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你真的烦我？
王婆子问：“几个月了？那你为啥要瞒着我们？”
“快三个月了。”古氏低声咕哝道：“我们也不是故意要瞒着的，我这都第三胎了，月份小又不影响干活啥的，我这不是才去了织布坊吗？要是把这事吵吵出去，那……这个差事不就干不成了吗？”
多子多福，王婆子虽然很高兴看到古氏再次怀孕，但心里的梗还是轻易过不去，“差事不差事的另说，你先说明白，你为啥要说强子不行？”
见古氏低头不语，王婆子明白了，胸脯起伏着道：“原来你在骗人，从生完小妹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在拿假话骗我们？这是关系到强子脸面的事，你竟然也敢拿来骗人？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顾念着强子？”
古氏心里发虚，狡辩道：“哪里是我骗你们了，那都是你们自己猜的，我可没有明说过一次。”
王婆子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古氏还真没有明说过，可是她每次用这个借口逼迫他们的时候，都让他们感觉那个猜想比真的还真。
王婆子气结，抖着手指着古氏说不出别的话来，只重复着，“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王猎户也责怪道：“古氏呀，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害了强子呀，让他丢了掌柜的差事可怎么好呀！”
古氏理直气壮地道：“在店心铺子干活有啥好的？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操不完的心，他这些年可是天天都要去铺子的，隔一天还得一整晚都要住在那里，多累人呀。
当个掌柜只是听着好听，其实还不如在田里干活的人呢，下田的人刮风下雨还能歇上两天，还……”
王猎户见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道：“你可别瞎说，咱们本身就是下苦人呀，强子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苦说过累的，你瞎咧咧个啥？”
古氏不服气地道：“就是因为他傻，从来不说苦也不说累，我才要替他说话的。”
古氏瞄着四盛道：“现在，合作社不是在建粉条作坊吗？强子调回来在粉条作坊当个领头的也是一样的，是吧，四哥？”
古氏这是在替强子挑差事呢？不等四盛说话，牛智信先不快地说道：“粉条作坊还没建好呢，暂时不安排领头的，有四盛直接管着就成了。”
说完，牛智信再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拉着四盛大踏步地出了王家的堂屋。
见牛智信生气了，王婆子赶紧推了推王猎户。
王猎户反应过来，急急地追了出去，跟着牛智信和四盛两个人，一起出了院子往赵家去了。
强子也想追上去解释，却被古氏硬给拽住了，“四叔都同意你调回来了，还怕个啥？”
强子不耐烦地道：“你懂个屁？！”
古氏死抓住强子不放，自以为是地道：“你急啥，粉条作坊现在不设领头的，以后迟早会设的，四哥事情那么多，不可能一直管着的，你等着，以后我定能给你要来这个差事。”
强子使劲甩开她，气愤地道：“我倒了八辈子霉了，竟然娶了你这样的。”说完赌气进了里屋。
王婆子心里也憋气，对古氏道：“这下随你的意了？你今天不但害强子丢了掌柜的差事，还说那些不着调的话，惹得四盛和你信叔生气，你让强子以后怎么面对他们？你真是……害人不浅。”
古氏不服气地道：“你咋把罪名都安在我头上了呢，明明是强子跟元娘不清不楚的，是他自己弄丢了的差事，怎么能怪我？要不是我替他开口，他可能连粉条作坊的活都捞不着呢。”
王婆子见古氏颠倒黑白、蛮不讲理的样子，心口堵得难受，待要跟她理论，又顾忌着她的肚子，只能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一甩手也进了里屋。
古氏犹自不消停，对着王婆子的背影道：“你不就是怕强子回来挣得少了吗？你快放下你的心吧，我现在织布坊里也拿着一份工钱呢，我们两个加起来不比强子原来拿得少了。”
王猎户家的院门外，汪泽然跟在素雪身后，忐忑地问道：“雪妹妹，你刚才生我的气了吗？”
看到汪泽然的表情，素雪想起来两个人在小妮家拌嘴的事，便道：“明明是你自己选择的不去考乡试的，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后悔了也没有必要给我脸色看呀。”
汪泽然反思了一下刚才的情形，似乎真的是自己太没耐心了，他正要开口解释，就听素雪冷笑一声，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是秀才了，心也变大了，一定是后悔留在这里耽搁你的前程了，对吧？”
汪泽然、鲁旺这些男孩子还可以通过拼搏考个举人进士啥的，再不济以后也可以或种田或从商，有个让人认可的社会位置。
可她呢，作为一个女子，即使跟着高夫子学得再博学，也不可能正大光明地出去工作。等待她的似乎只有嫁人、相夫教子一条路。
想到汪泽然、鲁旺甚至永安、张富、牛恒等人，大家长大了都该各奔前程，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素雪就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罢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走的挡也挡不住。
素雪无奈地道：“你走吧，我不会挡你的路的，我爹和永安更不会拦着你，你现在就可以回京都去了，也可以跟着你舅舅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大可不必在这里给我摆脸色看，看见你就让人心烦。”
汪泽然满脸的不可置信，见素雪说得很认真，心似乎被人攥住使劲地揉捏，痛得他无法言说。
“雪妹妹，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看着我让你心烦吗？你几次三番地问我乡试的事，就是想让我赶紧考完试离开这里，好让你眼不见心不烦是不是？”
“你想离开就离开，没必要拿我当借口，反正你是有舅舅有爹娘的人，现在也长大了，随时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素雪说着真有些心灰意冷了，扭了头不去看他。
汪泽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素雪的侧颜，一字一顿地问：“你真的烦我？真的想让我离开？”
素雪咬着嘴唇不想回答，汪泽然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的表情变化。
第498章 他算什么
“俊妮，汪小子，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
汪泽然低下了头，不想让牛恒看到他的脸上的热切和痛心。
见牛恒用托盘端着一摞空碗碟，素雪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笑着问：“你这是干啥去了？要把这些空碗空盘子端到哪里去？”
牛恒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刚才去你家给叶三婶送了些吃食，现在得把这些碗蹀送回赵家去。俊妮，你们还没吃饭吧？走，咱们一起去坐席，下一波流水席马上就要开席了。”
“好，走吧。”素雪答应着，跟他并肩往赵家走。
牛恒见汪泽然不动，回过头来叫他，“汪小子，一起走吧？”
汪泽然轻轻点了点头，只是身子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挪不动脚步。
素雪拽着牛恒的衣袖，往快走到了汪泽然的前边，“这波开席是第二波还是第三波？后边还有多少人没吃呢？赵家还要摆几波？”
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赵家的院门里，汪泽然心里忽然涌上一种悲愤的感觉。
牛恒才是雪妹妹最亲近的朋友吧？她看着他的表情，没有一点心烦的表情，可是，对他……
这两年牛恒越来越优秀，连高夫子都时不时地在学堂里表扬他，自从成了童生，他得到的赞扬就更多了。
汪泽然就亲耳听到过叶家人不止一次地夸他，王老太看牛恒的那眼神，就跟看自家亲孙子没有两样了。
现在连雪妹妹跟他都亲近起来了，难怪她要盼着自己离开呢。
要是他们……，那他算什么？他绞尽脑汁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汪泽然心痛不已，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愣愣地站在那里如入定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鲁旺跑过来，拍着汪泽然的肩膀道：“汪表哥，你果然还在这里呢，听永安说你在王家帮忙呢，现在应该忙完了吧？”
汪泽然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嗯。”
鲁旺便拉了他往赵家走，“我爹正跟表姑父商量着，要带着人去大泾县的庄子上收甘薯呢，高夫子明天要回老家办事去，咱们要停几天课，不如就跟着去庄子上玩玩去吧？”
汪泽然被动地跟着他往前走，心不在焉地嗯着，眼睛里却空空的，不知道看着哪里。
鲁旺忽然停下了脚步，“咦，雪儿呢？这事她去跟表姑父说，把握更大一些。”
汪泽然总算有了些表情，抿了抿唇道：“她……已经去赵家了。”
经过鲁旺的不懈努力，四盛最后答应了，可以带上几个孩子去庄子上。
这次毛夫子没有跟高夫子一起离开，永安他们还要照常在学堂上课，所以，最终也只有素雪、汪泽然和鲁旺三个能跟着四盛他们一起去。
大泾县的那个庄子比较偏远，他们去后要在那里多待几天，一直要等收完甘薯才能回来，所以出发前，四盛特意带着素雪他们三个人去了趟县城，准备添置一些生活必需品。
在人前，素雪与汪泽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原来的亲密。
除非必要，他们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出入都在一起了。
四盛套好了马车，素雪跟着鲁旺先爬上了马车，正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转头看到汪泽然，立刻便换上了一张没有温度的脸。
汪泽然看得心里难受，索性抢了四盛赶车的活。
马车很快就驶进县城，先来到了点心铺子所在的那条巷子，他们要把马车寄存在李良佳家的后院，然后再去逛街买东西。
不出意料，李良佳照旧没有在家，他现在活路多，白天几乎没有在家的时候。
张氏挺着肚子被李妈妈扶着迎了出来，看着汪泽然把马车赶进后院停好，快步走上前对车上的四盛道：“叶秀才，好久不见了呢。”
四盛赶紧跳下了马车，有些抱歉地道：“东家娘子，打扰了。”
去年，张氏的哥嫂同意了她和李良佳的亲事后，两个人次月就成了亲，现在，张氏是李良佳的媳妇，是点心铺子名正言顺的东家娘子。
在四盛和洪亚欣的帮助下，张氏的两个哥哥也因为种了土芋，日子好过了许多。
张氏和李良佳打心底里对四盛心怀感激，所以与东坡人的交情日益紧密，与叶家也是经常有来有往的。
张氏热情地道：“说什么打扰的话，叶秀才总是这么客气，你们进屋里去先喝口茶吧。”
李妈妈也笑着邀请道：“茶都泡好了，你们进来喝两口，歇歇脚再去办事也不迟。”
李妈妈是李良佳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张氏现在有了身孕，李良佳在外边干活不放心，特意请了她来家里帮忙照顾张氏和两个孩子。
盛情难却，四盛笑着应了。
张氏看到走在最后边的素雪，招手道：“俊妮，快过来，你是躲着婶子咋的？”
素雪忙跑到张氏跟前，笑道：“张婶子，好久不见了。”
张氏打量着素雪，又低头看她的脚，道：“小姑娘长个子了，不知脚长了没有，我给你做的鞋子才收了针，刚好你就来了，快去试试合不合脚。”
四盛笑道：“你怎么又给她做鞋子了，上次做的还新着呢。”
素雪却不客气地道：“我喜欢穿张婶子做的鞋子，婶子做的鞋穿着最舒服了。”
张氏听得高兴，拉着素雪的手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在李家堂屋里坐着喝茶，李妈妈去屋里拿了一双千层底的女鞋出来，素雪刚要脱鞋换上，就听铺子前面传来嘈杂声。
随心媳妇擦着手从后厨出来要去铺子里看，见四盛一群人出了堂屋，道：“四盛，你们来了？我去前边看看咋回事。”
“随心嫂子，你守好后厨，我去看看吧。”
四盛说着快步往铺子后门去了，汪泽然和鲁旺紧跟在他身后。
素雪见状也站起来，对张氏道：“婶子，我一会儿回来再试。”
汪泽然走在最后边，见素雪追了上来，不动声色地让她走到了前边，他跟在她身后护着。
点心铺子里来了五六个年轻的男人，一进门就吆喝着把赵老三和三盛围在了中间。
第499章 他姐就是元娘呀
铺子里的客人见这阵势，呼啦啦一下都躲出了门外。
街上跟着那几个男人后边看热闹的人，一下就围上来，不过，这些人怕波及自己都不敢进到铺子里边，只严严实实堵在铺子门口和窗口，伸长着脖子往里边看。
几个男人对着赵老三和三盛一迭声地问：“哪个是掌柜的？掌柜的出来。”
赵老三今天才第三天在铺子里上工，见这些人来者不善，挺着胸膛道：“我是掌柜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白胖的青年男人显然是这些人的头儿，他围着赵老三转了一圈，笑嘻嘻地问：“你就是这个点心铺子的掌柜？”
赵老三也笑脸相迎，“是的，客人是想买点心呢，还是有别的事？”
白胖子并不回应，自顾打量着他，品头论足地道：“长得还不错，看起来人五人六的。”
白胖子身边一个人揉了揉像刺猬一样的头发道：“老大，难怪你非要来找这家铺子的掌柜，这小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赵老三收起了笑脸，冷声道：“你们到底想要干啥？”
白胖子呵呵地奸笑，“掌柜的，我们来干啥，你猜不到吗？你对我姐做了些啥，心里该有个数吧？”
赵老三拧眉，“你姐？你姐是谁？”
“你给我装傻是不是？谁不知道我于椽头的姐是谁呀？你既然敢打我姐的主意，定是早就想好后果了吧？”
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喊了句，“他姐就是元娘呀，在方员外家管了些事的那个元娘。”
于椽头闻言傲娇地扬起了头。
见赵老三没有马上回应，刺猬头一拍旁边的桌子，作势喝道：“你招惹了我们老大的姐姐，就该好好地待她，你却吃了豹子胆，竟敢让你那丑老婆打她，还坏了她的名声，你以为不声不响的，这事情就过去了？你当我家老大是个啥？当我们这些兄弟都是死的吗？”
于椽头带的人纷纷出声，“就是，你胆子不小，敢太岁头上动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元娘两个字，赵老三已经明白过来，这伙人是来找强子闹事的。
古氏那天搞出来的事情，赵老三都是知道的，这么听起来，于椽头就是元娘那个混混弟弟了？
赵老三头有些大，强子和古氏没事招惹那个元娘干啥，引得这帮小混混来铺子里，不定得闹出啥事呢。
赵老三稳了稳心神，轻描淡写地道：“我当啥事呢，不过是两个妇人撕扯了两下，哪里就牵扯到名声的事了？何况，那天你姐被人护着，并没有吃什么亏。”
于椽头闻言瞪起了眼，抬高了嗓音道：“什么，你竟然说我姐没有吃亏？她的脸都让人给打肿了，还叫没有吃亏？在你们这里，非得把人打死了才叫吃亏吗？”
刺猬头在旁边补充道：“脸打肿了还在其次，主要的是元娘姐的名声都让你们给毁了呀。”
于椽头似是才抓住了重点，频频点着头道：“没错，你毁了我姐的名声，你去街坊邻居那里打听打听去，看他们怎么传的？那整条街的人都在说，我姐被点心铺子的掌柜骗了财骗了色，最后还始乱终弃，白挨了一顿打还被抛弃了，害得我那可怜的姐连门都不敢出，整天在家以泪洗面呀。”
于椽头痴迷于茶馆戏楼里的戏文，也记得几句唱词，说话间就学着那些戏词，把元娘说得好不凄惨。
三盛听不下去了，开口道：“我们从来没有骗过你姐，她来买点心，我们给她的都是最大的折扣，她也就是铺子的一个老主顾，其他跟我们再没瓜葛，你不要在这里乱说。”
刺猬头听了对着于椽头叫了起来，“老大，你看，他们竟然还不认账。”
“他说不认就不认了？”
于椽头拿出一根扯断的衣带，对着赵老三道：“你看这是什么？你那天到我家去，把我姐的衣带都扯下来了，你还敢说跟她没有瓜葛吗？”
窗口看热闹的人中，有人恶趣味地笑道：“掌柜的，你这也够猴急的，连衣带都扯断了。”
有人开了口，其他人也窃窃地议论起来。
“啧啧，这么羞人的事，怎么还当着这么多人讲出来呢，就不怕坏了女人的名声？”
“诶，你看清这是于老大，他姐是那个元娘，他们怕个啥呢，怕的应该是这掌柜的才是呢。”
“那这意思是说，元娘这回豁出去了？”
“这个掌柜的长得这么俊，还在这么旺的铺子做掌柜，也不怪他们要动真格的。”
“刚不是说这掌柜的家里有丑老婆吗？那元娘能乐意吗？”
“有于老大在，啥事情不能搞定呀，何况还是个丑不拉几的老婆。”
“让于老大找上了门，可有得这掌柜的好受喽。”
“谁让他自己贪吃呢，怪得了谁。”
“这样也好，他们真要得了手，以后也省得霍霍别人了。”
“我看也是，河北那个……”
于椽头听着大家议论有利于他，并没有开口阻止，只得意地睨着赵老三，想让他多听一听，好早点认清形势向他们妥协。
不过，听着听着，忽然感觉风向要变，赶紧出声道：“掌柜的，证据我都拿出来了，你还是认了吧。”
赵老三看着那根衣带，心里有些打鼓，按说，强子应该不是那种人。
“一个扯断的衣带而已，谁都能拿出几根来，算得了啥证据？”
门口看热闹的也道：“还真是，就凭这个还真不能就说掌柜的跟元娘中间有啥事了。”
一个爱耍宝的汉子捏着根衣带对旁边人道：“看，我也有半根断衣带，嘿嘿嘿，这可不是哪个女人身上的，这是我刚才从自己衣服上扯下来的。”
于椽头急了，“这么明哈哈的证据你都敢不认？那还有这根簪子，这是你从我姐头上拔下来的那支。”
赵老三心里有些慌，他拿不准强子是不是被元娘算计到了，真跟她发生了些什么，不过，对方能拿出一件又一件的东西，说明这些东西大概跟强子还是有些关系的。
赵老三强作镇定，道：“簪子现在在你手里，怎么能说是别人从你姐头上拔下来的呢？”
第500章 是想讹婚了？
于椽头没有了耐心，大声喊了起来，“这就是你从我姐头上拔下来的那支，你从我家回去时是带走了的，只是前两天，你那丑老婆来闹，才又把簪子还给我姐罢了。”
吃瓜群众们骚动起来，有着似乎吃到了大瓜的兴奋劲，议论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看来他们两个真的有一腿呀。”
“你有没有听说，前几天这铺子门前两个妇人打架的事？好像就是为了个男的打起来的。”
“听说了，我家隔壁他二婶子当时就在场时，说两个女的下手挺狠的，后来被铺子的人劝开了。”
“那就是了，那打架的人铁定就是元娘和这里掌柜的丑媳妇了。”
“你说要是掌柜的跟元娘没有事，他媳妇怎么会找了来上手打人呢？”
“就是，他们肯定有事，听说两个女的打架的时候，那掌柜的还在场呢，当时真的是护着元娘呢。”
“难道掌柜的真的喜欢元娘？要真喜欢，就把元娘收了房算了呗。”
于椽头忽然怒吼道：“说啥呢？收什么房？我于椽头的姐姐能给人当小妾吗？都给老子闭上你们的臭嘴，惹急了我，老子的拳头可不长眼。”
门口、窗口立刻就静了下来，好些人还转头互相看看，表明刚才那话不是自己说的。
于椽头颐指气使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于椽头的姐姐嫁人必须是正妻，而且家里不能有小妾。”
其他几个混混也帮腔道：“听好了，谁要娶元娘姐就得留着正妻的位子，原配留下当妾都不行。”
刺猬头直接对着赵老三叫道：“掌柜的，你听到了没有？”
赵老三装傻，“听到了，听到了，元娘是我们铺子里的老主顾，她成亲我们定会送上一份贺礼的。”
于椽头终于忍不住了，爆粗口道：“去你妈的，敢跟我玩心眼，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已经跟我姐有一腿了，那就得名正言顺地娶了她吧。”
赵老三无故被人骂，也轴上了，梗着脖子喊了回去，“不可能，我是有媳妇的人，我媳妇还给我生了对龙凤胎，我怎么可能再娶别人。”
刺猬头赶紧帮腔，道：“我操，一个丑老婆你还当个宝呢？元娘姐多漂亮呀，你要是娶了她，你就是我们老大的姐夫了，连我们也会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不是，呸，瞧我这张臭嘴，净说错话。”
刺猬头冲地上呸了两声，抬头接着说：“掌柜的，你娶了元娘姐，以后我们老大就会罩着你了，有他和我们在，这青原县就没人敢打你们的主意了，你这铺子的生意就会更兴旺了。”
“你竟然说我媳妇丑？你有没有眼睛，分不清美丑呀？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
赵老三气急了，忘记了这些人实际上是在说强子的事，他已经把自己全然代入了，谁说他媳妇金小燕丑，他就跟他没完。
于椽头也跟他杠上了，“嘿，你小子吃干抹净了，竟然敢拧着王八羔子的脖子不认账，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
“等等。”四盛在门口听了半天了，此时大踏步走进屋里，高声截断了于椽头的话。
赵老三看到四盛，心里陡地一松，高兴地道：“四叔，你来了？”
看到四盛身后的汪泽然和鲁旺，三盛也放下心来，退后了两步，把位置给四盛让了出来。
见从铺子后门进来的四盛文质彬彬的，又见赵老三对他客气的态度，刺猬头便猜着这个人恐怕不是来管闲事的那么简单。
刺猬头忙按住了正要发作的于椽头，问四盛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铺子的东家之一，你们在我的铺子里这样闹腾，影响了我做生意赚钱，该怎么赔我？”
于椽头看傻子一样地打量着四盛，道：“嘿，你的人祸害了我姐，我还没要你负责呢，你倒好意思让我赔，你是比我脸大呢，还是比我人狠呢？”
四盛一哂，“你说是谁祸害了你姐？”
“是他，你铺子的掌柜。”于椽头用下巴点着赵老三。
四盛不急不躁地问：“他怎么祸害的你姐？”
“他，去我家跟我姐春风一度，共度了良宵，我这里是有证据的。”于椽头嘴里吐出了几个戏词，举起了手里的衣带和簪子。
“他是什么时候去你家的？”
“六七天之前，他借着送点心的机会，就跑我姐来了个佳人相会。”
四盛拉着赵老三，“你再看一下，看清楚了，是他跟你姐佳人相会的吗？”
于椽头根本就没见过强子，只咬住点心铺子的掌柜这个身份不松口，“就是他，点心铺子的掌柜，你们别想赖账。”
四盛冷笑，一字一顿地道：“你要说是他，哼，那我告诉你：你就是在撒谎。”
不等于椽头反驳，四盛指着赵老三快速地道：“他叫赵老三，前天才被我请来铺子里做掌柜的，这之前，赵老三根本就没在铺子里干过活，怎么可能在几天前就去你家送点心呢？”
他们把人认错了？难道元娘说的是以前那个掌柜的？于椽头与刺猬头互视着，以前的掌柜现在都已经不是掌柜的了，那还有个啥搞头，不如……
于椽头咬死道：“就是他，不管他以前在哪里，那天就是他去我家和我姐春风一度的，我家邻居都看到了的。”
赵老三怒道：“哪个没长眼的看到是我去的你家？我这一个多月忙得连觉都睡不够，哪有时间干那乱七八糟的事？”
近期，赵老三白天在合作社干活，晚上回去还要照看两个龙凤胎，的确是缺觉得很。
门口的吃瓜群众见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也真是足够热闹，早就忘了于椽头刚才的威胁，又开始议论起来。
“不会吧，元娘不会连人都没认清，就跟人那个什么了吧？”
“她管是谁呀，跟她那个什么的人还少吗？”
“嘘，小心给人听见了。”旁边人提醒着。
刚才说话的人声音少了几分，但铺子里的人依旧能听得见。
“我看他们八成是坑人的，这个掌柜长得这么体面，真要是有事，元娘哪里会认错人呢。”
“你是说，这些人来这里是想讹婚了？”
“这个难说，不过，真是可惜了的，这铺子的掌柜不少得要吃些亏了。”
第501章 后会有期
于椽头听大家都向着赵老三说话，叽叽歪歪地对着人群大喝，“都给我闭嘴，关你们屁事？还不兜不掩地在这里放起臭屁来了，你们是哪根葱呀？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啰里吧嗦的，都给老子滚远点。”
刺猬头和另一个混混直接上前驱赶门口的人，“走走走，这里没你们啥事，都滚开。”
刺猬头一过去，人群“轰”的一下全都跑开了，可是等他一转身，大家又慢慢地围了上来。
于椽头见状也懒得跟这些人纠缠，对四盛道：“哼，我姐说跟她一起的就是点心铺子的掌柜，谁知道你们这两天赶着把掌柜的给换了，分明就是心虚了，把罪魁祸首给藏起来了，你们……”
不得不说，于椽头这话倒是说对了，四盛决定把强子调回去可不就是为了躲开元娘的吗？
不等于椽头再往下说，汪泽然轻飘飘地走到他身边，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大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眼看着于椽头的气焰瞬间就低了下去，就像是刺破了的皮球一样。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汪泽然，汪泽然说完就淡定地闪到了四盛的身后，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不再开口。
于椽头鼓了鼓嘴，对四盛和赵老三道：“别以为你们知道点事，就想一推六二五了，不管是现在的掌柜，还是原来的那个，都是你们铺子的人，他招惹了我姐，你们就得给我个说法，要么把人娶回去，要么就得赔偿我们的损失，我姐不能白吃了这个亏。”
于椽头说话声音虽然大，但明显有些心虚。
刺猬头和其他的混混也都乱七八糟地附和着：“娶人。”“赔钱。”“人要娶，钱也要赔。”
赵老三道：“你一个做人弟弟的，硬要把跟别人私通的名声戴到她头上，你这么不顾你姐的名声，就不觉得害臊吗？”
“你少给我说淡球话，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是娶人还是赔钱？”
赵老三强硬地道：“我们又没干啥亏心事，凭啥要娶？也没有理由赔你钱。”
于椽头指着他发狠道：“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上。”
混混们听到这声喊，“轰”的一下都扑了过来，抓着赵老三就要打，四盛和三盛急得上去拉，被人拽了胳膊甩到了一旁。
站在铺子后门口的鲁旺见状，飞身上前，三两下就轻松地隔开了几个混混的拳脚。
汪泽然也上前把四盛、三盛和赵老三拉到一旁，站在圈外与素雪一起看鲁旺去收拾于椽头。
于椽头刚才没有看清鲁旺的动作，见他一瞬间就挡在了自己面前，瞪着眼扫视着鲁旺稚气的脸，叫嚣道：“小崽子，快给爷让开，要是碍了爷的事，别怪我拳脚伺候。”
鲁旺问：“小崽子说谁呢？”
于椽头下意识是回道：“小兔崽子说你呢。”
门口和窗外传来窃窃的笑声。
刺猬头急忙道：“老大，这小子骂你小崽子呢。”
于椽头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冲鲁旺骂道：“你小子不想混了？”说着举起胖拳头就往鲁旺脸上砸。
鲁旺也不躲闪，迎面接住他的拳头往旁边轻轻一拉，于椽头便朝鲁旺的身侧踉跄了几步，“吧唧”一下趴在了地上。
外边看热闹的起先看到胖大的于椽头对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挥拳，都替鲁旺捏了一把汗，又见于椽头的拳头似是失了准头，没打到人却把自己摔了个狗啃屎，都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于椽头恼羞成怒，对着混混们喊，“兄弟们，还不给我打，把这小子给我打烂了，让他跪在地上叫爷爷。”
鲁旺提脚踹了过去，“你不必叫爷爷了，叫小爷就行。”随后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于椽头哪有招架之功，更没有还手之力了，被打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哇哇地叫，也听不出他在叫些什么。
那几个混混还没来得及上手，见这情形都畏手畏脚起来，最后，刺猬头强拉了两个混混想借着人多从背后偷袭鲁旺。
鲁旺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一般，等他们刚一靠近，只冲着身后挥了几下胳膊肘，就把三个人全都捅翻在地。
不消一会儿工夫，于椽头和那四五个小混混都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被打得动不了，只是识得时务罢了。
这些人是在县城里混老了的，都练就了一双看人高低的火眼金睛，见到旺鲁使出的这两招，便知道遇到了高手，也不想硬抗，免得吃了眼前亏。
见这伙人都不还手认了怂，鲁旺也住了手，退回到铺子后门口站着去了。
铺子门口的吃瓜群众心里对这些小混混本是痛恨的，只是迫于他们的淫威，平日里不愿也不敢招惹，现在看到鲁旺打倒了他们，都兴奋起来。
“这小哥儿可真厉害，一对六呀，竟然三两下就搞定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身手真是了得。”
“他是跟着铺子的东家一起出来的，肯定是他们的亲戚喽。”
“有了他，以后还真不敢随便招惹这个铺子了呢。”
“你怎么才知道，你以为他们这两年为啥能这么顺当？铺子的生意这么红火，难道就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吗？肯定有人想呀，不过据说人家背景不是一般的厉害，所以才没人敢动他们罢了。”
“现在他们随便带出来个小哥儿，都有这般身手，那背景的事肯定是真的了。”
“要是早知道他家有这么个厉害小子，还有那么深厚的背景，方老大和元娘铁定不敢打他们的主意了。”
“方老大这回可是眼浊了，事先也没打听清楚，挑错了拿捏对象了。”
于椽头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见鲁旺停了手，忙偷偷抬起头，转着眼珠子扫着屋里，看到鲁旺规规矩矩地站在角落里，才明显地呼出了一口气。
于椽头从地上爬起来正想开溜，忽然发现所有人都静静地望着他，又赶紧停下了动作。
于椽头换上一副笑脸，捂着被打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到四盛跟前，点头哈腰地道：“这位大爷，小的有眼无珠，没有识得金镶玉，大爷你大人大量，不跟我们计较，我就谢过了，咱们后会有期。”
第502章 找个替身爹
于椽头有模有样地拱了拱手，就要往门口走。
“站住，事还没说完呢，你就想走？”
于椽头已经溜到了门口，四盛这一声喝吓得他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外挪动半步。
须臾，于椽头嬉皮笑脸地问四盛：“大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今天是干啥来了？”
“我们是……，”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椽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还是刺猬头脑子灵光一些，他细细地打量了四盛的脸色，弓着身子道：“我们没有啥事，就是来随便转转的，呃……，对了，听说你们上了新品，我们来看看新奇，来逛逛的，哈哈。”
四盛确认道：“你们真的没有别的事了？”
“没有了。”于椽头也想明白四盛问话的意思了，斩钉截铁地道。
四盛问：“那元娘的事……？”
于椽头赶紧道：“我姐也没有啥事，我家最近挺忙的，她以后没时间出门，也不会来你们铺子打扰了。”
四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老三却不能就此放过，“我们今天出的新品，你们还没看到呢吧？”
鲁旺看了看赵老三，弯起了嘴角，忽然对于椽头道：“你们进来有半个时辰了吧，别的顾客想买点心可是都进不来呢。”
他叹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接着道：“唉，你们来我们铺子一回，也不知道大家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个不敢来我家铺子买东西了呢。”
“这……”
既然鲁旺都开了口，于椽头不敢没有表示，他转头戳了戳刺猬头，刺猬头苦着脸，从袖子里掏出来两块银子，正在掂量着把哪一块递出去。
于椽头一把把两块都夺了过来，献宝一样地送到四盛面前，“既是我们耽误了你们的生意，这些银子就算是补偿了吧，你们就笑纳吧，笑纳，哈哈。”
于椽头捧着银子忐忑地看着四盛，唯恐他嫌少。
这嘴里的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不伦不类的，四盛忍住脸上的尬笑，微不可见地“嗯”了一声，对赵老三道：“既然方老大是来看咱们的新品的，赵掌柜，你就送给他们几块尝尝吧，于家毕竟是咱们的老主顾，以后他们来买点心，我们还是要给最低折扣的。”
“好嘞，”赵老三响亮地答应了一声，上前接过于椽头手里的银子，迅速去柜台里拿了一包点心递回到于椽头手里，“老客，以后常来啊。”
“好好，谢谢掌柜，谢谢。”
于椽头边说边往后退，待碰到门槛，猛地转身钻进人群，溜了。
刺猬头他们见于老大跑了，也不管不顾地冲出了铺子。
“他们就这么跑了？”
“再不跑就得吃大亏了，你当他们都傻吗？”
“他们这次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这帮混混早就该有人治治他们了，整天为非作歹的，真是可恶。”
“好久没看到这么让人痛快的事了，今天这场热闹凑得值了。”
吃瓜群众意犹未尽地议论着，慢慢散去了。
四盛他们赶紧帮着赵老三和三盛整理铺子，准备重新迎接顾客。
赵老三道：“四叔，今天得亏你们来了，要不然咱们铺子就得遭殃了，人被打了没事，要是毁了柜台糟蹋了点心，可就划不来了。”
四盛笑了，“你这是啥道理？柜台和点心哪里有人重要啊，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宁愿损失些财物，也得先保证人的安全，知道了吗？”
赵老三嘿嘿笑着点头。
三盛道：“我有点纳闷，汪小子，你跟于椽头说了些啥，怎么几句话就让他泄了气势呢？”
素雪也好奇地看向汪泽然。
汪泽然轻描淡写地道：“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跟于椽头提了一句元娘有身孕的事。”
三盛惊讶地道：“元娘是个寡妇呀，怎么会有身孕呢？”
四盛似有所悟，道：“要是这样，今天这事就能解释得通了。元娘有了身孕，估计孩子的亲爹不想娶她，所以于椽头想要给她找个别的男人嫁了，好把肚子给遮掩过去，毕竟被别人背后议论是一回事，寡妇挺个大肚子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赵老三和三盛都点头，“应该是这么回事。”
鲁旺在旁边笑着道：“表舅分析得一点儿都没错，那孩子的亲爹是一家富户的上门女婿，家里虽然有钱，他自己却做不得主，根本就不敢把元娘纳进门，更不要说休妻再娶了。”
赵老三咋舌道：“啧啧，真是王八碰到鳖了，男的女的都是一路货色，渣到一堆儿去了。”
素雪问鲁旺：“元娘有身孕这么私密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汪泽然一眼，这事少少得他的参与。
果然，鲁旺挠了挠头坦白道：“龙凤胎满月那天，你跟表舅在强子叔家悄悄讨论，猜测强子叔去元娘家送点心，可能是元娘姐弟设的圈套，只是阴差阳错的没有得逞。
你们都说元娘对强子叔没安好心，恐怕下来还要使什么手段，汪表哥下来就跟我商量，要帮强子叔防着元娘，我们……”
鲁旺瞄了眼四盛，吞吞吐吐地道：“我们偷偷去元娘家蹲了几次墙角……”
四盛不赞成地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鲁旺这才接着道：“我们在于家，恰好就遇到元娘跟那个上门女婿私会来着，他们一见面就商量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替身爹的事，那些话不巧都被我们听到了。”
素雪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瞥向汪泽然，这两天，她发现汪泽然跟鲁旺没有好好读书，动不动就看不到人影了，却并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原来，是去探听这事去了。
以前这种事都是她跟他们一起谋划的，这两天她跟汪泽然冷战，心里别扭得难受，便把强子和元娘的事忘到了脑后，还好汪泽然记得，今天倒是没让自己人和铺子吃亏。
赵老三恍然大悟般道：“所以，于椽头和元娘就盯上强子了，想把这个黑锅甩到他身上，刚好我接替了强子来铺子干活，他们就换成让我背这个锅了？”
见大家都默认了，赵老三有些后怕地拍着胸脯道：“真是太可怕了，得亏他们没有得逞。”
第503章 这是婴儿肥
于椽头和元娘在点心铺子里没有翻起多大的浪花，过后也没敢再找赵老三和强子的麻烦，四盛他们便按计划要去大泾县了。
在大泾县的庄子有两千多亩的田地，是今年春末夏初才买下的。
那些地大多都租给了庄子周围村子里的农家，四盛他们按陈家滩、贺家窑的模式跟租户们签了契书，教他们种上了甘薯。
现在正是第一茬甘薯收获的季节，四盛他们这次去，主要是去看着租户们刨挖甘薯，当场收租子，然后联系固家的商队来，把村民和自己手里多余的甘薯收购走。
因东坡的土芋和甘薯也需要售卖，鲁有庆要留了下来经管着，四盛便和牛智信挑了几个汉子，赶着四五辆马车一起去。
大泾县的这个庄子也是合作社与洪亚欣合作的项目之一，庄子首次秋收，洪亚欣自然也要亲自去看看。
出发那天，洪亚欣带着她那辆大马车，一大早就来到了陈家滩与四盛他们汇合。
在集合的地方，洪亚欣的侍女一看到素雪，就把她带到了洪亚欣的马车前。
洪亚欣熟络地接过素雪手里的背包，微笑着道：“雪儿，你今天跟小姨一起坐车。”
素雪自然没有意见，实际上她很乐意跟洪亚欣在一起。
两个人正说着，转头看到汪泽然和鲁旺也走了过来，洪亚欣便让他们也一起上车。
还没等两个少年回答，素雪抢先道：“他们要跟我爹坐一辆车呢，嫌跟咱们在一起不自在。”
鲁旺对素雪怒目而视，道：“雪儿，你不想跟我们一起就明说，别胡乱给人扣帽子。”
素雪本就不是针对鲁旺的，当然不会跟他对嘴，只给了他一个鬼脸，便上了洪亚欣的马车，顺手“唰”的一下放下了车帘子。
鲁旺气得指着马车帘子对汪泽然道：“你看她，她这是搞的哪一出呀？”
汪泽然紧抿着嘴唇不吭声，鲁旺气埋怨地道，“诶，汪表哥，她是你的雪妹妹，你怎么也不说说她？”
汪泽然把自己的行李，放到洪亚欣旁边的马车上，淡淡地道：“我跟姨父坐这辆车，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就上小姨的马车吧。”
鲁旺不甘地看了看洪亚欣车上低垂的车帘，无奈地道：“我还是跟你坐一起吧。”
洪亚欣看着汪泽然和鲁旺上了旁边的马车，轻轻挑了挑眉，没有再开口，扶着侍女的手也上了车。
四盛跟牛智信清点完了人数，几辆马车便咕噜咕噜地上了路。
马车里，洪亚欣看着素雪的脸，忍不住笑问：“雪儿，你跟泽儿吵架了？”
“哪有。”素雪不承认。
“小脸蛋都鼓了一路了，还说哪有，在东坡谁能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素雪捏着自己的脸蛋狡辩道：“小姨，你看清楚了，这是婴儿肥。”
洪亚欣不想戳穿她，轻轻拍开她的手，怜爱地抚着她的脸蛋笑道：“嗯，这是婴儿肥，咱们雪儿也十二岁了，小脸蛋越长越有美人样了。”
素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洪亚欣看，“小姨才是真正的美人呢，啥时候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
素雪是真心欣赏洪亚欣的美，只可惜洪亚欣的出身摆在那里，没法让她爹娶回家来，给她天天看着养眼。
也不知道四盛以后能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后娘，四盛不上心，她不是也该出手帮她爹踅摸踅摸？
唉，这种事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素雪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边跟洪大美女天南海北地聊着天，不知不觉竟赶了一天的路。
天近傍晚时，车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大泾县的这个庄院坐落在土原的边上，四周都种着菜地，门前二三十米外，就是原沟沟。
闫庄头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是洪家找来打理庄子的人，他带着一家老小迎接着四盛一行人进到了庄院里。
庄院里的房子倒是不少，却都是土坯和茅草建成的，泥土夯成的围墙也只有一人高一点，上边长满了蒿草。
整个院落看起来非常简陋，却透出浓浓的年代感和乡土气息，素雪很喜欢这里。
闫庄头已经提前把大家住的屋子都打理好了，洪亚欣和素雪被安排到后院最里边的两间房里，鲁旺和汪泽然住在素雪的隔壁，四盛和牛智信他们都住在前院的屋子里。
素雪进屋简单地洗漱后，闫庄头一家就把晚饭摆在了院子里，大米饭和一些乡野时蔬，素雪跟洪亚欣在一桌，吃得很香甜。
因为赶路困乏，吃完饭大家就都早早地歇下了。
次日，素雪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了，知道自己起晚了，素雪也不着急，反正是来度假的，又不用赶着上学，晚就晚点吧。
她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看到一个人，素雪正纳闷，小静从厨房里端着托盘走过来笑道：“雪姑娘，你醒了，快来吃早饭。”
洪亚欣这次来带了两个侍女，一个叫小宁，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小静，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素雪望了望两边紧闭的屋门，问道：“小静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小姨呢？还有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小静一面把饭菜摆在树底下的石桌上，一面道：“小姐和叶秀才他们都去田里了，汪公子和鲁公子在这儿等了你好一阵子，才刚出了门，说是要去庄子外边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素雪“哦”了一声，心情有些不好，坐下来闷头吃饭。
小静见状，忙笑道：“雪姑娘，吃完饭你想要做些什么？我陪你，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着雪姑娘玩。”
“哦？那你知道这周围都有什么好玩的？”
小静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听说这周围除了土原就是深沟，没啥好玩的。”
素雪有些失望地问：“那你知道咱们庄子的甘薯地在哪里吗？”
小静笑了，道：“这个我知道，甘薯地离庄院不算太远，从这里往东往北这一大片全都是。
我听说，小姐他们今天要跟村里的佃户一起去看甘薯的成熟情况，估计要把这几千亩的甘薯地都要走一遍的吧。”
素雪道：“那一会儿咱们就去田里找他们去。”
第504章 不是来要饭的
小静为难地道：“可是庄子的田地太大了，租田的佃户在这周围四五个村子里都有，我不知道小姐他们今天先去了哪个村的田里，他们可是坐着马车走的。”
素雪想了想道：“没事，咱们就先去最近的村子里走走吧，说不定就能遇到他们呢，遇不到也没关系，我们随便溜达溜达就行。”
小静自然随着素雪的安排行事，“那要不要等汪公子和鲁公子回来？”
“不用等了，他们说不定也去跟前的村子里玩了呢。”
定好了行程，素雪心情好了一点，三两口把碗里的饭吃完，就跟小静出了后院。
闫庄头的媳妇香草婶子给她们指了路，两个人就沿着乡间小路散起了步。
大泾县不比青原县人口集中村落密集，这里村与村之间隔得很远。
素雪和小静在太阳底下走了两刻钟，都还没看到村子的影子，只有路两边大片的甘薯地绵延不绝。
素雪走得燥热，随手揪了些甘薯藤编了两个草帽，给两个人戴到头上才觉得好些。
又走了一会儿，在两个人都以为走错了路想要返回时，终于看到前边出现了村落。
这个村子不大，也就有三五十户的样子。
村人住的大多都是窑洞，只有个别人家建了房子，也都是土坯茅草屋，房屋和窑洞稀稀拉拉地散落在沟坡之间，整个村子看起来破旧得厉害。
素雪和小静走在村里的小道上，脚步声引来几只狗叫，有几个光着膀子的小孩子出来叫狗，见到她们，穿着补丁高吊裤的孩子们立在了原地，嘴里含着手指木呆呆地盯着她们看。
村道上偶尔有村民走过，好奇地打量了她们几眼，便漠然地低头走远了。
素雪和小静走过了半个村子，也没看到有四盛和洪亚欣他们来过的痕迹，素雪便道：“小静姐，咱们再去下一个村子看看吧。”
“行，穿过这个村子，沿着路一直走，就能到下一个村子了。”小静把香草婶子的话认真记在心里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哭声传过来。
素雪和小静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凝神细听，“求求你，让我看看四丫吧，我只看一眼就走。”
沙哑的嗓音像是妇人。
“呜，呜，我不吃你们的饭，连水都不喝，我只想看看孩子，看她的病好了没有。”
素雪等了一下，却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说话声，只有那沙哑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过来，“求你——”
素雪道：“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哎，雪姑娘，”小静赶紧拉住她的手，“还是别去了，这周围连个人都看不到，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素雪道：“这是在村子里面，大白天的能出啥事呀，何况这村子离咱们庄院也不算太远，好些人家还是咱们的佃户，就算有个啥事也不用怕。”
“四丫，我来看你了，你出个声让我听个音也好呀。”那妇人还在继续，声音嘶哑，句句凄厉，听得人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小静紧拽住素雪不放，有些胆怯地道：“雪姑娘，这声音有些吓人，咱们还是回庄院去吧。”
素雪反握住小静的手道：“小静姐别怕，咱们就过去看一眼，要是没啥大事，就回庄院去。”
小静无奈，只得跟着素雪下了村道，小心翼翼地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两个人拐过了一道弯，在一个小土坡底看到了一孔窑洞，破破旧旧的窑洞门紧闭着。
窑门前是一片用庄稼秆扎的篱笆围成的院子，院子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杂物，却看不到人。
“四丫，你出来呀。”妇人的哭喊声越来越低沉，透着无尽的凄凉和虚弱。
素雪找了半天，终于在另一侧的篱笆墙外，看到一个人影匍匐在地上。
素雪又往四周找了找，再没有了看到别的人，连刚才一直傻傻地跟在她俩身后的小孩子都不见了踪影，只有篱笆墙里边一条小黄狗对着那人影的方向摇尾巴。
素雪拖着小静的手走近了那人。
那人跪伏着，身上穿着的深色衣裤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一头脏乱的花白头发在空气中颤动。
小静小心地对素雪耳语，“这人是个叫花子吧？”
妇人并没有发觉身边来了人，继续哭喊着：“就让我看一眼四丫吧，就一眼。”
素雪摇摇头，“听她喊的这些话，应该不是来要饭的。”
素雪蹲到妇人跟前，轻声道：“老奶奶，你喊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应个声，估计这户人都不在家呀，你先歇一下，等人回来再说吧。”
妇人身子明显一僵，停下了哭喊。
素雪劝道：“老奶奶，你起来坐着等吧，坐下来歇口气。”
妇人缓缓地回过头来，肮脏的脸上红黑红黑的，素雪知道，那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劳作留下的颜色。
妇人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无神地看着素雪，鼻翼两侧被眼泪冲出的两道痕迹十分明显。
“你，你，找谁？”
小静抢先说道：“老奶奶，我们是过路的，不找人。”
妇人闻言不再理会两个人，回过头去盯着篱笆门，有气无力地嘶声道：“出来呀，出来——”
看着妇人跪在地上卑微又孱弱的样子，素雪上前想扶起她，“老奶奶快别哭了，看哭坏了身体。”
妇人没有再回头，轻轻挣开素雪的手，固执地继续对着院子哭喊。
小静忙拉着素雪低语道：“雪姑娘，咱们还是走吧，她可能这个……。”小静指了指自己的头。
素雪轻轻摇头，刚才妇人看她的目光虽然无神，却并不昏乱，看样子脑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妇人喊得声嘶力竭，突然捂着嘴咳嗽起来，这一咳就止不住了，直咳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素雪忙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水囊和一只小碗，倒了一碗水递到妇人眼前，“老奶奶，来喝点水压一压。”
妇人几乎全身都伏在了地上，抖索着手接过碗，极力压抑着咳声急切地喝了几口，大半碗水下肚，终于把咳嗽压了下去。
第505章 吃独食
妇人喘了几口气，沙哑着嗓音对素雪道：“多谢你了。”
“不用谢。”
素雪刚说完，就听到妇人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几声，她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包点心，捡了一块绿豆糕道：“老奶奶，你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回妇人没有接，把点心推回去道：“我不饿。”
妇人低头把碗里最后一点水倒进嘴里，刚要把碗递还给素雪，肚子不合时宜地又叫了起来，妇人尴尬地咬了咬嘴唇。
“老奶奶你吃一块吧，我们这里还有好些呢。”素雪举了举手里的点心包。
妇人还是不伸手，“我是个讨饭的，大家可怜我给些水和剩馍剩饭也就罢了，我怎么敢不知好歹地收下这么好的东西呢，我要是这么贪心不足，上天都不会饶过我的。”
原来妇人还有这样的想法，素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点心包交给小静拿着，从背包里掏出两块干粮来，道：“老奶奶，那你吃这个，这可是两三天前蒸的陈馍馍了，再不吃就要坏了。”
妇人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接了过去，当即就塞到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
素雪又给她碗里添了水，笑道：“老奶奶，你边喝边吃，别噎着了。”
妇人此时哪里顾得上喝水，狼吞虎咽地吞下了一块半干粮，才停下来端起了碗。
妇人慢慢喝了两口水，小声道：“多谢小姑娘了。”
素雪顺势问道：“听你的口音，也是济府过来的吗？”
妇人点点头，“我家是济府乐县的。”
素雪笑道：“我们也是从济府来的，老家是益县的，我记得前两年逃荒来这里时，好像还从乐县经过来着。”
没等妇人回答，就听到一个童音大声地道：“孬婆娘，你咋就只顾着自己吃东西呢？”
素雪转头去看，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透过篱笆的缝隙盯着妇人手里的干粮。
听见小男孩对妇人的称呼，素雪忍不住皱了皱眉，没想搭理他。
妇人却猛地站起来，踉跄着扑到篱笆上，道：“三儿，是你呀？四丫的病好了没有？你和哥哥姐姐都还好吗？”
小男孩眼神复杂地看了妇人一眼，又忙把视线落在干粮上，显出一脸的厌烦，道：“我饿了，你还只顾着自己吃独食，你都不管我们了，还有脸问？”
“哦，三儿也饿了？来，给你吃干粮。”妇人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半块干粮递进篱笆墙里，脸上甚至还有些懊悔，“是我不好，不该吃了那么多，只剩下半块了。”
小男孩一把夺过干粮，咬了一口，转身往窑洞门跑去。
妇人在后边扒着篱笆墙紧着叮咛道：“三儿，你慢点跑，小心摔倒了。”
眼见小男孩要跑进窑洞里，妇人赶紧问道：“哎，四丫的病怎么样了？三儿你快说呀。”
小男孩根本不理会她，把半个干粮护在怀里冲进了窑洞，那破旧的窑洞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妇人抓着篱笆墙呆愣了好半天，才失望地收回了手，慢慢跌坐在地上。
素雪问：“老奶奶，他是你亲戚家的孩子吗？”
妇人无力地摇了摇头，“他，是我儿子。”
妇人头发都花白了，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呢？
素雪意外地挑起了眉毛，不确定地问：“他是你亲生的儿子？才五六岁大吧？”
妇人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嗯，亲生的，今年七岁了，平日里吃不饱饭，所以长得瘦小，都怪我，没本事给孩子多弄些吃的，让孩子一直饿肚子。”
妇人说着又伤心起来，自责地啜泣着。
素雪赶紧转了话题，疑惑地问：“你把他送给亲戚养了吗？四丫也跟他一起送给这家了？”
妇人抽泣了几声，抬头怪异地看了素雪一眼，道：“我哪里舍得把他们送人呢，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四丫当然也在这个家里。”
“可是你……”素雪说了几个字就反应过来，诧异地道：“原来这里是你家呀？”
素雪更加疑惑了，忍不住再问道：“那你怎么不进家里去呀？”一个人在院门外哭喊了这么长时间，是怎么回事。
妇人的儿子明明在家里，听着自己的亲娘在院外哭喊，却连个声都不出，真是奇怪。
这个三儿好容易出了屋门，过来却是为了抢妇人手里的干粮，竟然还称呼亲娘“孬婆娘”，这是个什么儿子呀。
素雪带了些气问：“你家里还有其他大人吗？怎么任由小孩子这么对待亲娘呢。”
妇人忙为儿子开脱道：“这不能怪他，他还小不懂事，哪里能做得了家里大人的主呢。”
看到素雪怀疑的眼神，妇人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妇人回头再看了看院子里，见窑门还是关得紧紧的，没有丝毫要开启的迹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那两个干粮的缘故，也许是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妇人沙哑着嗓音，对素雪断断续续地讲了自己的事。
妇人娘家姓司，只有二十八岁，因为家里穷，她十三岁就由亲娘做主，半卖半嫁地被送到了这户姓杨的人家里。
司氏和杨家大儿子成亲后，先后生了四个子女，两男两女。
刚才素雪见到的三儿，就是她的老三，三儿上边还有个大女儿小娥，二儿子小强，下边的妹妹叫四丫。
杨家除了他们一家六口外，还有公婆和一个小叔子，杨家的日子过得虽然比司氏的娘家稍好点，但也穷得艰难。
五年前，司氏跟着杨家人一起从济府来到秦州府讨生活。
由于他们当时没有带户籍证明，不能算作是西迁来开荒的人家，所以并没有分到田地。
好在这个位于土原边上的村子有许多贫瘠的田地，很需要人手耕种，村长便让他们留在了村子里，让村人租地给他们过日子。
一年前，司氏去地里干活时不慎掉到了沟里，摔坏了胳膊和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需要花好些钱才能治好。
当时，司氏的小叔子杨二刚刚相上了一个本地的姑娘，需要一笔彩礼娶媳妇，于是，司氏受伤五天后，公婆便再也不愿拿钱给她治病了，让她自己慢慢恢复。
第506章 当娘的心
司氏伤情很重，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都还好不了，杨家人便嫌弃起她来，经常不给她吃喝，还三天两头地打骂她。
有一次，司氏两天都没有吃到一口饭食，实在饿得受不住了，便趁着家里人都不在家时，自己爬出院门，到最近的邻居家要吃的。
邻居家当时只有个五十多岁的大爷在家，大爷看她可怜，便给了她两块豆面干粮，还用独轮车推着将她送回了家。
邻居大爷正在扶司氏进屋时，杨家小叔子回来了，硬说司氏不守妇道，与邻居大爷要行龌龊之事，当时就打跑了邻居。
杨家公婆回来听了小叔子添油加醋的不实说法，直接把司氏赶出了家门，不要她这个儿媳妇了。
从那天开始，司氏就拖着病体过起了四处讨饭的日子，不过她放不下自己的四个孩子，就算是要饭也不敢走得太远，过一段时间必定会返回来，到村里看看孩子们。
前一阵子，司氏在别的村子里找了个零活干，有好长时间没能回村，前两天，偶然遇到个熟人，听到消息说她的四丫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司氏当时就辞了工，连工钱都没来得及要到手，就急忙往回赶。
她风餐露宿地赶了几天的路，回到这里却连门都进不去，没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四丫。
素雪听得义愤填膺，“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家，不给家里人治病也就罢了，还不给吃喝，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呢。
出去讨个吃食就被扣上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你丢了名声见不得人，这是成心不想让你在那个家里待了，找借口赶你出家门呢。
你四个孩子小，没法替你出头，难道他们的爹也不帮你说句话吗？”
司氏垂了眼帘，“他在别人家做长工养活家人，很少能回家来，回来了也只能听到他爹娘和弟弟的话。”
原来是个妈宝男呀，难怪护不住自己的媳妇，也许，他也觉得司氏受了伤没用了，根本就不想护吧。
见素雪越来越愤怒的表情，小静扯了扯她的衣服，“雪姑娘，咱们该回去了。”
素雪猛然回过神来，这些都是司氏的私事，而且都已经过去一年了，她貌似管不上吧，“那你现在跟这个杨家算是没有一点关系了吧？三儿的爹给你休书了吗？”
司氏有些凄然，“我已经进不了杨家的门了，有没有休书又有啥关系呢。”
“那你的伤好了没？”
司氏嘴角弯了弯，像是终于有个让人开心的事情似的，“好了，已经全好了，我讨饭的时候，遇到个好心的大夫，我帮他家干了些活，他送了我一些草药，只用了十几天，身上伤就给治好了。”
司氏轻描淡写地道：“病虽治好了，只是因为治得太晚了，右腿瘸了，左边的胳膊拿不了重物，以后再也下不了地干不了重活了。”
素雪同情看了看司氏的腿和胳膊，“司婶子，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司氏苦笑了一下，“我一个讨饭吃的，能怎么办呢，只要能活着看着我的几个孩子长大成人，就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素雪有些伤感，想了想问道：“司婶子，你愿不愿意到别处去做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司氏苦笑，“小姑娘，你还小不懂得，这年头好人都找不到活干呢，谁能要我一个坏胳膊坏腿的人去做工呀？何况我还是个女人。”
素雪望着司氏身上的男款衣裤和头上的男式发型，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女子有家不能回，自己一个人在外边讨了一年的饭，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司氏的目光落在杨家的窑洞，不舍地道：“再说，我的孩子们都在这里，我要走得太远了，他们出个啥事都不能马上知道，我也实在放心不下呀。”
她自己都落到这步田地了，心心念念的还是她的孩子们，这就是一个当娘的心呀……！
素雪心里正在感慨，听到小静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小静不好意思地道：“雪姑娘，我不饿。”
素雪莞尔，取过背包道：“小静姐，我这里有好些吃的东西呢，我拿给你吃。”
小静忙按住她的手，“雪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家里人见你迟迟不回去，该担心了。”
司氏跟素雪说道了一回，心里舒服了一点，看看天不早了，也劝素雪道：“小姑娘，你快回家吧，多谢你给了我吃的。”
“小静姐，我爹和小姨不是要在地里忙活一天的吗？咱俩晚点回去也没有啥的。”素雪转了转眼珠子，道：“咱们索性就在这里野餐吧？”
小静问：“啥是野餐？”
素雪神秘地道：“小静姐，你看着。”
素雪从她那万能的背包里，拿出一块油布铺在地上，又拿了四样点心摆在油布上，最后拿出来的是一只散发着香气的烧鸡。
小静目瞪口呆地看着素雪变戏法一样的，不停从背包里往外取东西，惊讶地问：“雪姑娘，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吃食？”
这当然是事先存在空间里的东西了，素雪只是假借着背包拿出来罢了。
素雪冲小静挤了挤眼睛，“这是家里我大娘和三大娘给准备的，咱们出发前放进背包里，路上没有来得及吃，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小静姐你闻闻，这鸡肉坏了没有？”
空间有保鲜功能，鸡肉当然没有坏。
小静看着素雪那只双肩背包，指着水囊、小碗和一堆吃食，赞叹道：“这个包竟然能装下这么多东西？真是太神奇了。”
素雪也不多做解释，直接用一只肥嫩的鸡翅塞住了小静的嘴。
素雪又把鸡腿撕下来递到司氏面前，“司婶子，来，咱们一起吃。”
司氏推拒道：“不了，我刚才吃过干粮已经饱了，你们两个吃吧。”
“你不吃拿给我吧。”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从篱笆墙里伸过来一手勾了勾。
司氏一把抓住那只手，高兴地道：“三儿，你又出来了？是不是想娘了？”
三儿却并不高兴，他有些别扭地抽回手，指着素雪手里的鸡腿道：“我要吃那个。”
第507章 反差有些大
“那个呀……”司氏尴尬地缩回了手，为难了半晌，还是转向素雪嗫嚅道：“小姑娘，你看，……能不能把这只鸡腿送给三儿吃？”
三儿在篱笆那边不停地咽着口水，满怀期待地望着素雪。
素雪转开视线，目光滑过他那只瘦得跟鸡爪一样的小手，无奈地点了点头，“送给他吃也不是不可以。”
三儿的两眼立刻放出光来，双手都伸过来要去接鸡腿。
素雪把鸡腿拿开一些，对他道：“三儿，这鸡腿是我送给你娘的，你娘心疼你，自己舍不得吃才给了你的，你想要吃到鸡脚得感谢你娘才行。”
三儿现在满心都是鸡腿，素雪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他眼睛都没有挪动一下，飞快地对司氏说道：“谢谢娘。”
听到这声娘，司氏眼泪又溢满了眼眶，“嗯，不用谢，鸡腿吃到我三儿的嘴里，比吃到娘肚子里都要让娘高兴。”
素雪心里叹着气，把鸡腿递给三儿，他一接到手里，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还没有咽下去又张嘴去啃第二口，生怕被人抢去一样。
“慢点吃，别噎着了，三儿，你去给小四也分一口吧。”
听到司氏这话，三儿的嘴巴忽然就不动了，慌张地瞟了一眼窑洞门，小声道：“小四吃不到鸡腿了。”
司氏紧张地站起来，扒着篱笆问三儿，“怎么？她的病很严重吗？连鸡腿都没有胃口吃了？”
“娘，你别问了，我得回去了。”三儿说完又咬了一大口鸡腿，再看了一眼油布上摆的其他吃食，转身匆匆忙忙地跑回了窑洞。
司氏焦躁起来，语无伦次地说着，“坏了，四丫这病真的很严重了，不知道他们给她找找的哪个大夫，给她开的药苦不苦，四丫估计不肯喝那些苦汤子，这可怎么好。”
司氏急得团团地转，又扒着篱笆喊道：“娘，你让我看看四丫吧，她得的是啥病？大夫是怎么说的？她要是不喝药，让我来喂她吧。”
司氏不厌其烦地喊了好几遍，窑门终于又打开了，三儿跑了回来，站在篱笆边道：“孬婆娘，你把那些点心和鸡肉都给我，我奶就同意让我告诉你四丫的事。”
“你奶？你奶在家呢？”素雪惊讶地问，她们在院外待了这半天了，没见屋里的大人搭一句话，素雪还以为他们都不在家呢。
三儿眼里隐有泪光，压低了声音道：“我奶和小婶都在屋里，你把那些好吃的都拿给我，他们就让我跟你说话了。”
原来是杨家婆媳想要这些东西，指使了三儿出面的，可是三儿这委屈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素雪想再问两句，司氏突然惊讶地道：“三儿，你脸上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三儿的左边脸蛋明显有些红肿，隐隐能看出几个手指印，这是刚被人扇了脸了。
三儿不愿说多说，忽略掉司氏的问话，催促道：“孬婆娘，你快把那些好东西都拿给我，我就不会挨打了。”
司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地滚下脸颊，她想去抚摸三儿脸上的红肿，又怕弄疼了他，“三儿，你疼吗？”
三儿执拗地瘪着嘴不回答。
司氏无言地低泣着，忽然转过身来，跪倒在素雪面前，道：“小姑娘，求你把这些吃的送给他们吧，求你可怜可怜我的三儿吧，他不是不知足，是不得已才这么干的，孩子这么小可经不得打呀。”
小静一把把素雪拉到身后，生气地对司氏道：“哪里有你这样强要人吃食的，你这不是讨饭，是明抢呢。”
素雪似有所感，转头望向院子里。
此时，窑洞门是打开着的，一个年轻妇人的身影闪了一下，随后一个老太太出现在窑门里，因为窑洞里的光线昏暗，素雪能看到她佝偻的身形，也能感受到她似有若无的敌意。
司氏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似乎求素雪是她唯一能替三儿做的事情一样，“小姑娘，我不是抢你的，只求你行行好，把这些吃食送给我们吧，我……我以后就任由你驱使了，做牛做马都会把这些吃食的钱还给你的。”为了三儿，司氏愿意付出一切。
素雪心里一动，一瞬间做出了个决定，她推开小静，认真地问司氏：“我把这些吃食给你，要你以后跟着我走，你愿意吗？”
司氏想都不想地道：“愿意，只要让我的三儿少受些罪，让我的四丫和孩子们多吃一口饭，我干什么都愿意。”
素雪抿了抿唇，“行，你答应了就好。”
小静拽了拽素雪的衣服，“雪姑娘，你要她能干什么？”
素雪看了小静一眼，示意她无须多说，转头对三儿大声地道：“三儿，你家里人要是能让你娘见见小四和你的两个哥哥姐姐，我就把这些点心和鸡肉全都送给你们，你去问问你奶可同意这个条件。”
不用三儿回窑洞去问，窑门里的杨婆子便走了出来，对素雪笑道：“小姑娘，你真是个心善的孩子，我答应你了。”
素雪嘴角显出一抹冷笑，她早就知道这婆子会答应的，能为了半个鸡腿打扇三儿脸的人，怎么会放过得到这些美味吃食的机会呢。
看到素雪的笑，杨婆子有些讪讪的，咕哝着解释道：“你别以为是我老婆子嘴馋，这些吃食我要来是给孙子们吃的，还有三儿的二婶，有身孕的妇人饿不得，她这几天嘴里没味儿，就想吃些点心啥的。”
素雪目光闪了闪，心里可怜了司氏一秒钟，同样是儿媳妇，杨婆子会为了小儿媳妇向路人讨要好吃的，而她对当年受了重伤的大儿媳司氏，就能狠下心两天都不给吃上一口饭，这反差确实有些大。
素雪淡笑着，“好，你现在把四个孩子都叫出来吧，让他们见了自己的娘，我就把吃食给你们。”
杨婆子笑着，迟疑地道：“我既然答应了让孬婆娘见孩子，就不会反悔，不过现在除了三儿，其他孩子都不在家，暂时还见不着，你先把吃食给我，我下来就去把他们找来。”
第508章 你把她卖了？
司氏对杨婆子别的话无感，听见说让她能见到孩子们，便高兴起来，小心地问道：“你真让我见孩子们？他们都去哪儿了？能不能现在就把他们叫回来？”
面对司氏，杨婆子一张笑脸立马就拉长了，冷着声音道：“孬婆娘，你给我记住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杨家的人了，你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敢给我提条件，做下了那些没脸没皮的事，还有脸来见孩子。”
司氏被骂得当即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素雪却听不下去了，沉下脸道：“杨家奶奶，你要是不乐意叫四个孩子出来，我们也就不见了，这些吃食我们带回去便是，带回去还能打一顿牙祭呢。”
“娘——”屋里传来一声不耐的女声，杨婆子听了赶紧挂上满脸的笑，对素雪道：“乐意，我怎么会不乐意呢？我可从来都没说过不让你见孩子们呀，只是那孬婆娘……”
杨婆子话说了一半，瞟到素雪不悦的眼神，忙停了下来，转头对三儿道：“快去村后的坡上，把你二哥叫回来。”
三儿答应了一声，对着素雪手里的鸡肉暗暗咽了口唾沫，转身跑到院子的另一头，飞快地从篱笆墙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见三儿跑得没影了，杨婆子对素雪露出讨好的笑，“小强马上就回来了，不过……，我得跟你说一下，老大小娥暂时还回不来。”
司氏急切地问：“为啥？小娥出远门了吗？她去了哪里？？”
杨婆子沉吟着没有理会司氏。
素雪冷笑，“咱们刚才可是说好了的，四个孩子我们都要见到，才会给你东西。”这是什么人呀，不停地出尔反尔。
杨婆子瞟了一眼司氏，下定了决心般道：“小娥已经嫁人了，婆家离这里有二十里地呢，我可没有办法跑那么远去接她回来。”
司氏惊呼，“啥？小娥才十一岁，怎么就嫁人了呢？这是啥时候的事？”
杨婆子理直气壮地斥道：“十一岁怎么就不能嫁人了，刚出生的女娃都有抱到夫家去养活的，孬婆娘真是少见多怪。”
杨婆子转向素雪笑着道：“我这个孙女婿家里可是富户呢，他们能看得上小娥，就是她的福气了，她嫁过去以后，整天都能吃上白面馍馍，可比留在我家强得多了。”
司氏嘶声叫道：“你让小娥去给人家当童养媳了？你把她卖了？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你怎么狠得下心把亲孙女给卖了呢？”
杨婆子恼羞成怒，“你胡扯些啥，啥卖不卖的，童养媳也是嫁过去的，跟其他媳妇是一样的，她有你这个坏了名声的娘，以后还有几个人愿意娶她？我是她的亲奶才会替她着想，千方百计帮她找了这个好出路，这门亲事都被你给带累得差点坏了事，你还好意思给我喊。”
司氏身子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了，无助地哭嚎了起来，“我可怜的小娥呀，这么小就去给人去当了童养媳，哪里有人家会把童养媳当人待呀，那是受不完的罪吃不完的苦呀，这下子，我的小娥可要受苦受难一辈子了。”
其实，司氏嫁进杨家门就是童养媳的身份，那是她娘家实在走投无路，为了换些粮食活命，不得已才卖了她的，这些年她在杨家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现在她闺女又走了她当年的路，开始受她当年受过的罪，这让司氏怎么能接受得了呢。
素雪看了一眼小静，“小静姐……”
到底是洪家的侍女，不用素雪把话说出来，小静立马懂了她的意思。
小静上前扶住了司氏，耳语道：“司婶子，你先别哭，听雪姑娘帮你说话要紧。”
司氏已经完全没了主意，隐约地感觉素雪她们是在帮她，听了小静的话忙用手捂住了嘴，努力压抑着呜呜的哭声。
素雪扭头问杨婆子，“小娥嫁到哪个村子里了？男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成的亲？”
杨婆子见素雪并没有再坚持要见小娥，松了一口气，便详细说了小娥婆家的情况。
素雪记在心里，又问：“那四丫呢？她去哪里了？”
杨婆子静默了一下，不安地瞄了司氏一眼，道：“四丫……没了。”
司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四丫怎么了？你把四丫怎么了？”
杨婆子豁出去了，对司氏嚷嚷道：“我能把她怎么了，三岁的孩子高烧不退，烧了几天没有挺过来就没了呗，我可没有孬待她，为了她的病，我可费了老鼻子劲了，连压箱底的绝活都拿出来了，可还是没有救过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说她命薄了。”
司氏大喊了一声，“四丫——”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素雪和小静赶紧上前呼叫，杨婆子则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还想转身回屋里去，但看到小路上走过来的人，才又站在了原地。
小走上走过来的是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男孩子，他背着一捆柴正和三儿一起匆匆往家走。
男孩子远远看见司氏仰倒了，急忙扔下柴草飞奔过来，摇晃着司氏的身子叫道：“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呀。”
三儿也慌张地抱住司氏的胳膊，“娘，你睁开眼睛。”
三儿叫完娘，偷偷地瞄了杨婆子一眼，见她脸色不善，便不敢再出声了。
素雪已经摸过了司氏的脉搏，判定她这是急火攻心，晕厥过去了，便麻利地推开两个孩子，使劲地掐司氏的人中。
没一会儿，司氏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小强凑到司氏面前，“娘，你是怎么了？是饿的吗？”
司氏看清了眼前人，一把抱住他道：“小强，你回来了，娘想你们了。”
母子相拥着哭出了声，司氏忽然想起了晕倒前听到的话，急忙推开小强，有些惊疑地盯着他的脸问：“小强，四丫呢？啊？你把妹妹带到哪里去了？”
小强不说话，把头埋在司氏的胸前哭得更加伤心，一旁的三儿也牵着哥哥的衣角低泣。
司氏看看小强，又看看三儿，终于确定杨婆子说的话是真的，四丫没了。
第509章 拉偏架
司氏此刻忽然显得异常地冷静，“小强，四丫是因为发烧吗？她……烧了几天？”
“三……四天。”小强泣不成声。
司氏严肃地问：“四丫她……是不是又把喝到嘴里的药都偷偷吐出来了？”
小强迟疑了一下，道：“没有，她没有喝药。”
“你真浑呀，四丫生病了为啥不逼着她喝药，你灌也要把药给她灌下去呀，你就是这样照顾妹妹的？你当时是怎么给我保证的？啊？”
司氏疯了一样，巴掌劈头盖脸地落在小强身上。
小强疼得闷哼出了声，却挺着身子不动也不躲，任由司氏拍打。
三儿见哥哥挨打，上前抱住了司氏的胳膊，哭道：“娘，你别打了，不是二哥不给四丫灌药，是没有药给四丫喝，二哥跪着求奶给四丫请大夫，奶说四丫从小就不爱喝药，请大夫来开了药不吃也是白搭。”
司氏停了手，“四丫的病就没有给她治过？”
三儿赶紧道：“治过，给她治过，我奶拿了她的神器给四丫作了法，还烧了符纸灰给她喝了。”
杨婆子站在篱笆那一面插话道：“我说了，我没有孬待了四丫，三儿他们都看在眼里的。”
司氏看都没看杨婆子一眼，无言地将头埋在小强和三儿的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司氏抬起头来，轻抚着两个儿子道：“都别伤心了，四丫是去享福去了，她以后再也不会生病了，再也不用喝药了，再也不用……吃人间的苦了。”
说这话时，司氏眼里没有泪水，声音里也没有哭音，沉稳的语气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虔诚。
素雪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会再出什么状况，“司婶子，你还有这两个儿子需要照顾呢，小娥也还等着你去看她呢。”
司氏望向素雪，竟然挑了嘴角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不会不管我的孩子们的。”
见司氏已经想开了，原本心虚的杨婆子又气壮起来，“一个小丫头子没了就没了吧，只能说她跟我家没缘，小强他爹有根有后的，也不少这一个闺女。”
杨婆子说完又看了看司氏，见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看样子是真的不在乎四丫的病死了，便彻底放下心来，对素雪道：“小姑娘，能见的都给你见到了，是不是该把那些吃食给我了？”
素雪指着油纸笑道：“好啊，这上面的东西都是你的了，你过来拿吧。”
“好嘞，我这就来。”
杨婆子这辈子连点心都没吃过几次，早就嘴馋那几样花花绿绿的点心了，它们一看就是高档货，她今天可算能大饱口福了。
在美食的诱惑下，杨婆子早就忘了其他，拿钥匙开了篱笆门，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油布跟前。
杨婆子蹲在点心前，满心欢喜地伸出手去，不想却被人撞倒在了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司氏就骑到她身上，巴掌、拳头雨点般打在她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孬婆娘，你要死了，敢打长辈？”杨婆子挥舞着胳膊奋起反抗，却被司氏抓住了双手，她年龄大了，手上没有多少力气，根本挣脱不开司氏，只急得用脚胡踢乱踹。
小强起先被司氏的举动给吓住了，后来看到杨婆子的膝盖撞上了司氏的背，便扑上去压住了杨婆子的两条腿，小三见状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给司氏帮忙。
素雪嘴角噙上了笑，口中道：“哎呀，小强，三儿，你娘也是你们的亲人吧，你们怎么只帮着你奶呢，算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你们就别掺和了。”
素雪说着上去拉起两个小的交给小静，然后去别住杨婆子的腿，俯身抓住她的胳膊，道：“都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司婶子，你快起来，别压伤了老人家。”
小强和三儿被素雪拉开，心里很气愤，待要再扑过去，却见素雪嘴上说着劝架的话，手下却明显在拉偏架，是向着司氏的，便任由小静固定住他们的手臂，不再挣扎。
有了素雪的帮忙，司氏打得很痛快，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双手上，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杨婆子开始还在叫骂，后来被打得狠了，也没力气再骂了，只顾得上哎呦哎呦地呼疼。
“都住手，啥人咋跑到我家门口打架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喝道。
素雪忙回过头去，见有一个老头往这边走过来，小强和三儿有些胆怯地叫了一声，“爷——”
这是杨老头回来了。
听到杨老头的声音，司氏身子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素雪怕她吃亏，忙放开了杨婆子，拉起司氏道：“都别打了，杨奶奶快住手，有话好好说。”
杨婆子刚才被打得头昏脑胀的，根本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有人把司氏拽开了，便“嗷”的一声翻身起来，揪住了司氏的头发，举手就打。
素雪赶紧抓住她那只要打人的手，劝架道：“杨奶奶，别打了，把人打出毛病还得你掏钱医呢。”
杨婆子号叫道：“我还给她掏钱医？那干脆打死她算了，打死了就不用医了。”
三个人手脚交错绞成了一团，杨老头大步走到跟前，见是自家老婆子在打前儿媳，也不动手拉架，只用站在旁边吆喝：“都别打了，司氏，你都不是我们杨家的人了，还来闹腾个啥？”
又喊杨婆子，“你松手吧，都是赶出门的人了，你还理她干啥？”
杨婆子被素雪和司氏钳制着，挥出手打着人，心里甘着急，见杨老头不给她帮忙还说些不顶用的话，心里的火“噌噌”地往上蹿，大声骂道：“你没长眼睛呀？没见她在打我吗，你不快来帮忙，还叨叨个屁呀。”
杨老头明明看见是杨婆子揪着司氏的头发在打，还硬说是自己被司氏打了，这把他给搞糊涂了，不知道该不该上手。
一直躲在窑洞里的杨二媳妇，看到公爹回来了，忙跑出来要帮婆婆的忙。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还敢动手打我婆婆，看我不打死你。”
杨二媳妇举手就往司氏的脸上扇，司氏扎扎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等杨二媳妇第二巴掌挥过来时，素雪拉了司氏一把帮她躲过了，可那巴掌却朝着她的脸打了过来。
第510章 鲁公子来了
“雪姑娘——”小静惊呼一声，冲上来要帮素雪挡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把素雪给打懵了。
小静急了，回手“啪”的一下回敬给了杨二媳妇，杨二媳妇虽然长得胖，却被养得身娇体弱，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当即就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恰在这时，杨二回来了，看到这场景，忙跑过来扶起他媳妇，粗喉咙大嗓子地问：“媳妇，你没事吧？”
杨二媳妇看到杨二，捂脸的手立刻换了地方，捂到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上道：“我肚子疼，嘤嘤嘤。”
杨婆子听见“肚子疼”几个字，赶紧放开司氏也跑过来问：“你又肚子疼了？哎呀，该不会真的动了胎气吧？”
杨二紧张地道：“疼得厉害吗？那你快去炕上躺着去。”
杨二伸手想抱起媳妇，他长得低矮，平日里懒散惯了，即便是不得已去了田里，也不会真的去干农活，所以身上没有啥力气，根本抱不起有些肥胖的杨二媳妇。
杨二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有此羞恼，转身揪住小静道：“你是哪里来的瞎货？敢打我媳妇，看我打不死你。”
杨二恶挥拳狠狠地打了过去，小静当时就弓起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杨老头飞快地上来抱住杨二，有些害怕地道：“哎呀，这人可打不得，你咋敢随便动手打外人呢？”
杨老头老眼昏花，可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他早就看出来这两个小姑娘不是普通的农家女，杨二要是把她们打了，不定会惹来什么祸事呢。
素雪没想到杨二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小静，赶紧扶起她问：“小静姐，你怎么样了？”
小静勉强对素雪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雪姑娘，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这个杨二是个二愣子，她们两个小姑娘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不走可是要吃亏了，到时候她可护不住雪姑娘。
素雪见小静脸色有些苍白，刚要说什么，便看到杨二对着她嚣张地挥了挥拳头，做了个下流的手势。
素雪忍无可忍，两步跨到篱笆边，捡起一根木棍，对着杨二狠狠地抽了过去，“我敢打小静，我让你打。”
杨二还被杨老头拽着，身上挨了两棍子才反应过来，他狰狞着脸，奋力挣开杨老头的胳膊，一把抢过素雪手里的棍子，高高举了起来。
小静惊恐地喊道：“雪姑娘快躲开——”
素雪虽学过些拳脚，但杨二横愣，她就站在他对面，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看着棍子就到了眼前，素雪本能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可预料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耳边却传来杨二的喊声，“哎呀，哪个孙子用暗器偷袭老子？”
素雪迅速放下胳膊，见杨二手里的木棍已经掉在了地上，正捂着手腕大声地喝骂，“谁，王八蛋给老子出来。”
话音没落，杨二就痛呼起来，“娘呀，痛死我了，爹，救救我呀。”
是鲁旺，鲁公子来了，小静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杨婆子和杨老头见儿子被人打了，急忙要上去帮忙，怎奈鲁旺拳脚翻飞，挥得密不透风，他们俩根本靠不上去，只能在旁边着急地喊话，“别打了，快停手，要把人打坏了。”
鲁旺气愤地道：“他举棍子打我表妹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怕把人打坏呢？”
杨婆子道：“那不是没打到你表妹吗？而且还是她先抡了棍子打人的，我儿子可是先挨了她两棍的。”
鲁旺懒得跟他们打嘴官司，可手下也没有停。
杨二被打得起先还哭爹喊娘，这时也顾不上说话了，一时篱笆墙外只听得拳脚落在肉体上沉闷的声音和杨二的闷吭声。
杨婆子看得心疼不已，扯着嗓子问：“小二呀，你怎么样了？怎么不说话呀？”
没有听到回应，杨婆子慌乱起来，“我儿子莫不是被你打死了？”
杨老头也道：“公子，快住手啊，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我替他给你赔不是，给你表妹道歉，求求你放过小二吧。”
见鲁旺不理会，杨老头急火攻心，拉着杨婆子双双跪在地上，“求求你，别打了，我们给你跪下了。”
鲁旺见打得差不多了，气也消了许多，最后在杨二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停了下来。
杨老头和杨婆子赶紧扑上去查看杨二的伤势，“小二呀，我的小二。”“小二，你别吓我们呀。”
“疼疼疼，哎呦，别碰我，你们想疼死我呀。”听到杨二杀猪般的嚎叫，杨老头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
杨婆子被杨二推了一下，碰到了身上的伤，也“哎呀”地痛叫出声。
她刚才着急着看儿子和儿媳，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被杨二一碰，感觉全身都疼起来，一屁股坐在杨二旁边，再没有力气动弹了。
不提杨婆子母子对着喊疼，杨老头手忙脚乱的安抚，只说与鲁旺一起赶过来的汪泽然。
在鲁旺收拾杨二时，汪泽然也扶住了素雪，担心地问：“雪妹妹，你有没有受伤？快给我看看。”
“我没事。”
汪泽然一眼看出素雪脸颊稍稍有些红肿，怒不可遏地问：“你脸上，这是谁弄的？”
没等素雪开口，小静先气愤地道：“是她，是她打的。”
杨二媳妇刚才见杨二被打，吓得抱着肚子一个劲地往后退，要不是篱笆门被他们挡着，她都要跑回窑洞里躲着去了。
小静回头见杨二媳妇要溜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过去一把就揪住她，拖到汪泽然面前。
汪泽然咬牙切齿地道：“让她加倍还回来。”
有两个公子撑腰，小静现在底气十足，听了汪泽然的话，利落举起手，还给了杨二媳妇两个耳光。
汪泽然只恨打素雪的是个女子，他不能亲自替雪妹妹打回来，正要再说什么，素雪忙拦住道：“算了，看在她是个孕妇的份上，就放她一码吧。”
杨二媳妇一听这话转身就跑，她绕开地上的杨二飞奔进院子，钻进了窑洞里“砰”的一声关上了窑门，那步速大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根本不像是个孕妇能有的。
第511章 带上她一起走
小静刚才听了素雪的话稍一犹豫，就被手边的猎物给跑了，有些郁闷地道：“她不是说肚子疼吗？怎么会跑得这么快？”
一直依偎在司氏身旁的三儿，一本正经地开口说：“我二婶每天都会肚子疼，二叔回来会疼得更厉害。”
素雪和小静听了抽了抽嘴角，原来杨二媳妇这是习惯性装病呀。
汪泽然才不管杨二媳妇装不装病呢，他用手轻抚着素雪的脸，心疼地道：“雪妹妹，咱们回庄院吧，你的脸得赶紧上些药。”
他说着一蹲身，就把素雪打横抱了起来。
素雪冷不丁被汪泽然来了个公主抱，感觉很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下来，“我没事，就是脸上红了一点，哪里就走不了路了。”
汪泽然严肃地道：“走得了路，就出来乱跑？要不是我和鲁旺来找你们，你这会儿会咋样？”
素雪想想也有些后怕，刚才她在气头上，并没有想那么多，一冲动就出手打了杨二，要是汪泽然和鲁旺没有及时赶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素雪有些心虚，见汪泽然冷如冰霜的脸，也不敢再争辩，只指着一旁的司氏道：“那带上她一起走，让司婶子跟咱们走。”
鲁旺打完杨二替素雪出过了气，抱了胳膊看汪泽然训斥素雪，感觉很好玩，他算是看出来了，素雪这两天刻意远着汪泽然，汪泽然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难过。
现在，见素雪不敢反驳汪泽然的话，鲁旺心里莫名有些畅快，挑了嘴角笑道：“雪儿，你就老实让汪表哥带你回去吧，别再提这提那的了。”
小静替素雪解释道：“雪姑娘刚才已经跟司婶子说好了，要让她跟着雪姑娘一起走的，要不，司婶子也没有地方可去。”
小静虽然开始觉得带上司氏没有啥用处，但见到杨家对她的所作所为，心里对她也有些同情和怜悯。
汪泽然看了看司氏，道：“那就跟上来。”说完就抱着素雪转身走了。
司氏牵着小强和三儿有些不舍，才见到两个孩子，还没说几句话呢就要离开了，这次母子离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
司氏不由得泪眼婆娑，“小强，你可要照顾好弟弟，不能再……”她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小强紧紧牵着司氏的手，“娘，我会的。”
那边，杨老头已经搀着杨二进了窑洞，只有杨婆子一个人扶着篱笆墙在往院里慢慢挪。
杨婆子和杨二虽然都被打伤了，却也不敢跟鲁旺他们多做纠缠。
对方武力太强大，虽说在他们自己的村子里，杨家也没有人缘和能力找到能与之匹敌的帮手的来对抗，只要对方不再打他们，他们就很庆幸了。
三儿看了看门口的杨婆子，小声道：“娘，你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就跟原来一样就住在家里，跟我们一直在一起？”
小强也侥幸地仰头看着司氏，司氏摇摇头，坚定地道：“乖孩子，你们好好在家里待着，娘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们。”
小静在前边催促起来，“司婶子你快跟上来，一会儿别走丢了。”
司氏赶紧答应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追了上去，小强和小三泪也随着娘亲往前走，泪水涟涟的。
杨婆子见了，尖着嗓子吼道：“小强，三儿，你俩想干啥？也想跟着孬婆娘当叫花子去吗？”
杨老头也出来喝道：“你们记得自己姓啥吗？给我滚回去。”
小强和小三不敢再往前走了，依依不舍地看着司氏随着小静慢慢走远了。
四盛和洪亚欣他们从田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十几个人进了门，庄院里立刻就热闹起来。
大家清洗掉身上的泥土，全都围坐在院子里等着吃饭，今天的活计进展得很顺利，大家边喝茶边高兴地聊着天。
闫庄头带着人把饭菜摆到大家伙面前的桌子上，笑着道：“还有几个菜正在炒，马上就好了，大家稍等一下。”
牛智信笑道：“我们不急，你们慢慢做便是。”
牛智信说完，又接着跟旁边的司老汉闲聊，“司老哥，你确定这边的甘薯收成比咱们东坡的还要好？”
司老汉自信地道：“肯定的，我哪次说得有差了？”
司老汉这两年日子过得很顺心，身体比刚到东坡时硬朗很多，连面容都显得年轻了不少，再看不出一点当年那个沧桑落寞的影子了。
牛智信这次来庄院，本来没有打算带司老汉，但司老汉作为合作社的行家，已经走遍了所有的种红薯和土豆的庄子，唯独还没有来过这里，所以他坚持要跟牛智信他们一起过来，借着这次机会要亲眼看看这里的情况。
牛智信点点头，“好像是啊，几个庄子的收成，你看一眼就能说出个八九不离十，这次你要是还能说得准，我就请你喝大酒。”
司老汉哈哈地笑，“这顿酒我可是喝定了。”
四盛看着另一张桌子，问汪泽然，“汪小子，雪儿去哪里了？怎么还不见她出来吃饭？你们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不等汪泽然开口，洪亚欣先笑道：“我刚才见到小静了，她在给雪儿打洗澡水呢，小姑娘爱干净，要洗痛快了才来吃东西呢。”
洪亚欣话音刚落，就见素雪走过来叫四盛，“爹，你过来一下。”
素雪显然是有事情要说，四盛站起来对大家伙道：“一会儿你们先开吃，我去去就来。”
四盛说完就和素雪去了后院，汪泽然和鲁旺见状，也跟着离开了饭桌。
大家伙并没有在意，他们都知道，跟素雪说事情对四盛来说比吃饭要紧。
不知过了多久，牛智信他们饭都要吃完了，四盛才从后院回来。
“大家伙还都在呢，那我就给你们说个事。”
牛智信他们都停下了筷子，抬头望着四盛。
四盛道：“今天，雪儿遇到个遭了难的妇人，孤身一人挺可怜的，我们想把她带回东坡去，让她在咱们作坊干点活，也好自己养活自己，大家伙没有意见吧？”
众人有些吃惊，路上遇到个陌生妇人就要带回去，是不是太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