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个假
这会儿刚到家,今天的两章也赶不上了,除非不过脑子的瞎写。
这段时间也写的臭,今晚就好好想一下剧情,毕竟还是有几位老哥在订阅的,不能瞎写一通,这样太对不起你们了。
明天肯定恢复更新的!请大家多多包涵。
第一章 白狐赐术
“小心!”
只听得身边人呼喊,杨奕还未察觉何事,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人已是被撞得腾空而起,魂不附体。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似是有人在杨奕的耳旁呼唤他的名字,浑浑噩噩的魂魄这才好似寻到了归宿,飘然落下。
待杨奕悠悠转醒,还未理清头绪,他身旁就有一个人开口在奚落着他。
“你这书生真是没胆,我又不是来害你的,你怕什么?还好我有一手唤魂术,若是飘去了地府,你就是想回来也得被克扣些阳寿了。”
“谁在说胡话?”
这些阴阳鬼神之语无不让杨奕感到惊奇,撑起身子望去。
借着幽幽月光,杨修这才看清,哪里有什么人,一个白狐眼冒绿光蹲在石碓上看着他呢。
斜月孤悬,乡间野地里,一人一狐无言对望,好不诡异。
杨奕脑袋有些宕机,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脑勺,却是摸到了一个发髻,再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着,一袭宽袖青衫。
这下杨奕又怎能不知自己已是魂穿异界?既来之则安之,狐妖当面,他不敢妄动。
那白狐也没在意杨奕的古怪举止,凡人魂魄离体久了有些不适很正常,它转而问了一句。
“说吧,你要什么报答,你到底是救了我一命,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是不会拒绝的。”
杨奕下意识的想问它说的什么,可还没开口,一股狂乱如潮的记忆涌上了脑海。
很快,杨奕明悟了。
此身原主是个酷爱读志异话本的秀才,家中双亲早亡,没人管教。他也就这么随性的过着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这白狐是昨日此身原主从一老猎户手中买下的,原主见它有灵性,将其放归山林,使它逃过了扒皮的劫难。
这狐狸为了报恩,深夜潜入了原主的梦中化作仙人模样,言有富贵要赐原主,约他在此相聚。
醒来后的原主自是不疑有他,欢喜地前来,不曾想原主见到了能言人语的狐狸后,竟被吓得魂不附体,不知何处去了。
正巧原主也是叫杨奕,这才引得他这个异界的魂魄前来,鸠占鹊巢了。
见杨奕久久看着它却不言语半句,白狐原本左右摆动的尾巴停了下来,眼神亦是有些不满。
“像你这么贫苦的读书人,毕身所求的不就两样么?要么荣华富贵,要么及第登科。”
“怎么,你想要其他的?”
白狐简短地几句就道尽了世间大部读书人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而后一脸疑惑地向杨奕问道。
听得它这么一问,杨奕似是福至心灵,有所明悟,连忙俯首跪拜。
“请狐仙赐杨某长生之法。”
此言一出,白狐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似是没有料到杨奕所求竟然如此之大。
这下白狐也是犯难,它是异类,习得是妖道,哪会人间道法。可之前说出去的话却又不得不认,不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它这眼珠子骨碌一转,这立马想到了个应对之法。
白狐对杨奕眯着眼睛,道:“我也不诓你,我知一处所在,藏有无上妙法。你若是想求长生,须自己去取。你可愿意?”
“还请狐仙言明,可是在凶险之处?”杨奕皱着眉头问道。
“倒也不是很凶险,只是此法藏在一个画中,你若是一时不察,余生就得在画中度过了。”
白狐说得很是轻飘飘,杨奕却是绷不住脸面,眼角一直抽搐。
见得杨奕如此表情,白狐在内心一阵偷笑,但它表面上还是端庄肃穆。
“你若想得长生,我可传你一门异术,也好让你行事有点底气;你若是不敢,我可送你黄金万两,你在凡世间安享富贵。可曾想好?”
白狐以为杨奕有了退缩之意,提出了两个方案,以留给他一个台阶可下。
只是它不知,杨奕是有所依仗的!在白狐询问他有无所求时,杨奕的脑中有一道信息流突然窜出,汇成一句话。
【向白狐求长生之道,虽不得法,但另有机缘告知,还可得异术相传】
杨奕也是半信半疑的听从了这神秘信息的指引,之后果然如这神秘信息所言,白狐给了他两个选择,那个异术就在其中!
这股神秘信息似乎是能在他在抉择之际所出预言,并给出最优解。
这让杨奕为之振奋,看样子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了。
“在下还是想试一试,请狐仙赐法。”
既有金手指又可得异术,长生之法未必不能到手,更何况这方世界还有各种妖魔横行,不学道法何以立足?
白狐瞧他心如坚石不曾动摇,非但没有半句赞赏,还冷笑着贬了他一句,“榆木脑袋。”
“行吧,你且坐好了,忍着点,我来为你醍醐灌顶。”
白狐从石碓上跳了下来,爬上了杨奕的头上,将前爪拍在了他的上庭。
杨奕感觉脑袋一沉,脑海里洪音大作,似是有千人在杨奕的脑海里诵读异术全文,轰得他头痛欲裂。
这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余波难平,杨奕的脑海如同被人搅拌了一样,一时难以平复脑中纷乱的思绪。
过了许久,杨奕才逐渐缓和了下来,脑中一番思索后才得知这是何等异术。
此术名为《养剑术》,单听这名字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但内文却是不同于其名,暗藏凶戾。
若是修炼此术,自是需要一把剑了,这剑不可是能轻易寻得的,须是暗含煞气才行。
寻得此剑后,要日日用血喂养,剑不离身,以精血与人魂共孕。
待四十九天后,剑得灵性,煞气激发,不但可斩伤鬼神,亦可受心神驱使,凭空飞剑伤人。
只是驱使此剑,需用精血支撑,被抽取的越多,就会飞的更远,威力也就越大。
但,驱使此剑万不可放松警惕之心,要是一时不察被这剑脱了控制,届时便会反噬其主,亦是修士也不能免难。
“这果然是‘邪道异术’啊!”杨奕了解了这《养剑术》后,惊讶地脱口说了一句。
那白狐见他已是知晓此术凶险后,嘿嘿一笑。
“能让你这等凡人习得的异术,十之八九都是旁门左道的术法,你也就不要嫌弃了。”
杨奕连忙称不敢,毕恭毕敬。
“行了,异术你已得知,我再告知你那无上妙法所在,咱们就算两清了,你且听好了。”
白狐毫不在意的回了句,而后默声作念,是在施展传音术,直接将秘辛传到杨奕耳中。
“此法就在,青州界阳县南处的一深山古刹内,大殿东侧的壁画里。你去寻你的长生去吧,吾去也。”
说罢,白狐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般消散在杨奕的眼前,独留他一人在这荒野中。好似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皆是虚妄。
一阵微风拂过,些许狐骚味扑鼻。
第二章 寻得煞剑
随后几日,阴雨连连。
这段时间里,杨奕也想过早点动身前往阳县去探寻长生之法,但一番细细思索后,还是放弃了。
这现如今的世道虽谈不上兵荒马乱,但也差不离了。
大梁国祚已绵延有两百年之久,早已到了需要变法的时候了,只是现如今的皇帝小儿不过才七岁,根本不能把持朝政。
不仅如此,另有外戚王、李二氏欲要干政,朝中局势很不明朗。不仅如此,主少国疑,社稷又如何能够安定。
豪强们也开始欺压百姓,兼并土地,逼得穷苦人家落草为寇,占山称王。这太平日子眼瞅着像是快要结束了。
杨奕所在的庆县和阳县虽都为青州管辖,但两地也有着三百多里远,就算是身形矫健之人,一日能步行近百里,少说也要走上个三四天的时间,更何况他这个文弱书生。
况且这一路上山林众多,保不齐就会有劫匪半路打劫,更何况还有妖魔乱世。
一向谨慎的杨奕自不会莽撞行事,他欲将《养剑术》修成后再出发,这多少才算有点行走江湖的本钱,不会被人拿捏。
闲赋在家的杨奕,捧着一话本打发时间,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大概是那晚与白狐相会后,受了凉,杨奕这几日需常常拿茶润润喉,才得舒坦。
虽然杨奕的眼神落在了话本上,但心思全然不在故事里,一目十行。
如此折腾了会,大抵是因为故事老套,难以入眼,杨奕将话本丢在桌上,直接是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顺瓦片落地。
没过一会儿,杨奕的家门却是被人敲得砰砰响,杨奕本是有些恼怒,但门外那人开口后,杨奕则是一脸喜意地打开了门。
“杨哥儿,你要找的剑,我替你寻到了!”
杨奕连忙将他放了进来,这小伙举止轻佻至极,进了院子不等杨奕开口,直径走进屋内,拿起茶壶牛饮了起来。
待他饮尽后,才嬉笑着对杨奕开口道:“对不住了,杨哥儿,赶路急了,口渴的紧。”
这人是庆县县城里的闲散泼皮,本名叫刘虎,消息很是灵通,有个叫“包打听”的诨号。
前些日子杨奕得人指点将寻剑的事托付于他,这一连几天都是没个信儿,杨奕都快不抱希望了,没曾想有了消息。
杨奕倒也没有在意,而是问道:“无妨,咳,我要的剑找着了?”
“是啊,光是这个‘煞’字我就琢磨了许久。说到这煞气,自然是军营里最甚,我就照这思路……”
刘虎邀功似的向他卖弄着,杨奕自然是不想听他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连忙掏出银子堵住他的嘴。
“咳,虎子兄弟,闲话少叙,咱们还是早点去看看物件吧?”
将银子放在了刘虎面前,杨奕催促道。
那刘虎见到了银子后,眼睛也是直放光,将银子掂量了下后,很是满意的收进了袖口中。
“杨哥儿说的是,早些完事才是要紧,咱们这就进城吧?”
这一路上,刘虎就没曾闲住过嘴,一直与杨奕搭话,杨奕也只能与他附和几句。
一来二去的这么交谈,这剑是何来头,杨奕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这剑乃是个赌博成性、不成材的破落户的传家之物,据说祖上是前朝的个什么指挥使,也称得上风光过。
奈何子孙不成器,贪图安逸,丢了军中把式,这户人家的家业也就逐渐走下坡路,唯有这把剑一直代代相传。
不曾想后人中还有更不争气的,竟为了些赌资想要将此剑给当了,自个寻上了刘虎的门路。
杨奕很是高兴,他本以为这含煞之剑难寻要费些时日,没想到宝物自己送上了门。
进城之后,刘虎在前引路,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破败人家的门户前。
刘虎照样是不讲礼数的拍着门,丝毫不考虑这门能不能经得起他这么折腾,屋里人听得这番动静,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忒么,是哪个……呀!是虎爷来了?快!里面请。”
这汉子见是刘虎立马收住声,变了个脸,笑着将二人迎进屋内。
“某家里没来得及备下茶水,两位贵客见谅。”
看了看这厅堂,杨奕觉得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糙得很的长板凳外,就别无他物了。
那汉子见杨奕这番打量他家也没害臊,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明显猜出了他是买家。
“你张三能有钱买茶?别说笑了。赶紧把你那传家宝剑拿出来,早卖了你也有本钱去消遣不是?”
刘虎先是讥讽了张三一句,而后似是为他着想般地开口道。
那张三就如同听得世间真理一般,连连点头,“虎爷说的是,两位贵客还请稍待,我去将那剑拿出来。”
说罢,张三就转头进了里屋。
不消片刻,张三手上就提着个细长的剑匣走了出来,还不停地用袖口抹着匣盒上的灰尘,露出令人赞叹精美的雕饰。
杨奕和刘虎的目光皆是被其给吸引住,张三见此状,心中喜意更甚。
“这不卖个好价钱,怎说得过去?”
张三也不磨蹭,将剑匣放置在桌上后,将其给打开。露出了宝剑真容,剑鞘古朴无华,毫无雕饰。
张三拿起剑,就将其从剑鞘中抽出。
屋内众人只见寒光射眼,一股肃杀之气从剑鞘中散出,杨奕没来由地被这剑气激的一身汗,顿时浑身轻飘飘的。
转眼向另外二人瞧去,刘虎和张三二人皆是一脸肃穆,不苟言笑。
“收起来吧,可以了。”杨奕轻声道。
张三从善如流,将剑合进了鞘中,然后一脸贱笑道:“怎么样?尊客可还满意?”
此剑虽不是上阵杀敌的家伙什,但到底是被军营大将常年佩戴,被烘烤出了煞气,传世多年都没散,杨奕又怎会不满意。
只是杨奕身为买主,如能压价购入才可使得他觉得赚了。因此,他自然就不会轻易地表露出赞同的神色了。
杨奕紧锁眉头,默不作声。
这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让张三顿时心里没了底,但张三还是绷着脸皮,只是那不平稳的呼吸出卖了他,这细微的变化被杨奕察觉。
这下杨奕心中有了底,而张三还不知他的虚实已被摸清,还在说着些自卖自夸的话。
“尊客你也瞧见了,此剑的色泽算得上‘上品’了,周身无一丝锈迹,不可为不……”
他这外强中干的模样也算是让杨奕知晓,张三为什么能把家底败成这样了。
“十两。”
杨奕突然的开口使得张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会儿才开口。
“才十两?!我这可是传世家宝,少说也得百两银子吧?”
“我就十两!你爱要不要吧?”杨奕不在乎道。
“客人再多给点吧!十两太少了!这怎么说也是我的传家之物啊。”张三有些哀求道。
“十两,多不了。”
杨奕虽很是强硬,但心中也是忐忑,他怕自己压价太狠,张三舍不得卖。可是他身上笼共就不到二十两银子,怎敢随意开高价。
“这……行吧!”
好在赌瘾上了头的张三耐不住性子,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但他很是鸡贼,将剑匣收了起来。
杨奕很是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张三却没个脸皮地说道:“剑匣另外算钱,尊客若是再出些银两……”
“不用了,我只要这把剑。这是你的十两银子。”
杨奕将钱袋子里多出的银子放进了袖中,查点清楚后,甩给了张三。
银货两讫,皆大欢喜,三人一同出了门,各有去处。
第三章 仙缘骗局
回到家中后,将门院紧闭,杨奕开始练起了《养剑术》,早些成事便可早些前往阳县。
一连数日深居简出,乡人们也拿不准杨奕在做些什么,在背地里议论着他。
好在有一日杨奕在门后听得有人在嚼舌根,得知了此事,就那日起他便时常出门捧着书做样子,同村的乡人都当他读书读出了癔症,不在管他。
时日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杨奕这些天以血炼古剑,血气流失不少。导致他现在脸色苍白,一副行将就木之相。
原本搁在杨奕腿上的古剑似是有了意识,从剑鞘内自行而出,悬浮在杨奕的额前。
杨奕陡然睁开了双眼,似是有所准备,一把拿住古剑,古剑在其手上挣扎不已,像是在反抗。
杨奕也不慌张,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虚空作画。最后,再将手指刺破,把血滴在了剑上。
就此,古剑逐渐停息了下来。
“哈哈哈!成了!”杨奕虽干哑着嗓子,但精神倒是很足,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哈哈大笑道。
杨奕起身,整理了下衣衫,推开门走出了屋子,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阵阵秋风拂面,杨奕倒也不感寒冷,反而觉得舒心。
这会儿日上三竿,村里的男人们都忙着秋收,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去了,都是些妇人和孩子在村里闲着。
杨奕顶着个惨白的脸出现在村头,将几个聚在一起织布的妇人吓得不起,好在走进了后,瞧出了他的面容,松了口气,骂咧了两句。
“你这杨书呆子,成天在屋子里不见光,老远就顶着个苍白的脸,没点血气,差点没把老娘吓死!”
“就是!我好歹也算是你的表舅妈,听我一句劝,你这也就是个秀才的命了,别再废心这书本本上了,举人那是你能想的?”
“是啊,杨奕。你瞧你这几天闭门苦读,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何苦呢?安生种田吧。”
“嗯嗯。”杨奕架不住妇人们的言语,应付了两声。
孩子们见杨奕如此不堪,也是逐渐胆大了起来,往他身边走来,围着杨奕做着鬼脸,让他好生厌烦。
原先带着点微笑的脸立即垮了下来,本就没点血色的脸再配上那阴沉的表情将那些孩子都震慑住了,不敢再靠近杨奕。
没了熊孩子的招惹,杨奕的心情也舒坦了不少,就这么优哉游哉离开了村头,在村子里闲逛。
村子也不咋大,再加上杨奕这些日子亏空了不少血气,一圈下来,他的腿就有些发软。
自觉脚力不济的杨奕连忙转身往回走,还未靠近自家屋子,杨奕远远地就发现自家门口正有一人在候着。
地上还放着一个包袱,像是远行之人。杨奕还未开口想那人问话,那人就正巧瞧见了他,满是喜色的向杨奕跑来。
待杨奕看清他的脸,思索后想起,来者是原主的同窗,名王荣。与他素来交好,可称得上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旧时在书院他们二人常常因为偷读些不入流的话本,经常被先生责骂、体罚,故而相识,互为知己。
这兴许是两人久不见面,王荣特意来此看望杨奕的。只是越走越近后,杨奕才发觉他怀中还揣着一把剑。
这让杨奕莫名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看向来者,只见来人面色憔悴,额头上汗流不止,一副血气不足之相。
“不可能吧……”杨奕的额头上有了些许细汗。
等王荣走近了后,杨奕不等他开口,一把拿住那剑,将剑拔出鞘。一股子煞气冲出,杨奕彻底呆住。
“杨兄,你怎如此莽撞行事?”王荣立马将剑夺回,将其合上,“这可不是凡剑,小心伤到你啊。”
杨奕面色难看,咬牙切齿道:“可是有仙人赐下此术,让你去寻阳县仙缘?”
这话一出,王荣惊喜地看着杨奕,道:“杨兄怎知道的?莫不是你也得了仙人指点?好好好!看样子你我二人合该一同得道啊!”
“待你我二人举霞飞升,去了天界……”
杨奕看着王荣一脸陶醉的神色,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身子不由地发抖。
仙缘是不要钱么?谁都能得到。这只要稍稍一想就可判断出真假了,杨奕自是明白事有蹊跷,这“仙缘”极有可能是个骗局。
“那白狐还跟你说了什么?”
王荣一脸诧异和不解道:“白狐?什么白狐?”
看他神情不似作假,杨奕也是有些吃不准了,看样子他与王荣遇到的不是同一个妖物。
杨奕仔细思索了一番,才谨慎地开口道:“王兄这些天可曾行善举啊?是不是因此才得了仙人指点?”
“呵呵,确实如此。我那天放生了一锦鲤,当晚就有仙人托梦赞许了我的善心,故此,传下异术、渡我成仙。”王荣笑着答道。
“王荣是救鲤传法,我是救狐传法。这行事手法几乎一致啊……会不会就是同一妖魔?”
“可我那是自己求来的,白狐一开始并没有要传道法给我的意思,难不成是话术,欲擒故纵?而且白狐还特意现了真身……”
“不对,那不一定是真身,我不过一个肉体凡胎,那妖魔只需施展个障眼法便能骗过我……”
“也不对,是不是同一人或者一伙人散布这个‘仙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为什么一定要凡人去阳县?”
杨奕冷静下来琢磨了一番,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杨兄在说什么呢?还不随我快快动身?我这几天……”
正当王荣在他耳边呱噪的同时,杨奕脑中那股神秘信息给出了指引。
【妖魔欲用活人人魂、人血破除古刹中的镇魔图,告知城隍,可有大机缘】
“是了!那白狐说过‘地府’二字,这方天地明显是有正神管辖人间的,这等大事我愁什么,早点上报就行了。”
杨奕听得指引也是恍然大悟,神情也是轻松了下来。
“大机缘?希望如此吧……”
杨奕回过神来对王荣循循善诱道:“王兄,欲远行怎能不祭拜一下神明呢?我们先进城给城隍上柱香吧。”
第四章 点醒旧友
王荣也没觉得不对,还很是认同,将剑与包袱存放在杨奕的家中,与他轻装进城。
刚进城正欲去那城隍庙时,杨奕却是遇到了熟人,这熟人也似是与王荣相识,正是那“包打听”刘虎。
“哟!两位。可是先前的剑耍起来不利落?我这可是有了不少货……”
听他这话像是备了不少的剑,这也说明这些日子里购剑的人不少,看样子这事真是要越闹越大了。
“还得紧快告知城隍才行。”
虽然王荣正与那刘虎有说有笑地交谈着,可杨奕却是没这闲心,他自顾自地往城隍庙的方位跑去,任凭王荣怎样叫喊都不停步。
寻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许久,杨奕这才看见一处飞檐翘角、青砖黛瓦的庙宇在这街的尽头,可不就是那城隍庙。
杨奕也不拖沓,在庙口请了一把香后便直径走进了城隍庙,也不等庙祝引路,自行进了大殿中,跪拜在城隍神像前。
将手中的香引燃后,杨奕细声祷告将事情禀报给了城隍。
“启禀城隍爷,信徒是庆县杨家村人士,名杨奕。此番来……还请城隍爷明鉴。”
直至杨奕将手上的香火插入香炉里,他的耳边才传来一阵缥缈而又浑厚的声音。
“本官以知晓,你且回去,此事了后,必有重赏。”
这事儿可算了了,至少杨奕这里结束了,后面就轮不到他操心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一身轻松的杨奕走出了城隍庙,与紧赶慢赶的王荣撞了个满怀。
“哪个不长眼的?唉哟,是杨兄啊。杨兄,拜神又何至于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我不过和那刘虎聊了几句而已,你怎就将我弃之不顾了?”王荣向他埋怨道。
这倒是让杨奕不好解释了,可一想到王荣对他的赤诚之心,连“成仙”都要带他一份,他又怎能将眼睁睁的看着王荣去送死呢?
“王兄,咱们先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聊。”
不给王荣反应的机会,杨奕就将他带到了街上,寻见了个没啥生意的食摊后,领他坐下,点了两碗馄饨打发走了摊主,这才郑重的看向了王荣。
王荣也是没来由地心慌,小心翼翼的向杨奕开口问道:“杨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行事如此乖张?”
“嘘,王兄,接下来的事出我口、入你耳,莫要对外声张。可知?”说罢,杨奕再度左右环顾。
看着杨奕一脸严肃的样子,王荣也不敢不当回事,肃穆的点了点头。
“王兄,这个‘仙缘’有问题啊!莫要如此!你先听我说……”见王荣似是要与他争吵,杨奕连忙将其按住,细细道来。
“我来这城隍庙正是为了将此事禀告于神明,你可知道这其中凶险了?”
王荣这会儿汗出如渖、哑口无言,一时间面对杨奕的问话作不出声,只得僵硬地点着头。
劝住了他后,杨奕也就没再言语,正好摊主也将馄饨端了上来。
“王兄莫要多想了,吃点东西吧。”
只是王荣现在哪有心思吃饭,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够回过神。
这也难怪,若不是来寻杨奕,他这会儿已是踏上了去阳县的路了。现在从杨奕这里听得其中蹊跷,哪里不知那是条死路?
直至杨奕一碗馄饨下肚后,王荣才缓过神来。
“杨兄,可多亏了你啊,不然我这大祸临头还不自知,真是……”王荣一脸感激的看着杨奕,说着的同时还是有些后怕,一时哑口。
“王兄言重了,我也该感谢你啊,你不来寻我,我又怎能发现不对呢?你也算是我的福星了。”杨奕也没将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揽,还说王荣对着些宽慰的话。
王荣也只是勉强咧着个笑容。
见他还是心有余悸,杨奕只得出声安抚:“你也莫要怕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今晚好生休息,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一切照旧。”
“是这么个道理……”王荣也是点点头。
“杨兄,我也想明白了。我这人还是适合过小富小贵的安生日子,真让我做斩妖除魔的修仙人,我怕是做不来。”
“我是只记得话本里的仙人威风凛凛,却没想起其中的险象环生啊。这次事件也算是点醒了我,哪有不吃苦难就立定成仙的?”
“可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吃苦,最爱的就是享乐。这么一细想,哪怕就是仙人当面,也是不会渡我的,所以,我还是过我的安生日子吧。”
说罢,王荣往嘴里塞了一个馄饨。
“呸,这馄饨怎么都凉了?”
还沉浸在王荣之前那段话里的杨奕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这馄饨早就摆你面前,你一直没动筷子罢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早凉透了。”
“算了,不吃了。杨兄走,我们去醉仙楼,我请客。”王荣很干脆利落道。
“算了吧,醉仙楼那价钱划不来的……”
杨奕本想拒绝却被王荣打断。
“这是为了报答杨兄的救命之恩啊,杨兄就不要推辞了。”王荣言语诚恳,容不得他拒绝。
杨奕也被这真诚情谊所动容,只得随他而去。
当夜,二人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翌日。
杨奕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客房内,看着屋子里物品的样式,他推断出自己还在醉仙居内。推开房门,却是发现有个侍女在门外候着。
那侍女听见门响,转过身来,很是恭敬地对着杨奕行礼作揖。
“客人现在可要洗漱?如若需要,小红为客人去端盆水来。”未等杨奕问话,侍女就自己报上了名字。
“那就有劳小红姑娘了。”杨奕很是客气的回道。
“小红姑娘,昨日与在下同来醉仙楼的朋友,你可知道他哪里去了?”杨奕向她问起了王荣的去向。
“客人的朋友就住在对门。您的朋友喝得可是比您多,这会儿怕是还没醒呢。”小红说罢,见他没有再问话,作揖离去。
杨奕也不好不打个招呼就独自离开,洗漱后便下楼到大厅里寻了个桌子坐下,要了一壶茶来醒脑,在这等着王荣下来。
第五章 事件后续
昨日喝了不少酒,睡的沉,这会儿的时辰已是快到了晌午,楼下大厅里已是坐落了不少人。
走南闯北的不少出手阔绰的商人皆是慕名而来,就是为了尝尝这醉仙楼颇具名气的佳肴。
“诸位,你们可知昨晚阳县发生了什么吗?”
坐在杨奕左手桌的一伙人中,一个穿着锦衣体态圆润的中年男人像是在故作玄虚一样,声音压得极低,可还是被耳朵尖的杨奕听见。
“阳县?昨晚?莫不是……”杨奕举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缓缓放下,身子也坐直了些。
他这一开口,桌上的另三个人纷纷回应。
“老孙我是从灌州过来的,哪知道东面阳县发生了什么?”
“我倒是走的东面,但停在阳县那是三天前的事,不清楚怎么了。”
“所以说,老吴你是怎么知道昨晚阳县的事?莫不是走的运河水路?那就算快也得一天一夜啊?”
看着桌上三人一无所知,这个老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哎呀,赶紧的吧。不说我走了啊!”
“老孙莫急,听听看呗,有啥大事值得这么支支吾吾的,说不准有商机呢。”另外两人劝住了脾气火爆的老孙。
见三人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老吴也不拿乔了,转而一脸严肃地对着三人开口了。
“你们有所不知,事情并不是发生在阳县县城,而是发生在一座古寺内,那古寺就在阳县地界的西南一隅。你若是去阳县县城,自是要一天一夜,但这古寺只是在阳县地界的边角,走水路只要五六个时辰。如此,我才知道那阳县古寺发生了什么。”
“这事吧,要从我那不争气的远方外甥被我打发去阳县收粮说起,昨晚……”
老吴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那个老孙给打岔了。
“就你那个好吃懒做的外甥?他的话能信?”
这让老吴急眼了,“被我派去收粮的又不只他一人,还有在我吴记粮行干了多少年的老伙计呢!我那外甥说假话,他们可不会!”
“老孙你就闭嘴听着就是,别总打岔了。”
“就是。”
那老孙还想反驳,但被另外两人怒目而视,也就息了争执之心。后,老吴又再度开口。
“我那外甥一行人,昨日傍晚行船到那古寺山下的镇子后,本想着在那停留一晚歇脚的,可半夜那山上的古寺突然传来阵阵鬼哭狼嚎将他们都是从梦中惊醒,吓的他们都不敢再躺下。他们一行人皆是出了屋子望向那山上的古寺,你可知看到了什么?”
“血光漫天啊!”老吴压着嗓子,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就好似他就在现场亲眼所见一样。
“不仅如此,还有些能幻化成人形的妖物在逃命呢!有个黄皮子变的就掉在了我外甥眼前,头都分家了,还有气儿说话呢!”
“后来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搅碎了脑袋,现了真身才凉透的!他们几个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连夜行船回来的。也是昨晚天象好,月明星稀,不然他们早半路翻船了。”
看样子那群妖魔被剿灭了。杨奕虽不知后续,但大概推断出了结局,心也安定了下来。
只是这事情对于常人来讲太过离奇,那桌上的三人皆是没有出声,最后还是那个脾气火爆的老孙憋出了句话。
“妖孽横行,大梁怕是要倒。”
他这话一出,另外三人瞬间炸锅。
“老孙你别瞎放屁!我大梁王朝好着呢!”
“你这破嘴迟早惹上事。”
“散了散了,今天酒喝多了,喝多了。呵……”
“……”
一桌子菜还没怎么动,之前围桌而坐的四人已是各自散去。
枯坐了许久的杨奕已经续了两壶茶,那小厮都快不乐意伺候了,这才等到了王荣,他正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
“王兄。”
杨奕喊了一句,引得王荣注意,连忙向他招手。
王荣瞧见他后,也很是欢喜,颠颠地向杨奕这里走来。
“杨兄还在呢!今天咱们继续,不醉不归!”
“王兄,我在此等你,不是馋你这一顿饭,只是不想不辞而别罢了。更何况王兄你昨日未曾归家,令尊令堂定很是挂念,早些归家吧。”杨奕连忙婉拒。
一番言语过后,王荣才就此作罢,两人相互道别。
返回家中的杨奕发现,王荣的包袱和那柄剑还放在他这里,这都是要给王荣送回去的,只是不知这剑他还要不要了。
当夜,午时时分,杨奕已是进入梦乡。
在梦境之中的杨奕正与一群看不清身形的人们一同在饮酒,嘴里说着粗鄙的话,放浪形骸。
忽然之间,杨奕的梦境产生了变化,那些个身影消失不见了,独留杨奕一人。
“忒么!人都哪去了!别拿小组长不当干部!不怕我给你们穿小鞋啊?”
“秀才杨奕还不快快醒来!”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进了杨奕的梦境之中,将他给惊醒。
站在一片朦胧梦境内的杨奕突然瞧见,有两个身着衙役服饰的面露狰狞之色的恶差向他走来,腰间还挂着锁链。
“杨秀才,城隍大人有请,还请快快随我们前去县城隍司吧。”开口的鬼差说话还算是客气,但也没有过于恭敬。
杨奕也猜得出城隍找自己何事,不疑有假,向两个鬼差拱手道:“有劳两位引路。”
那两个鬼差见杨奕没有寻常凡人的惊慌,看向他的眼神也是颇有敬佩,其中一差人提点道:“待会儿跟紧些,不要染了阴风,折损阳气。”
“多谢提醒。”
杨奕随俩鬼差穿过重重迷雾,直下九曲黄泉。
沿途光景不同于阳间,幽光四起,阴森恐怖。
三人也没有走多远,杨奕就瞧见远处一府邸很突兀的立在这地界上,心生明悟,“想来这就是庆县地界的城隍殿所在了。”
走近瞧那殿门上的牌匾可不就写着“庆县城隍殿”么?杨奕随俩鬼差进了殿中,就见殿上书案后坐着一位官员,面貌祥和,闭目养神。
“启禀城隍爷,秀才杨奕带到。”俩鬼差很是恭敬地俯首道。
第六章 获赐道法
“嗯。”那城隍应了一声,一股子威严之意,双目猛然睁开,锐意十足。
杨奕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老实模样,在察觉到城隍在扫视他后,他连忙参拜道:“学生杨奕,见过城隍爷。”
“杨小友,昨日你所言之事,阴司已查证,确是有妖魔欲逆行倒施。当晚那些主事的妖魔已是被阴司诛灭,事情已是告一段落了。”
城隍开口后,那股子威严也就陡然消散,用随和的语气同杨奕聊了起来。
“但杨小友你不要掉以轻心,虽主谋已死,但残存余孽还未剿清。此事不要对他人声张,小心惹来妖魔伤你性命。”
杨奕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意,他为了搭救王荣已是将事情说了出去,现在就看王荣的嘴能不能把住门了。
难道阴司就没有什么证人保护计划的吗?杨奕有些腹诽。
“另外,你此番拯救青、永二州地界世人无数,破了妖邪欲乱阳间人道大局,功德无量,十殿阎君听得后,对你略有称赞,也是赐下了奖赏。”
肉戏来了!杨奕也是稍微打起了点精神。
“此乃是能得长生的道法,杨小友若是勤练,莫说应对妖邪了,就是跳出六道轮回,飞升天仙也不是没可能。”
说罢,庆县城隍将案首上的一卷竹册往杨奕的面门上甩来。
“多谢十殿阎君!”杨奕欢喜不已。
果真如那古怪信息所言,有大机缘!
杨奕慌忙间想要用手接住,那竹册却是化作一道玄光射入他的脑门中,此法已是熟记于心了。
“杨道友,恭喜了。”
庆县城隍言语中不无羡慕之情,还把杨奕的称谓抬了上来,视作平辈之交。
杨奕也明白他为何是这态度,自己现在已是在十殿阎君处挂了名,还被赐下了仙法,大有一飞冲天之势,故此,这庆县城隍有了巴结之意。
“城隍爷客气了,杨某还未曾得道,何至于此?”
杨奕也就顺杆爬,不再摆低姿态,但也没有与庆县城隍曲意逢迎,还是保持着些距离感。
“哎,虽是不曾,但也不远了。杨道友前途无量啊……”虽然杨奕说话生分,但庆县城隍爷还是与他拉着近乎。
见他话说到这份上了,杨奕也不好再做生分之举,拱手微笑道:“那就承城隍爷的吉言了。”
“好说好说。”
得了杨奕的回话,庆县城隍也是喜笑颜开。
“对了,杨道友。这要想精进修行,最好还是少沾染凡尘气息,你瞧那些个名门大派,不都是在深山老林处?”
“我阳间的城隍庙夜晚可隔绝俗世,杨道友若是有意,可暂居我那庙里。”
或是觉得言语上的亲近拉拢不住杨奕,庆县城隍又是押注,将自己的庙宇借杨奕做修行场地用。
杨奕听了这话颇为心动,可是,这虽说是城隍主动相邀,但终归是有几分寄人篱下的意思。庙是人家的,行事也不好孟浪。这都是麻烦事。
但也是有好处的,自己可以沉寂一段时间,待有修为傍身,就算真有妖魔来寻仇,他也有底气应对了。
他左右一番权衡后,也就应下了。
“如此,杨某实在是感激不尽了,以后若是用到杨某,您尽管提。”
杨奕郑重地拱手行礼。
“好说好说。”
两人一番笑谈后,城隍再次唤来阴差将杨奕送了回去。
这回两个阴差的态度更加恭敬,全程陪着笑脸伺候着,杨奕见他们如此市侩,也只是笑了笑,没有为难他们。
回到了阳间后,这会儿的天色已是拂晓,村里头的鸡皆是打起了鸣。
杨奕睁开眼后也是没了睡意,猛然起身坐在床上,眼中俱是喜色。
“世人皆说‘仙途难寻,道法难觅’,可我的运道倒是极好,轻易地就得到了这法门。修成,可直达天仙!”
这《五藏混生经》的开篇就言此道法可直指天仙,除了本经之外,还有几个五行遁法、遮掩之术记录在册末。
“就这些个术法自保确实有余,但我当真就只能做苟吗?”
杨奕原本沉浸在喜悦中许久,但在看清册末的几个术法后才渐渐控制住情绪,恢复了理性,也有些不开心。
“罢了,一步步来吧。”
金丹大道虽就摆在眼前,但还需一步一步来,顾及好眼前的事才对,不该好高骛远。
从经文开篇细细看来,练此道法,须是在星罗云布的晚上,结合时辰,勾连五星之气孕育五脏,五行俱全、阴阳均衡才可提炼真气,由此迈入炼精化气的境界。
正巧这几日万里无云,杨奕想到这里,又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看样子今晚就可开始修行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收拾行礼吧,只是不知城隍庙那里有没有得信……”
虽有些疑虑,但杨奕还是连忙起身开始收拾着,也只是带了秋冬季的外衣和几件贴身衣物,不过是一个包袱的事。
收拾妥当后,肚子也是不争气的叫了,杨奕连忙熬了一小锅粥,早饭就这么应付过去。
时辰已是巳时过半,杨奕将家里的一切都整理好后,大小包袱背在身上,剑也是带着,连同王荣的也是拿着,将门窗关好,出了门。
还未走出村口,杨奕这身行头就引得村头的那些妇人围了上来。
“哟,杨书呆子,你这是要出远门了?”
“那倒不是,我在城隍庙寻了个活,打算上那住去,省得两头跑。”杨奕没当回事的提了一嘴。
可杨奕这话却是引得妇人们惊叹,乡野之人对鬼神敬重的很,更何况正神,杨奕也沾了点城隍的光,得到了她们的一丝敬重。
“若是以后我家惹了邪乎事,杨秀才你要是能与城隍庙里的高人说得上话,可一定要帮啊,都是乡里乡亲的……”
“对啊对啊,杨秀才你可不要忘本啊……”
妇人们在他耳边不断的套着近乎,这变脸的速度搞得杨奕哭笑不得。
“一定一定,有事去城隍庙找我便是。”
被村妇们纠缠了许久,杨奕好言相对,一一应下,才得脱身。
进城时,杨奕这不寻常的带着两把剑的模样还引起了守兵的警惕之心,好在他有秀才的功名,又塞了些钱打点才过关。
进城之后杨奕直奔城隍庙去,城隍庙门口有一老庙祝正站着,他一走近,那老庙祝瞧在了个仔细后,拦住了他。
“居士可是姓杨?要在庙里挂单?”
“正是。”杨奕神情了然的回道。
第七章 开始修行
“总算是对了,连着问了数人,总算是侯到了高人您。”老庙祝神情轻松了下来,带点恭维的语气笑着说道。
合着这老庙祝的眼神不中用,看不清他人的容貌,还故作模样的瞧了会儿自己的模样,杨奕有些哭笑不得。
“当不得高人,老人家莫要出此言。”听得他话,杨奕连忙回道。
长者当面,杨奕不敢拿大,再者说,他现在还不是修行之人,怎好厚着脸皮应下高人的身份。
“能得城隍爷托梦,叫我好生对待的,怎就不是高人了?你这娃好不实诚。”老庙祝见他否认,吹胡子瞪眼的,嗓门也是大了些。
其中缘由,杨奕也不好和他讲,只得低头认下。
老庙祝这才将他带进城隍庙内,走侧门绕过大殿,行至庙后的一处小院里。
“杨居士,这就是您的住处了,可还满意?”
推开屋门,屋内窗明几净,墙上还挂着几幅劝人向善的字帖,虽是简朴些,但因为是独院,杨奕倒也就没觉得差。
“孙老说笑了,这么好的住处,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这小段路下来,两人也是交谈了一番,杨奕得以得知老庙祝叫孙吴,年五十六,杨奕也就尊称他一声孙老。
“那,杨居士就暂且歇着,老孙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对了,庙内有膳堂,正点时杨居士可去吃斋。”孙老头临走时又回身交代了句,这才出了门。
待他走后,杨奕开始整理随身行礼,将衣物塞进柜子,把床铺简单的整理过后,躺下稍作歇息。
早上起得早,又忙活了一个早上,身子骨也是乏了,杨奕这一睡就是睡过了头,醒来后已是快到未时了。
刚一醒来,杨奕就觉得肚子饿得慌,看了眼放在院子里的日晷,发觉已是晚了饭点,就没再去膳堂,出了城隍庙。
在庙前的街边摊上要了碗面祭了五脏庙后,杨奕打了个饱嗝,才感到一阵满足。
离天黑还有些时辰,杨奕闲着无事,就在这庆县内闲逛着。虽是来了此世近两个月了,但他却一直没有好好地体会过这里的人文风景。
这会儿偷得浮生半日闲,杨奕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内留下足迹,时至申时快过,天色昏黄,他才打道回府。
酉时初,城隍庙闭门。
在庙后小院里的杨奕立即察觉到,有一种安宁感油然而生,自是明了,是时候开始修行了。
杨奕旋即闭门上栓,盘坐于榻上,静心平气。杨奕照本宣科,徐徐行事。弄清五星位处何方后,五心朝天,观想星象,口中默念法门。
酉时正点。
“太白照我肺,育我阴金魄!”一道白色星华携辛金之气从西方来,遁入杨奕肺中,壮其魄。
戌时正点。
“镇星照我脾,育我阳土意!”一道黄色星华携戌土之气从西北来,遁入杨奕脾中,壮其意。
亥时正点。
“辰星照我肾,育我阴水志!”一道黑色星华携癸水之气从北方来,遁入杨奕肾中,壮其志。
寅时正点。
“岁星照我肝,育我阳木魂!”一道青色星华携甲木之气从东方来,遁入杨奕肝中,壮其魂。
最后就剩下一行,火,他需在这寅时继续行事。
巳时和午时俱是白天,可白天阳气甚重,星象全无。所以,须用五行相生之法来催动心神,为荧惑星华做指引。
寅时时内,阳木气息浓厚,木生火。
“甲木其魂,状我心神!……荧惑照我心,育我心火神!”
一道红色星华从南方射下,巳午阴阳火气皆遁入杨奕心中。
如此一来,阴阳平衡,五行俱全。杨奕不做耽搁,连忙闭目照经文记载,固锁阴阳五行之气于五脏中,使其不消散。
瞧着天色尚早,杨奕索性就开始闭目炼气,行吐纳之法来调度阴阳五行之气牵引天地灵气,两者共同循全身经络行下一个周天,后汇聚丹田,炼出了己身的第一丝真气。
至此,杨奕可以算得上是个修行之人了,虽只是第一股稀薄真气,但还是让杨奕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如此循环几次,行下几个周天之数,杨奕再度睁开眼时,已是辰时了。一夜无眠,杨奕却是肉身不觉饥饿,神魂不觉萎靡。
卯时一过,进入辰时,他就感觉到纷纷扰扰的红尘气息又再度出现在他的周围,大概是城隍庙开了门,但是他却发觉自己的修行速度并没有任何放缓!
杨奕疑惑地睁开了双眼,他生怕自己是走火入魔,还按照道经所述,多次验证,却依旧没能发现不妥。
那神秘信息又是再度浮现,为他解惑。
【异世来客,神魂如同天人转世,宿慧未泯,不受凡尘气息干扰,修行精进,事半功倍】
“这简直就是在开挂!”杨奕欣喜不已。
没了顾虑的杨奕也就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深居简出,日夜勤练,一连个把月,除了吃饭时间,皆是如此。
这段时间下来,杨奕的丹田内真气已是占据了四成多,五行精气也是只剩下不到六成。
就是天纵奇才的修士要达到此境界,少说也要一年有余,而杨奕只用了一个多月!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概是在这小院里沉寂太久,杨奕有些静极思动,停下了修行之事,走出小院。
杨奕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折回屋内,将王荣的包袱和他的那把剑拿在了手上,这才出了庙。
“左右闲来无事,就趁手将王兄的东西还回去他吧。”
王荣家就住在这庆城城东,杨奕走走停停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了王荣家处。
王家的宅子是个三进院,能在这庆县城内有这大院,倒不是王荣其父买卖做得有多好,而是祖上荫庇,积攒了不少的家业。
故此,王荣才能没个负担的吃喝玩乐,过着快活无忧的日子。
杨奕来到门前,敲开了王家的大门。
门里走出来了一个清秀的小丫鬟,在瞧见杨奕后,那丫鬟没个生分地对他说道:“杨公子可算是来了,我们家少爷这些个天时常念叨你,说你是他的福星,这嘴就没停过。”
不过思索了下,杨奕也是知道了这丫鬟是谁。
“哦?王兄为何如此说啊?小荷姑娘能否为我解惑?”杨奕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名叫小荷的丫鬟回道:“我家少爷前些日子去寻杨公子,虽没能与杨公子相见,却是在回头时捡了个美人,故有此言。”
第八章 所见所闻
杨奕本以为王荣是将先前那件假仙缘一事说了出去,搞得他紧张了一下。
假仙缘一事,主事的妖魔虽已被灭,但保不齐有追随者,若有得知他杨奕就是破局之人,来寻他性命,他焉有安生?
好在听得小荷解释后,杨奕发觉不是,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么说来王兄是遇上艳福了?只是这与我有甚关系,王兄说话真不着边际,等会我要说说他。”杨奕同小荷说笑。
他话一出,却是引得小荷正容亢色。
“杨公子你可是要说说少爷,这整日与不知底细的野女人独处一室,这传出去让老爷的脸往哪搁?”
杨奕愕然,惊奇小荷竟是如此反应。
王荣是什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知,久混迹在花街柳巷,常流连于风月场所,算得上是情场老手了。难不成这种事花钱了,他老子就有脸了?
杨奕也不好冒犯王家老爷子,只得应付下来。
“还有这种事?我一定会批判王兄的!”
得了他话,小荷露出满意的神色,将杨奕领进厅堂,在给他上了壶茶后离开,到后院为他叫王荣去了。
杨奕将剑和包袱搁置在案,端起插杯细细品来,一杯茶尽后,正好王荣也是来到了前院厅堂。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貌美女子。其女肤若凝脂、秀发如墨,頟首低眉的慢一步在王荣身旁,一副很有礼数的样子。
确实貌美惊人,这王荣也敢往家里领,不怕有异吗?杨奕用灵识扫了她周身,却没能发觉不对,只当自己有些草木皆兵,按捺住猜疑之心。
再看王荣,面色却是不如之前,精神有些萎靡,脚步也是虚浮,似是纵欲过度,瞧他这状态杨奕有些皱眉。
王荣也是瞧见到杨奕,神色振奋了些,笑容满面的迎了多来。
“哈,有些日子没见了,杨兄可安好?”王荣迈进厅堂还未坐下,就同杨奕问候道。
“自是安好,王兄呢?”杨奕只能放下疑问,礼貌性的回了句。
“好!好的不得了啊!对了,杨兄。我来为你介绍下,这位姑娘是陈婉儿,为逃饥荒从永州来的,路上与家人走散,我便留她在家住些日子。”
王荣话音刚落,陈婉儿就起身朝杨奕道了个礼,杨奕连忙还礼。抬头时,杨奕看了一眼陈婉儿,恰巧撞上了她的眼神。
两人对到眼神的这一瞬后,陈婉儿大概是脸皮薄,先行低头。杨奕也是自觉不妥,转头与王荣谈话。
“杨兄今日怎有空来我这坐?莫不是城隍庙内活计不忙,亦或者庙里太过清苦,所以出来耍耍?”王荣询问起了杨奕的来因。
“王兄莫不是忘了这些东西了?”说着的同时,杨奕的手拍了拍放在案上的剑与包袱。
王荣瞧了个仔细,恍然道:“我说家里怎么少了几件衣服,原来那天落在你家后,就忘了拿回来。”
说着的同时,王荣就将两样东西接过手,后将包袱放下,把剑拿在手里摩挲,眼里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许久才回过神。
“这剑到底不是凡器了,我如今已不沉迷于仙道,还是就不留在身边了。劳杨兄将其带走,留用或是丢弃,都随杨兄吧。”
嘴上虽是如此说道,但王荣明显还是有些留念,将剑从鞘中拔出,欲要再看一眼锋利的剑刃。
却是不料,剑从鞘出后,寒光一现,惊得陈婉儿一声轻呼。王荣见得美人异状,连忙收剑回鞘,扔给了杨奕,来到陈婉儿身边嘘寒问暖。
这模样让杨奕想到一个物种。
王荣关怀备至,问道:“婉妹,你这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什么,荣哥儿。就是那剑光一出,扰得我心慌不已。”陈婉儿面色惨白,捂着胸口对王荣说道。
这剑已通灵,煞气又重,弱女子受不了这剑气也是有可能的。
“看来这剑确实不该留在家中。婉妹身体不适,不如就先回后院歇息吧,我同杨兄聊上几句,过个片刻就回去。”
得此话后,陈婉儿同杨奕道了个歉,就转身离开了厅堂。
厅堂内就剩他们二人,面对王荣,杨奕有些话也是好说出口了。
“王兄,你这婉妹是何来数?你怎么就往家里领了?”
“先前不是都讲过了么?杨兄怎么还问?莫不是杨兄对我心生妒忌了?”王荣倒是反将一军,对他笑道。
“我可还听说王兄你整日与其厮磨,令尊令堂就不恼火么?”杨奕没理睬王荣的嘲弄,又问起了他父母的态度。
“杨兄你这是来找茬的吗?净说些让人不痛快的话。”王荣皱着眉头,很是不满的看向杨奕。
杨奕本想再度开口劝诫,却是被王荣抢先下了逐客令。
“若是无事,杨兄早些回去吧,我这还有事呢。”
瞧他一直心心念着自己的婉妹,杨奕深知多说无益,只得随他心意,拿剑起身告别。
临出门时,小荷又是出现在了杨奕的面前。
“杨公子,怎么说?”
“你家老爷都管不了的事,我又怎管得来?这情爱之事,他若真心喜欢,你强行劝阻也没用,随你家少爷去吧。”
这话一出,小荷的脸就垮了下来,闷闷不乐地苦着脸将杨奕送出大门。
从王家出来后,杨奕自感这一动还不如一静,这半天的时光,用来沉心修炼不比管这闲事强?在街边填了口腹之欲后,便往回走。
回到城隍庙的时候已是午时了,庙里也没几个香客,显得清闲。
在杨奕行至大殿侧门拐角处,快到后院之时,却听得有人在这角落里谈话,其内容让他缓步停住。
“这是一点意思,不成敬意。”此人开口声音略显苍老,中气不足,但奉承之意倒是满得很。
似是银票的折纸声一阵响后,另一人开了口。
“罢,我提点你一下吧。”
这刚一开口,杨奕就知道他是谁了,老庙祝,孙吴。
“城隍不答应你,那就是说明你的心不够诚,既然心不够诚,那就在供奉上多下功夫。礼数足了,心不诚也诚了,懂么?”
“懂懂,明白了,多谢孙老哥指点。”那人恍然,连忙回应。
“行了,你去吧。”
“好好,您忙,我这就走。”
听他二人言尽,偷听的杨奕也不躲藏,面色如常的走了过去,与那人擦肩而过,那人也没在意到他。
孙吴正收拢着银票,发觉眼角有个人影走了过来,头也没抬地说道:“怎么?不放心?事不成,再来找我不迟。”
“孙老说的什么?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杨奕平静地问道。
孙吴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去,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是杨奕,并非之前同他说话的那人。
“原来是杨居士啊。呵,无事,杨居士请。”孙吴也没拿假话搪塞他,只说无事,还挤出个笑脸,特意侧身让路给他。
杨奕未多言,微笑以示感谢,无言离开。
第九章 城隍委托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
杨奕又不是庆县城隍,才不愿意管这档子烂事。更何况谁又能晓得,这其中没有城隍的默许呢?还是继续闭关修炼吧。
但你不找事,事却来找你。
当天深夜,杨奕耳闻城隍传音,从入定中退出来,面色稍显不虞。
杨奕起身从床上下来,整理好下摆,打开了门,正如先前传音所言,庆县城隍就站在院中静候。
“城隍深夜拜访,所为何事啊?”杨奕敷衍地拱手后也不同他寒暄,开门见山道。
庆县城隍见他如此,心中也是不快,但有事求人,只得客气,道:“杨道友,某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还请杨道友帮上一把。”
见城隍如此姿态,杨奕不再端着。
“城隍尽管道来。先前借居时,杨某就说过,能帮的我定会帮。”
“此事不麻烦,我有信徒王喜善,居住在城外的王家庄,近些日子里家中有鼠作妖闹宅,故此求我。欲将此事托付于杨道友,可否?”
庆县城隍将事情说的直白明了,杨奕听了后却感到奇怪,连忙问道:“事情既然如此简单,为何还要交给我做?”
“这阴司管得是阴阳、善恶、生死之事。这妖魔作乱,除非像是杨道友发觉的那种大事,一般的小案阴司是不会管的。”
听他如此回答,杨奕忍不住相问,“既然如此,那城隍为何还要管呢?”
“咳,那信徒心诚,我不好拒绝。”庆县城隍简短回道。
此言一出,杨奕不由地就想到白日他听到的那段对话,心里也是猜的七八,大概就是那人了。
果然这孙吴敢如此行事,不是没有依仗的。
“某做事也不是不知人情世故,杨道友若是愿意,这本书就是谢礼。”庆县城隍从怀中掏出一本名为《荡魔剑诀》的册子,放在杨奕的面前。
杨奕瞧见那册名,也是心头一热,接过手翻阅了几章,就丢不下来了,过了良久才开口。
“不过是个小事,何须这么大的谢礼。”
此书不是修行经书,是护道功法,此剑法有着练五脏六腑,修形体,活经络的益处,若是练此剑术之人无真气傍身,只会当做是寻常的武林剑法。
但若是配合真气,妖魔便难以近身,护得己身周全,亦可外放剑气,斩杀妖邪。虽不高深,但正是杨奕所缺的手段,显然这庆县城隍知晓《五藏混生经》的内容,知道杨奕缺什么。
庆县城隍见状笑道:“杨道友眼里的小事,在我这却是大事;杨道友以为的大礼,在我这却是小礼而已。此事就有劳道友了。”
庆县城隍走的乃是香火神道,寻常道法、功法对他无用,就此借机当做谢礼送给了杨奕,卖个人情。
“包在杨某身上。”杨奕一口应下。
庆县城隍得他许诺,满是欢喜地离去。
杨奕回到屋内,迫不及待地翻阅着手中的《荡魔剑诀》,将全书通篇熟记于心后才放下。
“这下勉强算是有了护身手段,如若不然,遇到强敌只能靠那几套遁法做苟,实在是让人心里憋屈……对了!也不知我练这功法,能不能像练道法一样,快速精进?”
想到就做,杨奕这大半夜也不躺下睡了,照着册子开始练了两个招式。
剑招和步法虽以熟记于心,但运用起来生涩僵滞。不过片刻,杨奕就有些气息不稳。
“呵,这本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我却妄想能够速成,先静心炼气吧,不急于这一时……”
翌日,清晨。
杨奕换了身行头,披了件藏青大褂道袍,换了个浑浊的杂色玉簪,身背古剑,在铜镜前一番整理后,杨奕方才出门。
还未出城隍庙,一些前来上香的信徒不知他身份,只是见他这身行头便很恭敬,这就是常言说的“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了。
出了城,杨奕往那王庄走去。
王庄于庆县的东隅,离县城有着七八里路,杨奕紧赶慢赶,时至晌午,终于到了王庄村头。
此时时节已是过了寒露,庄稼地里也是没有什么可忙的了,村子里闲着没事的老少爷们均是靠在门前晒太阳。
瞧见村子里来了闲人,立马就不再是懒洋洋的状态,几个精瘦有神的糙汉子起身,向杨奕这里靠拢。
看清来者穿的是一身道袍的年轻后生,原先的警惕也是有所松懈,为首的那个中年汉子咧着笑容同杨奕搭话。
“小道爷,来我们王庄做甚啊?哦,可是饿肚子了,要不去我家吃些面饼?”
想起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中年汉子以为杨奕是路过讨些吃食,出言相邀。
“这位大哥客气了,贫道是受人之托,来处理事务的。”杨奕婉拒道。
那汉子见杨奕只身一人,也不知他是村里哪户人家请来的,故而问道:“小道爷,你是谁家请来的啊?”
“贫道是为王喜善家的事而来,诸位可知王喜善家在哪?”
杨奕也没说是谁请来的,而是说出了自己来此目的。
话一出口,那汉子的脸色就拉了下来,周围众人也是眼神不善,好似杨奕犯了什么禁忌一样。
“诸位,贫道可是说错什么话了?”
杨奕何尝不知自己是说了“王喜善”三个字惹得众人不快,他故作懵懂状,开口向众人问道。
只是众人均是不同他说话,冷眼相待。还是那个为首汉子开了口,却没了先前的客气。
“村里最气派的那家院子就是王喜善家,你自己找去吧。”
这王喜善似是与邻里关系不好,与他家相关的事,这同村之人都不愿扯上关系,看样子其人是个难相处之辈。
杨奕也不同他们纠缠下去,点头道谢就离开了。这些个汉子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七叔,这王家又在搞什么鬼?”一个后生向那中年汉子问道。
“他作他的妖去呗,只要不惹到我们就行。”那名叫七叔的汉子满不在乎道。
“可是……”
“可是什么?尽学人家嚼舌根子,好的你怎么不学?”七叔怒其不争的批评着同宗晚辈。
在村子里绕了几步后,杨奕终于是找到了王喜善家。真如那汉子所言,是村子里最气派的院子。
光是一面墙就有二三十丈远,均是青砖垒起的。隔着砖墙只能看见院里的屋顶碧瓦琉璃,这等做派怕是城里的富商们也比不过。
杨奕沿着外墙摸寻到正门处,却是看见这王喜善家的大门摆着两石狮,雕得是活灵活现,威风凛凛。再看向正门,竟是染了红漆。
王喜善家中莫不是有人官职在身?如若不然,这可是僭越之举,视大梁律法于无物啊。
第十章 鼠精闹宅(一)
杨奕来到了王家大门前,整理了着装,手握圆环,叩响大门。
不会儿,大门就是打开了。
一个小厮探出头来,打量了杨奕浑身后,没个礼数地向杨奕问道:“你这道士,来这作甚?”
“你去告诉你家老爷,说城隍庙里派人来了便是。”
见他如此,杨奕也不与他多费口舌,只是让他传话。
瞧杨奕说的底气十足,小厮也是不敢怠慢,对他说道:“你先等着,我去告诉老爷一声。”
说罢,竟是把门关上,没把杨奕给领近院中,让他吃了个闭门羹。这王家的下人不懂规矩的样子,让杨奕是直皱眉。
他只得耐着性子的站在门口等着,好在时间也不长,王家大门再度打开了。
一身穿锦衣华服的老汉走了出来,拱着手向杨奕道:“道长是从城隍庙里来的?小老汉便是王喜善,道长快快请进。”
他这话一出口,杨奕也是认出了,这王喜善就是昨日那人。
王喜善锦衣华服虽在身,腰挂白玉牌,手上戴着清水翡翠扳指,但他面色黝黑,身形佝偻,指甲缝里藏有污泥,有着沐猴而冠之相。
见状,杨奕心中的疑惑丛生,莫不是王喜善的儿子得了官身,他父凭子贵,半路得了富贵,才有此做派。
“贫道姓杨,正是城隍庙里来的。”
面对王喜善的拱手相请,杨奕也是回了个礼,方才随他进了院子。
王家院中栽种了不少松柏、青竹、红梅,草上的空地摆放着不少奇珍异石,俨然有大户人家的派头。
待王喜善将杨奕亲自引进了厅堂中后,他又连忙吆喝着下人端茶递水,将事情交代下去后,方才坐下与杨奕开口。
“对不住了,杨道长。都是些乡下人,不太懂待客之道,你多担待。”说着的同时,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紫檀木椅的把手。
杨奕已是见怪不怪了,微微笑道:“王老爷不必如此,贫道来此,也不是为了一碗茶水的。还请说正事吧?”
王喜善听得他这话后,却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这……道长赶路辛苦,想必还没吃午饭吧?我让下人们准备饭菜,我们吃好了再谈,吃好再谈。”
说罢,不容杨奕拒绝,王喜善跑到门外,吩咐下人们准备午食。
而后,他又回身对杨奕说道:“杨道长还请少待,小老汉去将我那婆姨寻来,咱们午饭一块吃,边吃边谈。”
丢下这话后,王喜善人立马就离开了这厅堂,往后院跑去。
杨奕也是毫不在意,就在这厅堂内候着,只是那一壶茶水真就没能端上来。
过了许久,终于有个下人来叫他,带他去了食膳房。
到了食膳房内,王喜善与一老妇正在候着杨奕。
那老妇同样打扮违和,已是六七十的人了,脸上还扑着浓粉,头上插了几件金簪,颈上戴着琉璃串,身上穿得是高腰襦裙。
这对老夫妇真是古怪的紧。虽是心里嘀咕,但杨奕明面上还是淡然的拱手行礼。
那个老妇人只是同杨奕礼貌的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
“小杨道长快请做!这一桌子菜可都是为你备的,快尝尝。”王喜善则是很殷勤地邀杨奕坐下。
一桌子皆是大鱼大肉,红烧白煮皆有,就是不见一丝青叶。这显然是一桌特别的全荤宴。
看着王喜善夫妇都很殷勤的看着自己,杨奕也只能先夹了块五花肉塞进了嘴里。
“不错,肥而不腻。”杨奕微微点头。
他这一口下肚,好似激活了王喜善夫妇,两人也是纷纷夹菜吃了起来。
这顿午饭杨奕也仅仅是吃了这一口,因为他现在勉强可以辟谷修行,若无口腹之欲无需进食,先前也只是应付王喜善夫妇而已。
待王喜善夫妇吃完后,杨奕也就开口问话了,“王老爷,王夫人。这饭也是吃过了,能说说那鼠妖的事了吗?”
杨奕的话让这对老夫妇为之变色,他们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在王夫人的眼色催促下,王喜善方才开了口。
“道长,那我就直说了啊,这事要从那日讲起……”
据他所言,他小儿几个月前在京城发迹,得了当朝阁老赏识,混了一个幕僚的职位。因为常有官宦与他小儿结识,所以收了不少的礼。
他小儿将这些金银财宝送回了老家,留作给他夫妇养老的资产。运回来不过个把月,这些个阿堵物竟是惹来了怪事。
当夜就有老鼠托梦说,要他们夫妇分些家产给它,若是不肯,就闹得他王家不得安宁。醒后的夫妇二人只是当做笑谈,没有在意。
可自那日起,王家就真没个安宁了。一夜醒来脸上沾着几粒老鼠屎,被子上一股子耗子尿味,半夜拱碎桌上的花瓶等数不清的怪事。
他也花钱买来了几只猫放在家中,却是没用。那老鼠白天趁着猫睡着了扯胡须,猫是待了没几天就溜出了王家。
这段时间下来,王喜善夫妇被搞得苦不堪言,是什么招都试过,都没用处,这才焚香请求神明,引得杨奕来此。
在王喜善的叙述下,杨奕了解了大概,先前的疑惑也是消散了些,果然先前猜测,是乍得富贵。
暗自思量一番,杨奕发觉,这老鼠极有可能是刚成精,只会托梦小术,横骨都未炼化,不能开口言人语。
而且这老鼠也只是捉弄人,不伤人,想来也不是什么硬茬。对于杨奕这个初入炼精化气的新人来说,倒是个好对手,杨奕透露出些许跃跃欲试的神色。
“那老鼠今晚可会来?”
“来的来的,就没断过。天天溜进我夫妇二人房内作乱……”
“是啊是啊。”
“如此说来的话,贫道这事倒是能给你们二人打个包票了。”杨奕低着眼睑,神色平静道。
听得他如此说道,王氏夫妇二人皆是欢喜不已,连连道好。
王喜善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向杨奕递了过来,“杨道长,这是您的辛苦费,事成之后,还有重金答谢!”
事还没有办下,就收人家的银子,这多少有些不合适,杨奕连忙拒绝道:“王老爷,还是等事成之后再说吧?”
“不差钱的,这只是一点小意思罢了。”王喜善硬塞进了杨奕的怀里。
杨奕也只能是收下了。将银票收进袖中时,杨奕瞟了一眼银票的面值,竟是一百两银子。
这王喜善出手真是阔绰,这还只是杨奕的出马费。事后答谢的银子,不知又得是多少。也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才得城隍眷顾吧。
午饭过后,王喜善让下人领杨奕去了一小院中稍作歇息,养精回神,等着杨奕晚上捉妖了。
第十一章 鼠精闹宅(二)
深夜,浮云遮月,群星暗淡,连阵风也是没有。
王家院内灯火俱灭,万籁寂静。只有杨奕盘坐在屋顶,闭目吐纳,他在候着那只还未成气候的妖鼠。
过了片刻,青墙边上的竹林却是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已是身怀修为、耳聪目明的杨奕又如何不能听见,他睁开眼扫去,果然在漆黑的竹林下寻见了个模糊的老鼠身形。
这老鼠仗着自己开了智,行事颇为张扬,不知遮掩。轻车熟路的几番跳跃就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就走上了石板路,来到王氏夫妇的屋前,就像是逛自家院子一样。
这老鼠身形倒也寻常,不过三寸大,只是那一身的灰毛,色泽光润,隐隐有些发蓝,倒是显出它的不同。
瞧见这老鼠一点警觉心都没有,杨奕的嘴角也是泛起了一丝微笑。
这老鼠正欲贴着门旁的石头缝往里钻时,杨奕从容的跳下了屋子,轻声落地。
这点声音若是白天,自是不易听见,但在这深夜,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这点动静在那只老鼠耳里也是不亚于一声惊雷,它连忙扭头看去,见到了身着一身道袍的杨奕站在院中也正瞧着它。
“吱吱!”那老鼠怪叫了一声,连忙逃窜。
只是它的动作明显的慢了一拍,杨奕早已抢在它之前,运转真气外放,聚成一股无形细绳往那老鼠身上绕去。
即将就要被缠绕住的灰毛鼠也不束手就擒,张开嘴喷出一道青光将杨奕外放的真气打散,得了空隙,立马跳出。
杨奕从背后抽出古剑,以真气催动,飞剑射出,拦在灰毛鼠面前,嵌在地面上。剑煞激得灰毛鼠炸了毛,反身绕道,往另一处逃。
灰毛鼠慌忙逃到檐柱下,没了行迹。虽是没了视线,但杨奕毫不惊慌,灰毛鼠的那股子气息早已被他锁定,还在这柱子后面。
杨奕心意催动,古剑拔地而起,飞回到了他的手中,杨奕持剑步步逼近。
那灰毛鼠也不坐以待毙,主动出击,一抹黑影从柱子后窜出,红着眼的灰毛鼠高高跃起,往杨奕的面门上跳来,半空中露出獠牙,一道青光再次从口中喷出,直击杨奕眉心。
杨奕被这激的浑身毛孔微张,冒出大量冷汗。好在古剑一直握在手里,横在身前,杨奕连忙以血气催动,激发出滂湃的剑气来与之抗衡。
两股力量刚刚碰上,那青光在这滔天剑煞前撑不过半息,便被剑煞绞散,杨奕反应迅速,立马手腕一扭,用剑身将灰毛鼠从半空拍下。
古剑剑煞被血气激发得冲天,灰毛鼠被剑一撞,只感觉身子骨要散,瞬间没了抵抗力,剑煞随之冲破它的心神,灰毛鼠昏死过去。
杨奕瞧它没了抵抗立刻将剑收回鞘中,止住血气流失。
“还是要早些将那《荡魔剑诀》学会,不然仅凭这《养剑术》,迟早得血气亏空致死。”
俯下身子揪起它的尾巴,将它带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王喜善夫妇的小院重新回归了安宁。
杨奕的房内。
灰毛鼠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高脚烛台上,头顶上的蜡烛火芯儿突然啪呲一声作响。
它吓的动弹了一下,晃得烛火芯儿周身的烛油没能顺着蜡烛落入承盘中,滴在了它的身上,烫得它惨叫了一声。
似乎是之前被剑煞伤了身骨,灰毛鼠没能挣脱细绳,只是在瑟瑟发抖。
“吱!”
正盘弄着古剑的杨奕突然烛光晃动,而后又听得一声鼠叫,也是清楚这灰毛鼠醒了过来,停下了手,低头向它看来。
杨奕将剑横在了灰毛鼠的身前,灰毛鼠见状四肢不停地发抖,头也不停摇着,眼里满含哀求之意的看着杨奕。
与它打斗过一番的杨奕又怎会被它这番表象迷惑,对它的哀求毫不理会,只是默默地看着它的表演。见杨奕久久未有言行,灰毛鼠只得停了下来。
瞧它停息了下来,杨奕这才开始了问话。
“我来此是受城隍所托,你若不想下阴曹受苦,就不要存什么小心思了,有什么可交代的全交代了,说不准能得个活命的机会,明白?”
杨奕借用城隍与阴司的威名对它狐假虎威,灰毛鼠听后连连点头以示明白。
杨奕见它脑袋清明,就问起了他最疑惑的事情。
“说吧,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王喜善分些金银财宝给你啊?”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灰毛鼠听了杨奕的问话后,突然就不冷静了,一直叫唤个不停。
看它如此,杨奕也不出言制止,只是默默地将剑往它身前推进了些距离。灰毛鼠见状,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你莫急,先放松心神,待我用灵识与你搭上,才能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杨奕说罢,掐诀作法。
“道长,可以了吗?”
灰毛鼠虽还是吱吱叫,但杨奕已是听得明白它在说什么了,点了点头道:“嗯,你说吧。”
“道长,王喜善那是在胡说八道,他家的钱财都是我给的!你听我说,这事要从……”
灰毛鼠这一开口就是让杨奕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耐心的听了下去,没曾想,这灰毛鼠所言版本与王喜善所言版本,竟是天差地别。
据它所言,它本只是一得了灵智的老鼠,一直在山中修行,有日心血来潮,下山闲逛,进了王家。
那时的王家只有破败茅屋两间,王喜善夫妇俩也是穿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当时王喜善夫妇二人正在摆供桌招仙,许诺只要能求得金银财宝,就为来此的家仙塑身,日日为它供香奉果。
它觉得这买卖还行,就托梦于他二人,应下这事。自那时起,它就常常掘地挖棺,往王家送金银珠宝,王家也就为它供香奉果。
王家得富贵,它得供奉,本是各取所需的好事,可被王家夫妇给弄乱套了。
不过才两三个月过去,王家夫妇变得贪得无厌,嫌他带来的财物不多,就背着它又招来了个灰仙,渐渐给它的香火也就断了。
它问起香火断了的原因,才得知他们夫妇重招了个灰仙,被气得不行。故此,才开始在王家作妖。
“如此说来,你也算是个受害者了。”杨奕也理解了它的心情,笑了笑道。
“那是自然!是王喜善夫妇背约在先,不然我也不会折腾他们。道长你要管,就得公平些!他们有错你也不能不管!”灰毛鼠理直气壮地说道。
它说的言辞凿凿,煞有其事。杨奕听后,不管它要的公平,反问它道:“这么说,这王家还有一只鼠精了?”
第十二章 鼠精闹宅(三)
“自然是有的,道长若是不信,小鼠可把它引出来。”灰毛鼠不假思索地回道,后又补了一句,“小鼠不说假话的!”
照这灰毛鼠所言,这王喜善夫妇倒是有着十足的绿茶范。
两人用邪法招仙来捞偏财,还对城隍有所隐瞒,想借他手来处理自己贪得无厌惹来的麻烦,这王氏夫妇算盘打得精啊。
杨奕在心中对其冷笑不已,而后又看了眼绑在烛台上的灰毛鼠。
照它所言,这王喜善夫妇确是有所隐瞒,但它的话能就此全信吗?人心难测,妖心就好测了?
这灰毛鼠之前与自己交手时,是以性命相搏,有着股狠劲,心性不会单纯。它能这么痛快的交了底?杨奕犹豫不决。
【鼠精所言,半真半假,事另有隐情,查明原委,或可获益】
果然如此!满嘴胡言,若是没了金手指,自己多半怕是要被这鼠精蒙骗过去。得了指引的杨奕看灰毛鼠的眼神变得不善。
杨奕藏不住自己想要刀了这灰毛鼠的眼神,连忙把视线从灰毛鼠的身上移开,看向搁在桌上的剑。
见杨奕久久未开口,灰毛鼠当他在权衡其中风险,没敢叨扰,却是在心中暗自想好对答之策。
沉思了许久,杨奕才按捺住想要一剑劈死灰毛鼠的冲动,没有选择贸然与灰毛鼠对质,继续先前的问话,探它话锋。
“那鼠精拿你比,孰强孰弱?”杨奕再度开口。
这话一出,灰毛鼠在心底坐实了杨奕是想要有所行动,只是有所顾虑。
“怎么?道长是想要擒住它,断了王家财路吗?那道长动手时要果断点,那灰仙的手段可是比小鼠强多了,而且行事也是比小鼠谨慎。”
灰毛鼠反问了杨奕一句,而后又是说到另一头鼠精的厉害、狡诈,好让杨奕不得不重视,小心应对。
“哦?这倒是麻烦了,你有何可教我?”杨奕顺着它的话,故作为难神色,似是无意地捏紧拳头,茫然地向它问道。
灰毛鼠双眼在烛光照映下透露出一丝喜意,还暗夹着狠色,回答道:“小鼠可替道长将其勾引出来,道长可趁其不备,直接将其击杀!”
杨奕也是猜出灰毛鼠要做什么了,它之前被剑煞所伤,故断不可能掏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这是要借机报抢夺香火供奉的仇了。
虽不知灰毛鼠所言抢夺香火供奉一事,是真是假,但很明显,这两鼠精显然已是结怨。这倒是方便了杨奕行事。
“善,就依你所言。”
故作思考一番,杨奕假意认同了它的计划,为它解了绳结,把它从烛台上放开。
灰毛鼠得了解脱,抖落了一会儿,理顺了毛后才安生下来。
“那只鼠精在哪?你若认识路,就领我去吧。”
“道长请随小鼠前来。”
灰毛鼠说罢,顺着桌腿溜到了地面,钻过门缝,跑出了屋子。
杨奕瞧不见它的身影也不慌张,他现在灵识一直锁定着灰毛鼠,若是灰毛鼠起了反心或是走远了,直接血气驱使飞剑将其斩杀便是。
杨奕不慌不忙地开了门走了出来,灰毛鼠也是驻足未曾走远。
“前面带路吧。”
灰毛鼠点了点头,引他往后院深处走去,到后厨院前停了下来。
“道长,那鼠精就躲在这后厨的仓库里呢。小鼠前去将它引出,道长伺机而动,千万莫要心软,它可厉害着呢。”灰毛鼠再次对杨奕有所“提点”。
“嗯,我知晓了。”
见杨奕点头回应,灰毛鼠便回过头去,准备只身前往了。
“等等。”正欲动身之时,杨奕叫住了它。
灰毛鼠不知杨奕还有何事要说,不做防备地转过身来,朝他看去,却见杨奕已是捏了个诀,指向了它的眉心,一道光进了它体内。
它自感神魂稍有异样,连忙地向杨奕道:“道长你这是做了什么!”
“那鼠精不是比你强上数倍么,你先前又被我伤了,我怕你诱它出来不成,被它打死,给你在神魂上画了道保命的符罢了。”
杨奕一脸平静地同它说道。不仅如此,杨奕还反问了它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道长以后还是莫要临时起意行事,怪吓唬人的……”灰毛鼠平复了紧张情绪,轻声回道。
“我明白了,现在已是全部安排妥当了,你去吧。”杨奕略有歉意的点头应道。
“那小鼠去了。”
说罢转过身后,灰毛鼠眼神中满是狐疑,而注视着它身影的杨奕,眼神也是漠然。
灰毛鼠临进屋前,还又回头对杨奕看了一眼,杨奕也是连忙郑重其事的同它点了点头。
得了示意的灰毛鼠也是点头回应,然后从在门框边上与墙壁的细缝中,毫不费力地钻了进去,由此入了库房内。
待它消失了踪影后,杨奕也是连忙动身躲入一旁的树影之下,静待两只鼠精现身。
不过片刻,那灰毛鼠真就带着一只白鼠从缝中钻了出来,刚站稳脚就往原先杨奕待的地方张望,却是没能发现他的踪影,只得四处环顾。
那白鼠果然谨慎,瞧它如此动作,吱吱地叫了几声,身子就往后退,似要躲回屋内。
见此状,灰毛鼠突然发难,跳跃起身,对准了白鼠的后颈咬了上去。
像是在之前伤着身骨了,灰毛鼠虽是先行动手,速度却是慢了白鼠一拍,白鼠已是在地上滚过身子,四肢朝上,待灰毛鼠落下,猛地将其踢开。
灰毛鼠被它蹬得老远,白鼠却没有上前继续与其缠斗,而是缓缓倒退,往墙缝处靠近。
灰毛鼠只剩下喘气的声音,没了动弹,杨奕也不清楚是何情况,但深知不可再作壁上观,拔出古剑,以血气驱使,射飞出去,指向白鼠。
一把剑迎着月色携带着刺骨煞气、折射出凛冽寒光从暗处飞来,白鼠见此吓得骨寒毛竖,慌得连忙调头往墙缝处跑。
只是飞剑快它一步,已是落下,竖立的嵌在地板上,就在白鼠面前。白鼠来不及反应,迎面撞上,咚地一声后,身子便站不稳当,晃晃悠悠地仰倒在地。
瞧见白鼠没了反抗,杨奕才从树影暗处缓缓起身,慢步走了出来。
第十三章 鼠精闹宅(四)
躺在地上的灰毛鼠瞧见杨奕的身影后,似是伤着内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哧哧的声音吸引着杨奕的注意。
见状,杨奕走上前去,俯下身子准备为它检查伤情。
瞧见杨奕向它走来,灰毛鼠龇牙忍痛道:“道长,事成了吗?”
“成了,我已将它击昏过去了。”杨奕安抚道。
“什么?!”
灰毛鼠惊诧地叫了声,然后向那白鼠看去,似乎是见到了什么骇人景象,连忙对杨奕说道:“道长小心!”
杨奕见它如此神情,脸上故作出惊慌之情,连忙抬头侧身看去,只见那白鼠还是躺倒在地,没有任何动静。
杨奕也知灰毛鼠有了异心,连忙翻身,与那灰毛鼠拉开距离。正巧一道青光擦着杨奕的发髻打在了檐柱上,炸出个鸡蛋大小的坑。
没给杨奕喘息的时间,灰毛鼠直接从地上腾起,露出利齿,要往杨奕的咽喉处咬去,它周身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伤情的迹象。
杨奕见此情形,瞳孔收缩,脸上露出一丝厉色,在袖中的手已是快速掐诀完法,他大喝一声道:“敕!”
已是跃起腾空的灰毛鼠神魂突然感到浑噩,瞬时软了身,失去方向,撞在了杨奕的胸口上,杨奕用真气挡住,它顺势摔落了下来。
倒在杨奕脚下的灰毛鼠裂眦嚼齿的模样,声音低喘细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道士没安好心!你在我魂里下的什么术!”
“不过是迷魂术罢了,你若不对我起异心,我又怎会如此对你呢?”杨奕神态自若地回道。
杨奕本没有将册末的这些小术法当回事,只是临时起意施在了灰毛鼠身上,留以防备,不曾想却是有了用途。
也亏得这灰毛鼠是未成气候的精怪,若是成了气候且有防备之心的妖邪,恐怕杨奕当时术法都未曾施展出来,脑袋就要搬家了。
“人心难测……不过是……何至于此……”
灰毛鼠半眯着眼,神魂有些萎靡征兆,说着的时候口齿不是很清楚。
虽是听不分清它在说什么,但杨奕也没有贸然上前俯身,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灰毛鼠喘息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
杨奕的灵识扫到灰毛鼠的心房,发觉他的心跳愈发的缓慢,有要断气的迹象,连忙上前查看。
灰毛鼠原本无神的双眼却是突然有了一丝锐意,眼神利如刀锋,面目狰狞,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利爪在前,直直地往杨奕面门上射去!
不知是用何手段,这灰毛鼠竟是破了迷魂术,神魂不再感到浑噩不定,它已是回过神了,要做舍命一击!
杨奕只感觉头皮发麻,一时难以反应,本能想要找个东西横在他的面前,以求能护他周全。
忽然,一道寒光乍射,原本嵌在石板上的古剑无故自动,刺穿灰毛鼠的肚皮,将它钉在了檐柱之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念之间。
待杨奕回过神来,那古剑已是自己回到了他的手中,趁他不查,吸取着他的血气。
杨奕连忙将其收进鞘中,不再碰它。
之后便没了顾虑的,蹲在了灰毛鼠的面前。
瞧着灰毛鼠腹部被那古剑贯穿的伤口惨像,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似是活不成了。
“何至于此……”杨奕漠然问道。
“我也想问一句,何至于此……我又不曾害他性命,他竟告到城隍那里……要我的命!”灰毛鼠满是恨意地回道。
“王喜善为何如此?事情的原委究竟是怎样?”杨奕见它说道王喜善的行事,连忙相问。
“这重要吗?你已是抓到我了,也怪我自己太贪……”
灰毛鼠赫然一笑,双目逐渐没了色彩,已然是身死道消。
杨奕沉默良久,掏出一块布,将灰毛鼠的尸首裹了起来,再转过身去,把那昏死过去的白鼠拿在手里,离开厨院。
黎明时分,杨奕屋内。
被杨奕丢在桌面上的白鼠醒了过来,刚睁开眼,就是瞧见已经没了气的被裹在布条里的灰毛鼠,惊得一直吱吱地叫个不停。
见它惊慌不已,杨奕没有用剑震慑,而是驾轻就熟的用灵识与它说起话来。
“你莫怕,我是受城隍委托,来处理鼠精闹宅一事。现在罪魁祸首已是伏法,我不会那你怎样的。”
杨奕这话最后一句起了关键作用,听得这句后,白鼠安稳住了情绪,只不过身子还是有点发颤。
“上仙饶命,小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鼠诺诺地回道。
“同我讲讲你与这王家还有这灰毛鼠的关系吧。”
白鼠开口所言,与那灰毛鼠如出一辙。同样是被招仙引来进的王家,同样是以钱财换取供奉,同样是被嫌弃,王家另招灰仙。
但之后却是与灰毛鼠所言不同了,它只是被减了供奉,没有断过,它也只是忍气吞声,没有闹王家。
后来那灰毛鼠不知怎的知道了它的存在,知道了王氏夫妇在两头吃,很是不喜。就要王氏夫妇将它赶出去。
王氏夫妇没能同意,那灰毛鼠便自己找上门来赶它,但两鼠实力相当,如是硬拼,只会是两败俱伤。
那灰毛鼠探得它的厉害后,就息了动手赶它的念头,回去闹王氏夫妇了,势要逼得王氏夫妇二选一。
同时,它这边没有停过为王氏夫妇寻财,那王氏夫妇便自然而然地将灰毛鼠舍弃了。
杨奕想起先前灰毛鼠还有气时所说,言自己太贪,大概就是说它想独占供奉这一事了。
“我须要查清事实原委,不可偏信你一家之言,你可敢与王氏夫妇对峙?”杨奕对白鼠发问。
白鼠犹犹豫豫道:“我受王家供奉,若照上仙意思行事,恐怕以后又要流落荒野,饱一顿饿一顿了。”
“若是求个温饱,我可留你在身边。当然,还是要查清你所言是否属实,有无作恶。”杨奕开口,给了白鼠一个保证。
“若是能留在上仙身边,小鼠自是愿意的。”听得他如此说,白鼠也是眉开眼笑。
听得此言,杨奕也是明悟。
想来这就是那个益处了,如此说来,此事的真相已是大体明了,无需对峙了。
“或许王家夫妇才是这祸事的根本……”
第十四章 鼠精闹宅(五)
翌日清晨,杨奕在院内练习着《荡魔剑诀》,一招一式,稳扎稳打,徐缓不燥。
没一会,院口出现了两个身影,真是那王喜善与他的随身仆从。
“杨道长,早安。”王喜善咧着笑同他问好。
杨奕置之不理,留他驻足原地。待后续几套招式练完,才收了剑,同他拱了拱手。
呆站了许久的王喜善脸上也没个恼火神色,向他靠了过来,依旧是陪着笑脸道:“杨道长,没打搅你吧?”
瞧他这表面憨厚的姿态,谁又能看出他皮囊下,是个贪婪的灵魂。已是清楚他是何种人的杨奕,只觉得他这做派令人作呕。
杨奕自顾自地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抚平衣上的皱褶,回道:“王员外有话直说,何故学人扭捏行事,好不痛快?”
王喜善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干笑了两声,道:“呵呵,杨道长快人快语,那我就有话直说了。那灰毛鼠的事……”
一说起这事,王喜善的声音便压低了不少,还往杨奕的边上靠来。
杨奕蹙眉拉开了些身位,一本正经地道:“贫道是受城隍委托来除妖,王员外怎么搞的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举止如此不端?”
王喜善被他正色叱责,笑容敛去,眼神闪烁,“道长教训的是,是小老汉孟浪了,还请问……”
话还未出口,杨奕又是手一摆,反客为主道:“这不是谈话的地方,待我整理好仪表,还请王员外与令夫人到厅堂聊吧。”
王喜善冷着脸朝他看了许久,后才挤出一丝笑,点了点头,“就依道长的。”
说罢转身,斥责了一声站在旁打瞌睡的仆从后,便带着这仆从匆匆离了这小院子。
杨奕看着王喜善的背景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
“呵,真能忍。”
少许时间,杨奕离开小院,正巧遇见来寻他的下人,便跟着他来到了厅堂。
厅堂内王喜善夫妇已是端坐在堂,见他来了也没起身,还是王喜善开口,“杨道长,快请坐,咱们好好聊聊。”
“那灰毛鼠的事……”
见他再度问起,杨奕也没多说,直接将裹着灰毛鼠尸首的那布甩在了王喜善的脚下,散了开来,露出内物。
王喜善瞧见清楚自己脚下是什么东西后,两腿猛地往后一缩,然后僵直着身子,直愣愣地盯着灰毛鼠的尸首。
“妈呀!”
坐在一旁的老妇人却是没有他这番镇定,定睛瞧清楚后,惊叫一声,扭头转过,举袖掩面,做出不敢再看的样子。
“我本以为道长能够将其赶走就已是幸事,没想到道长竟是将其直接斩杀了,道长法力深厚啊。”王喜善虽恭维着他,但眼神却一直盯着灰毛鼠的尸首看去,流露出一丝可惜的神色。
“怎么?王员外对它还有了怜悯之心?”
“道长莫要说笑了,这精怪闹我宅院,我怎么会可怜它呢,杀它都来不及!”王喜善连忙收了眼神,作出恶狠狠的神情。
杨奕轻声一笑,没有接继续同他聊下去。
但王喜善没有让场子冷下,他从袖中掏出一叠折纸展开,起身递给了杨奕,“道长,事情既然已是了了,这酬劳也请你收下。”
“了了么?我怎么觉得才刚开始啊?”杨奕却是没有接过手,还反问了他一句。
王喜善脸皮有些僵住,“道长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王喜善!你当真有个小儿子在京城做幕僚吗?你这钱财当真是你那小儿给的吗?”杨奕暴然叱问道。
王喜善脸上终于露出惊疑,但还是强装镇定,嘴硬道:“自是如此,不然的话,我这些个家当是大风刮来的吗?”
“冥顽不灵!王喜善你瞧这是什么!”杨奕从袖中掏出一物展放在手掌上,正是那白鼠。
“你!”
瞧见自家供养的灰仙落在杨奕手上,王氏夫妇二人面露骇然神色,惊恐不已。王喜善更是急得说不出话来。
“你夫妇二人走旁门捞财一事,已是被我发了,还有什么话好讲?”杨奕继续冷面问道。
“你这道人真是多管闲事,又不曾招惹你,你倒是寻我们麻烦。除了妖,回你的庙不好吗?快把我家灰仙还回来!”
王喜善终于是露了本性,面色厉色,瞪着大眼,伸手便想要把杨奕端在手上的白鼠夺回来。
白鼠也是机警,顺着胳膊爬到了杨奕的肩上。王喜善扑了个空,还想往杨奕身上招呼,杨奕运气将其一掌推开。
“当家的!”那老妇尖嗓惊叫,连忙搀扶起了王喜善。
“你夫妇二人贪财招仙,已走了歪道,闹得自家不安,还企图蒙骗城隍,为你一己私利善后。至此被我发觉还不知悔改,不怕城隍怪罪吗?”
“你懂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能来此,还不是我多花了些香火钱给城隍爷?左右不过是些银子的事,多给点香火,城隍如何怪罪?”
王喜善站直了身子,嗤笑暗讽着杨奕不知世事。
“世人阳寿尽后,魂归地府,地府有一司,名善恶司,司内有一镜,名孽镜。可照耀其本身面目,丝毫不能隐藏一生罪孽。”
“届时,任凭你花言巧语,也瞒不过那孽镜。你要去哪层地狱,就不是钱能通融得了了。”
杨奕虽是说的骇人,但王喜善夫妇依旧不以为然,还对他恶语相向。
“你这贼道,真是歹毒,还想咒我死后不得安生?”
杨奕瞧他夫妇二人看自己的眼神中暗含着一丝恶意,深知这两人已是失了智,迷了窍,不见棺材不落泪。
“寅时初,我便差白鼠出了庄院,在村子里寻了个清贫人家托梦,将你家钱财如何来的,全都告知了他,并让他报官。那小子天不亮就出发了,想来也就这会儿该回来了。”
这话一出杨奕口,王喜善瞬时呆若木鸡。
大梁律法,明令民众禁行左道邪术,他这招灰仙捞偏财便是其中之一,但这条令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只是自打他招来灰仙得了富贵后,对乡邻多有不敬,如今有人得了他把柄,又怎会不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