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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楼顶     还政于朝之归魏txt下载     还政于朝之归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好一出双簧

    “是啊,谁说不是呢?”

    王平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而他所说的这些当然都不是真的,而是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而胡编乱造的。那群无当飞军,现在在巴郡过得简直不要太舒服,恐怕就是拿着鞭子打,他们也不想再回到这南中的简陋荒蛮之地了。

    那所谓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意恩仇,不过是这蛮荒社会的一块遮羞布罢了,跟富丽繁华的文明社会相比,恐怕是个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只见那新蛮王.孟崖拍案而起,颇为义愤填膺的说道,“大都督,您难道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也不为我族儿郎讨个说法嘛?”

    孟崖的这番说辞,自然是与王平事先就商量好的。而二人早就在几日前商议好了,今日的这番计策便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给众人演个双簧罢了。

    见孟崖如此兴师问罪,王平下首的一名校尉急忙站起身来,急切的说道,“孟崖大王,此言差矣,这事儿你可真错怪我家大都督了。”

    孟崖闻言,继续大义凛然的说道,“哦,那你且说出来让我等听听,如果我真错怪了王平都督,我自会向王平将军请罪。如若不然,即便我等声微言轻,也要向朝廷讨个说法来。”

    其余众蛮人洞主们,也一起吵吵着起哄。

    那名校尉急忙走到大堂中间,向众人行礼接着说道,“诸位大王息怒,大王们且听我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家都督原本是西川镇北大将军,驻守汉中的。那日里刺史府里议事,我家都督替我部的勇士们向当朝太傅.钟繇,钟大人提及了此事。当时我正好也在当场,只听我家都督说,‘钟大人,如今西川已定,既然已无战事,且南族勇士们离家旷日持久,可否让他们卸甲,回南中老家去呢?’,诸位大人你猜那太傅.钟繇大人怎么说?”

    众人急切的问道,“他怎么说?”

    “太傅大人恶狠狠的说道,‘这群南蛮子,昔日里我朝以重金聘请,如今还未立了几份功劳,便想着回家。回家也行,让他们将朝廷给的封赏留下,便可滚回南中老家。’后来我家都督,只是替南族勇士们据理力争了几句,结果却热闹了那位老大人。也就被那太傅大人,一怒之下给贬谪到了这里,做一个庲[lái]降都督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众人胸中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

    看来这名校尉的演技也很是不错。

    只见堂内众人一个个都面红耳赤的大喊着,“大不了老子们反了他娘呢,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他们要想来,也让他们尝尝我南族人的厉害。”

    只是众人中,只有一个人还保持着一丝清醒,那人便是昔日蛮王的弟弟孟优。

    孟优是在座的众人中年龄最长的一个,他是当年武侯.诸葛亮南征时,所剩下的唯一一位还在世的老人了。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七了,在这蛮荒之地,这等年龄可不常见,因此这几年也被众人称之为了长龄大王。

    孟获去世之后,本来就该是他,名正言顺的继承蛮王之位的。但是,他却力排众议,将自己的侄子孟崖推了上去。孟崖年轻孟浪,诸部不服,一方面是因为孟获余威尚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强行压着,众位首领才暂时没敢生乱。

    只见那孟优眼中似有一丝疑惑,总觉得这事情当中总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在众人如此愤慨的情况下,他当然没有傻乎乎的当场提出了质疑。

    他今天一开始就察觉出了,自己的这个侄子不太对劲,往日里他可没有今天这么能言善辩。即便如此,为了维护自己侄子蛮王的声威,他并没有言破。

    正在孟优心生疑窦之时,却见那孟崖突然向普通一声,像那王平单膝跪下了。

    这一下可把众人惊呆了,要知道虽然王平贵为汉人朝廷指派的庲降都督,但也还不至于让地头蛇蛮王低头下跪的地步。而孟优见到这一幕,越发的恨铁不成钢,甚至脸色都变了。

    王平见状,也急忙上前将蛮王.孟崖扶起来,很是愧疚的说道,“南蛮大王使不得啊,着实折煞王某了。”

    只听那孟崖颇为愤慨的说道,“万没想到,大都督为了我南族勇士,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在下错怪大都督了,特在这里给大都督赔罪。”

    众人见孟崖如此说,方才的惊讶和愤恨方才下去了几分,可接下来孟崖的举动却让他们再次的大跌眼镜了,只见那孟崖说道,“大都督若不嫌弃,孟崖愿意为大都督结成异性兄弟,可好?”

    言罢,孟崖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而王平也很“感动”的扑通一下,与孟崖对跪在了一起,颤巍巍说道,“能与南蛮大王结为异性兄弟,那是我王某的福分啊。”

    “大都督长我几岁,以后就是大哥了。日后大哥但凡有用得着小弟的,小弟绝不推辞。”

    “好,二弟,你我今日就当着众位大王和洞主的面在此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着,二人又对着嘭嘭嘭的磕了几个响头,就算礼成了,好一副兄亲弟恭。

    由于事发突然,就是孟优想要阻拦,也来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傻侄子,就那么上了别人的船。

    而其余众人见状,却有着与孟优完全不一样的看法。一个个簇拥上来恭贺道,“恭喜大都督,也恭喜孟崖大王。”

    “哈哈哈...同喜同喜,同喜同喜啊。”

    王平满脸堆笑的向着来贺的众人回礼道,只是心中真是想法恐怕就......钟繇老匹夫,钟会小儿,如今老子被你们父子两个害得,竟然都与南蛮子结拜了,来日方长,你们等着。

    见气氛烘托到了这里,孟崖顺势说道,“大哥,你说现在怎么办,小弟听你的。”

    其余众位蛮王见孟崖这么说,也跟着附和道,“对,大都督您向来用兵如神,更是西川名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大家伙都听你的。”

    却见那王平一脸谦卑的说道,“众位过誉了,王某愧不敢当啊。不过话说回来,王某这里还真有一策,大家暂请一听,如若不行,我们再另做打算可好?”

    “大都督,您又何必客气呢,我们大家都听您的,您尽管说便是。”

    王平环视了一眼众人之后,中气十足的说道,“既然如此,那王某就说了。依王某愚见,王某现在虽说没落,但也还是朝廷的庲降都督四品大员,节制着南中四郡之地。我等可如此如此......

    还希望大家能够配合好,如此这样近几年内朝廷的金银粮饷,便可源源不断的向南中运来了。当然,也需要各位大王和洞主们给予我一些兵马上的支持,这样我也便宜行事。当然,诸位大王和洞主们的勇士,既不用离开这南中之地,便可以享受如同那五千勇士般,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倘若日后朝廷识破,大不了你我学那秦末的南越王赵佗便是,在这自己做主,也好过给别人卑躬屈膝的做奴才要好。哈哈...”

    “大哥此言甚妙,小弟部落的一万勇士,愿意听从大哥调遣。”

    随着孟崖起头,其余众蛮王们也争先恐后的附和道。

    “我带来一族,愿出四千勇士,听从大都督调遣。”

    “我木鹿一族,愿出六千勇士,任凭大都督调遣。”

    “我......”

    就这样,不一会儿,王平凭着自己这个小小的计谋,竟让又额外募得了两万多南蛮兵士,再加上他手中原有的和蛮王.孟崖的部下,足足有五万大军。

    此时,王平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不过,他自然不会像刚才跟这群蛮人说的一样,向刺史府进表,索要金银前两。此间事情,保密还来不及呢。

    刺史府和钟会、郭淮那群人可不像这群南蛮子这么好糊弄,说不好一招不慎,最后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即便没有朝廷的金银钱粮,王平也有他自己的办法。

    话说那一日,他被贬谪南下。谁曾想,在南下的路上,他竟然碰到了一个无数人都在寻找,却找而不得的人。

    王平见到那人的第一眼,首先是不可置信,接着便是异常的兴奋。因为那人是个宦官,名叫黄皓。

    没错,就是那个祸国殃民,操.弄朝政的老太监黄皓,也正是因为他蜀国才早早的灭亡了。

    蜀国被灭掉之后,他自知罪孽深重,便带着自己这几十年来所收受的贿赂,和趁乱从宫内府库搜刮的一应细软,连夜逃跑了。

    无数人把成都和周边翻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他,没想到却被自己碰巧找到了。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昔日里,王平追随武侯诸葛亮北伐之时,曾有数次便要拿下长安,可结果都被这老梆子给破坏了。

    另外要不是这老梆子,自己现在还是镇北将军呢,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去那南蛮之地受苦?

第九十一章 微微事农桑

    昔日里,王平追随武侯诸葛亮北伐之时,蜀军曾多次大败朝廷王师,并有数次堪堪便要拿下长安了。可结果都因为这老梆子,在皇帝面前进献谗言给破坏了。

    因此,所有的北征将士都对他恨之入骨,要不是皇帝死命保着他,这老东西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另外要不是这老梆子,西川也不会这么快的就灭亡,自己现在说不准还是镇北将军呢。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去那南蛮之地受苦?

    所以当王平在南下途中,于一处山林中无意间发现,这个老太监黄皓的时候。这老梆子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不知动用了多少民力,竟然私下建立了好大一座庄园。

    王平看到这些,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喜出望外。

    一来,黄皓这老东西总算被自己找到了,也总算可以为昔日里那些,被他残害的忠良和同僚报仇了。

    二来,找到黄皓这个老太监的同时,也就意味着,除了这座大的庄园之外,随之而来的也必然会有一笔,很是不菲的金银收入。毕竟这老太监把持朝廷内宫数十载,除了各级官员对他的贿赂之外,他临走之时,还将皇室的内库搬走了一大半。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个金银财宝,肯定就在这座大的庄园里。

    而当黄皓见到王平和他身后大军的时候,他可不像王平那样喜出望外,他整个人早已吓傻了。对于这位连武侯.诸葛亮都称赞的,威名赫赫的武将,他哪有不知晓的道理呢?

    当然,他也还没有自大到,就凭自己身边那几十个,平时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还算尚可的家伙们,去对付王平身后,那身经百战的旧蜀大军。

    当时,黄皓很利索的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的求着眼前的这位将军。以希望能够饶他一命,他并承诺只要饶他一命,为此他愿意交出所有的金银财宝,甚至让他干什么都行。

    王平笑着点了点头,黄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这条老命总算保住了。

    当然,王平也很讲信用,在黄皓带他去到财宝藏匿的地方,交出所有的金银之后,并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带到了一个方圆百里都荒无人烟的密林里,给他脱了个精光。用王平的话说,你既然愿意交出所有的钱财,自然也包括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之后,便将他五花大绑在了一棵大树之上。

    作恶一生的黄皓,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身丧猛兽口中,真真正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王平被贬谪为庲[lái]降都督镇守南中,本来心中是非常郁闷的。可这意外之喜,也算是多多少少给了他一些安慰。而他对于这笔钱财,原本打算只是留作将来的不备之,并无它念。

    可万万没想到,后来再次回成都商议军事时,钟会和郭淮又设计夺走了他麾下的无当飞军,才让慢慢有了这种想法。

    这次回南中之后,恰巧又碰到了蛮王.孟崖前来相投,王平心中的那个想法,更加的活泛起来。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看来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接着,在跟手下的心腹将校一阵商议之后,终于定下来了今日的这番计谋。而从黄皓处获得的这一大笔金银,正好可以用作在南中招兵买马之资。

    王平坚信,这五万大军,尤其是这三万蛮兵,经过自己的调教,虽说达不到那无当飞军的地步,但是战力也终将不可小觑。当然,这必须得秘密进行,万不可被刺史府知道,即便是刺史费祎,现在也得瞒着他。

    可让王平所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今日刚刚与众位蛮族首领会面之后,就已经有两支小队,秘密的向北而去了。

    这其中一支,自然是钟会安插在王平军中的内应,而另一支,却是一小支蛮兵。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昔日旧蜀丞相诸葛亮南征之后,整个南中地区之内心悦诚服,因此各满族首领与旧蜀臣子们的私下交往也多了起来。

    而年龄相差不远的孟优和当时的安汉将军邓芝,就自然而然的熟络了起来,并且经常有密使和书信往来。昔日钟繇征蜀之时,南蛮境内也曾想着是否要出兵北上相助,可最后还是被心向太平的老将邓芝给拦下了。

    白日里,孟优感觉王平的话有问题,就是因为这等大的事情,老友邓芝竟然没有给他透露一丝风声,这绝对不正常。所以,在会谈结束之后,孟优即刻就秘密派出了一支心腹兵士,北上巴郡向后将军.邓芝报告此事,并询问相关的具体情况。

    只可惜,那庲降都督.王平此时还沉浸在那南中王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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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品官人法在荆州一经铺开,便得到了很好的相应。朝廷的大中正官和各州府小中正官的任命,很快也就传了下来。

    一时间,荆州各地府衙甚至军营中,风气都为之肃然一清。有些官员仗着自己是当地的名门大族,而有些官员则仗着自己是曾经跟着魏王.曹操征伐天下的老臣,军功卓著。都没有把这次朝廷下发的官员察定之法放在眼里,总以为朝廷和上司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州府竟然动了真格的。在察定的评论到达朝廷之后,很快便对相应的官员做出了提拔和贬谪。而很大一部分一些在野的士子们,经过之后相应的考核,也都被征召入仕了。

    这时候,那些个曾经不把九品官人法放在眼里的,世家子弟和勋贵们才幡然醒悟,可也已经为时已晚矣。

    而这批被提拔的官员里面显然就有文钦,如今的他已经从破虏校尉,破格提拔为了从四品的破虏将军兼长沙太守。

    他与江夏太守.荀恽共同掌兵,分别驻扎在扬州以西的边界的两个军事重镇,以监视相邻扬州的庐江郡和豫章郡的一举一动。而隔壁的庐江太守.张休和豫章太守.顾穆又是江东四大家族的当代家主,这就有一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了,好在现在只是重兵驻扎防守而已,并没有其它的举动。

    当然,九品官人法进行的同时,荆州的开荒和军屯并没有落下。荆州牧.曹植为了更好的开荒,在实行军屯的同时。也让荆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包括他曹植自己在内,在不耽误政务的情况下,都各自领了一份大笑不尽相同的责任田。让所有的官员们都亲自耕种,而且不允许雇佣佃户帮忙。并让他们立下军令状,如若秋收完不成目标,则会受到一定的惩罚。

    于是,当走在荆州田间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也会穿着粗布麻衣,挽着裤腿在田中耕种。自三皇五帝以来,这农桑之事本就是专属于农民百姓的事情,哪有士子大夫们下田干活的。一时间,荆州百姓们竟也大受鼓舞,开荒之事也进展的越发快了。

    而那些个士子官员们,刚开始还颇有怨言。虽然他们出声在战乱年代,可从小也是锦衣玉食惯了,家中平时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闲暇之时,也只是会邀约上三五好友,郊游城外吟诗作对罢了。

    可随着农活干的越来越熟练,这群士子们才真正感受到了,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更有某位不知名的官员,写下了一首《观刈麦》,并在荆州官场和士子内得以广为流传。

    “今我何功德,微微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渐渐的,荆州的官员们在亲身体验了农事不易之后,徇私贪墨之事也从他们心中渐渐摈弃了。也就相当于,内心被从里到外的洗涤了一遍。

    看来真正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更让他们感到惊喜的是,在他们精神被洗涤了一遍之后,他们的肉地也仿佛得到了重生。

    往日里,他们锦衣玉食惯了,但只要不从军的,大部分运动量都很少。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年纪轻轻的都是大腹便便的,走起路来劳累异常,就连那房中之事也越发的力不从心了。就算没有大肚子的,要不然就是这疼那酸的,一身的毛病。

    可再经过了几个月农活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往日里的便便大腹竟然小了许多,就连那些个这疼那酸的毛病也好了不少。精神和精力都更加旺盛了,吟诗作对时头脑也更加清醒了,甚至家中的那些个母老虎们最近好像也乖巧了许多。

    在切切实实得到了这些好处之后,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心生悔恨,原来农桑之事,还有这般好处,早知道还用等到现在?

    这就好像平日里山珍海味鲍鱼珍馐的吃惯了,偶尔让他们来一个野菜杂粮,他们就会感觉爽口无比。

    只是他们眼中,所看到的,所感受的,只是这个民间疾苦中,小小的一部分罢了。

第九十二章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九品官人法的推行,自然不仅仅只是在中原以及荆、益、扬这些比较富足的州府,它所推行的范围是整个大汉帝国。

    它的目的一来是为了肃清吏治,还有就是为帝国推举人才。

    自西周开国,分封以来,已有一千三百余年。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天下士族们开始在各地生根发芽。而其中比较出名的各大士族,绝大部分都分布在北方中原一带。

    诸如人所皆知的五姓七望,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大部分都分布在冀州、司隶和豫州。就比如现任的徐州刺史.王凌,就出身太原王氏,还有那与诸葛亮友善的崔州平,则来自博陵崔氏。

    另外还有当世的一些名门,京兆尹.司马懿所在的河内司马氏,故太尉.杨彪,所在的弘农杨氏,尚书令.荀令君所在的颍川荀氏,太傅.钟繇所在的颍川钟氏,新任御史中丞.陈群,所在的颍川陈氏,新任少府.辛毗所在的陇西辛氏,诸葛三兄弟所在的琅琊诸葛氏,以及其它诸如泰山.羊氏、河东.贾氏等等。

    这些大的家族几乎都分布在兖州、豫州、青州、司隶和凉州一带。

    因为这些州府是各大氏族的聚集之地,因此在各州的大中正官都是朝廷内德高望重的大员们所担任的。

    比如,兖州的大中正官由魏王.曹操亲自担任,豫州的大中正官则有尚书令.荀彧担任,太傅.钟繇则担任冀州的大中正官,少府.辛毗担任凉州的大中正官......

    这几位德高望重,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而且几乎都是九卿以上的官职,所以由他们来做各州官员和在野士子最后的评定,也没有人不服。

    而这几位朝廷的大员们,为了更好的查实各州府小中正官所推举和察定的人员,更是不惜年迈之体,亲自微服到各州府去微服查探。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因此,一大批的青壮士子和在野的隐士们,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也从侧面间接的促进了吏治的刷新。

    灭匈一战之后,并州六郡得以光复,四十万匈奴人口,被分批安置到了冀、并、幽、关中等北方各州。所以无论是开荒屯田也好,还是这些胡人的安抚也罢,都需要大量的官员。因此北地各州出现了也大量的空缺。

    数十年前,黄巾战乱起源于冀州巨鹿郡,后来匈奴趁机南下在冀州也曾肆虐一番,因此冀州人口凋零甚深。

    匈奴.右贤王.楼利部的二十万俘虏人口,在当时的横野将军.孙礼携裹南下之后。按照朝廷的命令,一部留在了幽州,交予了幽州刺史.毌丘俭处置,而其中的大部分,则被一路分别安置在了冀州各郡。

    现任的冀州刺史.崔琰,乃是太傅.钟繇巡视冀州之后,特意征召的冀州名仕。

    崔琰,字季珪[guī],出身冀州望族,博陵崔氏。今年刚好是他的花甲之年,此人身高八尺五寸,体态雄伟,声音洪亮,眉目疏朗,须长四尺。且刚正不阿,性格朴实,喜好击剑,崇尚武功,世人称之为冀州名士之首。

    早年间,故冀州牧.袁绍曾经多次下诏,重金征召于他,都被他坚决的辞辟了。官渡之战后,曹操统一北方,也曾数次征召于他,也都被他所拒绝了。此次要不是太傅.钟繇公,亲自登门拜访,或许他应该会一直这样止到老去也不出仕的。

    钟繇公登门之后,对诉以时事。当崔琰知道,大将军.曹彰灭掉了困惑华夏数百年的匈奴,并掳其人民八十余万南归之时,颇为震撼。这才答应出仕,帮忙治理冀州,协调安置胡人。

    曹操得知崔琰入仕的消息之后,非常高兴,连忙与钟繇一起联名上书,推荐他做了冀州刺史,节制冀州境内所有政务。而崔琰也不愧是冀州名仕,作为博陵崔氏的当代家主,他的出仕,也让许多原本不愿出仕的士子们,纷纷摒弃了以前的想法,应召入仕。

    崔琰上任之后,便雷厉风行的以九品官人法整顿了冀州的官场,并依法提拔了一批真正有才能的士子。随后,将朝廷计划安置在冀州境内的二十余万匈奴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二十余万胡人,分别安插在了冀州境内的九个郡,每个郡万余人,再分到每个县不过数百人。即使他们有所图谋,也绝对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崔琰还安排各个郡县,对这些新来的胡人们加以安抚。官府划拨给了他们耕地,并免费给予了谷种、农具,并派专人亲在教导这群人如何耕种。这群人刚开始肯定是不适应的,可渐渐的熟悉了之后,发现再也不用承受大漠风吹和严寒之苦,也就慢慢习惯了。

    之后,仅仅三年的时间,冀州便得到了大治,这崔琰的功劳着实功不可没啊,当然这是后话了。而此时的崔琰,正在率领着刺史府的一应官员,挨个郡县探查实际情况呢。

    ......

    冀州虽然忙碌,可一切还算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可并州就没那么容易了。自从升任骁骑将军之后,曹彰的府邸便从关中司隶的冯翊[yì]郡,搬到了并州的州府晋阳城了。

    这也是因为匈奴之患方灭,需要他这个骁骑将军在北边这里镇抚一下。而且他作为骁骑将军还节制着凉州、冀州和幽州三州的军政呢,他居中并州,其余各州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好及时调度支援。

    曹彰作为一员武将,让他带兵打仗那绝对不在话下,可要是让他料理政事,却真是难为他了。

    原本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破虏将军.陈泰,帮他料理政事。可如今陈泰也已经升任镇北将军行司隶刺史了,自然也就不能再跟着他了。再说司隶现在也安置了一大部分的匈奴,开荒军屯以及九品官人法的推行,也得有人盯着。

    并州作为帝国北边的一个大州,比较荒蛮,除了上党和太原这两郡之外,本来就很少有人愿意来这个地方为官。现如今好不容易灭了匈奴,收复了六郡,总不能因为官吏缺失,再把这些失而复得的土地拱手让人吧?

    就在曹彰发愁之际,有一个好消息传来了。新任冀州刺史.崔琰为朝廷推举了一个人才,这个人荀令君本想将他留在许都的,可这个人却说要到帝国的北地边关并去。

    “匈奴方灭,北地正是用人之际。我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弃国家之大事于不顾呢?”此言一出,整个尚书台满堂皆惊,甚至轰动了整个许都。好好的京官不做,却非要去并州那种荒蛮之地做州官,此闻所未闻也。不过众人,却也对此人更加的敬重了。

    魏王.曹操知晓这个事情之后,顺力又争取了一下,终于此人被为人了并州別驾之职,即刻上任。

    按照许都的来信推算,这个人不日就要到任了。自从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曹彰便一直对这个奇特的的“名仕”很好奇,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名动京师之人。但是许都的来信,却并没有对透漏这个人太多的信息,只知道这个人叫毛玠[jiè]。

    这几日,曹彰每日都会派出几波探马,顺着管道向南查探沿路驿馆的消息。终于在这一天探马来报,说新任的并州別驾的车马,已经进入晋阳境内了,预计午后便可抵达。

    午间,曹彰草草用过了午饭之后,便率领着一众亲卫出城向南迎接去了。按理来说,曹彰作为一个一品武将骁骑将军兼并州牧,自然是不需要对一个州府的二把手,从三品的并州別驾,以出城数十里的礼仪来相迎的。但是,曹彰出于对这位,推掉京官来并州做官的名仕的敬重,还是这么做了。

    终于,在曹彰出城大约三十里之后,终于见到了一队车驾从南面缓缓而来。只是这队车驾,似乎都称不上车驾,因为它只有两个车夫赶着两辆马车而已。前面一辆带着轿顶,想必里面应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新任并州別驾了。

    曹彰身旁的一名亲卫见状,很有眼力价的单骑飞出向那车队奔去,在距离马车十余步的时候飞身下马,不卑不亢的抱拳道,“敢问,来人可是新任并州別驾.毛玠大人。”

    而那两辆马车,见状也缓缓停了下来。少时便见一人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只见那人,年若花甲,面如重枣,一缕美鬓在胸前飘逸着,身高七尺八寸,头戴一顶很普通的进贤冠,身着非常朴素的寻常士子装,脚上的也只是一双很普通的千层底布鞋。

    总之从内而外都给人一种,很舒适且平易近人的感觉。若是平日里看见,你只会以为他是哪个私塾里普通的教书先生罢了,绝不会以为他是一州的封疆大吏。

    那人缓缓走下马车回了一礼,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正是新任并州別驾.毛玠,敢问足下是?”

第九十三章 毛玠献策

    “哈哈哈,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曹彰这厢有礼了。”

    远处听力甚好的曹彰闻言确认之后,便率领一干亲卫飞奔而来了。人未至,语先闻,是这位大将军一贯的作风。

    毛玠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员身着甲胄,满脸络腮,身形如铁塔一般的大将,率领着数十骑想自己这方疾驰而来。可让人疑惑的,这支数量不大的骑兵,除了整齐的马铁声之外,竟然没有其它一丝杂音。而且仅仅这数十人,就给人一众千军万马的感觉,真不愧是百战之师。

    毛玠本人还好,身后的车夫和两匹马可就有些惊惧和不堪了,只见那马躁动不安,似乎有惊乱的前兆。马夫见状,也不顾自己心中恐惧,赶紧去安抚这两匹马。

    毛玠见竟然是,那位威震天下的骁骑将军曹彰,亲自率众前来迎接自己,心中不免大惊。急忙叩首跪拜道,“新任并州別驾,毛玠,毛孝先,参见大将军。”

    毛玠,字孝先,兖州.陈留郡.平丘县人。

    年轻时曾为县吏,以清廉公正著称。后逢战乱,便辞官向北,躲避到了冀州,机缘巧合之下才认识了冀州博陵的崔琰。年龄上比崔琰小了那么两岁,今年五十有八。

    而曹彰见毛玠叩拜,急忙飞身下马,一把将这位名仕扶起来,颇为诚恳的说道,“曹彰乃一介武夫,又是后生晚辈,怎能受先生如此大礼。”

    毛玠见状,不免心生感叹,曹家有如此三子,何愁不得天下呀?

    世子.曹丕他已经见过了,虽然心思上重了一点,但不失为一名身系天下百姓的好公侯。曹植因为身在荆州,他并没有见到,但曹植的才子之名,也早已经名扬天下了。而且听说,这次灭匈之战的铁马蹬,就是这位临淄侯研制出来的。

    至于曹彰,他虽说没见过,但从众人口中得知,这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想来不过也就是一介武夫罢了。可今日曹彰的出现,却让改变了他的心中的看法,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将军不但能打仗,而且如此礼贤下士,这怎能不让他惊讶呢。

    毛玠起身之后,颇为感慨的说道,“大将军,果有古之名将之风啊。”

    曹彰闻言,也不扭捏推诿,哈哈大笑道,“承蒙先生夸奖,我心中可是受用的狠啊。先生一路辛苦,曹彰早已备下酒宴,就待先生到来,为您接风洗尘了。闲话咱们一会儿再续,请先生上车,由曹彰护送先生一同进城。先生,请!”

    毛玠见到曹彰虽然作为一员武将,可是礼数却十分周到,心中对他的敬佩更重了几分。也不推辞,对着曹彰深深做了一揖道,“将军,请。”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轮皎洁的明月之下,并州骁骑将军府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那里自然是骁骑将军.曹彰,在为新任的并州別驾.毛玠举行的接风宴了。

    殿内的宾客,自然也都是并州州府一应官员从事,以及曹彰手下的一些个将校们。此时殿内早已是酒过三巡,人人都有了微醺的感觉。

    只见首位上的曹彰,端着一个盛满美酒的大碗,从台上走了下来,来到毛玠的面前,真挚的说道,“孝先先生(毛玠,字孝先),曹彰在此再敬您一碗。许都城内的美差您都辞了,却偏偏到我们这荒蛮之地的并州来,曹彰佩服。晚辈先干为敬。”

    说罢,曹彰昂首饮尽了碗中的美酒。别人喝酒都是用酒爵,也只有像曹彰这样的人才会用大碗!

    毛玠见状,也急忙起身,诚恳的说道,“曹将军和将士们,镇守在这苦寒之地,十数年了都不怕苦。我毛玠这点儿苦,又能算得了什么呢?”言罢,也是昂首饮尽了爵中的美酒。

    昔日里,曹彰碰到一些儒士,喝酒的时候不是这就是那的,推推诿诿,好不痛快。可没想到,这老夫子一般的毛玠,竟然会如此豪爽,心中顿生好感。

    曹彰见状哈哈大笑道,“先生果然豪爽,是曹彰有眼不识泰山了。”

    毛玠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道,“将军过誉了。下官有一些话,不知当讲否。”

    曹彰心中以为,这毛玠刚来,肯定是会有一些需求的,也是正常,随即说道,“先生,但讲无妨。”

    毛玠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下官从许都来的路上,已经对并州南部的上党和太原两郡有所了解了。但对于北边的雁门,还有新收复的朔方、五原、云中等郡,还是不甚了解。下官恳请,将军能帮忙安排一位向导,明日就带着下官巡视一下北部诸郡,不知可好?”

    曹彰听到毛玠的这些话之后,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惚了。他总以为,毛玠能够来并州赴任已经不错了,万没想到他竟然要亲自游视各郡,而且还是刚收复的,不太稳定的北部诸郡。

    想到这里,曹彰略微有些结巴的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要视察北部诸郡,而且是明天?”

    毛玠似乎早就料到了曹彰会有这样的反应,随之微微一笑道,“是的将军。行兵打仗有兵贵神速一说,其实这个道理也适用于这里。下官只有尽快的熟悉和掌握了,并州各郡的实际情况,也才能尽快帮助将军完成朝廷所下达的诏令啊。”

    曹彰闻言,对这位名仕的敬佩之心更加重了几分。但他并没有即刻给出答复,稍微一思索之后,笃定的说道,“曹彰在此代替并州的百姓感谢先生,既如此,待宴席结束后,请先生后堂一叙,你我也好商议一下细节。”

    毛玠随即双手微微一拱,轻声说道,“一切就依将军所言。”

    ......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宴会结束了,宴席上的众人们也纷纷打道回府了。可将军府的后堂里,曹彰和毛玠此时却相对而坐,似乎还在谈什么事情。

    二人身边,各有一碗仆人刚煮好的醒酒汤。

    曹彰轻轻抿了一口醒酒汤之后,慢慢的开口了,“先生方才宴席上所言,我思索了一番,总觉的不太合适。先生近日刚到晋阳,明日就动身北上视察各州的,必然是不合适的。就算先生要北上,也得需要本将挑选一个合适的向导不是?”

    其实,这个只是曹彰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只是借此想着让毛玠休息上几日。从军伍中找一个向导,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的事情嘛。如果真让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先生,今天刚到明天就又远行,曹彰自己心里都说不过去。

    言罢,只见那毛玠眉头微皱说道,“不知向导的挑选,将军需要几日?”

    曹彰闻言心中暗暗笑道,这位老先生可真是执着啊,不过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他才会让人所敬重吧。

    曹彰微微一笑道,“三日,三日足矣。三日之后,本将会挑出数名熟悉北部诸郡的向导,再挑上一队铁甲卫士,同先生一同北上。”

    毛玠本想着就带两名向导即可,带得人多了,也是一种浪费。他刚想要出声反对,可随即一想,曹彰的此番安排也对,毕竟北部诸郡刚刚平定不久,路上难免会遇到一些波折,还是小心为好。

    另外,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了,毕竟不是白身,而是一州的別驾了,如果真有贼子或者胡人抓了自己,趁机要挟朝廷的话,必然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毛玠微微点头说道,“下官对并州之事不甚了解,一切就依将军安排。”

    见毛玠这样说了,曹彰也微微一笑说道,“对,这样就对了嘛。正好,曹某这儿有一些问题需要请教先生,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毛玠随即坐直了身子,严肃的说道,“将军但讲无妨。”

    曹彰接着说道,“不敢相瞒于先生,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我曹某人不过是一介武夫。让我带兵打仗或许还好,但是这政务治理,在下真的是一窍不通啊。日后政务之上的这些事情,还要有劳先生啊。如今朝廷下令要推行‘九品官人法’和开荒屯田,不知对于这些,先生何以教我?”

    对于并州的这两项国策,毛玠自然是早已胸有成竹了,随即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回将军的话,对于这朝廷的国策,下官已有对策,还请将军一听。

    陈长文大才(陈群,子长文),作得‘九品官人法’,吾不如矣。

    但是,下官细读之后,发现这九品官人法目的有二,一为察定,一为举人。至于察定,现如今并州,可以说只有三郡官员需要核定,因此不算太难。

    但是,举人就相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并州六郡刚刚收复,自然是需要大量的官吏们治理的。可并州向来荒蛮,如今胡人虽灭,但隐患尚在,所以中原士子们不远来此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以下官之建,将军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曹彰闻言,似乎更加晕乎了,“不知先生此话何意?”

    毛玠喝了一口身旁的醒酒汤,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将军可知那五门七望的‘太原王氏’乎?”

第九十四章 宜阳有铁山

    曹彰闻言恍然大悟,开口说道,“曹某自然知道太原王氏,徐州刺史.王彦云(王凌,字彦云)便是出身与太原王氏的偏支。先生的意思是......?”

    毛玠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没错,正如大将军所想到那样,利用当地士族的力量。天下士子对太原王氏,有这样的美誉,叫做‘王而不王,不王而王’。传闻太原王氏乃是秦朝大将王翦、王离的后代。故司徒.王允,现任徐州刺史.王凌皆是出自太原王氏,可见王氏多才矣。”

    见曹彰听得入迷,毛玠接着说道,“而那王氏,如今就在晋阳城内,将军又何必舍近求远呢?下官以为,将军择日登门拜访,以将军之尊,想必这太原王氏也不会拒绝。届时,并州六郡的官吏空额,无忧矣。”

    曹彰听完毛玠的解释之后,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随即微微点头说道,“听先生之言,如壶灌顶矣,先生果真名仕也。”

    毛玠闻言哈哈一笑,连连摆手说道,“哈哈...将军言重了。刚才跟将军说的,乃是针对于九品官人法推行之策。关于这开荒屯田,当兵分三路走。

    这其一,最为简单。官府将荒掉的土地,免费划拨给当地的百姓,让他们自行耕种。赋税上可以轻薄一些,以促激发他们耕种的积极性。数十年战乱之后,我并州境内仅有民户十余万,人口四十余万,比之建安初年,缩小了一倍都不止啊。百姓不易,还请大将军多多体恤他们才是。

    这其二,也不算难。便是按照邓士载的军屯(邓艾,字士载),下官也曾自己拜读过邓士载的‘军屯论’,老夫也不得不赞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也可以说这军屯论,就是为这大兵之世而生的。灭匈一战之后,冀州、幽州两州大军已经返回,可我并州境内仍有驻军六万。即使按照十分之二比例轮休,也还有常驻军队四万八千余人。这四万八千余人,可全是精壮力士。对于现如今只有四十余口的并州来说,这不可为不是一股重要的民力啊。

    这其三,便是利用境内最新俘获的匈奴人口。此次北漠一战之后,共俘获匈奴人口八十余万,牲畜千余万口。虽说分别安插到了北边各州,可是分到我并州境内也有二十余万口。哎,谁曾想到,我堂堂华夏,竟然有一天需要用到蛮夷之力。胡人好利,重在安抚。土地、谷种、耕牛、农具,以及专人的安抚和指导,缺一不可。而且这二十万胡人,如若安抚不好,那也将是一场不小的祸事啊。希望将军,可以提前准备这些,老夫北巡尽量快去快回,阳春三月马上就到了。并州不比南方荆州、扬州,农物生长一年只有一季。如若误了农时,今年一年可就耽误过去了,将军留给你我的时间可不多了呀。”

    曹彰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新任的并州別驾,早在来之前就对并州境内之势了解的如此透彻了。而且,而他来并州上任更是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马夫和一个随从,一辆马车用来乘坐,另一辆马车上除了几套备用的衣物之外,就全是书籍古典了,竟然没有多余的金银财物。

    谁能想到,一个个从三品的封疆大吏,竟然会清贫至此。而且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想的不是为自己,竟然是巡行各个州郡。有如此清廉名仕辅佐于我,何俱并州不能大治?

    想到这里,曹彰站起身来,郑重的向毛玠深深一揖道,“晚辈曹彰,在这里代替并州的数十万百姓,谢过先生了。三日之内,某必会把向导和随从卫队准备好,届时与先生一同北上。”

    毛玠见状,也随即站起身来,于曹彰回了一礼,真挚的说道,“将军你亲率数十万将士征战塞外,不惧生死,更是牺牲了我大汉数万名好儿郎,才夺回来的六郡土地。下官虽是文人,但也是大汉的子民。将士们那么多苦都吃了,难道这点儿苦我们还吃不了吗?我只不过是,搬弄了一下口舌罢了,与将士们相比,又何足道哉?”

    ......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在毛玠带领着一众向导和亲卫,北上巡视各郡的同时。曹彰也已经开始挨户拜访,太原王氏的各个府邸了。而并州刺史府的府官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一个多月后开春的一应事物了。

    并州,这个饱经沧桑和战乱的帝国北部的土地,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之后,终于在建安三十六年迎来了久违的宁静,昔日的生机也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

    荆州,江陵城。

    在曹植的目送下,终于把最后一批铁马镫,也终于运送出去了。

    曹植顿感一身的轻松,自建安三十五年四月开始,到如今的建安三十六年二月,不到一年的功夫,共冶炼出铁马镫四十余万对。原本以为配备全军怎么也要两三年,没想到韩公至(韩暨[jì],字公至)改良后的水排,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帮忙打赢了灭匈一战,也让整个帝国军队的战力,上了一个台阶。

    因此,在论功行赏大会之上,皇帝.刘协和尚书令.荀彧为了拉拢这位司金中郎将,更是特意将其进封为了尚方令。尚方令乃是掌管府库的九卿之一少府的属官,专门掌管帝国的刀剑弩机等物。

    往日里,一般受到皇帝封赏的大臣们,一个个都表现的十分激动,纷纷慷慨直言,比如我一定会鞠躬尽瘁,以报效圣上的知遇之恩什么的。

    可是这位新任的尚方令韩大人,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兴奋之情,只是依例叩谢了之后,又一头扎进冶炼坊和府库里,钻研什么东西去了。

    荀令君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些,因为上次将他从司金都尉晋封为司金中郎将的时候,他韩暨也是这幅做派。所以,也并没有过于的难为他,依旧让他在荆州任职,遥领尚方令罢了。

    最后一批铁马蹬送走的这一日,曹植心中感慨万分,自然又想到了此次冶炼的首功之臣.韩公至。想到这里,他便自乘一骑优哉游哉的,向冶炼坊缓缓走来。

    一想到这位韩公至,曹植心中就钦佩不已。

    这一年里,不仅仅是铁马蹬的冶炼。农具、刀兵、弩箭一样的都没落下。作为开荒屯田的国策,现在天下一十三州都急需一大批农具,而这些农具的冶炼大部分是来自荆州和豫州以及司隶这三州。

    一来这三州江河水脉充足,韩公至改良的水排正好可以物尽其用。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宜阳.铁山。

    宜阳自古以来就非常的出名,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为韩.国所辖。旧时韩.国虽小,但能成为战国七雄中小有名气的“劲韩”,与这宜阳铁山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佩戴六国相印的苏秦,苏季子曾经说过“天下强弓、劲弩、利剑皆出于韩”。

    因此韩.国虽然只有区区九百余里,凭借着宜阳铁山的出产的钢铁。并结合申不害鼓励武器制造的政策,迅速开发出了许许多多其他诸侯国羡慕的制式武器,这些武器在战国时期备受推崇,成为诸侯国的军队急需品,韩.国也因为宜阳铁山发展壮大了一支自己的强力军队,这也是“劲韩”的由来,也才在众大国之间屹立二百年不倒。

    韩.国这支劲旅在申不害时期的韩.国,打了很多的大仗硬仗,让天下的其他诸侯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宜阳铁山被秦国夺取之后,这所谓的“劲韩”也就不复存在了,而且非常迅速的跌落下去,成为其他诸侯国蹂躏的对象,甚至连二流诸侯国.宋国都敢对它指手画脚,可见宜阳铁山对于韩.国的重要战略意义。并且在不久之后,成为了秦国灭掉其它六雄的第一个国家。

    而如今,这著名的宜阳铁山就在司隶州.弘农郡内.洛阳以西,距离洛阳也仅仅只有七十余里。而弘农郡南面就是荆州的南阳郡,而东面相邻的就是豫州的颍川郡。因此出于运输方便,宜阳的铁矿开采出来之后,除了当地消化一部分之后,其余的全部都运往了豫州和荆州进行冶炼。

    两刻钟之后,曹植终于溜达着来到了冶炼坊。虽然,朝廷已经给韩暨封赐了府邸,可这位老先生或许是一辈子已经习惯了冶炼,反而不适应清闲,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待在冶炼坊内。

    冶炼坊的门房仆人,见到是州牧曹植大人亲自来视察,叩拜之后随即就想进内通报,却被曹植伸手制止了。

    就这样,曹植独自悄悄的进入了坊中。还未进到作业坊,便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和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热火朝天。

    曹植也不顾那冶炼坊内的热浪.逼人和嘈杂不堪,一头便扎了进去,去寻找那位敬业的老先生。

第九十五章 公至又要改汉刀?

    冶炼坊内大部分都是青壮的年轻人,而韩公至(韩暨[jì],字公至)毕竟上了年纪,头发花白,所以找这样一位老先生还是很容易的。

    数月未见,韩公至还是那身粗布麻衣的打扮,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穿了一根普通的铜钗。精气神依旧还是那么的硬朗,只是两鬓的头发似乎又斑白了许多。只见韩公至正俯首在冶炼坊那个单独的小间里面,似乎在研究着什么东西,不时又走出来,对旁边那个冶炼的工匠嘱咐上些什么。

    曹植见状并未出声打扰,而是默默的走了过去。冶炼坊内,人人忙碌的要紧,竟然没人发现有人已经走了进来。另外也是因为平日里,不会有人来自己这种地方啊,又脏又乱,还吵闹的狠。

    待曹植走进那个,专门为韩公至准备的小隔间的时候,那位花甲老人还在旁若无人的,研究着案上的某件图纸。曹植轻轻的走上前去,只见那图上画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刀,可与当今的环首刀似乎又不太一样。

    韩公至闻听有人进来,还以为是坊内的工匠来找他有事呢。于是漫不经心的抬起了脑袋,这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曹植。随即就要下跪叩拜,“下官韩暨,见过公子。”

    曹植,身为魏王曹操的第四子,现任征南大将军,兼荆州牧,敕封临淄侯。可由于他本人才高八斗,又风流潇洒、放荡不羁,而且还有着曹氏三兄弟,共有的谦卑和礼贤下士。因此众人都喜欢叫他公子,而不是他的官职,这从侧面也展现出了众人对他的爱戴和亲切。

    曹植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拦下了韩公至的跪拜,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公至先生不必多礼,曹植冒昧前来,还怕打扰了公至先生的正事呢。”

    见到曹植如此随和,韩公至心中顿感暖暖的,急忙回话道,“公子若有什么事,差府上的人来吩咐一声便是,又何必亲自屈身至此呢。这个地方又脏又乱的,恐脏了公子的衣服,而且连一杯热水都没有。”

    闻言,曹植哈哈大笑道,“公至先生如今身为尚方令,一千石的九卿属官,还整日在这呢。我一闲人,偶尔至此又怎么回委屈了我自己呢?哈哈...”

    此话一出,本就不怎么善于言表的韩公至,更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曹植见状,也便不再啰嗦,随即表明了今日闲逛至此的意图,“公至先生不必多虑,植今日来此并无公务,只是今日最后一批铁马蹬已经运往交州,因此想着来看望一下公至先生而已。”

    韩公至闻言,急忙双手一拱道,“多谢公子挂念,下官皮糙肉厚的,干粗活习惯了,一切都挺好的。”

    曹植点点头,看了一眼案上的图纸,随即走过去拿将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公至先生身体康健就好。刚才我看见公至先生,似乎是在研究什么兵刃。植虽然不才,但对当世只兵刃也算了解,可还未见过先生图上的这种刀啊。”

    韩公至见到曹植对自己案上的图纸感兴趣,心中立马也兴奋了起来。这几日自己正在想方设法改良一下当世的环首刀,可却遇到了难题,已经许久没有进展了。

    曹植公子可是改良出铁马蹬,这种大杀器的人物,想来也肯定能帮自己改良一下这刀呢。

    想到这里,韩公至急忙上前几步,满脸希翼的说道,“不瞒公子,下官这几日确实在研究改良,如今部队里的制式兵刃——环首刀。可如今陷入了瓶颈,正百思不得其解呢。恰逢公子来此,还望公子能够指点一二。”

    听到韩公至的话,曹植抬起头来,顿时愣住了。果如自己所料,这韩公至是想改良当世的兵刃。

    要知道当世部队里,士兵们用的近身制式兵刃,只有刀和搠[shuò]。刀是士兵佩戴的武器名曰环首刀,搠则是武将专门佩戴的一种,类似于长矛的冲杀类的武器。至于宝剑,大部分是高级将领们佩戴,一般也就是装饰作用居多而已。

    昔日,那有万人敌之称的关羽.关云长,在解白马之围时,便是手持长搠,于万军之中刺杀颜良于马下,威震三军。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两,父亲也曾多次真心招揽于他。

    只可惜,这关羽竟然为了一个区区侍女,求而不得后与父亲置气,竟然又叛逃寻那刘备而去了。

    如果当年他没有叛逃的话,恐怕也不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吧。

    关于这环首刀。此刀乃是当今军队里的制式用刀,实用性也是很强的。而且是由钢经过反复折叠锻打和淬火后制作出来的直刃长刀,可以说是当世最为先进、杀伤力最强的兵刃了。

    这种刀十分的粗犷,长约五尺,比较精良的工匠可以将其制作为六尺有余。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此刀直窄的刀身,蕴含了前所未见的凌厉杀气,厚实的刀背可以轻易承受住猛烈挥砍的应力,而且可以使将士们有化身为扑袭的猎鹰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这是这环首刀和铁马蹬共同将匈奴打败的。

    自本朝武帝开始,部队里就一直用的这种制式刀,迄今已经将近三百年了,从未有人想过在它的身上做文章。可如今这韩公至竟然想要改革它,这又怎能不让自己震惊呢?

    想到这里,曹植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公至先生,但讲无妨,本公子尽心便是。”

    随即韩公至也不再啰嗦,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回公子。当今的环首刀,粗狂有余但是细腻不足,这实在展现不出我天朝之风。二来,此刀的刀柄和刀身乃是一体铸成,之间没有任何的阻隔,将士们多有杀敌时,不慎割伤手的状况。

    这前两种倒是相对好解决,下官如今困惑的主要是接下来的第三种。这第三嘛,就是环首刀与敌人的兵刃磕碰的时间长了,容易崩裂,想必是兵刃所用的钢铁强度还是不够,可是过刚易折。下官已经实验多次了,可还是没有发现其中的奥妙之所在,因此才会困顿。”

    听到韩公至讲完这些,曹植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轻声说道,“公至先生的这份兵器制作图,可否让曹某带回去研究几日,之后再给先生回话?”

    韩公至闻言立刻兴高采烈地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公子敬请拿走,一会儿,下官也把这几日的实验心得,誊写出来一并差人送到公子府上去。”

    虽然曹植并没有明面上答应,但是韩公至也知道,既然曹植说出了这句话,就是肯定会帮忙研究了。有这位“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公子帮忙,还怕这兵器改不出来嘛?

    只是韩公至所不知道的是,他确确实实给这位曹大才子出了一个难题。改良已经用了三百多年的环首刀谈何容易?昔日虽然自己改良了马镫,那也只不过是将马镫的制作之物用皮革换成了生铁罢了,可这改良环首刀没那么简单。

    随后,曹植带着案几之上的那堆兵刃制造图,便辞身离去了。

    或许曹植和韩公至谁也没想到,就是他们二人今天的这番攀谈,反而真正的改变了自汉武帝以来军队里的制式兵刃,当然这也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

    话说那新任的镇南将军.满宠,在经过一个月左右的跋涉之后,终于从许都返回了交州。

    本来他是可以更快一些的,可是这次返回的途中,不仅仅是只有他自己,还多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那便是魏王.曹操,特意安排的匈奴大单于.师弘邪和他的一种家眷,洋洋洒洒竟然有数百人之多。

    可把这位新任的震南将军愁坏了。主要是这匈奴大单于.师弘邪,没有一点儿做俘虏的自觉性,反而以为自己是在游玩。

    刚被俘虏的那时候,他倒是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恐怕一不小心就被曹彰队伍中那些,看着自己眼睛都冒绿光的兵士们私下给宰掉了。可后来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杀掉。那曹彰不仅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自己,并安排了专门的卫队保护着自己,甚至还将自己的一众家眷返还了回来。

    后来,师弘邪才一点点的想明白,这群汉人不敢让自己死。如果自己死了的话,那么自己部落里的那数十万族人们,就会为了自己造反。

    想明白了这些,师弘邪开始一点点试探汉人朝廷的底线了,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金银器具,凡是他能够想到的东西,都会伸手向他们要。结果发现,自己所提的这些要求,汉人们竟然全部答应了,于是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自己此时手中虽然没有了兵权,并且与族人们分离了开来,但是这神仙般的日子,可比自己当年做大单于还要舒服。

    再后来,朝廷封他做了桂林侯,即日赶赴封地上任,他也并没有反对。反正在哪里,自己都是这么生活无所谓,所以也就欣然答应,跟着满宠的队伍一同南下了。

    殊不知,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前方等待他师弘邪的,并不是他所想象那般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是.....

第九十六章 二儒定交州

    一路上,满宠已经被这位大单于,折腾的快要崩溃了。走到这里要停一下休息,走到那里又看上了这个东西。本来按照满宠自己的教程,最多十五日就回到交州了,经过这么一折腾,磨磨蹭蹭的走了一个来月才堪堪回来。

    要不是魏王和世子有明令,按照自己以前的脾气,早就把他打上个一百鞭子了。兵士们也多有不满,如若没有满宠的安抚,恐怕早就在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位大单于解决了。他们可不管你什么大单于,还是桂林侯,他们只认满宠和曹仁这两位将军。

    在满宠南下的时候,车骑大将军.曹仁也已经收到了许都的来信。看完之后,他自然也明白了,自己兄长把这位大单于赶到自己这边来的意思。

    三年之后,匈奴大单于.师弘邪,身染恶疾暴毙于交州桂林郡。只可惜那时候,他那些内迁的匈奴族人们,早已经习惯了中原的农耕生活,再也不想回到大漠去了,自然也就没几个人记得他这位大单于了。

    当然,此时的师宏邪,依旧肆无忌惮的沉浸在那个锦衣玉食的梦里呢。

    交州虽说荒蛮,可在这乱世之中,它却是许多人躲避战乱的首选之地。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反而是一处福地!

    秦末天下大乱,各地战火不断。秦将赵佗在王翦去世之后,封锁了直道,划交州而自治,自称南越王。虽说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可却也保全了交州没有那战乱之苦。直到大汉建国,天下大定之后,赵佗才率众归降,臣服于朝廷。

    黄巾战乱以来,中原世子多有隐身避祸,躲到交州来的,也正是看重了交州与世隔绝的这一点。

    因此虽然一直说交州荒蛮,但是经过数十年的战乱之后,迄今仍有民户小二十万,人口百余万,比那号称天府之国的益州竟然也没少了多少。这里面还不包含藏匿于林间的,以及隐瞒没有上报的。

    在这个大争之世,人口就是财富,因此许多大的家族们都会招揽许多的佃户。但是多一口人,就需要多缴税,所以很多大族甚至普通老百姓也会隐报人口。

    按照这么计算的话,交州最少也有人口一百五十余万,甚至更多。

    建安三十五年一整年,曹仁都在忙乎交州境内,蛮人叛乱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太大的精力去顾及开荒屯田之事。

    如今,州内叛乱已平,也终于可以腾出时间来,整治交州的内政了。当然这些个事情,大部分还是会落在新任的镇南将军.满宠的肩上。

    世子.曹丕知道交州官吏缺少,更缺少文人官员。因此在满宠南下之时,除了匈奴大单于.师弘邪与他同行之外。曹丕还特意安排了两名大儒与他同行,并任命那二人为交州别驾和交州主簿。

    这被任命为交州别驾的大儒,名叫谯周,字允南,乃是旧蜀的臣子,如今正值壮年,今年四十有一。

    此人幼年丧父,少读典籍,精研六经,颇晓天文地理,成为蜀地大儒之一。武侯.诸葛亮担任益州牧时,他被授为劝学从事,时人皆称他为“蜀中孔子”。

    诸葛亮死后,更是不顾朝令,前往奔丧。后主刘禅册立太子时,更是被授为太子仆,迁太子家令、光禄大夫。后来成都侯.钟会,兵临成都率众攻城之时,更是力劝刘禅投降,“有全国之功”。属地平定之后,朝廷封其阳城亭侯,更是加封为骑都尉。

    世子.曹丕曾多次与其论道,自然是知晓他的为人,因此此次满宠南下之时,他作为了交州的封疆大吏之一,一同前来。

    而另外一名被任命为交州主簿的大儒,名为郤[xì]正,字令先。此人也是旧蜀臣子,而且年龄与谯周相仿,今年四十整岁。

    郤正,少好学,广读古籍。弱冠即善写文章,为旧蜀朝廷征为秘书吏,官至秘书令。而且为人不重名利,切醉心于文学,共作诗歌、论著、辞赋等进百篇。

    太傅.钟繇攻伐蜀汉,后主刘禅投降,郤正为之撰写投降书。后随刘禅前往洛阳,受封关内侯。因为他平时也与谯周交好,所以平时也经常与谯周以及曹丕一起坐而论道。

    此次南下,曹丕顾念在交州那种蛮荒之地,此二人一起的话,也可以相互有个照应。因此,也封他做了交州主簿,同满宠一起南下。

    到达交州之后,自然又是一如往常的接风洗尘。两人的府邸,也自然都已经准备好了。虽然二人对交州这个艰苦的环境,已经有所心里准备了。等到了以后才发现,现实依旧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二人不曾有见过车骑将军.曹仁,总以为应该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老将军。可当他们在接风宴上见到曹仁的时候,他们万万不敢相信。首位上坐着的那个满头白发,黑瘦无比,形似田间老农一般的人,竟然会是那传说中,率众三十万灭了东吴的车骑大将军。

    曹仁似乎看出了他们眼神中的惊讶,随即哈哈一笑,反而打趣起满宠道,“伯宁将军(满宠,字伯宁),去了一趟许都,白了许多,也胖了许多。哈哈……二位大儒肯屈身到我交州来,是我交州百姓的福气啊,仁在此替交州的百姓谢过了。”

    说罢,站起身来向着二人深深一揖之后,端起案几上的美酒,一饮而尽。二人见状,也急忙起身回了一礼,也随即饮尽了爵中之酒。

    随即那年龄稍长的谯周率先说话了,“大将军年过花甲,却仍不惧艰险,扎根于这蛮荒之地。我二人正值壮年,又何惧之有?”

    曹仁听到谯周此言,并未予以回应,只是轻轻一笑。

    谯周接着说道,“朝廷派我二人前来,自然是为了辅佐大将军治理交州。而当务之急自然是开荒、军屯和推行九品官人法。”

    曹仁文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不知二位先生,何以教我?”

    只见堂下的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谯周随即站起了身来接着说道,“不瞒老将军,其实在南下的路上,我二人已经对交州之事多少了解了一些。

    开荒,一方面需要的自然是人力,而另一方面则是需要丈量州内土地,查点州内人数。重中之重便是要捋清楚各郡县、大户、士族以及普通百姓所瞒报的人口,这样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对于这人数查点,这要双管齐下,其一自然是我官府,派人去查点记录。上古年间大禹治水,重疏不重堵。如今对于百姓,也应当如此。自然是轻徭薄赋,让百姓们自动出来向官府报备。况且交州之地多密林和高山,如果百姓们执意藏匿的话,恐怕我等也无可奈何呀。

    这事儿我与令先兄(郤正,字令先)已经商议好了,由在下带领一应官吏,去到各州郡负责丈量土地和人口查点。另外下官,会在各郡县张贴,朝廷轻徭薄赋的诏书,引导百姓主动来报。

    至于军屯的话,就要拜托大将军和伯宁将军了。毕竟行伍之事我二人不甚通晓。”

    曹仁闻言欣慰的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满宠,微微一笑说道,“伯宁,我交州将士共有大军二十余万,如今境内已无战事。除了几处重镇的驻兵不能调动之外,其余的将士随你差遣,务必要做好军屯。此事就要有劳你多加操持了。”

    满宠急忙站起身来,抱拳道,“请大将军放心,我满宠和交州将士,定然不负将军所托。”

    郤正见状开荒和军屯已然解决,随即接着说道,“禀报大将军,既然这开荒屯田之事,已经允南兄了(谯周,字允南)。那么这州内九品官人法的推行,就交予下官吧。

    据下官所知,朝廷和魏王已有明确的诏令,于民休养生息,轻徭薄役,并且三令五申,可依旧挡不住地方上一些官员的赋上赋。因此这九品官人法的推行,下官还希望得到大将军的相助。”

    曹仁见郤正这么说,随即轻声说道,“哦?郤主簿,但讲无妨,本将军自然应允。”

    郤正随即双手微微一拱,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九品官人法推行的同时,必然会查出一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下官希望大将军可以给予一定的支持,对于这些人,决不能宽息,否则不足以服人。”

    曹仁见状哈哈一笑说道,“郤主簿尽管放心,只要是你有真凭实据查出来的,这些官员本将军绝不姑息。该贬谪的贬谪,该撤职的撤职,改砍头的本将军也绝对不会姑息。即便这些人是本将军的心腹,也会依法查办。伯宁将军。”

    “末将在。”

    “明日一早就传令下去,由谯别驾和郤主簿,全权主理屯田和九品官人法推行事宜,所有人都要配合这两位大人,如有违抗,军法从事。”

    “诺。”

    这是发生在建安三十六年,春二月,交州州府的事情。开荒屯田虽然晚了一些,可终究也在这片土地上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第九十七章 费祎遇刺

    自从灭匈一战之后,北方没有开始推行军屯和九品官人法的各州,也都陆陆续续的加入了。

    幽州,有“幽州双虎”,东虎.幽州刺史.毌丘俭,负责推行军屯和开荒,西虎.新任右将军.夏侯玄负责推行九品官人法,一时间也是轰轰烈烈,好不热闹。

    冀州,有五门七望中博陵崔氏的新任冀州刺史.崔琰和他的一众族人。

    并州,有骁骑将军.曹彰坐镇,和新任并州别驾.毛玠,以及曹彰亲自请出山的太原王氏.晋阳一支。

    司隶关中,有文武皆有才的新任镇北将军.陈泰,以及他师父荀令君的指点。

    雍凉,有着写出军屯的少年英雄邓艾,和少府.辛毗的家族陇西辛氏,以及陇西李氏。

    益州,有着少年成名的钟会,威震雍凉的伏波将军.郭淮,以及颇有才气的益州刺史.费祎。

    青州,有诸葛三兄弟中,颇能得人死力的“魏狗”诸葛诞的励精图治。

    徐州,有出身五门七望中太原王氏的徐州刺史.王凌,以及他祁县一众族人的帮衬。

    扬州,四大家族和曹氏一派虽然不是太对付,可大面上也还过得去。

    荆州,有天下有才一石,独占八斗的曹子健,和兢兢业业的新任尚方令.韩暨[jì],以及文钦和荀恽[yùn]等人的竭力相助。

    交州,有车骑大将军曹仁,震南将军满宠,以及新上任的两位旧蜀的大儒。

    而兖州和豫州,则有着魏王.曹操、太傅.钟繇、尚书令.荀彧、世子.曹丕以及京兆尹.司马懿等一帮大佬的亲自坐镇,自然更不在话下了。

    天下一十三州,总算是真正的步入了正规,开始向着欣欣向荣的一面发展。

    事实证明,华夏这个民族,只要自己不折腾自己,总会发展的很好的。

    就这样,三年匆匆而过,天下终于得到了大治。各个州府的府库,也重新逐渐的丰盈了起来。

    在这三年当中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这期间,虽然朝廷和地方上,保皇派和曹氏一派之间仍会有一些摩擦,可终究还算说得过去。

    昔日有个在城头上嚎啕大哭的年轻人,如今也已经跟他心爱的姑娘成婚了,

    军屯的首功者.邓艾,也早已不再是那个武威郡丞了,经过三年的政绩,如今的他已经是封疆大吏.凉州别驾了。在他的治理下,凉州这个自古以来的蛮荒之地,更是成为了颇有名气的“塞上江南”了。而这个昔日里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怼皇帝的毛头小子,如今少了些往日的冲动,多了一些沉稳。甚至还娶了陇西李氏的一位姑娘为妻,生了几个胖小子,小日子过得十分的不错。

    钟会也依旧还驻守在那远离中枢的益州,身上也渐渐多了几份沉稳,对益州的形势也把握的更加精准了,益州也再次成为了那个人人所向往的“天府之国”。

    自从钟会收到密保,得知王平有不臣之心之后,却并没有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这等大事他们自然不敢隐瞒,随即第一时间将此消息,报告给了魏王和世子.曹丕,当然也是在瞒着保皇一派和皇帝。

    谁知许都那边和他父亲太傅.钟繇,对这件事好似并没有怎么看重。或许他们以为,王平一个三次易主的降将的庲[lái]降都督,还不值得他们如何重视吧。毕竟麾下也仅仅只有两三万大军,平蜀大军即使有很一部分返回了雍凉和关中,可毕竟还有十万大军。另外,旧蜀军队还有一半在力主和平的老将邓芝手中,也是他们可以所争取的。

    上下同欲者省,如今经过三年的大治,蜀地百姓自然不想再重启战火。旧蜀势力也早已不是铁板一块了,更何况作为益州保皇派的首领刺史费祎,也不一定同意王平的做法。

    因此,在许都的回信中,所表达的意思十分简单。只说让他便宜行事,有事与郭淮将军多加商议即可,不必忧虑。

    得到了许都的放权之后,钟会便更加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经过与郭淮一番商议之后,他们暗地里跟后将军.邓芝以及南中的长龄大王.孟优结成了军事联盟。双方承诺,如若王平不动,益州百姓不受屠戮,则一切作罢。如若有所举动,双方通力合作一举拿下南中。

    而庲降都督.王平,此时依然沉浸在那个南中王的梦里。时间已经三年了,可他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了。当然,益州表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的,军屯和九品官人法这两项国策,依旧是顺风顺水的往前推着。

    建安三十八年,公元233年,冬十一月十二。

    今年的益州,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又是一个丰年,百姓们和官服的府库再一次的得到了丰收。

    这一天,益州刺史府传出了消息,要在临近年关之前,邀请州内百官赴府参加岁末大会。

    当然这也是自费祎升任益州刺史以来,每年在赴京年拜之前,在这个事务不太繁忙的季节,都要例行举办的。一来是感谢众人这一年来的辛苦付出,二来是为这今年的又一次丰收所庆贺,三来是为了看看众人有没有什么谏言需要提的。

    凡是在益州境内的从六品以上的官员,无论是成都,还是巴郡、涪陵、汉中,又或者是南中四郡,统统都收到了邀请。大部分官员都回来,除非有特殊情况。

    这一日,正好的是休沐日。所以一种官员们,为了参加晚宴早早的就来到了刺史府。

    只见这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首位的自然是益州刺史.费祎,后将军.邓芝、庲降都督.王平、成都侯.钟会、伏波将军.兼汉中太守.郭淮等,以及各郡的郡守、郡丞、主簿等分列两边。

    其中还有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名叫郭修,字孝先,现任阴平太守。

    这人从某种情况上来讲,跟庲降都督.王平比较相像。昔日里,他们二人都归属于镇西将军.夏侯渊的帐下。

    汉中之战,夏侯渊战死之后,又共同投降了刘备。只不过王平是主动投降,而他则是被俘。

    被携裹至西川之后,起初他还有心做旧日的李凌。可后来,刘备和后主.刘禅待他不薄,到后面他更是官至左将军,因此逃归关中司隶的心也就慢慢淡了下来。

    可谁曾想,不过区区十数年,西蜀之乱竟然被朝廷平定了。而自己这个降将的身份就更加尴尬了,虽然他并没有像王平那样,被贬谪到南中的蛮荒之地去,可是也并不好受。

    明面上他是一郡太守,所有人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可背地里别人都把他称之为“三姓家奴”。他自然也知道,虽然益州官场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可暗地里却分成了泾河分明的三派。最可气的是,无论是哪一派好像都不接受他,使他变成了益州官场的一个特立独行的孤家寡人。

    他越想心中越加愤恨,越想心态也就越加的扭曲。渐渐的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刘备,如果当年不是他将自己携裹而来,自己哪会有今日?因此他一直想着刺杀掉这个罪魁祸首。可是刘备已经死了,就连他的儿子刘禅都已经去了洛阳,蜀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刘姓之人。

    因此,他只能将这个刺杀的目标,退而求其次的放在别人身上,比如说刘备和刘禅,昔日里曾经重用和信任的大臣。符合这一条件的,如今蜀中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人了,刺史.费祎、庲降都督.王平、后将军.邓芝。

    这三人中,王平身为武将,一身武力彪炳,似乎不太容易下手。

    老将邓芝,似乎更加容易一些,可是邓芝的为人想来不错,而且时常以天下百姓为先。即便是自己,对他也是敬佩有加,实在不忍心下手。

    如此说来就剩下费祎了,一来他是一个文人,相对柔弱一些。二来,此人性格宽简,却不防细微。今日岁末大宴,正好是最好的机会。

    如若功成,正好可以借此事作为投名状,靠向曹氏一派。自己帮他们除掉了益州保皇派的元首,想必他们必会接纳自己,甚至将自己调回许都为官。

    想到这里,郭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岁末大会之上,是不允许任何人携带兵刃的,而郭修则将匕首藏在了马鞭之中,趁机带进了筵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会的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郭修看准时机,待众人欢饮深醉,无暇他顾之际,端了一爵酒,慢慢的走向了费祎。

    只见郭修,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刺史大人,下官在此敬您一爵,感谢您多年以来的照拂”。

    费祎看着眼前这个来人,虽然他心里对这位阴平太守,也不是太过喜欢。但毕竟今天是岁末大会,他又是来向自己敬酒的,也不好佛了他人的美意。

    随即费祎也端爵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回话道,“郭太守客气了,你我同是陛下的朝臣,自当相互照应,又何来谢字一说。来来来,你我干了这一爵。”

    说罢,昂首就要饮了那爵中之酒,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第九十八章 益州巨变

    只见那郭修,趁费祎昂首毫无防备之际,一把从腰间的马鞭之中抽出事先早就备好的匕首,就向费祎拼命的刺去。

    此时的众人,还沉浸在宴会的喜悦之中,竟然没有注意到这旁的变故。待听到声响之后已然晚了,那郭修已经在费祎身上连刺数刀了。

    距离费祎最近的钟会最先反映了过来,立马飞身扑了上去,与郭修缠斗在了一起。这时众人也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与钟会一起制服了郭修。

    大殿里顿时乱做了一团,舞姬们一个个尖叫着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医官,快传医官......”只见老将邓芝,此时将费祎一把搂在怀里,歇斯底里的大吼着。而殿外的甲士们,闻声也急忙冲了进来。

    半酣的王平,此时酒也醒了,“狗.娘养的。”

    说着冲上去对着已经被制服的郭修,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见到一旁的甲士腰间的佩刀,就想要拔出来,看了这个“刺客”。要不是,一旁的众人们相阻,恐怕郭修此时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好好的岁末大宴,瞬间就变成了一场悲剧。

    昔日里,曾经有人劝导过费祎,“昔日岑[cén]彭率师,来歙[xī]杖节,然皆见害于刺客,如今明公位尊权重,应宜鉴知前事,稍为警惕。”。可费祎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今日终于在他身上应验了。

    待得医官赶来,费祎已然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

    次日清晨,费祎后院卧室的房门之外,众人都没有离去围在院内,焦急的等待着。显然这些人都是彻夜未眠,在等着屋内的消息。

    “众位大人,我回来了,郭修已经审问完了。”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同时,有一人走进了院子,众人见状慌忙围了上去。只见那人身高七尺九寸,身着一身蜀锦常服,头戴一顶.进贤冠,头发花白,年若花甲。

    “怎么样,那郭修匹夫可有透露,谁是幕后主使?”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那人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那郭修刺杀费祎大人之事,并无幕后主使,完全是他自己所为。”

    “啊?这怎么可能.....”

    可是众人却并没有怀疑眼前这人所说的话,即便是邓芝和王平,以及其余旧蜀的臣子们,心中有所疑虑,可终究还是对此人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这个人是吕乂[yì]。

    吕乂,字季阳,荆州南阳人士。此人为政简明,执法严苛,以清明能干著称。诸葛亮死后,更是入朝担任尚书,辅佐费祎。平日里,也就数他与费祎的关系最为友好。

    他现任益州別驾,平日里也会辅助费祎,处理一些州内的事务以及诉讼案件。

    平日里,即使众人于他会有政见上的不合,但是他所说的话,众人还是相信的,尤其是在刑法之事上。

    “吕大人,此事...不会有错吧?”此时,众人之中还是有一个人提出了疑问,并不是不相信吕乂的话,而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让人难以置信吧。

    吕乂闻声望去,见竟然是老将邓芝发问,随即轻叹了一口气,笃定的说道,“回老将军话,那刺客郭修不是什么硬骨头。而且审讯中,本官特意用了一些手段,想来不会有错。”

    此时人群中的钟会、郭淮,以及曹氏一派的一众将校官员们,心中也不是太好受。虽然费祎与他们政见不合,但是两派并未到水火不能相容,你死我活的地步。

    虽然费祎是蜀中保皇派的元首,可于私人角度来讲,若不是政见不一,他可以与自己等人成为很好的朋友。

    费祎此人颇有才气,性格又谦恭真诚,为官也比较廉洁,一直心系蜀中百姓。

    “这狗.娘养的,老子去宰了这匹夫。”

    众人中一个满脸络腮,似乎有胡人血统的将军,提刀就要向外走去,这人自然就是保皇派中的二号人物,庲[lái]降都督.王平。

    眼看王平就要冲动行事,人群中的老将.邓芝急忙上前阻拦道,“王平将军请留步,刺杀刺史乃是重罪。更何况朝廷自有法度,岂能动以私刑?”

    “难道就这么放了这个匹夫?”王平自然是气不过。

    可邓芝心中也是愤怒不已,但还是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好言劝说道,“待会儿,你我与在场的诸位一同联名上书朝廷。相信陛下,肯定会给你我一个交代的。”

    此时恐怕也只有邓芝能劝得住王平了,当然也只有邓芝说这话比较合适。

    一来邓芝德高望重,除了费祎之外,他是在场的众人中官职最高的人之一,名列后将军。二来,他为人不偏不倚,并没有靠向任何一派。三来,虽然钟会也是与后将军一个品级的镇西将军,但是他此时劝说的话,恐怕反而会适得其反。

    咳......王平一声怒喝,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于是拔出腰刀,对着院中的石头就是一阵乱砍。

    就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众人见状急忙簇拥上前。

    “怎么样,刺史大人伤势如何了?”

    只见那几名医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谁也不敢先说话。

    老将邓芝,见状出言训斥道,“快说,本将恕你等无罪。”平日里这个一直是和颜悦色的老将军,此时又恢复了战场上的那种杀伐果决。

    这时,其中的一名医官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刺史大人的刀伤虽然未中要害,但是失血过多,况且刺史大人年岁已高,恐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你说什么?”身后的王平冲上前来,一把扯住了这名医官的领子。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这名医官被吓得连连求饶。

    就在此时,屋内看护盯着的医官匆匆跑将出来,大喊道,“刺史大人醒了,刺史大人醒了,要与诸位大人说话。”

    众人闻言,急忙就要往屋内冲,邓芝闻言急忙阻拦道,“刺史大人伤重,你我要是都进去恐有所惊扰。这样就有王平将军、吕乂别驾、钟会将军以及本将,代诸位前往,若刺史大人有所需要再通知诸位可好?”

    言罢,众人才不再继续向前拥挤,四人也随之走进了屋内。

    进得屋来,一眼便看见卧榻上的费祎,整个人形如枯槁。此时的他,因为失血过多,早已是面色苍白,而且嘴唇已然没有了一点儿红色。

    费祎听见动静之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说道,“诸位...来了。”邓、王、钟、吕四人见状,急忙簇拥到床前。看见费祎这般情景,众人无不潸然泪下。

    只见邓芝上前握住费祎得手,强装镇定的说道,“刺史大人不必忧虑,你的伤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就好。”

    费祎费力的抽动了一下嘴角,可是已经笑不出来了,“老将军不用宽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死之后,不必太过于为难郭修的家人,他的错他自己一人承担即可。”

    直到这个时候,费祎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宽仁敦厚。

    “有生之年,老夫还能看到我益州重新变成‘天府之国’,足矣。吾之葬礼,不必太过铺张,简衣素服即可,也不必金银陪葬。百姓和益州,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元气,没必要用在我这么一个死人身上。”

    听到这里,屋内的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嚎啕大哭起来。

    而此时的费祎还在尽力的安慰众人,“诸位不必伤感,人总有一死,只不过老夫早走几年罢了。吾之一生,上不负君,下不负民。九泉之下,就算见到丞相,我也无愧了,无愧了......”

    言罢,这位刺史大人,再也支撑不住,驾鹤西去了。

    费祎,字文伟,为人友善,性格敦厚纯正。少年时求学蜀地,颇有才气,因故深得诸葛亮之器重,也是后主刘禅时期的肱骨之臣。怎奈诸葛亮连年穷兵突兀,蜀地元气已然难以恢复,即便他有万般能耐,最终也无力回天,但西蜀之亡并非他之过错。

    在钟繇平定蜀地之后,朝廷更是将其敕封为益州刺史,掌州内一切军政事宜。仅仅四年时间,他便使得蜀地大治,人口增长了三成,再次恢复了“天府之国”。

    建安三十八年,公元233年,冬,十一月十二日,于岁末大会上,被郭修所刺,于次日清晨伤重不治而亡,享年五十四岁。

    自此,人间少了一个忠心为国,诚信为民的好臣子。

    数日后,待众人的联名邸报到达许都,朝野震动。费祎因功,被朝廷追封为司徒,谥号“敬侯”。

    而那刺客郭修最终还是被夷灭了三族,或许他自己也没想到,最终会弄巧成拙吧。

    后来,民间传说他化羽成仙了,有人看见他驾乘黄鹤西归之时,曾经返回至荆州江夏郡小憩。而当地人为了表示对他的敬重,特意造了一座高楼对其予以纪念,并将这座高楼命名为“黄鹤楼”。

第九十九章 坐山观虎斗

    建安三十八年冬,益州刺史.费祎被刺客刺杀于岁末大会之上,不久这件事便传得整个天下沸沸扬扬的。而益州境内,一时间缟素一片。许多益州百姓,为了追悼这位受人敬仰的刺史大人,自发的披麻戴孝为其守灵。

    可就在众人为费祎守灵的时候,有一人偷偷离开了成都,悄悄南下了。这人自然就是保皇派的二把手,庲[lái]降都督.王平。

    虽然吕乂说了这场刺杀乃是郭修自己所为,并无他人指使,可王平始终觉得这后面有曹氏一派的背影。也或许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怕自己在南中所做的事情东窗事发吧。

    就在他偷偷溜出成都,带着亲卫返还南中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钟会和邓芝共同派人给盯上了。

    王平在进入南中境内之后,并迅速派出了密使前往扬州刺史.陆抗处,邀约他共同起事。

    其实,早在建安三十六年,王平在南中开始筹措自立之时,就已经瞒着费祎秘密联系扬州陆抗了。而陆抗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就并没有将这事儿告知朝廷以及费祎。只是在四大家族的家主知晓而已,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平总以为自己的这些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曾想到他其实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只不过没有惊动他罢了。而且,钟会也一直与许都的魏王和世子.曹丕,荆州的征南大将军.临淄侯.曹植,交州的车骑大将军.曹仁有秘密书信往来。

    王平的这些小动作,早就被曹氏一派知晓的一清二楚了。扬州陆抗不动则已,如果有所举动,面临的将是荆州、交州、徐州,甚至是荆州境内共计四路大军的灭顶之灾。

    其中,交州曹仁处驻扎有大军二十万,荆州曹植处大军十五万,徐州王凌处五万大军,荆州境内还有镇东将军.夏侯尚的五万大军。

    此时天下的兵马,其中大半都在中原以南。即使这些驻军并不能全部主动,但是出动三十万大军,对付陆抗手中的十五万兵卒,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日之后,扬州的陆抗便收到了王平的亲笔迷信。

    对于费祎被刺杀一事,天下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他作为扬州刺史又怎么不知?

    王平在来信当中说,费祎其实是曹氏一派开始动手清除异己了,希望自己能够在腊月初八这天共同举事,以求自保。

    虽然这封迷信当中,漏洞百出,甚至在他询问派来的密使的时候,那个所谓的密使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甚至益州群臣联名上书的邸报上,言之凿凿的都说是郭修个人所为,可他总觉得里面有蹊跷。阴谋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人的一种本性。

    但这种事情,牵一发则动全身。平日里自己再怎么独断专行,可到这个时候了,自然需要同其余的三大家族商议一番的,毕竟此时扬州势弱,四大家族互为唇齿。

    待陆抗发出邀约之后不久,其余三大家族的家主,丹阳太守.朱恒,庐江太守.张休,豫章太守.顾穆,便迅速且秘密的来到了扬州刺史府。

    陆抗将王平送来的密信,于三人予以传看,三人看完之后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看着众人如此这般,终究还是陆抗率先开口了,“诸位世兄叔伯,对于此事怎么看。”

    闻言,三人中作为陆抗最信任的庐江太守.张休,淡淡的开口了,“以在下看来,这密信当中漏洞百出。那王平只不过是想借我江东之力,满足他个人的私心罢了。以我之建,此事不必理会于他,由他折腾便是。”

    陆抗听完张休的话,没有点头称是,也没有反驳,而是看向场中资历最老的丹阳太守.朱恒,发声询问道,“休穆伯父(朱恒,字休穆),可有所高见啊?”

    朱恒作为场中资历最老,且久经沙场的老将,并没有直接对这件事展开评论,而是从侧面军事的论点上侃侃而谈起来。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老夫以为,你我先不用管这件事情的真假。假如,我扬州同意邀约共同起事,届时将要面临西面的曹植、南面的曹仁、北面的王凌、东面的夏侯尚,最少四路大军,甚至要承受许都方面的援兵。

    我江东水师虽然骁勇,近年来更是秘密招兵五万余,战力更胜吴侯之时。可即便如此,这二十余万大军,要同时对抗这四五路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更何况,你我皆知,那曹操对我等的戒备之心一直没有消除,那夏侯尚和贾充便是扎在我扬州的钉子。这几年,你我四族所推荐的子弟们,更是处处收到他们的排挤和打压。而且,曹植和曹仁一直布有重兵,在与我荆州相邻的各郡,此不可不谋啊。

    因此,老夫与叔嗣侄儿(张休,字叔嗣)的意见相同,便由他王平折腾去吧,我扬州不淌这趟浑水最好。”

    陆抗闻言微微皱眉,接着把目光转向了场内的最后一人,豫章太守.顾穆,“子裕世兄(顾穆,字子裕),对此有何高论啊?”

    见到场内三人只剩下了自己没有发言,顾穆略微思索了一下,也慢慢开口道,“昔日里,蜀、吴互为唇齿。多少次,正是因为配合得当才得以幸存。后来钟繇领兵征蜀之时,我等没有及时响应,导致西蜀先亡,不久之后我江东,也被那屠夫曹仁顺势拿下了。

    虽然今日你我已经归顺了朝廷,但是你我自知,这朝廷并不是他刘氏一族的朝廷,其中大半是握在曹氏一派手里的。如今看来,那王平已然是被吓破了胆,起兵已然是必然的了。我等如若同意邀约共同起事,那么他自会领兵北上,或者东进与我遥相呼应。我等即使不允,他也会起兵,只不过是封闭官道,于南中自立罢了。

    如此看来,你我出兵的好处反而还大一些。当然,我的起事并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以清君侧之名,帮助当今天子和荀令君,除掉曹氏一派在荆州和交州的势力罢了。届时曹仁和曹植被除,曹氏一派等于断了一臂。

    到那个时候,那曹操不认也得认,说不准还得亲自上书请罪呢。当然,我们出兵之前,自然是需要知会天子和荀彧一声的,里外也好有个照应才是。不过这时间要把握好,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的话,以荀彧的性子,肯定会阻止。太晚的话,又会误了事。要挑一个时间,让荀彧和朝廷在时间上来不及阻止我们,只能咬着牙按照我们的要求来办。

    因此,在下觉得,出兵比较适宜。”

    终于三大家族的族长都发表完了自己的想法,两人反对,一人赞成,如今只看陆抗的了。

    眼见三大家族眼巴巴的盯着自己,陆抗微微一笑之后,也不紧不慢的开口了,“三位所言都有所道理,不过在下看来皆是也不是。”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竟然没明白陆抗想要表达的意思。

    陆抗见状,哈哈一笑接着说道,“不瞒三位,在下以为,王平此信必然有诈。益州群臣联名上书的邸报中,有不少是那费祎昔日的旧部,其中不乏对其忠心耿耿之辈。倘若郭修幕后真的有人指使的话,他们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另外那荀令君又岂是泛泛之辈?

    因此这事儿,虽然在下也觉得蹊跷,但必然就像那邸报所说的一样,乃是郭修投机倒把的个人所为而已。子裕世兄所言甚有道理,此时无论我扬州出兵与否,那王平也绝对是会起事的。如此这般,我等倒不如赌一把,那就出兵。”

    主战的顾穆闻言,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几分。

    而主张不出兵的张休、朱恒二人,显然就不是那么高兴了。他们二人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陆抗伸手打断了。

    只见陆抗接着说道,“二位且先听在下讲完,我等出兵是绝对要出兵的,可是并不是王平所邀约的腊月初八。休穆伯父所言也有道理,我等若是腊月初八同时起事,届时四路大军来犯,我等又当如何?因此,我等要等上一些时日。

    据某所知,这四年来王平在南中招揽南蛮各族,南蛮兵士都心甘情愿的听从他的调遣,甚至就连那新蛮王.孟崖都归顺于他了。如今,那王平麾下的大军不下八万人,这八万人要是北上征讨蜀地各郡,无异于异想天开。

    以某看来,那王平起事之后,钟会、郭淮甚至老将邓芝都会一同领兵南下,那王平自然不是对手。到那时,他自然会领兵南下退守南中,他手下大军多是蛮兵,甚是熟悉南中地形,就算不敌,也必将会把钟会、邓芝他们的十几万大军拖得死死地,到时候曹仁、曹植都得分兵前往支援。

    待他们两方争执不下之时,我等再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届时,曹仁、曹植甚至那钟会都会成为我等的刀下亡魂,那王平也得感谢我们的出兵,他就算有什么不满,又能奈我何?

    到那个时候,是继续做刘氏的臣子,还是划江而治,不全是你我说了算嘛。届时这天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陆抗不愧被称为东吴最后的名将,一番深入浅出的言论。顿时将三大家族的族长都说服了,只见那三人情不自禁的频频点头,已然是折服了。

    只不过,陆抗的这招坐山观虎斗,最后是否真的如他所愿?早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有一山高啊!

第一百章 必先利其器

    在庲降都督.王平和扬州刺史.陆抗暗通款曲之时,益州的钟会已经早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报告给了许都魏王等人,以及荆州的曹植和交州的曹仁了。

    而且许都命令在扬州的夏侯尚和贾充外送内劲,紧盯扬州四大家族的举动,若有特殊情况,二人可便宜行事,不必禀报。

    当然此时的贾充,也已经不再是数年前的那个小小的章安令了。在经过四年的韬光养晦之后,他虽然没有重新官复原职.扬州別驾,可也成为了会稽郡太守,也重新变了四品大员的封疆大吏。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经过三年的研制和试验之后,临淄侯.曹植和尚方令.韩暨[jì]终于成功改良了现在军队里的制式兵刃-环首刀。而且不仅仅只是改良了一种武器,而是两种。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当世的环首刀,乃是是由钢经过反复折叠锻打和淬火后制作出来的直刃长刀。因为它的种种缺陷,因此韩暨要改良它,可最终却卡在了锻打和淬火之上。后来,曹植无意间来到冶炼坊内,韩暨将这些告知于他,曹植并答应与他一同研制。

    经过无数次的研究,曹植发现,淬火时用的的温度不同,钢刃的材质硬度也不同。想到这里,曹植开始往水里加盐,结果发现钢质果然柔然了许多。可是盐本就金贵,若只是少量使用还好,可是大批量的兵刃锻造,最终必将会得不偿失。止到有一天,曹植外出闲逛时,发现马厩内的某一处青草全死了,而周围青草却长得好好的,于是豁然开朗。

    随即,他命人收集马尿掺到水里用来淬火,在经过多次的试验之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比例。冶炼出来的兵刃,刚柔并济,可破甲至三十扎。要知道当世的环首刀,在一个大力士的手中不过也才破甲二十扎,普通人的话也只有十几扎罢了。杀伤力暴增了了,怎能不让人欣喜雀跃的。

    而尚方令.韩暨在得知了这一淬火方法之后,又精进了一些。他将生铁熔化,浇灌到熟铁上,最后在淬火,终于功成。困扰了两人许久的瓶颈,也终于被突破了。

    再往后,就很顺利成章了。二人在现在士兵们常用的制式武器上,对武器的外形又做了调整。

    第一种,就是在环首刀的基础上改良的,名曰“苗.刀”。因其这种刀稍微带了一丁点弧度,刀身修长如禾苗,因此如此命名。这种刀有长短两种,一种全长五尺,刀柄长一尺二寸,刀身长三尺八寸,适合步卒们双手使用。还有一种,稍微短一些,全长三尺七寸,刀柄长九寸,刀身长二尺八寸,适合骑兵单手使用。

    并且在韩暨很人性化的,给刀装上了木柄和木质刀鞘。现在环首刀,大部分只是手握的位置不开锋,然后用麻绳简单包裹一下罢了,刀鞘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没有。而韩暨给他装上了木柄之后,让将士们握着更舒服,用起来杀伤力也更大一些。而刀鞘则让刀身得到了更好的保护,平日里也更好打理了。

    第二种,就是在现在已经不经常的,大汉斩马剑的基础上改良的,名曰“陌刀”。这种刀,为双面开刃的长柄大刀,通长七尺,刀长三尺,柄长四尺。这种兵器是步卒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用的。当然,也适合向曹彰这种骁勇的武将使用。

    因为种种原因,这些作为秘密武器的存在,并没有告知朝廷。只是曹氏一派中区区数人知晓罢了,譬如魏王.曹操、太傅.钟繇、车骑将军.曹仁、曹氏三兄弟、镇南将军.满宠、镇北将军.陈泰、镇东将军.夏侯尚等等、镇西将军.成都侯.钟会、伏波将军.郭淮,这些曹氏一派中真正的嫡系人。

    苗.刀作为近战类武器,总体来说兼有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并可单、双手交换使用,这样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厉、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杀伤威力极大。无论是步卒、骑兵还是水师将士,等能使用。所以荆州的曹植,和兼任豫州牧的世子.曹丕,也都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这个上面。

    而因为打造技术,远没有达到那种熟能生巧的地步。因此,至今合三州之力,也才出刀三万余口。看起来数量不少,可是分发到各州以后,就寥寥无几了。事有轻重缓急,终究还是将这三万口刀,大部分都秘密的留在了荆、扬、益、交四州了,仅有一少部分,送往了北地。

    陌刀作为专门对付骑兵的武器,至今仅出刀五千余口。既然苗.刀少了,陌刀自然就全部送往了北地各州,由曹彰安排。曹彰在看到陌刀后第一眼,就爱不释手。随即便拿着陌刀,上校场练刀去了。

    几日之后,曹彰还专门成立了一支陌刀营,并相应的给他们编制了刀法,专供他们使用。甚至顺手编制了一套双手握刀的刀法,供苗.刀使用。

    当然这些武器的事情,皇帝和荀令君以及保皇一派的大臣,自然都还不知道。

    ————————

    南中的王平,终于收到了扬州陆抗的回信。陆抗的信中表明,腊月初八自己会准时在扬州起事,响应南中。

    王平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简直快要高兴疯了。如果能当汉中王,自然不会仅仅满足一个南中王。现在扬州陆抗既然已经起兵相应了,那么接下来的一切自然就不是难事了。

    早在王平返回建宁庲[lái]降都督府之后,他就已经以兵士操练的名义,将各族的蛮兵全部都召集来了。只不过王平此时的麾下,并不是只有三年前的五万大军,也不是陆抗所猜想的七八万大军,而是足足有十余万大军,这也是王平敢于造反的底气。

    即便这些兵士中,仅有两万汉人兵卒,其余的都是南蛮兵士。可南蛮兵要是用好了,战斗力甚至要比汉人兵士强多了,就譬如那五千王平亲自调教出来的“无当飞军”。

    如今距离腊月初八,仅有五六天了,也是时候告诉他们,然后准备起事了。

    这一天是建安三十八年,冬,腊月初二。

    庲降都督.王平将其麾下,所有的将领和大部分兵士们,都召集到了校场,又开始了他的那一套表演。

    “众位将士,王平今日召众位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跟大家告个别。”

    此言一出,台下的众将和兵士们都听傻了。这怎么回事,他这庲降都督做的好好地,怎么要走了?也没听说,朝廷要派新的都督前来啊。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蛮王.孟崖,顺势说道,“兄长,您在这的这几年,对我等恩重如山。您要是走了,朝廷无论派谁来,我们也不答应啊。”

    王平闻言,长叹一口气说道,“哎,具体派谁来,朝廷自有旨意。兄长我......”说着说着王平竟然“哭了”。

    台下众将士顿时一片哗然,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调任嘛,怎么还哭了?

    蛮王孟崖急忙说道,“兄长,何至于如此啊?”

    只见王平一边涕流满面,一边说道,“不瞒贤弟,今日本将与诸位一别,恐是永别了。”

    孟崖震惊道,“兄长何出此言?即便你不在南中,我等也可前去探望兄长。”

    听到这里,王平的哭声更大了,“兄长如此这般,也是万般无奈啊。诸位可知,刺史费祎大人遇刺之事?”

    孟崖疑问道,“这等大事自然听说了,朝廷不是说那是刺客郭修,投机取巧为了向上爬的个人行为吗?”

    王平接着顺水推舟的说道,“哎,诸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刺史费祎大人确实是被那郭修所害,可诸位想一想,那郭修要是没有幕后主使,他又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刺史大人呢?”

    孟崖故作震惊道,“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王平“坦然”说道,“这朝中有奸臣啊。故意懵逼圣听,想要借此除掉费祎大人与我这帮旧蜀臣子,以及我南中各族啊。我从成都匆匆赶回,就是想着与诸位,再见上一面,了却这最后一桩心事啊。明日,王某就得再次北上了,我祈求他们格外开恩饶过我南中各族。

    诸位且宽心,无论如何,王某也会保我南中平安无事啊。即便是用我这条性命来换,我也愿意。果真如此,王某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呀。”

第一百零一章 诛奸佞,清君侧(一)

    台下众将士闻言,顿时炸了锅了。

    蛮王孟崖更是义愤填膺的说道,“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费祎大人,为人敦厚贤良,处处为我等百姓着想,可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现如今,他们竟然还想要赶尽杀绝,难道还要把王平将军和我们也杀了不成?

    既然朝廷不仁,休怪我等不义,大不了反了他娘的,本来我等就不归他朝廷管。昔日我等只服诸葛丞相,今日只服王平将军。”

    “对,大不了反了他娘的!”

    “就是,王平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将军有难,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管?”

    .......

    一时间,校场内乱作一团。

    王平“泪流满面”的看着场内的一切,嘴角不经意的一勾,慌忙说道,“诸位莫要冲动,莫要冲动啊。我王平一人生死事小,我南中数十万族人又何必再起战端呢?再说了,只是朝内有奸臣罢了,我等大可不必造反啊。”

    孟崖“气愤”的说道,“好,既然王萍将军如此说了,那我们也给朝廷几分薄面。我等只向朝廷讨个公道,清君侧总可以了吧?还烦请兄长告诉我等,那朝中奸佞是谁?”

    王平“支支吾吾”的说道,“这......”

    孟崖见状更加“气愤”,大声说道,“即便兄长你不说,我等也知道。那奸佞必然就是钟会和郭淮。此二人狼子野心,早就对费祎大人担任刺史不满意了。这次派刺客刺杀了大人,他们好借机上位。他们以为这么做就神不知鬼不觉?哼,也太小看我等了。”

    “啊?原来是他们两个?”

    “钟会,我听说过他。传闻当年,就是他使诈偷袭了成都,我西川才灭亡的。”

    “哦,原来如此。”

    “哼,此二人果然狼子野心!”

    见众人如此,孟崖顺水推舟的说道,“大都督,事已至此,我等又怎能坐以待毙。更何况,我南中各部,还有十余万好儿郎,又岂会怕了他钟会郭淮乎?我等并非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诛奸佞,清君侧啊。”

    “诛奸佞,清君侧。诛奸佞,清君侧。”

    一时间,整个校场之内,呼声一片,一浪高过一浪。

    一丝窃喜从王平和孟崖的眼底闪过,只见那王平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诸位执意如此,那本都督自然愿意效劳。”

    孟崖接着附和道,“兵法讲究,兵贵神速,此事宜早不宜晚啊。本大王算得,五日之后腊月初八便是一个好日子,正是我等挥师北上的好日子。”

    只见王平,慢慢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哎,既如此,那我等就五日之后,腊月初八正式出兵。”

    言罢,王平一把抽出腰间的宝剑,高喊道,“诛奸佞,清君侧。”

    台下众将士见状,纷纷大声附和道。

    诛奸佞,清君侧!

    那整齐的呼声,飘荡在南中的深林当中,久久不曾散去。

    ......

    建安三十八年,冬,腊月初八。

    庲降都督.王平,以“诛奸佞,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引蛮兵十余万自南中北上,兵势直指成都。

    一时间朝野震动,天下哗然。方才太平了三年的益州,再一次的被迫进入了战火之中。

    王平以为,昔日里西川不过十万军,便可割据一方。今日自己麾下,也有十万兵,而且还是自己调教出来的蛮兵,自然也不在话下。更何况,还有扬州陆抗二十万的遥相呼应,想来成事必然不难。

    殊不知,自己早已经进入了他人的圈套之中。

    ————————

    王平起兵的消息传到许都之后,最为震惊的不是魏王.曹操,也不是太傅.钟繇他们,反而是皇帝刘协和尚书令.荀彧。刘协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发雷霆,这位皇帝陛下这么多年了,而且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可还是那么的急躁。

    大殿之内只有皇帝和荀彧二人,荀彧比之三年前更加的苍老了。自从张郃、刘晔都走了以后,这朝内就剩了他一根独木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只见那刘协在殿内不听的走来走去,喋喋不休道,“西川刚平定三年,如今那王平又要造反‘诛奸佞,清君侧’?别以为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过就是想学那刘备,借此拥兵自立嘛?

    荀彧,你究竟是怎么看的人,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先是费祎作为一州堂堂的刺史,竟然被人当堂刺杀了。再接着,就是你一直向朕表赞的庲降都督王平,又举兵造反。你们不是说旧蜀只剩下了五万兵吗?可哪里又冒出来的这十万兵?”

    在一旁落座的荀彧紧锁眉关,一言不发。是啊,怎么回变成如今这个地步呢?这三年来,益州年年风调雨顺,府库也渐渐了充盈起来。刺史费祎颇具才气,而且为人温良恭俭。最终也确实不负他和天子的重托,把益州搭理的井井有条的,而且还替朝廷收获了不少的人心。

    可就是这么一位近乎于的完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怎么可以让刺客在大宴上就给刺杀了呢?

    益州刺史.吕乂[yì]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去年年拜,便是由他代替费祎来的许都,他更是费祎的左膀右臂。

    那王平虽然昔日里有所不检,投降了刘备。但他是从曹氏一派的重臣夏侯渊手下叛走的,是不可能再重新回归曹氏麾下了。除了自己和陛下,他已经无路可走了。自己也是看重了他这点,才万般器重于他。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第三条路。

    哎,难道说,自己真的是老眼昏花了不成?

    想到这里,荀彧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陛下,当务之急应当考虑如何平叛才是啊。”

    刘协冷哼一声,瞥了荀彧一眼,接着说道,“如何平叛?还能如何平叛?自然还是得靠那钟会和郭淮了。”

    刘协气极反笑的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想来也真是可笑。昔日里原本是想着用王平来牵制钟会郭淮的,可如今却反过来了。竟然需要这些‘反贼’去平叛,可笑啊,可笑。”

    听到皇帝的如此嘲讽,荀彧心里更加难受了。可也终究无言以对,毕竟皇帝说的是对的。

    见荀彧如此这般,皇帝对这位昔日里万般信任的老臣,也开始渐渐的失望了。冷冷的看了这位老臣一眼之后,刘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西川平叛之事,荀爱卿和你尚书台看着办吧。”

    说完,皇帝径直走出了门去,只留下荀彧一个人在殿内默默的坐着。

    陛下,你我君臣之情,终于至此了吗?

    ......

    许都,魏王府。

    只有曹操、钟繇、曹丕三人在场,看来曹氏一派对王平反叛一事,并没有怎么过于的重视,甚至放在心上。

    “元常(钟繇,字元常),今年年拜,士季侄儿(钟会,字士季)恐怕无法回许都了。”曹操看着身旁的钟繇,淡淡的说着。

    钟繇闻言,不禁摇摇头说道,“孟德呀,孟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捉弄人啊。我倒是希望,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啊,明年年拜能回来就好。”

    曹操略带一丝狭隘的笑着说道,“看来元常以为,平叛南中之乱,需要最少一年?”

    钟繇见曹操这么说,随即反问道,“难道孟德以为需要更久?”

    曹操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恰恰相反,我以为最多半年,最少三个月,此叛必然平定。”

    钟繇随即眉头微皱,疑问道,“虽然蛮人不堪,可是王平手中也有十万大军呢呀,而且王平此人深谙兵法。更何况南中之地山高林密,瘴气遍布的。即使我军配备了部分苗.刀,还有孟优作为内应,可我还是不认为,平定王平有那么容易。”

    曹操见这位老友这么犟,自己也提起了兴趣,“既然如此,不如你我赌一把如何?”

    钟繇不服气的说道,“赌就赌,你说吧赌什么?”

    曹操嘿嘿一笑说道,“子孝(曹仁,自子孝),去年从交州回来之时,给我带回来了两坛好酒。去年守岁喝了一坛,那酒着实清冽可口,我今天就把他拿出来做赌注。”

    钟繇见状不服输的说道,“我儿士季,去年从益州回来省亲之时,也给我带回了两盒叫做‘茶叶’的东西,听说那东西可是南中特产。用开水冲服饮之,那味道似甘似苦,味香醇厚,让人回味无穷啊。

    其香悠远兮扶摇登宵,其味空静兮潜藏于窍。

    茶不醉人,人自醉矣。别看你孟德贵为魏王,但这等人间奇物,这天地下恐怕也没几个尝过了。”

    见钟繇言语只见颇有嘚瑟显摆的意味,曹操破天荒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说得那么好,那茶,最终不还是会输给我?”

    钟繇同样回怼着,“孟德你的酒那么好,最终不还是落入我口?”

    一旁的曹丕看着父亲和钟繇伯父,两个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还像老顽童一样斗嘴,也不仅替他们高兴。

    看着二人的谈话,火气逐渐上来了,曹丕很合时宜的开口了,“父亲,伯父。这南中之乱,可需要儿臣有什么要交办的嘛?”

第一百零二章 诛奸佞,清君侧(二)

    见到曹丕发问,曹操也就不再与钟繇嬉闹,转过头来正言道,“孤以为,南中之事不必过多忧虑。不过,暗地里知会一下司隶的镇北将军.陈泰吧,让他盯着点儿战况。如果战事出现意外的话,让其率兵入川即可。元常,你觉得呢?”

    钟繇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补充道,“蜀中此时,有我儿和郭淮将军的十万大军,想必那老将邓芝的三万大军也不会袖手旁观。再加上司隶陈泰的十余万大军的话,如此算来,二十多万大军对付十余万蛮兵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扬州陆抗的动向,一定要时刻盯紧一下。虽然密探来报,他有意要坐山观虎斗,但我等谁也不敢保证,他是否会临时改变主意。据我等所知,这几年里,江东四大家族的小动作一直不断。他们得到荀彧的默许之后,私下里就没有停止过招兵买马。他们麾下本来就已经有十五万大军了,如今又经过了四年的运作,恐怕大军之数不会少于二十万啊。此不可不防啊。

    这一定要告诉荆州的临淄侯.曹植,交州的车骑将军.曹仁,徐州刺史.王凌,以及扬州的镇东将军.夏侯尚,万万不可懈怠。如若陆抗有所举动,允许他们先斩后奏。”

    曹操听了钟繇的分析,无不肯定的点点头补充道,“你元常伯父,所言极是。另外你也要做好准备,如果扬州出现意外情况的话,即刻率豫州和青州之兵南下。”

    曹丕闻言,微微颔首尊敬的说道,“是,父亲。”

    ————————

    王平在腊月初二那日,决定起兵北上的第一时间,还在成都的钟会、郭淮甚至老将邓芝就已经知道了。

    邓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沉默了许久。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一句戏言,竟然真的一语成谶[chèn]。

    子均啊,子均(王平,字子均),如今费祎大人尸骨未寒,你就忍耐不住了嘛?你以为你在南中做的那些事,真的就神不知鬼不觉嘛?哎,老夫是真的不想与你为敌啊,可是益州百姓才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啊?

    一番思索之后,邓芝长叹一声,还是毅然而然的前往了成都侯府。

    钟会和郭淮也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不怕王平造反,还怕他不反呢。并且为了对付王平的南蛮军,特意设置了两个苗.刀营,共计一万二千余人。这苗.刀营人数虽然不多,但经过他们二人的实践之后发现,他们的战力足以挡得上五万大军。

    就在他们二人商议完具体部署,准备去找后将军.邓芝的时候,门房来报,老将邓芝竟然亲自登门了。二人虽然稍微有一些惊讶,可也算在意料之中,随即站起身来,共同出门相迎。

    邓芝见到了钟会和郭淮竟然同在,心中不免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是啊,自己都知道王平要造反的事情了,他们二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只见钟会、郭淮二人齐齐一拜道,“见过老将军,还请府内谈话。”

    邓芝急忙回了一礼道,“见过二位将军。”随即也不扭捏作态,跟着二人进了钟会的成都侯府。

    三人分别落座之后,邓芝并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二位将军既然同时在此,那么老夫也就直言不讳了。想必二位已经知晓,那[lái]庲降都督.王平,在南中起兵谋反了,并定于腊月初八正式起兵北上。

    昔日里王平在建宁暗暗招兵买马之时,你我曾经有过约定。王平如若安分守己则罢,如若挑起站端,那你我共击之。老夫今日前来,正是为此践行诺言而来。”

    钟会与郭淮对望一眼之后,面带微笑的说道,“老将军,果然是守信之人。好,既然如此,老将军意欲何为?”

    邓芝随即开口道,“老夫当然是尽起我巴郡三万大军,同二位将军一起南下。不过,老夫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要做前锋。”

    二人闻言稍微有一些惊讶,邓芝起兵与他们一同南征倒在情理之中。可是一来邓芝年事已高,今年已经六十有五了。二来,邓芝与王平同为旧蜀臣子,情面上也不适合刚开始就刀剑相向啊。即便是对战,那也肯定不是先锋之职啊。万万没想到,这老将军竟然如此豁达,直接提出了要当前锋。

    郭淮闻言,淡淡的开口了,“老将军,您年事已高。今日能够同意带兵南下,我等已然是感激不尽了,又怎能让您再做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前锋呢,还是由末将来吧。”

    邓芝随之微微一笑说道,“多谢郭将军美意。老夫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可双臂尚能开百石之弓。更何况昔日里,武侯南征孟获之时,老夫便是前锋,对那南中之地熟悉的很,二位自不必为老夫忧虑。”

    钟会还是于心不忍,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邓芝伸手打断了,“成都侯不必劝我,老夫心意已决。二位如若不允,我自行南下便是。”

    见到邓芝这么说,二人自然再也不能阻拦,只好同意了。

    邓芝见状,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接着说道,“二位将军,老夫并不是要逞那匹夫之勇。实在是二位并未南下过,不知道那密林里瘴气的厉害。老夫打头阵,也可以为二位探探路。另外那南蛮之地的木鹿大王,可以驱使大象、猛兽作战。昔日武侯南征之时,我等也是输了好几战,才被武侯以驱兽之法破了他们的战阵。老夫老了不中用了,做前锋也可以为二位探探阵啊。”

    二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反而把邓芝给弄迷糊了,“二位,为何发笑啊?”

    钟会急忙向邓芝解释道,“我二人发笑,是因为我等对那南蛮之地的瘴气和猛兽之兵,早已有了对策,老将军自不必担心。”

    邓芝闻言大喜,刚要问是什么计策,可转念仿佛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钟会察觉到了邓芝的神色,真挚的说道,“老将军,敬请宽心。这计策对那瘴气和猛兽之兵绝对有用,只不过......届时,还请老将军一同观看破阵。老将军年事已高,能够与我等一同南下,已是感激不尽,如今又担任了那困苦万分的前锋,更让我等羞愧不已。如若事不可为,万不可逞勇啊。如若出了什么意外,您让我二人如何对朝廷交代,如何对益州的百万人民交代啊。”

    邓芝看着钟会那真挚的眼神,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上一次给他这种感觉的那个人,在得到了西川之后,就......哎,世事无常啊。

    “二位,敬请放心。老夫惜命的很呢,届时你我回来还要一同喝庆功酒呢。哈哈...”

    瞬时,堂内传来了三人爽朗的笑声。

    ......

    建安三十八年冬,王平在腊月初八那日宰牲祭旗之后,便带领着十余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北上了。

    一路上,刚开始王平的大军还算是顺利。

    可就在他顺风顺水的穿过南广郡,进入前往成都的最后一郡犍[qián]为郡的边境之时。却得到手下来报,说前面有大军挡住了去路。他心中还在纳闷,自己一路北上,各县无不望风而逃,怎么这里会有人敢阻拦他呢?

    当他策马出营之后,却看到了一个他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

    王平看着那人,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伯苗老将军(邓芝,字伯苗),您怎会在此?”

    那阻挡王平北上的人,自然就是自告奋勇要当前锋的老将邓芝。

    邓芝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王平,看着他身后那两面书写“诛奸佞”和“清君侧”的大旗,心中不免伤感不已。

    许久之后,邓芝才缓缓开口说道,“子均,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我皆知,费祎大人的死纯属意外。而且那郭修,乃是费祎大人最好的朋友,别驾吕乂大人亲自审问的,其决然不会有错,确实与朝中其他众人无关啊。”

    王平自然是知道的,可事到如今难道还能回头不成。因此也只能狡辩道,“老将军,吕乂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或许他也早已经与郭修那幕后之人,暗通款曲了呢?今日死的是费祎大人,明日被杀的就会是你我这等旧蜀之臣啊。”

    邓芝见王平如此胡搅蛮缠,强行押下胸中的怒火说道,“子均,你此时回头,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老夫会亲自去许都为你担保,必会保你性命无忧啊?你就算不考虑别的,难道就不想想,昔日里曾经让你舍生忘死拼命守护的益州百姓嘛?”

    听到邓芝后面的言语,王平心中不禁一颤,思绪仿佛回到了旧时,自己同诸葛丞相、费祎大人以及诸位同僚在一起的日子。想着想着,心神不禁就飘远了。

    邓芝在王平发呆之际,突然又看到了他身后的那名校尉,乃是昔日里曾经一同北伐的同袍,名叫甘文。随之大喊道,“甘文校尉,难道你也不相信老夫所说,非要跟着王平都督一同谋反,做那不忠不义之人嘛?”

    “老将军,我....”

第一百零三章 诛奸佞,清君侧(三)

    王平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不能再拖了,时间一长军心恐会不稳。又见邓芝趁着自己发呆之际,劝降自己手下的将校,借势勃然大怒道,“邓芝,你安敢如此?我敬你年老,才称呼你一声老将军,莫不是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不成?”

    邓芝眼瞅着王平骤然翻脸,心中也是惊讶不已,但还是想着尽量的挽回一下,避免这场生灵涂炭,“王将军,此时回头一切还来得及,待铸成大错之后,悔之晚矣啊。”

    王平冷哼一声道,“邓芝,你回去转告钟会和郭淮,让他们引颈待戮。老夫此次北上,正是为了诛杀他们两个奸佞,他们一待伏诛,我等即可南下。驾...”

    说罢,拨转马头,径直回营去了,只留了邓芝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原地。邓芝就是不想与王平刀兵相向,所以才会孤身一人出营与王平相见,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铁了心。

    想到这里,邓芝长叹一口气,用仅仅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子均(王平,字子均),你我之间,就从这里开始了。”

    ......

    “报,前锋邓芝将军部,抵达犍为郡南部,已与叛军交锋。”

    “报,邓芝将军部与叛军厮杀半日,互有损伤,各自退兵。”

    “报,邓芝将军麾下‘无当飞军’临阵倒戈,我军前锋部措手不及,溃退十里安营扎寨。”

    ......

    前线的战报,不断的传回了后方主力的中军大帐。刚开始战况还算正常,可越往后,反而更多的是噩耗了。

    镇西将军.钟会和伏波将军.郭淮,在邓芝身后三十里处压阵,时刻紧盯着战报。对前线发生的这些,也早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毕竟一个是十万,一个只有三万。

    最重要的是,王平是这三万大军里,战力最强的那五千无当飞军的上一任统帅,自然深知他们“重利”的缺点,更何况无当飞军对战的是自己昔日的族人。果不其然,两军刚刚接触不久,这无当飞军就很“自然”的倒戈了。

    就这还是邓芝早有准备,没有把他们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要不然损失更大。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邓芝所率领的蜀军,跟王平所率领的蜀军,以前是同袍。

    中军大帐之内,钟会郭淮二人相对而坐。

    郭淮淡淡的说道,“士季兄(钟会,字士季),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让老将邓芝先行做前锋,而且对于他的单骑劝降我们都假装不知道,于情于理都已经到位了。”

    钟会点点头接着说道,“郭将军所言有理,如今益州该跳的也都跳出来了。邓芝老将军的三万大军经此大败,想必他和那些有意求和的人,也不会再有什么执念了。”

    郭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我们就依照事先做好的计划行事?”

    钟会缓缓站起身来,眼神肯定的看着郭淮,双手抱拳道,“一切就有劳郭将军了。”

    ......

    当天,郭淮亲率大军两万南下,与邓芝前锋部汇合,才算止住了溃退之势。

    而邓芝得知郭淮率军前来,也早就等在了军营门口迎接。当郭淮见到迎接他们的众人时,急忙飞身下马,快步走将过来,“有劳邓老将军亲迎,郭某愧不敢当啊。”

    邓芝看着眼见这个中年大汉,从对方的眼中并没有看到一丝鄙夷和其它的意味,只有满满的真诚。随即心生愧疚说道,“败军之将,惭愧至极。自始三万大军,五千蛮兵叛逃,又经大败,如今拥有战力竟然只有一万八千余人了。哎!”

    说完邓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郭淮见状急忙宽慰道,“自古以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哪里有常胜将军。昔日我高祖皇帝与项羽争霸之时,不也是十战九败嘛,最终不照样取得了天下。此事,老将军不必挂怀。”

    邓芝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老夫打了一辈子鹰,没想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想当年,本将跟赵云将军在箕谷的时候,情况万分之危急。可老夫照样全身而退,如今......”

    邓芝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咽下了本来要说的话。

    那一年,旧蜀丞相诸葛亮率兵北伐,以赵云和邓芝为疑兵,在箕谷引诱朝廷主力。而在对面与其对峙的朝廷将领,就是眼前这位伏波将军.郭淮。

    郭淮曾经率兵追到了蜀军大寨门口,可却看到了邓芝单骑立于中门之下。一时之间,他分不清虚实,未敢妄动。就在这时,寨中万箭齐发钟鼓齐鸣,郭淮仓皇撤退,大败而归。

    战后,郭淮才知道原来那是邓芝的疑兵之计,对方不过区区三千人马,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当然,他自己因为出战不力,让蜀军全身而退,受到了惩罚。被当时还是司隶校尉的领军主帅钟繇,降了两级,打了五十鞭子,半个月之后才堪堪能下地走路。

    邓芝后来在蜀中,自然是听说了这件事情的。当时他还幸灾乐祸呢,没想到如今却要与昔日里的对手,共同作战了。而昔日生死与共的同袍,如今却要刀兵相向了。

    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邓芝慌忙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郭淮抢先开口了,“邓老将军不提这事儿我还忘了。晚辈一直问问,您当时为何敢,当枪匹马的独自一人立于营口呢?您如何就能确定我军不敢进攻呢?今日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还望老将军告知。”

    邓芝看着眼前这个,神情中不曾有一丝作态的将军。竟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刚开始还只是轻笑,可越来越笑的肆无忌惮。以至于这位老将军,整个人都笑弯了腰。

    四周的人见状,莫不面面相觑。难道说老将军是因为打了败仗,而被刺激到了吗?还是说这位郭将军说了什么了?

    想到这里纷纷就要上前,“老将军?”

    可就在这是只见邓芝站直了腰杆,擦了一把眼角,随后重重一拳打在了郭淮的肩上,“你小子。走,咱们进账,老夫这就好好给你小子,我为什么敢断定你不敢进攻。”

    众人见此,莫不欣慰的又笑了起来。

    自此这位为西蜀效力数十年的老将军邓芝,真心归顺。

    建安三十八年,冬,腊月二十七。

    就在年关的前两天,郭淮与邓芝的大军,在此与南中叛军一战。

    南中叛军精锐净出,无当飞军、藤甲兵等纷纷参战,可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南中叛军大败,被斩首两万余人,而郭、邓这边竟然损失了两千余卒。王平大惊,率兵连退三十里方止。

    据说是,郭淮的麾下出现了两营手持神兵利器的大军,足足有一万多人。南中蛮兵以及叛军的手中兵刃,与这种神兵利器磕碰不了几次,就会戛然而断。更为神奇的是,昔日藤甲兵的铠甲刀枪不入,可谓是无往不利。但是在这神兵利器面前,竟然也如纸一样清脆,斩之即碎。

    再后来,才有人传出消息。说那神兵利器名为“苗.刀”,乃是临淄侯.曹植与尚方令.韩暨[jì]一起,在当世环首刀的基础上改良出来的。因为刚刚研制出来不多久,所以暂时被列为了机密,并未公开。可没想到这苗.刀一出世,竟然就是如此之厉害。

    此战传出,天下哗然。这一场大胜,算是给天下百姓和许都一份最好的过年礼物。

    ......

    许都城内,某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笑呵呵的跟自己的儿子念叨着,“看来啊,你元常伯父的那一盒茶叶,是保不住咯。哈哈...”

    同样在许都城,某个大殿之内,一个中年人正在歇斯底里的怒吼,“那是曹植,又是这曹子健,还有那忘恩负义的韩暨。上次出一个什么铁马镫,这次又出一个苗.刀。难道天下有才之人,除了他曹植,都死光了不成?”

    而在他的不远处,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言不发,只是在默默的叹着气。

    荆州.江陵城,一老一少在听闻了益州大胜之后,此时正在相对而坐,开怀畅饮。

    ......

    此战之后,王平恐怕是此时最不高兴的人了。

    娘的,这样这仗还在怎么打?幸亏这撮人不多,只有万余人。不过也得加快进兵了,那曹植可不是泛泛之辈,要是他后期源源不断的把这苗.刀送进蜀地来,那可就不妙了。

    扬州那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战报。约定好了腊月初八共同起事,按理说这几日,扬州陆抗的信使也应该到了呀。不行,不能再等了,得派出探马前去看看。

    就在王平在营中思虑之时,忽闻账外来报,“启禀大都督,蛮王.孟崖和带来洞主求见。”

    王平闻言皱眉略微思索了一番,还是开口了,“快快有情。”

    兵贵神速,迟恐生变。当今之际,也只能动用它们了。

    昔日里,丞相诸葛孔明有驱兽之法,才堪堪能顶的住。如今这驱兽之法早已失传,钟会、郭淮你们就等死吧,还有你背信弃义的邓芝。

第一百零四章 诛奸佞,清君侧(四)

    建安三十九年,公元234年,春,正月初一。

    就在全天下都在热热闹闹过新年的时候,益州犍[qián]为郡再次爆发了一场,自叛乱以来规模最大的战争。

    叛军统帅王平与蛮族首领带来洞主共骑一象,率领着一众象骑兵和猛兽,以及身后的八万大军,向朝廷的营寨发起了进攻。

    一只成年大象,身高一丈有余,体长三丈,前足足有两三尺之括,重约万斤。汉军大寨营门口的鹿角和拒马桩,显然是阻挡不住这群猛兽的脚步的。一时间汉军大败,连连溃退,甚至后将军和伏波将军的将旗都遗落了。

    春节乃是汉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即便不在家与父母团聚,在外也要吃上一碗饺子的。王平虽然不是汉人,但多年来常在军中,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特殊的节日,率兵偷营进攻的。

    本来这象骑兵,王平是打算到进攻成都城的时候才用的,想那成都城门深厚,用大象这个畜生来破门最为合适。如今就用他们,也是万不得已啊。

    不过不得不说,这群畜生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

    也或许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王平和一众蛮族首领们并没有发现,汉军虽然溃败,但是只留下许多粮草军械,汉军的尸首似乎并不多。

    “哈哈哈,全军追击。”

    王平见到这些,在象背上哈哈大笑,命令部队追击。不知不觉中,王平已经率兵向前追击了二三十里了。那溃败的汉军在郭淮和邓芝的引领下,隐隐约约冲劲了前面的山谷。

    王平身旁那名,曾与邓芝一同北伐的校尉.甘文,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出声提醒道,“大都督,前面就是当地人所说的阙幽谷。此处山势陡峭,恐有伏兵啊,我们是不是暂停追击,等一等身后的步兵啊?”

    此时王平所率领的象骑兵和为数不多和骑兵部队,以及猛兽部队,早已经把主力步兵远远的抛在身后了。

    王平闻言稍微缓了一下脚步之后,便又继续追击了,“即便有伏兵又有何惧?他们还能拦得住我这象骑大军嘛?”甘文低头想了想,很快也释然了。也是就算有伏兵,可一般的弓弩根本伤不了大象这种畜生,又有何惧呢。想到这里,便也心安理得跟着王平继续进谷追击了。

    可就在他们刚刚全部进入山谷之时,两侧的悬崖峭壁之上突然冒出了无数伏兵。瞬间滚木礌石噼里啪啦的从山上滚了下来,可目标似乎不是他们,而是为了封堵谷口。

    就在王平愣神之际,他的前方出现了一支约两千人的部队,为首一人竟然是一直没有露面的钟会。而且人手一把奇怪的兵刃,似乎像是那斩马剑,可又不太像。那兵刃自然就是,曹植和韩暨在斩马剑的基础上,改良的另一种专门对付骑兵的武器“陌刀”,只不过此时用在了对付象骑兵的身上。

    王平看着悬崖上和谷底的这些人,好似杂耍一般,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怎么着,难道就凭这区区两千人马,就想拦得住我这象骑兵?

    大象这种东西,在南中本也就不多,能够被驯化为人类驱使的就更少了。整个南中四郡也仅有五十余头而已,这次出征王平和蛮族们可谓是下了血本。更是带了三十头出来,就是想着一鼓作气,拿下成都,之后再取下整个益州。

    王平见状大声对身前的钟会大喊道,“钟将军,您这般螳臂当车,莫非是想心虚了,想要送你的项上人头给我王平不成。哈哈......”王平身旁的一应众人和蛮兵,闻言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快活。

    就在叛军哈哈大笑之际,忽然听得断崖之上有人高声喊道,“放箭。”

    王平的叛军虽然听到了放箭的大喊,可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一般的弓弩根本伤不了这大象。可随后发声的事情,却让他们傻眼了

    只见那断崖峭壁之上射下来的并不是一般的箭羽,而是“火箭”。而且这些箭羽的目标似乎也不是他们,而是谷底两侧。这时王平才发现,谷底两侧堆满了薪柴硫磺之物。

    在那断崖上设伏,放火箭之人,乃是一位名叫郝昭的校尉。

    郝昭,字伯道,并州太原人。他为人雄壮,少年从军,担任部曲督。后虽然履历战功,却因为不善言谈,也不善结交上司,因此至今也才仅仅只是郭淮麾下的一个校尉而已。但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颇有头脑。

    早在数日之前,钟会、郭淮以及邓芝收到叛军营中密报,说那王平会在年关之际率兵来偷营,而且还是象骑兵。

    于是乎,他们三人立刻召集众将商议。他们的策略是,由郭淮和邓芝佯装溃败,引得王平率兵来追,届时象骑兵与后方主力部队肯定会脱离。此时再将他们引入谷中,点燃谷底的薪柴硫磺之物,制造浓烟,另那些控制象骑兵的控兽师们,看不清谷中道路。最后,再由钟会率领“陌刀营”出战。只不过那些点燃薪柴的兵士,恐怕会生还无几。

    就在他们组织敢死队的时候,这位名叫郝昭的校尉站了出来,“启禀各位将军,末将有一策,可不用我将士近前点火。”

    帐内众人闻言,又惊又喜,可更多的是对他所说的话表示怀疑。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随后,郝昭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了他所研制的“火箭”。只见这火箭,在距离箭簇约两寸处,裹有麻绳布条,并浸有墨油。郝昭将其点燃,射向了校场中事先所准备好的薪柴堆,不一会儿那熊熊大火就着了起来。

    当然这种火箭呢,也不是好无缺点。一来,它的准头相比普通箭羽来说,肯定不是太好。二来,在将其点燃之后就得赶快射出,不然箭羽就会被烧断。不过相对于它的优点来讲,这些缺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毕竟它的第一目的并不是用来伤人,而是用来放火的。

    众人见状无不欢喜雀跃,这下就不用组织敢死队了,也就可以少死很多同袍了。

    郭淮更是冲过来一把搂住,自己这个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手下,“你小子,还真有你的。此战之后,定为你记功。”

    众将校闻言,纷纷向郝昭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

    刹那间,狼烟滚滚,弥漫了整个谷底。此时的王平,终于有些慌了,可更慌的还在后头呢。不一会儿,就听得谷内大象的惨叫声,以及扑通扑通蛮兵们从象背上跌落的声音。

    只见钟会率领着的陌刀营,人人以布蒙面,捂住了口鼻。虽然谷内烟尘弥漫,但是在这烟尘之中寻找大象这种庞然大物,还是要比找人更加容易一些的。

    只见那陌刀营,数十人为一个小队,朝着大象的腿就是一阵乱砍。陌刀的威力,第一次在战场上展现的淋漓尽致。那双面开刃的三尺的刀锋,都快有大象腿那么粗了。膂力惊人一些的兵士,一刀下去,竟然都能够将那象腿斩断大半,大象吃痛,自然也就站不稳了。

    王平和那些蛮族士兵们,万万没想到,在诸葛亮的驱兽之法失传之后,象骑兵竟然又有了这样的一个克星。王平慌了彻底的慌了,整个谷底充斥着大象的惨叫声,以及蛮兵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此时这位庲降都督,一刻也不敢在这山谷里待下去了,随即催促与他一同骑乘的带来洞主,回头向山谷外冲去。

    可就在他们刚刚拨转象头的时候,突然他们感觉到了座下这只大象的悸动。王平眼疾手快,也顾不上象背离地的高度,一跃而下。也就在他刚刚落地不久,他身后的大象凄厉的叫了起来。

    王平顿时被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要是自己此时还在象背之上,就算不被大象压成肉泥,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想到这里,王平也顾不得摔伤的腿,趁着烟幕中还没人注意到他,一瘸一拐的向谷口奔去。

    待王平冲出山谷之后,才发现身后,竟然只有寥寥十余人了。带来洞主和他的一众蛮兵控兽师们,显然是一个也没有跑出来。就在王平刚刚向南逃了没多远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被他抛在身后主力步兵。而他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和惊吓,再也撑不住了,普通一下晕倒了过去。

    经此一战,南中象骑兵全军覆没,带来洞主更是死于乱军之中。此战虽然斩首不多,可是比起三日前的那一站,更加振奋人心。

    无论是汉军这方也好,还是叛军那方也罢。恐怕谁也没想到,那几乎没有敌手的象骑兵,就这么简单的被打败了。

    ......

    此时,天下的百姓还沉浸在三日前,郭淮邓芝斩首两万的喜悦之中。可万万没想到,仅仅才过了三日,益州竟然又传出了捷报。而且这一次不同以往,准确点儿来说,这一次是汉军打败了那传说中的凶兽。一时间天下百姓,无不兴奋的奔走相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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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三十五年,天下一统,魏王曹操还政于朝,誓做汉之周公......本书只架空,不穿越,不废柴,不开挂。准确点来说,应该算是三国的一个平行时空吧,书中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有据可依,有史可考!还政于朝之归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还政于朝之归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还政于朝之归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