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谁也别种算了
“你们……”
方里正自己也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无耻。
分明是他们自己得罪了乔菀，到头来这锅还到了他的头上来。
顿时脸色一沉，正准备发火，却被一旁的亲娘给摁住了肩头，“幺儿，让为娘来说两句。”
“阿娘？”
方里正扭头诧异地看着母亲。
芳婆婆已年近花甲，两鬓斑白，但却依旧精神抖擞，脑子清晰着，立马就扭头对那些个闹事的村民道：“大伙儿莫急，这事儿我们家幺儿会想法子处理的，只是你们大伙儿都围堵在这里，又出不了什么主意，不如都先回家头等消息？”
听到这话，村民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犹疑，还是并不想离开的样子。
芳婆婆见状，又气定神闲道：“如果大家伙有其他法子，也可以现在说出来一起讨论一下。我们家幺儿虽然是一村之长，但也不能只顾着你们，否则对乔小娘子那头，还有什么公平？若把乔小娘子逼得急了，对咱们大伙儿都没得好处，是吧？”
这些闹事的村民，其实基本上也是被怂恿过来的，原因特别简单。
大部分人知道小辣椒是稀罕物后，跑到镇上去打听过，证实了。
这会儿大半个月过去了，眼见着方里正和别的一两户人家都把小辣椒种活了，郁郁葱葱，看起来都离结果子都不远了。而自家的却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等到时候也只能眼馋别人卖小辣椒挣银钱了。
换句话说，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贪心鬼。
一边不乐意为这事去跟乔菀拉下脸道歉，一边又想要种出小辣椒的法子。思来想去，也就想着拿方里正这个一村之长来做出头鸟了。
因为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要是方里正不乐意做这件事情，他们就继续闹，闹到他连村长的位置都坐不下去为止。
芳婆婆很清楚这些人闹事的目的，也明白，自家幺儿年纪轻轻就坐上这里正之位，根基不稳，性子又太过刚正，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就很容易得罪人。所以她才不得不出面帮一把。
“芳婆婆说得也不错，那这件事情就麻烦方里正了。”
人群里总有人是精明的，听得出来芳婆婆话里的意思，所以选择了退让一步。
其余村民闻言，也觉得芳婆婆说的有几分道理，再加上她替方里正答应处理这件事情，所以也不再步步紧逼，逐渐散开离去。
见大伙儿一走，方里正门一关，就急得不行，对亲娘道：“阿娘，这事儿你怎么能替我答应了呢？您明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够委屈大华弟妹了。现在还要上门去逼她交出种活小辣椒的法子，这不是得寸进尺吗？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我不能对不起大华阿弟！”
芳婆婆看了满脸气恼之色的儿子，叹了一口气，道：“幺儿啊！你莫忘记自己如今的身份，可是一村之长！在这种情形下，就算晓得乔菀委屈，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偏袒她，明白吗？否则你这里正，也就做到头了。”
“……”
方里正沉着脸，不解地看着他娘：“阿娘，难不成我这还做错了？合该帮着他们一起欺负大华弟妹？”
“不，阿娘并不是这个意思。乔菀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你和大华关系好，自然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你。你听阿娘的，这中间人还是得做一做，去问问乔菀，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我……这怎么好意思去问？”
方里正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因为上次，乔菀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去，也不过是白跑一趟而已。
这一次他站在乔菀这边，也是因为方大树和那些个村民做的太过分了，他看不下去。
更何况乔菀给他的那些辣椒种子，这会儿还在田野里好端端地生长着，他怎么着也下不去手给乔菀施压什么的。
毕竟大华生死未卜，她们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已经够艰难可怜的了。
“不过是问问而已，幺儿，听阿娘的话，去，最好去的时候再把刚才村民里闹得最凶的那两个带上一起过去，让他们看清楚，你和乔菀可是说和过的。”
方里正拿亲娘没法子，只好按照她的话去做了。
刚才村民里闹得最凶的是方二牛和方二虎兄弟。
方里正找到两人后，就先问了一句：“你们可是真的想把小辣椒种出来？”
方二牛：“那可是能卖银钱的稀罕玩意儿，自然是想，里正可想到让乔小娘子帮帮咱们的主意了？”
方二虎：“是啊里正，不会拉着我们白跑这一趟吧？”
方里正听到两兄弟的话，冷哼一声，说：“你们也知道这是能卖银钱的稀罕玩意儿，人乔小娘子凭什么就要告诉你们呢？你们给她啥子好处了？”
方二牛方二虎被问了一脸懵逼。
方里正继续摇头叹息，失望之极道：“我是真不懂你们是咋想的，那小辣椒还是从乔小娘子手里分出来了，你们怎么就好意思，理直气壮地从她手里抢东西？这简直是强盗行径！”
方二牛、方二虎：……
“可、可我家婆娘说，凭啥子乔菀乐意给方里正你，却不乐意给咱们其他人了？不是说了这小辣椒本来就要让大家一块儿种的吗？”
“就是啊里正，总不能你一个人挣了这银钱吧？即便你是里正，也不能这么霸道的。”
听到两兄弟的话，方里正都快被气吐血了，觉得这两家伙也没救了，也想不明白他们的婆娘到底什么脑回路，简直是把两祸害娶进门了吧？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这中间人我会做，但我没法子担保。你们要不舒坦了，我回去就让我婆娘把我家小辣椒地全铲了，谁也别种，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
方二牛和方二虎听到这话，脸色也微微一变，他们只是想要乔菀手里种小辣椒的法子，可没想过要这么破罐子破摔，到头来谁头讨不了好处。
于是，两个人也不说话了，就乖乖地跟在方里正后头去了乔菀家。
至于乔菀，对于他们的到来也早有准备……
第77章 没什么想法
方里正带着两人走进院子的时候。
方槿鲤和墨胤容正蹲在门口，用木桶装了水，把小辣椒的籽倒了进去。
这是方槿鲤研究出几天的结果，发现不需要一直浇仙泉水，只要在种之前，把小辣椒的籽放到仙泉水里泡泡，就有催发作用了。
不过这事儿，也只有她和阿娘知道，墨胤容也只以为泡的是普通井水。
“小阿鲤，你在做什么呢？”
方里正先看到了方槿鲤和墨胤容，就忍不住笑问了一句。
方槿鲤和墨胤容对视了一眼，后者立马站起身，将后面的木桶给挡住了。
方槿鲤则笑眯眯地看向方里正，童音稚嫩甜软地说：“没做什么呀！里正阿叔来找我阿娘咩？”
说着，小丫头的目光还瞟了两眼跟在他身后的方二牛和方二虎。
方里正尴尬地笑了笑，“是的，你阿娘可在屋头？”
“在的，我带阿叔进去！”
方槿鲤站起了身，就往主屋的方向走。
而墨胤容还挡在木桶前，等三人跟上了方槿鲤时，才扭头去拿桶盖子，将木桶给盖上了。
只是不巧，这一幕被回过头来的方二牛和方二虎看见，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都好奇不已地盯着那木桶看，满腹疑问。
墨胤容没理会，就把那木桶提进了灶房里头，放在嘎嘎睡觉的窝旁边，对嘎嘎命令道：“这可是很重要的，你要看好它，它在你在，它丢了，你就变成烤鹅！”
“嘎嘎！”
大白鹅听到这话，吓得叫了一声，连忙张开那对大翅膀抱紧了木桶，然后守在旁边，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墨胤容见它听懂了，这才满意地转身去了主屋。
主屋里。
乔菀已经出来了，看见方里正三人，招呼问好了一句后，就坐在那里喝茶了，也不问三人来是为了什么。
方里正有点坐不住，喝了一口茶，就开了口：“弟妹，这事我也没脸皮求你什么。只是作为一村之长，不得不来做这个中间说和的人。方二牛和方二虎都想要把这小辣椒种出来，他们也明白，种小辣椒的法子不能白要弟妹的，不知道弟妹是个什么想法？”
乔菀淡淡地笑了笑：“方里正，有些话，在之前田头里我也已经说过了。如今，自然也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唉……不是，怎么会没想法呢？”
方二牛有些着急了，“弟妹，这事是我们的不对，我和你二虎大哥在这里同你道歉，对不住了！只要你愿意把种小辣椒的法子给我们，不管什么要求，我们都是会答应的！”
“是啊，弟妹，咱们可不是你那二叔一家子贪得无厌的人。都是邻里邻居的，有银钱一起挣不好吗？只要你同意给我们法子，往后在方饶村，肯定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们孤儿寡母的！”
方二虎嬉皮笑脸地附和着，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警告之意。
无非就是让她最好识相点，交出法子，否则往后在方饶村，怕是日子要更难过了。
“方二虎！”
方里正听到这话，眉头都拧了一下，神色不太好地瞪了方二虎一眼。
后者不要脸不要皮，一副我难道还治不了这‘小婆娘玩意儿’的嚣张神色，哪里有什么真心道歉的意思。
方里正顿时一阵头疼，他忙朝乔菀看去，以为她会发怒，结果却见她依旧笑眯眯的，好似根本听不出这方二虎话里的意思。
方槿鲤就站在乔菀的身边，听到方二虎的话，不舒服极了，当即扬起下巴，怼了方二虎一句：“二虎阿叔，您这意思是，只要我们把种辣椒的法子告诉你们，你们就能让我们在方饶村安稳的住下去？如果不交的话，我们就住不下去了？”
方二虎也没想到一小娃娃竟然会顶自己的嘴，顿时脸色一沉，低喝了一句：“你个小娃娃懂什么？莫要插嘴胡闹。”
“哇！阿娘！”
方槿鲤故作受到惊吓，一头扑进了乔菀的怀里，呜呜地哭着说：“阿娘，二虎阿叔好凶！反正方饶村都不给咱们住了，咱们就搬走吧，搬得远远的！”
“嗯，阿鲤乖，没事的。”
乔菀一边安抚着方槿鲤，一边目光微凉地看向方里正，说：“您也听到了，这方饶村我们孤儿寡母是住不下去了。刚好里正您今儿个在，就提前同您知会一声吧，过不久我们就要搬离方饶村。所以村子里谁种得出小辣椒，种不出小辣椒，都跟我们没什么干系了。”
“什么？搬出方饶村？”
方里正震惊了，当时就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急急地看着乔菀：“弟妹，好端端地怎么说搬就搬？大华兄弟还没回来呢，他回来要是看不见你们母女，可是要着急的！”
“如果是好端端的，我们自然不会搬。可是里正阿叔，我们现在并不是‘好端端地’要搬家啊！是方饶村的大家伙儿，已经容不下我们了！”
方槿鲤眼睛红红地抬起了头，委屈不已地看着方里正，一边掉眼泪一边哽咽说：“您看二虎阿叔那么凶的样子，再看看我二叔二婶偷毁我们小辣椒地的事情……不都是大家在逼着我们离开吗？”
“这……”
方里正脸色难看。
方二牛和方二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乔菀在这里已经不愿意松口给种小辣椒的法子了，要是她搬走了，岂不是更加别想要到？
到时候大家伙儿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弟妹，你可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啊！你可是大华的婆娘，是咱们方饶村的人，怎么能说搬走就搬走？”
方二牛倒是比弟弟清醒一点，察觉到事情越发严重，忙狠狠地瞪了亲弟弟一眼，让他闭嘴别乱说话，对着乔菀就是一阵苦口婆心地劝，猛戳方二虎赶紧跟人道歉。
方二虎虽然很不爽，但还是开了口：“弟妹，我刚随口说的，没别的意思，你可别放在心上。”
乔菀抱着小闺女，好整以暇地看着两兄弟一唱一和。
方里正也要劝：“弟妹……”
乔菀淡淡一笑，也不想为难方里正，道：“说到底，大家不过是想要我手头里的种小辣椒法子罢了，与我在不在方饶村无关，家，我们是要搬的。至于种小辣椒的法子我们也不可能会给，不过倒是可以把我们自家种的辣椒种子卖给你们，保证能种出和我们一样的小辣椒来。”
“卖？”
方二牛和方二虎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第78章 如了你们的愿
还没开始挣钱呢，就要先花钱了，这种事情谁会干？
所以，方二牛和方二虎愣完，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方里正倒是理解乔菀的意思，觉得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就又问了一句：“这籽，弟妹又打算如何卖？”
“二十两银子，半斤。”
“什么？”
方二牛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震惊不敢置信地盯着乔菀，拔高了声音怒道：“你这是在抢钱！”
“怎么能说是抢钱呢？”
方槿鲤抬头，赏了那方二牛两白眼，脆生生地说：“不愿意给钱，你们自个儿琢磨怎么种出来就好啦！反正咱们家的法子，是咱们家自个儿想出来的，不可能随意给出去的。”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从她空间里出来的小辣椒，不用仙泉水浇灌的话，长的很慢，和普通小辣椒没区别，换句话说，不是他们田里的小辣椒种不出来，而是还没到长出来的时候。
但如果她浇了仙泉水，就会按照浇了多少来定长势，从个头、数量上，都会不一样。
这大半个月她把泡了仙泉水的辣椒籽种在了空间里，发现跟她经常浇种的品种没多大区别，个头一样，可能最后结果在数量上，不如她日日浇灌的那种多。
而且她还研究过了，这些一代小辣椒籽拿去做种的话，不泡仙泉水，就会变成普通种，个头很小，辣度也会不够。
所以，她和阿娘也研究了一下，大家一起种小辣椒是没法子避免的，但关键点是，要种的和大家的不一样，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个市场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什么二十两银子的辣椒籽，主要目的是用来劝退大伙儿。
毕竟这二十两银子，可是普通百姓一家六七口人，将近四年的生活开销，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花这笔‘巨款’来买这半斤辣椒籽的。
方里正也品出了乔菀这狮子大开口的意思，咳嗽了两声，对方二牛和方二虎道：“我觉得小阿鲤说的话倒是不错。咱们也不能白拿弟妹家的东西，她又不欠咱们的。”
方二虎冷笑一声，看了方里正一眼，“既然如此，您倒是想先把钱给了啊！这可是二十两银子，不是两文钱！”
方里正脸色微变，沉声道：“我自然会给。”
“不用。”
乔菀笑眯眯地对方里正道：“您受阿骅哥所托，照顾我们母子许久，原先给的种子，就当是给您的谢礼了。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话一出口，方里正愣了一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而方二牛和方二虎，脸色可以说是跟吃了屎一样了。
因为乔菀这话里的意思，他们两兄弟也没给过他们孤儿寡母一些关照，怎么好意思伸手去要这些辣椒籽？
两兄弟虽然是厚着脸皮来着，但听到这话，也没脸待下去了。
“不过是些破玩意儿，谁稀罕种就去种！”
方二虎恼怒地甩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跨步走了出去。
方二牛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忙转身追上了弟弟。
方里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弟妹，你这话说的，我和大华是兄弟，怎么能收你这谢礼？”
乔菀轻轻摇了摇头，道：“方里正无须客气，这些就是谢礼。这几年我们母女在方饶村的情况您也看到了，除了您和芳婆婆、梁婆婆一家子，村里二十来户人家，就没有几个给我们母女好脸色看的。我乔菀不是圣人，可做不到以德报怨。”
其实她说得还算客气了。
早些年，方骅还在的时候，这些村民对她也算客气，但好像是因为她身份的缘故，他们同她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让她匪夷所思了许久。
之后方骅离开，她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第一缘由，是这些个村民十分排外，哪怕她已经嫁给方骅，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们也放不下对她身份的芥蒂，至于第二个缘由，自然是她那婆母和妯娌了。
所以，在她和方婆子那头一旦起了争执，方饶村的村民们看热闹、添油加醋地总比说和的要多。
哪怕她足不出户，这群村民都能把她说得比乌鸦还要黑。
兴许背地里早早就巴不得她赶紧离开方饶村。
这样也好……
乔菀也不和方里正多说什么了。
方里正也理解，问她：“那弟妹定下来何时搬家了？”
“几日后。到时候怕要再麻烦您一次了。”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您慢走。”
“里正阿叔慢走哇！”
方槿鲤也跑出去送了一下，见方里正出了院门，才啪嗒啪嗒跑回来，问她亲娘，“阿娘，那以后咱们离开这里，就再也不回来了吗？”
乔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等你阿爹回来了，咱们再回来。”
对她来说，只有孩子和方骅在的地方，才算是家。
“嗯！”
方槿鲤开心得不行，小脸上挂满对离开方饶村，去新家的期待！
至于和李缘谈的小辣椒供给问题，最后也是由珍姥姥去上饶镇说明情况的。
李缘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不大好，但也明白这件事情怪不到珍婆子一家身上去，并且主动道：“我在小饶镇那边也有置办一些田地，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让租给你们种小辣椒。”
珍婆子忙道谢说有需要，两人再度一拍即合，租下了李缘这五亩田地。
珍婆子回家后高兴坏了，直接同乔菀道：“小娘子，我算好了吉日，七日后，就是乔迁新居的好日子！”
乔菀道：“既然如此，那就要先提前准备一番了。”
这次搬家，可是要从方饶村搬到小饶镇上去，所有细软被褥家当加起来，也有不少，梁大牛的牛车根本不够用。
珍婆子只好去镇上租了两辆马车。
乔迁出门之日，村里头大半的人都出来看她们搬家。
大概是小辣椒的事情闹得太僵，在加上乔菀提出想要她们家的辣椒种就花二十两去买的话，让大伙儿对她的印象更不好了几分，围观时基本都是在阴阳怪气地说‘挣了大银钱就是不一样，看不起他们方饶村，住不下去咯，要去镇上享福’之类的话。
乔菀坐在马车里，权当听不见。
方槿鲤却气得不行，掀开帘子就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对那群阴阳怪气的村民说道：“最巴不得我们离开的不是你们吗？现在我们走了，该如了你们的愿吧？
往后再没什么鬼娃娃在村里头带坏你们家孩子了，是不是很高兴？哼，要不是我阿爹在这个村子里出生长大，我们早就不想待了呢！搞得我们多稀罕和你们待一起一样……”
第79章 够吗？
“略略略！丑八怪滚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就是！我们才不要跟鬼娃娃待在一起呢。”
“快滚吧，丑八怪！”
跟在大人身旁的小孩们一个个跟方槿鲤杠了起来。
方槿鲤不甘示弱，叉腰哼气，怼了回去：“说得好像你们自己长得多好看一样，个个歪瓜裂枣似得，我就算长了胎记，也比你们都好看！你们才是丑八怪！心黑得不行的坏孩子们！”
“闭嘴！你才是最丑的！”
啪嗒。
忽然，一个小男孩就捡起了石头朝马车上的方槿鲤砸了过来。
方槿鲤闪躲不及，被砸到了胸口，微微一疼，脸都黑了，立马捡起掉落的那块石头，快狠准地超男孩的脸砸去。
“啊！！！”
小男孩一声惨叫，抬头时，满口鲜血，门牙都被砸断了，掉落在地上。
“宝儿！”
见孩子流了血，孩子亲娘顿时气急败坏，冲过去就要将方槿鲤从马车拉下来，“你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打我儿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乔菀在车里听到动静，脸色一变，忙掀开帘子，将方槿鲤往里头一扯，冷冷地看着那孩子亲娘：“林嫂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家这小野种把我儿子的嘴都砸开花了，还不兴我收拾她了？”
那林嫂子气得眦目欲裂，盯着方槿鲤，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阿娘，是方林宝先砸的我，我只是砸回去给他而已！”
方槿鲤哼了一声，相当地不屑一顾。
让他们骂她丑八怪，总有一天，她会美美地回来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天仙下凡！
一群愚蠢又无耻的小娃娃！
乔菀听到小闺女的话，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扫了一眼林嫂子，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递了出去，“林嫂子，这算是孩子的药钱，够吗？”
林嫂子刚才还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方槿鲤生吞活剥了呢，这会儿看见乔菀给了钱，脸色立马变了，谄媚地接过了银钱，笑呵呵道：“够了够了，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弟妹还是赶紧带着娃儿们上路吧，别耽误了时辰。”
乔菀淡淡地点了点头，对车夫说可以走了，就放下了帘子，隔绝了外头那些个村民的视线。
两辆马车就这么缓缓驶了出去。
林嫂子美滋滋地将那一两银子塞回了兜里，一把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儿子提了起来，呵斥道：“哭什么哭？就破了个牙，还能长出来的，不许哭！晚上阿娘回去给你做肉吃！”
平白得了一两银子，她心底舒坦得不行，没想到这乔菀竟然这么大方，不过是点小伤，就给了那么多药钱。
要知道，先前她那妯娌方田氏带着孩子去要，可一文钱都没要到啊！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都很奇怪，这乔菀莫不是真的发大财了，连一两银子都随手给出来？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不解纳闷。
忽然，一个人影拨开人群气喘吁吁地冲了出来，“唉？乔菀呢？”
“方山，你这么急着找她做什么？她一家子马车都走啦！”
“啊？走了？”
方山脸色一变，他才跟方大树商量完事儿，急急忙忙赶过来，人却走了？那怎么行！
他二话不说，忙朝马车离去的方向追跑过去。
跑了一会儿，可算是见着马车了，高声喊着乔小娘子等一等。
方槿鲤耳朵好，大老远就听到后面有人追过来了，又听到对方喊了她娘的名字，就连忙让车夫停下了马车。
然后冒出脑袋看向车窗外，方山正气喘吁吁地追跑上来，不知道为啥子。
方槿鲤就扭头对乔菀道：“阿娘，是山阿伯。”
“方山？”
乔菀也是微微一愣，这是方骅堂兄，平日不怎么有来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追上来？
今日她们乔迁，她那婆母和二叔一家子，可每一个出来送的。
方山跑得累死累活，终于赶上了，满头大汗，撑着马车喘着粗气：“弟妹，你这走得也太快了，也不跟哥哥打个招呼！”
乔菀疏离地笑笑：“堂兄有事？”
“有，事儿大着嘞！你是不是要卖辣椒籽，赶紧的，我给你二十两，你拿半斤辣椒籽来！”
“啊？”
听到这话，方槿鲤就傻眼了。
不是说这个价位说出来就是要让人知难而退的吗？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要买？！
方山冤大头吗？
乔菀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品出了其他缘由，但也不点破，笑道：“堂兄可是真心要卖的？莫不是驴我们母女吧？”
方山闻言，眼睛一瞪，立马忍着肉疼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荷包，啪嗒砸在了马车板坐上，“喏，哥哥驴你作甚？快些把辣椒籽给哥哥吧！”
“……”
方槿鲤扭头看了看乔菀。
乔菀面不改色，对身后的墨胤容道：“阿容，将放在你脚底下的辣椒籽拿一小袋过来。”
“好！”
墨胤容递了过去。
乔菀把辣椒籽给了方山，淡淡道：“堂兄看看。”
方山看了一眼那满满一袋子的辣椒籽，垫了垫后，不由得蹙眉道：“弟妹，如果你这籽种不活，要怎么整？不会坑哥哥我吧？”
“不强求，若堂兄信，那就买，不信，就别买。”
乔菀给方槿鲤使了个眼色。
小机灵鬼立马爬了出去，就要抢回方山手里的辣椒籽。
方山见状，忙往旁边一闪，瞪了方槿鲤一眼，“四丫头别闹，阿伯正看着呢！”
方槿鲤鼓起了腮帮子，哼声道：“阿伯，您可要快点考虑啊！我们还赶着乔迁去呢！”
方山看了看手里的辣椒籽，又看了看放在板坐上的银子，想了想方大树先前说的话，最后终于咬咬牙，点了头：“成吧，就买了！要是种不活，我再找你！”
说完，他拿着辣椒籽扭头就走了。
方槿鲤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小手，将那荷包装着的沉甸甸的银子给摸了回来。
拿到手里看了好几遍都有点不大敢相信，看向乔菀，小脸上满是兴奋：“阿娘，竟然真的有人买咱们的辣椒籽唉！这山阿伯，是不是……”喝多了？
乔菀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买便买了，没什么好稀奇的，你快回来坐好。”
末了，她又对赶车的马夫说了一句继续走。
乔菀撩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方山远去的背影，眸底划过一抹深思。
花这么多钱来买辣椒籽，可不像是这位堂兄的风格，反倒像是她那心思深沉的二叔才会想出来的主意。
也罢。
乔菀放下帘子，收回目光，心道：反正离得远了，他要做什么，也干不着她们的事情了。
第80章 幕后买主
两辆马车。
方槿瑜、方槿珊和珍姥姥坐在前面那辆里。
而乔菀和墨胤容方槿鲤坐在后面这辆里。
所以方山追上来买东西的事情，珍姥姥她们并不知道。
乔菀因为体质原因，晕车，不大舒服，方槿鲤给她喂了掺了仙泉水的水后，就让她躺下休息了。
然后自己和墨胤容坐在一旁说起悄悄话来。
“阿容哥哥，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记得，山阿伯家里都种田，平日也没其他收入，哪来那么多银钱买咱们的辣椒籽啊？”
墨胤容闻言，想到了刚才自己偷偷观察到乔菀掀开帘子看方山离去时的神色，压低了声音猜测道：“兴许是有别人让他过来代买的呢？”
“咦？”
方槿鲤眸子顿时一亮，巴巴地望着他，小声问：“阿容哥哥你知道？”
“大概能猜出来。”
墨胤容好歹在方饶村待几个月了，平日里也听珍姥姥叨叨过不少村里的一些八卦，所以也知道，方饶村里，还真没几户人家能一口气拿出二十两积蓄的。
而能拿出这些积蓄的，除了像方里正、梁婆婆家、以及那李屠夫，其余的村民，基本都是靠种地来自给自足的。
方里正家是不大可能再来让人代买辣椒籽了，没必要。
梁婆婆家那边，跟乔小娘子关系也不错，同样没必要。
至于那李屠夫，更不可能了，人家正经营生就是屠夫，怎么会跑去种小辣椒？就算真的要种，也该自己来买，毕竟他家和乔小娘子这边也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思来想去，能舍得花那么多银钱来买辣椒籽回去种的人，只有对小辣椒配方垂涎不已的方大树。
闹了那么久，他可不像是会就这么放弃的人！
“阿容哥哥，是谁你倒是快些说说啊！”
方槿鲤好奇得不行，拉着他的胳膊催促着。
墨胤容微微蹙眉后，就凑到了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啊？”
方槿鲤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奶奶那么抠门，二婶也死抠死抠的，二叔又是个脸皮厚铁公鸡。竟然舍得花那么多银钱来买咱们的辣椒籽？”
“因为只有他有这个野心，你都忘记乔小娘子说过的话了？你二叔还盯着辣酱汁的配方呢！”
“是哦……”
方槿鲤才想起这茬来。
方大树可是好几次逮着她，把她当小娃娃忽悠，问她关于辣酱汁的事情。
好在她聪敏机智，每次都能糊弄过去。
久而久之，方大树也不来问她了，她就以为是放弃了，却没想到后来还闹出小辣椒地被毁的事情，还有抓住她二婶这个小偷时，她二叔也不要脸皮地狡辩着，意图帮自己婆娘脱罪。
“那把辣椒籽卖给他，岂不是就让他得逞了？”
“可不让他得逞的话，我们可能有更多的麻烦。”
墨胤容想，乔小娘子猜测到方山幕后买主，却没拒绝卖籽的原因，也有这个考量吧？怕方大树不依不饶，哪怕他们搬到了镇上，也来接着闹麻烦。
“唉！二叔真是太讨厌了，二婶也讨厌，还有奶奶，最讨厌！”
方槿鲤气鼓鼓地双手环胸，一脸十分不爽的模样。
谁挣这个银钱都好，她都不想便宜方大树他们啊！
墨胤容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阿鲤，没关系的，只是小辣椒而已，我们种我们的，他们种他们的，方饶村和小饶镇离得远，也干涉不到对方了。”
“这和远不远啥的，没关系啊！那是我的小辣椒，我才不想给他们种呢！等回头我就偷偷回来，把他们的小辣椒都拔了，就跟他们拔了咱们的小辣椒一样！”
方槿鲤恶狠狠地想着，绝对不能便宜了那群坏家伙。
墨胤容笑了笑，说：“可他们到底是给了银钱的，不是偷了抢了去的，说明你这二叔虽然野心大，不要脸，但还有一点良心，没想什么阴损的法子来空手套白狼。”
“额……”
方槿鲤听到他的话，这么一想，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就当做是普通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爱怎么种就怎么种呗！
*
方饶村，方大树家中。
从方山跑出去那一刻开始，方大树就不安焦躁地在屋里头走来走去，就怕这乔菀反悔，又不卖这辣椒籽了。
方田氏坐在一旁缝着衣服，也不知道他花了二十两买那辣椒籽的事，还在嗤笑讥讽着：“乔菀那小贱妇怕是想钱想疯了，就那点破种子，竟然卖二十两银钱，怎么不去抢啊？”
“说什么搬去镇上住，其实是去镇上私会野男人的吧！呵，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要让你那短命鬼大哥知道，恐怕会气地从坟头里爬出来。”
那么久都没方骅的消息，方田氏早就将这个大伯当成埋进黄土里的死人了。
方大树全然没将她的叨叨给听进去。
远远地看见方山朝这边跑过来，他眸子一亮，立马迎了出去，拉着方山的手：“怎么样了？她卖给你了吗？”
“卖了卖了！”
方山跑得大汗淋漓，将装着辣椒籽的小袋子递给了方大树，“瞅瞅，都在这里头呢！”
方大树掂量了一下份量，确实有半斤那么沉，心底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殊不知，身后的方田氏见他奇奇怪怪，就跟了出来，听到兄弟两人的话，立马脸色大变，一把揪住方大树的胳膊：“好你个方大树，竟然背着我花钱去找乔菀那小贱妇买这辣椒籽？”
方大树脸色一沉，呵斥道：“我自有主张，你不要胡搅蛮缠！”
“方大树！”
方田氏气得歇斯底里起来，“我怎么胡搅蛮缠了？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不是两文钱！你竟然眨眼就送给乔菀那小贱妇了？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方大树不想理会她，头疼得不行，对方山挥手道别后，就拿着辣椒籽出门去了。
方田氏见他要走，更是不依不饶了，忙上前将他的手臂拉住，“不行，你要去哪里？不许走！这辣椒籽我们可不种，你快些去把二十两银钱换回来！否则，否则我就不活了！”
第81章 再喊老子休了你
“你松手！”
方大树脸色阴沉地瞪着她。
“不！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天杀的，你怎么下得去手？”
方田氏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在一旁的方山看着也有点急了，忙安抚道：“弟妹你别急，你可是有身子的人，莫动了胎气！”
“我不管！反正不把那二十两银钱换回来，我就带着你们老方家的种跳塘去！我们母子都不活了！”
本来方婆子家就住村子里人口稍微密集的位置，方田氏这么一喊，街坊四邻都听到了，自然也都忍不住出门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大树气得额角青筋狂跳，辣椒籽这事儿可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他立马捂住了方田氏的嘴巴，把人往屋头里带，压低声音呵斥：“闭嘴！你这婆娘，非得把事儿都嚷嚷出去被别人知道才开心？再喊，再喊老子休了你！”
“……”
方田氏对上他阴冷的目光，又听到这威胁的话，当即吓得一阵哆嗦，也不作妖了，乖乖地被他拉回了屋头里。
“进去！”
方大树将人往屋里一推，又对外头的方山说道：“大哥，这事儿你知我知，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了。”
方山拿了他的钱的，自然连连点头，“放心，就算是我家婆娘我，我也不会乱说的！”
方大树这才点了点头，然后一把将门被拉拔过来关上了。
方田氏在屋里头委委屈屈地哭着。
方大树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我看你是成心不想跟老子过下去了是吧？”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方大树，你做人可得摸着良心！是我不想跟你过吗？分明是你不想跟我过了，刚才一张口就要休了我！二十两银钱，那可是我省吃俭用，背着你娘攒多久才攒下来的！你说拿去买辣椒籽就去买辣椒籽了，我能不肉疼吗？！”
方田氏委屈得不行，先前毁了乔菀家辣椒地的事儿，已经闹得很没面了。
现在自家男人竟然还把仅有的二十两积蓄这么拱手送到了那乔菀小贱妇的手里，怎么能让她咽的下这口气？
“再说，就那破辣椒籽，咱们种了那么久也没种出来，你竟然还敢买，真想指着这玩意儿挣银钱不成？”
方田氏越说越气，絮絮叨叨地又把乔菀给骂了一遍。
方大树听得头疼无比，沉声道：“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小辣椒，咱们不得不种，因为我已经跟上饶镇上的一些食肆酒楼商量好了，一个月后就给他们供货！”
“什么？”
方田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找到食肆酒楼上去了？小辣椒都没种出来，人家怎么相信你？”
“我自有法子，总之这件事情你别管，等小辣椒种出来后，别说是二十两银子，两百俩银子我都拿回来给你。”
方大树对这次的盘算胸有成竹，因为小辣椒这事儿也算是在村子传开了，所以这半斤辣椒种子，他也不打算在自个儿村子田地里栽种，而是跟旧识商量好了，种到他们那边去。
可方田氏就不同意了，“这可是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半斤辣椒籽，怎么能种到别人家的地里去？就不怕被人占了去？况且还要花大钱呢！村里头不能种，但可以种到我娘家村那头，离咱们这儿有点距离，我那兄弟几个也有田地荒着呢，再给一些银钱，肯定要比在别人那里种稳妥些。”
方大树想了一下，还确实有点道理，“也行，那明天你就同我去一趟你娘家，跟几个大舅哥商议一下。不过这事儿我可先同你说好了，就算是你亲哥哥，也不能透露！否则别说两百俩赚不着了，就连这二十两都要打水漂！”
方田氏可肉疼那二十两了，自然连连点头应道：“放心，我嘴严实着呢，不该说的我不会说的，只是你先头跟大伙儿说我有了身孕这事……”说起来就臊死个人了！
方大树眉头一蹙，不耐道：“这有什么难的？回头去方郎中那里走一趟，就说你两月未来葵水，以为有了身孕。”
方田氏：“……”
这死鬼！真当她不要脸不要皮了？！
*
时至晒午，一个多时辰的马车，才到达了目的地。
方槿鲤满怀期待地跳下马车，就看到了眼前带着小院子的一堂二内新家！
门上还上着锁，她已经迫不及待催着珍姥姥赶紧过来开门了。
珍婆子笑眯眯地上前，掏出钥匙开了锁，将门一推。
方槿鲤就跟猴儿似得，往里头蹿了进去。
新家可比方饶村的大多了！
而且早在几天前，珍婆子就花了点银钱，请了赋闲在家的邻居婆子过来帮忙打扫，收拾齐整了。
“呜呜呜~太棒啦！阿娘，我好喜欢这个新家啊！”
方槿鲤已经把屋子溜达了一圈出来，感动不已地朝乔菀扑了过去。
乔菀失笑：“这屋子是你珍姥姥千挑万选的，你要敢不喜欢，你珍姥姥可要不开心了。”
因为打定主意给孩子们换个新的居所环境，所以她让珍姥姥找房子时，主要还是看合不合心意，租金方面都是靠后考虑的。
珍婆子闻言，都忍不住叹了气：“往后等咱们挣了更多的银钱，再考虑换更大的屋子吧。”
其实，在珍婆子眼里，这新屋子同方饶村住着的没多大的区别，比起她家小娘子从前住的沁芳阁，都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如今这情况，也不好同往日而语罢了。
“还要换更大的？不了不了，阿鲤觉得这个已经够大的啦！再大的话，恐怕要在自己家里头迷路了。”
方槿鲤自觉很满足，他们家人又不多，要是换了更大的房子，恐怕喊人吃饭都听不到吧。
乔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得很是无奈。
墨胤容在一旁听到方槿鲤的话，心底也忍不住默默记下来，原来阿鲤妹妹不喜欢大房子。
紧接着，又花了好长时间，一家子好不容易才把包袱细软全都搬进了屋子里。
彼时，街坊邻居也听到了她们搬东西的动静，都不住出来看了几眼，比较热心的隔壁邻居张氏婶子，更是二话不说就上来帮她们一起搬箱子行李。
顺便闲话家常地谈了几句，张氏好奇问：“乔迁大事，怎么不见你们当家的？”
珍婆子回道：“我们家姑爷出门在外，忙着嘞。”
张氏闻言笑笑，也不多问了，瞧着乔菀那娇娇美人的气度，再看看这几个孩子的模样，心里头猜测落了七八分，觉得他们这一家子怕是从大地方过来的外来户。
第82章 后悔了
花了好几个时辰，才把所有行李在各个屋头归置好。
忙忙碌碌一整天后，珍婆子去外头买了不少菜回来，拿了自己做的小辣椒腌菜出来，又让张婶子帮忙，一起做了两三桌子的菜摆在院子里，邀请了三四户街坊邻居过来喝酒吃菜，热热闹闹了一番，算是暖了房。
只是这么一折腾下来，全家人都累瘫了，送完客人，几个娃娃洗漱后就躺在新屋子新床上，不一会儿都进入了梦乡里。
珍婆子强忍着困意，打着哈欠看了眼熟睡的娃娃们，才走进主堂室卧，敲了敲门，问乔菀：“小娘子可睡下了？”
里头没有回应，珍婆子就轻轻推开了门，从门缝里往里头看了一眼，果然，乔菀已经躺下熟睡了。
她也不再打扰，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后，就走了出去。
因为换了新房子，比在方饶村时还要大一些，方槿鲤三姊妹睡一张床，珍婆子的小床就在她们的旁边。
珍婆子灭了灯，躺在小床上，心中都忍不住感慨：若是二丫头和姑爷能都在的话，就好了。
*
同一日，在那遥远的大胤都城，守卫森严的城门口。
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驶出，约莫行了两三里路，身后疾驰地追上来两匹黑色骏马，马背上坐着披着玄袍，戴着黑纱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两个男人。
“吁……”
为首的斗笠男子拦截在了马车面前，气喘吁吁地跳下了马背，对着马车里的人一拱手，恭敬道：“诸葛先生可否暂留一步？我家主人邀您在十里亭外一聚。”
马车帘子缓缓掀开，里面一位神色从容，穿着青色衣袍，气质儒雅斯文，年近花甲两鬓斑白的老者探出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斗笠男子道：“你家主人可是姓方？”
“正是！”
“如果是他，那就不必再聚了。你且去回话，他的信老夫收到了，见着人后该说什么，老夫都晓得。”
“不是……诸葛先生，除了信上的内容外，我们家主人还有其他事情想同您商议一番。”
“老夫知道他想说什么，既出了城，城内的一切事宜便同老夫再没关系，你且回去吧。”
说完话，帘子便被放下。
斗笠男子微微蹙眉，但也没再拦路，拉着马匹往旁边一站，让开了路，让老者的马车继续走了。
跟在后面的另一位男子坐不住了，忙道：“三哥，怎么能就这么让诸葛先生走了呢？主子还等着见他呢！”
被唤作三哥的男子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主子也想过这个结果了。如果诸葛先生不留步的话，我们也不能再为难，回城吧。”
“好吧。”
两人上马，看了一眼马车离去的方向后，再次驾马快速回城了。
马车里，老者苍老的手翻动着龟壳，轻轻倒出了里面的三枚铜钱，看着那结果不错的卦象，半眯起眸子，捻了捻胡须笑了开来，幽幽自语道：“五年前必死之相，却没想到就这么躲过去了。别人都是福祸相依，也只有他能这般福泽深厚，不用再卜也知道这次的劫，该度得过去。到底是我多此一举了……”
*
一夜过后，初阳升起，新的一天到来了，也意味着新的生活开始了。
虽然昨夜累瘫了，但方槿鲤却依旧醒得很早，兴奋得不行，一把将还在被窝里的墨胤容拽了起来，就要拉着他赶紧出门去找新小伙伴玩耍！
昨儿个请了三四户邻居吃饭，这些邻居家也都是有小孩的，年纪基本和方槿珊相仿，而且看见方槿鲤的时候，虽然有些吃惊她脸上的胎记，但并没有嫌弃她，依旧妹妹地叫着，态度友好得让方槿鲤感动极了。
不过对于找新小伙伴这件事情，墨胤容明显没那么多的兴致。
但看到方槿鲤这么兴致勃勃，他只好忍着心底的不舒服，跟着她一起出门去了。
大概是这镇上没有人晓得方槿鲤这个‘鬼娃娃’的称号，小崽崽们也就当她脸上那是普通胎记罢了，所以对新来的方槿鲤并没有过多的排斥，也没过多的热情。
但又恰恰相反，因为墨胤容那长得特别好看的模样，让那些小崽崽一看到他，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心不已地凑过来主动打招呼，主动邀请一起去玩耍之类的。
结果就导致，原本兴致冲冲要找新小伙伴的方槿鲤被冷落了。
只能站在原地巴巴地看着墨胤容被一群小崽崽们拥簇着走了……
方槿鲤：QAQ我后悔了，能把阿容哥哥还给我吗？
“阿鲤妹妹！”
墨胤容和方槿鲤不一样，他一点都不想要找新小伙伴。
所以被大伙儿拥簇出去后，又跌跌撞撞、急急忙忙地往方槿鲤这边跑了回来。
他拉住方槿鲤的手就往家的方向跑，边跑边说：“阿鲤妹妹，我们还是回家识字吧，外头没什么好玩的！”
这些新小伙伴实在太可怕了，一个个盯着他的眼神，好似恨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方槿鲤听到他的话，真是感动得不行。
她家阿容小哥哥真是天使！
看她被大家冷落了，竟然主动说不跟新小伙伴玩，要带她回家！
超开心的啊有木有！
但很快，方槿鲤觉得这样子是不行的，他们刚来小饶镇上，应该努力认识新小伙伴，融入他们的小团体才对。
所以她又拉住了墨胤容，说：“阿容哥哥，没关系啊！回家的话只有咱们两个人玩了，在外面的话还能认识好多新小伙伴呢！”
墨胤容眉头微拢，看着她说：“可是我只想跟阿鲤妹妹玩，其他人我……都不喜欢。”
他们一上来就对他各种动手动脚的，好想他是什么多好玩的玩具。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喜欢。
“这样吗？”
方槿鲤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后面那些马上要追上来的新小伙伴们，最终，还是反手拉住了墨胤容的手，然后拽着他往家里的方向飞快跑去……
身后的一群新小伙伴见状，均是一脸懵逼地想：干哈呢？新来的，超级好看的小弟弟竟然不乐意跟他们玩！好气哦！
第83章 我不去上学堂
两个月后。
方家院子里传来一大一小的争执声——
“不、我不要去啦！阿娘，在家里阿容哥哥分明就可以教我识字，我已经识了好多字了，为什么还要去上学堂？学堂一点都不好玩！”
方槿鲤撒泼耍赖，就是不答应去上学堂。
乔菀神色严肃地看着她，“阿鲤，三个月前你是如何同阿娘说的？只要搬了新家，你一定会乖乖去上学堂。”
“那、那也是三个月前的我说的，并不是现在的我说的。”
方槿鲤为了不去上学堂，强行诡辩论。
乔菀气得不轻，立马扭头就对一旁的珍婆子道：“珍妈妈，准备收拾细软，搬家回方饶村。”
“什么？”
方槿鲤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搬回去？我才不要搬回去嘞！”
“由不得你不搬，既然你不想去上学堂，那搬到镇上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回到村子里去。”
乔菀的态度很坚决，第二次催促着珍妈妈：“去安排，找两辆马车，我们马上就搬回去。”
“不行！”
方槿鲤急了，忙上前抱住珍婆子，“珍姥姥，不许走！咱们不搬家，好不容易才搬出来，我才不搬回去嘞！”
珍婆子无奈，看了一眼乔菀：“小娘子，这……”
“搬！”
乔菀说着，还用力拍了一下桌面。
砰的一声，吓得方槿鲤小身板一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阿娘是真生气了。
难道她真的就摆脱不了去上学堂的命运吗？
嘤，老天爷为什么要用上学堂来折磨她这个可爱的锦鲤精呢？
方槿鲤撇了撇嘴，就是死死抱着珍姥姥不撒手。
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墨胤容拉了拉方槿鲤的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不过是上学堂而已，没那么难的，哥哥陪着你。”
“不……阿容哥哥你不知道，阿鲤学东西慢，学堂里的夫子肯定要嫌弃阿鲤笨的！”
想到槿汜当初嫌弃自己的模样，方槿鲤就一阵难过，她一定又会被嫌弃的，因为槿汜说，她太笨，估计幼儿园老师都不乐意教她呢。
“而且上学堂要写好多作业……我的字又那么难看，我最讨厌写字了！”
方槿鲤厌学态度严重，墨胤容也皱了皱眉。
其实这两个月，乔小娘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要说服阿鲤去上学堂了。
但她就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各种理由借口多到不行。
乔小娘子也是忍无可忍了，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墨胤容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可是阿鲤妹妹，要是不去上学堂的话，咱们就得搬回方饶村，你很讨厌方饶村不是吗？那里还有你特别讨厌的奶奶、方狗子、刘胖丫……”
方槿鲤听到他的话，脸色也不大好看，撅起的嘴都可以挂葫芦了，小声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去上学堂啊！我那么笨……”
“阿鲤妹妹，你一点都不笨，真的！”
墨胤容认真地看着她，“你还记得这三个月跟着我学了多少字吗？”
方槿鲤被问得微微一顿，想了一下，数不清了，只好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三百九十一个字。阿鲤妹妹，你很聪明，真的。别怕上学堂，我保证学堂里都没有几个人字比你识得多的。要是不想写作业，哥哥也可以帮你写……”
方槿鲤听着这话，也有点心动了。
这两个月，离那极品奶奶和二叔一家子老远了，所以一家子过得越发舒爽安逸。
她很享受这种没有极品骚扰的新生活！
比起被打回原形，回到方饶村面对那么多极品，好像上学堂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方槿鲤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点头同意了，“好吧，我、我去上学堂还不行吗？”
墨胤容笑了一下，摸着柔软的头发说：“阿鲤真乖。”
乔菀还在那边想着要怎么治小闺女这不爱上学堂的毛病呢，就见小闺女被墨胤容牵着，乖乖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阿娘，我、我去学堂，不回方饶村。”
乔菀微微挑眉，倒是有点不敢置信，刚才还闹得要死要活，不肯去学堂的小闺女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牵着方槿鲤的墨胤容。
墨胤容忙回道：“小娘子，我跟阿鲤说好了，只要我陪着她一起，她就愿意去学堂。”
“对对对！要是阿容哥哥不去，我也不去了！”
方槿鲤挺起了胸膛，神色坚定，反正她就是要跟阿容哥哥绑定了，谁也不能分开他们！
不然、不然她作业写不完可咋整啊？
乔菀嗤笑了一声，摇晃着手里的团扇，幽幽地看着方槿鲤：“看来还是你阿容哥哥说话好使，我这个亲娘，在你心头都要靠边站了。”
墨胤容被说得脸一热，都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方槿鲤倒是无所畏惧，哼唧道：“那可是，老逼着我去上学的阿娘，就是大魔头！阿容哥哥是小天使！”
“什么大魔头小天使的，你这小脑袋瓜子，整日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乔菀很是无奈，看向珍婆子道：“珍妈妈，您备一些礼，明日我就带两个孩子去镇里的小学堂看看。”
珍婆子笑眯眯地应道：“明白。”
珍婆子出去后，乔菀看了看亲闺女，又看了看墨胤容，不由得幽幽叹息道：“阿容，往后在学堂里，你也得受累一些，看着点咱们小阿鲤了。”
墨胤容嗯了一声，认真应道：“小娘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鲤妹妹，不让她被别人欺负的。”
乔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离开主屋后。
方槿鲤还是心绪不定，满脑子想的都是学业不好，被老师训斥，然后打手心，罚站之类的画面。
越想是越后悔，拽着墨胤容说：“阿容哥哥，我、我突然后悔了怎么办？”
“……”
墨胤容看着眼前已经瑟瑟发抖起来的小姑娘，也是满眼地无奈，哄道：“阿鲤妹妹别怕，你还没去过学堂呢，学堂不可怕的，等明天咱们去看了，你就知道了。如果真很的不适应，再说不去也不迟。”
方槿鲤小脸耷拉得如丧考妣：“好吧……”
墨胤容看得都要忍不住去捏她的小鼻子了，心底默默地想：阿鲤妹妹绝对是他见过最不爱读书学习的人了。
PS:小剧场番外：
多年以后，方槿鲤给墨胤容生了两个小崽崽，小崽崽们皮得不行，比方槿鲤还要不爱学习，气得他拿竹条抽得两崽崽嗷嗷大叫：阿爹偏心，外祖母说，阿娘小时候也不爱学习，你怎么不打阿娘？！
墨胤容冷笑没回答，抽两崽崽屁股的力道更狠了几分。
开玩笑，那是他媳妇，谁敢打一个试试？！
第84章 她大概是变异的锦鲤精
翌日。
乔菀就带着珍婆子备好的礼，以及方槿鲤和墨胤容两个小崽崽去了镇上的小学堂，见了夫子，说明了来意。
夫子出题考了一下两个小崽崽。
对于墨胤容，夫子觉得惊艳得不行，发现他是个很聪慧的孩子，于是连连夸赞。
问方槿鲤的时候，就问她识了多少字了，方槿鲤老老实实地说了没识多少字。
夫子见她表现还算乖巧，也没多为难，很快就将两个小崽崽一起收进了学堂里。
并且打算按照两人的学识程度，把墨胤容分到甲等班，而方槿鲤被放在了丁等班。
一听到这分班，方槿鲤就难过极了，上个学堂还要跟阿容哥哥分开，那她还上毛线？不上！
乔菀也不好意思同夫子说把方槿鲤放到甲等班，就想回去时好好劝劝闺女，虽然不是一个班，但好歹也是一个学堂，下课了还是能一起玩耍的。
然而，墨胤容一下子就看出了方槿鲤的不高兴，于是上前主动同夫子道：“学生想和阿鲤妹妹一起在丁等班。”
张夫子惊讶地看着他，“你的学识……”
“夫子，如果按照学识分的话，我就不会来上学堂了，因为我从前在家中已经启蒙过了，这次来学堂，就是陪我阿鲤妹妹学习的，请您应允。”
墨胤容说着，还向他行了个尊师的大礼。
张夫子闻言，倒也是这个理。
所以也没再勉强，直接将墨胤容从甲等班调到了丁等班，并叮嘱道：“你是个好兄长，但妹妹也不能过于娇宠，要好好教导她才是。”
墨胤容板着一张小大人的严肃脸，嗯了一声，“学生明白。”
一切安排妥当后，张夫子就让两个小崽崽明天开始过来上学堂。
方槿鲤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看着墨胤容：“阿容哥哥，咱们同班了？”
墨胤容点了点头：“说好的我来陪阿鲤妹妹你学习，自然要同你一个班，阿鲤妹妹，就算是丁等班也没关系，只要好好说，咱们也能上甲等班的。”
“嗯！”
反正有阿容哥哥陪着，管他是丁等班还是甲等班，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原本乔菀也以为，上学堂的事情有墨胤容陪着，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只是没想到，才第一天，她的宝贝小闺女就跟人闹了矛盾，跑回来后，说死活都不想再去上学堂了。
乔菀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槿鲤委屈巴巴地说：“他们都要跟我抢阿容哥哥！”
“嗯？”
乔菀疑惑地看向墨胤容。
墨胤容也有些无奈，解释道：“学堂里的小伙伴见我长得好看，都抢着要和我做同桌，我不愿意，只想跟阿鲤妹妹坐在一起。他们就不高兴，上课拿纸团扔阿鲤，还打翻了笔墨，将阿鲤的书籍都弄脏了。”
说着，他从书袋里掏出两本被墨汁弄的黑乎乎的书。
方槿鲤委屈极了，都红了眼睛，哽咽道：“阿娘，我不要去上学堂了！”
乔菀看了看那脏了的书籍，又看了看委屈得不行的宝贝闺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完了。
目不识丁的闺女，等骅哥回来，她要如何同他交代？
一旁的方槿珊见状，都忍不住笑了，对她娘说道：“阿娘，我前几日见咱们后街搬来一位很儒雅的老先生，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要不您带小阿鲤和阿容去问问？”
“老先生？”
“是的。”
方槿珊点了点头，“兴许能行呢？”
乔菀沉默了一下，看了看红着眼圈的小闺女，心疼地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痕，叹息道：“你啊，也不知怎的，最让为娘操心了。”
“我……我也很想好好读书识字的。”
方槿鲤说这话的时候，相当没底气。
别说别人了，就连她自己都不大相信。
按理来说，像她这样的锦鲤精。
应该是运气好到爆炸，人缘也不会差到哪里才对吧？
可偏偏她就是这样子，从上辈子跟着槿汜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己的人缘并没有多好。
跟她脸上的胎记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兴许、兴许她是一只变异的锦鲤精吧……
墨胤容看着难过不已的方槿鲤，又忍不住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
学堂是上不了了。
乔菀自然也不想放弃方槿鲤，只好让珍婆子去打听打听后街那位新来的老先生的来历和喜好。
珍婆子来了小镇后，跟街坊邻居相处得很好，再加上小辣椒又长了一批，卖给了李缘掌柜的，赚了些许银钱回来，以至于她近日怎么看怎么神清气爽，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精神头十足。
很快就把打听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乔菀：“那位老先生姓诸葛，是从北边一个大书院退下来的儒派学者。人看起来十分和蔼慈祥。我去问过，能不能收学生，他说这要看缘分，最好先把娃儿带过去看看。”
乔菀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是从北边来的？”
“是啊，小娘子且放心，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位老先生没当过官。”
“这样吗？”
乔菀还是有些犹豫，但一想到亲闺女这糟心的学识，她就还是压下这些疑虑，决定明儿个就带两个孩子去见见那位老先生。
老先生住的屋舍比他们家的还要小许多，只有两个屋，以及不大的小院子。
敲了门后，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书童开了门。
他看了看乔菀，眨了眨眼，问：“您就是珍婆婆说的乔小娘子吧？”
乔菀笑了笑，“是，请问老先生在家否？”
“在的，请进。”
书童拉开门，让乔菀和两个小崽崽都进了门。
不一会儿，就将三人带到了厅室处。
一位白发苍苍，穿着灰色衣袍的老者正站在案子前，握着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着力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人’字。
哪怕是方槿鲤这个小文盲，看着都觉得那个人字写得好不一样！
老者身姿挺拔如松，哪怕写出来的一撇一捺，也如同他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一样，巍峨且坚韧！
然而，走在最后面的墨胤容看到老者的侧脸时，却不住神色一怔……
第85章 送六礼行拜师
好眼熟的老先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墨胤容脑子里下意识地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先生，乔小娘子过来了。”
书童把人带到了老者跟前后，就安静地站到了老者的身后。
老者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看见乔菀后和蔼一笑，目光转而落在跟在她身后的方槿鲤和墨胤容的身上。
特别是看到墨胤容时，甚至多停留了两秒，才收回目光，问乔菀：“小娘子好福气，生得两个如此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乔菀没想到这位诸葛老先生这么平易近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失笑，对老者介绍道：“老先生误会了，这个丫头才是我的亲闺女，名唤方槿鲤，而这男童，是我夫君旧识之子，名唤阿容，暂居我家中。”
“阿鲤、阿容，快些过来见过老先生。”
乔菀转身，就将两个孩子轻轻地推到了跟前。
墨胤容还在想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老者呢。
一旁的方槿鲤倒是先好奇地打量起了老者，然后乖乖地行了礼，“阿鲤见过老先生。”
行完礼，她扭头就看向墨胤容，发现他在发呆，连忙拉扯了他的衣袖，小声地喊了一句：“阿容哥哥……”
墨胤容这才回神，匆匆忙忙地也行了个礼。
老者看着眼前两个粉雕玉琢，宛若小仙童的小崽崽们，不由得会心一笑，对乔菀道：“你们家这两个孩子倒是很合老夫眼缘，先前珍婆婆已经同老夫说过诉求了。这两个孩子，老夫便收下做学生了。”
乔菀听到这话，惊喜得不行，连忙道谢：“也就老先生不嫌弃孩子们顽劣了。”
末了，又忙把准备好的拜师礼品全数奉上。
老先生却摆手推辞了，“小娘子且先带孩子们回去，三日后会有一个吉时，届时再带他们过来行正式的拜师礼。”
乔菀连声说好，又忍不住问：“老先生的拜师礼，可需要我们准备何物？”
“六礼束脩即可。”
离开老先生家后。
方槿鲤终于忍不住了，对墨胤容道：“阿容哥哥，到底什么叫六礼哇？还有啊，这个老先生好奇怪的样子！他居然都不考较咱们！”
明明昨天去学堂的时候，张夫子都还有问问他们在家里学了什么，认了几个字。
但这位老先生，却什么都不问，就让他们三日后过来行拜师礼。
这是不是有点……草率啊？
拜完师才发现她太笨，教不了，那可咋整？
她可是还要脸皮的锦鲤精！
“六礼就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以及干瘦肉条。芹菜寓意是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为苦心教育；红豆为鸿运高照；红枣是希望咱们能早早高中；而桂圆则是功德圆满的意思；最后的干瘦肉条是代表咱们做学生的小小心意。”
墨胤容浅显易懂地地解释了一下，后小声地附在方槿鲤耳边道：“那位老先生，应该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嗯？”
方槿鲤听完六礼的解释，觉得有趣，古人真的好会玩谐音，但很快，她又被墨胤容后面的话吊起了胃口，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墨胤容继续道：“很眼熟，我好像见过他，但不记得了。”
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被他祖父请到过家里来的贵客。
“好吧。”
方槿鲤叹气道：“就希望这位老先生教我们的时候，不会很凶。”
这两个多月，她跟着墨胤容确实学了一些字。
虽然不多，但胜在有趣，而且也能理解的很到位。
方槿鲤想，只要老先生不像学堂里的夫子一样刻板，她应该能学得进去的吧？
三日后，诸葛老先生家中书童一大清早就跑到方家敲了门。
珍婆子开的门，就见小书童笑眯眯地说：“珍婆婆，我们家先生说了，半个时辰后就是吉时，烦您让小娘子带着两个娃娃过来一趟。”
这可事关自家四姑娘求学的大事！
珍婆子哪里能耽误？
哪怕天还没亮，就将方槿鲤和墨胤容从被窝里捞起来梳洗装扮了。
一身穿戴齐整后，乔菀再拎着他们和准备的拜师六礼到了诸葛老先生的家中。
书童带着他们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小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有供奉牌位和些许供品。
乔菀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位诸葛先生不简单，怕是师门背景雄厚，顿时都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娃娃们过来，祭拜祖师爷。”
方槿鲤和墨胤容走过去，就看到了那块牌位，上面是无字的。
无字祖师爷？
两个小崽崽都有些纳闷，但是也没多想，听话地跪在地上，然后叩了头。
诸葛老先生今日穿着一身棕色衣袍，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娃娃，笑得弯了眉眼。
一旁的乔菀看着，也是心中诧异不已。
但见孩子们已经叩了头，拜师这件事情怕也是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祭拜祖师爷完毕之后，那小书童又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放在了供品桌旁边，让诸葛老先生坐下，并喊道：“行拜师礼！学生请行三叩首！”
书童清脆的嗓音落入耳中。
方槿鲤和墨胤容也没多说话，又乖乖地冲着坐在太师椅上，一脸和蔼慈祥的诸葛老先生叩拜了三下。
书童见他们拜完了，就又清了清嗓门，高声说道：“学生请谦听师父训话。”
方槿鲤和墨胤容继续乖乖地跪在原地，两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诸葛老先生。
诸葛老先生半眯着眸子看着两个小崽崽，脸上也露出几分满意的笑，“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诸葛仓的亲传弟子，老夫蹉跎半百，也未曾收过一个弟子，一是无缘，二是为师备懒，最头疼同小娃娃们打交道。
如今收了你们，怕是要倾注半生心血来教导。不论你们将来学得如何，为师只有一点要你们谨记的。”
“嗯？”
方槿鲤和墨胤容均不解地看着诸葛老先生。
老先生脸色已经渐渐凝肃起来，沉声道：“谨记，万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你们两个是我诸葛仓的亲传弟子！”
哈？
方槿鲤有些不解。
墨胤容也不太理解。
唯独站在一旁的乔菀，却微微变了脸色。
明明拜了师，却不能在外人承认是他的亲传弟子。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这位诸葛老先生威望盛大，一旦传出收了亲传弟子的消息，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嫉恨不甘。
第二则是，身份隐秘受限制，师门规矩。
想到这，乔菀微微抬眸，再次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无字牌位，隐隐觉得，原因大概是第二种。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自己也犹疑起来，不知道让两个孩子拜诸葛老先生为师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第86章 姑爷是有志之人
“阿娘！我和阿容哥哥要去上课啦！”
一大清早，方槿鲤就拉着墨胤容站在大门口，冲着在屋檐下做绣活的乔菀喊道。
“嗯，去吧。”
乔菀挥了挥手，就见自家小闺女拉着阿容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感觉自己这几日来的顾虑都是多余的。
这位诸葛老先生本事大，不过第一日，就把她闺女那成日想去浪的心思给抓住了。
一连数日，方槿鲤都是开开心心，满怀期待地去诸葛老先生家处学习。
回来时还会同她讲老先生教了什么字，说了什么故事，还有故事里又讲了什么道理。
说得那双大眼睛都亮晶晶地，满是小兴奋。
完全都没有再说过不想识字的话。
而且乔菀还发现，诸葛老先生并没有布下功课，但她那闺女却能乖乖地，一回家就摊开笔墨纸砚开始写字，一笔一划写得还挺认真的。
连珍妈妈都忍不住笑说：“这位诸葛老先生可真是厉害，咱们家四姑娘嚷嚷着不想学写字多久了，如今竟然连半句厌恶的话都不说，还乖乖地主动学上了。果真是奇了，等明日，我得给诸葛老先生送上两大坛子辣酱汁好好答谢一番。”
乔菀闻言，也不住心念一动，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些老先生到底是如何给阿鲤教学的，竟能将她这个朽木给雕琢起来。”
“哎呀，小娘子您这是什么话？哪有人这么埋汰自己的宝贝闺女儿的？四姑娘只是笨了点，还不至于成朽木的地步啊！”
珍婆子嗔了乔菀一句。
乔菀失笑：“是我的错。我这宝贝闺女，还是有许多过人之处的。只要不提学业，她就是个小人精儿。”
“是啊。”
珍婆子也笑了起来。
“对了，小娘子，还有三个多月就到大姑娘的生辰了……”
珍婆子话题一转，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了起来，神色忧愁地看着乔菀。
乔菀手中的针线活微微一顿，也想起了这件事情，十二月十五，瑜儿就要满十五岁了。
十五及笄，意味着她的大姑娘成人了，可许人家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即便不能同昔日那般隆重举办一次笄礼，但也需要父母都在身边见证。
可她的骅哥，如今人在哪里都不晓得。
“小娘子？”
珍婆子见她不说话，轻唤了一句。
乔菀微微垂眸，看向闺女们所在的西厢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过三个月再看看吧，骅哥都没有消息，瑜儿的笄礼，该如何办？”
珍婆子心情也是复杂的，“小娘子莫急，大姑娘聪慧，肯定能理解您的不容易。”
乔菀凄然一笑，眼圈微红，“不，珍妈妈，我也是后悔的。”
“如果当初我没有同意骅哥去跟商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刚开始和方骅失去联系的时候，她也慌过，不安过，但她更多的是相信，骅哥是她的男人，不管遇到什么，肯定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化险为夷的。
每每熬不下去的时候，她都想着四个女儿还有骅哥，她要等，等到他回来团聚的那一日。
“小娘子，这怎么能怪你呢？”
珍婆子最见不得自家小娘子难受了，连忙安抚道：“咱们家姑爷是有鸿鹄之志的人，即便当时您没有同意，我想姑爷也会另外想法子出去闯荡的，他想让小娘子和姑娘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而不是躲在小村子里，每日都为柴米油盐而发愁着。”
乔菀嗯了一声，见大闺女和三闺女从外头进门来，就连忙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对珍婆子道：“好了，珍妈妈也莫说了，孩子们回来了。”
珍婆子抬头，看到了提着菜篮子回来的方槿瑜和方槿珊，连忙上前去，接过了她们手里的篮子，“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啊，锅里的窝窝头都要凉透咯！”
说着，忙带着两个姑娘去灶房吃东西了。
……
小饶镇街道上，两辆普通得不行的牛车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牛车上堆了不少细软包袱和箱子，宛若一座小山。
第一辆牛车上头，还坐着方槿鲤最讨厌的极品奶奶方婆子，怀里抱着四处好奇张望着的方狗子。
“奶，从今天起咱们也要住在镇上了吗？是不是我也可以去上学堂了？”
方狗子看着四周人来人往的街道，兴奋得不行。
方婆子皱着眉，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没有回答孙子的问题。
反倒是旁边坐着的方田氏，一边抚着平坦的小腹，一边美滋滋说道：“是啊，娘的乖儿，明个咱们就喊你爹带你去上学堂！”
“太好了，我也能上学堂啦！”
方狗子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屁股一弹，差点没从牛车上摔下去。
好在方婆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呵斥道：“乱动什么？去上学堂有什么可高兴的？在村子里也能上，干嘛跑到镇上来？还要租屋子住，真是银钱多，烧得慌是吧？”
说这话时，方婆子还很不好气地昵了一旁的方田氏一眼。
要不是那肚子里又怀了他们老方家的种，她还真不乐意让方田氏这么瞎折腾！
方田氏听到婆母的话，也知道方婆子心里不痛快，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可谁让她男人又本事呢？
短短两个月，还真是把那些种出来的小辣椒卖了出去！妥妥地翻了十倍的银钱就这么到了她的口袋里头。
拿着钱，还怀上了第三胎，方田氏别提多高兴了，所以对婆母的横眉冷对也不在意，反笑道：“阿娘，我和大树这么做，为的可不是我们自己，而是老方家的未来！镇上的学堂和村里的能比吗？
咱们几个村合起来建的学堂，夫子就一个穷酸秀才，考了三十多年都没考上举人，您还指望他教出几个举人来？咱们家狗子那么聪明，到了这镇上上学堂，指不定过几年就能给咱们老方家考出个举人来光耀门楣！”
方婆子闻言，冷哼了一声，还能看不出这二儿媳的那点小心思？
“村里的学堂不好，镇上的学堂就好了？那你去打听过没有，镇上学堂的夫子又教出了几个举人来？整日想东想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得那么好听，无非就是想跑到镇上来享福罢了！”
第87章 舒心不舒心
方田氏被骂得脸色都更难看了几分。
自打乔菀一家子搬走了之后，她这婆母整日里脾气跟没地儿发泄似得，总来挑她的错处。
她不痛快又不能明说，那是因为没有底气。
如今方大树挣了不少银钱，都握在她手里，再加上她还怀了第三胎，对于看自己横竖不是的婆母，也不再那么忍气吞声了，她才不傻，谁乐意当第二个乔菀？
“阿娘，搬来镇上这事儿，还是大树决定的，如果您不乐意，也可以留在家里头啊！”
猝不及防被顶了句嘴。
方婆子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瞪着方田氏。
这小贱皮子，竟然敢跟她顶嘴了？！
方田氏就算是仗肚顶嘴，也不敢太过，撕破脸皮就不好了，所以马上就又给方婆子塞了颗甜枣，嬉皮笑脸讨好道：“不过我想，大树那么孝顺阿娘，肯定是不乐意让阿娘一个人待在村子里的。挣了银钱，总要让老子娘跟着享福不是？”
方婆子脸色稍霁，但还是很不好气地白了方田氏一眼，“既然是让我这个当娘的享福，那家里也不能不留人看着，我瞧着反正你也要养胎，不如还是回乡下安生些。”
方田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反正这婆母要拿她撒气，她说什么也没用。
好在很快，牛车到了新房子跟前，她男人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娘两。
“大树！”
方田氏下了牛车，忙朝方大树走去，一脸委屈的模样。
方大树如今卖了小辣椒挣了不少银钱，整个人都焕发了不一样的精气神，衣服也不再是粗衣麻布，换的一身新深棕色锦缎衣袍，跟那些个商贾老板一样的气派模样，抱着媳妇就眉头一蹙，问：“怎么了？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肚子不舒服？”
方大树没想到自己两个月前随口说的方田氏有孕，竟然一语成谶，让他媳妇真怀上了第三胎。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多子多福的？
所以对于怀孕的方田氏，他给了不少银钱外，还对她更加宠爱了一点。
毕竟肚子里还有他的娃呢！
更何况今日不同往日，那些个食肆酒楼当家，看见他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句方当家！
这种家庭事业双丰收的感觉相当美好，方大树都忍不住膨胀了。
方田氏也不说，就小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婆子。
方大树自然什么都明白了，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娘说你了？她就那性子，咱不跟她计较！”
得到自家男人的安抚，方田氏心底这口气才稍稍散去。
就是，跟个寡妇有什么好计较的？
现在给她这么多气受，等这婆母老了，往后还不是要落到她手里？
到时候才看方婆子后悔不后悔这么欺负她！
方田氏咬牙恨恨地想着，但面上自然不能显露出来，讨好地对方大树说：“那是咱娘，我哪能计较？只是说几句心底总是有些不痛快……”
方大树道：“镇上有一家新开的首饰铺子，等下我带你去痛快痛快。”
方田氏闻言，眸子一亮，微微低下了头，脸上又娇羞又得意。
一旁的方婆子刚把小孙子从牛车上抱下来，就看到门口对着他儿子一脸扭捏作态的方田氏，脸色都不由得一变，暗骂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骚狐狸样！
进了屋头，方婆子又很不爽快地对房子挑三拣四起来。
“大树，你也太不会找房子了，这院子又小又窄，连院子都没法种点菜，往后咱们要吃什么？”
“还有这台阶，谁家台阶砌这么低的？埋汰！”
“这灶房……”
方婆子掐着腰，将房子走了一遍，边走就边叨叨叨地数落。
起初方大树还能耐着性子说，不行再换一个，但越听就越不舒服，真是恨不得将他娘塞车里打包回方饶村去了。
镇上的屋子能同自个儿村子里的屋子做比较吗？
这屋子的租金，一个月可是要了他一两银钱呢！
挑三拣四完后，方婆子就跟那些地主老太太似得，端坐在厅堂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问方大树：“你来镇上日子也不短了，没打听到乔菀那小贱人带着一家子住哪儿了？”
方大树道：“我哪有那个空隙？”
整日里都在忙活着怎么把小辣椒卖出去，谁有空管乔菀哪儿去了？
“阿娘，您也甭管她在哪儿了，您只管住在这里舒不舒心！”
方婆子翻了个白眼，心道，花了那么多银钱租的屋子，不舒心也得舒心了。
乔菀那小贱妇带着四个丫头跑了，她肯定得找回来的。
卖去金家这事儿还没完呢，她闺女都来问她事儿办妥了没有。
那可是一大笔银钱，总要想法子捞回来。
反正都是一群小丫头片子，又不能继承他们方家的香火，能卖点银钱才算有点价值。
*
“阿嚏！”
方槿鲤正坐着，专心致志地听诸葛老先生讲课呢，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懵懵地想，老师刚才讲到哪里了？
她好像听漏了什么……
“小阿鲤，来说说‘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是何词义？”
“额……”
被诸葛老先生这么慈爱地盯着看，方槿鲤有些懵逼，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墨胤容。
墨胤容早就在宣纸上写下了词义，戳着给她看。
方槿鲤看完了，连忙扬起小脑袋用自己理解的意思回答道：“意思就是，小孩子不好好学习，是不应该的。如果一个人小时候不好好学习，到老的时候既不懂做人的道理，又没有什么文化知识，那么到老的时候都很难做出什么大事业！”
诸葛老先生闻言，笑了笑，“你这小娃娃，连理解词义都跟人不同。”
他站着，瞥一眼墨胤容面前的宣纸，就知道他写了什么。
原以为方槿鲤会照着墨胤容写好的念出来，结果却没有，反而用自己的意思又说了一次。
谁说这小娃娃笨来着？
在他看来，这聪明劲儿，好好学的话，自然不会比其他小孩儿要差。
反倒是墨胤容……
诸葛老先生捻了一下胡须，就让方槿鲤坐下了，目光幽幽地扫了墨胤容一眼后，心道：遭遇了那番大变故，此子还能若无其事，这才是让他觉得怪异且想不通的地方。
第88章 三人成虎，危机再临
墨胤容这几天都觉得有点纳闷。
他和阿鲤的新老师，好像有点过分地关注他了。
那灼热的视线，又同学堂里的张夫子看天才孩子的目光不一样，那双睿智的眸子里，总是蕴藏着他看不透的情绪，让他总是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感觉莫名其妙。
所以终于，墨胤容在某天下学后，忍不住地去问了诸葛老先生，“您为何总是看着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诸葛仓等了那么多天，看了这小崽子那么久，才把人给招到跟前来，也是费尽心机了。
他捋了捋长须，沉吟了一句，神色和蔼道：“墨小郎君可还记得你的启蒙恩师？”
“自然记得。”
墨胤容回答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诧异地看向了诸葛仓，“您是谢先生的……”
“旧友。在墨小郎君你五岁生辰时，老夫受邀去过东宫。”
诸葛仓说‘东宫’二字时，已经十分刻意了。
但他细细观察着墨胤容脸上的表情变化，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神色。
墨胤容只笑开了，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学生总觉得您眼熟，好似在哪里见到过呢。”
不对劲啊！
诸葛老先生眯了眯眸子，又捻了捻胡须，心底似乎更加疑惑了。
为何提到东宫，这墨小郎君都没半点反应，难不成他……
“阿容哥哥！”
小姑娘清脆甜软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诸葛仓的思绪，抬眸一看，就看到那扎着两个小包子的方槿鲤扒拉着门框，站在门外，巴巴地看着他：“先生，是阿容哥哥做错什么了吗？您千万别罚他，要罚就罚我吧……我承认，我上课的时候是不小心走了个神，然后阿容小哥哥……”
墨胤容听到这话，忙转头冲她嘘了一声。
方槿鲤瞬间噤声，闭紧了小嘴巴，疑惑地看了看墨胤容。
墨胤容冲着她摆了摆手，让她快点走开。
方槿鲤反应过来，明白了她阿容哥哥不是因为告诉她词义这事儿被老师训话的，连忙尴尬笑笑，补话道：“先生您继续，我在外头等阿容哥哥！”
然后一扭头，一溜烟地就不见了踪迹。
“呵呵……”
诸葛老先生笑了起来，看了墨胤容一眼，悠悠道：“无事了，你去吧，莫让你那小妹妹等急了，怕是真的要以为为师在训斥你了。”
墨胤容点了点头，行了礼后，就退出去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奇怪，总觉得先生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完。
“阿容哥哥，我在这里啊！”
走出夫子的房间后，墨胤容就看到了躲在一旁柱子后面的小阿鲤。
那双乌溜溜的眸子满是担忧地看着他，“阿容哥哥，你没事吧？”
墨胤容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说：“没事的，是我有些问题找先生询问，不是先生要训斥我。”
“哦哦，那就好！”
方槿鲤心有余悸地拍着小胸脯，吐了吐小舌头，说：“我就是去出了个恭，你就在先生的屋里头了，吓死我了。就怕先生是因为你给我看词义，帮我作弊才找你去谈话的。”
说完这话，她才又高高兴兴地抱住了墨胤容的胳膊，说：“没事就好！要是先生真罚你，阿容哥哥也别担心，阿鲤会跟你有难同当的！”
不然的话，就显得太没有义气了。
墨胤容闻言，却故作沉思，“那如果先生罚我们抄很多遍书，你也陪着我受罚吗？”
“啊？抄书啊？不是打手心吗？”
方槿鲤纠结了，她记得学堂里的夫子都是打手心，然后蹲马扎作为惩罚的。
要抄书的话，简直跟要她命没两样啊！
“嗯。”
墨胤容特别想看方槿鲤的反应，所以笃定地点了点头。
方槿鲤咬了咬唇，又看了看他，想了一下后，才用力地点了点头，“那、那就陪阿容哥哥抄吧，反正多抄几遍，就当是练字了。”
当是练字？
墨胤容忍住了笑，心底不住想，如果不是她快哭出来的话，他可能会更相信这个理由。
不一会儿。
两个小崽崽就快到家门口了。
只是快进家门的时候，就先看到了后头神色不太好的珍婆子。
方槿鲤诧异了一下，“珍姥姥怎么啦？自打搬到镇上，我可就没见过她脸色不好的时候，今天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咩？”
墨胤容想了想，确实，能让珍婆子脸色难看的人或者事情也不多。
“哎呦，我的四姑娘，还有墨小郎君，你们站在大门口作甚？快些进屋里头罢！”
珍婆子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崽崽，连忙拍着两人往里头走，原本脸上难看的神色也都收敛了起来。
方槿鲤和墨胤容对视一眼，就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不过珍婆子也不说，把两个小崽崽拉扯回屋头后，就让他们赶紧去温习写字去，自己快步走进了主屋，看样子是要去找乔菀。
方槿鲤和墨胤容立马猫着腰站在门后头偷听起来。
就听到珍婆子气急败坏地对乔菀说道：“小娘子，今儿个出去，你猜我遇着了谁？”
乔菀见她一脸不爽的样子，自然也猜到了八九分，“我那婆母？”
“可不就是她！我就在市集档口看着她跟卖菜的讨价还价，买的多了，自己还不乐意背回去，让卖菜的给她送上门！我留心听了个地址，结果就听到他们就住在咱们后面两条街！”
四舍五入，差不多也成了邻居了。
然而，这不是让珍婆子最可气的。
“一起搬到镇上的还有她那二儿子一家……方田氏正掐腰挺肚，在家门口看着她宝贝儿子跟其他小孩儿耍呢！远远的我就听见她跟其他人打听咱们住哪儿。”
“真是糟心玩意儿，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就住这儿，岂不是又没太平日子好过了？”
珍婆子连连叹气，愁容满面。
乔菀手上的针线活儿也一停，目光柔和地看向珍婆子：“珍妈妈，这里不是方饶村，就算他们来了，也没什么可打紧的。平日里你不是多走动了很多人家吗？咱们早来了些日子，他们晚来，就算是想泼脏水，也不会有人听他们的。”
“哎呦，我的小娘子啊！谣言这东西，三人成虎！不行，我得赶紧多走动走动，绝对不能让这对婆媳再毁了您的名声！”
乔菀看着她焦头烂额的模样，心中很是感动。
其实她来小饶镇上后，也是有所改变的，这两个月虽然也出门不多，但外头好几户人家的媳妇，都在她这里学习绣活，平日里也都说说笑笑，关系还算和谐。
珍婆子说完话，就又忙着跟邻居们打好关系去了。
而方槿鲤和墨胤容听完了两人的对话，都一脸惊讶不已。
方槿鲤小脸上也挂满了和珍婆子一样的担忧：“阿容哥哥，方狗子和他娘他奶他爹，都搬到了镇上，咱们咋整啊？”
墨胤容微微蹙眉，比较赞同乔菀的话，安抚方槿鲤道：“阿鲤别怕，小娘子说的对，这里不是方饶村，他们又是新来的外来户，就算再来诋毁小娘子，也不会有人那么快相信的。”
方槿鲤摇了摇头，叹气道：“不，阿容哥哥，你不懂，人啊！是最喜欢八卦的群居动物了！”
墨胤容：“……”
阿鲤妹妹你又说哥哥听不懂的话。
第89章 婶娘还是生个妹妹来玩玩吧！
方田氏是个会来事的。
搬到小饶镇上没几天，就把乔菀一家子住哪里给打听了个清楚。
还鬼鬼祟祟地偷偷跑去看了一次。
然后好巧不巧地给下学的方槿鲤和墨胤容给撞上了。
他们就站在方田氏的身后，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就想看看方田氏到底想做什么。
方田氏探头探脑看见珍婆子从那门头出来后，就嘀咕了一句：“乔菀那小贱妇一家子果然住在这里！”
她得赶紧回去告诉她婆母这事。
谁料一转身，差点没被站在身后的方槿鲤和墨胤容给吓破胆子，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往后墙一靠，满脸愤怒骂骂咧咧道：“死丫头，真是要死了！站在后头是要吓死你亲婶娘吗？！”
方槿鲤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甩过去，“婶娘？我才没有一个手脚不干净，心思不正，专喜欢偷人家田地里东西的婶娘！”
“你！”
方田氏被气得不行，但她又有些心虚，觑了一眼左右路过的人，还好没人注意到这里。
因为那事儿一闹，她在方饶村也过得不大好，很多人对她也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
否则她也不会使尽浑身解数说服方大树到小饶镇上来住。
可谁想，这才几天啊，就又让她遇上方槿鲤这死丫头了。
方槿鲤那张小嘴，跟有毒似得，巴巴个没完，她也怕被坏了名声，就说服自己，跟个小屁孩计较什么，冷哼着昵了方槿鲤一眼，讥诮道：“老娘才懒得跟你个小丫头片子扯皮那么多。
反正你不认我这个婶娘，让别人听了去，就是你娘没用，教不好闺女，到时候，我就看你娘怎么被人戳脊梁骨，自己不孝敬婆母、友爱妯娌也就算了，连养出几个女儿都没有半点教养！”
“你才没教养！”
方槿鲤最听不得别人污蔑她娘亲了，怒视着方田氏反击道：“你和那个老女人同流合污欺负我娘的时候，怎么不说友爱妯娌？不要脸！”
“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你娘了？她自个儿不知好歹，还怪我们作甚，早听我和阿娘的话把你这个鬼丫头扔水缸里淹死，不久没那么多事情了吗？”
方田氏半点都不顾及方槿鲤是个小娃娃，转挑她不爱听地来说。
说完还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继续刺激方槿鲤道：“死丫头，你可别想再扑过来动我，我肚子里可怀着你弟弟呢！”
方槿鲤不屑一顾道：“狗屁！我才没有弟弟！”
“很快就会有了。你爹八成是客死异乡，回不来了，你娘那病秧子身体，指不定也熬不了几年，还有你那几个姐姐，总要出嫁的，到时候大房这边总要人继承香火吧？你娘肚子里生不出带把的，只能从我们家过继，到时候我肚子里的娃，可不就成你亲弟弟了？”
方田氏得意洋洋地说着。
方槿鲤：“……”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竟然意图往她家塞孩子，继承她家的一切！简直做梦吧？！
一旁的墨胤容听到方田氏的话，却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还真是有的。
因为方槿鲤一家子毕竟没有跟方婆子断绝关系，分出来的大房，名义上还是一家人。
如果方婆子以后真的要趁人之危，强行过继方大树的孩子到乔菀膝下继承香火，也不是不能成。
他的家族里，就有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不过……
墨胤容抬眸，神色微凉地看了方田氏一眼，语气凉凉道：“您怎么知道您肚子里怀的一定是儿子呢？万一是个女儿……”
听到这话的方田氏顿时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瞪了墨胤容一眼，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旁听到他话的方槿鲤眸子顿时一亮，忙将墨胤容护在身后，自己开启狠怼人模式，冲着方田氏恶劣一笑：“阿容哥哥说的没错，他们都说小孩子看肚子最准了，我瞧着你肚子里也该是个小妹妹……不，不对，万一是两个小妹妹呢？婶娘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嫌弃妹妹的，你就给我多生两个妹妹来玩玩吧！”
“闭嘴！”
方田氏眼睛一瞪，恼怒喝道。
她极其重男轻女，同方婆子一样，觉得女儿就是赔钱货，先前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前几年得病没了，方狗子就成了她的独苗苗。
如今怀孕，自然是再想生下儿子，来稳固自己在方家的地位，否则按照方婆子的性格，指不定会怎么磋磨她。
所以，听到方槿鲤和墨胤容嚷嚷着她肚子里怀的是女胎，她真是气疯了，扬起手就要去打方槿鲤。
然而，方槿鲤哪里是她能随意就打到的？
灵活的小身板一闪，就拉着墨胤容往家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还在一边喊着，“婶娘，你一定要好好养胎，早点给我生两个小妹妹玩哦！我想，狗子哥哥肯定也会想要两个妹妹的吧！”
“死丫头！”
方田氏气得肚子都疼了，压根没力气追上去教训方槿鲤，只能站在原地哎呦地捂着肚子。
进了家门。
方槿鲤才气喘吁吁地跟墨胤容吐槽道：“我还以为她之前在田里是装的呢！”
墨胤容道：“应该是装的，如果是真的话，肚子没那么扁的。”
方槿鲤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算，要是真的的话，方田氏的肚子该有四个月了。
她见过村里有人怀孕的，四个月都有个隆起的弧度了。
所以应该是方田氏刚怀上的，才怀上就跑到她家来炫耀，摆明了要刺激她阿娘啊！
方槿鲤一脸不爽，握拳道：“我绝对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的！我阿娘才不要她的儿子呢！”
“嗯。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让乔小娘子知道比较好。”
墨胤容想，方田氏都这么嚣张地上门来耀武扬威了，不管如何，这事都迟早会闹到乔菀面前的。
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惦记着大房的香火财产了，这方田氏的野心也够大。
同样的……够蠢。
之后，乔菀听了两个小崽崽绘声绘色的描述，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摸着方槿鲤和墨胤容的脑袋瓜子，温柔低语道：“别担心，方田氏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真的。”
第90章 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事情若是放在以前，乔菀确实会担心有这种可能性。
因为珍姥姥日渐年迈，而她的身体也越发孱弱。
如果真的到了她不幸病逝的那一日，四个找不到父亲的女儿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但自打死过一次后，小闺女又给她的心口镶嵌了一块龙鳞片，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了。
精神状态也一日好过一日，否则也不会在搬到小饶镇上后，又结交了不少小姐妹，还耐着性子教她们绣活。
只要她好好活着的一日，就不可能任由方婆子算计！
话虽然是这么说。
方槿鲤也很相信她阿娘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但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都特别地在意香火的问题。
大家伙儿都要生男孩子传宗接代，不然的话就是断了香火，坟前无人扫墓，好像在地底下也会过得很凄惨的样子……
唉，要是她当初投胎成男孩子，该有多好啊！
方槿鲤叹了叹气。
墨胤容见她满腹心事的模样，不由得问：“阿鲤妹妹，你又在瞎想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方槿鲤顿时脑子灵光一闪，眸子一亮，拉着墨胤容的手对乔菀道：“阿娘！你可以认阿容哥哥做干儿子嘛！就不怕以后没人继承咱们家的香火啦！”
墨胤容顿时一脸懵逼。
乔菀更是哭笑不得：“傻闺女，就算认了干儿子也是不能继承咱们家的香火，除非你的阿容哥哥改姓，从今以后跟你一样姓方，入咱们家的族谱……”
“方胤容？”
方槿鲤把这个新名字念了一遍，眨了眨眼睛，看向墨胤容：“阿容哥哥，好像也挺好听的哦！要不你考虑一下？”
墨胤容脸一黑，忙摇头：“不、不行的。”
方槿鲤闻言，不高兴了，瞪大眼睛怒视着他：“难道阿容哥哥你还嫌弃我们家姓方不好吗？”
“也不是……阿鲤妹妹你别误会，我……”
“就是！方胤容多好听啊！阿容哥哥你就是不想改名字！”
“没、我也觉方胤容很好听，但是……”
墨胤容急得小脸都白了，要解释方槿鲤又一脸我不听的生气模样，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乔菀看两个小崽崽的样子，真是被逗得不行，笑了好一会儿，才拉着方槿鲤解释道：“认干儿子是可以的，但让你阿容哥哥改姓，入咱们家族谱，是万万不行的。”
“为啥？”
“因为你阿容哥哥也是有爹娘的。而且他是家中独子，有自己家的香火要继承。”
听到乔菀的话，墨胤容狠狠地点了点头，连忙表示：“阿鲤妹妹，就算我不能跟你一样姓方，但我还是你的好哥哥。”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勉强了。只好等爹爹回来，阿娘你和爹爹再努力努力，给我们生一个小弟弟了。”
方槿鲤话锋一转，满脸期盼的目光看着乔菀。
乔菀被她这话给呛得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脸上都挂了一层羞赧的薄红，佯装生气地捏了捏方槿鲤的小鼻子，“你这张小嘴，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连你阿娘都敢调侃了。”
“嘤，我又没说错嘛！”
方槿鲤说着，还像神棍一样伸出五根小肥爪掐算了起来。
一脸老神在在，还虚抚了一下不存在的长胡须，故作神秘地说道：“我觉着，咱们应该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了。”
这话一出，乔菀真是信了，呼吸一窒，怔愣地看着方槿鲤，“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我掐算过的嘛，阿娘你信我！”
方槿鲤想，如果年底前这个爹还不回来的话，她就用血缘秘术追踪他，然后把他给带回来！
就是这个秘术需要的灵力有点多，她攒得有点艰难……
乔菀眼圈微微一红，抚摸着方槿鲤的脸庞，温柔一笑：“嗯，阿娘信你。”
她的小闺女这么厉害，肯定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说出这样的话。
“嗯！”
方槿鲤看着她阿娘这般模样，心底更加坚定了要赶紧找到亲爹的念头。
就算她爹已经远走他乡变成了那什么抛弃妻子的‘陈世美’，她也一定会把他给揪回来的！
……
大胤都城，皇宫御书房门外。
站着五位官袍大臣。
为首的两位发须花白，较为年长。
后头站着的三个，都是较为年轻的儿郎。
他们垂着头，听着从御书房里传出来圣上震怒的声音：“区区几个叛贼都收拾不了，朕要你们何用？”
“圣上息怒！”
“是臣等无用！”
“无用，好个无用，既然无用，你这乌纱帽也不用再戴下去了，摘了乌纱滚蛋吧！”
圣上中气十足的几声怒吼，吓得里面顿时一片无声。
门口站着的三个年轻臣子，脸庞较为稚嫩的那位已经忍不住了，对身侧的同僚道：“圣上如此震怒，那叛贼可说的是盘踞在湘南一代的……梁王一众？”
他身侧的同僚点了点头，“除了梁王，也没其他的叛贼了，这几年梁王一众猖狂得很，听闻已经另辟皇城，准备自立为皇了。”
“自立为皇，他竟然敢？！”
“他为何不敢？梁王的野心大得很，听闻已经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前太子胞兄翊王……”
“翊王？可翊王不是早早就战死沙场了吗？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翊王之死，不过是兄弟阋墙，太子位争夺的结果。听闻前太子最终还是不忍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杀手，所以让人送走了重伤的翊王……”
两人小声八卦着，忽然身侧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两人都不由得又将目光扫向了身侧的另一位同僚身上，压低了声线，疑惑问道：“方侍郎可是听闻过此事？”
男人容貌俊逸，神色慵懒，手抵在唇前咳嗽着，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指了指御书房的方向道：“不曾听闻，只是想提醒二位，御书房的门马上就要被打开来。”
两个年轻男子脸色微变，连忙闭上了嘴，站在原地低好了头。
果不其然，他话音才落，那御书房的门便被打开。
太监侍官扬着拂尘在门口一站，里头的几个年长的大臣好似被骂得狗血淋头，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他们走了之后，那侍官便尖着嗓子对站在门口的五人说道：“梁太傅、殷太师，以及三位侍郎，请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