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零章 大哥放心,交给我了(求订阅及各种票)
威武山共有匪寇一千三百多人,大多都是由当地一些无所事事的混混和地痞流氓组成,核心人物当然还是一些在江湖上混不下去的武夫。
下马县的县衙,捕快加官兵,拢共才六十多人,别说剿匪了,自保都是个问题。
其实像威武山这种情况,在大秦还有很多很多,这一点嬴贞是清楚的。
北疆连年大战,南境又经常被大楚侵扰,导致兵丁绝大部分都被抽调至南、北两线,而府兵大营在各地分布不均,也就造成了山匪祸乱成灾,而且很多匪寨都与一些江湖门派有所勾结,甚至是与官府勾结。
所以嬴盈能成为武林盟主,看似只是皇帝的一时兴起,其实用意极深。
大秦与大夏两国停战,结为盟友,很大程度上解放了驻守在北境的六十万精锐大军,也就是说,朝廷完全可以腾出手来,处理这些年在各地为祸一方的山匪及江湖门派,甚至是镇压整座江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借一场宴会敕封嬴盈为武林盟主,而那些胆战心惊的江湖门派自然是一拍即合,纷纷向嬴盈投诚,这其实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而嬴盈自然就成为了约束整个大秦江湖的实质性掌权人物,很简单,遵盟主号令的,可保平安,不遵的,无敌铁骑伺候。
嬴贞也是在后面才想清楚了这些,深感自己老爹城府也太特么深沉了。
策马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路径幽深,路面上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两旁的密林之中不停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更显的四下里空旷无人。
前方不远处的小路上,竟然有一辆突兀的骡车出现在嬴贞视线所及的地方。
拥挤的板车上,一个紧挨一个,整整挤着六个人,那头老骡子显然有点不堪重负,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异常缓慢。
“二愣子,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下车去走一段,不然骡子受不了。”
说话的,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妇人,
“知道了娘,”
名叫二楞的小童一脚踩在车辕上,利落的跳下了车,接着又有一个男童一个女童跳车,
三个孩子蹦蹦跳跳的跟在骡车一旁,时不时跑去路旁拔些树枝做成花环,时不时从草丛里抓出几只虫子放在手里玩耍,精力旺盛,欢声笑语。
仍留在骡车上的,除了妇人之外,便是赶车的汉子和一名正在打盹的花甲老妪。
好不容易见到生人,嬴贞一蹬马腹,赶上那辆骡车,在这些人满脸惊讶的好奇目光中,笑问道:
“打听个路,坡底村怎么走?”
卢东珠在给他的地图中标注的很清楚,坡底村往北二十里就是威虎山。
“吁~~”
赶车的汉子见到嬴贞后,赶忙拉住骡子,目光惊诧的在嬴贞以及他坐下的战马身上细细打量,
乡下人,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公子哥,和这么高大威猛的骏马。
三个孩童这时候也跑过来,围绕着嬴贞的马儿打转,
要么说是熊孩子呢?他们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的神情,这个摸摸马腿,那个踮脚抓着战马前胸的鬃毛,剩下最后那个,干脆蹲在地上,打量着马儿的腹部。
要不是因为这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早给他们仨一蹄子尝尝了。
“二愣子,你们都给我过来,”
赶车的马夫怒声斥责,将孩童喝回之后,朝嬴贞说道:
“不知这位公子去坡底村做什么啊?”
这时候,那老妪也醒了,挤在皱纹中的那双小眼睛也在滴溜溜的打量着嬴贞。
“哈~~我去坡底村找个人,”嬴贞笑道。
老妪听到这里,顿时皱眉:
“到坡底村找人?公子是要找谁呢?老身就是坡底村人士。”
嬴贞随口胡诌道:“找一个叫李二的。”
老妪笑着摇了摇头:
“坡底村原名邵家村,村子里都是姓邵的,没有姓李的。”
嬴贞咧嘴笑着,问个路都这么麻烦吗?你就直说怎么走就好了,问东问西扯那么远干什么?
“婆婆就告诉我坡底村怎么走吧。”
老妪叹气道:
“往前再走十五里,有个岔路,选右面那条下山的路径再走十来里就是了,公子去坡底村做什么啊?如今村子里可是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嗯?怎么回事?”老妪的话勾起了嬴贞的兴趣。
只见老妪抬头看了看天色,向车夫催促道:
“赶紧赶路吧,别耽误了时辰,”
“这位公子不嫌麻烦的话,咱们边走边说。”
嬴贞双目一眯,点了点头。
他时间宽裕,不在乎浪费这么点。
一路上听老妪讲,她确实是坡底村人士,不过她是从坡底村嫁出去的,
古时都是这样,村里的小伙娶媳妇,基本都是在邻村找,大姑娘嫁人,也脱不出这个范围,嫁到隔壁县城,就已经算是远嫁了,一年都未必能回一次娘家。
老妪就是嫁到了隔壁的西火村,离这有五十多里路程,今天特意从村子里的地主家里租了骡车,带上一家六口人,为的就是回坡底村给先人上坟。
坡底村一百六十来户人家,全都死绝了,
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干净净,尸体全部如同干尸一样,像是被吸干了血髓,除此之外,身上再没有其它伤痕,
这件事曾经轰动了下马县衙,县令柳大人专程请来道士做法事,结果做法事的道士以及他的两个徒弟,当晚也挂了,死状和村民别无二致。
这下子可把周遭的村庄吓坏了。
从那时候开始,再也没有人夜里敢来坡底村,就是白天也是极少极少,十里八村都将这里当做鬼村,说这里有妖邪之物盘踞,就连威虎山的那群匪寇,也绝不踏足这里。
老妪这一次来给先人上坟,也是趁着大白天日头好,匆匆烧完就得赶紧赶回去,要不也不会花钱去租骡车,如果步行走路,中间肯定要歇息,时间上是来不及的。
嬴贞听完,只觉卢东珠的甲子院,情报做的也不过如此,只说有个坡底村,连坡底村绝户了都不知道。
殊不知,人家卢东珠的甲子院,重心根本就不在这上面,能查到威虎山这群盗寇的位置,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人家放眼的是整座天下,寻常小事根本就提不起兴趣的。
妖魅邪祟,嬴贞并不害怕这些东西,浴血沙场练就的一颗英雄胆,根本不惧任何山精鬼魅,当然了,如果能有办法随时随地召来本地山神城隍,还是不错的,
大意了啊,应该找礼部那俩炼气士要点请神符箓才对。
眼下还不到正午,嬴贞打算处理了威虎山,再来见识一下坡底村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告别了老妪一家,嬴贞策马离开,在经过坡底村的时候,并未入村,而是直接向北,进入了威虎山地界。
刚到山脚,嬴贞就听到半山腰上传来的阵阵哄闹之声,听这声音,人还不在少数,
他现在重新返回五境巅峰,无论耳力目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只需聚精会神,可勘察到方圆二十丈内的所有动静。
他先是将战马绑在密林内一颗歪脖子树上,随后手握刀鞘,弓起身子,如一头猎豹般快速向山脚下那两座哨塔掠去。
两座哨塔顶上,各有一名放哨匪寇,下面还坐落着一座木屋,屋子里传来打牌喝酒的声音。
嬴贞藏身在草丛内,耳力所聚,探查到屋子里共有六人,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把式,
也是,入流的也不会被仍在这里放哨了。
大白天,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入塔楼下的木屋,接着便有几声惨叫传出,
“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塔楼上的匪寇赶忙趴在木栏上朝木屋喊话,而下一刻,他的脑门上被一颗飞来的石子射中,只听接连的“扑通”两声,两个放哨匪寇,也被嬴贞解决掉了。
直接闯山?那是不可能,除非自己脑子进水了,
但是,他今天就是要脑子进水一回。
武夫最终气盛,最忌讳一口真气泄掉。
所以嬴贞想都不想,就这么大大方方向山寨走去。
大白天的,山寨没有关门的道理,嬴贞在寨门口一众惊呼声中,拔刀,出刀,劈砍......
一颗颗大好头颅滚地而过,断手断脚散落一地,黄土地面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惨叫声,叱骂声,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当当当”,密集的锣声响彻山间,
当所有人听到锣声赶至广场时,所见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俊俏的年轻人一言不发,只是面对扑向自己的对手,不断出刀,
手底的刀法极有章法不说,还极为霸道狠辣,每一刀劈出必见血,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军伍路子。
年轻人此刻已经是浑身浴血,但没有一滴血是来自于他。
而在他周围,已经不知道倒下去了多少人,
场面看起来,血腥又恐怖,
脑髓、大肠、脏腑混杂在地面的尸体上,如同炼狱一般。
“这小子手底下这么狠?”
“这谁啊?看起来不过是三境武夫的样子,也敢来咱们这里撒野?”
“模样倒是真俊啊,呆会老娘可是要活的,这么俊俏的小郎君,老娘可还没尝过呢,”
“把你身边那个小丫鬟借我用两天,我就给你抓活的,否则免谈。”
威虎山十七阎罗,除去外出办事的两人之外,剩下十五人眼下全在寨中,他们也是听到锣声,纷纷赶来一看究竟。
名字极为霸气的寨主秦霸天,此刻就坐在那座巨大的四层木楼的屋檐下,头发灰白却是面色红润,双臂肌肉虬结,神情冷冽,双目精光烁烁,坐在那里犹如一尊杀神。
在他身前站着十五阎罗,每人装扮皆是不同,只看样子,就能看出皆是修为不俗的好手,
“老大,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小子手里使的是北疆刀,看他那刀法应该也是正宗的军伍路子,难道是一个从是北疆跑出来的悍卒?”
秦霸天冷笑道:
“多半是了,也只有北疆那帮臭丘八,才会这么愣头青不要命,冯褚,你下场会会他。”
“嘿嘿,大哥放心,交给我了。”
一二一章 北疆刀(求订阅及各种票,跪求了。)
这位名叫冯褚的虬髯汉子,精壮如铁塔,一身布衣,满脸凶肉,拎起手里的朴刀便跳下台阶,大踏步的朝年轻刀客走去。
“弟兄们都给我让开。”
话音刚落,只见那道青色人影已然炸地而起,手中长刀朝着他斜劈而来,
“找死!”
冯褚脚下一个错步,双手握刀,以刀锋向前,拨向迎面而来的刀锋,
别看他长的粗犷,刀法却是极为娴熟,攻守兼备,没点能耐,也坐不稳威虎山第七把交椅。
刀锋交击,撞出火花,冯褚感受着由双臂上传来的力道,大致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强弱,
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是冯褚死前,脑中最后的想法。
嬴贞不但出刀,而且出鞘,方才欺近之时,握着刀鞘的左臂以一个极为隐蔽的动作下探,敲击在对方裆部,
这是男人要命的地方,
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当冯褚发出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时,嬴贞持刀横扫,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他死不瞑目,到了阴间,也是一个无头之鬼,无鸟之魂。
稳坐虎皮大椅上的秦霸天,此刻也禁不住色变,表情愈发凝重,对方一举击毙冯褚,虽说有点阴险,但生死搏杀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一点也怨不着谁,
眼看着那青年杀人之后,仍不停手,一声不响继续冲入人群展开屠杀,即使狠辣如秦霸天,也觉得一阵心惊,
这小子这么狠?
冯褚死的云淡风轻,这让剩下的阎罗门,一时间也没有人主动请战,
秦霸天双目眯起,沉声道:
“王邪,甘五娘,宋桥,田九幽,你们四个一起上。”
四人一声不吭,同时掠出,极为默契的分作四个方向,将那年轻刀客包围其中。
那些最底层的匪寇见状,赶忙躲的远远的,他们算是看出来了,阎罗大王们不出手,他们这些人就是送人头的炮灰。
黄土广场上,已经堆积了一百多具尸体,鲜红的血液刚从尸体上流下,便渗入了土壤之中,渐渐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甘五娘是一位身材丰腴的貌美妇人,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直视赢贞,
“小伙子,身手不弱啊,不如这样,你只要乖乖从了我,奴家便向大当家的给你求情,由你顶替刚才那个死鬼,成为十七阎罗之一,坐最后一把交椅。”
嬴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这个人从小体虚,怕是无法满足美女姐姐。”
甘五娘妩媚一笑:
“这点无妨,奴家有药,专治体虚。”
“呵呵......”
嬴贞冷笑道:
“厉害啊,本公子竟然接不了你这句话。”
话音一落,嬴贞整个人飞扑而上,刀鞘并用,人在半空,已是连出三刀,
“小坏蛋。”
甘五娘脸上笑容不改,身形翩然飘退,双袖之中两条彩带如银蛇出洞,席卷而出,
紧接着,以脚上功夫称雄威虎山的飞影腿王邪,猛然欺近,双臂如展翅拔地而起,左右脚接连踢出,发出阵阵的音爆脆响,
剩余的宋桥和田九幽二人,脚下步伐如影,紧紧跟随,他们会在年轻刀客变招之时,突施杀手。
四人配合出手,前后包夹,左右策应。
嬴贞根本就没有理会身后踢来的双腿,自己身上这件水秀山明袍原本就可以抵挡七境武夫全力一击,用金莲钱修复之后,防御更胜从前,
你要能把我踢疼了,我都算你赢,
甘五娘的两袖飘带走的是阴柔路子,其实专克长刀这种单刃冷兵器,
但嬴贞如今已是五境武夫,刀身之上自然而然会有真气覆盖,凛冽的气劲吞吐之下,使得刀芒暴涨几分,卷入飘带之后,一声声布帛撕裂之音响彻不绝,
雪白的破碎布条卷入半空,又被嬴贞浑身上下爆发出来的猛烈气浪所绞碎,如同片片雪花,飘飘洒落。
甘五娘早已是花容失色,对方是五境武夫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她只觉眼前一花,腰上一紧,似乎被一股大力带着猛然旋转开来,
随着脖颈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已经被嬴贞从背后扣住了命门,
“公子饶命,”
她本能的出声求饶,却只听见背后的声音冰冷道:
“放在秤上都不够三两的玩意,也想睡老子?”
下一刻,甘五娘浑身剧震,只见一抹刀尖带着鲜红从她双峰之间穿透而出。
这位糟蹋过无数良家少男的妖艳妇人,最终仍是死在男人手里。
而那位最先赶来的王邪,由始自终都没有踢中对方,实在是因为对方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寨楼下的秦霸天,已然看出不对劲,对方于一瞬间爆发出来的五境气息,做不得假,也就是说,这个上门挑衅的年轻人,不是愣头青,是有真实力的。
只见他猛的站起,大手一挥:
“点子硬,大家伙并肩子上。”
嬴贞随手扔掉甘五娘的尸身,将长刀归入鞘中,放在一旁,然后,只见他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转头看向秦霸天,
“千万别留手啊,那样会很没意思。”
.......
一道身影如流星般穿梭于山林之中,速度之快已然到了足不沾地的地步,一口气跑出三十里,嬴贞一个猛子,纵身跳入崖边瀑布下的深潭。
一圈圈猩红色浮出水面,片刻后嬴贞从水潭钻出,趴在岸边的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呼呼喘着粗气,
他干脆将那顶藤竹玉草冠摘下收入方圆物,然后揪起几根野草将湿漉漉的长发束在脑后,掬起一蓬潭水洗了一把脸,望着潭水中自己的倒影,嬴贞忍不住赞叹道:
“真特娘的帅。”
他没有受伤,只不过体内真气差不多快耗尽了,所以不得不暂时离开,
高强度的连番厮杀,使得他浑身上下都是一阵酸痛,
实在是对方人太多了,像是杀不完一样,杀的他手都软了。
不过战绩还算不错,十七阎罗被他杀了七个,至于那些喽啰们,应该死了不下三百人,
与秦霸天互换一拳,自己没事,但对方绝不好受,应该已经受了轻伤。
休息一下,呆会再战。
嬴贞深吸一口气,重新钻入深潭,就这么盘膝坐在潭底,闭息打坐。
体内几近耗光的真气,开始一丝丝的聚拢起来,沿着各处经脉缓缓游走,暖洋洋的气流所经之处,似在安抚着身体每一寸疲劳的肌肉......
威虎山,
秦霸天单手撑刀在地,双臂的肌肉上青筋暴起,只见他目光冰冷的望着眼前一片鲜红的广场,嘴角抽动,一阵心疼,
损失太大了,太大了.......
半个威虎山的家当,就这么被打没了,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我跟他无仇无怨,为何会下这么重的狠手?
真是倒了血霉了,
同是五境武夫,为何对方身上真气之浓厚,远非自己能比?拳力之霸道,更是生平仅见,这样的人物,绝对大有来历,难道是我威虎山平时惹到了哪些大人物?不应该啊,
自己每次动手劫货杀人,都是事先将对方底子调查清楚才会下手的,为的就是求个万全。
难道是......
秦霸天眉头一皱,陷入沉思。
如今仍坐在他身边的威虎山几位核心高手,一个个神情沮丧,他们已经有点心灰意冷了,刚才那小子动手杀人时那股狠劲,现在回忆起来都是一阵心悸。
对方的眼神狠戾而无情,看待他们,就如同看待死物一样,
到底是经历过怎样过去的人,才会有那种如同猛兽般的嗜血眼神?
“王邪,你腿脚最快,立即去一趟南冥山,将这里的事情告知厉门主,我怀疑这小子应该是天邪门的仇家,不敢去南冥山,才来找我们的麻烦。”
秦霸天想来想去,只觉得唯有这个原因站的住脚,他们威虎山本就是天邪门底下的一群喽啰,平时杀人越获所得,大部分也都上交给了天邪门,这种大祸临头的时候,天邪门不可能看着不管。
王邪正因为腿上功夫了得,才能在方才围剿年轻刀客的过程中,力保自己没有受伤,剩余的几位阎罗,就没有一个完好的。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
说完,王邪人如疾风,眨眼间便掠出山寨。
秦霸天抬手看看天色,已是下午未时,
“大家伙今晚都别睡了,关上寨门,把火把都点上,弓弩手全部上围墙,你们几个交替巡逻,一旦发现那小子,立即示警。”
“明白老大。”
“好的大哥。”
“大哥,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和北疆军方有什么关系?您瞧瞧他留下来的这柄北疆刀,刀刃锋利无匹,刀身材质更是上佳,这是正儿八经的制式军刀,不是北疆军卒是没办法拥有这种利器的。”
秦霸天接过刀来,放在眼前端详,
北疆刀很多人都认得,因为这柄刀的打造研制,在当年可是轰动一时的,
大秦朝廷遍请天下工匠,花费国库巨额雪花银,专门在洛城讲武堂旁边,设立了一座由朝廷直管的玄兵司,上将军楚光南亲自坐镇,专责打造军方兵器。
“只是一把破刀而已,北疆军像这样的刀有几十万柄,能说明什么?就算他是北疆军,又能如何?只要咱们坚持到天邪门赶来,我就用这把刀,亲手剥了他的皮。”
秦霸天表情狰狞,咬牙切齿。
一二二章 拿着吧你(求各种票)
傍晚时分,当第一缕月色投入水面时,嬴贞在潭底伸了个懒腰,缓缓漂浮上来,
爬至岸边石上,催动体内真气外放,不一会儿,浑身已干燥如初。
眼下的他,精神抖擞,全身一阵轻松畅快,真气运转平缓而稳重,丹田内,已隐见雏形的金身上,有一缕淡淡的金色光芒若隐若现,
嬴贞再次伸了一个懒腰,找到来时路上见过的一颗杏子树,摘下几枚杏子扔进嘴里,酸酸的汁液流入咽喉,直入小腹。
只见他双手握拳轻轻一捏,发出一阵密集的骨骼脆响。
“一口气将他们都解决了,然后找个地方睡一觉。”
说干就干,只见他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砰然射出,呼啸的劲风从身侧响起,迅疾如闪电。
威虎山,漫山的火把将整个山寨照的通亮,
活着的那些喽啰们人人携带自制劲弩,分作数十组在山寨内的各个角落巡逻。
秦霸天仍是坐在寨楼的屋檐下,啃着手里的烤羊腿,就着一碗烈酒,
他知道年轻刀客会来的,因为对方临走时曾抛下一句话:“我先歇歇,等会再来。”
这是多么目中无人的一句话。
白日间,山寨中那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可怖场景,已经让很多人心胆俱寒,就在刚刚,秦霸天已经处理了十余名想要偷偷逃离山寨的喽啰,
这一举动,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也让眼下的山寨暂时团结在了一起。
以王邪的脚程,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南冥山了,如果是厉门主亲自来援,两个时辰足矣,就算是换做萧护法和宁护法,二个半时辰也足够赶来。
也就是说,他们多坚持久一点,希望就越大,
山寨的地洞内,还藏着今年掠来的货物财帛没有上交,只冲这一点,秦霸天便料定,天邪门必会赶来救援,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威虎山这条财路就这么断了。
嬴贞疾驰在山林之中,突然间停下脚步,因为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刚刚好能看到山脚下的那座破败的村庄,坡底村。
月色下,嬴贞身形拔起,踩在一颗大树的树梢上,功聚双目,望向村庄。
村子里,星罗棋布的分布着三四十座青瓦平房,大多数的屋顶已然坍塌,村中的杂草丛生,已经将道路掩盖,看上去一派萧索景象,破败而荒凉。
就在离村子不远的山坳上,还有一间庙宇,由前院和一座规模不大的主殿组成,院子中间还有一颗遮天大槐树。
这种山神庙很常见,几乎所有村庄的正北方向,都会立这么一座山神庙。
不是所有的山神都认识自己,但所有的山神都认识礼部那四个老头。
可惜了,既然都把王明寅和薛梦得俩人从太安带出来了,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和他们提前交流下呢?
大秦王朝所有的在籍庙宇,一律都归礼部那四个老家伙管,只有让他们验明正身,朱笔一挥,将庙宇档案记录在【山水神祇绘卷】之中,才算可以享受香火供奉塑成金身,其余诸庙皆为不合法度的淫祀,一经发现,熄灯人于师道就有活干了,熄灯熄灯,熄的就是你的香火青灯。
嬴贞想了想,既然走过路过,就下去看看吧,
只见他轻盈如山鸟,就这么在踩着树冠,几次纵跃之间,已然来到山神庙院子中央。
既然村子里的人都死了,那这座庙的香火自然也就断了。
大殿的门是敞开的,跨入之后,一股子腐朽破败的气息扑鼻而至,角落里蛛网密布,顶上房梁都有鸟儿安家了。
神像是泥塑的,而且造型极为粗糙,鼻子大眼小的,胳膊粗腿细的,做工非常差劲,
坡底村的山神,是位女性,这一点,嬴贞是从对方头上的冠带看出来的。
终究是小地方啊,连一尊像样的神像都弄不好,
太安城有座九天玄女娘娘庙,主殿中的玄女神像就算用“栩栩如生”四字都难形容其万一,神庙是由先皇后宁惠出资修缮,而神像则是出自广厦洲一位大工匠手笔,
国师崔望见过之后,谓之感叹,曾以“正大仙客描就,威严形象画成”来盛赞这位大师造诣通神。
眼前这座泥塑神像,嬴贞只能呵呵了,简直是太糊弄人了,让自己来捏也不至于捏成这副模样。
他是武夫,对于天地之间运转的灵气并不敏感,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位山神娘娘是否还在这里。
只见他从方圆物中取出那张金色材质的镇灵符,贴在自己前胸,
刹那间,嬴贞视野中的景象变的无比清晰起来,眼前的这尊丑陋的神像也不再丑陋,
透过泥塑胚胎,他能清晰的看到一位容貌平平的妇人正襟危坐于神像之内,双目微微睁开,神情极为疲倦的打量着自己。
赢贞想了想,皱眉道:
“你能看到我?”
神像中的妇人点了点头,似乎是没有力气说话,随即目光惊悸的看向大殿一角,
嬴贞一愣,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他浑身猛然一震,吓了一大跳。
原先进来的时候,视线难及,他以为那个角落里应该是摆着水桶或是杂物什么的,
如今身上贴着镇灵符再看,那里竟然蹲着一个浑身邋里邋遢的女童。
那女童的眼睛像是饿狼一样冒着凶光,正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一眨不眨的盯着赢贞看。
嬴贞差点给吓毛了,倒不是因为女童真的能吓到他,而是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骤然在这种地方看到这么一个诡异古怪的存在,心理的巨大反差会导致心跳突然加速,
“小家伙,你吓到我了,”嬴贞笑嘻嘻的看着女童。
女童打量了嬴贞半晌,突然抬起干瘦的手臂,指了指嬴贞胸前,嗓音干涩道:
“我......要......”
嬴贞装傻道:
“你要干什么?”
女童恶狠狠的看着他,龇牙咧嘴道:
“我要.......那张符.......”
嬴贞恍然道:
“这张符啊,我还有好多,送你一张也无妨,你过来,我给你。”
女童听了目光闪烁,似在思索着要不要过去,片刻后,只见她站起身来,光着脏兮兮的脚丫向嬴贞走来,
嬴贞大大方方的从方圆物中取出一张金色符箓,刻意以手掌遮盖住符上纹路,用一种大哥哥看小妹妹的慈爱眼神的看着女童,
女童不疑有他,走到近前刚刚伸出手掌,突然皱眉道:
“你这道符不对。”
“拿着吧你!”
嬴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她的掌心。
一二三章 问候你亲人
金色符箓是符箓中品阶最高的,不夸张的讲,这张定身符就算拍在秦清身上,也照定不误,只不过像秦清那种级别的,根本不可能给你近身贴符的机会罢了,就算贴上,符箓的神力也坚持不了多久。
但眼前这个邋遢女童就不一样了,
嬴贞身上贴着镇灵符,使得他可以看清女童的本质。
一条灰褐色的四脚小泥鳅就盘旋在女童体内的胸口位置,这应该就是她的本体了。
还好是一条泥鳅,不是什么可怖的阴煞鬼魅,
嬴贞能明显感觉到,当自己将符箓贴在女童掌心时,神像中的妇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你是这里的山神?”嬴贞问道。
妇人点了点头,从神像中走出,朝着嬴贞盈盈一拜,
月光洒进庙中,照在妇人身上,荆钗布裙,相貌平平,看上去无精打采,疲惫至极。
“小神正是坡底村山神,名叫麻姑,多谢公子搭救,”
嬴贞看了一眼一动不动,正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女童,笑道:
“举手之劳,没什么的,村子里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村民的死,是不是就是她干的?”
麻姑点了点头:“这女童本是村内古井中的一条小蛟,化形之后便将村中百姓的阳元尽数吸干,小神法力低微斗她不过,还被她用井中污泥涂抹在神像上,以至于小神金身被污泥所染,神力大退之下,不得已躲进神像,”
“噢~~”
嬴贞露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俯身打量的眼前的女童,
只见那女童的眼神之中,除了满满的怨恨之外,还带着一丝嘲笑和不甘。
嬴贞似有深意的笑了笑,
突然间,只见他忽的侧移,在那妇人目瞪口呆之中,将自己最后剩下的那张定身符,贴在了这位山神娘娘的脑门上。
嬴贞笑嘻嘻的拍了拍手,说道:
“一家之言,做不得数,我得听听这女娃娃怎么说。”
果然,女童眼神之中露出无比欣喜的神色,反观那位山神娘娘,却是脸色铁青。
嬴贞心中默念法诀,只见贴在女童掌心的那道定身符上,一条细小的纹路消失不见。
女童可以说话了。
只见她猛的干咳几声,冲着嬴贞冷笑道:
“还算你有点脑子。”
嬴贞转身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笑道:
“多谢夸奖,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女童沉声道:
“我是碧蛟化形不假,但村民可不是我害死的,而是这位本该护佑一村百姓的山神娘娘,你身上既然贴着这道灵符,去村中古井一看便知。”
嬴贞呵呵一笑:
“我就不去看了,还是你讲给我听吧,”
女童一愣,讥笑道:“你倒是够谨慎。”
“我要是再听到一句废话,那你就别想再说话了,”嬴贞发出警告。
女童冷哼一声,想了想,说道:
“这一切,都要从那口古井说起,我是从古井内出生的,我出生的时候还没有坡底村,后来我也是听村民说,这口井本是一口旱井,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有了水,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人们搬来这里居住,”
“井内石壁上的缝隙中本来长着一颗细小的青竹,我当初还未化形,闲的无聊,便爬到了那颗竹子上,尾巴一卷将竹子给拔了起来,结果竹子刚一离开石缝,井水几乎是在一瞬间便下降干涸,我当时吓了一跳,赶忙又将竹子给插了回去,井水才算恢复原样,”
“那时候我才明白,这口井之所以能从旱井变成水井,全靠那颗竹子,我是水属精魅,没有化形之前,是离不开水的,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敢碰过这颗竹子,结果这位享受村民香火的山神娘娘反倒是打起了竹子的主意,”
“原先的时候,我劝告她说,竹子一旦被拔走,井里就会没水,村民们想要用水还得跑到三四里地意外的地方,我本以为她是一方山神,肯定会替村民着想,结果她根本就不屑一顾,执意要带走青竹,于是我便跟她斗法起来,吃过几次亏之后,她发现不是我的对手,就再也没敢下来过,我们俩就这么对峙了几十年,”
“直到有一天,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法子,在一天夜里村民全都入睡之后,挨家挨户偷偷潜了进去,竟然以邪术将村民身上的元阳之气全都抽走,然后她将这些元阳之气涂抹在一面盖子上抛入井中,想要以阳镇阴,将我压在井底,她好下来取走神竹,”
“我当时猜到她想干什么,于是在最后关头找准机会,将那颗竹子给拔了下来,一口吞进了肚子里,然后我便靠着那颗竹子,一举化形,不但破开元阳之气的压制不说,还将那贱人打了一个半死,后来她逃进神像之后,我才拿她没办法,”
“既然她想让我死,我也不会让她活,于是半年来,我一直守在庙里,只要没人给她上香火,她早晚都得烟消云散,贱人.......”
就在这时,
只见女童不停嘟囔着嘴巴,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说完了,我得再听听她的。”
女童龇牙咧嘴,怒视着嬴贞,看口型,应该是在问候他的亲人.......
嬴贞解开麻姑符箓上的禁制,问道:
“我总觉得她的话半真半假,你来说说。”
麻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神情恭敬的焦急说道:
“公子明鉴,一眼就看出她在说谎,小神做为本地山神,享受村民香火供奉,怎么可能杀害自己治下的村民,难道我不要香火了?真实的情况是,这小妖物当初拔出神竹,就是想借助神竹孕育的灵气一举化形,但她发觉当时神竹内的灵气还不足以帮她做到,于是便在井中等了几十年,为的就是要等神竹长出新芽,再以人体内的元阳之气调和服下,便可以助她化成人形,”
“打住!”
嬴贞忽然抬手道:
“几十年的时间,你就一直在旁边干看着?眼睁睁的看着她杀死村民,什么也没做?”
麻姑脸上出现一抹愧疚之色,
“小神法力低微,与她斗法几次,全都落败,也就.......也就不敢再招惹她......”
嬴贞呵呵一笑,淡淡道:
“安平县地界,应该是中岳正神翁梦七的辖境吧?你为什么不找他求助呢?他不至于降服不了一条小泥鳅吧?”
麻姑正要解释,只见嬴贞再次挥手将她打断,冷冷道:
“很抱歉,你们俩说的话我都不信,而且我也看的出来,坡底村真正的事实我是绝对听不到了。”
“我爹以前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你从对立的两个人身上找不到真正答案的时候,那就让这两个人全都消失。”
“我觉得这句话,比较适用于今夜的二位身上。”
“不管真相如何,你做为山神都有失职之罪,至于这个小女娃娃,你刚才嘴里嘟嘟囔囔骂我的那几句话,我猜到了,是在问候我父母吧?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在大秦,问候我父母,那是板上钉钉的死罪,谁也救不了你。”
麻姑和女童直到此刻终于变色,因为她们已经察觉到对方身上浓浓的杀机。
一二四章 袖珍女童
“从陌生人身上很难听到真话。”
这句话也是嬴贞的父皇教给他的。
“公子,你要相信小神啊,小神说的都是真话,绝无半句虚言,”
“无所谓了,”嬴贞摆了摆手,抬手一拳轰在神像身上,碎石崩飞,尘屑漫天。
麻姑见到自己的神像被毁,脸色煞白,
“公子饶命啊,小神真都没有说谎。”
“嘭!”
嬴贞蓄力一拳,狠狠锤在她的小腹,
麻姑浑身剧震,接着,以她小腹中拳位置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至她全身,像是破碎的瓷器一般片片剥落,随着哗啦啦的一阵声响,这位山神娘娘也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碎石。
嬴贞一把将那张飘落的金色定身符抓起收入方圆物,而后看向邋遢女童,
“要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禁制解开,女童赶忙喊话道: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没有骗你,村民真的不是我杀的,”
嬴贞抬手一拳,捣在她胸口上,
“给你机会不珍惜啊,”
女童如遭雷击,瞪大的双眼中瞳孔逐渐消散,
借助镇灵符的神奇,嬴贞能清晰的看到一抹淡灰色的影子正挣扎着想要从女童体内逃离,而那张金色定身符上光芒渐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彻底将那影子锁死在女童体内。
这应该就是她的魂魄吧?
嬴贞手腕拧转,肘不离肋,真气外放于右臂之上,然后缓缓推出一拳,
“呼~~~”
凛冽的罡风将女童的魂魄寸寸撕裂,在一声尖锐的惨叫过后,那道淡灰色的影子像是狂风卷起的灰尘一样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嬴贞收回定身符,女童的身体“嘭”的倒下,嗤嗤声中化作一摊混杂着血水的污泥。
嬴贞检查了一下手里的这张符箓,内里蕴藏的灵力果然要比贴在麻姑脑门上那张消耗更多,
得省着点用啊,自己可就只剩下这两张了,
还有胸前这张镇灵符,符中灵力虽说只损耗了一点点,但嬴贞也很心疼,对于灵气的感应,全靠这张符了。
卢东珠说过,那座隐秘的仙家市集内会有符箓法宝出售,到时候自己可得多备一点。
嬴贞走出庙宇,回头看了一眼,不免摇头,
贪邪之念不单单只有人才会有,山神也同样逃不了,
你吃着百姓供奉的香火,却不为百姓着想,这样的山神,留着何用?
这时候,嬴贞忽然心头一动,因为他察觉到在村子里,隐藏着一丝极为柔和的灵力。
嗯?这村子的怪事还真是多啊。
想到这里,嬴贞一个纵身,高高跃向半空,夜空中犹如一头猎食的鹰隼俯冲而下。
村子里的道路已经被等人高的荒草所覆盖,虫蚁扎堆,蟋蟀发出吱吱的声音,来回蹦跳着。
相较于村子内的破败荒凉,不远处的乱葬岗倒是被收拾的挺干净,
想来应该是白日间那老妪一家做的,
嬴贞凝神感应着那道灵气,一步步拨开杂草,向着那里靠近。
当他走到近前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是那口古井?
苔痕满满,石迹斑驳,井口黑乎乎的一眼望不到底。
那道柔和的灵气就是从井底发出来的,
难道这井下还有什么东西?
是宝贝?还是妖物?
嬴贞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扔了进去,
半晌无声,
如果有水的话,应该是能听到“噗通”声才对,如果真按女童说的那样,神竹拔起,水井干涸,那么眼下的井内,应该真的没水了。
疑惑之下,嬴贞又捡起一颗石子抛入,然后整个人探在井口,侧耳倾听,
“啊~~”
声音很小,但嬴贞听到了,这下子着实又把他吓了一跳。
搞什么啊,怎么还会“啊”呀?
又是一个活的?
“谁在下面?”
嬴贞双手托在井口,朝内喊话。
回声阵阵......
“啊~”
又是一声“啊”,
嬴贞有点懵了,井内看不清楚状况,他又不敢冒然下去,不管是谁在底下“啊啊”,只有下去才会知道,
“下面的,你上来啊,”
思索半晌后,嬴贞决定再试一试,对方既然能说话,多半有点灵识,如果不能劝它上来,那么自己只好暂时先离开,等到白天再过来瞧瞧。
片刻后,嬴贞忽的后撤一步,左袖内捏出一张定身符,随时警惕着,
他感应到那股灵力正在向着井口位置慢慢爬升,速度很慢,非常慢。
他耐心的等着,一旦情形不对劲,直接上符。
老大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井口内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接着,只听又一声“啊”,
一个巴掌大小的袖珍女童爬出井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她犹如莲藕的小脚上,还绑着一支比她那小身体还大出一倍的青翠绿竹,
是那根竹子?
嬴贞有点惊讶,麻姑和那个小泥鳅不是说竹子已经被吞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竹子是被这个袖珍女童从井里带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根竹子应该就是麻姑她们所说的那根神竹?
果然,那俩王八蛋一开始就没对自己说真话。
八成是害怕自己知道竹子还在,会起了争夺之心。
只见那绿衣女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坐在井口,擦着脑门上汗珠的同时,还不忘扯来一片竹叶,给自己扇扇凉,
这么小的身体从井底爬出来,估计是累的够呛。
嬴贞瞪着眼睛,仔仔细细在女童身上打量着,想要看清楚对方到底算是什么精魅,但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女童是真的累坏了,喘了半天气都没喘匀回来,
模样倒是粉嘟嘟的挺可爱,黑溜溜的大眼睛,脑袋上梳着羊角小辫,身上穿着的,是与竹子颜色相差不远的青绿小衫,但是光着脚没穿鞋子。
“喂,小家伙,你会说话吗?”
嬴贞看着对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总觉得就算她是山水精魅,这么小应该也不会是什么祸害吧?
女童听到嬴贞说话,忽的皱起眉头,撅着小嘴看向嬴贞胸前,然后抬起莲藕般的手臂,指了指那张镇灵符,小口一张:
“啊~”
嬴贞一愣,怎么?又一个看上这道符的?
看来是无法交流了,
嬴贞摇了摇头,放弃了询问的想法,没办法,他实在不知道“啊”是什么意思。
两人就这么对视片刻,
嬴贞冲着她摆了摆手,
“走啦~~~”
不管对方究竟算是什么精魅,嬴贞觉得自己都没必要干预,山水有其灵,万物自有其活法,
他可不会因为觉得对方特殊,就一定要刨根问底查清楚,
更不会出手抢夺人家那根竹子,
自己的方圆物中,不是也有根竹子吗?还能召出龙卷风来着,
女童挑眉看着嬴贞转身离开,忽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小手一扬将竹子扛在肩上,蹦跳着跃下井口,追着嬴贞去了。
一二五章 你和项翦什么关系?
“喂,小家伙,你跟着我干嘛?回去回去。”
嬴贞察觉到对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于是停下脚步,冲着草丛间的女童摆了摆手,
绿衣女童也跟着站定,仰着小脑袋望向眼前的大巨人,只见她捏起小拳头冲着嬴贞甩了甩,颇有些示威的的意思。
嬴贞笑呵呵的蹲下身子,说道:
“怎么?你想跟着我?”
绿衣女童撅着小嘴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呵呵.......不行!”
说完,嬴贞脚一蹬地,整个人向后拔射出去,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绿衣女童的视线里。
绿衣女童呆呆的望着嬴贞消失的方向,惊讶的合不拢嘴,半晌后,她回过神来,蹦蹦跳跳的扛起绿竹,钻进了草丛里,
.......
.......
今晚的威虎山,灯火通明,
白天死掉的那些尸体,已经被全数扔出了山寨之外,堆起来像是一座人肉小山包,数不清的蛇鼠乌鸦正在尸堆上来回游走进食,
嬴贞离的老远便停下脚步,藏身于一片茂密丛中,
围墙上巡逻的持弩守卫,他都看到了,弓箭这玩意对于他说来形同摆设,当然,主要也看持弩之人是谁,
风字营大统领聂百君,箭术在北疆独领风骚,如果让他稳稳当当的弯弓搭上箭,张虎牢都有点虚。
至于围墙上这些小喽啰,显然对嬴贞构不成威胁。
他一步步的向山寨方向靠近,然后将真气灌于双耳,聆听着山寨内的动静。
除了一些细声低语的抱怨之外,其它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嗯,抓紧时间将他们解决掉吧。
“敌袭!”
“那小子来了!”
“放箭!”
围墙上,嬴贞如同鬼魅一般,一口气掌毙十余人之后,迎来了射向他的第一蓬箭雨。
只见他隔空一拳捣出,霸道的拳浪直接在身前打出一抹光罩,将近身之羽箭尽数搅碎,随后整个人跃下围墙,笔直的朝着寨楼下面的秦霸天奔去。
趁着自己现在刚刚恢复体力,属于最为气盛的阶段,嬴贞打算先把最硬的骨头啃掉。
“弟兄们一起上!”
秦霸天猛一咬牙,高高跃起,半空上,双手抱拳高举过顶,朝着嬴贞狠狠砸下。
纯粹武夫,最能以硬碰硬,
嬴贞白天时候,已经试出对方拳力,此刻出拳,当然是全力施为一往无前。
只见他缓缓抬臂出拳,嗤嗤的破空之音聚焦于拳头正中,
“嘭!”
两拳相交,猛烈的气浪朝着四周席卷而起,飞沙走石,场面极为壮观。
嬴贞身形不动,秦霸天倒飞出去。
两人虽同属五境,却有着气盛之别,
嬴贞于沙场之中早就练就了一颗死战不退的英雄胆,加之白日间秦霸天已经在他手里吃过亏,此刻再交手,气势上难免不足,
本来修为就差了嬴贞不少,心境上犹有余悸,胜负其实早已没了悬念。
嬴贞没有理会扑至身前几名阎罗,而是全力向前,紧追受伤的秦霸天。
伤上加伤,眼下的秦霸天,整条右臂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短时间内已经没了再战之力,眼看着对方又朝自己杀了过来,心胆俱寒之下,掉头就跑,
再不跑,命就没了。
秦霸天开始有些后悔,终究是因为舍不下这份家当,才错过了白天最好的逃命机会。
嬴贞猛然提气,先是横移一肘,直接击毙了一名靠近自己的阎罗,紧接着右脚在地面猛然一踏,电射而出,眨眼间出现在秦霸天背后。
秦霸天心胆俱裂,本能转身,全力一记鞭腿横扫而出。
“嘭!”
“嘭!”
接连两声震耳巨响。
秦霸天整个人抛跌出去,重重的摔在远处的一座木楼上,将整座小楼砸成粉碎。
反观赢贞,双脚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裂痕,直直退出七丈之远,
只见他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硬生生的挡下了那突如其来的雷霆一拳。
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水秀山明袍为自己挡下了这一击。
场地中央,一道突兀的身影正叉腰来到那座破碎的木楼前,只见他低头看了一眼废墟中不断呕血的秦霸天,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废物东西!”
“tui!”
那人一口唾沫吐在秦霸天脸上,接着转过身来,望向嬴贞:
“兄台哪条道上的?好端端的来这里闹事,可有缘由?”
这个人的突然出现,使得如今仍活着的威虎山一众人等,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见那些匪寇们纷纷后退,将诺大的场地让给二人。
嬴贞刚才硬接对方一拳,已然判断出,眼前这位看上去不太讲究的中年汉子,是一个六境武夫。
“闹事还需要理由?谁规定的?”嬴贞呵呵笑道。
“哈哈~~”
汉子爽朗一笑,朝嬴贞竖起大拇指,
“小兄弟有种,本人萧圭,乃天邪门左护法,今日辛苦一趟,特来送小兄弟上路。”
嬴贞也跟着哈哈一笑:
“本人李贞,乃武林盟主九殿下座下大护法,萧兄有胆子的话,就请动手吧。”
萧圭一愣,咧起嘴角,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小兄弟,在我这吹牛,显然不是一条保命的好办法,我看你底子不错,身上的法袍品阶也很高,这样吧,你来接替秦霸天坐镇威虎山,继续为天邪门效力,再交出你身上这件法袍,萧某破例饶你不死。”
嬴贞耸了耸肩,说道:
“萧兄的好意,本人心领了,可惜的是,我如果当了土匪,会被我爹打断腿的,至于你口中所说的天邪门,在下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可见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宵小门派,容不下本人这尊大佛。”
萧圭双手叉腰,歪着脑袋,脚底的草鞋不停摩擦着脚下的黄土,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嬴贞,
“有意思,按理说能进入五境武夫,脑子不该这么不灵光才对。”
“我看你脑子才不灵光,”一道冷冰冰的女声从嬴贞背后传来,
匪寇们见到那人,心中大定,赶忙让开道路。
只见那身形曼妙的女子背缚长剑,盈盈走来,朝着萧圭翻白眼道:
“人家明明是是在嘲讽你,连这都听不出来?”
萧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甩了甩手腕,朝嬴贞大步走来。
嬴贞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负剑女子,点了点头道:
“四两出头,勉强及格!”
女子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
“你和项翦什么关系?”
嬴贞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这又是一位被项翦祸害了的痴情女子?
发个单章吧
多少感觉有点卖惨,这本书首订不好,但上架第一周还是很不错的,追订一直维持在160左右,也就是说,你的最新章节,在24小时内,有160个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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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块,
说实话,心态有点崩了。
大家肯定又要喷我,狗日的是不是又要太监?
呵呵,
不会,
这一本再太监,我就不是人。
一二六章 剑名思秦(咳咳,名字有点老土)
“你又是谁?”
嬴贞挑眉看着对方,
而萧圭也因她的这句话愕然止步,“我说宁嫆,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名叫宁嫆的女子没有理会她,一双眸子只是放在嬴贞身上:
“听说那柄北疆刀是你的?而你刚才又说出‘四两出头’这四个字,这些应该都是项翦教给你的吧?难道你是山字营出身?”
嬴贞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遍,咧嘴笑道:
“怎么?项统领也评价你是四两出头?看来我俩的眼光还是挺一致的嘛。”
“呵呵......果然......”
女子冷笑道:
“姓项的王八蛋带出来的兵,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死一个算一个。”
说着,女子取下背后长剑,剑身一抖,漫天的剑气朝着四周挥洒开来,
“等等!”
嬴贞突然抬手道:
“忘了告诉姐姐,项统领如今已经找到了真爱,那位女子比你漂亮,这里也比你大,那里也比你翘,还是个炼气士哦。”
宁嫆脸色再变,咬牙切齿道:
“小子,今天你是别想留全尸了。”
嬴贞呵呵一笑,脚下弓步交错,右脚脚尖轻点地面,一双手臂交错开来,一上一下,左手成拳,右手成掌,摆出拳架“三尖正”。
他和秦清的拳法都是出自李芳,李芳武学驳杂而精通,教导他们俩的时候,也是因材施教。
嬴贞拢共学过七八种拳法,但最喜欢也是最精通的,便是通背拳。
同时应对两名六境武夫,想想就激动,
只要今晚能熬过去,对于金身的打熬绝对裨益极大,
直到此刻,他脑子里都没有逃跑的念头,此念一旦滋生,一口真气算是泄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打了。
嬴贞双臂接连变幻,脚下踩出拳桩,速度越来越快,劲风由他脚下骤起,双臂之上已成奔雷之势。
“放着我来!”
宁嫆这句话,无疑是拒绝了与萧圭联手杀敌。
而萧圭在嬴贞摆出拳架的时候,就已经眉头深皱,若不是看出这小子金身未成,单看拳架,还以为是七境武夫呢,
拳意很正啊,世间拳种千千万,皆在人用,用的好了,就算烂大街的通背拳,都是如此的拳意纯粹,这小子的拳法造诣,很高啊......
宁嫆身为六境武夫,也是遭过多少罪,吃过多少苦,一步一步才熬出头,即使面对比自己低一境的对手,她仍会全力以赴。
何况对方还和项翦有关系,她便更是杀心大盛。
剑气陡然高涨,一道道剑芒铺展开来,将嬴贞整个人罩在其中。
“砰砰砰”的刺耳撞击,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鼓,
嬴贞拳风成罡,已然不惧刀剑,
只见他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在配合着如同两条金龙的双臂,每一拳挥出,恰到好处的将全身力道聚于拳头之上。
“当!”
拳剑交击,犹如古寺晨钟,震耳发聩。
嬴贞如今已是五境巅峰,与六境之间就差一个金身。
只见他出拳如擂鼓,越打越上头,每一拳都带动着浑身气机从丹田游走一遍,以达到打磨金身的目的,
宁嫆也是个狠人,面对对方越来越快的出拳,她非但一步不退,反而是以硬对硬,
两人越打越狠,一个不怕死,一个不留手。
围观众人被迫步步后退,实在是二人身上所爆发出的恐怖气机让很多人都受不了。
整整一炷香,嬴贞出拳未见丝毫颓势,通背拳在他手上,可谓是大抡大臂手为山,沉长冷脆气吞虎。
“让开!”
这时,一旁的萧圭忍不住了,身形一纵忽然插入到两人之间,双臂抡拳如锤,刹那间便是捣出了不下十余拳。
嬴贞拳意已成,双臂变幻之间行云流水,出拳如奔雷,抡臂如闪电。
两人顷刻之间已是互换三十拳。
只见萧圭忽的闪电后退,宁嫆极为默契的接手出剑。
不远处,这位天邪门左护法面色阴沉的站在原地,双臂之上,几乎每一寸地方都在隐隐作痛,通背拳是真硬啊,自己抡在金铁之上也不会疼,结果跟这小子搭手三十来拳,两条胳膊就有点受不了了。
不是没有金身吗?怎么会这么硬?
场中,宁嫆剑芒暴涨,步步紧逼,眼睁睁看着接连十三剑明明刺中对方,却如同刺入水潭一样,不免又惊又怒,他身上这件法袍品阶这么高吗?竟然能连挡自己十三剑?
不远处的萧圭也看出端倪,冷笑一声,身形猛然横移,形容鬼魅般悄无生气的接近嬴贞。
宁嫆看到了萧圭递给他的眼色,赶忙全力出剑,不给对方有丝毫喘气机会。
一时间,嬴贞被对方的剑气彻底压制。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萧圭觑准机会,突然出现在嬴贞背后,倾尽全力一拳捣在他的后脑勺上。
嬴贞浑身一震,猛的向前喷出一口鲜血,迅速转身,展臂抡出,
这时候,半空扑来的宁嫆长腿一摆,狠狠踢在他的脸侧,
“嘭”
嬴贞直线摔出,身在半空身体猛然一个拧转,下坠之时再以脚尖一点地面,再次拔射而起,朝着围墙之外电射离开,眨眼间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护体真气算是彻底被破,这一下伤的可不轻,一拳一脚都打在了脑袋上,
这两人单对单,自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况两人联手?
嬴贞拼劲全力,希望尽可能的跑出更远,以免被两人追上,不然那时候可真是要命了。
宁、萧二人没有追,
不是他们俩不想追,
而是山寨中骤然出现的一袭红衣,吓得二人连脚下,都不敢挪动分毫,
虽然他们俩外表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但体内气血已是倒涌至心口,
对方就只是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便如同魔鬼一样,给二人以绝对碾压的恐怖震撼。
那袭红衣面容绝美,腰上也有一柄长剑,
只见她呆呆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阁下是谁?”
萧圭强行将那即将喷出的一口老血又给生生咽了回去,战战兢兢的望着那道背影。
女子转过身来,扫视一遍场中,清澈动人的双眸无论是谁看在眼里,都禁不住心脏狂跳。
实在是太美了,
场中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只见那袭红衣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就这么随意掷在地上,朱唇轻启,说道:
“剑名思秦!”
长剑入地三寸,
大地龟裂!
一声震天的巨响打破深夜的宁静。
整座威虎山,陷入地面。
十里之外的嬴贞愕然停步,目瞪口呆的望着威虎山方向,
什么情况啊这是?
一二七章 大姐请自重(跪求各种票)
嬴贞身形一阵摇晃,猛的又朝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脑袋上挨的那俩下,委实是太重的,
现在的他也顾不得返回威虎山,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就地坐下,缓缓收拢起体内被打散的真气,然后周天往复。
渐渐的,进入冥想。
自己的金手指,明明就是为炼气士而生的,但自己却是个武夫。
而且是不具备炼气士修行资质的武夫。
卢东珠天赋冠绝太平洲,就连自己的妹子嬴盈,都被十二境大能巫玉环收为弟子。
怎么就偏偏自己不行呢?
到底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究竟怎样才算是具备修行资质呢?
他很疑惑,
现在问题是,每天自动生成的五颗金莲钱,在自己这里的作用,远远不如交给卢东珠作用来的大,怎么?难不成自己穿越过来,是为别人服务的?
不应该啊......
随着时间流逝,月上中天,
嬴贞从打坐中被惊醒,下意识的聚拢起身上残存的真气,以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
但他突然愣住了,嘴角的弧度约拉越大,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商秀秀。
“你怎么在这?”
“巧了,你怎么也在这?”商秀秀瞪着眼睛,满脸惊讶道。
“商大姐,咱能不装吗?”
既然来人是商秀秀,嬴贞也算放下心来,体内真气在意念催动下,继续周天运转。
此刻的商秀秀,换了一身行头,虽然仍是醒目的红色,却是一身骗不了任何人的男装打扮,长发束在头顶,由一条红丝带绑起书生髻,上面一件红色短衫,下身是一条朱红束腿裤,将她傲人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脚下穿着一双裸露着白皙脚背的小巧布鞋。
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朴实,和她往常的一袭盛装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
一看就是为了出远门,才穿的这么方便。
她手里牵着嬴贞那匹战马,将其拴在一旁的树上,背上缚着那柄【思秦】,手里拿着的是嬴贞那柄北疆刀。
“秀秀可没装,真的只是碰巧,你不信?”商秀秀俏皮的眨了眨眼。
还是六两一钱的看着养眼啊,
嬴贞心中感叹,商秀秀这个人,有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媚,但这种媚不会让人觉得放荡又或是滥情,只会让人心生亲近之意,再加上商秀秀性格本就活泼开朗,所以嬴贞每次去上林苑,只会选择去她的秀水苑。
时间一久,两人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威虎山那边,是你干的吧?”嬴贞问道。
“怎么?你想谢谢我?”商秀秀一点不见外的在赢贞面前坐下,然后取出一张小方桌,拿出一壶酒两只碗,还有一碟子酱牛肉。
“要不要喝口酒压压惊呢?你今晚挺险啊?”
说着,她已经给嬴贞满上了。
嬴贞苦笑道:
“我说大姐,能不能别这样?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单独一个人北上吗?”
商秀秀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酒碗,放在嘴边轻抿一口,笑眯眯道:
“猜得到,修行嘛,”
“那你还插手?”
商秀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以后不会了还不行吗?”
嬴贞愣道:“怎么还有以后?”
商秀秀顿时一脸平静道:“总是待在太安,秀秀也会闷的嘛,所以就想着出来透透气喽,我在大秦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不找你,我找谁去?”
嬴贞呆若木鸡,
“大姐,我这趟出门秦清都没带,你别赖着我行不行?我可是有妇之夫。”
商秀秀撇了撇嘴道:“撇呢......”
“我们俩已经有婚约了,”
“那也是撇,难不成你俩上过床了?”
嬴贞一声不吭,肩膀一耸,用眼神回答了她。
商秀秀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瞪大眼睛道:
“真的上床了?”
嬴贞还是不说话。
“砰”的一声,商秀秀将酒碗摔在桌上,美酒洒了一地,
嬴贞无奈道:“商大姐,咱能别装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了。”
商秀秀嘿嘿一笑,脸上表情像翻书一样,眨眼间便换成了另一幅喜滋滋的面孔:
“怎么样?秀秀吃醋的样子是不是我见犹怜呢?”
“还行,”
嬴贞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酒碗,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光了。
酒碗刚刚放下,他却愣住了,只觉一股暖流直入小腹,而后在体内化成千丝万缕,以极快的速度治疗着自己体内的伤势,几乎是在眨眼间,后脑以及侧脸的疼痛感竟然消失的荡然无存。
嬴贞不禁愣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商秀秀笑道花枝乱颤,“看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当然是酒啊,”
“只不过与别的酒不同罢了,你喝的那一碗放在神仙集,能卖一颗金莲钱。”
嬴贞呵呵一笑:
“无功不受禄,商大姐的人情太难还,我还是结账吧。”
说完,嬴贞将一颗金莲钱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商秀秀眼角瞥了一眼桌子上那颗金莲钱,伸出双指拈在手里,啧啧道:
“还挺见外的,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接着,只见她从自己的方圆物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紫檀木盒,打开之后,随手将那颗金莲钱扔了进去。
嬴贞看的目瞪口呆,因为她那只盒子里,满满的都是金莲钱。
“富婆啊,这么有钱?”
商秀秀撅了撅嘴说道:“没办法啊,秀秀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有钱的爹娘,当然就得靠自己为自己准备一份嫁妆喽。”
嬴贞和商秀秀很熟,两人对彼此也都很了解,所以他也早就习惯了商秀秀半真半假的讲话方式,
趁着眼前就坐着一位十一境玉璞境大剑修,嬴贞趁机问道:
“商大姐,你觉着我能不能成为炼气士?”
商秀秀愣道:“这个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当然不能。”
嬴贞道:“为什么啊?我天赋就那么差劲?”
商秀秀摇了摇头:“正相反,你天赋很好,出类拔萃,而且自身又有大秦国祚气运加持,修行要比别人容易很多,但是你没有长生桥啊,所以呢,你还是老老实实继续武夫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嬴贞皱眉道:“又是长生桥,到底长生桥是个什么东西?”
商秀秀重新摆好自己面前的酒碗,倒酒自饮一碗,然后慢吞吞道:
“长生桥到底是什么?其实答案很笼统,该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天地如宝库,而长生桥就是那把钥匙,是天地与人体沟通的一座桥梁,”
“眉心泥丸宫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就是长生桥所在,道家称之为七窍玲珑性,佛门叫做百慧菩提根,儒家称之为中正浩然气,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后天想要强求,在于开窍二字,但人生于世,三岁已然定性,想要开窍,何其难也。”
嬴贞怅然若失:“这么说,我是没希望喽?”
商秀秀想了想,说道:“别灰心,希望还是有的。”
嬴贞喜道:“真的?”
商秀秀一脸诧异:“你听不出来我是在安慰你吗?”
嬴贞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好玩吗?”
商秀秀强忍着笑,点头道:“还行!”
嬴贞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继续打坐,
商秀秀就在一旁边喝酒边等着他。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借助那碗灵酒的神奇作用,嬴贞身上的伤势已然全部恢复。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又让他愣住了。
只见原先在坡底村古井遇到的袖珍女童,眼下已被五花大绑的扔在桌子上,嘴巴还被塞住了,而她的那支宝贝竹子,已经落在了商秀秀手上。
“没意思了啊,人家才这么丁点大,你这么做合适吗?”
桌子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女童,此刻已经是欲哭无泪,小脸上一阵委屈,看上去还挺可怜。
世间精魅也有好坏之分,当初在荆棘山村庄中遇到的李山媳妇徐絮,就是一个从不害人的柳树成精,而黑衣小童君梧,做事手段不妥也是因为对世事一无所知,无人教导的缘故,本心其实是不坏的。
这么可爱的小精魅,却要遭受商秀秀如此粗暴的对待,不知她长大之后,心里会不会留下阴影?
“她想偷喝我的酒,被我抓住了,既然是小偷,不该绑起来吗?”
商秀秀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绿竹,脸上表情有些许惊讶,
“北方三国如今形势微妙,果然,连风水也跟着变了,这种竹灵的孕育需要消耗大量灵气,像大秦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其实本不该有的,当初秀秀还埋怨宗主,为何选择来大秦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看来,宗主还是很有预见的。”
嬴贞听到对方竟然这样埋汰大秦,心里非常不满:
“别乱说话啊,我大秦地大物博,山川锦绣,万里河山如画,你要觉得不好,大可以离开。”
商秀秀听了表情一愣,收回目光,笑道:
“真小心眼,这也生气?好啦,我道歉,秦王大人有大量,不要和秀秀计较,行吗?”
嬴贞冷哼一声,没搭理她。
商秀秀知道他不会真的较真,也就不以为意,自说自话道:
“不过呢,照目前的形势看来,大秦马上就要成为一块宝地了,这块灵气贫瘠的土地已有复苏迹象,接下来,只怕会有更多的炼气士赶来大秦参与到寻宝中来,我这次离开太安出来游历,看来的对的,嗯?你在听我说话吗?”
嬴贞双臂抱肩,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袖珍女童,冷冷道:
“先把人放了。”
商秀秀娇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的。”
说完,只见她伸出青葱般的修长食指,朝着女童一点,那条绑着女童的金丝线绳飘飞而起,在她食指上幻化成一枚金色指环,至于塞着女童嘴巴之物,则是点缀在指环上的一只七彩蝴蝶。
女童没了束缚,第一时间光着小脚丫跑向嬴贞,在她心里,嬴贞是帮了自己的好人,商秀秀是绑了自己的恶人。
只见她站在嬴贞的酒碗旁边,叉腰指着商秀秀,
“啊~啊~啊~”
“你再敢骂我,我就把你吃了。”
商秀秀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得绿衣女童赶紧躲在了酒碗后面,
嬴贞愣道:“你能听懂她说的啊啊啊?”
商秀秀一耸香肩:“当然听不懂,但用屁股想,也知道她在骂我。”
“噢~~~那你的屁股倒是挺厉害。”
嬴贞朝她伸出手掌,“还有竹子。”
商秀秀一翻白眼,将竹子扔了过去,
竹子重新回到怀抱,女童紧紧抱在怀中,小脸贴在竹杆上,一副失而复得的珍惜模样。
商秀秀一脸鄙夷:“瞧她那穷酸样。”
接下来,嬴贞才开始询问商秀秀,她刚才说的灵气复苏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就这么喝着酒聊着天,直至清晨。
........
“好了,”
嬴贞拍拍屁股站起,伸了个懒腰,收好北疆刀,转身去牵战马,
“商大姐只管继续游历大秦,小弟就先走一步了。”
商秀秀嘴角冷笑:“怎么?刚用完秀秀,就着急甩掉?”
小竹灵此刻已经躲在嬴贞肩膀,小眼神满是提防的盯着商秀秀。
嬴贞翻身上马,拿起马鞭笑道:
“商大姐请自重,我是有妇之夫了。”
商秀秀坐在地上,浅浅一笑:“这算不算见色忘友呢?”
“算!”
“可是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啊?”
“我又没说不还。”
“那好,机会来了,带我一起,咱们就算一笔勾销。”
“不行!”
“你想反悔?”
“换一个条件吧?”
“不行,就这个,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修行,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就算眼睁睁看着你死了,我都不会再出手,怎么样?”
嬴贞无奈了,看样子是甩不掉她了,
小竹灵抓着嬴贞衣领,拨浪鼓似的朝他不停的摇头,看来她也不想让那个恶人继续跟着,
商秀秀一双剪水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嬴贞,期待着他的答案。
“好吧,但事先说好,路上一切都由我说了算,你不但不能出手,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否则免谈。”
“啊?”
商秀秀楚楚可怜道:
“那路上万一有人觊觎秀秀的身子,秀秀也不能反抗吗?”
嬴贞想了想:“不能!”
“好吧!”
商秀秀站起身来,飞剑思秦自动来到她的脚下,
“那秀秀的贞洁可就托付给殿下了,我还有点事,处理完了就会来找你。”
接着,只见她脚踩飞剑御空而上,人如惊鸿飘飘似仙子,眨眼间便成了遥远天际上的一颗小黑点。
“千万不能让卢东珠知道啊,不然可真就说不清楚了。”
嬴贞摇头叹息一声,看向肩头的小家伙,
“你想跟着我?”
绿衣女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举起小拳头,回应了他一声:
“啊~~”
一二八章 都在酒里了
嬴贞骑在马上,小竹灵骑在嬴贞肩上,他们就这么上路了。
威虎山一行,收获不大,而且嬴贞觉得,穿着法袍磨砺境界,终究不是回事,于是他干脆将水秀山明袍收起,换上事先准备好的一件黑色劲装,腰佩北疆刀,策马闯江湖,
如今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闯荡江湖的少年高手了。
卢东珠给他的卷轴上,关于天邪门也有标注,
门主叫厉爵风,在江湖上也是声名赫赫之辈,属于黑白两道都比较吃得开的那种人物,七境武夫虽说已经是独挡一面的存在,但是如今的大秦江湖,各门各派没点背景的,属实已经有点吃不开了。
最先依附嬴盈的三教三宗八帮十会,如今可谓是风生水起,不断扩展地盘的同时,在江湖上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高。
有了嬴盈这座天大的靠山,有些门派的行事已经变得愈发肆无忌惮,当地官府冲着嬴盈这块金字招牌,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嬴贞觉得,这样很不好。
上午卯时左右,嬴贞来到一处小镇上,为了避免小竹灵太过惹眼,他将她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但这个小家伙似乎对自带灵气的东西天生便有极强的感应,躲在袖子里的时候一点也不安分,始终在不停的摆弄着嬴贞的那件方圆物,也就是那根绣花针。
嬴贞试探着打开方圆物的禁制,让她钻了进去,谁知道这一下直接损失了一颗金莲钱。
小家伙在进入绣花针之后,直接抓起一颗金莲钱塞进了嘴巴里,
一直在内视其中动静的嬴贞当时就吓了一跳,好家伙,竟然是个吃钱的。
当他正打算警告一下小竹灵的时候,发现对方竟然睡着了,她就这么枕在一颗金莲钱上面,流着口水打着鼾,睡的香喷喷。
嬴贞笑了,吃饱就睡,没心没肺,和自己小时候很像嘛?
小镇不大,街上的行人也不多,
嬴贞打算找家饭馆吃点东西,虽然方圆物里准备着一些干粮,但那玩意能和热乎乎的饭菜比吗?
“秦......秦公子,这里,”
一道声音从隔壁的铺子里传来,一个满脸堆笑的虬髯大汉跑出铺子迎向嬴贞,
汉子一张黑漆漆的锅底脸,身形如铁塔,满脸的络腮胡子,这么威武的一个形象,走在嬴贞面前时,却扭捏的像一个大媳妇。
“秦公子还记得在下吗?”
虽然嬴贞眼下的这副行头再普通不过,但汉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或许是嬴贞太过英伟不凡,才会让人印象深刻。
“噢~~你你你......”
嬴贞在脑海中快速回忆,他也觉得对方面熟,只是一下子有点想不起来是谁,
“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英雄好汉。”
嬴贞一拍大腿,哭笑不得,眼前的这个扭捏汉子,竟然就是自己初回太安时,在自家王府门口尿了一泡的英雄好汉,李......什么来着?
李大奎不好意思挠着脑袋,说道:
“那晚确实是喝的太多了,才做了那件丑事,同行的几位江湖同道当时都替我捏了把汗,以为秦......秦公子肯定会砍了我的脑袋,没想到最后啥事没有,当晚靖安司的人找上我,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我带到大狱,挨了八十板子后,就把我放了,我当时也不敢在太安多呆了,就这么一路跑了回来,心里一直想着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给秦公子道声歉,没想到在这遇上了。”
嬴贞坐在马上笑道:
“那你这个人还算聪明,我不动你,不代表没人会动你,单是我那贞字营的儿郎,就不会放过你,你在亲王府门口撒尿,多大的罪名都能给你扣脑袋上,就看别人乐不乐意这么干,白金桃这个人做事还算仁义,只给了你八十板子,换成兵部的那帮人,你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李大奎越听越心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敢情自己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啊?
“公子不是要去送亲吗?怎么会在这里?”
嬴贞笑道:“你看,刚夸你聪明,现在又不聪明了。”
李大奎一愣,拍着额头笑道:
“看我这脑子,让公子见笑了,公子这身装扮肯定是微服私访,是我多嘴了。”
嬴贞笑了笑,抬头扫视着沿街店铺,问道:
“这里哪家馆子的饭菜味道不错?”
李大奎赶忙道:
“公子打算吃饭吧?这顿我请怎么样?算是给公子赔罪了。”
嬴贞点了点头:
“带路!”
“好嘞!”
李大奎满心欢喜的跑回刚才所在的铺子,拿上自己的双刀,走在嬴贞身旁,说道:
“镇子小,没啥上得台面的馆子,就‘老二烧菜’这家还算凑合,他们家的红烧肉在小镇上是一绝,临县的官老爷有时候都会来尝尝。”
嬴贞道:“你是本地人?”
李大奎答道:
“算半个吧,我是下马县东庄人士,不过我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家闯荡江湖,天南海北我都去得,如今在江湖上混的还算不错,攒了点钱在下马县周边置办了几间铺子租了出去,这次回来,是来收租的。”
嬴贞咧嘴笑道:
“三境武夫能混到你这样,确实可以说是混的不错了,这么多年就没有拜过哪家山头?”
李大奎摇了摇头:
“没有,以前加入过几个帮派,但我发现里面大多人都是仰仗着自己的修为,明面上冒充正人君子,私底下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这和我想的江湖不一样,我李大奎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这才一直都是孤身一人闯荡江湖。”
嬴贞笑道:
“一杆子打死一船人,不是所有的名门大派都像你说的这样。”
李大奎摇头道:“我一家之言,当然做不得准,但公子此番出行,遇到的多了,心里自然会有个底,在下游历江湖三十多年,北齐、北夏也都去过,不敢说见多识广,但不得不说,北方三国的江湖武林,还要数北齐风气最正,”
说道这里,李大奎黑漆漆的老脸上,露出一抹敬仰之色。
“不瞒公子,北方三国的江湖,在下打心眼里佩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北齐武道第一人李怀安,李大侠才真正当得起‘英雄好汉’这四个字。”
嬴贞忍不住笑道:
“李怀安可不敢在我家门口撒尿,所以啊,论英雄好汉,他还是不如你。”
李大奎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
“真的要谢谢殿下的不杀之恩。”
“好说,都在酒里了。”
一二九章 湖东一霸
老二烧菜,老板当然就叫老二了,但真正掌厨的却是老二他爹,老二自己穿了一身青布大褂,站在柜台后面招呼客人。
李大奎在小镇上还算比较吃得开,不是因为他有点钱,而是他人缘好,就连巡街的差役见到他,都会称呼一声李三哥,
嬴贞两人在饭馆掌柜殷勤的招待下,吃了一顿味道还算不错的地方菜。
李大奎的酒量其实不好,但比较酗酒,属于那种一喝就醉还不承认的把式,六个他也喝不过嬴贞。
喝多了话就多,
李大奎几大碗烈酒下肚,晕晕乎乎就给嬴贞跪下了,他这样的举动自然引来了馆子内其他食客的好奇目光。
“王爷,大奎当初实在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干出那件丑事,承蒙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与大奎计较,今天借此机会,我给王爷磕个头,嗝~~~”
嬴贞知道他已经醉了,赶忙一把扶住他,笑道:
“好了好了,头就别磕了,王某原谅你还不行吗?大奎兄快起来吧。”
掌柜老二笑呵呵的过来搀扶李大奎:
“哎呀三哥,你又喝多了,人家王爷已经原谅你来,快快,快起来。”
嬴贞刚才借着搀扶对方的时候,已经替他逼出了体内些许酒气,李大奎也一下清醒了许多,
抬头看了一眼嬴贞,顿时浑身一个机灵,自知失态,赶忙抱歉道:
“失礼了失礼了,让秦.......王公子见怪了。”
嬴贞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你这酒量是真不行啊,这才喝了多少?”
李大奎一脸汗颜,自己怎么回回喝酒都出丑?
馆子内一名食客打趣笑道:
“三哥,你今天可不能喝醉啊,谢将军明日大婚,这几天已经在望北园摆了酒宴,咱们常州、祁州、琾州一带有头有脸的都赶着前去道贺,你咋还不去呢?”
李大奎闻言一愣,错愕的看向说话之人:
“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时候的事?”
那名食客也很惊讶:“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谢将军为了避开咱九公主殿下的大婚之日,特地选在了八月二十三这一天,新娘子三哥你也应该听说过,正是前祁州刺史常大人的孙女。”
李大奎猛地惊醒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谢将军大婚,理当前往道贺。”
嬴贞听了,好奇道:
“谢将军?说的哪个?”
李大奎一愣,赶忙答道:
“谢将军就是魁字营副统领谢振宇,如今是捉蜓大营的主将,前祁州刺史常大人,或许王公子不知道,但他的胞弟便是吏部员外郎常偲溪常大人,常家在祁州一带是第一望族。”
嬴贞皱眉道:
“不对啊,魁字营不是全都调回北疆了吗?谢振宇怎么没走?还当了捉蜓营主将,我怎么不知道?”
李大奎一愣:
“您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啊?谢将军入职捉蜓营已有三个多月了。”
嬴贞有点意外,谢振宇这小子他印象颇深,是韩魁的干儿子,脾气和韩魁是一个德行,都是属于那种敢把天都捅了窟窿的主,这种性格的人放在军中那绝对是一员猛将,但若是放到地方,极有可能成为当地一霸。
韩魁是脑子进水了吗?敢把这小子放在捉蜓营?不对啊,三个月?那时候韩魁不是已经被撸下来了吗?那又是谁给谢振宇这小子安排的?
兵部?舅舅在太安没跟我提过这回事啊?
嬴贞越想越疑惑,
自己手底下这拨人都是什么德行,嬴贞比谁都清楚,有些人真的就只适合坐镇军中,放到地方那是铁定要出事,
就拿韩魁来说,你一个魁字营大统领正四品武将,老是跟正一品的上将军秦广对着干,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秦广是冲着自己的面子才不跟你计较,人家若是以不服军令砍你头,你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带着魁字营造反?
韩奎这个人,嬴贞是打定主要将他钉死在北疆,离了北疆,这老小子绝对出事,自己到时候能不能护得住他,还得看他惹出来的事有多大,
有些屁股能擦,有些屁股真擦不了。
出于疑惑,嬴贞主动开口和馆子里的食客们闲聊一阵,得到的消息让他一阵头大。
祁州、常州,琾州位于沁阳湖东畔,所以也叫做湖东地区,捉蜓大营其实就是沁阳湖水师,往南可直入祖江,向北又是蟒河流域。
沁阳湖是大秦六大湖泊之一,水产之丰富,不但可供应周边,更可远销北方,太安城饭桌上三分之一的水产都出自于这里,湖中多蜻蜓,也多河盗,将河盗比喻做蜻蜓,所以才叫做捉蜓大营,
湖东地区最大的三股江湖势力,分别是飞鹰帮,天邪门,赫家堡,
这三家背后的靠山,竟然就是谢振宇这小子。
勾结地方门派吃好处,还要取吏部常偲溪的孙侄女,他想要干什么?
嬴贞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私底下见一见这小子,看看这小子到底已经霍霍到什么程度,不严重的话就一脚把他踢回北疆,若是严重了,那就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那个望北园怎么走?李兄可知道?”
李大奎赶忙点头:
“知道知道,望北园就坐落在下马县与祁州正中位置一处风景秀丽的山中,原先是一位巨贾的私园,被.......被谢将军给买下来了。”
买下来?
谁信?用商秀秀的话来说,用屁股想也知道不能信。
谢振宇哪来的钱买庄园?北疆的军饷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贪,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以势压人,巧取豪夺,
呵呵.......真不愧是韩魁带出来的。
“那就请李兄带路,咱们也去望北园,给谢将军.......道贺!”
“好!”
李大奎结了账,两人两骑就这么风驰电掣的出了小镇,
按李大奎的说法,一刻不停赶路,日落之前,应该就可以到达望北园。
嬴贞疾驰在路上,思绪飘飞,
难道真让项翦说中了?自己这领头的开了胡,北疆的风水也跟着变了?底下这拨人开始挨个的走桃花运?
谢振宇娶亲,是好事,
嬴贞不希望好事变坏事。
一三零章 小飞将(跪求各种票)
“呵.......好大的气派啊.......”
嬴贞策马于半山腰上,俯瞰着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巨大庄园。
在通往庄园的唯一一条道路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刚刚入夜,嬴贞二人终于拍马赶到。
李大奎察觉到嬴贞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满,在一旁小心翼翼道:
“谢将军纵横北疆,血战无数,才拼出个小飞将的美名,他打的最漂亮的那场长海草场追击战,已经被各地说书先生编成了故事传扬天下,名字就叫小飞将长海追慕容,民间百姓中有不少谢将军的拥趸,他的那杆雷龙枪更是被排进天下十大名枪之中,兵器店仿造此枪者不在少数,所以大奎觉得,似谢将军这等守疆卫国的名将,落的一座这样的宅院,一点都不过分。”
嬴贞很想回他一句,过不过分也不是他李大奎说了算,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北疆这些年来战事不断,每一份军功都掺不得假,拿命换来的,多少也不过分,
但问题在于,谢振宇不知收敛的性子,若是呆在境内做官,根本就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场老狐狸对手,远的不说,一个胡邴槐,都能阴死他。
如果换做苻南华脱离军方,无论去何处做官,嬴贞都绝对放心,但谢振宇不行,将才就是将才,是混不了官场的。
长海草场一战,之所以名声大噪,是因为大夏军方坐头把交椅的北院大王慕容惊鸿亲自参与进来,
当时在战前,谁也不知道慕容惊鸿会来,
原先的既定计划,是由魁字营、撞字营、猛字营三营兵合一处,共计兵力十二万,全力攻打大夏的雁牢关,
而贞字营则以上五营大军主力三十万,负责牵制南冲大王吴桂莒、割鹿大王徐明达、平柔大王慕容五台的五十万大军,给韩魁他们那边创造机会。
如果韩魁三营顺利拿下雁牢关,便可以和上五营主力完成对吴桂莒他们的南北合围,
合围若成,便可展开大决战,一战可定乾坤。
偏巧在这个时候,慕容惊鸿带着自己的嫡系,十万玄甲精骑及时赶到,配合原本的雁牢关守军,夹击韩魁三营。
韩奎这个人粗中有细,心知若再恋战不退,三营怕是要保不住,于是他及时下达了撤军的将令,而谢振宇,则是率领一万魁字营精锐负责殿后,
这小子当时也是一根筋,率军后撤的同时发现了慕容惊鸿的中军所在,于是他竟然带着一万魁字营调转马头,冲进了慕容惊鸿中军所在的长海平原。
谢振宇一马当先带着这一万人马闯南闯北,竟被他硬生生在玄甲精骑中撕出一条防线,
慕容惊鸿坐后调度,身边的中军大营也就三千人马,自然不会选择和谢振宇硬碰硬,于是缓缓后撤。
中军一乱,大军也就乱了,
于是,原本的一追一逃,调了个个,改成了韩魁三营调过头来追击北夏最精锐的无敌铁骑。
长海草场一战,双方都没有多大损失,韩魁追了一截,也就偃旗息鼓。
而慕容惊鸿知道最好的战机已经消失,索性按兵不动。
谢振宇以一副统领小将,追击北夏有军神之称的慕容惊鸿,自然被人们所津津乐道。
民间流传的这段,嬴贞也听说过,已经不只是添油加醋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天花乱坠,
段子里说什么谢振宇追的慕容惊鸿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人家可是九境武夫,大军之中来去自如,谁可拦得?
但有一点是真的,谢振宇的确是一位猛将。
.......
嬴贞一拉马缰,朝山坡下走去,汇入路上的长龙。
望北园傍山而建,四水环绕,确实是处好地方,
园子内摆的是流水席,不论你是地方官员还是江湖豪杰,甚或是周边百姓,都可入园吃饭。
围墙外面还专门设置有一处施斋棚,专门施舍给一些流浪汉乞丐,又或是不食荤腥的和尚道士斋菜。
先不考虑谢振宇到底是花了多少钱买的宅子,单看今天的席面儿,没个几千两银子,怕是打不住。
一路没人盘问,嬴贞就这么带着李大奎进了园子。
今天的望北园有多热闹?
前院没有立脚之处,后园开席的地方连个座位都不好找。
酒桌上,士族乡绅和江湖人士泾渭分明的坐开,各吃各的,互不打扰,也无交集。
嬴贞挤开人群一路向里,边走边打听,直到绕过三四座园子,才在一处专门接待贵客的清幽园子外被人拦下。
几名守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放在了嬴贞腰间,其中一人问道:
“兄弟怎么会有北疆刀,哪个大营的?”
嬴贞笑答:“贞字营,张将军麾下一名小小都尉,这个是我的朋友,下马县豪侠李大奎。”
守卫们一愣,脸上表情瞬间变得热络,拱手道:
“怪不得看兄弟不凡,原来是咱北疆的王牌军出身,那就是贵客了,走,我来带路,给你们找个房间,痛痛快快喝一顿。”
“有劳兄弟了。”
那名守卫在前带路,看似无意间的问了嬴贞几个北疆军卒才知道的轶事,他见嬴贞都能一一答上,才算是彻底认了这个自己人,态度也越发亲近。
“明天便是咱们魁字营谢统领大婚之日,所以今夜来的客人也是最多,基本上已经没有空余桌子了,但兄弟既然是咱们自己人,说不得就算赶人也得给你空出来一张,”
嬴贞跟在那名守卫身后问道:
“老哥也是魁字营的?怎么不在北疆,反而在这?”
守卫笑道:
“嗨,还不是因为半年前咱们殿下被贬,韩大统领也被小人陷害夺去了官职,弟兄们人心也都散了,跑出来不少,秦上将军倒也没有拦我们,任由我们离开,老哥我在北疆,本就一直跟着谢统领,于是也就跟着出来了。”
嬴贞道:“听说谢统领荣升捉蜓大营主将,兄弟虽是由衷祝贺,但心里也不免失落,以后在北疆,恐怕再也见不到小飞将军的风采了。”
守卫哈哈一笑,拍了拍嬴贞肩膀,
“一日北疆军,终身北疆卒,北疆若是再起战事,我们这些流落在外的老家伙,必定重披战甲,为国效死,这一点兄弟不用担心。”
嬴贞自然不会问的太深,在守卫的招呼下,两人来到一处狭小房间,园中下人已经着手张罗准备,片刻功夫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菜。
守卫率先举杯:
“魁字营赵正,敬兄弟一杯。”
嬴贞也举杯道:
“贞字营秦贞,敬老哥。”
守卫赵正愣道:
“好小子,身在贞字营,名字都敢犯忌讳?”
嬴贞笑道:
“老哥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殿下可没这么多忌讳。”
赵正哈哈一笑,陪嬴贞豪饮三杯之后便告辞离开,
在他走后不久,嬴贞便独自一人展开身法,朝园子更深处潜去。
一三一章 江湖
园子深处有一座翻书斋,听名字应该是书房一类的地方。
嬴贞接连探查了好几处地方,唯独这里面,一片静谧,听不到有任何声音,只留有两名腰携北疆刀的精壮年轻人站在月形拱门之外。
与其它地方的热闹相比,这里显得异常特别。
嬴贞现在是五境武夫,如果谢振宇真的在里面,自己想要偷偷潜入是不可能的,一定会被对方发觉,既然如此,索性不如大大方方见面,
嬴贞突然现身,立刻引得两名守卫注意,二人右手几乎是同一时间握在了刀柄上,
但是当他们看清来人的长相时,皆是一脸的惊愕,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谢振宇是不是在里面?”
这俩守卫被嬴贞问话,仍是没有回过神来,在他们看来,殿下此刻应该是在北上送亲的路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一身这样的打扮?
他们有点不敢相信。
嬴贞当然猜的到他们在想什么,看这两人表情,应该是认出自己,说明这俩人在魁字营的军阶还算凑合。
“愣什么愣,前面带路。”
其中一名守卫不敢放松警惕,压低声音试探道:
“殿下?”
嬴贞无奈之下摇了摇头,直接负手跨入拱门,朝书斋走去,
他已经猜到,谢振宇八成就是在里面了。
两名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他们没敢出手阻拦。
殿下的模样他们记忆深刻,眼前的年轻人实打实的就是殿下的样子,但是江湖上流传有一种神奇的易容之术,可以扮成他人,惟妙惟肖,眼前的殿下到底是真的,还是别人扮的,他们拿不准。
因为在他们看来,殿下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其中一名飞速越过嬴贞前往通报,另一人则是紧紧跟在嬴贞身侧,
“你要真是殿下,属下呆会怎么请罪都行,你要敢扮做俺们殿下,呆会就让你尝尝我北疆的酷刑。”
“啪!”
嬴贞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你特么的敢威胁我?”
那名守卫捂着脸颊,敢怒不敢言,心里直犯嘀咕,“特么的”三字倒是真像殿下的语气。
不管怎么说,呆会见了谢统领便知真相,如果真的是殿下,我在他老人家面前,跪三天三夜都成,如果不是,呵呵.......有你好受的。
两人绕过一座假山,书斋就在眼前,
只听嘭的一声,书斋门被猛然推开,七八道人影急匆匆的从里面走出,
其中领头的青年一眼瞥见嬴贞,直接便是单膝跪地,恭声道:
“末将谢振宇,参见殿下。”
其他几人脸上也是万分惊讶,纷纷跟着谢振宇跪倒一地。
站在嬴贞身旁的守卫赶忙转身跪地:
“属下有眼无珠,请殿下赐罪。”
那名通风报信的守卫也赶忙跪地:
“请殿下赐罪。”
嬴贞没有说话,就这么负手从谢振宇身旁走过,进入书斋,
院中几人也随着嬴贞的脚步,调整着下跪的方向。
书斋内,没有书,竟是摆放着一些造型不一的盔甲,韩魁喜好收集战甲,嬴贞是知道了,看样子谢振宇近墨者黑,也学到了。
也是,谢振宇肚子里的墨水估计还没他的口水多,书斋内如果真的是满屋子的书卷,那才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了。
书斋内点着八盏明灯,光线柔和,
嬴贞直接来到正首的主位坐下,这才淡淡道:
“都起来吧,进来说话。”
“末将领命,敢问殿下,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怎么处置?”
嬴贞冷笑道:
“他们不长眼,也是跟你学的,”
谢振宇嬉皮笑脸道:
“也是,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俩的罪名振宇一肩扛了。”
“滚进来说话,”嬴贞道。
“是!”
谢振宇给那两名守卫使了个眼色,两人兴高采烈的退下了,这么近距离的与殿下接触,他们俩只觉脸上分外有光,以后喝酒又有了吹牛比的资本。
屋门关上,几人老老实实站在嬴贞面前,
七个人里,四个七境武夫,三个六境。
若论高低,还得是杀人不眨眼的谢振宇居首,他一身武艺皆是韩魁传授,做为魁字营首席副统领,北疆每次的上将军府议事,他都是有资格参与的,
见的嬴贞多了,自然也就知道自家殿下是什么脾气,
“殿下能来振宇这里,振宇只觉蓬荜生辉,兴奋的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嬴贞呵呵一笑:
“明天就要大花轿子娶媳妇,你当然兴奋了,听说是常偲溪的侄女?
“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坐吧。”
他发话,众人才敢落座。
谢振宇没坐,而是来到嬴贞跟前,双手放在小腹,笑呵呵道:
“振宇看上常姑娘之前,真不知道她是祁州常家的小姐,我俩偷摸摸相处了几个月后,该到谈婚论嫁了,常姑娘才将家世告知振宇,殿下今晚不走吧?殿下若是肯在明日为振宇做主婚人,那振宇真是祖坟都冒青烟了。”
谢振宇长相普通,却是剑眉倒竖,自具一股阳刚气概,加之其性格霸道,脾气执拗,常给人一种“此子万难招惹”的感觉,
其他几人正襟危坐,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容,一个个的心里都在腹诽谢振宇,刚才还颐指气使的呵斥他们,见了秦王,就又是一副嘴脸了,人啊,真是一物降一物。
嬴贞手指敲打着扶手,反问道:
“你没长脑子?本王是奉旨送亲,半路上却跑过来给你当主婚人?皇上会怎么想?”
谢振宇一愣,赶忙陪笑道:
“也是啊,是振宇考虑不周,殿下这次回了北疆,可得好好敲打敲打秦广,那老头太不将咱们弟兄放在眼里了,”
嬴贞顿时变脸,怒斥道:
“闭嘴!”
谢振宇闻言,虎躯一震,一脸惊慌失措的赶忙跪地:
“末将失言,请殿下恕罪。”
其他人也是纷纷起身,低头躬身不敢说话。
嬴贞冷冷道:
“你谢振宇什么时候都敢看不起秦上将军了?本王不在北疆,韩魁的官帽子都让人给摘了,若不是本王让兵部从中周旋,韩魁能回得去?论军功,论威望,韩魁有哪一点够资格跟人家斗?”
谢振宇惊慌道:
“是末将狂妄,殿下您消消气。”
嬴贞忍不住叹息道:
“魁字营可真不让人省心,说吧,这一次为何你没有跟着韩魁返回北疆,还有,捉蜓营主将这个差事,是谁给捞的?”
谢振宇跪在地上,咽了口唾沫,恭敬道:
“回殿下的话,干爹卸任大统领一职后,便一直住在望北园观望局势,后来他老人家看出咱大秦、北夏联姻之后,北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很可能不会再起烽火,于是就想着给振宇谋个后路,殿下也知道,振宇干爹和兵部员外郎王若溪大人是连襟,于是在王大人安排之下,振宇才坐上了捉蜓营主将的位置。”
果然还是兵部干的,嬴贞苦笑,
用人唯亲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如果整个大秦军方全靠这种关系上位,岂不是乱成一锅粥?
“下面这几个都是谁?”嬴贞目光望向下首。
几人很想答话,但秦王问的不是自己,一时间又不敢吭声。
谢振宇道:
“回殿下,这几人分别是飞鹰帮帮主燕山客,天邪门门主厉克文,赫家堡家主赫云龙,霸刀蒙哲,无恶不作孔三海,镇三州吴不为。”
“呵呵......”
嬴贞一阵冷笑:
“又是无恶不作,又是镇三州,还霸刀?你这结交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燕山客几人被人这么奚落,也绝不敢吭声,因为眼前的这位主,能诛他们九族。
“是是是,殿下教训的是,这几个玩意也不配与振宇结交,振宇只是觉得,如今坐镇捉蜓营,地方上这些个江湖势力,还是需要压他们一压的,免得他们在三州境内闹事,”
嬴贞听到这里,脑海中忽然想起来李大奎那句话,北方三国的江湖就属北齐风气最正,至于大秦大夏则是乌烟瘴气,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朝廷的过度镇压,导致许多江湖人没了江湖人该有的血性和骨气,一个个只想着巴结朝廷,打压其他帮派来扩展自己的势力。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座下几人,除谢振宇之外,还有三名七境武夫,但这三人在谢振宇面前,却像条走狗。
先不论这些人的好坏,江湖的模样本不该如此。
大夏第一人慕容惊鸿出自大夏军方。
大秦第一人秦清出自大秦军方,
大齐第一人李怀安,却是实实在在的江湖出身,就连第二人九门提督白兆吉也是江湖草莽出身,后被齐皇看中才坐上了皇城禁军的头把交椅,即使如此,白兆吉也常以江湖人士自居,
而且北齐江湖强者之多,也远非大秦大夏所能比拟,这一切都源自于北齐的江湖不受朝堂约束,更有活力,才会有那么多的江湖人物如雨后春笋,一拨接一拨的快速成长。
嬴贞脸上的表情忽的怔住,因为他回想起一件事。
送亲队伍刚出太安,在路过渭河的时候,嬴盈曾将那块精金打造的武林盟主令牌扔进了江河,
当时嬴盈还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江湖从来都不需要盟主.......”
现在回想起来,嬴盈说出这样的话,是否也是父皇心中真正的想法呢?
江湖就该是刀光剑影、恩怨情仇,有容乃大,江湖就该是不惧强权,冲冠一怒,拔剑为红颜,
江湖本该有属于它自己的江湖险恶......
一三二章 江湖榜(跪求各种票)
秦清曾对嬴贞说起过,东皇岛苏御之所以会在太安阻拦她们捉拿李怀安,不单单只是惜才,而是想为太平洲保留更多的种子,以应对未来的妖族入侵。
北齐和北夏位于太平洲最北,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但如果他们扛不住呢?那么大秦呢?大秦的铁骑和无数江湖武夫,又是否能扛得住?
以现在大秦江湖的乌烟瘴气,嬴贞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
拔苗助长自然不可,但顺其自然则是迫在眉睫,
放开手,任由江湖自己发展,未来三十年内能出现多少后起之秀,嬴贞不知道,但总不会比现在更差劲。
严加管教的孩子终究难成大事,放任其自由,才是唯一出路。
江湖变得更有朝气,才能在未来的劫难中出一份力。
“你们几个,以后若是再与官府亦或军方有任何牵连,本王绝不饶恕,还有你,”
说着,嬴贞又看向谢振宇,
“你在这边都做了些什么,本王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大婚之后立即给我滚回北疆,谁说没有战事?有没有战事,韩魁他吃到个屁。”
满屋子人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谢振宇眼瞅着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么飞走,心里虽有些不甘,但听到殿下说可能会有战事,顿时便惦念起魁字营那帮老兄弟,
再者,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力啊?
“末将领命,大婚之后即可启程,返回北疆。”
嬴贞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更别说什么猜出嬴贞的心意了,根本就无从猜起嘛?
良久之后,
飞鹰帮帮主燕山客率先打破沉默:
“谢将军,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何会警告我等不得与官府扯上关系?”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疑问。
谢振宇一屁股坐下,冷冷道:
“殿下的心思,我能猜的到吗?让你们干什么就老老实实干什么,若有违背,别怪我谢振宇翻脸不认人,到时候魁字营会将你们的宗门踏成平地。”
天邪门门主厉克文皱眉道:
“殿下的旨意,我等当然不敢违背,只是不知道这个‘度’该如何衡量,是完全不与官府打交道?还是可以适当的走动走动?谢将军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几家与本地官家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想要彻底撇清楚,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谢振宇眼下心情很差,殿下突然让他返回北疆,说实话他也没有心理准备,说服常家小姐,是眼前的一个大难题,人家是否愿意跟随自己去北疆,还真说不准。
“你们刚才都没长耳朵吗?殿下说的话,我每一个字都能背下来,我劝你们最好往最坏处打算,还有,明夜之前,每人给我准备一万两银子,老子回了北疆,总得给弟兄们带点喜钱。”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勉为其难的答应,
他们虽然心里恨的是牙痒痒,但又实在不敢违逆谢振宇,对方的脾气是属狗的,会咬人的。
.......
嬴贞没有去找李大奎,而是一个人出了望北园,策马登上一座山坡,就这么坐在一颗大树底下,夜色中远眺明月。
心思重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独处,在安静的环境下,才能将脑子里乱如线头的思绪理清楚。
周围此起彼伏的虫鸣之音,点缀的恰到好处,让他很快的平静下来,
他是皇长子,自打他出生的那一刻,眼中所见,便是九州万方。
他所要考虑的,一直都是整个大秦的国运走向,而不是那些门阀家族亦或是江湖门派这样的势力,更不会是个人。
秦清告诉她,苏御带着郑晓月残存的魂魄已然去往北齐,连这样一位身处太平洲武道巅峰,本不该会理会世俗之事的超凡人物,如今竟然也插手进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苏御自己,都不看好太平洲,甚至都不看好他自己。
太平洲最强六人,苏御到底排第几,嬴贞不知道,
但破碎山河只是一个探路的先锋大妖,就能打的苏御心服口服,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三十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嬴贞望月感叹,
“在想什么呢?”
香风吹过,一道倩影悄无声息的在嬴贞身旁坐下,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向天边明月。
“事情办完了?”嬴贞没有回头,淡淡说道。
“嗯,办完了,你刚才说什么三十年,怎么?你也知道了?”
商秀秀侧身望着嬴贞脸颊,笑盈盈道。
嬴贞苦笑点头:
“我应该算是知道的最迟了吧。”
商秀秀笑道:
“修行一途在于心无旁骛,重心境,重意境,重纯粹,你这样的身份,本来就很难在修行路上走的很远,知道的越多,想的就会越多,道心便会不够纯粹,所以这座天下几座大洲,不论武夫还是炼气士,但凡能有成就的,就没有一个是出身皇家,为什么呢?因为皇室中人心思最重。”
嬴贞哈哈一笑:
“本来我心里还在埋怨父皇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你这几句话倒是开导我了。”
“本来就是嘛~~”
商秀秀俏生生的答了一句,随手将那柄思秦平放在双膝之上,轻轻抚摸着,
“你想要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就必须抛开自己的身份,身在江湖就不要考虑朝堂之事,身在朝堂就将江湖撇在一边,这就是为什么大多的修行中人都不愿理会世俗之事,就是怕沾惹因果坏了道心,当然,你现在的境界这些都无所谓,但当你有机会进入九境武夫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迈不过的天堑,你身边那个秦丫头,她就是因为足够纯粹,才能稳压天赋更高的李怀安一头。”
嬴贞笑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过你这番话很有道理,我会记住的。”
商秀秀明眸一闪,笑眼道:
“很难得啊,你竟然能听进去我说的话。”
嬴贞道:“有道理的自然就要听,方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本想着冥想打坐,但脑中思绪如麻根本静不下心来,可知一心不能二用,‘纯粹’二字,确实是做任何事情的精髓所在。”
商秀秀眨了眨眼:“那你能跟秀秀说说,刚才在想什么吗?”
嬴贞耸了耸肩:“我在想,要是卢丫头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她心思细腻,也许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商秀秀瞥了瞥嘴角,绝美的玉容上现出一抹哀怨,
“秀秀也不比她差嘞,说说呗,也许我的办法会更好,快说快说,我愈发有兴趣听一听了。”
闲着无事,嬴贞便将他对于大秦江湖的顾虑说了出来,
商秀秀手肘托在膝上,耐心静听,眼角媚意荡漾,说不出的俏皮动人,
片刻后,只见她忽的拍了拍嬴贞肩膀,笑吟吟道:
“笨蛋,这事多简单,看把你愁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嬴贞咧嘴道:“你别吹牛啊,那你倒是说说,有多简单?”
商秀秀直了直腰,挺起傲人的双峰,嘴角翘起,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一个北齐可以做参照,但北齐的江湖仍远远算不得纯粹,秀秀曾去过中神洲的大唐帝国,啧啧,人家那江湖才真叫个江湖,朝堂与江湖泾渭分明,两不相干,朝廷只管百姓事,江湖只问江湖事,而且数千年来始终如此,因此也造就了几个庞然大物。”
“苏御和皇曌,对于太平洲武夫来说,已经是战力天花板了,殊不知,武夫十境之上,还有一境,”
嬴贞不可思议道:
“真的假的?”
商秀秀俏皮的白他一眼,
“不知道了吧?武夫十一境,之所以鲜少有人知道,是因为与其说它是一种境界,不如说它是尽头,这一境基本属于逆天的存在,战力究竟几何?秀秀实难知晓,整个中神洲,明的暗的,应该不超过五个人,最厉害的应该就是魔教教主轩辕啻了。”
说着,也许是夜风寒凉,商秀秀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双臂合抱,屁股往嬴贞这边挪了挪,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想要改变如今大秦江湖的萎靡现状,其实方法很多的,
首先啊,朝廷肯定是不能再插手江湖中的事了,单是你掌握的军方,这些年来就已经将整座江湖压的透不过气来,但是在前期,你还是要出点力的,
你看秀秀的办法行不行啊?第一,在江湖上找出一位极为熟悉江湖且德高望重的人物,此人必须是那种左右逢源在哪都能吃得开的正派人物,你来做此人背后的靠山,并且要以军方势力在背后全力支持他,让他搜罗江湖豪杰,列出一套英雄榜,
榜单上出现的人物不能多,为的就是引出武林中人的争强之心,但可以做出分类,比如白道十大高手,黑道十大高手,三十岁之下年青一代单独列一个十八种子高手,江湖十大美人等等等等,
这样的榜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激发他们的血性和欲望,试问行走江湖,谁不想名扬四海呢?谁不想登高据顶?
而另一方面,你要遏制住军方系统中那些顶尖武夫,不要让他们掺和进来,或者也可以单独列一个朝野十大高手,但他们这些人在江湖中行事,必须按照江湖中的规矩来,不能动不动就要率大军灭了人家的宗门,这样是不行的,咦?你怎么了?”
嬴贞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商秀秀说的这些,他在前世的武侠小说中不知看过多少。
原来江湖榜还有这样的作用?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嬴贞大力一拍商秀秀肩膀:“你用脑子想出来的办法,果然比屁股靠谱多了。”
商秀秀装模作样的“哎呀”一声,嗔怪道:
“你总是惦记着秀秀的屁股做什么?”
一三三章 唇印(跪求各种票)
商秀秀的话点醒了嬴贞,他开始搜肠刮肚仔细回忆起前世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
很多小说中,专门张罗这份江湖榜单的大佬,叫做百晓生,
那么,大秦江湖,谁来做这个百晓生合适呢?
这个人一定要有一种神秘感,而且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在江湖中,比如说,你列出十位顶尖高手的排名,但这些人觉得的你排的有问题,会不会找你麻烦呢?会不会逼着你将他的名次往上提一提呢?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一直都是人们的一个通病。
所以嬴贞觉得,没有比卢东珠的更合适做百晓生的了,她的甲子院这些年来收集的情报,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榜单完成。
“有没有笔墨?”嬴贞觉得,商秀秀的方圆物好比一个百宝箱,什么东西都会有。
果然,商秀秀嘴角勾起,抬手一挥,一张小长几出现在两人中间,长几之上,文房四宝全都具备。
“墨是磨好的,你直接用便可。”
嬴贞点了点头,执笔陷入沉思。
商秀秀只是安静的坐着,没有出声打扰,自提一壶美酒,就这么在旁边边喝边看。
足足两个时辰,雪白的宣纸上写了满满一页,字体工整,黑白相间。
“好了,你瞧瞧怎么样?”嬴贞放下狐毫,
商秀秀将宣纸旋转过来,托腮阅览,渐渐的,只见她眸中神采飞扬,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丝弧度,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非常不错,想的比秀秀全面多了。”
宣纸上,共罗列有八种榜单,分别是:
【三皇】,这个榜只有三个人,会选取大秦最强三人入榜,并且以这个明显犯了皇家忌讳的“皇”字为封号,足可体现这三人在江湖上地位之尊隆。
【天榜十大宗师】,这个榜单,代表着除了三皇之外,大秦最强的十人,不分武夫还是炼气士。
【风华榜】,顾名思义,这个榜单将列出大秦十大美人,不论是否江湖出身都可入榜,这样才能体现榜单的公正和客观性。
【公子榜】,这个榜单和风华榜是相辅相成的,榜上人物不要求修为有多高,但一定得是英俊潇洒的风流才子,虽说这个榜单的受瞩目程度肯定比不过风华榜,但总得给江湖女儿也留点倾慕的对象吧,
【彗星榜】,出现在这个榜单上的人物都是潜力股,首先年龄不能超过三十岁,名额也只有十八个,不能太多,他们是这座江湖的未来,是希望之星,
【十大宗门】,这个就好说了,选取大秦势力最大的十家宗门即可,不分黑白两道。
【六大阀门】,大秦王朝高门大阀林立,底蕴深厚人才辈出,实力惊人,若是将他们排除在外,有点说不过去,许多阀门士族基本上都与朝廷有着极深的牵连,阀中子弟也多有行走江湖,不少都闯下了极大的名头。
最后一个榜单,是嬴贞为军方量身打造的,给别人造势不给自己人造势,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八大将】,人数很少,只有八个,因为嬴贞算来算去,军方之中唯有八人,称的上是的毫无疑义的顶尖强者,而且是直接可以与天榜十大高手抗衡的存在,
张虎牢肯定在内,项翦就不行了。
谢振宇这小子肯定也想入榜,但他也肯定没份,因为他的干爹韩魁,板上钉钉是排在八人最末。
商秀秀看完后,指着上面的风华榜笑道:
“秀秀是既想上又不想上,万一排名靠后,岂不是很丢人?”
嬴贞道:“不丢人,你就我一个朋友,丢人也只是在我这里丢人,不碍事。”
商秀秀笑道:“秀秀就是怕在你这丢人啊,尤其是万一不如卢东珠,那就更丢人了,嘿嘿,以咱俩的关系,能不能给走个后门?让秀秀压她一头?”
嬴贞嘿嘿一笑:“榜单上的人物最终都是由卢丫头来决定的,你在我这走后门可行不通。”
“那完了......”
商秀秀一脸沮丧道:“用屁股想也知道,她肯定会将我排在她的后面。”
嬴贞一脸坏笑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也许你可能进不去榜单?”
商秀秀微一错愕,脸色大变:
“你还别说,那臭丫头绝对干的出来。”
嬴贞哈哈一笑:“帮个忙,将这份榜单交给张虎牢,由他转交给卢丫头,就说是我的意思,还有,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是你送过去的。”
商秀秀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玉手一拂,长几榜单被她收入方圆物,
只听她颇有怨气道:“恕难从命!”
“别啊......”嬴贞还没来得及阻止,商秀秀已经原地消失不见,
他头都大了.......
失策啊......
嬴贞原地愣了半晌,摇头起身,李大奎还被扔在望北园,总得去跟他打个招呼再走。
.......
.......
官道上,送亲的大军已经扎营休整,营帐是祁州官府提前准备好的,
深夜,卢东珠独自一人在帐中休息,她睡的很轻,呼吸悠长,月光洒进帐中,落在她身上时,化作散碎的微芒进入她的体内。
睡觉亦是修行,
一阵清风拂起帐帘,
卢东珠没有睁眼,但她已经发觉到了,
只见她凌空一抓,一张雪白宣纸落在她的面前,
她慵懒的睁开双眸,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顶上那行最醒目的“嬴贞的意思”五个大字,而是一个鲜艳的红唇印记。
卢东珠猛的起身,困乏之意烟消云散,只见她怒视着手中宣纸,银牙紧咬,
“跟我示威吗?”
她冰雪聪明,只从唇印和这种行事风格上,就已经猜到了是谁。
片刻后,她又忽的笑出声,将宣纸收起,重新躺下盖好被子。
双眸缓缓合上,只留下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只见她嘴角微翘,似在呢喃:
“有人跟我抢,也更有乐趣嘛.......”
.......
嬴贞和李大奎道别之后,算是分道扬镳,他骑马返回原先的小山坡上,就这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沉沉睡去。
昨夜一宿没睡,他是真的困了。
大早晨的,震耳的鼓乐之声将他吵醒,
山下马路上,谢振宇满面春风的跨坐在高头大马上,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新郎官袍服,带着他的迎亲队伍出发了。
三十六岁的北疆老光棍,终于铁树开花,
算是开了一个好兆头,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阴云密布,看上去快要下雨了。
迎亲队伍过后,嬴贞伸了一个懒腰,翻身上马,打开卷轴找出南冥山所在位置,策马离开。
他现在要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行走江湖,
在望北园,他是秦王嬴贞,所以不会刻意针对天邪门、飞鹰帮等人,因为他们没有资格,但现在他是秦贞,一个也想进入榜单的江湖侠士,那么,他就需要很多很多的垫脚石了。
我这么英俊又潇洒,进入公子榜,应该不成问题吧?毕竟这个榜单又不论修为,完全是靠脸上位。
到时候,一定得给自己取一个响亮的外号,
嬴贞的北疆返程之旅,也叫找事之旅,别的都不要考虑,只管找事就行了,南冥山是天邪门总部所在,这个门派里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威虎山什么德行就知道了。
卷轴上,卢东珠在关于天邪门的标注下,还有四个字:“量力而行”,意在警告嬴贞,这里面可是有个七境武夫,你最好悠着点。
嬴贞当然不会不当回事,五境对七境,有死无生,
但是越境挑战,裨益之大超乎想象。
所以嬴贞打算将自己塑造金身、一举进入六境的大事,托付在天邪门身上。
淅淅沥沥的雨点开始从天空洒落,方圆物中的那顶斗笠终于派上用场了,
嬴贞取出斗笠戴上,一身黑衣劲装,腰携宝刀胯下宝马,这身打扮,已经完全符合一位江湖豪侠的身份了。
当初从刘小圭身上得到这顶斗笠的时候,对方曾告诉他,这顶斗笠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嬴贞觉得他夸大其词了,而且武夫首重体魄磨砺,比较忌讳借用外物,所以这顶斗笠在嬴贞这里,也就是遮风挡雨还有点用处。
一路上,嬴贞的一颗心始终悬着,虽然他并不怕卢东珠,但是若让对方知道自己和商秀秀在一起,她会怎么想?
当初在上林苑的时候,两女之间的敌意已经是一览无遗,虽说商秀秀玩笑成分居大,但总是这么开玩笑,也实在太影响他和卢东珠之间的“夫妻”关系了。
这时候,
马蹄踏在泥泞露面所溅起的泥水声,从嬴贞背后传来,
回头一看,是商秀秀,
而且她也带着一顶斗笠。
“信送到了?”嬴贞赶忙勒马。
“送到啦~~”商秀秀走到近前,收缰放缓速度,
嬴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试探道:
“是由张虎牢转交的吧?”
“嗯!”
商秀秀抿着嘴唇,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嬴贞终于放心了......
“对了商大姐,你身上有没有那种可以易容的玩意?”
商秀秀摇了摇头:“没有!”
“噢~”嬴贞一夹马腹,继续前行,天邪门门主厉克文见过自己的模样,到时候被认出来怎么办?得先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是,我有几张人皮面具!”商秀秀笑吟吟道。
“嗯?摆脱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拿出来吧,借我用用,”嬴贞惊喜道。
商秀秀取出一摞薄如蝉翼的精巧面具,低头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咦~~怎么都是女人面具?”
“要不.......”
“你凑合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