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梦
秦天是真的没想到铁三娘这一觉能直接睡到下午。
中午的时候秦天特地出去找了个菜市场买了食材，本打算给铁三娘做几道老白师父开发的菜肴，但是看到铁三娘一点儿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秦天曾试图叫醒铁三娘，结果铁三娘直接躺在了地上，然后呼噜照打，觉照睡。
给铁三娘把过脉确定身体没有问题之后，秦天也就不管了。今天阳光正好，而且铁三娘实力不俗，也不用担心她着凉。
秦天在院子里扎马步练功，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按理来说，秦天应该会有些着急。
因为按照秦天本来的计划，安置好老白师父的骨灰之后，就应该回家去的。现在却在便宜师娘这里一直拖着。
可实际上，秦天心底竟然并没有产生着急这种情绪。
对于记忆中的家，秦天记得很清楚，和父亲母亲相处时候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唯独缺少一种特殊的感觉——亲切感。
这让秦天的理智和情感产生了一种割裂。
理智上认为身为人子既然治好了病、也完成了师父的遗愿，就应该赶紧回家，但情感上秦天却似乎并不能感受到这种迫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走火入魔之后？
秦天就发觉自己的情感很少是发自内心，更多的则是一种理智和记忆调和之后的结果——应该表现出这种情感。
对于回家与父亲母亲，秦天就处于这种‘应该’的状态。
反倒是对于师父、老钱、小黑，甚至是对于刚认识不久的师娘，这一路上认识的其他人，秦天感觉对他们的情感好像更为真实。
秦天对于回家有着理智的迫切，而无情感上的迫切。
情感上的家，秦天反而觉得淘金镇的招财客栈更像自己的家。
可是，现在那里已经算是不存在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天感觉到自己的情感有时候会变得特别淡薄，处于一种完全理智的状态，有时候又会处于一种情感强烈迸发的状态，这让秦天怀疑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
偏偏情感这种东西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也没来得及和师父有过研究。
秦天想到这里，突然有了一种类似昨天晚上时候的那种感觉，不想要限制自己的力量，想要发泄一场，但是最终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念头，稳定地站在原地，只是呼吸不免变得有点儿粗重。
躺在地上的铁三娘悄悄动了动眼皮，一只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盯着秦天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才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伸着懒腰坐了起来。
“哎呦，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铁三娘故意大声地喊了一声，骨头也舒展地噼啪作响。
铁三娘一开始的确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后来秦天叫她的时候她就醒了。但是觉得太丢面子，干脆躺在地上又睡着了，还做了梦。
梦见秦天面无表情地在天上飞来飞去，周围环绕着风、水、雷电和火焰，风里隐约有着自己父亲的鬼魂，水里隐约有着白波的鬼魂，雷电里像是自己的鬼魂，火焰里竟然还是白波的鬼魂。
这梦毫无逻辑，铁三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但是当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铁三娘就开始直接在梦里琢磨白波把秦天交给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
本来铁三娘还以为是因为秦天年纪太小，天赋又过高，白波担心秦天没人照看走了岔路。
可是铁三娘又一想，从这短短不到两天的表现来看，秦天性格稳重的不像话，根本不像个十三岁的少年。
铁三娘又想起刚才那个梦，梦到秦天面无表情仿若神明是样子，铁三娘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正常的十三岁少年，正是爱玩闹的年龄，就算是天才也不例外。
妖孽少年……应该也不例外。
神明少年……
铁三娘想到传说中的神明也有喜怒哀乐，所以觉得神明少年应该也不例外才对。
“这应该才是白波的真实用意。”铁三娘在心中敲定了想法。
铁三娘一醒来，发现秦天正在扎马步练功，而且好像时间还不短，连呼吸声都变得粗重了。
先声夺人，装作没事儿发生的样子。
“哎呦，都这个点儿了，秦天你还没吃饭吧，师娘现在就去给你做饭。”铁三娘装作要往厨房走的样子。
“师娘。”
“是师娘记性不好，忘了家里没有食材了，这就去菜市场！”
秦天刚喊了一声，铁三娘赶紧又掉头往门外走。
“师娘。”
秦天又喊了一声，铁三娘才终于站定，长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秦天。
“好了，不要再喊了，师娘知道在你面前丢人了，像笑就笑吧。”铁三娘装作认命的样子，眼睛悄悄看着秦天的表情。
秦天没有什么表情。
“师娘，您不用觉得丢人，我师父他们也没有学会。”秦天适当的省略了一些内容，为了避免让师娘产生误会，还特意绷着脸。
‘果然，我就知道，之前就觉得秦天的表情不够自然，果然现在才是他的真实表现。’铁三娘在心中碎碎念叨着。
铁三娘站到秦天跟前，直接搂住秦天的肩膀。
“秦天啊，我这次是真的知道你师父让你来找我是做什么的了。”铁三娘做出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胸口。
“放心，以后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师娘，什么叫这次是真的？之前没回来的时候您不就说知道了吗？”秦天记性很好，还清楚记得师娘拉着自己狂奔的样子。
铁三娘僵了一下。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铁三娘一挥手，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然后面色严肃地询问：“秦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情绪出了问题？”
秦天心中一怔，没想到铁三娘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竟然这么敏感，才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其中大半时间还在睡觉，这都能发现。
“师娘，没错，我感觉……”秦天想要描述自己的感受，说到一半就卡了壳。
铁三娘一看这种情况，就点了点头。
“不用说了，师娘都明白，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铁三娘笑了起来，“不瞒你说，我可是跟着奇人专门学过‘祝由术’的，这事师娘有把握。”
“师娘您竟然还会祝由术？！我师父说这门医术是口口相传的，他也没有学过，但是我师父对这祝由术很是推崇，早就想见识见识了。”秦天惊诧地说道。
“额……那当然，你师父那么厉害，师娘当然也不能差，是不是？！”
铁三娘没想到随便胡扯一个名头，竟然还是种正经是医术。
这‘祝由术’铁三娘也只是听西伯侯夫人说过而已，听说是吃吃饭、跳跳舞、唱唱歌就能治一些精神和情绪方面的病。
西伯侯夫人经常在婆娑酒楼请客吃饭、大开宴席，听说就是一名会祝由术的奇人给她想的法子，可以调养精神，变换气质仪态。
铁三娘想着，用祝由术这个名头给秦天治疗情绪上的问题应该正好对症吧。
这不，光一个名头就让秦天出现了明显情绪波动……
第七十七章 吃饭这件小事
秦天正准备向铁三娘详细请教‘祝由术’的事情。
咕~~~
铁三娘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昨天晚上没有吃饭，只喝了一肚子酒，早上喝了小米粥但是也不怎么顶饿，现在马上新的一天都快过去了。
秦天赶紧站起来，“师娘，我去做饭。”
铁三娘还没来得及拉住秦天，秦天已经进了厨房开始生活做饭了。
食材中午已经处理好了，只是没有下锅而已。
秦天刚进厨房不久，厨房就开始散发出各种食材混杂的香气。
很快，秦天就用瓦盆盛着做好的饭菜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
铁三娘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厨房帮忙，秦天竟然已经端着第一道菜出来了。
“这是中午已经做好的饭菜，这次只是热了热。当时我叫师娘你起来吃饭……”
秦天后面的话都不用说，铁三娘就知道了。
尴尬的事情多了也就不尴尬了。
铁三娘直接问道：“后面的饭菜也做好了吗？”
“那些倒是还没有，还需要师娘你等一会儿。”秦天回道。
现在的这道菜放在瓦盆里，瓦盆里满是热水，热水里还放着一个密封地严实的小锅。
“怪不得中午我没有闻到饭菜香气，我倒要看看白波这些年研究出来了什么好吃的。”铁三娘小声念叨着，伸手想要打开小锅的锅盖。
这道菜的样子铁三娘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哪种饭菜是放在热水里端出来的。
这小锅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盖子盖得特别紧实，铁三娘本想打开锅盖，却连整个小锅都一起提出了水面。
刚一把小锅提出水面，小锅表面的水渍就‘呲’的一声蒸干了。
水渍蒸干之后，铁三娘才发现这小锅好像是严丝合缝成为一体的，根本打不开盖子。
更神奇的是，下面的小锅烫得能把水渍瞬间蒸干，上面的锅盖竟然只是稍微感觉有点儿发烫而已。
“这是什么新花样？”铁三娘十分好奇。
“师娘您先把这小锅放到瓦盆里，然后等一会儿就知道了。”秦天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让铁三娘静观其变。
然后，秦天直接回到厨房做其他的饭菜去了。
这次做的饭菜，好多也是秦天第一次做。
这个小锅的神奇，秦天也听师父描述过，但还是第一次见。
解释起来并不复杂，其实就是锅盖连接着一个囊，囊里包裹着食材，食材受热涨了起来塞满了小锅与锅盖之间的缝隙。
那个瓦盆里的热水不是为了加热，而是为了降温。
只不过是为了防止小锅骤然遇冷直接碎裂，才特意用的热水。
等秦天做好下一道酸汤鱼端出来的时候，小锅的温度下降的刚刚好。
不用人动手，锅盖自己就蹦了一下弹开了，香味瞬间散发了出来。
秦天把盖子拿下来放到一边，锅盖上还沾着一种像是皮冻的东西，一抖一抖的。
锅里残留着一个囊，囊里装着各种菌菇类和牛羊驴三种肉。
汤汁沾在肉上，散发着点点油光，但下面的汤汁偏偏看起来又像清水一样。
“这，这道菜叫什么名字？”铁三娘看着这道菜，使劲咽了一口口水。
“乱炖。”
“乱炖？！”铁三娘接受不了，“这么香的菜，就叫这么个敷衍的名字？！！！”
秦天也没办法，直白道：“师父起的名字。”
而且这道菜的做法就是把食材装好之后，放进去直接炖就行了，这名字也算贴切。
食物散发的香气，让铁三娘顾不得纠结这道菜的名字了，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牛肉就往嘴里塞，也不担心牛肉烫不烫嘴。
秦天这个时候把锅盖上的‘皮冻’给刮了下来，这种‘皮冻’名叫封香。
是老白师父无意中发现的，只有这么一块，要做乱炖这道菜可离不开封香这东西，幸好封香可以重复使用。
铁三娘吃的不亦乐乎，觉得烫了就拿旁边的酸汤鱼降降温，同时也是换换口味。
秦天做的酸汤鱼在平时也是一道美味，但是现在它所起到的作用就是给乱炖做铺垫。吃一口酸汤鱼，再吃乱炖，会觉得乱炖更好吃。
乱炖的温度很高，铁三娘开始的时候吃的快，后来就不得不放慢动作了，要不然嘴里非要烫出水泡不可。
秦天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其他的饭菜，像辣子鸡块、孜然羊肉、红烧肉这样的荤菜一道接着一道地往外端。素菜不多，一部分煮成了汤，剩下的直接洗干净放在了盘子里。
所有的饭菜都做好了，面条也盛了一大一小两碗，秦天才开始做到桌子前面开始吃饭。
酸汤鱼已经被吃完了，乱炖还剩了一点，其他饭菜也都多多少少被铁三娘吃掉了一些。
这次铁三娘虽然沉浸在乱炖的美味中，但是还记着给秦天留了一些。
一块牛肉、一块香菇、一口汤，没了。
“秦天，你的厨艺可真是了不得，我是完全比不上你了，这乱炖给你留的有点少，你可别介意啊。”铁三娘厚着脸皮说道。
本来就不是一个薄脸皮的人，在秦天面前丢脸的次数一多，铁三娘也就放开了。
秦天点了点头，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反正自己只吃用个味道，以后想吃了只要有食材还可以随时做。
而且这次只是第一次做，以后再做的话肯定会更好吃。
可是秦天的这种表现反而让铁三娘误会了。
“秦天啊，吃饭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呢……”铁三娘斟酌着用语，“吃饭的态度可不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尤其是这样的美食。”
所谓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秦天抬头看了一眼铁三娘，“师娘，您是不是忘了我其实不用吃饭也可以的，这些饭菜我尝个味道就可以了。而且我记忆力很好，吃过一次的饭菜，味道我可以记很久的。”
铁三娘突然反应过来，秦天说的也有道理。
那么，祝由术之吃饭这项直接被排除。
这么好吃的饭菜，秦天都不放在心上，其他饭菜肯定也不会起作用。
铁三娘出身自食为天，一直抱着的观念就是吃饭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从没见过有人对食物不上心的，尤其还是美味的食物。
就连西伯侯夫人都会因为吃到好吃的饭菜而高兴，铁三娘得到的不少赏赐都是这么来的。
今天这顿饭，让铁三娘吃的很满足，但是也让她产生了新的烦恼。
她可是夸出了海口，说要治疗秦天的情绪问题，但是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啊。
难不成要去求求西伯侯夫人，找找那位真正会祝由术的奇人？
第七十八章 严宽
铁三娘打定了主意要找别人帮忙。
所以就先让秦天自己在西州城了逛着玩儿，同时还把西伯侯夫人赏赐的一块令牌给了秦天。
只要秦天不故意去闯一些禁地，不当街杀那些大人物，这块令牌都可以保秦天无恙。
“师娘，我待在院子里练功就好。”
秦天不愿意出去闲逛，他觉得与其出去闲逛，不如多多练武掌控好自身的力量和绝学。
铁三娘一看秦天这个样子，当即皱起了眉头。
“秦天，你这样可不行啊。”铁三娘语重心长地劝说。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情绪上的问题正需要多和外人接触，多见识些人与人之间的冲突才能激发自己的情绪。”
“咦，好像是有点道理。”秦天想到从招财客栈出来之后，和人有交集的时候自己的情绪会变得比较明显。
那么经过不断的冲突来激发情绪，然后再以理智调和，是不是就能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正常一些了呢？
秦天不知道，但是这是一个可行的法子。
“多谢师娘，这就是祝由术的特殊之处吗，以人生阅历来治愈情绪灵魂方面的问题，果真有些玄妙。”秦天连忙向铁三娘拱手道谢。
‘是、是吗？这是祝由术吗？’铁三娘心中拿不准，只觉得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普通的话而已啊。
她的意思是让秦天出去转悠转悠，趁这段年时间自己好去找关系请那位会祝由术的奇人帮忙，现在看起来难道是歪打正着了？
“没错，这正是祝由术的奇妙之处，本来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你能自己领会就再好不过了。”铁三娘不管秦天到底领悟了什么，只是先拿话稳住秦天再说。
秦天出去转悠的时间越长，她去想办法请奇人的时间也就越充足。
铁三娘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把院子的钥匙留给了秦天，然后就去婆娑酒楼去了。
秦天看着铁三娘匆匆离去的身影，琢磨着该去哪里添加自己的人生阅历。
在这西州城中，秦天目前只去过三个地方，一个是给师父进行水葬的青水河，那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钓鱼的老头和闲汉。
一个是婆娑酒楼，那里根本不让男人接近。
剩下的一个就是锦绣天下。
‘对哦，就去那里，正好那家店看样子像是会隔三差五发生冲突的样子。’秦天转眼间就决定好了去处。
在没有目标的时候，当然要选取自己熟悉的地点。
正好赶路的时候，要是遇到其他的事情也可以随时停下。
打定主意去锦绣天下看热闹之后，秦天就赶紧把院子里该收拾的收拾好，然后锁上门匆匆离去。
院子离婆娑酒楼很近，只走了几条没人的小路就到了。
这里还是有侍卫在门前守着，还时不时地有队伍在周围巡逻，秦天看了两眼之后就赶紧离开了。
知道规矩之后再闲着没事儿往那边凑，那些侍卫可是会动手的。
虽然侍卫的实力未必比得上秦天，但是秦天明显也不愿意去那边自找没趣和危险。
婆娑酒楼附近人烟稀少，也就菜市场那边人多一些，不过菜市场和秦天行走的方向正好相反。
想着要增加人生阅历，见识冲突刺激情绪，秦天就赶紧加快了脚步，不想浪费时间。
从婆娑酒楼附近离开之后，就来到了西州城横贯东西的主干道。
主干道中间空空的，两边都是拉着货物的牛马车，偶尔才会有一两个骑马快走的高手模样的人。
这里每隔几里路都有城卫军的兵卒维持秩序，也没人敢在这里乱来。
秦天看向主干道旁边通向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大街小巷，觉得那里边应该会有不少冲突可以见识，打定主意先去锦绣天下看看，如果没有冲突就在大街小巷里慢慢摸索。
锦绣天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这是西州城所有想要买布匹和衣服的人的共识，虽然最近锦绣天下的声明略有下跌，但是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时的。
那天被秦天一指头点倒的严少侠，当天醒来是后怕不已，甚至尿湿了裤子，幸好当时尿量不大，没有被人看出来。
回去之后还是吓得不轻，直接在床上躺到了第二天中午。
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去找了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吃肉，顺便打听一下那个在锦绣天下店门口差点把自己弄死的人到底是谁？
当时严少侠可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甚至看到了自己那早已死去的老爹老娘站在一座里老院子朝自己招手，还跟他说要带他下到地府去。
“哎！大名鼎鼎的严宽严少侠也有被吓住的一天？到现在也还没回神呢？”其中一个狐朋狗友正招呼着严宽喝酒，看到严宽失神的样子忍不住嘲笑道。
“我还听人说，严宽昨天惹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当时直接吓得屁滚尿流，最后还是装死才逃过一劫！”
“对对对，没错，我也听说了，好像把城卫军都给找过去了。但是城卫军一过去，严宽这小子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直接跑回家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着严宽。
他们都是这西州城有点小名气的少侠，平时最爱闲聊些西州城里的八卦糗事，现在轮到严宽身上，他们也是毫不客气。
反而因为当事人就在面前，聊得更加起劲了。
严宽端着酒碗的手上冒出了青筋，脸色也是涨得通红。
他们说的那些流言，严宽一出门就听人说了，现在被几个好友当面嘲笑，觉得自己的面子像是被扔在地上被人踩了又踩，还撒上了几泡热尿。
“好了！都给老子住口！！！”严宽把酒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怒喝。
“哎呦，他还急了。”
“严宽，到底咋回事儿，给哥几个说说呗。”
“对啊，严宽。外人不知道，咱们哥几个还不知道么，你可不是那么没种的爷们儿。”
三个人同时放下酒碗，目光灼灼地盯着严宽。
眼里满是闪动着八卦的好奇与急切。
严宽使劲地挠了挠头皮，落下了几根头发和一堆头皮屑。
“他娘的，我也不知道是咋个回事。”严宽给自己灌了一碗酒，“我说我自己差点儿被那人一指头点死你们信吗？”
严宽喝酒喝得猛了，这会儿脸比刚才还红，来回看向三个好友。
三个好友沉默了一会儿，齐齐摇头。
“操，连自己兄弟说的实话你们也不相信。”严宽拍了一下桌子，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恶声喝道：“看什么看！”
转头对着三个好友继续说道：“你们要不信的话，咱们一会儿一起去趟锦绣天下，一人挨上一指头就都清楚了。”
“切，咱们现在再去锦绣天下肯定碰不到人。”
“对呀，哥几个早就打听清楚了，那个少侠根本不是锦绣天下的人，人家只是刚好进去买了几身衣服，顺道问个路而已。”
“这会儿都不知道人家在哪儿。”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问把话说完，还是不相信严宽的话，心里都对往日总是充硬汉的严宽看轻了几分。
严宽一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又狠狠地灌了一大碗酒。
可是很快，严宽又想到，‘既然那个来历神秘的少侠不在，那么是不是可以再去锦绣天下讹上一笔钱，自己可是收了定金的，正好这回连理由都不用找了。’
“兄弟们，咱们一起去干趟大的怎么样……”严宽低声向三个好友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第七十九章 讹诈
秦天到锦绣天下的时候，看到门口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人，中间还闹哄哄的，觉得自己来这里真的是来对了。
“大叔，这儿是怎么了？”秦天暂时挤不进去，就向身边一个身着锦衣的富商打听。
“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来。”锦衣富商一看秦天长得英俊，穿着也不俗，就乐呵呵地回答道。
秦天无语了一下。
锦衣富商是个爱说话的，有了秦天搭话，就赶紧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了解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大概能猜出来，又是那些地痞无赖来捣乱来了。”富商又笑了笑，“快一个月了吧，三天两头都有人来闹事儿，有时候一天能赶上两三趟。”
“今天我是因为招呼客人出来的晚了点，没挤到跟前头，不过别担心，一会儿前面肯定会有人跟咱们说道清楚的。”
在这儿围着的都是这条街附近的商户，地位也都不低。
每天守在铺子里闲得无聊，一有点儿热闹的事，都赶紧挤过来围着看。
“地痞无赖捣乱，城卫军也不管管。”秦天发现还有人不断地往这边聚，“这看热闹的一会儿都要把路给堵住了吧。”
“放心，咱们看热闹的都懂规矩，会留出来一条小路让人过的，不会堵死。”富商很有经验的样子。
“说是地痞无赖，实际上也都多少有点儿背景，甚至不少还和城卫军的将领沾亲带故，而且他们只是堵在门口闹事，不砸东西也不打人，城卫军也管不着。”
“再说，这店门口三天两头出事儿，城卫军嫌麻烦都不愿意往这边来。”富商笑呵呵的。
有些话他不能说。
这种三天两头来闹事的，明显都是后面有人指使，一般的城卫军还真惹不起。这是大人物之间默契的游戏，小兵卷进来一不小心还会惹祸上身。
清楚这其中道道的城卫军都不会往这种事情上凑，不清楚的自然会有人提点着让他们清楚，能当上城卫军的没有傻子和愣头青，所以只要不出人命，他们一般不会过来，反而会离得远远地。
“各位老少爷们儿都静一静啊，静一静！”圈子里面突然有人喊话。
围观的群众们原本乱糟糟地，听到这话都渐渐不吭声了。
“这是看热闹的规矩，跟看戏的规矩的规矩差不多，这是代表着热闹要正式开始上演了。”富商低声快速讲解了一句。
这人挤人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秦天原本还打算跳起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自己前后左右现在都是人，跳起来还好说，落下来的时候可难保不会踩了什么人。
“相信不少人都清楚，前天我兄弟严宽在锦绣天下这儿差点儿被人打死了！连城卫军都惊动了！”里面那人又开始喊道。
“那不是假装的吗？当时那小子走的时候可是跑得比我都快。”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在这条街上城卫军可是几年也未必会惊动一次，前天的事情他们还都记得清楚。
不过当时事情结束的太快了，好多人都没见到事件双方的人。
大多只是听别人说过差点杀人那个是一身白袍的美少年，好像是外地来的少侠；另一个是在这西州城小有名气的一个姓严的地痞无赖。
在他们这些商户看来，这些闹事的不配被叫作少侠，所以私底下都称呼他们地痞无赖，每年都有不少这样的人在商铺里闹事，欠债不还的更多。
商户们看热闹归看热闹，但是对那些所谓的少侠们既看不起又惹不起，只能私底下骂两句过过嘴瘾。
秦天身边的富商这时候也说了一句，“听说那少侠和你一样，也是一身白袍，但我估计长得应该没你俊。”
今天秦天被铁三娘好好打扮过，和那天在锦绣天下匆匆清洗后的样子差别不小，要不是秦天叫他大叔，富商还以为秦天是哪家王侯家的公子哥呢。
秦天笑了笑，没有回话，因为里面那人又开始喊了。
“当时我兄弟以为只是不小心中了暗算，当时直接昏倒了，回家之后才感觉到不对劲。今天，人就快要不行了！”那人声音嘶哑，语气悲壮。
“今天，锦绣天下必须要给我兄弟一个交代！”
“我兄弟没有个几千两银子人肯定救不回来！”
“对，必须赔钱，赔医药费！”
又有两个男人声音跟着喊道。
秦天听到他们喊的话，搓了搓手指。
他很肯定自己那天下手不重，虽然寸关指还没有大成，但是对于力道的把控也不会有问题。
那天秦天只是让严少侠身体的气机紊乱，一口气提不上去昏了过去而已，就算放到地上没人管他，要不了半个时辰他自己就能恢复。
恢复之后肯定能够活蹦乱跳地，一点事儿都没有。
“闭嘴！又不是我们锦绣天下的人把他打伤的，我们凭什么赔钱！”
这声音一出，秦天就听出来了，这是那天那个绿裙姑娘的声音，当时就是这个声音一直在数落秦天。
绿裙姑娘好像叫‘翠果’？
秦天回忆了一会儿。
只听翠果接着说道：“你们这些混蛋不敢去找那位少侠，反而欺负我们锦绣天下的这些弱女子，还有没点儿道义了！”
“不管你说破大天，我兄弟是在你们店门口受的伤，就得你们锦绣天下来赔。当时你家供奉可是伸手碰了我兄弟的，你家供奉可是二流高手，谁知道会不会是他在我兄弟身上使了什么手段？”男子胡搅蛮缠道：“对不对，兄弟们？”
“没错！”
“没错！”
翠果丝毫不露怯，讥讽道：“那你们怎么不说是城卫军在你兄弟身上使了手段，城卫军的大人可也碰你兄弟了。”
“城卫军的大人和我兄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可能会对我兄弟下毒手，肯定是你家供奉使了什么阴损招式。”
“……”
双方互相争吵，翠果一个人的声音竟然能和三个男人匹敌而丝毫不落下风。
他们这些人堵着门口不进店也不动手，翠果也不好叫大牛和供奉出手，只是一个人和三个男人开启了骂战。
一刻钟后，双方都骂累了，围观的群众们听了半天骂战也有些倦了。
有些有事儿要忙的人转身走了，这种场面他们前些日子没少看，看得多了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要不是以为真死了人，这次也不会聚上这么多人。
前面的人能明显的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还喘着气，脸上胡乱地涂了些白粉，真有病假有病还得两说。
要是真的断了气，再来看热闹也不迟。
第八十章 闹剧
“没意思，不动手光动嘴有什么意思？”秦天身边的富商摇了摇头。
“我也要回去了。”富商向秦天拱了拱手，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少侠，要不去我店里坐一会儿？”
富商不清楚秦天的身份，只看样貌、穿着打扮和气质，秦天像是大有来历。可是大有来历的人物绝不会称呼他一个商户为‘大叔’。
商户也只好称呼秦天为少侠，现在少侠这个称呼虽然因为地痞无赖们的所作所为跌了不少分量，但是称呼人也决谈不上侮辱。
“我再在这儿呆一会儿，大叔您先回去吧。”秦天拱手道别。
“那好，我的店就在旁边，随时欢迎少侠过来。”富商没有多做纠缠，指了一下那个名叫【回春堂】的药铺。
秦天还真没看出来，这人竟然是个开药铺的。
在大周，开药铺的人是商户里背景最大的、地位也是最高的，有些药铺掌柜的地位甚至比一些七品的官员还高。
秦天再次拱手道别，这才往锦绣天下门口挤去。
这会儿人已经散了不少了，里面空出来的有位子，凭秦天的本事往里面挤挤还是很轻松的。
严宽正舒服地躺在地上，当然，这是在外人看来。
说实话，他自己并不觉得特别舒服。
昨天和三个好友商量过后，他专门又打听了一下午，确定那个白袍少年和锦绣天下没有关系，这才拉着三个好友一起上锦绣天下门口演戏。
为了追求效果逼真，严宽还特意让人在他脸上扑了粉。
可能是粉的质量太差了吧，躺在这里没过多久，严宽就觉得脸上有点热还有点痒，但也只能强忍着装出一副重伤垂死的样子。
严宽听着三个好友一直在和对面的小姑娘吵架，磨磨唧唧地一点儿进展的没有，而且吵着吵着还有点儿吵不过对面的架势，更是让严宽觉得头大。
‘这三个家伙也太废物了吧，就这表现还好意思说我？在这么下去看热闹的人都要走光了，更不可能要到钱了。’严宽心里着急地想着。
严宽对于耍赖讹诈这方面早已有了自己的心得，所谓一得理、二耍横、三博同情、四退步哄。
这话说的意思就是，先占住道理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合乎道义、合乎王法，然后亮出强横的气势不能被对方的架势吓退或者装可怜的言语哄退，接着这时候就要开始博取围观者的同情了，要知道看热闹可是人的天性，只要把围观者拉到自己这边的阵营来，胜利的可能就更大了，最后对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根据对方的心理底线后退一步，说两句好话把事情了解就好了。
严宽自己行事的时候一直遵循着这四步做法，每一次都无往不利，就算在这锦绣天下门口也已经成功了好几次了。
上一次那是才进行到第二步，耍横还没耍起来就被秦天一下给放倒了，之后的步骤因为严宽被吓坏了急着回家，自然没法进行下去。
这一次严宽事前分明已经跟三个好友把步骤说的清清楚楚，但还是被他们三个搞砸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好的局面就被这样浪费了。’严宽恨恨地咬着牙想着，决定以后绝对不和这三个废物好友一起合作了。
借助前天‘差点打死人，惊动城卫军’这件事的热度，围观的人多得都快把街道给堵死了。
在这个时候只要占住道理，展现自己这边的强势和不好惹，就能吓住对面锦绣天下的人，就算吓不住也不应该形成现在这种对着吵架的形式，而是应该做点小手脚把水搅浑，然后鼓动围观群众的情绪形成大势来压人。
咳~
严宽实在是忍不出了，出声想要提醒三位废物好友，挤眉弄眼的希望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是不知道他们是正在吵得兴起，还是吵得累了，只顾着盯着对面的绿裙姑娘了，没一个注意到严宽的举动。
严宽挤眉弄眼地不小心还把脸上的扑的粉给弄到了眼睛里，这下肯定忍不了了，只能开口装作虚弱的样子喊道：“水，水！”
这次终于引起了前面三个好友的注意力。
“严宽你怎么说话了。”一个人惊讶地开口，紧接着头上就挨了一下。
“他这是靠着自己坚强的毅力挺过来了，还不赶紧给他去弄点水？！”打人的人赶紧说道，“对了，记得多弄点水。”
吵了这么长时间的架，三个人的嗓子也都快冒烟了。
最后一个人边说话边趴到严宽身边，“严宽这样子说不定只是回光返照。”
“兄弟，你有什么遗言，想说就说吧。”
“我说你妹！”严宽低声骂了一句，“你们三个家伙怎么搞的，看看人都散了多少了，再这么下去人都要走完了，还怎么要钱。”
“那、那该怎么办？”
“动动脑子，不要跟那个小丫头一直吵了，只揪住锦绣天下的供奉伤了我这一点就行了，不要跟她说那么多。”严宽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哦，好的，知道了。”这人忙不迭地点头，紧接着还说了一句：“我都记下了，你就放心地去吧。”
气的严宽差点骂娘。
没多久，取水那人回来了。
站着的一个一把接过水喝了个爽快，然后递给另一个人，最后递回到取水这人的手上。
取水的人取水的时候就已经喝好了，这会儿赶紧把水喂到严宽嘴边。
“眼，眼睛，我的眼睛被妆给迷住了。”严宽小声提醒。
那人想了想，小声说道：“要不你再忍一忍？要是一冲洗眼睛，你脸上的妆就要花了啊！”
“还忍？再忍老子的眼睛都要瞎了，妆花了就花了吧。”
“妆花了，钱不就要不到了吗？”
严宽被这几个人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颤颤巍巍地说道：“钱重要还是兄弟我的眼睛重要？”
“当然是钱……”那人不假思索地说道，看严宽有起来的意思，赶紧用手按住，安抚道：“兄弟重要，肯定是兄弟重要，我这就给你清洗。”
说完就在身上不知道哪里摸索出来了一块儿带着污渍的手帕，轻轻沾了沾水，开始擦拭严宽的眼睛。
他故意没敢多擦，但还是形成了一双熊猫眼。
严宽的肤色太黑，扑的粉又太白了。
清理过后，严宽虽然还是觉得眼睛那里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这才消停。
翠果还在不停输出，可是废物好友三兄弟的战斗力已经不行了。
三人一合计，顺便想了想严宽的计划和刚才的建议，主意定下。
“我不跟你吵，你把你家的主事人叫出来。”三人中领头的说道。
“蓉姐姐才没空搭理你们呢！”翠果毫不弱势地回击，“谁跟你们吵了，我只是摆事实讲道理，让街坊邻居们把来龙去脉听个清楚而已。”
眼看着节奏又要进入刚在那种吵架的情形了，三人对视一眼。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第八十一章 冲突与治疗
三个人一起上前围住翠果。
他们三个人每一个都要比翠果高出一头不止，这一围上，简直像是三个大人要打小朋友。
“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要不要点儿脸了？”
翠果虽然有些慌张，但是嘴上仍旧一直不停。
“各位都看清楚了啊，他们三个人要是动手打我，如果只是打伤了我我自己找他们索要汤药费，要是一不小心打死了我，就要靠各位去叫城卫军来主持公道了！”
“千万要认清他们的脸啊！”
围观的人这会儿终于觉得有点儿意思了，纷纷应和。
“放心，绝对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他们打了你，我们肯定堵着不让他们走。”
“我有亲戚在城卫军里，到时候肯定能保证你一个公道，放心吧姑娘！”
不少人回应着翠果，还有更多的人在鼓噪。
“上啊！”
“快打啊！”
“没想到才几天，就又能见识一场当街武斗。”
三个人像是被架在了火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偏偏还真不能对翠果动手。
一旦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动手，他们三个以后就别想在这西州城里混了，城卫军也免不了要请他们吃顿牢饭。
还是领头的那个向另外两个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两个拦住翠果，自己一个人往店里冲去。
“既然你们不肯赔钱，那我就自己拿货抵债了。”领头这人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到了店门口。
大力站在店门口，刚要伸手阻拦，就被一脚踹在肚子上飞了出去。
领头的这人实力比大力高不少，看样子像是接近二流高手的程度了，一身力气少说也有七八千斤，冲进锦绣天下的店铺里就开始搜刮上好的布匹。
锦绣天下是西州城顶尖的布匹商铺，商铺里上好的布匹放在整个大周都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一匹布价值几百上千两银子也不为过。
这领头的不打算贪多，只准备拿上两三匹布就跑。
可是没想到，手刚搭到布上，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就被人攻击了。
咔嚓！
手臂不知道是脱臼了还是断了，直接耷拉了下去，连人影都没看见就被拎着脖领子扔出了店门口。
“嚯，不愧是严供奉，一出手还是这么干脆利落！”
“那是，毕竟是二流高手。”
“那家伙手断了吗？”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回春堂的锦衣富商不知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最后那句话就是他问的。
他有时候也挺喜欢这些少侠的，经常闹事打斗就代表着要买药，西州城最好的药铺当属他们回春堂，为了不留下后遗症，少侠们不会不舍得花费钱财。
“好你个姓严的，前天刚对我严宽兄弟下了手，今天又打断了我另一个兄弟的胳膊，这事儿没完！”
“对，没完！”
两个人都只是色厉内荏，他俩的实力在四个人里是垫底的，根本不可能是严供奉的对手，严供奉真要对他们出手的话，他们两个人绝对挡不住。
剩下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装病，一个刚被打断了胳膊，都提供不了帮助。
想了想白花花的银子，两个人还是硬着头皮没有后退半步。
“你可别得意，断人手臂可是重伤，城卫军不会不管的。”
“对，不会不管。”
两个人越说越有底气，“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叫城卫军来主持公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对，吃不了兜着走。”
严供奉看都不看两个人一眼，而是把目光放到躺在不断哀嚎的领头的那人身上。
“行了，别装了，我自己下的手我最清楚。你的手只是脱臼了而已，找个大夫接上就成，一个大男人嚎成这样也不嫌丢人。”严供奉不屑地说道。
接着，又一指躺在地上的严宽。
“这小子那天可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城卫军统领亲自检查过的。”严供奉朝四周拱了拱手，“城卫军统领的实力不比我差，要是我暗中下了什么手段，相信他不会检查不出来。”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这话只敢在心中嘀咕，谁也不敢放到明面上来说。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最近锦绣天下是大人物们交手的地方，城卫军不会不知轻重掺和进来，所以这话的可信程度很高。
“正好我是大夫，就让我来给这位少侠把脱臼的胳膊给接上。”围观的人群里突然钻出来一个身穿白袍的翩翩少年。
秦天挤了半天终于挤到了最前面，本打算看戏的他想到这件事情毕竟和自己有关系，所以还是站了出来。
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秦天发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快了一瞬间，也让他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情绪，心中不由得一喜。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秦天之前没想到，这种被人围观的场景还能刺激情绪。
严供奉打量了一下这位突然出来的少年，微微一笑，拱手道：“那就拜托这位朋友了。”
一开始没认出来，但是现在已经认出来了，不仅在于秦天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出自他们锦绣天下，更在于秦天的眼神和气质特别与众不同，让人见过就很难记不住。
严供奉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秦天也没表现的很熟络，毕竟只算是一面之交。
秦天拱了拱手，就蹲到了那个领头的男子身边。
“你不要过来啊，我不要你治！”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问题，他又赶紧添了一句，“看你样子这么年轻，医术肯定不怎么样，万一把我这条手臂彻底治废掉了怎么办？”
秦天笑了笑，“放心，我虽然医术不够高，但是治疗脱臼还是有一点把握的，大不了我多赔你些银子就是了。”
本来男子还只是因为怕被戳穿才躲得，现在听了秦天的话之后，反而是真的不敢让秦天给治疗了。
正想着逃跑的时候，被秦天一手按在了肩膀上，瞬间动弹不得。
‘这小子是什么实力？！！！’男子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瞬间惊呆了。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秦天已经抓住他的手臂‘咔嚓’一推，然后放开了他。
男子还是惯性的要逃，现在脱臼的手臂好了，就本能地一撑地面，翻身站了起来。
刚跑了两步，围观的人就叫了起来。
“还真的好了啊！”
“真的只是脱臼，原来手没断啊！”
“这少年是谁啊，接骨的手法干脆利落，我都没看清楚就治好了！”
跑了两步的男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装伤的打算被这突然出来的小子给破坏了。
“小子，你是什么人，敢跑到这里插手管闲事？！”男子凶狠地喊道。
秦天笑了笑，“我吗？我只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少侠而已！”
这一笑是直接站起来面对围观群众的，配上这句话和他本身的气质，让围观的人群直接静止了一瞬间。
然后爆发了更大的讨论声。
“这少侠是谁？这一笑也太有风采了吧！”
“助人为乐的少侠，世界上有这种少侠吗？！”
“他好帅啊！医术好像也不错！等等，这不是刚才站我旁边的小兄弟嘛！”
第八十二章 又死人了？
“装模作样！”领头男子嘲讽了一句。
“兄弟们，一起上，先收拾这个捣乱的家伙。”领头男子顾忌秦天刚才表现的力气，不敢一个人先上。
另外两个人早就想动手了，吵架不是他们的强项，动手才是。
听见招呼，一拳一脚直接偷袭秦天背后。
看见两个好友动手，领头的男子也准备发起进攻。
但是不等他动手，秦天已经一步跨了过来，男子连躲都来不及躲，直接被秦天一指头敲在了檀中穴上。
和前天的严宽一样，他也是脸色慢慢发紫感觉喘不上气来，然后整个人缓缓地躺倒在地。
现在他比严宽更像快要病死的人，都不用化妆的。
“打死人了？！”有围观者惊呼。
“别慌，那人应该没事儿，跟前天那个装死的家伙一样。”前天就在这儿的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装的也太像了吧，怪不得能把城卫军给招过来，要是你不说，我还真以为这家伙死在这儿了。”
围观者议论纷纷，更是拼命地往前挤着看热闹，这场面比前天还刺激。
前天只有一个，今天可是有三个，他们想看看那两个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事实上，对于前天那人是不是装死所有人都抱有疑虑，如果说是装的吧，那也装得太像了；如果说不是装的吧，偏偏醒了之后和没事人一样，跑得飞快！
今天这场面一出，围观的人就清楚了，肯定不是有人装死，而是那个出手的少侠的特殊手段。
另外两个狐朋狗友和秦天的距离比秦天和领头男子的距离要近，可是一转眼秦天就消失了，再一转眼领头的大哥就被打‘死’了，两个人也瞬间慌了。
“咱们要不赶紧跑吧？”一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好友回应，这才发现好友早就溜了，骂了一声之后，赶紧也跟着跑了。
“嗯？就这？”秦天还正准备迎接两个人的偷袭呢，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跑了。
说实话，这三个人的实力一对一绝对比在胡安城外劫杀秦天的那三个人的实力强，可是给秦天的压力远远不如胡安城外那三个人。
一是因为秦天现在实力又增强了很多，二是这三个少侠的配合远远比不上那三个**。
当时秦天和三个**对战的时候，看起来游刃有余没受一点伤，可秦天也很难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三个**真要逃秦天肯定是不敢追的。
严宽一直躺在地上，视野受限，再加上还被脸上的妆粉迷了眼，所以一直没有认出秦天，只是听到秦天的声音后感觉有点耳熟。
等秦天打倒一个，吓跑两个之后心中才隐隐觉得不安。
“在下粗通医术，正好顺便也帮这位瞧瞧病吧。”秦天说着话的同时就蹲在了严宽身边。
严宽心中的不安越发剧烈，慢慢演变成了恐惧。
等秦天的手探到他的胸口时，这股恐惧感冲上了顶点！
他想起来了这个说话的人是谁！
‘操，不是说和锦绣天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怎么又碰到了这位大爷？’严宽在心中痛骂，同时也在后悔最近为什么不在家呆着非要出门。
严宽最终还是没敢动。
秦天一手把住严宽手腕上的脉，一手探查严宽的檀中穴。
这一方面是为了确定这严宽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另一方面秦天也是为了确定前天那次出手到底有没有给严宽留下什么后遗症。
探查的结果是，严宽的脉搏强劲有力，最多是身子有点虚弱而已；身体上的后遗症也是没有，只不过是现在心跳跳得过于快了。
“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就拆穿你之后你再起来？”秦天拍了拍严宽的胳膊说道。
严宽二话不说，赶紧翻身起来跪倒在秦天面前。
“少侠，对不住，当天我不该拦你的路的。”严宽是真的怕了，语速飞快地道歉。
秦天那一招给人造成的恐惧感太强了，他至今回忆起来双腿仍想要打摆子，所以赶紧向秦天道歉。
最重要的是，秦天那一招不会给人造成伤势，甚至连明显的皮外伤都没有，这让城卫军都管不到他啊！
总不能以后一遇到就被一招放倒！
体验一次濒死的感觉吧！
严宽跪倒在地上，不断地向秦天道歉。
“今天这事儿都是刚才那三个王八蛋撺掇我做的。少侠有所不知，那天我被少侠击倒之后是幡然悔悟，想要痛改前非。可是那三个王八蛋当着我的面嘲讽我，还非要拉着我要给我找回场子。我都是被逼无奈才来的啊，少侠。”
秦天从严宽跪倒在地之后，就不再管他，走到那个刚被自己打倒的领头男子那里，这会儿他的脸色已经好看了不少。
先是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留下后遗症，秦天这才从他腹部开始往上一直到口鼻处，手指纷飞连点了几十处穴位。
咳~
穴位刚点完，男子就悠悠醒转过来。
刚才秦天点的几十处穴位只有几个起作用，是实点，其他的都只是为了练习寸关指虚点确认位置的。
点完穴位后，秦天就站得远远的，实在是男子身边的味道不太好闻。
刚喝过不少水，又经历了濒死的过程，男子下身已经湿透了，有眼睛的都能看见。
这对于严宽来说其实是个好事，因为从今往后有人和他分担同样的名声，而且他前天尿裤子没人看得出来，今天这个男子尿裤子没人看不出来。
男子醒了之后，看了秦天两眼，赶紧跑得没有踪影了，也不管还在地上跪着道歉的严宽。
“多谢秦少侠出手相助了。”严供奉拱手笑着向秦天道谢。
虽说这种事情他们锦绣天下也不是不能解决，但是无疑会耗费大量时间扯皮，最后还避免不了要赔些银子出去。
“不用多谢。”秦天一摆手，笑着说道。
“对了，你们锦绣天下以后还会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吗？”秦天隐含期待地问道。
严供奉想起秦天刚才说的‘助人为乐’，再看秦天现在问话时的目光，已然了解了秦天想法。
“多谢秦少侠费心了，以后我想我们锦绣天下门口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严供奉笑着说道。
锦绣天下的主事人蓉姐姐向他透漏，锦绣天下的归属最近这一两天就应该能出结果了，再加上秦天今天在门前弄的这一出让锦绣天下威慑力大增。
以后只要不遭遇什么重大变故，锦绣天下是不会有人敢招惹的。
“哦，那就好。”秦天敷衍地客套道：“恭喜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知道以后没办法再来这个地方凑热闹，秦天有些失望，准备另想办法，突然看到还在跪着的严宽，秦天来了主意。
“严少侠，商量个事情怎么样？”秦天笑嘻嘻地问道。
严宽还在跪着道歉，听到秦天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秦天把他拉了起来。
“严少侠，只要你答应帮我个忙，咱们俩的事情一笔勾销，或者我再付你一笔酬金，考虑考虑？”
严宽这次耳朵听清楚了，但是心里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什么忙？”
“走，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第八十三章 对话
秦天谢绝了严供奉的挽留和道谢。
只是收了十几两银子作为酬金，这对锦绣天下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不是严供奉不舍得给更多的钱，而是秦天不要。
秦天带着严宽拐进附近的小巷子里，哪里偏僻就往那里走，没一会儿四周就没了人影。
严宽越跟着走越害怕，因为这情况他太过眼熟，但他也绝对不敢不跟着。
终于，到了一个没人的偏僻死胡同里，秦天停了下来。
“秦少侠，您、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还请您手下留情啊！”严宽哆哆嗦嗦地说道。
现在这情况跟往常他们教训人时简直一模一样。
找个没人的角落，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不杀人不致残，一点皮外伤根本不会劳烦城卫军出动抓人。
严宽害怕秦天的特殊招式，但也知道某些伤人皮肉的狠毒手段会让人比死还难受。
想着想着，严宽就又跪了下去。
“严少侠，你这是做什么？”秦天赶紧把严宽搀了起来，面露疑惑。
“别别别，在秦少侠面前，小的不敢称少侠，只是个地痞无赖而已，秦少侠叫我小严就行。”严宽抗拒不了秦天的力气，惶恐地双腿发软但就是跪不下去。
两人在离开锦绣天下的时候有过简单的交流，互通了姓名。
秦天看严宽现在的样子，倒是笑了，看来这严宽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众人眼中是什么个鬼样子。
看到这角落有两个还算干净的石墩，秦天坐了下去，然后拍了拍另一个示意严宽坐下。
“既然你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儿跟地痞无赖差不多，为什么还要去干这种事儿呢？老老实实找份挣钱的正经工作不行吗？”秦天好奇地问道。
要知道严宽的实力虽然在自己手中好像不堪一击的样子，但是明劲实力也明显胜过了这世上的很多人，要找一份正经工作绝对不难。
像严供奉那样给锦绣天下做供奉，看起来不起眼但是每月的例钱可绝对不少。
就算是像孟焦那样去给人搬货，凭严宽的实力也绝对能生活的很滋润。
秦天原本还以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体面，现在看来真实原因好像并不是这样，相比起本来要问的问题，这种心思反而更令秦天感兴趣。
严宽看秦天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不好说话的狠人，这才哆嗦着坐下了。
一坐下，紧张害怕的心情又平息了大半。
“额……那个……”严宽迟疑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你别紧张，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之前对你们动手不也是因为你们出手在先吗？只要你不主动对我出手，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秦天看到严宽面对自己太过拘谨，安抚着说道。
听到秦天这话，严宽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我也不全是因为紧张，只是刚才没想好怎么说。”严宽挠了挠头，又拱手对秦天道歉，“之前都是我们对不住秦少侠您，都是我们不对。”
秦天笑了笑，示意严宽不用再道歉了，让他先回答问题。
“我们这些地痞无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事不道义、不体面。”严宽苦笑了一下，“实际上每年因为闹事的兄弟被人打死打残的也不在少数，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秦天皱了皱眉。
严宽一看秦天这样，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说道：“秦少侠觉得像我们这等人能去干什么？”
不等秦天回答，严宽就赶紧说道：“这世间所有的工作基本都离不开士农工商这四大类，少侠您应该很清楚‘士’跟我们这种人是绝对没关系，亲近些的能看祖上的面子给些银子都算是顶好的仗义人啦。”
“要做和‘农’相关的，我们至少也要有点产业吧，最关键的还要懂些种植养殖的知识吧，可是祖上多少代都没摸过锄头了，去做农民肯定要把家底赔个精光。”
“要做和‘工’相关的，其实也算是个出路，可是我们别的什么手艺都不会，只有一把子力气能打打杀杀，偏偏因为实力不错，寻常人家还根本不敢用，生怕我们会半夜把他们脖子摸了，盗了他们家的钱财一样……”
秦天听到这里似笑非笑，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朝廷通缉的有不少都是这种人，虽然交集不多，但是秦天相信给严宽机会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做出这种事。
看到秦天的表情，严宽轻咳了一声，赶紧停了往下说的欲望。
“这经商也是一样的原因，我们既没有本钱也没有本事，还不被人放心，更是做不了那些经商的行当。”
“为了活下去，我们不能去街上要饭吧。”严宽最后装作可怜的样子，总结道。
“严少侠是不是觉得我年龄小，见识少，所以可以随意哄骗？”秦天看着严宽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先说和‘士’相关的，想要做官对于你们来说是有点儿难度，但是从军当兵的话，不是没有出路吧？”
“再说与‘农’相关的，就算没有什么家底余财，外面荒山野地那么多，随便找个地方开垦之后就能打造一片产业吧。不会种地养殖，摸索几年实在不行请人指点指点也花费不了几顿饭菜，也不难吧？”
“与‘工’相关的，凭你现在的年龄学手艺倒是的确有点儿晚了，但是只要用心干活，卖力气应该也是一条出路吧，人家严供奉不是就干的好好的？”
随着秦天说话变多，严宽倒也慢慢不再觉得害怕了，因为心头的火气被秦天给挑起来了。
严宽虽然怕死，但是毕竟还是习武之人，再加上秦天看起来面善，也让他增了三分胆气。
抹着妆粉的脸猛地一抬，直视秦天了一眼，想显得硬气一些，但还是迅速低下了头。
虽然因为怒气提升了胆气，但是看着秦天人畜无害的脸，严宽还会心颤，只好低着头说话。
“那严供奉是运气好，他家老子原本就和那锦绣天下背后之人有几分交情，严供奉年轻的时候还刚好出手帮过锦绣天下的商队，更不要说严供奉和锦绣天下的蓉掌柜一直有奸情。这三者中任何一种，都是常人难以达成的条件，这整个西州城里也没几个如他那样好命的人物。”
严宽虽然在严供奉和狐朋狗友面前对严供奉很是看不起，可私底下早就不知道嫉妒成什么样子了。
都是姓严的，都是祖上被本家驱逐出来的，偏偏一个混的好吃好喝好待遇还成了二流高手，一个却要天天在街上装地痞无赖才能混些钱财。
“至于说那当兵的，我们这种人现在如果不先走后门当个佰长，一进去根本就是要被喝血吃肉、利用地骨髓都要被榨干的小人物，想往上爬也是千难万难。当农民就更是个笑话了，连饭都吃不饱的武者还能是武者吗？”
“我爹当年就是地痞无赖，这才把我拉扯大，还把我培养成了明劲高手，要是他当年去当农民，我现在估计还在地里挖野菜吃呢！”
秦天听完他的这一番话，也没有办法反驳。
虽然严宽说的太过了，凭他的实力到时候肯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凄惨，但是普通百姓若是当兵或当农民境遇的确是和严宽说的差不多。
秦天被他这一番话打断之后，也没心思继续说做小生意积累做大的话了，因为那同样艰难而且地位不高。
第八十四章 严宽
严宽说完之后，半天听不到秦天的回应。
抬头偷摸看了一眼，发现秦天正面沉如水。
怒气激起的勇气退去，恐惧又浮上心头。
严宽等了一会儿，还没听到秦天说话，这才又忍不住低声诉苦。
“秦少侠，其实我刚才那些说也都不是不能忍。吃苦么，练武之人谁怕吃苦！可是比起吃苦来说，我们更受不了的是别人的大骂和嘲讽！”严宽情真意切地说道。
“怎么说？”秦天终于开口说话，这让严宽彻底把心放了下来。
微微抬起头，时不时地瞄上秦天两眼，最后严宽还是把目光放在了秦天的肩膀上。
“世上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当你处在云端位置的时候，谁都恨不得紧紧地抱住你的大腿，好捡上一些残留的或是丢弃的残羹剩饭；当你处在低谷位置的时候，谁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甚至生怕沾上你的目光，好像多看他一眼都会让他丢点什么东西一样。”
严宽随着说话，眼神开始飘忽，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要是生来就处在低谷还好说，都是些臭鱼烂虾，身边也都是臭鱼烂虾谁也没法说谁，反而会互相帮助。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是‘侠’啊！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现在却又跌到泥里了！上面的大人物看不上，下面的臭鱼烂虾也只想着从我们身上得到好处，总以为我们身上有数不尽的好东西一样。”
严宽的眼睛开始变红，“就连我们这些本该是同一个群体的‘侠’，也都互相算计、互相眼红、互相提防。祖上留下的宝贝、意外获得的好处都要日日夜夜防备着不要被同样的‘侠’黑吃黑。”
接下来严宽开始说起了自己经历过的、见识过的各种发生在‘侠’这一群体身上的屈辱和蝇营狗苟，在严宽的描述下，‘侠’这一群体甚至都快和罪犯奴隶这些不被承认为平民百姓的人的地位差不多了。
秦天都忍不住觉得可怜了，“真像你说的这样吗？可是这和我听到的版本好像不太一样啊！”
想起自己听说的关于‘侠’的来历，秦天疑惑地询问道：“我可是听说真正的‘侠’，是享受祖上最后的遗泽，背负家族的命运努力艰苦奋斗的斗士……”
说着说着，秦天也想明白了，这种说法虽然浪漫光彩，但是在这短短几句话背后必定隐藏着数不清道不尽的艰辛困苦。
“难不成秦少侠您是初代‘少侠’？”严宽早就忍不住想问了。
事实上见过秦天并且有过交集的陌生人都会有这种猜测，在西州城里从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公子乔装打扮的，出行的时候护卫仆从都是紧跟着，做事的时候恨不得把公子两个字刻头上，就连说话也大多是自称‘本公子’，连‘我’都很少用。
像秦天这样实力气质样貌皆不同凡俗，但行事说话平易近人的像公子一样的人物，除了初代少侠，他们也想象不出还有其他人了。
倒是还有一种人和秦天的行事说话作风有些相像，那就是读书的文人‘君子’，治理政务的官员预备役或者为官不久的年轻人。
可是他们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物，力气甚至连每天干活的农妇都不如，和秦天这样的高手实在无法联系上。
而且他们的相貌气质也远远比不上秦天。
年龄方面秦天也不符合神童文人的样子，神童文人一般都是十一二岁，身高一般只到秦天大腿腰间。现在秦天的身形像是十六七岁，要不是面容太过白净，说他十八岁往上也有人相信。
“其实我不是少侠。”秦天实话实说，紧接着又赶紧补充道：“我也不是哪家的公子，只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有些运气遇到了个好师父而已。”
要是秦天不补充后面那句，严宽还真以为自己遇到了某个恶趣味的公子。
就算现在秦天这样说，严宽也有些半信半疑，目光赶紧又低了两分。
“我之前倒是欠考虑了，初代少侠的生活应该也不像话语描述的那样好。”秦天不想多说自己的事，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严宽也只能感叹秦天好运道，能遇到一个有实力有势力又好心的师父。
“其实初代少侠的生活还算好过的多，可怜的是我们这些后辈的少侠。”严宽想起自己尴尬的身份，又刚好遇到秦天这么一个合适的倾诉者，当即大倒苦水。
“正如秦少侠所说，初代少侠还享有祖上余荫，只要艰苦奋斗一番未必不能携带家族重新崛起。那时候虽说有人针对，但是只要能拉的下脸、能知道努力奋斗帮忙的人也不会少。可是初代少侠中肯努力的实在太少了。”
初代少侠里的确不乏带着家族重新崛起的人物，可是更多的还是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赌样样行的享乐派。
他们还有祖先留下来的家底，只要败得不那么快，可以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过完他们的一生。
“真正可怜的还是我们这些后辈，空继承一个‘侠’的名号，谁看见我们都以为我们家里还有祖先留下来的财物和宝贝，偏偏又没有势力庇护，祖先的故交好友也不知都死了多少年了，后辈之间自然没有什么情谊。”
要是浑浑噩噩地没有出息，像滩烂泥一样不能出头，最后泯灭于平民百姓之中还算幸运，要是像严宽这样习武小有成就的，家里肯定要被各方势力翻个精光，运气好了才能活下来。
遇到狠心的，严刑逼供杀人灭口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小时候也被黑衣人绑架过一次，幸亏我爹是个地痞无赖，而且每次从外面得了银子好处都要宣扬一番，再加上那次的黑衣人心地还不算太过狠毒，这才放过了我，让我好好活到这般岁数。”
之前严宽还只说些道听途说的旁人之事，还有一些‘有个朋友’这种不知是不是亲身经历的事情。秦天表明身份之后，严宽倒开始说些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了。
严宽还记得那次被绑架之后，听街坊邻居们骂自己父亲不是东西。
“我被绑架的时候，我爹成天在街上宣扬不在乎我这个儿子，让绑匪要杀要剐随便，他不会出一个子儿的赎金。当时我回来听到这些还心生怨念和他赌气，现在想来要不是他当初那样做，我还真未必能活得下来。”
听严宽说了很多，秦天的心情也随之有些波动。
他也没想到这人渣还有几分苦衷，对他这个人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
第八十五章 委托
听完严宽的故事，秦天才终于问出自己一开始想要问的问题。
“严少侠，你知道这西州城里哪里有人经常闹事吗？”秦天的这声严少侠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严宽先是疑惑，然后惊讶，“难不成秦少侠您想要助人为乐？为民除害？！！！”
显然他自己也知道他这种人是西州城一害。
“怎么可能会除掉你们，我只是想去看看热闹？”秦天笑了笑，和善地说道。
严宽觉得秦天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可是毕竟跟秦天说了半天心里话，现在对倾听者秦天也有不少的好感。
再说了，知道秦天接下来要对西州城里的地痞流氓出手了，严宽还不知道收敛着么，反正这些年也存下了点儿银子，挨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至于一年半载之后？
要么秦天走，要么他严宽走。
凭借明劲高手的实力，走到哪里都有一口饭吃，只不过未必会有在这西州城里这么舒服罢了。
心中思索着，严宽斟酌着开口，“秦少侠，这西州城里的势力多，事情也多。要是让我现在跟你说这西州城里哪里有人要闹事，我还真说不上来。”
严宽又思索了一下，才谨慎地开口问道。
“秦少侠您看这样行不行，您留下个地址，我现在就回去打听消息，打听到了我去您给的地址给您报信，怎么样？”
严宽说话的时候，悄悄打量着秦天的表情动作。
秦天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直接开口说道：“好啊，婆娑酒楼知道吗？”
“哎呦，秦少侠，秦爷！那地方我们可进不去，连接近都接近不了，那里的侍卫见到我们这种人可不会轻饶我们，肯定要直接都给送到大狱里去了。”严宽赶紧摆手说道。
“知道你们进不去，我也进不去。”秦天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才把铁三娘那个院子的位置告诉给了严宽。
秦天也考虑过要不要说一个别的地方，后来想想严宽这种人应该威胁不到自己，更威胁不到铁三娘，而且严宽这样子也不像有胆子敢出手报复，这才敢放心告诉他。
严宽认真地记下秦天说的地方，他对那里不熟悉，想着到时候去那里要是找不到地方是件麻烦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婆娑酒楼不是他们这种人物敢去的地方，所以平时出门也都特意避开那附近，到时候要是找不到地方，也不可能随便询问附近的邻居。
但是要是找不到地方，误了秦天的事，严宽又担心秦天到时候找自己麻烦，知道自己家在什么地方的人可是太多了。
秦天自然也发现了严宽皱起的眉头，还以为他记性不够好。
“要不我找个竹简或是木片给你刻下来？”秦天好意地问道。
“秦少侠，我记得住。”严宽先是坚定的回道，然后才迟疑地说出自己的顾虑。
“那婆娑酒楼附近住的人都非富即贵，我要是一不小心找错了门……”
要知道，他们这些在西州城小有名气的‘少侠’，在有点儿实力的人家那里都是挂了号的，到时候肯定会被人认出来。
认出来还不算什么，要是被误以为别有用心，准备做事情……
难保那些人物不会先下手为强。
秦天开始的时候还不清楚严宽的顾虑，严宽仔细解释了之后，秦天才知道原来严宽这样的人物，朝廷都有备案，就连他的刻像西州城不少人家都保留的有。
“真是没想到，你在西州城还有不小的名声！”秦天是真的感叹。
“都是虚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严宽有些脸红，毕竟他的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
不过严宽早早地领悟到了，不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只要达到一定程度都很难被人用暗地里的手段杀害，因为肯定会引来官府的注意。
秦天想了一会儿，说道：“走吧，我先领你认一遍路，这样你总不会认错门了吧。”
严宽连声道谢，点头哈腰地紧跟在秦天后面。
两个人原路返回，跟在后面的严宽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提醒道：“秦爷，这是去锦绣天下的路吧？”
“不用叫我秦爷，你打我十多岁都快能当我叔叔了，叫我少侠就好了。”秦天先是纠正称呼，才解释道：“咱们的确是在沿着原路返回，我才刚来西州城两三天，不怎么熟悉城里的道路，只能沿着知道的路线走。”
严宽点头应了一下，嘴上却说道：“叫您秦爷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您的本事。您本事比我强，我严宽心服口服，所以才叫您秦爷。”
严宽打定主意不改口，秦天看过来的时候他也是一脸讪笑、目光坚定，秦天也就只好随他了。
秦天不再说话，在前面带路。
严宽却开始在后面小声解释道：“秦爷，我今年才二十七岁，只是长得老了点儿，还不到三十岁呢。”
秦天没有回应。
二十七岁也是十三岁大一倍还多了。
严宽看秦天没有回应，心里泛起了嘀咕。
‘难道秦爷比看上去还要年轻？不可能吧！’
想到秦天另一句话，严宽掰起指头算了算，‘才来西州城两三天？那岂不是说秦爷差不多刚进城，我就直接撞到秦爷手里了？！这运气！！！’
经过锦绣天下之后，严宽又献殷勤道：“秦爷，我明天顺便给您带一份西州城的地图吧。您看您还需要什么，只要吩咐一声，明天我一定给您一起带去。”
这次秦天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了一个笑得特别灿烂的大白脸，笑着说道：“地图我还真是需要一份，其他东西倒是不需要了，我住的地方不缺东西，我在这西州城应该也不会待太久的时间。”
听到这话，严宽的心情是喜忧参半，暂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脸色变了又变，严宽最终还是挂上了之前那副笑脸，惹得路边的人也忍不住跟着笑。
之前人少的时候还好，现在这里路上人多，看见他抹着一个大白脸唯有眼眶那里空了两块儿，现在还挂着一个滑稽的笑脸，让人忍不住觉得好笑。
但是笑归笑，敢上来当面招惹的倒没有。
前面走着的秦天看起来身份不凡，无论是刚来西州城的还是在西州城有些年头的，都不会不开眼去招惹这种身份不明的人。
而严宽造型虽然好笑，但是跟秦天跟的很近，就像是长随小厮一样的人物，也没人敢伸手指指点点，只是默默地笑上两声。
两个人腿脚都快，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铁三娘的那处院子。
到这附近倒是有不少人认真打量过严宽，顺带着也打量起了秦天。
严宽虽然脸上画了妆，但是并没有改变他本来的面目，所以不少奴仆护院之类的人物都对他感觉有点眼熟，有些记性好的想起了他是谁，自然就会提高警惕。
不过打量过秦天之后，这份警惕应该就会减弱很多，回去汇报的时候应该也不会添油加醋。
到了地方之后，秦天拿出钥匙开门进了院子。
看到严宽还站在门口，招呼一声，“进来洗把脸吧，一路上也不知道把自己的脸擦一擦。”
严宽一直保持着那副笑脸，听到这话赶紧小跑着进来了，进来之后也不东看西看，脸更是直接拿袖子胡乱擦了擦。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个什么样子，就算一开始因为提心吊胆忘了没想起来，后来一路上有人看见他就笑，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他是故意为之。
“秦爷，既然知道地方了，那我就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来向您汇报。”严宽弯着腰说完，就准备直接退出去。
“等一下，先别急着走。”秦天说了一句就进屋了，很快又出来丢给严宽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说了给你报酬的，事情办好了咱俩的事情一笔勾销，事情办不好还拿着我的钱跑路，那你就只能希望以后别再遇到我了。”秦天不相信严宽会为了十几两金子就跑路，尤其是在秦天明说了不会在西州城久待的情况下。
严宽眼珠转了转，就直接把金子揣进了怀里，嘴里保证道：“那不会，明天一早您要的消息和地图就能送到。”
再三赌咒发誓之后，严宽小跑着离开了，半天加一夜时间要完成秦天的事情不是很难，但是要完成的漂亮就不那么容易了。
严宽要赶紧回去忙活，秦天事情委托给了严宽这个西州城的地头蛇之后，就抓紧时间练功了，情绪问题很要紧，但是练功也是应该每天坚持的事情。
秦天的实力增长地一直过于迅速，一天不练功就可能出现力量失控的情况，现在秦天一身的力量在不算内力加持的情况下，已经达到了两万斤以上。
内力虽然还是没法自动回复，但是总量也有所增长，相较内力出现的第一天，现在已经翻了两倍不止，比力量的增加还要迅猛。
第八十六章 趣事
铁三娘忙活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嚷嚷。
“秦天，师娘我回来了，赶紧上菜！”
为了品尝秦天做的美食，铁三娘一天都没敢多吃东西，忙活到晚上的时候，差点儿因为太饿而没能拿稳手中的锅。
要不是经验足够及时做出了补救，一锅好好的饭菜说不定就要毁了，甚至还会招致一点小小的责罚。
“今天为了留肚子吃你做的饭菜，师娘我可差点儿毁了自己的招牌啊。”铁三娘夸大地像秦天描述了自己今天做饭时的失误，尤其是自己的情绪。
“我的心脏当时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就是和人打架也没跳得这么快过。”
“师娘你还跟人打架？”秦天端着饭菜出来，根本没在意铁三娘之前的话。
铁三娘挠了挠头，哈哈笑了两声，“年轻气盛的时候，谁没有打过架啊！”
“对了，说起打架，我今天听到一件趣事！”
秦天毫无回应，只是把做好的饭菜一样样端出来。
“喂喂喂，你小子一点儿好奇的心思都没有吗？”
看到秦天没有反应，铁三娘不高兴了，拍着桌子叫道。
“不是很好奇，师娘想说的话我也可以听一听。”秦天一脸恭敬，可是说出的话让铁三娘感觉不到这一点。
看秦天这幅样子，铁三娘咬了咬牙，“算了算了，先吃饭，老娘早就饿了。”
今天秦天听从铁三娘的吩咐，特意多做了些饭菜，而且没有一道素材，全是大鱼大肉。
铁三娘端起一碗大米饭，就着各种肉块儿大口咀嚼。
秦天坐在对面，小口小口地嘬着面条。
铁三娘狼吞虎咽了一番，发现秦天不惊不喜毫无波澜的样子，咀嚼地速度不自觉地开始减慢。
没过一会儿，铁三娘还是忍不住了。
“今天西州城里发生一件大事，有人当街杀人了！”
秦天抬了抬眼皮，“哦？”
铁三娘眼角抖了抖，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你就这反应？”
“算了，师娘知道了。”
铁三娘一副无奈的样子，本以为能引起秦天的情绪剧烈变化的，却没想到秦天的反应那么平淡。
“也不是真的杀人，听说是一个特别帅气的少侠出手打人之后能让人陷入假死状态，看起来跟真的死了一样，脸都青了、呼吸都没了、心脏也不跳了。”
听铁三娘说到这里，秦天来了点儿兴趣，因为听起来跟他的手段特别相似。
“哦？这西州城里还有这样的人物？”秦天觉得这人的手段好像比自己的寸关指还要强一点儿。
“那个少侠有没有被城卫军抓住？”秦天又问道。
秦天的手段是短暂使人气脉紊乱，无法呼吸导致人昏迷，但是昏迷之后人的身体状况就会基本恢复正常，就算城卫军到了也没法因为秦天打昏了人而抓他。
可要是像铁三娘说的那位少侠那样，打得人呼吸和心跳都没了，肯定要招来城卫军的吧，查明假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且让人暂时没有呼吸一般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暂时没有心跳……一般都会留下点后遗症。
“没有，听说那位少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铁三娘看秦天对这件事起了兴趣，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心情明显不错。
“听说他第一次出手的时候招惹了城卫军，可是城卫军一到，‘死人’就活了，他也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城卫军也没有乱抓人。这次是他第二次出手了，城卫军根本没有过去，被打‘死’的人没过多久也活了。”铁三娘一口气说完。
秦天听完发现铁三娘像是说的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可是秦天出手不会让人心跳停顿，呼吸停止，就连脸色也只是变紫一小会就恢复正常了，这些都对不上。
想到铁三娘话里多次出现的‘听说’两个字，秦天了然，失去了兴趣。
秦天继续一脸平静的嘬面条，铁三娘开始着急了。
她今天没有找到机会和西伯侯夫人说话，自然也就没有打听会祝由术奇人的途径，所以专门从婆娑酒楼的伙计那里打听了一些西州城里的奇闻异事。
没想到秦天听完之后，情绪只溅起了一点波纹，就立即恢复了平静。
这让铁三娘真正认识到了秦天情绪问题的严重，梦里那个面无表情的神灵又出现在铁三娘的脑海里。
铁三娘刚把桌子上的饭菜**光，就瞬间觉得自己没了胃口。
秦天还在平静地嘬那一小碗面条。
铁三娘觉得自己是因为秦天的事而影响了胃口，所以只吃了十几道菜就饱了。
“秦天啊，你也向西州城里的少侠学学，没事儿就在城里多逛逛，见识见识热闹的情景对你有好处。”铁三娘提点道。
秦天点了点头，“我今天出去逛了逛，见了一场闹剧，然后才回来的。”
“哦？什么闹剧？看完之后对你情绪的恢复有没有帮助？”铁三娘精神地问道。
“一伙人在锦绣天下门口闹事，对我的情绪有点儿影响，帮助也有一些吧，我打算接下来每天都尝试一下。”秦天边思索着边说。
“只有一些吗？”铁三娘念叨着，看秦天的表现就知道这‘一些’肯定不多。
“对了，那闹剧持续了多久？”铁三娘问道。
“不到半个时辰。”秦天答道。
“那之后你还见识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直接回来练功了，下午去了一趟菜市场买食材。”
铁三娘听了这个回答，瞬间无语。
“这样，你以后白天天一亮就出去在城里闲逛，不到天黑不许回来。”铁三娘命令道。
秦天迟疑道：“可是我白天还要练功啊，还要帮师娘你准备晚饭。”
“练功不耽搁，你晚上也可以练，大不了你还可以在城里找些少侠切磋切磋，对你的武功也有好处，只要不选年龄特别大的，应该不是你的对手。”铁三娘想都没想直接做出了安排。
“至于做晚饭……”铁三娘舌头动了动，最后还是克制着说道：“等你先处理好自己的情绪问题之后再给我做晚饭也不迟。”
“师娘我少吃几顿没什么的！！！”这句话铁三娘是握紧了拳头喊出来的。
秦天还想说什么，铁三娘却是直接一摆手，“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铁三娘就直接进了屋子，紧紧地关上了屋门。
她害怕自己反悔。
秦天好一会儿才嘬完了面条，收拾锅碗瓢盆开始刷洗。
突然，屋子里铁三娘喊了一句，“屋子里的钱财你自己取，放心花，不够了师娘随时都会补充。”
秦天应了一声是，然后继续刷碗，心里却没想着动用铁三娘的钱。
没一会儿，铁三娘又喊了一句，“不准去不三不四的地方，你年纪还太小了。”
秦天又应了一声是，把刷洗好的东西一一放好。
‘不三不四的地方？’秦天心想，“什么地方？”
第八十七章 不三不四
第二天一大早。
秦天打开了院子的门，发现严宽正站在门口等着。
这次严宽的打扮和之前很不一样，之前的打扮花里胡哨的，身上挂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衣服也总是穿得歪七扭八的，沾着不少污渍。
这次严宽倒是好好收拾了一番，衣服是纯净的青灰色，身上没有了那些小物件，就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的系好了。
这次的打扮竟然让严宽的气质大为改变，在秦天眼中有了少侠该有的气质。
严宽一见到秦天，就赶紧点头哈腰拱手问好。
“秦爷，您让打听的消息都打听好了，还有目前我能弄到的最详细的西州城地图。”严宽把一个包裹递给秦天。
秦天接过包裹，拆开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厚厚的一沓兽皮，全都是地图。
其中一张是西州城总体的地图，上面标注着西州城的主要街道，其他的都是西州城的局部地图，标注的很是详细，连一些小巷子、死胡同、甚至地下水道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简单翻看了两张，秦天就知道这地图费了严宽不少功夫。
“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秦天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句，然后就开始记忆所有地图。
一张一张翻过，秦天已经把每一张地图都给记好了。
翻完最后一张，秦天才发现包裹下面还有其他的小包。
“这是什么？”秦天没有打开，但是已经有所猜测。
严宽笑了笑，小声地说道：“这是我昨天用秦爷给的金子买的壮骨散。”
秦天拆开小包，闻了闻发现品质竟然不错。
“看来严少侠果然是少侠啊，你还有门路能弄到这样的好东西。”秦天把东西挨个看了看，发现全都是同样品质的壮骨散。
壮骨散是明劲高手常用的一种药，和气血散、通筋散同属于明劲高手练功必备基础补药，对一般人来说也是妥妥的禁药，没有关系渠道根本买不到，买到了也要赶紧用完，不能被人发现。
一小包壮骨散的价格应该在一千两白银左右，现在秦天手里一共有五小包，远超过秦天之前付给严宽的报酬。
秦天微笑着看向严宽，这东西他用不上，只是严宽的表现很有意思，目的更是值得深思。
“你这些东西我用不上，你还是拿回去吧。”秦天把地图拿出来，包裹系好又递给严宽。
严宽没有接，反而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了只要你帮了我的忙，咱们俩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你不用担心我言而无信。”秦天坐在了石凳上说道。
“求秦爷给我一个机会。”严宽低着头说道。
“什么机会？”秦天笑着说道。
“我想跟随秦爷，不是供奉、不是客卿，只是作为一个长随小厮。”严宽一口气说完，卑微地抬头看着秦天，“求秦爷收留！”
“我那天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个平民百姓而已，就连少侠的名头也是冒充的，你图个什么？”秦天笑眯眯地问道。
“就凭秦爷您的实力，往后肯定能成为西州城里的大人物。”严宽低下头说道。
他早就考虑过了，秦天年纪轻轻地就有明劲顶尖的实力，甚至是二流高手的实力，说明他的背景绝对不凡。
所以和秦天短暂接触，发现秦天性格还不错的时候，严宽就下定了一个决心。
投靠秦天！
平民百姓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就算真的是平民百姓也比严宽他们这样的少侠容易出头。
严宽不想继续过地痞无赖的生活了。
秦天摇了摇头，“我以后肯定不会是大人物，而且我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那我就跟着秦爷，秦爷去哪儿我去哪！”严宽不假思索地说道。
秦天认真地说道：“我是说真的，你跟着我没法出人头地的。”
秦天知道严宽的心思，两个人认识没多久，之前还有过冲突，严宽的表现不可能是为了情义，秦天也不相信自己有本事让人纳头便拜，严宽是个贪图利益的小人，他的表现都是为了自己获利。
想了想，秦天又补了一句，“而且你跟着我的话，我是不会让你为非作歹的。”
严宽抬头看着秦天的眼睛。
秦天眼中一片坦荡。
“我认定秦爷您了，就算以后没法出人头地我也认了。”严宽还是果断地低下了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不后悔？”秦天问道。
“绝不后悔。”严宽回道。
“那你就先跟着我吧。”秦天直接答应了，“等你以后后悔的时候，可以随时离开。”
严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赶紧回道：“只要秦爷您不赶我走，我肯定不会离开的，誓死追随秦爷左右。”
秦天不置可否。
在这西州城，秦天人生地不熟的，铁三娘平时除了婆娑酒楼几乎哪里都不去，也就是现在秦天来了，她才在这个院子和婆娑酒楼两点一线来回跑。
秦天要想在西州城凑热闹，找事情完善自己对情绪的控制，就必须找个对西州城熟悉，尤其是对西州城有热闹发生的地方熟悉的人。
严宽是秦天选中的人。
秦天本来是想先考察严宽一段时间，若是严宽合适的话，就雇佣他到自己离开西州城、或者自己熟悉西州城的时候。
既然严宽想跟随秦天，秦天也没有不收的道理。
‘过一段时间，严宽知道跟着自己混不到好处之后，那时候再跟他谈雇佣的事吧。’秦天心想。
“好了，赶紧起来吧。你先把你调查到的情况说一说。”看严宽还在地上，秦天说了一声。
“是，秦爷！”严宽干脆地站了起来，弓着腰，带着谄媚的笑。
“西三街的一个客栈老板准备请人去西四街的迎宾客栈闹事，出了五十两银子。”
“清水街的一个小农事官这几天应该会被人堵着恐吓几次，有人出了三十两银子。”
“黑虎赌馆最近要找人收赌债，到时候会去几个烂赌鬼家里找茬、搜刮，最后得到的钱是按照收回的欠款分成。”
“……”
严宽一连串说了十几个接下来会有事情发生的地方，秦天听起来觉得有点奇怪。
“这怎么有点儿像是悬赏？”秦天问道。
“没错啊，就是悬赏。”严宽回道。
在严宽的解释下，秦天才知道，这些消息都是严宽从朋友那里打听来的，他的朋友大多是少侠游侠之类的人物，真正的地皮流氓也有。
这些消息就是别人请他们出手做的事情。
这些事情一般都是被人找上门的，一个人做不了才会找朋友帮忙，严宽这次主动找他们打听消息，还是跑了不少地方。
“这悬赏也好像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没有大一点儿的？”秦天细问之后，发现这些事情都是恐吓打人的悬赏，跟严宽他们之前做的差不多。
这些事情对秦天的情绪有刺激，但是刺激不够，不太符合秦天的要求。
严宽觉得自己是完全按照秦天的要求找的悬赏，完全可以满足秦天行侠仗义、助人为乐的需求。
但是秦天不满意，严宽也只能换一换了。
换了一批打、砸、抢的悬赏，秦天还是不满意，这跟严宽前面说的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一个没有明说，一个明确提出来了而已。
这时候，秦天才知道，原来严宽他们这样的少侠闹事竟然还真是有底线的，面对的对象也都是小有财产和地位的人物或势力。
“有没有能够刺激情绪比较厉害的？”秦天最后只能挑明了说。
“刺激情绪的？”严宽没想到秦天的真实要求是这样的，他根本没做这方面的准备。
不过……
“秦爷，要说最能刺激情绪的，青楼娼馆、赌档酒肆可是首屈一指。”虽然没准备，但是严宽对刺激情绪的地方可是太了解了，随口就能说出来好多地方。
“不三不四的地方，我师娘不让我去。”秦天摇了摇头，拒绝道。
“那……”严宽有点儿傻眼了。
过了好一会儿，严宽才一拍脑袋，叫道：“对了，秦爷，还有一个地方肯定符合你的要求。”
“什么地方？”
“地下武斗场！”严宽兴奋地说道。
第八十八章 黑虎赌馆
“地下武斗场？”秦天感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是做什么的？”
“习武之人那里是打斗、比武、厮杀的地方，也是有钱有势的人观看比赛的地方。那里绝对是个刺激情绪的好地方，也是赚钱赚补药最快的地方。”严宽回答道。
秦天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觉得耳熟了，知道那大概是个什么地方，直接问道：“你知道地下武斗场的位置吗？”
“我只知道一个地下武斗场的位置，名叫黑虎武斗场。”严宽低着头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我没有去武斗场的资格。”严宽有点儿脸红，“只是被人带着去过一次。”
不等秦天发问，严宽就接着开口。
“每一个进武斗场的资格都需要花费一万两白银购买，或者凭借五品以上官员的令牌免费领取。”
“那你当时是怎么被带进去的，一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难道你还和五品以上的官员有关系？”秦天没有一万两白银，也不认识西州城的大官。
“我当时是作为参赛者进去的，参赛者不需要进门资格，只要实力达到一定标准就可以。”严宽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参加过比赛？”秦天可没觉得严宽的武技出色。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刚好也缺钱，被人一忽悠一冲动就去了，差点儿死在比武场上。”严宽简单地说了几句。
秦天感觉地下武斗场应该符合自己的要求，便让严宽头前带路。
两个人一路往南，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个门前挂着一个黑布帘的地方，黑布帘上有一个‘赌’字。
秦天住的那个院子是在西州城的西北部，在那里居住的人不说各个衣着华丽，但至少也整洁。
走到这南边之后，遇到的穿着破衣烂衫的人开始渐渐增多，有些连破衣烂衫都没有。
光着膀子、赤着脚的比比皆是，一个个黑乎乎地，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空气中一直萦绕着一股骚臭腐烂的味道，让秦天忍不住放缓自己的呼吸，还要时时注意避开脚下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生产的粪便。
“秦爷，这儿就是黑虎赌馆，这赌馆的馆主就是当时忽悠我去打比赛的那个人，本名叫做魏广，绰号黑虎。”临近地方，严宽介绍道。
秦天点了点头，跟着严宽进了黑虎赌馆。
赌馆门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不过秦天一看就知道他们只是样子货，真实实力也就比不习武的普通人强上一点。
两个人看见严宽，直接招呼道：“严少侠，好久没来了，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赶紧里面请！里面请！”两人看见严宽十分热情，看见秦天之后更是热情的不得了。
严宽不急着进门，直接开口问道：“你们馆主在不在？”
“严少侠找我们馆主有事儿？真是不太巧，馆主刚出门正好不在。”一人回话道。
另一个人紧跟着说道：“要不严少侠和这位少侠先进赌馆玩两把，馆主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严宽没做决定，回头看了看秦天。
“秦爷，您看咱们是不是先找个清净地方等一会儿？”
秦天站在这赌馆门口，能听到里面零零散散地呼喝声。
刚才一路走来，秦天留意了这里的环境，真没什么地方可以称的上是‘清净’的，到处都是弥漫的臭味。
要想找个清净的的地方，只能往回走一段不短的路程。
秦天倒是不觉得累，只觉得来回跑着太过麻烦。
严宽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低声说道：“要不秦爷您先去我之前说的那些地方逛逛，我在这儿帮您办好武斗场的事情再去找您？”
秦天想了想觉得这办法不错。
“不了，咱们去这赌馆里面等着吧，正好我也见识见识这些地方是什么样子。”秦天最终还是拒绝了。
秦天很清楚那些事情根本不能激起自己太多情绪上的波动，只对那些事情觉得厌烦，因为闹事的人像是癞蛤蟆一样，不怎么伤人，更多的是膈应人。
唯一的好处是那些事情发生的地方都不在南城这边，环境不像南城这边这么糟糕，清净的地方很多。
可是秦天是来解决自己的情绪问题的。
虽然从小父亲就不让自己接触青楼赌馆这些地方，甚至连酒肆都不让秦天接近，师娘也说这些地方不三不四。
但是秦天还是来了。
在门口两个汉子特别殷勤灿烂的笑容欢迎下，秦天两个人还是进了黑虎赌馆。
一进赌馆，零散的呼喝声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
现在是大早上的，还在赌钱的人不多，倒是屋子里的烟草气息特别呛人。
烟雾之中，连人影都有几分朦胧。
几个人或坐或躺直接在这赌馆里睡觉，也没人驱赶。
还有十几个人围着一张大桌子，零散的呼喝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圈！圈！圈！”
“叉！叉！叉……”
“唉，又输了！”
“赢了！赢了……”
一个人喊着‘圈’，剩下的都在喊‘叉’。
秦天上前一看，发现桌子上摆着几个木牌，有的木牌上画着白色的圈，有的木牌上画着白色的叉。
围在桌子前的人个个眼睛通红，眼圈或黑或青，眼白上都布满了血丝，看着像是熬了一夜没睡。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小堆铜钱。
“刘老三，你赢了一晚上，现在终于开始输了吧！哈哈哈！”
“老子就知道没有人能一直稳赢不输！”
“……”
一堆人高高兴兴地从一大堆钱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秦天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竟然又遇到一个‘刘老三’，他都已经遇到过两个刘三了。
这个刘老三正叼着卷烟吞云吐雾，眼珠子也熬得通红，脸上的表情倒是从容，他面前堆的铜钱是最多的。
“老子熬了一夜，现在天已经亮了，婆娘还在家等着老子回去抱她睡觉，咱们改天再赌。”刘老三作势要收起自己面前的铜钱离开。
“赢了钱就想走？”
“刘老三，你这样可不行！”
“……”
一堆人吵吵嚷嚷地不让刘老三离开，甚至还有上手直接拉扯的。
本来眼睛就已经通红的众人，眼睛更是红得像要沁出血。
“老子可已经陪你们玩了一晚上了啊，赌馆的活计也早都困得睡着了，你看你们一个个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还不赶紧回家睡觉，小心死在这儿。”刘老三长出一口气说道。
“老子们不管，反正你今天赢了我们这么多钱，不让我们赌个痛快你就不准走！”
“兄弟们说，对不对！”刘老三正对面的人鼓动道。
“对，没错。”其他人纷纷附和。
刘老三把嘴里的烟草扔到地上，碾碎。
“赌钱的规矩都不顾了是不是？想跟老子耍横是不是？赌不起就不要来赌馆，滚去河里玩泥巴多好，非要在这儿浪费老子的时间？”
刘老三一把揪住对面那人的头发，“老子回家抱婆娘，你们还敢拦我？”
两个人四目相对，互相瞪着。
最后又吵闹了一阵，刘老三对面那人才服软，约定再赌
第八十九章 刘老三和黑虎
双方约定好之后，就开始收起赌桌上的木牌。
每一方都有三张木牌自己打乱次序，然后轮流把木牌放到桌子上。
秦天不知道他们现在玩的赌局规则是什么，但是秦天隐约感觉到那个刘老三一直是游刃有余的，刚才那些冲突与妥协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看起来都是熬了一夜赌红了眼的赌徒，但是刘老三好像根本不在乎赌桌上的那些钱，随意地扔着木牌。
而他对面那些人则紧张的很，拿着木牌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每放一张木牌也都小心翼翼的。
赌馆这会儿特别安静，没一个人大声叫喊。
赌桌上除了刘老三之外，所有人都把心神系到那几块小小的木牌上。
开始翻动木牌的时候，他们才开始重新激动起来，翻到最后一张木牌的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到了顶点。
秦天刚进来时的那一幕又开始重演，赌桌上所有人都开始大喊。
“圈！圈！圈……”
这次刘老三泰然自若地很，又不知道从哪儿弄了烟草点燃了，正在吞云吐雾让人看不清表情。
最后翻出来的木牌上面的图案是个白色的叉。
“刘老三，你他娘的敢出千！”刘老三对面那人看到图案的第一时间就瞪向了刘老三。
接着招呼身边的人，“兄弟们，不用跟他客气，一起上！”
刘老三不动如山，对面那人从赌桌上爬过来，手指快要挨到自己的时候，才把手中的烟草弹到他的眼睛上。
趁那人闭眼的一瞬间，刘老三出手揪住他的头发往赌桌上砸。
桌子质量不错，那人脸上直接开花，都来不及哀嚎就直接昏了过去。
接着刘老三提着这人，像耍杂技一样，把这人当做武器一一砸倒那些围上来的人。
兔起鹘落间，所有人都像地鼠一样被砸倒在地。
被当做武器的那人醒了几次，又昏了几次，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老三收拢了桌子上的铜钱，装进自己腰上挂着的包裹。
“地上那些散落的，就当赌馆的抽成。”
赌馆本来在睡觉的伙计都因为打斗醒了，刘老三指着地上的铜钱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倒是借着打哈欠，看了秦天一眼。
秦天的气质和赌馆相当不符。
黑虎赌馆是南城这里比较高级的赌馆，但是来来往往的也大都是粗布烂衫的粗鲁汉子，卖力气讨生活的占了一大半，一些落魄的少侠偶尔也会来。
但是从来没有像秦天这样的人物。
秦天的目光一直跟在刘老三的身上，一直到刘老三出了赌馆才收回目光。
“秦爷，刚才那个是赌术高手刘老三，也是个游侠，在西州城都小有名气。”严宽发现秦天一直盯着刘老三看，小声介绍道。
两个人本来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一会儿，但是秦天一进来就被刘老三他们的赌局吸引了，准确地说是被刘老三这个人吸引了。
赌馆里招待客人的伙计被两个人打发到了一边。
“小有名气？”秦天小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实力怎么样？”
严宽回忆了一下，“不太清楚，应该还不如我吧。”
“他的名气主要来源于他的赌术，在南城的赌馆里，他能做到十赌九胜，很少赌输。”
“现在赌馆里一般都不派人跟他赌，他到赌馆里也只能跟赌馆里的其他客人赌，这次这伙人估计是没听说过他的名气，要不然肯定会避着这刘老三。”
“听说他现在很少出现在赌馆里，没想到今天我们能够碰见他。”
秦天听严宽说完，点了点头。
秦天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刘老三是个高手，是个不弱于自己的高手。
力量方面秦天不太清楚，但是技巧方面刘老三应该掌握了至少一门绝学。
刘老三刚才对那些人出手，分寸拿捏的很准，除了第一个动手的人之外，其他人的伤势都很轻，现在都已经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
甚至有的还偷偷从地上捡了几枚铜钱，藏了起来没被赌馆的人发现。
赌馆里面的桌椅乱了一些，但是没有被破坏掉的。
一堆人在刘老三走后不久，也互相搀扶着离开。
现在黑虎赌馆只剩下了秦天和严宽两个客人。
大清早就来赌馆的人很少，刘老三他们那一批人离开之后，整个赌馆就安静了下来。
赌馆的伙计把地面打扫干净，桌椅摆放好，开了门窗通风之后，赌馆竟然有了茶馆的感觉。
秦天和严宽面前都放着一杯茶水，没有茶叶。
“秦爷，那刘老三应该不是坏人，他的为人有点儿真正游侠的味道。”严宽和秦天闲聊。
“他应该杀过人。”秦天回忆着刘老三的动作和眼神，小声说道。
严宽被茶水呛了一下，“不会吧，也没听说他出过城啊，他也没什么背景，杀过人的话应该早就被城卫军抓起来了。”
严宽他们这些少侠都在一个圈子，刘老三虽然比他们大一些，不能再被称为少侠了，但是关于他的信息少侠们也都知道的七七八八。
“你说那地下武斗场的比赛，参赛的人会下杀手吗？”秦天眯着眼睛询问。
“秦爷，您是怀疑……”严宽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至少我知道的比赛是禁止杀人的，杀了人同样会被城卫军带走。”
“那你当初为什么只参加了一次就不参加了？参加这种比赛应该能赚不少钱吧。”秦天问道。
“地下武斗场的比赛是能赚很多钱，但前提是能赢比赛才行。以我的实力赢个一两次还可以，次数多了肯定输多赢少。”严宽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
“地下武斗场赢家有钱赚，输家不仅没钱赚还要自己贴补医药费，地下武斗场高手如云，比我强的人太多了，所以参加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不过凭借秦爷您的手段，地下武斗场几乎没人是您的对手。”严宽拍着秦天的马屁。
参加地下武斗场比赛的人实力最高也就差不多是明劲巅峰，以秦天的实力的确没有敌手。
秦天正要说话，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手上还戴着虎皮护腕。
人还没有走到身边，粗豪的笑声已经震得秦天耳朵嗡嗡地响了。
“哈哈哈~严兄弟今天怎么有空来老哥这里了？难道是最近手头紧了，想要多赚点银子？”
来人正是刚从外面回来的黑虎赌馆馆主，魏广。
“实不相瞒，今天来找魏大哥是有事相求。”严宽拱手说道。
“有什么事儿，严兄弟尽管说，只要老哥能做到，肯定帮兄弟你一把。”魏广朗声说道。
“是不是缺银子了，要借多少尽管说。倒是这位小兄弟眼生的很，不知道是哪位少侠？”
魏广和少侠游侠们打过不少交道，一见到严宽他就有所猜测，尤其是结合西州城里最近的流言。
他对严宽知根知底，倒是严宽身边的秦天，他搜刮了脑海中所有关于西州城少侠的信息，也没找到一个能够对得上的。
“今天来找魏大哥不是为了借银子，而是想要去地下武斗场走一遭。”严宽开门见山道。
“嗯？”魏广听了这话，不再把注意力放到秦天身上。
“严兄弟，你还想参加武斗场的比赛？不是老哥不帮你，实在是你的打法太……”魏广声音终于降了下来，目光闪烁地说道。
“咳！”严宽想起了一些往事，不好意思地指着秦天说道：“不是我，是秦爷。”
魏广吃了一惊，“这年纪，秦爷！”
他了解严宽的为人，是个卑鄙无耻下三滥的少侠，有点儿心机和本事，但是也有几分傲气，能让严宽称呼‘爷’，还这么年轻……
“这位‘秦爷’难道是哪家的公子？”魏广虽说是在问严宽，但是目光是看向秦天的。
“在下秦天，不是什么‘公子’，只是有几分实力而已。”秦天拱手说道。
“难道是最近西州城里流传的有‘杀人不死’奇招的秦少侠？”魏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开口问道。
秦天的名声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流传到了整个西州城。
只是魏广没想到跟严宽一起的这个年轻人会是秦天，要知道秦天的名声里，严宽可是第一个垫脚石。
“正是，秦爷就是流言里的那位少侠。”严宽主动回应。
魏广也不管为什么有仇的两个人混到一块儿去了，正好最近地下武斗场人手不足，有个风头正劲的秦少侠参赛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九十章 定级赛
“秦兄弟确定要参赛？”魏广直接开口问道。
“是不是只有参赛才能去地下武斗场？”秦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若是有五品以上官员的令牌或者一万两银子也可以进去，或者成为武斗场的自己人也可以。”魏广毫无隐瞒，说法也和严宽说的别无二致。
“那我参赛！”秦天点头。
魏广大喜。
“魏大哥，您看我能不能跟着进去？”严宽搓着手说道。
“你也参赛？”魏广皱着眉头看严宽。
“我不参赛。”
“那你进去个屁，老实在外面带着吧。”
“……”
最后严宽还是以秦天助手的身份进去了。
更衣室。
“哎呦，秦爷。你有这令牌怎么不早拿出来？有这块儿令牌，咱们不用参赛就可以进来的。”严宽拿着一个令牌大呼小叫。
令牌上只有一个‘西’字，正是铁三娘交给秦天护身的那枚令牌。
秦天刚脱了自己的白袍，换上了武斗场提供的轻甲。
看了一眼令牌，秦天淡然地说道：“那不是我的。”
“秦爷，您不用骗我，我亲眼看到这令牌是从您衣服里掉出来的。”严宽弓着腰说道。
他认出了这块令牌属于西伯侯府，没想到秦天的背景这么大。
“令牌是我师娘的，不是我的。”秦天穿好轻甲，开始活动身体。
“您师娘的跟您的不也没区别嘛，再说了，这令牌既然在您手中，不用不就浪费了吗？咱们完全可以凭借这块令牌进来，不参加武斗场的比赛。”
严宽突然想起来，连忙说道：“没错，趁现在还有时间，咱们完全可以去找黑虎不参加比赛了，改换到观众席上观看。”
严宽想立即冲到休息室去找魏广，可是一看秦天，发现他还在活动身体。
“秦爷，拳脚无眼，您可得想清楚。”严宽小心跟秦天商量着，“要不咱们先在台下看看再说？”
秦天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我参加比赛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吗？”
“难道说，比赛场上会有高手？！”
“那倒没有。”严宽吞吞吐吐地，“可是……可是保不准会有人用些卑鄙的下三滥手段。”
“没事儿，不是有轻甲吗？”
“下三滥手段是专门冲着没有轻甲的地方去的，比如：脚趾头、膝盖窝、下阴、腋下、喉咙、眼睛、头发，都是这些手段针对的地方。”
严宽说完，看秦天不在乎的样子，干脆抖落了自己的老底。
“秦爷，实不相瞒。我参加那次比赛之所以能赢，就是凭借的这些手段。那时候我还没有明劲，用下三滥的手段打赢了一个明劲小成的高手。”
秦天还在自顾自地活动着身体。
“秦爷，就算您在明劲境界中是高手，还有特殊绝学傍身，但咱们有不冒险的途径咱们安全点不好吗？”严宽苦苦相劝。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现在我是个武者。”秦天回复了一句，“武者就是需要战斗。”
秦天已经发现了，自己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都是在自己或主动或被动陷入危机的时候，比如在御金山脉躲避猎食者的时候，在胡安城和人交手的时候，进城和守城官冲突的时候，还有不久前遇到刘老三的时候。
秦天本来奉行的是自己记忆中那种君子作风，但是最近秦天才发现，妨碍自己掌控自己情绪的好像正是那种君子作风。
从君子作风里跳出来，秦天才能重新感受并且掌控自己的情绪。
所以秦天现在非要作死把自己陷入危机才行，而参加比赛，反而是危机最小的作死手段。
‘武者！’秦天的回答在严宽心里回荡，让他出现了长时间的迷茫。
在严宽的认知里，人就该努力的活着，努力地活得安全舒服自在。
明明有捷径可以走，非要去尝试危险，严宽不能理解，他觉得这世界上九成九的武者都不会理解。
但是严宽看出秦天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再过多鼓噪。
“秦兄弟准备的怎么样了？”黑虎魏广找了过来。
“第一场是定级赛，是武斗场内部的比赛，没有外人观看而且点到为止没有危险。”魏广笑着安慰道。
他看秦天年纪不大，担心秦天参赛的时候紧张。
虽说秦天现如今有点儿名气，但是在魏广看来街头斗殴和武斗场比赛的差距就像不入流和明劲高手的差距一样大。
更重要的是……
“魏大哥，之前不还没有这种定级赛吗？定级赛是干什么的？”严宽开口问道。
他当初参赛的时候，可是直接上了擂台，根本没有定级赛这种东西。
魏广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严宽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当初干的好事！”
“和我有什么关系？”严宽是真的不知道。
“当初你用下三滥的手段赢了比赛，观赏性太低，导致很多观众投诉，让武斗场损失了一笔钱，这才有了定级赛的诞生。”魏广解释道。
定级赛的诞生是武斗场规则完善之后的产物，不能说全是严宽的原因，但是严宽的那场比赛大大加快了定级赛的生成。
定级赛把武者分为不入流初等、不入流中等、不入流高等、明劲初等、明劲中等、明劲高等六个档次。
定级赛禁止使用下三滥的手段，禁止使用武器、暗器，目的就是大致测试参赛者的实力。
到时候可以把实力相近的参赛者安排到一起，免得出现比赛结束过快，或者观赏性太差的情况。
当初严宽的比赛就是因为观赏性太差，简直像是街上小流氓斗殴，毫无观赏性可言，反而把当时观看比赛的好多人都给恶心的不轻。
谁参加比赛会专门用吐口水、揪头发、踩脚趾这种手段，还有猴子偷桃、插眼锁喉这种招式。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目的，那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恶意隐藏实力报复其他参赛者。
因为地下武斗场的特殊，在这里重伤致残其他参赛者是不会受到处罚的，只有杀人才会受到处罚。
某家地下武斗场曾出现过有二流高手恶意保留实力，然后废了武斗场牌面明劲高手的事情，这给所有武斗场都提了个醒。
定级赛的规定比赛时间很长，就是为了仔细观察报名参赛者的真实实力。
秦天报名的时候，说自己的实力是明劲巅峰，而且天生神力。
定级赛开始的很快，结束地更快。
黑虎武斗场排名第三的高手在秦天手上没有走过一招，瞬间就被秦天击倒在地，用的还是绝学寸关指的那个招式。
严宽在擂台下看到秦天的对手倒下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次秦天出手不重，而且对手穿的有轻甲。
他只是岔了气感觉浑身无力倒在了地上，没有昏迷更没有假死。
就算如此，也让当时观看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大多数根本没有看清秦天的动作，看清秦天动作的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躲开秦天的攻击。
所以在秦天击败对手之后，魏广不知道自己该给秦天安排什么样的等级。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能挡住秦天的招式，他可是一个击败过二流高手的顶尖明劲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