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长门·日向
这不是忱幸第一次见到日向幸,那晚在铃木家的船上,两人在走廊上见过一面。
她是那种很干练的职场女性,透着一股果断和直来直去的气质。
只不过眼底却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强势,不是自卑,而是偶尔的不认可。
忱幸在看她的时候,有些走神的日向幸察觉到,便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诶,忱幸哥哥跟这位大姐姐认识吗?”柯南见缝插针。
“是,前阵子我们曾见过一面。”日向幸没说当时看到的人还有园子。
柯南满足了好奇,同时促狭地看着忱幸,挑挑眉:长门财团的首席女秘书呦~
忱幸想了想,目光落向温柔贤淑的毛利兰。
柯南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扑到他的腿上,带着假笑面具,“忱幸哥哥之前不还说是为园子姐姐来的吗?”
忱幸很自然地把手放到他的小脑袋上,像是揉,其实指缝里揪了揪他的头发,直让今天格外讨打的某人头皮发麻,酸爽的很。
“是铃木家的那位园子小姐吗?”长门道三好奇道。
“对,本来她要一起来的,只不过受了点伤,行动不便。”忱幸说道:“听说日向小姐要订婚了?”
“是啊,是跟犬子的婚事呢。”长门道三笑呵呵道:“只不过还没有公布出去。”
“恭喜了。”毛利兰笑道。
长门道三却是叹了口气。
毛利小五郎轻咳一声,问道:“那个,不知道是谁向您介绍我来的?”
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害他,竟然要堂堂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来调查这种事情!
“是我。”有人推门进来。
“你是谁啊?”毛利小五郎闻声看去,不认识。
来人身材高大,中年,穿着一身褐色的西装,眼睛眯着,很是威严肃然。
“这位就是我的老朋友了,目前担任大阪警察局局长的服部平藏先生。”长门道三介绍道。
毛利小五郎一听,原本怏怏的神情登时一变,震惊:“竟然是大阪警察局的局长!”
无他,之前他没往这方面联想,可一听闻对方的名头,脑海中便出现了有关对方的资料。大阪每次有大案子发生,这位就常出现在电视上,比他这个名侦探可厉害多了。
“我就说看起来怎么有些熟悉呢。”柯南心里想着,忽然一愣,“等等,服部?该不会...”
“呦,工藤,你最近好不好啊?”一个跳脱的声音出现,黑皮肤的英朗少年笑眯眯地从服部平藏那高大的身影后面钻出来,熟稔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服部平次?”毛利小五郎惊讶。
“工藤?”毛利兰更惊讶,疑惑地看向服部平次打招呼的对象。
柯南连连摆手,冲服部平次挤眉弄眼。
“怎么,这件事还没有揭穿啊?”服部平次不解道。
“当然啦,你个笨蛋!”柯南慌里慌张道。
忱幸有些意外,原来还有人知道这家伙的身份啊。
“请问,你说的工藤到底是...”毛利兰忍不住开口。
“是“辛苦了”,我是说你们这么辛苦到这里来啊。”服部平次张口就来,用曰语的谐音梗掩饰过去。
这时,又有两个人来,缓解了方才的尴尬。
“爸爸,原来你有客人在啊。”长门财团的长女长门信子,和次女长门康江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然后,长门信子戏谑道:“真是不得了,这里不只有客人在,还有只狐狸精混在里面呢。”
她抱着胳膊,毫不掩饰地看着日向幸,“你这段时间,好像一直睡在这里吧?你这个女人到底在图什么东西啊?”
尖锐和刻薄在她的脸上活灵活现,在场之人不免皱眉,因为当着客人的面这么说,实在是有失体统。
当然,以这等财团大小姐的地位,跋扈起来也是有这个资本无视众人的。
“信子啊,我整天躺在这里动不了,为了方便传达公司决定的事项,所以这么安排的。”长门道三解释道。
但长门信子根本不信,冷笑道:“这种事情用传真不就行了?”
也不怪她把一切都想得龌龊,卧病在床的是大财团的会长,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秘书整天跟他同处一室,真的只谈工作?
换谁谁信啊。
长门信子撇撇嘴,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在场的客人身上,“那么,这几位...是谁啊?”
她本来是不在意的,自己家就是最顶级的豪门之一,能入她眼的人寥寥无几。况且如果真是什么名门贵胄来拜访,肯定早递上帖子,她不会不知道。所以她料想今日来的,只是一些无名之辈。
她却是不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被长门道三客客气气请来的。
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长门信子看到了人群中垂眸的年轻人,清俊沉静,好看得像是一幅画。
三十多岁的老阿姨只感觉心中某处被撞了下,脸忽然有些热。
“姐姐...”长门康江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
长门信子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而她方才不屑的话已经说出口,毛利小五郎心底不悦,面无表情道:“我是私家侦探。”
“侦探?”长门康江愣了愣,“侦探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因为会长想找他的初恋女朋友。”日向幸说道:“所以才请他们几位过来的。”
换在平时,长门信子肯定会给这个不懂规矩的狐媚子一巴掌,但现在却顾不上她,一双眼睛全落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老阿姨努力让自己笑得甜美无害,“那...这位小弟弟是什么人呢?”
柯南眼皮抖了抖,刚好跟同样起了鸡皮疙瘩的服部平次相视,两人看懂了彼此的眼神,干干一笑。
忱幸看了长门信子一眼,还未回答,床上的长门道三就先开口道:“他是代表铃木财团来拜访的客人,也是日向小姐的朋友。”
长门信子先是一愣,随即就有些恼怒,‘代表铃木财团来拜访’自然极具重量,但最令她生气的还是后一句。
果然是个狐狸精,在长门财团还不够,就连铃木财团也能伸出腿!
她怒火中烧,猛地回头,一巴掌甩在了日向幸的脸上。
“信子!”长门道三皱眉。
日向幸默不作声地从床上爬起来,第一反应是捡起掉落的钢笔。
“那么脏的钢笔你还留着啊,我不管是你爸爸的遗物还是什么,看起来真让人恶心。”长门信子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姐姐。”长门康江连忙追上去。
“真对不起啊,日向小姐。”长门道三叹了口气,“信子因为那把年纪还没有人家来提亲,难免有点上火着急。
“我知道。”日向幸看了眼腕表,“那我先回公司处理事情了。”
“日向小姐。”长门道三喊住她,语气里竟有些恳切,“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向大家发表那件事,如果你还同情我儿子的话,希望你能...”
“我对他的感觉从来就不是同情,这是我跟他之间的命运。”日向幸回身打断,轻声道:“我们从好久以前,就已经被火的牵绊绑在一起了。”
92.名家·纠缠
“哇,原来你们是剑道社学长跟学弟的关系。”毛利小五郎惊讶道。
一直表情严肃的服部平藏罕见地露出笑容,点头道:“是啊,以前我这位长门学长的气势,还真是叫人不敢领教呢。”
“剑道?”柯南一听,顿时便想到了前不久见过的那劈开了水泥墙的剑气。
他仰起头,好奇道:“那会长能斩出剑气吗?”
“那倒不行,我还差得远呢。”长门道三笑着说。
服部平次揉了揉柯南的头发,“你在想什么啊,剑气只是传说而已。”
柯南用力拍了下他的手,斜眼瞅他。
“你还瞪我?”服部平次挑眉。
毛利兰倒是知道柯南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他们身边就有一个‘传说’啊。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忱幸。
忱幸没什么表情,但在柯南提到剑气的时候眼里有了些许波动,并非傲然,而是些带着回忆之色的伤感。
他并不喜欢剑道,这只是母亲寄予在他身上的期盼,现在他终于修出剑气了,她却看不到了。
这可能是无法释怀的遗憾。
“哦,对了平藏,关于上次的那件事情...”长门道三询问道。
“我正在请局里的警察积极调查呢。”服部平藏说道。
就在这时,房门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众人看清之后,脸色不由一变,实在是那人的打扮太可怖了一些,黑色的长衣长裤,还戴了一顶针织帽,而脸上更是缠满了绷带,只留出一只右眼,可谓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刚才他从门后出现在视野之中,这副尊容任谁也会被吓一跳。
“这是我的儿子,秀臣。”长门道三说道:“他在读高中的时候,被一场意外的大火烧到了,脸就成了那样。我想凭现在的整形技术,应该多少可以改善,不过我问他,他说什么都不肯。”
“就是啊,就因为有那次意外的关系,才会有现在圆满的结局。”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到长门秀臣身边,戏谑道:“对吧秀臣,说话呀?”
而长门秀臣则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忱幸看着长门秀臣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他现在对气机的感知极为敏锐,这个人...
“喂,秀臣等等嘛,你生什么气啊。”中年人话是如此,却笑得无所谓。
说完,他不在乎地耸耸肩,走到长门道三身边,将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奉上,“岳父大人,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谢你啊。”长门道三高兴道。
“如果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倒不如把会长的宝座让给我,那我才会真的高兴呢。”中年人也即是长门康江的丈夫,长门光明低声道。
长门道三错愕地看着他。
“别紧张,我是开玩笑的。”长门光明哈哈一笑,转身离开了。
服部平藏看了看时间,也提出告辞。
长门道三隐含失望道:“难道你今晚不打算留在这里帮我庆祝生日吗?”
“您放心,我虽然不在,还有这个小子代替我留在这里。”服部平藏拍了下儿子的后脑勺,“您可不要看他年轻啊,办案的经验可是不少,他一定可以帮上毛利侦探不少忙的。”
别墅的大厅里还有不知道在调查什么的警察,大概就是长门道三跟服部平藏所说的‘那件事’。
忱幸走下楼,找到管家,问道:“请问日向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管家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刚离开不久。”
忱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虽然日向幸挨了一巴掌,但看她当时无所谓的态度,显然不会回房间浪费时间上药,那种内心要强的性格,就算再疼也会到外边去,绝不会被这个家里的人看到。
所以说,她之前看了时间,然后说要回公司处理事情,那想必马上就走才对,不该拖这么久。
忱幸垂眸,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从长门秀吉身上感知到的气息。
就像人的指纹会有所差别一样,人的呼吸也该不尽相同。
……
长门道三的生日宴异常简单,除了家人便是忱幸他们。
而其中,长门秀吉没在。
吹过蜡烛之后,众人不吝送上生日祝福。
“有件事情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告诉大家。”长门道三高兴道:“我想在这里宣布,我儿子秀吉跟日向幸小姐两个人的婚事。”
“这是真的吗,老爷?”管家问道。
“是啊,我是为了让小幸能够早点习惯这个家,才会请她住在这的。”长门道三说道。
长门信子却是难以忍受,径直离开。
“信子小姐,您要去哪里?”管家连忙道。
“你就别管她了。”长门光明嘲讽道:“这下子还没有结婚的,可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话说回来,怎么没看到秀臣呢?”长门道三问道。
“那个家伙一定是不好意思了。”长门光明随口道:“这样吧,我去叫他。”
西餐车上的晚餐很丰盛,毛利大侦探品着上流的红酒,过了会儿又觉得自斟自饮不尽兴,便开始务色能跟他扯淡的人选。
首先排除柯南,因为他怕跟这小子说多了,会忍不住捶他。
服部平次也排除,太臭屁,很可能会让自己出糗。
小兰不懂事。
长门康江是有夫之妇,两人喝着酒聊天不太好。
长门会长已经睡下了。
管家不太上流。
看来看去,还是忱幸最合适--素质高,接触面广,最主要的是话少。
很好,毛利小五郎端着红酒就去找他,上一次教了这小子钓鱼的本事,这一次就教他如何品鉴红酒吧!
此时忱幸正看着的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个家伙的互动。
“服部,你快给我从实招来。”柯南一脸认真。
“什么啊?”服部平次迷惑脸。
柯南问道:“你把我们找来这个地方,又故意让我们在这里过夜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哪有什么理由嘛。”服部平次轻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是为了想要见到你,才把你叫来的。”
忱幸讶然,然后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回头,是毛利小五郎微醺的脸。
“想追我女儿啊,咱爷俩聊聊?”大侦探大着舌头道。
“……”忱幸。
那边,柯南听了服部平次的话,小脸蜜汁一红,然后举起麻醉手表警告。
服部平次连忙摆手,而就在他想要解释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93.爱恨·落空
管家接起电话,是离开许久的长门光明打来的。
“我是光明,麻烦请我岳父听电话。”
“可是老爷他已经睡下了。”
“我现在到处都找不到秀臣的人啊。”长门光明有些不耐烦,“他到底到哪去了?”
话正好好说着,电话里陡然传来一声尖叫。
“光明先生?”管家惊慌道。
喝得迷迷糊糊正跟忱幸胡吹乱侃的毛利小五郎耳朵一个愣怔,快步过去,一把接过电话。
“怎么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就在你们下面的房间,不知道是谁把灯给关掉了,拿了一把刀跟在后面...啊!”
话未说完,电话里便是一声惨叫。
毛利小五郎是老现场人了,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第一时间冲向阳台,朝下面房间喊道:“你怎么了,光明先生?”
跟他一同跑过去的是日向幸,而就连柯南和服部平次都慢了一步。
楼下的阳台上走出一道瘦削的黑影,走至阳台边,慢慢回头。
惨白的绷带,赤露出阴翳的右眼,嘴里还咬着一把匕首。
毛利小五郎瞬间被吓得酒醒了一半。
“是,是秀臣!”日向幸捂着嘴,惊呼道。
她的未婚夫,当然不会认错,毛利小五郎等人立马往楼下跑去。
忱幸站在阳台上,垂眸。
身边,日向幸瘫坐在地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秀臣要这么做?”
但她忽地一怔,因为身边那人还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土方先生,你不一起下去吗?”日向幸欲言又止道。
忱幸看她一眼,“日向小姐不也一样?”
沙哑的声音,冷清清的脸,让人心底发怵,很不好相与。
日向幸抿了抿唇,双手攥起,背对灯光的阳台上,晦暗莫名。
下方传来窸窣的声响,然后一根钩爪挂到了阳台的边缘。
日向幸眼神一坚,猛地起身。
“打算杀掉我吗?”忱幸淡淡道。
日向幸身子晃了晃,惊骇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钩爪上的绳子绷紧,微微的喘息声里,明显是有人在往上爬。
日向幸双手松了又握,小腿颤着,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的背影,犹豫不决。
对方是年轻的男性,而且她不会忘记初见时,对方身上还带着木刀,自己绝非对手。那么...她看了眼绳索,只好寄希望于那个人了。
忱幸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什么动作。
很快,一只手把住了阳台的边缘,然后翻身爬了上来。
在他现身的时候,日向幸下意识有抬脚的动作,可当看到一旁的身影时,便又生生止步。
翻上来的人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刚要开口,蓦地愣住。
“怎么还有一个人在?”绷带男看着站在阴影下的人,皱眉。
是长门秀臣的那副打扮,忱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现在已经看穿了这两人的把戏,只是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下一刻,绷带男眼神一厉,嘴巴一松,匕首掉落,而手掌顺势捞起,直扎向忱幸的心窝。
“啊!”日向幸惊呼一声,显然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果断,竟打算灭口。
忱幸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匕首刺过来。
绷带男狞笑,脸上捆绑的绷带都有些扭曲的弧度。
相隔一步之内,忱幸脚尖踢出,像是矛,戳碎了绷带男的膝盖。
“啊!”刺破夜色的惨叫,发自内心毫不做作。
绷带男出了满头冷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呼不已。
日向幸吓呆了,反应过来之后就要逃走,冷不丁接触到了身边那人的目光,腿一软,就这么坐倒下去。
砰!身后的房门被大力推开,毛利小五郎等人喘着粗气赶到。
今晚可太像耍人玩了,楼上楼下来回跑,累得很。
“忱幸,发生什么事情了?”柯南问道。
“日向小姐应该很清楚。”忱幸说道。
他隐约能猜到对方的打算,但毕竟没有推理的天赋,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再加上现在嗓子还难受着,不想说话。
这时,服部平次已经将地上的绷带男控制住了,检查完伤势后,不免皱眉看着忱幸。
是很尖锐的力量,‘长门秀臣’左膝盖骨完全碎了。
服部平次心想,这位土方忱幸也非寻常之辈。
至于他为什么会下如此狠手,看着栏杆上的绳索和一旁的匕首,不难有答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毛利小五郎还是一头雾水,只不过在忱幸跟绷带男之间,他当然选择相信前者。
……
绷带男只是捂着膝盖,痛呼是有,却咬牙不开口,还用威胁的眼神瞪着日向幸。
房间里,长门道三已经醒过来了。
“小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问道。
日向幸低着头,紧咬着唇,一番挣扎过后,终于沉沉吐出口气。
“还能因为什么呢,当然是想要会长的位子啊。”
“什么?”长门道三一愣。
“光明先生,到此为止吧。”日向幸看着绷带男,神情像是计划失败后的颓然和放弃,还有那么一点释然。
“光明先生?”毛利小五郎还没反应过来。
柯南眼神一动,看了眼服部平次,后者一把就扯下了‘长门秀臣’的帽子和绷带。
伪装的工具褪去,露出了长门光明那张不甘且愤怒的脸。
“怎么会是你?”长门道三难以置信道:“秀臣呢?”
长门光明看了缩在一旁,柔柔弱弱的日向幸,犹豫片刻,只是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可恶,你这家伙!”毛利小五郎呵斥道:“刚刚说是为了会长的位子,所以深夜伪装成秀臣先生的样子,就是想要杀掉会长,然后嫁祸给他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长门光明笑得很是嘲讽。
“那日向小姐也是知情的吗?”柯南问道。
毛利小五郎马上道:“没错,你既知道秀臣先生是假的,也知道这家伙的目的!”
“哈哈,是我威胁她的。”长门光明忽然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当年的那场大火,就是我跟秀臣两个人放的,当英雄救人也是自导自演。”
“你说什么?!”第一个无法接受的是长门道三,老人一听这个消息,有些心肌梗塞。
--任谁知道自己那赴火海救人的英雄儿子,其实是放火烧死人的始作俑者,恐怕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还有眼前这么一个混账女婿。
日向幸则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长门光明,要知道,如果今晚不是被那个‘铃木二小姐的男朋友’横插一脚,她就能杀掉他了,只需要在他攀着绳索上来的时候,推一把就好。
她无比后悔当初在船上跟这人的相见,或者,如果自己不多事去看望铃木园子的话,那事情可能就不会是这样。
她是想让长门光明死的啊!
94.光风霁月
长门光明认了罪,不认也没办法,光是他想杀掉长门财团会长长门道三这一条,就足够让他后半辈子在牢狱中度过。
当然,可能在长门道三离世之后,他会被长门康江弄出来也说不定。
深夜,警察到来,带走了这位原本有着不错前途的豪门赘婿。
他在离开的时候,看了眼日向幸,没有往常的狂妄和野心勃勃,却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至于日向幸,则因为是受长门光明的胁迫,且没有实际的犯罪行为,所以未受波及。
但经此一事,足够证明长门秀臣是失踪了,警方在四下寻找。
长门道三心累,被管家服侍着睡下。
忱幸站在桌边,一步之遥是日向幸,她低着头,额前垂下的发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难以看清她的眼神。
但忱幸能确定的是,她此刻心里一定无比挣扎,因为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眼前的电水壶上。
--桌子上的那个,里面装满了汽油的电水壶。
过了好久,就在忱幸以为她要玉石俱焚的时候,她肩膀松懈下来,一声不吭地离开。
当柯南跟服部平次托着下巴,认真思索的时候,忱幸走了过去。
“下午我们看到的长门秀臣,是日向幸伪装的。”他说。
“什么?”柯南跟服部平次相视一眼,“这么说来,秀臣先生在一开始就失踪了,而她早就知道?”
“等等,你怎么知道是日向小姐伪装的?”服部平次看着面前的同龄人,虽然他不以貌取人,可这张冷面俏脸实在容易让人忽视他说什么,因为注意力往往都会被他的容貌所吸引。
柯南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竟是直接相信了忱幸的话?
忱幸默然片刻,道:“感知,两人的气机是一样的。”
“……”服部平次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柯南以为他不信,便解释道:“忱幸的剑道很厉害...”
“原来如此。”服部平次却是摸了摸下巴,“我就说土方这个姓氏有些熟悉,感知么,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柯南恍然,想起这家伙也是会剑道的。
“你认识冲田总司吗?”服部平次问道。
忱幸摇头。
服部平次有些遗憾道:“他家跟你家有些渊源,他的剑道水平也很高。”
“我们应该说案子吧?”柯南给他一个白眼,现在是让你来叙旧的?
“啊抱歉抱歉。”服部平次挠头一笑,然后道:“那么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秀臣先生早就失踪甚至死亡了,而日向幸就是知情者!”
“还有长门光明。”柯南补充道。
“所以...”服部平次目视长门家的几人,凝声道:“这或许又是一件命案,而凶手可能就在其中。”
“我们在别墅里找找线索。”柯南说道。
两人劲头上来,面色凝重地担负起正义侦探的职责。
忱幸就这么被忽略了。
……
外头是深夜,庄园里,四下扫视的手电光伴随着犬吠,是一名名被动员起来的警察,寻找着长门秀臣的踪迹。
庄园里因为要种植观赏绿植,所以挖了不少树坑,此时,日向幸就抱着胳膊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忱幸走了过去。
日向幸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却未回头。
忱幸看到了她眼中盈盈的一层水光,而她所看的方向,是院子里的大水池。
他心底一动。
“为什么呢?”他听到身边之人开口,语气很轻,却夹杂恨意。
“你为什么要插手?当时你跟他们一起下去不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多管闲事?”日向幸怨恨地看着他,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刚才,你为什么没有拿起电水壶?”忱幸问道。
日向幸张了张嘴,眼泪终于流出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盯着我。因为你就在那,我不敢,我害怕!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呜呜...”
她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呜咽地哭了起来。
她只觉得对面这个人有种恶毒的聪明,喑哑像是鸦语的声音能刺进人的心底。
忱幸开口道:“他在水里待太久了。”
啜泣的女人陡然一震,怔怔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忱幸沉默片刻,“猜的。”
在日向幸目光复杂地看着水池时,他才有了猜测,刚刚趁她心神失守,故意出言诈她罢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想起了下午长门道三说要在晚上公布日向幸跟长门秀臣的婚讯时,对方的反应。
她是爱着长门秀臣的,即便知道了当年是他纵火。所以,才会说那句‘两人因那场大火牵绊到了一起’。
忱幸没有逻辑推理的天赋,只是有着不错的共情能力,他此番所感受到的情感,就是爱情。
而日向幸听到忱幸的回答后,柔弱的身子在夜风中颤抖着,止不住哭泣。
在身边这个男人面前,她已经体无完肤了,不仅拆穿了她所有的打算,现在就连心底最后那一点点藏起的情感,都被无情地揭开。
--竟然爱上了害死父母的仇人,她该有多卑劣,而这份感情,又是多么令人不齿!
日向幸抽噎着擦了擦眼泪,跑向水池,她现在只想去死。
忱幸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你放开!”日向幸甩开他的手,妆容花了,绝望而狼狈。
这时候,别墅里的人也跑了过来。
“日向小姐,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不要再做傻事。”毛利兰轻声劝道。
柯南跟服部平次在楼上房间找到了长门秀臣的遗书,他带着对当年那场大火的忏悔,以及对日向幸的愧疚,自杀身亡。
案件不难推理,日向幸和长门光明将长门秀臣的尸体用床单裹着,先埋在树坑里,然后藏进了水池中。本来的打算是以此混乱尸检的死亡时间,掩盖日向幸伪装长门秀臣现身的事情。
如此一来,长门光明杀掉长门道三就能被完美嫁祸了。
“当然,日向小姐也有杀掉光明先生的打算吧。”服部平次说道:“只不过因为土方在,所以没有机会实施。”
警方开始着手抽干水池的水。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夜风簌簌。
“没错,遗书里面将火灾发生的事情都写进去了,所以我才不能原谅他们做了这种事情、光明先生还能无耻地苟活着,而秀臣他居然也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日向幸的声音一丝丝破碎,那样无助,“可我却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就因为他曾经拼了性命地把我救了出来,是他一直鼓励着我活下去,但现在他死了,我又变成孤单一个人了。”
她明明可以否认想要杀人的事情,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做。但没有,已经对余生完全失望,没有了热忱和坚持下去的目标,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静静地看着长门秀臣的尸体被打捞出来,眼泪无声流下。因为她,他在冷水里待了太久了...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要困难许多,因为承载着重要之人的寄托和牵绊。”忱幸说道。
日向幸眼睛动了下,看过去,泪眼朦胧也无法遮住其中冷意。
“他无法承受愧疚或爱,所以才会自杀,那你呢?”忱幸淡声道:“你也无法承受吗?”
日向幸咬着唇,起初发白,后来都咬出血来。
“我真恨你!”她说。
忱幸睨她一眼,转身走了。
……
有长门道三出面,日向幸最终只是去警察局做了笔录,然后就被无罪释放了。
而之后,柯南他们也知道了有关长门道三那位初恋女友的事情,那个女人竟然就是日向幸的母亲!
只不过两人是小学同学,可以说是初恋,但称不上女朋友。那支钢笔,是长门道三当年转学时,送给日向幸母亲的道别礼物。
这也是他会将日向幸带在身边的原因,算是某种补偿吧。
因为这次的事情,长门家里一下失去了两个男人,更没有了继承人,财团内部免不了会出现波动。但长门道三带病出面,力排众议,直接将日向幸推到了台前。
日向幸担任会长秘书跟在他身边多年,对财团事务及各方关系处理都是得心应手,再加上有他支持,所以很快便稳定了局面。
至于长门家的那两位千金...一个跋扈少智的老阿姨,一个失去丈夫没有主见的家庭主妇,面对如此变故之后,自然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长门财团大厦顶层,女人走到落地窗前,手中的资料纸揉成团,恨不得捏碎。
“土方忱幸,你给我等着!”
……
“什么,原来他也知道你的身份啊?”
新横滨站,候车的长椅上,服部平次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两人。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一个貌似冷淡,一个好像天真。
多看会儿,竟然还觉得挺搭?
服部平次晃了晃头,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知道工藤的身份,亏自己还处处帮着打掩护,他都不跟自己说!
“哎呀,现在不是正式介绍你们俩认识了嘛。”柯南笑呵呵道。
“从日向小姐的反应来看,你应该早就看穿了吧?”服部平次看向忱幸,有种见猎心喜之感。
他觉得这家伙心思缜密,说不定又是个劲敌。
“他不是侦探啦。”柯南无语道。
“啊?”服部平次迷惑脸。
“我不会推理。”忱幸说道。
“但他会打架。”柯南补充。
“……”服部平次撇撇嘴,但还是为有了新朋友高兴,“那工藤,土方,以后我们就是铁三角了。”
通过这次的案件,土方忱幸也算是得到了他的认可。
然后,在他话落,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啊,你又叫柯南工藤了!”
“!!”柯南跟服部平次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毛利兰快步凑近,一脸探究。
“你说的工藤难道是...”
“啊,是你听错了。”服部平次可是曰语的老谐音梗了,脸不红心不跳,“我说的其实是“罗嗦”,因为这个小鬼硬是让我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他,我才说他罗嗦的嘛,你听错了。”
说着,他还狠狠地揉了揉柯南的小脑袋瓜,然后冲忱幸使眼色,“你说对吧,土方?”
毛利兰的眼神便瞄了过来,“忱幸,你从来不会说谎的。”
忱幸面不改色,“是这样。”
心里:我是在回答你,不是承认黑皮小子的话。
毛利兰抱着胳膊,信了。
柯南看着服部平次:大阪人还真有一套啊。
某黑皮:呵呵,论装蒜我可是全国第一!
95.和光同尘
自解决了长门财团的案件之后,忱幸的生活便重新步入了正轨。
他学习了用电脑,服部平次那个家伙建了个聊天室,常常冒泡,柯南偶尔会跟他插科打诨,两人讨论遇到的案子或者有关推理的兴趣话题。
忱幸参与的不多。
服部:土方,听说你的木刀毁了,要不要我给你物色一把好刀?我可认识不少铸剑的名家喔。
忱幸:不用。
服部:工藤说你之前一直带着木刀,现在不会不习惯吗?
忱幸:其实会更方便一些。
“咦?”远在大阪的服部平次歪了歪头,剑道修行,没有剑怎么行?
工藤新一说土方忱幸的剑道水平很高,那对剑自然重视,可看他话里意思,怎么很无所谓的样子?
服部平次还不知道忱幸掌握了剑气的事情,此时手指摩梭着键盘,竟一时因为忱幸的话,而不知道该回什么。
简单来讲,就是冷场了。
另一边,阿笠博士家的地下室里,坐在垫高的椅子上的纤瘦身影双手如蝶,快速敲击着键盘,眼眸里映出屏幕上一串串难解的字符。
偶尔会分神,朝旁边另一台电脑瞥一眼,原本文字充盈的聊天窗口,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滑动了。
“呵。”灰原哀收回目光,嘴角露出极浅的笑意。
这大概就是她一成不变的生活里的彩色了,自从柯南被服部平次骚扰的烦了,将这个聊天室的账号交给她来打理后,她敲代码时无聊的时间难得有了乐趣。
服部平次有些话痨,起码在聊天室里是这样,常常会有话题,也总是他挑起话题,就连说一份今天吃的很咸的关东煮,都能扯到警视厅收到的炸弹恐吓上。
总之,这是个思维跳脱,跟工藤新一很能聊到一起去的高中生侦探。
但很可惜,工藤成了小学生,每天要上课,还要按时回毛利侦探事务所,能玩电脑的时间太少了。
理科少女灰原哀也不太爱搭理话痨,但会看每一条消息,其中包括那个一天都不见得会说几句话的闷葫芦。
服部:听说过几天,TWO-MIX会在你们那的武道馆举办演唱会啊?
忱幸:什么?
服部:不会吧,你不知道?当下最有名的演唱组合啊。
忱幸:你来吗?
服部:你邀请我的话就去!
忱幸:我不去。
服部:...好吧,我有事脱不开身,想去也去不了。
忱幸:下次。
服部:你就不能多打几个字吗?工藤呢,你去不去?
房间里,忱幸揉了揉脖子,紧盯着键盘,食指认真戳着,但想了想还是把打的几个字符删除掉了。
他的速度很快,手速亦然,但偏偏打字还不熟练,要仔细看着一下下戳。
虽然慢,不过还挺锻炼耐心的。忱幸这么想着。
聊天界面里,柯南有了回复。
工藤:我应该会去。
灰原哀敲下这几个字,托着腮,白净的小脸上映着屏幕上的光。
以她对目前生活圈的了解,那位追星的园子大小姐肯定会去看现场的演唱会,所以毛利兰也一定会去。
就看那位小兰姐姐会不会通知某小学生了。
灰原哀抿唇一笑,所以我才用了‘应该’嘛。
服部:那到时你去了,回来一定要给我讲一讲!
工藤:不要。
服部:求你了。
灰原哀抬抬眼皮,敲下个‘好’。
另一边的忱幸已经不在电脑前了,久坐对腰不好,他选择出去走走。
……
逛到咖啡店附近的时候,刚好碰到了盛夏晴子,说起来两人也有几天没见了。
“嗨。”她主动打了个招呼。
“回家?”忱幸看了眼她手中的背包。
“不,要离开一段时间。”盛夏晴子笑了笑。
忱幸一怔,“有什么事情吗?”
“关心我?”盛夏晴子略一扬眉。
忱幸不说话了。
“以后多来看看店,自己上点心。”盛夏晴子笑着挥手,“先走了。”
她走的洒脱,马尾摇摇晃晃,就这么一点点消失在路口。
忱幸在原地站了会儿,想着对方只是离开几天,就跟平常并非天天见面差不多,可突然涌出的情绪怎么怅然若失?
他摇摇头,往家走。
盛夏晴子在转角回头看了眼,少年的背影依旧挺拔,走向夕阳的街角。
也许他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不再是组织的干邑,而只是路过时光的一个惊艳的少年。有自己的朋友和兴趣,有喜欢和爱他的人,甚至以后他也会喜欢或爱上别人。
而自己是贝尔摩德,是组织的苦艾酒,与血腥同调,无法摆脱,也不可能永远守着他。
但好在,自己还是将他推了出去。
贝尔摩德想到不久前收到的组织邮件,心想那就且如此吧,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就不再打扰。
……
“诶,要去看演唱会?”晚上,毛利兰接到园子的电话。
“是啊,那可是TWO-MIX的演唱会啊!”大小姐很兴奋。
“可是你的伤不要紧吗?”毛利兰担心道。
“没关系啦,早就好了。”园子雀跃道:“等到那天给你看看,我都养胖了。”
毛利兰笑道:“那好吧,不过就我们两个吗?”
“怎么,你还要叫上新一啊,他应该不会感兴趣吧,而且他不是很忙吗?”园子揶揄道。
“我想叫谁,难道你不知道吗?”毛利兰调笑道。
“才不要叫他!”园子哼了声,“这么长时间他才来看过我一次,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沾花惹草?”毛利兰一愣,不由在想,她们两个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就长门财团那个日向小姐啊。”园子道。
“怎么可能啊,他们两个...”毛利兰有些懵圈。
这两个人怎么会牵扯到一起去,说不好听的,他们之间恐怕嫌隙更多吧?
“还不是上次的事情,听说日向小姐有搜集过忱幸的资料呢。”园子说道:“没有使绊子也没有对付他,那肯定是对他有意思啊。”
“可能是你多想了。”毛利兰知道闺蜜是个小醋坛子,连忙道:“再说了,有女生喜欢忱幸不是很正常的嘛,主要还是看他的选择。”
“不愧是小兰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就好多了。”园子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外表禁欲内心温柔,长得帅还能打,这样的忱幸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
不过话虽如此,只要一想到那些惦记着他、前赴后继的小姑娘,某位大小姐就想坐在地上耍泼打滚。
96.欣然赴饭
这天,寒风微凛,眨眼已经入冬。
柯南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然后就看到他的小兰姐姐梳洗打扮,明显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小兰姐姐,你要去哪里啊?”
“跟园子约好了要去武道馆看演唱会。”毛利兰随口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亮,“柯南,你今天也有空对不对?”
柯南一听,心扉顿时敞开了,虽然对什么演唱会不感兴趣,不过她这是在约我吗,想想还真是令人激动啊...
所以,他开心地‘嗯’了声。
“那你帮忙约一下忱幸好不好?”紧接着,他听见小兰这么说。
“啊嘞?”柯南一脸呆滞。
“是帮园子的忙啦。”毛利兰笑着说:“园子拿乔,我们就替她约来忱幸,给她个惊喜。”
原来是这样,柯南心里松了口气,甜甜地应了声‘好’。
然后,忱幸就收到了电话轰炸。
“要我去看演唱会?”
“嗯嗯,听说是很受欢迎的演唱组合,每次演唱会都是万人空巷。”
“没时间,也不太想去。”
“你的生活太枯燥了,除了剑道之外,你应该培养下别的兴趣爱好,比如听音乐。”柯南还在不遗余力地劝说,也是想撮合这一对儿,“你是没去过现场的演唱会,那种感觉有一次就会想第二次,永远也忘不了。”
前半句是真情实意,后半句纯粹胡扯。
“算了吧。”忱幸还是拒绝。
他不喜欢人多,性格也罢,不习惯也好,人越多他便越不自在。
“那可太遗憾了,听说园子也会去,特意选在那里跟男朋友约会呢。”柯南故意叹了口气。
“男朋友?”忱幸有些疑惑。
柯南轻咳一声,煞有其事道:“是啊,我是听她电话里这么跟小兰说的,听说也是TWO-MIX的狂热粉丝,两人兴趣爱好竟然一样呢。”
他现在马甲已经掉了,所以在忱幸面前也不再卖萌装嫩了,言语上随意了许多。
忱幸没接话。
柯南想了想,道:“刚好步美他们约了我一起去武道馆那边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去?不想看演唱会也没关系,就当替园子把把关,看看她的男朋友是什么路数。”
忱幸默然片刻,同意了。
电话挂断,柯南挥了下拳头,嘴角露出恶趣味得逞的笑。
然后,他快步跑到毛利兰面前邀功:“忱幸哥哥答应了~”
……
下午,天气阴沉沉的,有些冷。
“柯南,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数到50才可以哦。”步美说道。
说完,就跟元太和光彦倏地一阵风跑了。
这里是武道馆前的公园大街,今天天气不佳,人却不少,各个年龄段的都有,都是为了晚上在这里举办的演唱会来的。
街边的长椅上,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人眉目清和,手里端着咖啡,静静看着捉迷藏的小孩子,天空阴郁,他却似放晴时的一朵云。
身边,还坐着一个茶色短发的小女孩,轻轻晃着两条小腿,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奶茶,清冷疏离。
“听说,你是因为吃醋才来的?”她淡声道。
“谁说的?”忱幸下意识出声,但马上自己就有了答案。
灰原哀仰起头,认真道:“所以,你真的喜欢园子吗?”
能让她付出感情的人很少,本身就像是薄情寡义的人,可事实上她并不是不懂情感。也因此才会好奇,难道人的情感真的如此随意吗?
--既然喜欢过姐姐,这么短的时间里又会喜欢上其他人。
亦或者,其实他跟那位青梅竹马的大小姐相恋更久?那她姐姐又算什么呢?
阴沉的天色下,少女面容精致,巴掌大的小脸上却俱是冷淡。
忱幸敛眸,似乎是在认真想这个问题。
灰原哀啧了声,看向某处。
那边,两道高挑的身影说说笑笑地沿路走来。
“诶?”正走着的园子忽然惊讶地睁大眼睛。
毛利兰看着跑过来的柯南,明知故问,“柯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园子看的当然不是这个小鬼,人潮人海中,无论那人在做什么,她总会第一眼看到他。
就像现在,相隔还远,便看到了长椅上坐着的那道身影。
“他...是你把他叫来的啊?”园子偷偷拽了拽闺蜜的衣袖。
“什么啊?”毛利兰装傻。
“你是在说忱幸哥哥吗?”柯南很好地接过这口锅,“他是出来陪我们玩的。”
“你们?”园子疑惑道。
下一刻,路边的草丛里冒出三小只的脑袋,“园子姐姐好!”
园子抚了抚额,这才想起,那家伙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那个很冷很酷,给人不太好相处感觉的小女生。
忱幸跟灰原哀走了过来。
“好巧啊。”园子笑着打招呼。
她上身穿着卡其色的外套,下身是修身的牛仔裤,她身材本就很好,宽松的外套更让她显瘦,偶尔风来,腰肢盈盈一握。
“好看吗?”园子手捏着袖口,转了半圈。
这是忱幸之前送她的那件外套,此时转着圈,帽子上的细绳也俏皮地甩动。
忱幸伸手给她把衣领整理好,旋即斜睨了眼柯南:说好的男朋友呢?
后者干咳一声,挠着头装傻充愣:懂得都懂。
“我们是来看演唱会的。”园子像是先解释了一句,然后笑着看向步美他们:“你们要不要一起呀?”
“好啊好啊!”小孩子们举手同意。
“那小哀呢?”园子扶着膝盖,眉眼弯弯。
灰原哀神情如常地点头。
一行人便结伴往武道馆而去,只不过换在平时肯定说个不停、比如会介绍演唱组合的园子,这时候却安静了许多。
她轻扯了下忱幸的袖子,低声道:“这种场合的话,你没关系吗?”
她心思敏感,再加上铃木家的人都知道忱幸的性格,不太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上次船上聚会还好,环境尚算矜持,但待会可是演唱会的现场啊。
成千上万的人,亢奋时的声浪有多大自然不用多说。
她怕忱幸受不了。
“我会试着忍耐。”忱幸浅然一笑,“总是要逐渐接受和融入的,不可能还像从前那样。”
园子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笑容,“我会陪着你,如果你不舒服了就说出来,我们就走。”
“好。”忱幸点头,心里却在告诉自己,不管演唱会有多吵,自己有多不适,都要忍住。
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别人感到不开心或扫兴。
再者,园子迁就自己已经够多的了。
在忱幸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在前头说说笑笑的少年侦探团的四小只,嘭地一声跟人撞到了一起,双方都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痛啊。”
“你走路都不看前面的吗大哥哥?”
“对不起啊,小朋友。”对面之人连忙道歉。
她戴着半遮脸的大墨镜,还有一顶鸭舌帽,此时帽子掉了,露出黑长直的秀发。
“诶?”光彦惊讶道:“你不是...”
“TWO-MIX的高山美奈美!”步美激动地大声喊出来。
还坐在地上的漂亮女子连忙压下帽檐,另一只手上前捂住她的嘴。
“什么,刚刚那个小女孩说她是高山美奈美?”
“人在哪里?”
“不会吧?”
四下的粉丝有些骚动。
“啊哈哈!”这时候,地上女子发出豪迈的笑声,然后道:“小朋友们,你们应该是饿了吧?不嫌弃的话,大哥哥带你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四小只一懵。
“嗯嗯,你们答应了?那我们走吧,你们可以尽管吃我的,没关系。”高山美奈美迈开八字步,很是豪爽。
“不是,请等一下。”毛利兰下意识拦住她。
“这几个孩子是跟我们一起的。”园子狐疑地盯着眼前这位行为怪异的‘男士’。
“……”高山美奈美忍着心痛强颜欢笑,“那就一起好了,我请客!”
园子惊了惊,她本意是想替对方解围,就这么算了,可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慷慨的吗?
大小姐欣然愿往!
97.悠闲一小聚
因为考虑到人多,毛利兰说随便找个地方就好了,但她忘了今天这里举办演唱会,附近大大小小的咖啡店都坐满了人。
高山美奈美是个直率的性子,说了请客那就是请客。
颇具风格的餐厅,靠窗的位子,甜品和美食摆满了一桌。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几个小孩子享用起来,蛋糕狼吞虎咽,奶油吃到了脸上,饮料滴在嘴角,天真又满足。
柯南眼角跳了跳,看着毫无吃相的小伙伴们。
“美奈美姐姐,你不吃啊?”步美问道。
“啊那个,你们吃,你们吃。”高山美奈美维持笑容,“没关系的,我现在肚子还不饿。”
桌上点的东西都不便宜,又是这种消费不低的场所,她撑着下巴,偷偷扒拉着钱包。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多带点钱了,呜呜...”
“不过,想不到真的是高山小姐。”园子有些激动道:“待会儿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一听她是自己的粉丝,高山美奈美心里得到了不少安慰。
然后,她偷偷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高冷帅哥,低声问身边的柯南,“小弟弟,他是艺人吗?”
柯南瞥了忱幸一眼,“不是。”
“难道还是高中生?”高山美奈美惊叹,这人长得是真好看,不出道当艺人实在可惜了。
“喜欢忱幸哥哥的人有很多哦。”步美笑道。
“没错没错。”元太跟光彦附和着。
园子耳朵动了动,疑惑: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除了我以外,他们还见过其他喜欢忱幸的女孩子吗?
想到这里,警铃就叮叮作响。
“不是啦,我是想以他的外貌条件,当艺人的话应该很受欢迎。”高山美奈美笑道。
“真的吗?”三小只有些高兴,连忙看向忱幸。
“不必了。”忱幸拒绝。
“对了,高山小姐,演唱会开始以前,不是都要合音的吗?”毛利兰很自然地转移话题。
高山美奈美点头,“本来是要这样的,可是我的搭档还没有来啊。”
说到这,她无奈般搅着奶昔,“打行动电话他也没有回音,所以我想去他常去的地方找找看,就一个人溜出会场来了。”
“那你要不要再给他打电话试试?”柯南问道。
“我也想啊,可刚刚溜出来的时候,把行动电话落在了办公室。”高山美奈美说道:“这家店的电话,又从刚才就一直被那个人占用。”
她所说的电话位置,正有一个身材高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背对这边。
忱幸目光自然而然地朝那边看了眼。
“那运气还真是不好。”步美宽慰道。
“说到运气不好,我也觉得最近怪怪的。”高山美奈美叹了口气。
“怪怪的?”一听这个,柯南来了兴趣。
“你真八卦。”园子白他一眼。
高山美奈美不在意地笑笑,眉却蹙着,“我们办公室置物柜的锁最近就被人撬坏了,而且公寓房门的锁也有被别人撬开过的痕迹,每天还会接到恶作剧的电话,每次都是个陌生男生重复地说着...”
“说什么?”步美下意识道。
“不准唱。”高山美奈美故作阴沉,语气冷漠,吓了几个小孩子一跳。
“难道会是个变态狂吗?”步美担心道。
“私生饭?”元太对各行的干饭可太熟了。
“这种事情真叫人讨厌呢。”光彦皱着眉,“不过,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
三小只相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还沉浸在思索中的高山美奈美,露出灿烂的笑容。
“就交给我们少年侦探队吧!”
“……”柯南抚额。
“啊这...那费用就用今天的饭钱抵了吧。”高山美奈美不想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笑着说,“谢谢小侦探们了。”
“我们一定会解决的!”三小只得到了认可,又认真干了好几块蛋糕。
“真是活力满满呢。”园子挽着闺蜜的臂弯,感慨一声,竟有几分怀念童言无忌的懵懂时候。
毛利兰白了她一眼,“你少来。”
说着,给她叉了块草莓蛋糕,“张嘴,啊~”
园子依言,小舌头一卷,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
“这些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柯南看向高山美奈美,还在执着方才的事情。
“这个嘛,是上个星期天开始的吧。”高山美奈美手指点着下巴,回忆道:“我们刚好上过一个现场的广播节目。”
“那个节目我有听到!”步美说。
“我也有!”元太不甘示弱。
“我记得那是你们自己录的新曲子的练习带,对不对?”光彦问道。
“练习带?”柯南眼神一凝。
“你们想听的话,我就让你们听全部的好了。”高山美奈美笑了笑,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卷磁带。
插上耳机之后,与沉醉在歌声中的三小只不同的是,柯南凝神辨别着其中是否存在异常的声音。
“怎么样?”高山美奈美问道。
“不管是歌还是曲子,都好好听。”步美笑道。
“嗯嗯!”园子也点头,她是‘追’字行业的老粉丝了。
忱幸对这家伙无话可说,倒了杯温水推过去。
“谢谢。”园子还能分神抽空道谢。
忱幸对她完全没脾气。
灰原哀喝了口咖啡,看着窗外阴沉的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卷练习带里没有奇怪的声音。”柯南听完后,做出评价。
高山美奈美脸色一黑,“真是的,我们录音可都是专业的!”
“这么说那些恶意骚扰的原因,就不是这卷练习带了。”柯南冷静分析。
“那你觉得曲子怎么样?”高山美奈美问道。
“啊?”柯南愣了愣,然后挠头,“我觉得还可以啦。”
一旁,毛利兰听到这里,不由跟园子相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好家伙,五音不全的音痴对当红歌手创作的曲子评价‘可以’?嗯...是挺可以的。
这时,光彦的目光在柯南和高山美奈美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忽然一拍手。
“我终于知道了!”他有些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盲点。
“难道说你把事件的谜底解开了?”元太惊讶道。
柯南虎躯一震。
光彦一向有小聪明,会注意到被忽略的细节,毛利兰也有些好奇地等待他的下文。
只有灰原哀一脸淡定,别的不说,跟这几个小鬼相处了这么久,已经完全摸透了他们的脑回路。
果然,光彦一副‘我都看穿了’的眼神亮了两秒钟,然后道:“声音,我刚才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原来美奈美姐姐跟柯南的声音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啊。”高山美奈美和柯南齐声道。
然后两人一愣,对视,竟然真的是?
“那以后要是我感冒了,就请你来代替我好了。”高山美奈美轻笑道。
“这恐怕不行,因为他是个音痴。”步美毫不留情地揭短。
调侃的欢乐气氛里,忱幸不动声色地望向窗外,餐厅门前,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贴着防窥膜的面包车。
98.却也曾惊艳
对忱幸来说,在组织的那段日子,他的成长最为迅速。
--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成为可以开枪杀人的匪类。
是这样,他未曾否认过,从开那一枪开始,他便无法原谅自己,也从未奢求过得到原谅。
当然,他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的,比如侦察的眼力。
身为一个枪手,对所处环境的观察极为重要,这事关开枪后的结果,以及能否安全撤离,保全自身性命。
忱幸在坐着的时候,就已经摸清了四周的环境,包括那辆停下后,没有下来人又未开走的面包车。
接受过专业训练、经历过数次案件、拥有着敏锐的感知和观察力,忱幸觉得又有案件在向自己靠近。
他看了眼对面笑起来乖巧的柯南,心中某个匪夷所思的猜测隐隐成型...似乎每次跟他在一起,都会发生点事情。
“请问,现在店里有没有一位高山小姐?”服务生在电话边问道。
“啊,我就是高山。”高山美奈美应声。
“有位永野椎菜先生打电话找您。”服务生将电话递给她。
“谢谢。”高山美奈美接过后,语气不满道:“拜托,你人在哪里啊?我们应该要开始合音了。”
她未注意到的是,之前一直占着电话的高大男子并没有离开,而是背对着站在她身边。
“抱歉,之前有一点事情,我现在已经坐车到这家店的门口了。”电话里,一个男低声出现。
高山美奈美怔了下,回头看去,门口那辆面包车滑下车窗,露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脸,正是她的搭档永野椎菜。
临窗那一桌,忱幸眼神微动。
“有些奇怪喔。”灰原哀将一切收入眼底,低声说了句。
忱幸站起身来。
“诶?”园子疑惑道:“你要去哪里?”
“出去透透气。”忱幸说道。
等他往外走去的时候,灰原哀看向柯南,悄悄指了指电话那边的大块头。
柯南先是一愣,然后眼神变了变。
与此同时,门口的面包车里,永野椎菜脸色难看,眼中还有挣扎,可身上被绳子捆着,后脑勺还顶着冰凉的枪口。
所以,他只能继续在电话里说道:“那个,我有样东西要让你看一看,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现在过去吗?”高山美奈美歪头看着门口的人。
“嗯...”永野椎菜咬了咬牙,眼神一坚,急声道:“别过来,美奈美,千万不要过来!”
“你说什么?”高山美奈美有些疑惑,可电话里只剩下忙音。
她再回头时,面包车的车窗已经滑上去了。
“搞什么啊。”她想了想,朝外走去。
也就是这时,门外陡然传来一声爆响,快走到门口的高山美奈美吓了一跳,下意识顿步,惊魂未定地看去。
……
那是走出门口的年轻人,在好像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出手。
车里的匪徒刚刚打晕了不听话的永野椎菜,正恼火地揪他扎着的小辫子。
然后,贴膜的车窗瞬间爆裂,他很确定在那一刻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几拍,没来得及回头,且在情绪涌上来的前一秒,就被一只格外有力的手从身后捏住了脖颈。
难以形容的力量从颈上传来,他只感觉脑海昏沉,眼前发黑,什么都来不及想也来不及挣扎,整个人就被从车窗甩了出去。
马路上有汽车的鸣笛和警报声,还有路人的惊呼,绑匪被重重摔在地上,暮光中,只看到了垂眸的冷冽身影,然后就被一脚踢晕过去。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忱幸瞥了眼车里昏迷的人,抬脚把地上的手枪踢开。
而餐厅里,目睹这一切发生之后,高山美奈美还没回神,跟在她身后的壮汉勃然变色,探手入怀就要掏枪。
唰!
突如其来的破空声,绑匪下意识看去,健美的少女凌空而起,细长的腿踢出了甩鞭声。
砰!绑匪双目激凸,整个犹如炮弹般飞了出去,当场昏死,甩出的墨镜这才调皮地落到地上。
高山美奈美喉间咽了咽,看着面前自然拂过长发的毛利兰,怎么也没办法将她跟之前那个温声细语的少女联系到一起。
在店员报警的时候,柯南凑到忱幸身边,小声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感知。”忱幸说。
“那如果你判断错了怎么办?”柯南问道。
忱幸默然片刻,道:“不会出错。”
是的,他的感知从未出错,出过错的是眼睛。
……
过了会儿,永野椎菜醒了过来,目暮警官也到了,将两个绑匪带走。
当知道忱幸是徒手破窗将绑匪制服时,众人的表情不免呆滞。
一个看起来斯文清瘦,像是高中生的少年,竟然这么生猛?
跟着来的高木警官好奇问了句:“土方先生,你今天怎么没有带木刀?”
“以后也不带了。”忱幸说道。
如果再碰,就是真刀了。
而他们也知道了这次绑架事件的动机。
--在餐厅里的绑匪曾在去年的大年夜,因为在升圆寺附近杀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受到过目暮警官的询问,最后却判定为正当防卫。
但彼时在升圆寺的还有高山美奈美和永野椎菜两人,他们误将枪声认为是烟花,并创作出了一首歌曲。
“倒数计时的钟声响起了
在我转换心情跑出来之后
就听到了一声,两声,好像不合季节的烟火燃烧声
有什么人在某个地方开始宣告着”
这是那卷练习带中的歌词,绑匪从广播节目中知道了他们的创作灵感,所以打算在警方注意到之前,让高山美奈美两人及那卷练习带消失掉。
结果刚绑了一个,就被发现了。
“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们了。”高山美奈美二人真挚道。
毛利兰笑了笑,“我们还是快去演唱会吧,不要让大家等急了。”
……
在毛利兰领着小孩子们去找特别安排的座位时,园子跟高山美奈美私下嘀咕了一阵,后者点点头,走到了忱幸身边。
“可以拜托土方一件事吗?”
“什么?”
“作为感谢,我们想邀请你一起上台。”高山美奈美认真道。
忱幸一愕,下意识道:“我不会唱歌。”
一旁,园子看过来,眼睛眨了眨,手拍到他的肩上。
忱幸看她。
园子眼含鼓励,“可能你需要迈出这一步,当然,你做决定。”
忱幸眼帘低了低。
“只是站上去,在几万人的面前。”高山美奈美轻声道:“你不是一个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眼那个眼眸中只有少年的女生,嘴角微扬,青春时的悸动,少年的肩从不孤独,担负着世间美好。
后台明暗的光影里,忱幸轻声说‘好’。
……
园子走回了观众席,坐在小兰身边。
“咦,忱幸呢?”小兰问道。
“他啊,马上就出来了。”园子托着腮,轻笑。
身边,灰原哀若有所思地看着舞台,柯南打了个哈欠,他对演唱会一向没什么兴趣,倒是步美等人渐渐被开场前的气氛感染,已经小亢奋起来。
灯光,在晦暗中照亮,嘭然声里,五光十色的光柱次第绽放。
歌声,点燃了一瞬静谧的场,高挑的身影自朦胧的烟雾中走出,空灵的嗓音惊掠过万人的欢呼。
高山美奈美一袭浅紫套裙,气场全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从容转身,朝后方伸手。
冷冷清清的人,灯光照亮他如桃花般的眼睛,眉宇间透着些许阴柔气,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简约的运动装,搭了一副金丝眼镜,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过分好看。
高山美奈美在伴奏中走过去,能感觉到他有几分局促和羞涩,便温和笑着托起他的手肘,引领着他跟观众挥手。
忱幸眯着眼睛,耳边是天籁般纯净的歌声,再远些是呼啸的浪潮,聚光灯很亮,却不如面前万人手中挥舞的光。
好像没什么好怕的?
被汗水浸湿的歌词纸缓缓摊开,忱幸动了下唇,身旁递过话筒,高山美奈美冲他鼓励地笑。
观众席上也是阵阵善意和鼓舞的声浪。
忱幸唱出了第一个音节,虽然喉音略重,但逐渐好起来,如清泉洞响的少年气恣意却不张扬。
高山美奈美点着头,毫不掩饰赞赏和惊讶。
忱幸慢慢放开,脸上是柔和的笑,在歌声中放过了自己。
台下,园子紧攥着小兰的手腕,高兴地指着舞台上光彩夺目的人,笑着笑着热泪盈眶。
那是她所喜欢的少年,静静走过了多少年,本该就是这样意气风发,明艳动人。哪怕眼前只是一瞬掠过,她也甘愿死在那一瞬里。
无数人在哭在笑,因为歌声,因为歌词而共情。
灰原哀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只是在看着忱幸戴着的那副金丝眼镜时,嘴角抿了下,轻声说了句‘很像斯文败类’。
不敢相信柯南竟然会跟着元太大声喊叫,像是完美融入角色,又像是宣泄,总之先前那副不为所动的脸色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
……
“我们该走了。”
角落里,卡尔瓦多斯低声道。
与喧闹格格不入的女人带着微微笑,看着那个拥有笑容的少年,捻断手中未点燃的香烟,记住了他所有的光与影。
99.夜间的来电
夜。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厨房的墙上映着忙碌的人影。
忱幸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筷子,偶尔会用手指挑开桌上的菜谱,认真记住下一步,然后就是一阵手忙脚乱,再赶紧过去看一眼,嘴里念叨着,一见到锅就又忘了大半。
今晚他还没有冥想,而是在学烧饭,是一些比较复杂的料理,来培养新的兴趣爱好,今后做一个生活充沛的人。
在第三遍把料理搞砸的时候,他犹豫片刻,凉拌西红柿,然后泡了桶泡面。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你好。”忱幸随手接起。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对谁都这么客气么,还是说,这是你接电话的口头禅?”
是灰原哀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刚刚没有看来电显示。”忱幸解释道。
“在忙吗?”
“做饭。”
“你?”灰原哀想了想,“泡面吗?”
“……”忱幸。
没听见他接话,灰原哀笑了下,“刚刚工藤给博士打来了电话。”
忱幸听到‘工藤’的名字,还有一瞬的晃神,然后才会想起这是柯南。
“怎么了?”他下意识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碰到了怪异的事情,打电话来拜托博士查一下几年前的资料。”灰原哀随口道。
“噢。”忱幸心下也是一笑。
果然,他一直以来的猜测是对的,只要跟柯南那家伙出去,肯定会碰到案件。
幸亏今天自己机智,没有答应他一起去滑雪。忱幸这么想着,正要去揭开泡面盖儿,忽然愣住了。
滑雪?
“我记得跟柯南一起的是园子和小兰?”他问道。
“对啊,园子被人袭击了,现在还在昏迷。”灰原哀不咸不淡道。
忱幸张了张嘴,话却在思考之前说出,“在什么地方,滑雪场吗?”
“半山腰的一幢别墅。”灰原哀轻笑道:“工藤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把地址发给我。”忱幸说道:“谢谢。”
电话那边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在别人还没说完的时候打断,很不礼貌。”
“抱歉。”忱幸把泡面端起,随手从衣架上摘了外套后,就去玄关换鞋了。
“那你留意短信。”灰原哀已经达成了开玩笑的目的,当然不会让他着急,提醒道:“那边今夜会有大雪,不好进山,你最好考虑清楚。”
有人间兵器毛利兰和逢凶化吉的名侦探在,园子应该不会出事。
“我知道。”忱幸踢了踢脚,把门锁好,“但你已经告诉我了。”
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还会待在家里,可已经知道了,就该走一趟。
“好吧,我已经报过警了。”灰原哀说道:“祝你好运。”
挂断电话后,忱幸边走边胡乱吃了几口面,热乎汤暖了暖肚子,然后收到了滑雪别墅的地址。
他看了眼,拨通了某个电话号码。
过了有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哪位?”年轻的声音,语气有一点不耐烦。
也是,已经这么晚了,品学兼优的高中生应该洗澡睡觉了。
“是我。”忱幸坐上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江古田啊,有点远。”司机不太想走。
“车费两倍,开快点。”忱幸用力关上车门。
“好嘞!”司机毫不含糊的踩离合挂挡加油门,车子弹射起步。
忱幸闷哼一声,感受到了强劲的推背力。
电话那边的声音幽幽传来,“大半夜的,你让我听这个?”
忱幸低咳掩饰尴尬,摇下车窗,“一会儿我到你家。”
“你来干嘛?!”电话里的声音猛然拔高。
“不欢迎?”忱幸疑惑道。
电话那端,睡梦之中被call起的黑羽大少爷坐在床头,抓着头发,看着窗外的明月,眼皮一阵阵打架。
他发誓,自那天下船后,主动给这小子打电话是自己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本意是想证明,在怪盗基德面前,你土方忱幸没有一点秘密可言,看,就连电话号码我也能搞到手。
结果,也反把自己的号码搭了进去。
两人发过几次短信,无非就是黑羽快斗跟童年这位‘相识以上小伙伴未满’的半个熟人炫耀自己的战绩,然后忱幸会嗯嗯啊啊附和一通,之后半夜心血来潮发短信骚扰回来。
其实接触也不算多,不太熟,恶作剧而已。黑羽快斗托着下巴,嗯嗯点头,就是这样,所以自己完全没必要理会这家伙,他要是真敢来,就给他关门外!
“我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助。”忱幸说道。
“稀奇。”快斗打着哈欠,轻笑:“你背后有那位大小姐在,现在听说还勾搭上了长门财团的代理社长,哪还需要我一个小偷的帮助?”
晚风有些凉,忱幸眯了眯眼睛,没吭声。
快斗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回应,不由嗤笑,“怎么,生气了?”
“没勾搭。”忱幸说道。
“什么?”快斗一愣。
“长门财团的代理社长,我不清楚。”忱幸说道。
快斗哑然道:“你想了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个?”
忱幸歉然道:“之前说你是小偷,抱歉。”。
快斗默然片刻,“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是山里的一幢租借别墅,能不能带我进去?”忱幸认真道。
“你不要告诉我说,那位大小姐被困在那了。”快斗摩挲着下巴,马上想通因果关系。
“是这样,她被人袭击了,还在昏迷。”
“那你应该把消息给铃木家啊。”
“园子一向贪玩,家里也一直放纵她,如果这次的事情被朋子阿姨知道,园子以后可能就不会这么自由了。”忱幸说道。
“你还真会为别人着想呢。”快斗撇嘴道:“那你就不想想,半夜会不会打扰我休息?我可是高中生啊,要拿奖学金的!”
“我不信。”忱幸语气平静。
“我刚刚真的已经睡下了。”快斗咬牙道。
“所以...”
“所以,我现在要去准备足够经受得住两人重量的滑翔伞,以及万一坠落,被困大雪封山之后的救援物品。”快斗没好气道。
“麻烦你了。”忱幸松了口气。
“不着急。”电话那边,快斗边穿衣服边说:“这忙也不是白帮的,到时候你得还回来。”
“好。”忱幸应声。
“你都不问我想怎样?”
“随你。”
100.明月入我怀
江古田。
黑羽家的别墅。
伴随着几声犬吠,是车门关闭的声音。
当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的时候,别墅的大门打开了。
“土方少爷。”管家寺井黄之助眼角还有困倦的泪痕,但仍是礼仪周到地问好。
“寺井前辈不必如此。”忱幸回礼道。
老人之前应该是睡下了,风衣里的睡衣就可以表明。
寺井黄之助偷偷打了个哈欠,把忱幸领了进去。
客厅里,黑羽快斗一身骚包的白西装,正双手扯着绳索,牙关紧咬,用力踩着扎紧包袱,俊俏的脸蛋憋得通红。
如果怪盗基德的那一众迷妹看到自家大人如此没有形象的一面,恐怕会心疼死。
“呼,来得还蛮快嘛。”快斗擦了擦额上的汗。
“车开的快。”忱幸说到这里,胃部就有几分不适,那个夜间出租车司机自称秋名山车神,经常逮虾。
“你就穿这个?”快斗上下打量着忱幸,一阵摇头,“我看过天气了,这么大的雪,天上能冻死人。”
忱幸出门急,一身宽松的居家休闲装,然后是黑色的棉服外套,走在外面还好,可要是做滑翔翼,可顶不住那风雪。
“喏,先穿那个吧。”快斗朝沙发上努了努下巴。
一套黑色的登山羽绒服,看着就暖和。
“那你呢?”忱幸问道。
快斗掸了掸身上的白西装。
“不冷?”
“热得很。”
……
夜空中,不知名动力推进的巨大滑翔翼倏然掠过,在明亮的月色下激起一阵流风,吹散云朵。
“害怕还是冷?”快斗瞥了眼身边之人,发现他好像在发抖。
“这么高,第一次。”忱幸紧抓着把手,清冷的语调有些颤。
看着他脸色绷紧的样子,快斗不由失笑,打趣道:“所以你是在激动喽?”
“有点。”忱幸低头看着下方星星点点的灯火,竟不觉得寒风凛冽。
“今晚市区的天气还不错,适合飞行。”快斗说道:“不过再往前就要小心了。”
忱幸‘嗯’了声,然后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月,“月色的确很美,我还没这么近看过呢。”
滑翔伞忽然哆嗦了一下,差点偏了方向。
快斗连忙把持住,脸色莫名一热,“你在说什么啊,笨蛋!”
忱幸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快斗轻咳一声,语气略显慌乱,“什么月色不月色的?”
忱幸小心地松开一只手,指了指那轮像是在眼前的明月,清冷的月光触手可及。
快斗白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
忱幸觉得有时候跟不上这家伙的脑回路,事实上,柯南也给过他这种感觉,他总结反思,大抵是自己读书少了,不像他们是少年天才。
“前一阵子的演唱会,是你吧?”快斗忽然道。
“你看到了?”
“我也去了。”
“跟女朋友?”
“咳,是同学。”快斗有些不好意思。
“女的。”忱幸一眼看穿。
“不行啊?”快斗瞪他一眼。
“没有,挺好的。”忱幸淡笑道。
快斗‘嘁’了声,“想不到你还会到舞台上去,在几万人的面前唱歌。”
“我当时也没想到。”忱幸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简直不像是自己会做的事。
“当时紧张吗?”
“嗯,后来会好一点。”忱幸点点头,然后深吸口气,清冽的风钻进鼻腔,整个人都舒爽地打了个冷颤。
“人都有很多副面孔,隐藏着天性,给别人看到的,是他们想看到的自己的样子。”快斗说道:“你不要这样。”
忱幸下巴抵在手背上,防风镜遮住了他的眼神,有好长时间没说话。
过了会儿,快斗抬了抬手肘,撞了他一下。
忱幸下意识看过去。
“喜欢吗?”快斗问。
“什么?”
“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快斗忽然拨了下绳索,滑翔翼顿时在风中起了弧度,做了个飞行的花样。
然后在看到忱幸一下全身绷紧的样子后,他又恶劣地哈哈大笑。
忱幸偏头看他一眼,“要是掉下去可就成肉饼了。”
“肉饼?”快斗扑哧一笑,“这种小孩子的比喻,你还真幼稚啊。”
“那不然呢?”
“摔烂的番茄。”快斗严肃脸。
忱幸没忍住笑出来。
“你还没说喜不喜欢呢。”快斗追问。
忱幸想了想,点头,“喜欢。”
“是不是。”快斗唇角扬起,目光怀念而悠远,“我也喜欢,很喜欢。”
说着,他看向身边之人,发现那素来清冷的侧脸,此刻竟有几分柔和,在看着荡开的云雾和地面上的万物时,眼神纯净好奇得像是小孩子。
“以后有机会,再带你飞啊?”快斗脱口而出。
“好啊。”忱幸想也没想。
快斗笑了下,“那抓紧点,要加速了。”
……
深夜。
忱幸要赶赴的目的地,某滑雪的别墅中。
继园子被未知的歹徒袭击之后,又出现了僵硬的尸体按响门铃的诡异事件。
柯南从阿笠博士那里知道了发生在三年前的,名为美奈子的小学生自杀一事,而相约滑雪且今夜聚在这个别墅的众人,便是教导过美奈子的老师,包括死掉的那位。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报社的记者。
“所以,凶手是想替美奈子报仇吗?”柯南站在楼梯口,皱眉深思。
毛利兰走过来,“在想什么,柯南?”
“啊,没什么啦。”柯南挠头一笑,“就是刚刚博士打电话过来,说忱幸哥哥可能会赶过来呢。”
“忱幸?”毛利兰惊讶道:“是因为园子的事情吗?可现在山里正在下大雪。”
“可能随口一说吧。”柯南说道,但心里却莫名笃定,那家伙一定会来的。
“如果园子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毛利兰轻笑道。
“啊!!”就在这时,二楼陡然传来一声惨叫。
又有人死了,被勒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人人自危,怀疑凶手的时候,柯南人小胆大,挨个房间乱窜,但都没有找到凶器,也就是绳索。
而当时在二楼的那三名老师,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可在分别验身后,却无一人身上藏着绳子。
一时间,柯南看着三人,眉间紧锁。
就在这时,宁静只有风雪声的别墅外,又有人按响了门铃。
因藏在暗中的凶手而风声鹤唳的众人顿时一惊。
这计划之外的门铃声,也让凶手头皮一紧。
101.我看腿识人
山中风雪渐重,前路隐隐看不清楚,维持滑翔翼更需要精妙和大胆的技巧。
“你要记住今晚,我是拿命送你去跟心上人见面的。”快斗慢条斯理道。
忱幸还能说什么呢?
快斗的驾驶技术是很过硬的,滑翔翼冲破风雪,在空旷处降落。
“你说的别墅,应该就是那座吧?”他指着相距不远的唯一有灯亮着的地方。
“只要你没飞错路,那就没错。”忱幸说道。
快斗耸耸肩,把滑翔翼小心收起。
“一起过去吧。”忱幸看着他。
“你以为呢?”快斗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再受冻飞回去?”
这一路可给他折腾的不轻,以往在天上飞是又潇洒又惬意,可今晚...这脸皮还冻得生疼。
忱幸有些过意不去。
而快斗已经开始从背包里掏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了,很快就完成了变装。
之前是英朗清贵的怪盗基德,眨眼就变成了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
“我是带你进山的向导。”快斗开口,声音变得憨厚。
这不是忱幸第一次见他易容伪装,但仍忍不住惊叹,这种技法简直神乎其神,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
“羡慕吧?”快斗挑眉。
忱幸没接茬,快步朝别墅那边走去。
“等等我,没有我这个风雪引路人,你会迷路的!”快斗很是入戏道。
……
别墅门前。
忱幸跟快斗都注意到了从窗边延伸过来的一串脚印,快被雪盖住了。
“你之前说这边出了事,难道有人跳窗?”快斗摸了摸下巴,四下打量的眼神忽然一动。
他一个跃身,脚踩到栏杆,手指从屋檐上方勾下了某样东西。
“钓鱼线?”快斗玩味道:“我突然有了某种直觉。”
忱幸心下十分认同,毕竟有某位小学生在。
他上前按响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
门开后,门内包括柯南和毛利兰在,几个人站在玄关处,皆是一脸警惕。
“诶,忱幸?”毛利兰惊讶道。
“你们认识?”身边,留着咖啡色波浪长发的米原晃子疑惑道。
毛利兰‘嗯’了声,笑着说:“他叫做土方忱幸,跟我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在说话期间,忱幸和快斗已经走进来了。
“你竟然真的来了?”柯南咂咂嘴,山里的天气多么恶劣他是知道的。
“因为担心园子嘛。”毛利兰笑吟吟道。
她也感到意外,之前还以为忱幸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赶过来了。
忱幸浅然一笑。
“这位是?”柯南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中年人。
是十分普通,毫不起眼的中年男性,当站在那里的时候,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我...”快斗刚要开口,说出之前想到的需要解密才能知晓的名字,可忱幸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
“他是灰蕉太郎先生。”忱幸一本正经道:“我请来的向导。”
“……”快斗:这什么鬼名字?
“向导?”毛利兰点点头,“也对,这种天气,你过来肯定不容易吧。”
柯南却是疑惑,从米花町赶到这边肯定不止这点时间的,忱幸是用了什么办法过来的,飞机吗?
“忱幸哥哥,你是怎么来的啊?”他问道。
忱幸还未开口,快斗便将食指竖在唇边,轻嘘道:“秘密。”
柯南顿时白眼。
“园子怎么样了?”忱幸问道。
“是了,我带你过去。”毛利兰连忙道。
一行人往那边走的时候,快斗故意落后一步,偷偷俯身问柯南,“小弟弟,在来的时候,我听刚刚那个小兄弟说,这里发生了怪异的事件?”
柯南抬头看他一眼,中年人的神情中好奇和害怕参半,很真实。
“也没有啦。”大侦探的恶趣味上来,“就是有人被杀了。”
快斗愣了愣,这倒不是装出来的,他也没想到这里真藏着杀人凶手。
“大叔?”柯南唤他一声。
快斗像是后怕一样,尴尬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连忙从兜里掏出了在门口发现的鱼线。
“这是?”柯南一怔。
“刚刚在门口发现的。”快斗说道。
“忱幸哥哥知道吗?”柯南随口道。
“他说有位毛利小姐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儿,让我把这个给她。想必很快就能找出凶手吧?”快斗憨笑道。
柯南的目光从钓鱼线上收回,嘴角浮起笑容,他已经知道让尸体按响门铃的手法了。
只不过,勒死山下老师的绳子在哪,凶手又是谁呢?
……
房间里,园子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之前被凶手袭击,被迷药迷倒了。”毛利兰说道:“现在睡的真沉啊。”
仿佛是响应她的话一般,床上的人嘤咛一声,眼皮动了动,迷糊地醒了过来。
“小兰?”
“园子,你终于醒过来了。”毛利兰松了口气。
“不好了,米原老师她在房间里面被杀了!”园子眼中清醒之后,猛地坐起,惊慌道:“然后凶手用一根绳子,就这样把我紧紧勒住...”
大概是当时的情景对她冲击太大,她边说着边还原起来。
只不过手刚模仿绳子掐上毛利兰的脖子,就察觉到了身边安静的氛围。
眼前,小兰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
床脚,柯南托着腮,呆呆地看着她。
床边还有一双大长腿,看腿识人,这一定是个帅哥!园子在尴尬中胡乱想着,然后就看到了眼含笑意的忱幸。
园子惊喜道:“你怎么来啦?”是因为担心我吗。
“嗯,就来了。”忱幸伸出手,给她捋了下耳边因睡姿凌乱的发。
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上,是那条带着白色报春花的手链,园子赧然笑着,悄悄在他指尖蹭了蹭。
喂喂,柯南半月眼看着她。
跟他心情统一的是快斗,这家伙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看来园子跟这位同学的关系很好喔。”米原晃子轻笑道。
园子这才回神,愣愣地看着她,“老师,你刚刚不是...”
“还好没什么事。”米原晃子说道:“你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好像还有一点点晕。”园子抚了抚额头,偷偷看了忱幸一眼。
“多喝热水!”柯南举手抢答,心想这题我会啊。
“……”忱幸:难为你记到现在了。
“……”园子:?
“……”快斗:??
102.就算有恻隐
“头晕的话,你还是多躺一会儿吧。”米原晃子扶着园子躺下。
“对了,老师,你刚才没有被勒脖子吗?”园子问道。
“嗯,不过也因为这样,我的额头被歹徒往墙上撞了好几次呢。”米原晃子撩起头发,在额头的地方贴了绷带,不过还能从边缘看到红肿。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还好老师你没事。”园子温声道:“老师,你知道么,我从以前就一直好崇拜你。”
说着,她看向忱幸,“还记得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位米原老师吗?”
忱幸想起在寺庙里的时候,园子的确时常提起她很喜欢的一位老师,说她品行很好。
“不只是园子崇拜你,包括我在内,以前班上的女生全都很崇拜老师你呢。”毛利兰嫣然道。
米原晃子闻言,稍稍沉默,低声道:“别把我说得那么好,其实我对自己的学生根本没尽什么力,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像今天在园子被那个歹徒攻击的时候,我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园子连忙坐起,“可是老师,这不能怪你啊。”
“没错。”毛利兰点头。
“三年前你也是像这个样子,让你的学生一直袒护你。”一直没有作声的报社记者开口道:“你是那个自杀的学生望月美奈子的班主任,如果说那个凶手的目的是想为死去的望月美奈子报仇的话,那他袭击你就解释的通了。”
“你在胡说什么?”一旁的男老师愤愤道。
“其实你也一样,你是她当时所属的芭蕾舞社的顾问,对吧,阪井老师?”长相阴翳的记者冷笑着,又看向另外一人,“对了,还有这位中村老师,当年跟她的关系很密切,可你们都没有适时地阻止她自杀。照这个情况看起来,这场杀人的戏码还有的演呢。”
说完,他不屑一笑,手插裤兜,很酷地离开了房间。
“真拽啊。”快斗心下嗤然,他对这种自认为什么都清楚的记者一向没有好感。
“他说杀人戏码?”园子问道:“难道那位自杀的学生,是被谁杀死的吗?”
“这件事情我们待会再说。”米原老师说道:“这个时候大家如果再零零散散的话太危险了,我们先去客厅,等警察来了以后再说吧。”
她说着,还促狭地看着园子,“难得某人的男友在这种天气赶过来,不得好好招待一下吗?”
园子抿着嘴笑,她已经过了别人一调侃她跟忱幸的关系就会脸红的阶段了,只不过心上还是会更热,当下便若无其事地跟着小兰他们去客厅。
而忱幸跟快斗也就知道了竟然有两位老师被杀的消息,就在他们到来不久之前。
快斗撞了下忱幸的肩膀,小声道:“我说,这里面的几个人里,可是藏着一位心狠手辣的杀人犯啊。”
“怕了?”忱幸问。
快斗挑眉,“那个小侦探能不能找出真凶?”
“能。”忱幸平静道。
此时的柯南正靠在楼梯的扶手上,思忖着被当作凶器绳子藏在了什么地方,亦或者,不是绳子?
他拧着眉,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便打算再去看一眼二楼的尸体。
“去看看那名死者?”快斗也在邀请忱幸。
“……”忱幸古怪地看他一眼,见过相约吃饭或看电影的,还没见过相约看这个的,这就是天才的癖好?
“你自己去吧。”他宁愿去厨房冲泡咖啡。
“你家那位大小姐中了迷药,现在头晕,不适合喝咖啡。”快斗提醒一句,人往楼上去了。
忱幸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还是没泡咖啡,而是倒了杯热水。
果然,热水才是百搭,yyds!
……
二楼。
快斗先柯南一步到了那位死者的房间里。
他四下看了眼,然后走到死者身边,仔细瞧了瞧。
“灰蕉先生?”门口,出现了柯南的声音。
他是有些在意的,虽然这人是跟忱幸一起来的,但未必就没有嫌疑,比如帮凶?
柯南离他有几步的距离。
快斗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也不戳穿,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死者脖颈上的勒痕。某一时刻,他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死者的衣领,手指勾出了一根长头发。
咖啡色,是女人的。
“不对,这个触感...”快斗眼睛眯了下,准确来讲,是假发。
原来如此,所以,凶手是那个人么。他起身,却是皱眉,本来找到凶手是值得开心和放松的一件事,可想到那两个单纯的女高中生说的话,他心里竟有些沉重。
再就是,有关三年前望月美奈子自杀一事,现在死的两人又都是老师,很难不让人往报仇这方面去想,可她不是跟这件事有关吗?
一时间,快斗捏着那根头发,因心中的某个猜想而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交给身边这位小侦探,让他揭露出真相。
“下去喝点东西吧。”这时,忱幸走上来。
快斗回头,刚巧与他目光相视。
忱幸怔了下。
易容包括了眼神的变化,可此时眼前之人目光中的犹疑却格外清晰,他对此并不陌生,因为当时在莎莉贝丝号客轮上,他面对怪盗基德的时候,也曾犹疑过。
或许,两人所面对的是不一样的,但这种复杂的情绪却是雷同。
“下去说?”忱幸示意道。
快斗点点头。
一旁,柯南当然看出了这两人的不对劲,但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忱幸,没有跟上去。
……
“所以,凶手是那位米原老师?”
通向客厅的走廊拐角,忱幸倚在墙上,视线落处,是快斗手里那根假发。
“嗯,她的假发很长,可以编成绳子。”快斗说道:“至于她说自己也被袭击了,我想,当时她是把另外那具被冻僵的尸体伪装成了自己,袭击铃木小姐也是为了在一开始就排除掉自己的嫌疑。至于杀人动机,应该就是为了那个自杀的学生吧。”
忱幸点点头,然后道:“你是不忍心吗?”
快斗眼帘低了低,没吭声。
“死者的脖颈,你也看到了。”忱幸说道。
快斗无声叹气,没错,他看到了,死者的脖子上有着明显被勒过的伤痕,所以那位米原老师的假发上,也一定沾上了死者的血液,哪怕只有一点点,警方也能鉴定出来。
最主要的是,就算没有这根头发作为提醒,难道那个小侦探就想不到了吗?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好吧。”快斗捻了捻手指,头发飘到了地上。
忱幸抬脚朝客厅走去。
“我要喝手磨咖啡。”快斗怏怏道。
“自己弄。”
“...你不是开了咖啡店?”
“所以?”
“所以你就这个态度??”
103.为人师表
客厅里,众人心思各异地喝着咖啡。
园子看了眼杯子里的热水,朝忱幸努了努下巴,意思自己也要喝咖啡。
“你不能喝。”忱幸淡淡道。
“哦。”园子双手捧着杯,乖巧应声。
与此同时,柯南目光犹豫地看着诸人,倒不是犹豫该不该揭露真相,对此他从不会犹豫,而是在想让谁当工具人。
园子是不行的,且不说忱幸在,单是死者被害的时候她还在昏睡,要她来说出真相未免不太合理。
小兰也不行,如果麻醉她来破案的话,事后她细究此事,敷衍起来并不容易,也很难解释。
而现场还有一位记者,如果用自己的声音通过电话说出真相,次日自己解决案件的事情就会见报,那个组织也就知道工藤新一还活着了。
柯南思索片刻,走到忱幸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
忱幸低头,在看到他的眼神后,心里便一下明了--案件已经解开了。
“帮我个忙。”柯南小声道。
刚搭建的铁三角,是时候发挥工具人的作用了。
“可我也是刚刚到。”忱幸说道:“我不是你,没有那个推理的头脑。”
柯南听着是很受用的,可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
“我记得你不是有耳坠型的行动电话?”忱幸提醒道。
柯南一愣,“你是说...”
“你可以给小兰打电话,让她替你保密。”忱幸说道。
柯南眼神一亮,对啊,小兰是名侦探的女儿,就算解决案件也不足为奇,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明白了。”他笑着点点头,立马跑开了。
见两人的悄悄话说完,快斗才凑过来,“那小鬼已经看穿了?”
“嗯。”忱幸点头。
“那待会可太残酷了。”快斗喟叹一声。
忱幸默然。
让崇拜老师的学生,亲口揭露老师杀人的事实,这的确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尤其那个人还是小兰。
“有点闷啊。”快斗起身。
忱幸随之而起,两人如有默契般走向窗台。
“咦?”园子眼睛眨了眨,有些疑惑。
然后,她便看到了从洗手间回来的小兰,只不过此时闺蜜的脸色颇为凝重,有种说不出的气场。
非要形容的话,很像那个臭屁的高中生侦探。
“该说很有夫妻相吗?”园子暗暗一笑。
“各位...”毛利兰深吸口气,沉声道:“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
柯南的推理,与快斗之前的猜测一般无二,当说出假发上沾有死者的血液后,米原老师便承认了杀人的事情。
“为什么?”园子下意识道。
“我想,是因为美奈子吧。”毛利兰语气低落道。
在说出凶手是谁之前,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崇拜敬爱的老师会杀人,可电话那边的人是新一啊,他怎么可能会出错?
尤其当米原晃子认罪之后,她几乎失去了全部的气力。
“是啊,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孩子。”米原晃子语气平静道:“我就是为了我三年前被杀掉的学生望月美奈子,才策划了这场复仇行动。”
“她是被杀的?!”阪井跟中村二人一惊,他们也是老师,却未敢如此怀疑过。
“大约在三年前的这个时候,那个孩子曾经来找我谈过,她说发现了学校里面有两个暗中进行非法入学的老师,其中一个她明确告诉我是杉山老师,另一个就没有明说了。
她说不相信自己尊敬的老师会做出这种事,打算直接去跟本人确认这件事,于是在第二天,那个孩子就在芭蕾舞社的教室里上吊自杀了。但是我非常清楚,是杉山老师和某个人为了灭口才把那孩子杀掉的。”
说到这里,米原晃子看向一旁的阪井和中村,淡淡道:“所以,我就把那个孩子尊敬的老师全部都集中起来,计划了这一次的雪山滑雪之旅。”
她眼睑低垂,“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美奈子说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山下老师。”
“可是你也犯不着把他们都杀了啊。”阪井老师不敢相信道。
“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们居然背叛了尊敬自己的学生,甚至还动手杀了她。”米原晃子激愤道:“同样是老师,我忍受不了!”
说完,她又自嘲一笑,歉然地看着园子,“不过我自己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为了达到目的,我自己竟然也对我的学生园子下了毒手。”
“对不起,我不配做老师。”
……
案件终于真相大白。
在雪停之后,警察赶到,处理了现场,带走了尸体和米原老师。
活着的两位老师还有些神思恍惚,想着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记者则暗自兴奋,有了明天的头条。
毛利兰神情难过地抱住园子,久久未能从刚才一事中脱离出来。
“你就在这眼看着?”快斗走到忱幸身边。
“什么?”忱幸一怔。
快斗抬了抬下巴,“这时候,你不应该是去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女友吗?”
那边,园子轻轻拍着毛利兰的肩膀,宽慰着什么。
忱幸收回目光,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啊?”快斗一懵,怎么这问题就到我身上来了?
“哦,原来没有。”忱幸微笑。
“……”快斗觉得有被侮辱到,咬牙切齿道:“所以你是承认了?”
“没有。”忱幸很自然地回应。
“那你在这说...”快斗想给这闷葫芦一拳。
“夜深了。”忱幸说道。
快斗表情有些疑惑。
“你都不困的吗?”忱幸打了个哈欠,往沙发上一躺,打算睡觉了。
“你这混蛋!”快斗脸色有些僵硬,他之前是真的困,可在天上吹了个把小时的风之后,哪还有半点睡意,现在都感觉身子骨没暖和过来呢。
……
次日,众人分别。
下山后的路口,忱幸很诚恳地向快斗道谢。
“快走吧,要不然那个小侦探要起疑心了。”快斗说道。
“好。”忱幸认真道:“如果有事需要我的帮忙,我会尽力。”
“如果需要到你,你应该能猜到是什么事情吧?”快斗故意道。
怪盗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呢?
忱幸并未因此犹豫,只是沉静点头。
“我现在还没准备好,等想到了再通知你。”快斗语气轻快道:“放心,一定会有麻烦到你的地方。”
忱幸便同他挥手告别。
车上,柯南又想起昨晚两人像是凭空出现的场景,雪地上只有两人通往森林里的脚印。
但忱幸不说,他也没辙。
倒是园子悄悄凑到忱幸身边,“是他吧?”
热气吹到耳朵上,有些痒,忱幸想了想,‘嗯’了声算是承认。
“竟然真的是他!”园子兴奋道。
“你们在说谁啊?”毛利兰好奇道。
“啊,没谁啦。”园子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此时脸颊上的红晕骗不了人,不是被风吹的,而是激动。
忱幸有一点后悔告诉她了。
“你应该早跟我说的,让他给我签个名。”园子颇为遗憾道。
就冲铃木家的库藏,你不会缺了他的签名的。忱幸默默想着。
104.梦中惊醒
“这是丰中市事件,至于这个则是上个星期才发生过的牧方市事件。这两宗杀人案件除了没有目击者之外,陈尸现场的距离也有十几公里之远。
共通的仅有一点,就是杀人的凶刀,不知是否有特殊的缘故,这两名被害人都是被凶手以刀刺穿了上衣口袋的钱包之后,贯穿心脏而死的。”
大阪,警察局。
听完远山刑事课长的汇报,服部平藏沉默片刻,问道:“这件事透露给媒体了吗?”
“没有,关于钱包的部分并没有公布。”远山回答。
“这么说,第二宗的杀人案件就不是模仿作案。”服部平藏说道。
“是,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远山认同道。
“而且是连续杀人。”
“如果等闲视之,一定会引起社会的公论。”
“远山啊,先不要轻举妄动,他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我明白。”
……
漆黑的夜,只有一点几乎不见的月,忱幸走在空旷无人的街。
他走路无声,前后寂静,却有应和的高跟鞋的脚步声出现,一下下,迫近着,随着他的呼吸,像是踩在他心跳的节点上。
杀气来自四周,藏匿于深沉的夜色,忽而却有凝实的杀意,若有若无地落在忱幸的身上,令他不适且反感,寒毛应激倒竖,他下意识摸向腰后,却一手抓空。
--是了,他现在已经不再带刀了。
子弹上膛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冰凉的枪口抵在他的后颈,但马上又顺着背脊的弧线下滑,仿佛故意地划过他的蝴蝶骨,准确地找到了他的腰窝,微微用力朝前顶弄了一下。
忱幸身子不自然绷紧,他对枪械并不陌生,所以很清楚此刻顶住后腰的是一把大口径的左轮手枪,只要身后之人扣动扳机,下一秒自己身上就会炸出一个窟窿。
熟悉的香水味飘到眼前,他低低唤了声‘姐姐’。
“嗯。”有人应声,后背抚上了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摸过肩胛,声音慵懒,“怎么认出我的?”
“香水。”忱幸说道。
其实还有感知,因为是她,所以才会让她近身。只不过没有想到她会拿枪对着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散发杀意。
“不是香水,是苦艾酒的味道。”贝尔摩德轻声道。
她的手并不柔软,还有握枪留下的薄茧,此时像是丈量一般,从忱幸的领口探了进去,指肚轻轻扫过他的肌肤,在匀称分明的锁骨上流连。
“最近乖吗?”她问。
“嗯。”忱幸身上有些热。
贝尔摩德委屈道:“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没有。”忱幸脱口而出。
“那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去哪了吗?”贝尔摩德问道。
“...抱歉。”
“你动动嘴倒是退出了组织,可我却要为你收拾烂摊子,你知道为了你,我付出了什么吗?”贝尔摩德语气低落道。
“什么?”忱幸下意识道。
贝尔摩德无声一笑,“你觉得呢?”
忱幸抿紧了唇,“对不起。”
“为什么总是道歉呢?”贝尔摩德说道:“组织为了惩罚我,给了我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要么继续当一只被眷养的金丝雀,要么,杀掉你,一切当没有发生过。”贝尔摩德凑到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你说,我要怎么选啊?”
忱幸整个人却是倏然一僵。
“你忍心看我受辱吗?”贝尔摩德咬唇道:“我是为了你啊。”
忱幸握紧了拳头。
“你喜欢我吗?”贝尔摩德贴在他的背上,脸颊摩梭着他的下颔。
忱幸张了张嘴,瞳孔微缩,像是失语。
寒冷的夜里,两具温热的身体紧贴到一起,哪怕隔着几层布料,也能感受道彼此心神的悸动和战栗。
“嗯?”贝尔摩德发出催促的鼻音。
“喜欢。”忱幸听见自己这么说。
“那你把命给我,好不好?”贝尔摩德掩唇低笑,语气倦懒,像是午后缱绻的猫。
自始至终,两人都未看到彼此,一个看到的是背影,一个看到的是虚无,只有身体上的感受如此清晰,心跳如此炙热。
砰!
忱幸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睁着,还有些茫然失措。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是夜里一点,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朦胧的月光从隙中照进来,床上便像是多了一泓清水。
窗外依稀还有霓虹的光,城市在夜间散发着安静的魅力。
忱幸揉了揉眉心,呼出口气。
原来是梦,还好是梦。
可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有一点旖旎,无耻甚至背德,最后却又酸涩无比的梦。
话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贝尔摩德了,她这个人就与她的消息一样,彻底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
忱幸在床上静静坐了会儿,掀开被子下来,把窗帘拉好,然后坐到桌旁,打开了电脑。
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个只有她知道的邮箱里依然空空荡荡。
……
本来没有睡意之后的忱幸打算看会儿新闻催眠,却发现‘铁三角’的聊天室竟然积攒了不少消息,最近的一条就在上一秒。
两个夜猫子?忱幸好奇地点进去。
原来是服部平次邀请柯南去大阪玩,柯南不太信,怀疑他别有用心,是不是有棘手的案子要他帮忙。
服部:只是想你了,诚心邀请你来大阪游玩。
看到这条消息,忱幸沉思了两秒钟。
我也是铁三角的一员,我比柯南还有空闲,为什么不邀请我?
这么一想,睡意就来了,他打算下线去睡觉。
然后,柯南的消息就发过来了:忱幸?
服部:土方大半夜怎么出现了?
忱幸两根手指戳着打字回复:干嘛?
工藤:为什么我从这两个字里,闻到了一点醋味儿?
阿笠博士家的地下室里,灰原哀打了个哈欠,手撑着下巴,本来是无聊回复服部平次的消息,可当某人出现后,她觉得自己的睡意少了许多。
服部:土方有空的话也一起来啊,我这个当地人带你们畅游大阪。
关着灯的卧室里,电脑的光映在一张黑黑的脸膛上,服部平次打字如飞,只不过沉着的脸上却有着一丝凝重。
深夜邀请并非是心血来潮,他也是从梦中惊醒,睡不着之后打开电脑,发现‘工藤’竟然也没睡,再想到梦见的对方被歹徒用刀刺死的场景,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聊天室的消息闪了闪。
工藤:我会去的。
105.银发女人
翌日,大好晴天。
“灰原,你真的不一起去吗?”临行大阪之前,柯南给灰原哀打去了电话。
“有一个侦探在身边就够烦的了,我可不想再应付一个自命不凡的高中生侦探。”灰原哀淡淡道。
柯南撇撇嘴,“你这是什么话啊。”
“总之,你就好好陪着你的小兰姐姐吧。”灰原哀嘱咐道:“当然,别忘了藏好身份,万一露出马脚被组织的人发现,我可是不会为你报仇的。”
喂喂,要不要这么冷血啊?柯南嘴角一抽,忍不住道:“如果我被那个组织的人抓住了,一定会供出你。”
“那我就向土方忱幸表明身份,拜托他把我送出国。”灰原哀轻笑一声,互相伤害吗?
柯南顿时不语,是他输了。
……
说好了一起去大阪之后,忱幸一大早就来了咖啡店,因为还没决定好玩几天,所以有些事情需要跟店员交代。
清早店里的客人很少,多是打包的上班族。
忱幸简单交代几句之后,便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柯南他们下楼。
阳光并不强烈,罐装的黑咖啡有些凉,他手里把玩着平光的金丝眼镜,在犹豫出去游玩的话是戴这个还是戴墨镜。
他明明思绪发散,却不会让人看出等待的不耐或无聊,有人也在注意着他。
那是在斜侧方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他的脸,却又躲过了每一缕窗外的光。一个银发的漂亮女人,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深蓝色的裙子,修长的腿交叠着,脚上踢着细长的高跟,身姿很是优雅。
她托着下巴在看手机,手指偶尔划动,哪怕戴着一副太阳镜,也掩不住姣好的面容。
一杯咖啡,一块蛋糕,她整个人是安静的,没有半分张扬,与咖啡店的环境极为融洽。
如果不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忱幸几乎不会望去一眼,但也仅仅如此罢了,每天咖啡店里人来人往,他没有必要去记住每一个人。
收回目光,便又看着窗外出神。
不多会儿,银发的女人起身离开,咖啡和蛋糕都没有动。
……
目送忱幸等人坐上前往大阪的列车之后,银发女人也就是库拉索拿出手机,给某个邮箱发去了邮件。
:“干邑前往大阪。”
很快便收到了回复:“沼渊己一郎近日在大阪出现。”
沼渊己一郎是组织的叛徒,准确来讲,是一个被抛弃的废物。逃了这么久,既然出现,那当然是清理掉。
再想到之前朗姆的吩咐,库拉索明了,同样启程前往大阪。
最近贝尔摩德倦怠了美国那边的事情,已经被FBI察觉到,让她有此疏漏的是一个叫做土方忱幸的少年,也是组织的‘干邑’。
正好近期贝尔摩德因事不在曰本,库拉索便有了一项任务,替朗姆去看一看那个‘能让贝尔摩德亲自去跟Boss求情’的小家伙。
有了代号,还想退出组织吗?真是天真啊。而什么时候,连大名鼎鼎的贝尔摩德也都这么天真了?
库拉索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已经有些期待跟那个小朋友的正式见面了。
……
大阪。
“欢迎来到大阪!”服部平次反戴着棒球帽,露出爽朗好客的笑容。
毛利小五郎松了松领带,神态散漫,颇有一副来自东京上流俯瞰乡下小镇的感觉。
毛利兰笑着跟这位高中生侦探打招呼。
“嗨,工...柯南。”服部平次大手一伸,揉乱了某小学生的发型,“几天不见,又长高了啊?”
“……”柯南,信不信我跳起来打你?
“喔,土方,你戴上眼镜简直大变样嘛。”服部平次惊讶道。
忱幸的穿衣风格依旧是偏冷的单色系,舒适的运动风,然后冷白皮加了一副金丝眼镜,确实更衬斯文。
也有种想让人狠狠蹂躏的病态感。
服部平次晃了晃脑袋,心想大概是自己近期刑事案件看太多了。
“因为以前带着木刀,现在尝试换一种风格。”忱幸说道。
“斯文败类风。”服部平次表示很懂。
“应该是好学生。”忱幸纠正道。
黑羽快斗一个将警界搞得天翻地覆的怪盗都敢自称是好学生,那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好市民当然也可以。
“那你是在哪所高中就读?”服部平次促狭道。
忱幸虚着眼看他,直给他盯得有些发毛。
“好啦,我们第一站要去哪里?”毛利兰问道。
“当然是通天阁了!”服部平次低咳一声,道:“既然来了大阪,当然要去一趟通天阁,否则就太遗憾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当真的到了通天阁,看过一圈之后,着实兴趣缺缺。
毛利小五郎打着哈欠道:“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嘛,跟东京铁塔差不多。”
“那个无聊的红色铁塔岂能跟这里相提并论。”服部平次作为大阪本地人,第一个不同意。
忱幸站在窗边,俯瞰着四下,商铺建筑鳞次栉比,人群拥挤,有如聚集乡镇般的繁华。
“怎么样,景色很不错吧?”服部平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看的不是远处的风景,而是脚下的商业圈。
稍显密集的建筑,冰冷的水泥和围墙,还有来往的人,这有什么好看的?
“烟火气。”忱幸开口。
服部平次一怔,“什么?”
“没什么。”忱幸说道:“这里视野开阔,很好。”
“是吧,通天阁可是最适合看风景的地方了。”服部平次与有荣焉。
这时,远远一道身影快步而来,招手道:“抱歉抱歉,平次老弟,我来晚了。”
“你终于来了,坂田。”服部平次笑道。
来人面容憨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眉宇间透着几分正直,是搜查一课的坂田祐介警官。
“对了,我老爸怎么没来?”服部平次问道。
“局长现在正为了那个案子在开会。”坂田祐介低声道。
柯南耳朵一动,案子?
“好吧,那我说的那辆车,准备好了没有?”服部平次问道。
“那当然了。”坂田祐介笑道:“我当然按照你说的,把我们警署里最棒的那辆车给开出来了。”
“喂,我说那辆车该不会是...”毛利小五郎眼角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我们走吧?”服部平次微笑道。
忱幸跟着众人离开,脚步未停,眼角余光却朝侧后方瞥去。
通天阁这层的游客很多,往来陪伴,看不出丝毫异常,可他方才分明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那种要将他打量清楚的意味也清晰。
当一行人离开后,库拉索抬了抬鸭舌帽,走到之前忱幸站过的地方,俯瞰窗外。
她回忆着之前忱幸的视线,慢慢调整角度,看向他曾看过的景色。
不,谈不上是景色,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乡镇,人声很多,街道拥挤。
他在看什么?
库拉索思考着这个问题,却不知不觉也看了好久,等她回过神来,一下愣住。
为什么自己也会出神?
她咬了咬下唇,动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