,反而拐个弯指着人鼻子骂娼媚,指鹿为马也没有这般的!给脸不要脸了!小叔子到嫂嫂房里来拐侍女,便是岐王府的正经!”
岑子吟闻言喝道,“环儿,不得放肆!”
说着笑着拱拱手对那媳妇道,“她说的话你只当没听见!一个歌姬罢了,哪儿来的侍女。”
说着翻身上马,魏氏约莫猜出其中的蹊跷,只是她没料到岑子吟竟然如此有血性,直来直往的性子实是让人羡慕,不过若今天她若是受的如此待遇,怕是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随即翻身上马,扭过头对那媳妇道,“恐怕王妃对我嫂嫂是有些误会了!”说罢扬鞭而去。
那媳妇脸上一阵青白,邠王府的两个儿媳荣辱不惊,一片的气定神然,明显错处不在她们,听这话便合该是十二爷出了什么差错,偏生王妃已是把事情做的有些不可挽回,两府之间的事儿她身为王妃的心腹还是知道些的,兄友弟恭才是皇上希望看见的情况,一个长辈欺负晚辈,还是皇上重视的人,若是理亏的话便要被王爷训斥了。
连忙往内院跑去,路上正巧遇上府里的大总管,那媳妇拉着那总管问道,“十二爷最近是不是弄了个歌姬回来?”
大总管虽然一头雾水,点点头道,“便是昨儿个,十二爷常年的带人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可有其他的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邠王府上的十七爷一直呆在府里,这会儿该还在哪儿睡着呢,听说两人之前便是为了抢一个歌姬大打出手还被王爷训斥了。”
那媳妇闻言愣了愣,抛下大总管便往内院跑去,到底是不是歌姬,参合上邠王府里的人便是没对头,何况还是之前抢女人的对手,十二从来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若是参合到别人府里的事儿上面,天知道王爷回来了能发多大的怒火。
厅内王妃此刻还没顺过气来,沉重一张脸,身边的一个丫头嗤笑道,“王妃莫要生气,邠王府上便没半个正经人,那位二十一奶奶本以为是个好的,没料到也是与那种人一般模样,亏的平日里装的那般的正经。”
一个媳妇道,“与这种人置气也不划算,撵出去了日后不让进门就是了,勾搭到十二爷的头上,还到王妃面前来显摆,依我说,王妃便该到御前去告她一状,让皇上治她们的罪,判了和离最好,省的这种人污了皇家的血脉,折腾的各府都不消停。”
另一个媳妇呸了一声道,“这种人能让王妃出手么?沾染上了便是一身的腥味儿,总是有人治她的,咱们且冷眼瞧着便是。”
说话间,出门扔东西那个媳妇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顾不得顺上一口气,断断续续的道,“王妃……我……刚才去……听大总管说十二……十二爷在外面……外面抢了个歌姬回来……”
众人一愣,岐王妃瞪着那媳妇道,“你说什么?顺过气再说,不着急!”
那媳妇稍稍喘息了一下,“大总管说十二爷在外面抢了个歌姬回来关在院子里,这会儿的陪客便是邠王府上的十七爷。”
虽然不愿意承认,岐王妃心中却是猛然闪过一抹感激,难怪岑子吟会如此说话了!她顾全两府的面子,却是被她冷落了半天,年轻人沉不住气却也是正常。
下一刻却是满心的恼怒,一个十二郎,惹得她颜面尽失!
“走!随我去十二院子里瞧瞧!”
媚儿被关在柴房里,即便是昏睡过去以后手里也紧紧的拽着一根柴火,亏的近些日子来她什么活都干过,力气增大了不少,打小又练舞练就了一副柔韧的身子,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熬过这漫漫渺无希望的日子。
一个歌姬虽无关紧要,她却是相信以岑子吟的性子容不得人欺到她的地盘上,何况这些日子岑子吟已渐渐的认同她了,岑子吟怎么能明白,在厨房干活再辛苦怎么能辛苦的过歌姬舞姬。
一点儿错处便是一顿板子,打的时候不准哭,不准叫,打完了以后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骂,没半点儿尊严,她能练就到让那个人满意的地步不知道吃了多少的哭,厨房里劈柴烧火切菜算什么?
没有绫罗绸缎算什么?为了满腹的学来的歌舞,她不知道饿过多少顿饭,一身上下除了脸上没受过伤,哪儿不曾淤青过?
在岑家她第一次尝试到了自尊两个字是如何写的,她的努力,岑家上下的人都看在眼里,那打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善意,让她不由得越发的渴望,渴望到即便是面对岐王十二子这样强权的所在,也要编织出一个骗人骗己的谎言来——她是邠王府的人,是岑家三娘子的侍婢,三娘子不会不管她的。
虽然,她知道这个事多半不过是她的幻想,她依旧要挣扎,昨晚岐王十二子来的时候,她不知为何拿起了这根柴,拼死的挣扎,最后竟然将那人打的头破血流。
她没有死,依旧被关在这里,整夜的辗转反侧,直到天明外面静悄悄一片的时候才浅浅的昏了过去,耳朵却是依旧的竖着,一旦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
只要她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三娘子喜欢她,所以才让她和尘儿、秀儿一同去街上玩玩的,虽然没有去,可见三娘子如今对她已有好感了,虽然还比不上尘儿和秀儿视若姐妹,到底还是瞧见她了,她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
尘儿、秀儿失踪了,三娘子必然心急如焚,虽然她比别人差上那么一点点,至少,至少三娘子还是会来寻她的吧?何况,那些人还伤了尘儿和秀儿,三娘子是最护短的!
岐王府的人要难缠了些,所以三娘子一定还在查线索,她要坚持下去!否则等三娘子查过来的时候她已气绝,甚至被人埋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外面的一阵脚步声让媚儿身子猛然一抖,从浅眠中惊醒过来,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捏着木柴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是三娘子来了?还是又是那些人?
媚儿虽然害怕,还是勉强支撑起麻木的身子靠到破破烂烂的窗户旁,从里往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妇人领着一干媳妇和丫头疾步走来,身后还有一大群管家,不过,来的方向不是这儿,而是前方的大厅,媚儿咬着下唇,不敢轻易的啃声,有些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只是愣愣的望着那一大群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厅内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人,绝大多数都衣不蔽体,有宿夜的酒味儿,有糜烂的气息,衣衫和小衣扔了一地,瞧得出这些人有的是府里的丫头,有些则是十二买来的歌姬舞姬,一场糜烂的宴会便是如此结束的。
岐王妃冷哼一声,见不得如此糜烂的场景,扭身走了出去,一群管家上去一阵脚踹,将厅中的众人都踹醒了过来,众人听说是王妃来了,一阵的慌乱,尖叫声此起彼落,找衣服的找衣服,有的则是躲在人后,乱七八糟的景象让几个管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喝道,“乱跑什么?十二爷呢?”
昨儿个夜里众人都喝的烂醉,哪儿还知道什么十二爷,一个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那管家见状骂道,“还遮,还遮,方才王妃进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遮掩?你们一个个的等着领罚吧!把十二爷给弄丢了,我瞧着你们这是都不想活了!”
眼尖的瞥见十七披着一件里衣偷偷的往外溜,那管家一挥手,身边两个人便扑上去抓着十七笑道,“王妃有请呢,十七爷随小的去一趟吧!”
这边被那管家一下,一个侍女哆哆嗦嗦的道,“十二爷昨儿个夜里喝到一半就离席了,像是要去柴房……”
“去柴房干什么?”那管家喝道。
那侍女闻言被吓的脸色惨白,磕磕巴巴的道,“那个绑回来的歌姬,便关在那儿!”
一切都明了了,那管家一挥手道,“把她带过去!”想了想又道,“去十二爷房里寻寻!”环视厅中一圈,“在这儿的人在王妃发落下来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说罢一甩衣袖,留下满室惊恐。
正厅不能用,王妃只带着一干人等去了花厅,不多时就有人带着十七过来,两边的管家看似将他搀扶着,实则是将人架过来的,王妃见状摆摆手道,“来着是客,哪儿有你们这般的,去搬根凳子过来请十七爷坐着!”
十七不敢说话,在自家府里他可以若无其事,岐王妃是出了名的讨厌这些,婶婶要训斥侄儿,他也只有闭嘴认罚的命。
最重要的是,王妃瞧他的眼神,让他有些忐忑,若是打了罚了还好,他最害怕的还是……
果然,没多久管家就拖着十二过来了,让众人惊讶的是,十二头上竟然还有个大大的伤口,上面尽是干涸的鲜血,人依旧是昏沉沉的,来了花厅还手舞足蹈的大叫大嚷,“放开爷!你们这些奴才,跟在王妃身后人模狗样的,信不信爷杀了你们?”
王妃见状脸色大变,啪的一声将茶杯拍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是震醒了还是糊里糊涂的十二,看着王妃眼睛发直,诺诺的道,“王……王妃,您……您怎么来了?”
王妃冷笑道,“还不算糊涂,知道是我来了,不是在我院子里。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十二在头上摸了一把,哎呀疼的他顺口便骂,“那个小贱人!”
王妃挑眉,“小贱人?”
十二陡然醒悟过来,啊了一声道,“便是服饰我那个秋萍,昨儿个扶着我回房的时候让我跌了一跤。”
王妃唔了一声,淡淡的看了十二一眼,重新端起茶杯喝了起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意思,这表情,让十二的腿一软,要不是两个管家架着便跌倒地上去了。
心中忐忑,却挤出一抹笑容来道,“王妃,这一大早的,您来我院子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让孩儿效劳?”
王妃放下茶杯道,“我便是来瞧瞧,听说你这儿来了个国色天香的舞姬,歌舞冠绝长安城,恰好今日无事,便过来了。”
“哪儿有什么舞姬?没有没有!王妃莫不是听错了?要么就是哪个王八蛋陷害我!”十二一口否认,瞧的十七心中不断摇头,这人蠢果然是没的治的,都找上门了,还到各处溜达了一圈,那么大个大活人在柴房里呆着,还能逃的过人眼不成?这会儿还不如认了的好。
十七闻言道,“十二哥莫不是睡糊涂了?昨日咱们在街上救了一个歌姬,谁知道那歌姬是个疯妇,还伤了您的头,您忘记这事儿了?”
王妃似笑非笑的看了十七一眼,“十七郎,我问十二,可没问你。”
十七道,“十二哥这是被那贱人打糊涂……”
“闭嘴!”王妃厉色喝道,外面隐隐的传来一阵呼喝声,四五个管家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进来,这四五个管家其中两个还受了不轻的伤,而那女子即便被人抓住,依旧挣扎个不停,头发散乱,神情疯狂,那几个管家见状根本不敢让她进花厅,王妃知道此女是岑子吟是侍婢,不管之前是不是歌姬,这会儿瞧起来还有几分贞烈,与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便走了出去,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女子才缓缓的停了下来,疑惑的望了花厅里一眼。
媚儿本以为今天就要毁了,若她真被那个人碰了,她便无法再回到岑子吟身边,无论如何,岑子吟也不会容一个跟隔房的小叔子有关系的女人留在身边的。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挣扎开来,只是咬了一个管事一口,另一个管事吃了她一棒,接下来四五个人连拖带拽的将她架起来,她一时情急,竟然想到咬舌,还好其中一个管事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否则她还见不到王妃!
方才经过花园的人竟然是王妃!
十二被人架着,十七虽然坐着身边却是坐如针毡,两人看见她的时候皆是神色大变,媚儿不由得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今儿个即便是死在这儿也值得了!
一道淡淡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王妃让你进去回话!”
媚儿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下来,嘴里塞着一团抹布,她没办法说话,只能用这种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几个管事试探着松开手,怕她再发疯,因此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其中一个跑到王妃身边回话,低声道,“这丫头可厉害,拿着柴火当棒槌,打的一个伤了头,夺了她的柴火便咬的另外一个脖子鲜血直流。王妃,依奴才瞧,还是让她在外面回话吧!”
王妃扯扯嘴角道,“十二爷的头都敢打,还打不得你们几个了?三娘子的威名渊博,便是一个奴婢也调教的性烈如火。”
众人都听不出王妃这几句话到底是喜是怒,纷纷闭口不言,那侍女见状伸手替媚儿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将她的头发挽了挽,媚儿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低着头,抿着嘴。
待一切毕了,那侍女才道,“进去好好回话便是。”
媚儿心中一喜,她一个下做人,能有这份待遇背后必然是有推手的,她唯一能想到的人莫过于岑子吟!
低眉顺眼的进了厅内,跪在地上与王妃磕头请安,媚儿好歹也受了十多年的调教,一切的礼仪烂熟于心间,虽然身上的衣衫遮去的不过半数肌肤,却愣是让人能感受到眼前的合该是一个大家闺秀。
岐王妃淡淡的道,“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媚儿虽然跪在地上,却是跪的笔直,心中有底气,说话的中气也要足上几分,用叫的有些沙哑的嗓子道,“回王妃,奴婢名唤媚儿,原是一个歌姬,被十七爷买回邠王府中,后又转赠十五爷,自此之后便一直在十五夫人身边服侍。”
岐王妃看了十二一眼,又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岐王府中?”
媚儿磕了一个头这才道,“回王妃,十五夫人昨天让奴婢与尘儿、秀儿同去街上买些东西,方出邠王府邸,便冲过来一辆马车,绑了奴婢便上车,下车的时候已经在这座院子了。”
“她胡说!”十二叫道,“根本不管我的事,是我见到有人在邠王府门口掠人,救了她回来,她说她不是邠王府的人,叫我收留她,我这才叫十七过来问问的!谁知道她竟然血口喷人,白废了我一番好心。”
王妃啪的一掌拍在扶手上,脸色微怒,“李代!都到了我面前了,你还敢信口雌黄!”
十二吓的腿一软,两边的管家这次可没托住他,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媚儿见状连连磕头道,“求王妃放奴婢回邠王府继续服侍十五夫人。”
岐王妃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揉揉发疼的额头,“十二到祠堂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这院子里的侍女歌姬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再着华服,不得再做装扮,一日一餐,不得沾荤腥,什么时候十二抄完了一千遍《法华经》,什么时候禁令解除。若是让我发现院中有谁违令,或是帮十二抄上半个字,见一个,便打死一个!”
十二闻言已是吓的呆了,想要求饶,却被旁边一个机灵的管事拉住了,岐王妃又道,“这事儿是谁替十二做下的,自己站出来!”
十二身边那个管事吓的只将身体往十二身后躲,却被方才告密那个侍女瞅见了,她已知在这个院子呆不下去,这会儿正是表功的时候,若能跟在王妃身边,也省了最少三年的茹素之苦。指着那个管事叫道,“就是他!就是他!”声音尖锐,带着无尽的恐惧。
几个管事上去将他拿了,岐王妃见状笑道,“指使主子去做这等下做事,跑到邠王府门口撒野了,你倒是好胆子,送到京兆尹去!”
这便是要治死他了,那管事一脸惨白,拽着十二叫道,“十二爷,救救奴才!救救奴才!奴才不想死啊!”
十二郎这会儿自身难保,哪儿顾得上其他,岐王妃这是真怒了,这怒意来势汹汹,平日里他的事儿几乎没人管的,争抢几个歌姬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却是来的这般厉害,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
处理完这些事儿,岐王妃不由得转过头看着十七和媚儿,这两个人……
十七心一紧,媚儿则是惨白着脸心中被看的寒意深重,这岐王妃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物,罚这些人没伤筋动骨,却是让人生不如死,被这样的人瞧着,谁都会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
媚儿的身子抖了一下,十七更是怕的不敢吭声,岐王妃眯眯眼,沉声道,“你们退下去!”
厅中一干人等迅速的退下,只留下了十七和媚儿两人,一个跪着一个坐着,却是同样的不敢动弹,岐王妃看了十七一眼之后,淡淡的道,“邠王府的破事儿休要再纠缠到我跟前来。”
十七身子一震,媚儿刹那间却是明白了许多,又觉得云里雾里的,她本以为只是十二好色而已的。
岐王妃又转过头来笑看着媚儿,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低低的道,“你主子的香水做的不错,只是我懒得去铺子上买,说来都是亲戚,她也不忍心让我心疼的丫头去排队不是?改天有空让人送两瓶过来吧!”
媚儿闻言连忙磕头应是,岐王妃这才招呼外面的人进来,吩咐道,
“替我将十七与媚儿丫头送回去。”
走出厅来,便有人送来衣裳,媚儿不愿在这岐王府多呆,只批了一件外衫在身上,便央人送她回去。
回去的时候媚儿与十七是同一辆车,坐在车上,这会儿她是岑子吟身边的侍女,而十七却是有个未知的未来,媚儿瞧着十七竟然心情格外的好,外面的风光明媚,即便这摇摇晃晃的车厢光鲜昏暗,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十七憋着一股子气在胸间,瞧见媚儿脸上的笑意,那是嘲笑,像是在说,十七爷想不到也有今天吧?不知道回到府里会是什么下场?
十七心一横,突然伸出手抓住媚儿的脖子,死死的卡住,媚儿还来不及反应便落入了十七的手中,瞪大了眼睛偏生叫不出来,十七恶狠狠的道,“贱人!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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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为了多写点儿,所以这会儿才发,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