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杨氏秘辛
“爹,你们怎么谈那么久?那个无耻之徒说了什么?”杨正保刚进门,杨璇就急不及待地问道。
杨正保不急不忙地坐下,有些复杂地看了女儿一眼,脸色平澹地说:“福州陆氏那小子,穿着官服来的,他是民团总练,自然是谈民团的事。”
还说人家是无耻之徒呢,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两族人去救王氏后,河对面陆氏那个二狐狸突然偷偷找到自己,把陆长乐和杨璇那晚的事说了,
要是别人说,杨正保肯定不信,还会当场赏他几记大耳光,
可说话的人是陆氏最有威信的族老,
再联想死对头陆氏大半夜派人过来,还醍来时女儿的异常,
杨正保等女儿回来后,偷偷找一个经验丰富的郎中暗中观察女儿,
很快,郎中告诉杨正保,杨璇的眉心散了。
处子眉心处有郁结,一旦破瓜就会散开,也就是眉心散,
杨正保终于相信二狐狸说的话,
要是陆长乐强迫,以女儿的性子,姓陆的早就人头落地,
以女儿倔强不服输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做出那种事,
作孽啊,杨正保郁闷得摔坏了很多东西,最后还是接受现实。
不仅要接受现实,还得提供某些便利。
最一个宝贝女儿,还能把她怎么样?
“爹,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
杨璇气得直跺脚:“爹,怎么能答应呢,那不是被姓陆的压一头了吗?”
“没办法啊”杨正保双手一摊:“谁叫他是我们杨氏一族的救命恩人,就是要求过分一点,我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啊”
说话的时候,杨正保一直在观察女儿的表情神态。
杨璇气呼呼地说:“不用跟他客气,那是我...那是福州杨氏对我们做错太多事,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差点说漏嘴了,那种羞耻的事,怎能说出来,
还是说给自己爹爹听,不知为什么,一想起那天晚上的疯狂,杨璇内心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就是杨璇自己都没察觉,不经意间,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杨正保把女儿的表情神态尽收眼底,心想这次没跑了。
“也不是全是报恩”杨正保一脸正色地说:“现在福建乱成一团,兵贼不分,很多城镇都遭到贼匪的洗劫,福州杨氏的力量还不足以自保,这次合作算是守护相望,再说答应他也不是任让他胡来,也有条件的。”
说罢,杨正保把跟陆长乐谈的条件说一遍。
“璇儿,这事还没和你商量,要是你不想给陆长乐做护卫,爹安排你和你娘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这样就没人在背后嚼舌头;要是你同意,也就是做一段时间,我跟陆长乐约好,随时可以结束约定,你意下如何?”
杨璇只是犹豫了一下,很快坚定地说:“爹,我是忠烈杨家将的后人,不能给先人摸黑,再说了,有女儿在,杨氏子弟不怕被他欺负。”
被族人说闲话、孤立时,杨璇想死的心都有了,
都考虑咬咬牙,把赌约兑现,挽回自己的声誉,挽回福州杨氏的声誉,毕竟自己是族长的女儿,
没想到爹爹出面,把赌约做婢女换成做护卫,比想像中好多了。
有一点杨璇没说,闽安干仗时,陆氏保乡队的精、气、神有质的飞跃,
特别是在战场上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印象深刻,
杨璇很想知道陆长乐是怎么训练,要是做了他的护卫,可以光明正大地偷师。
还有,那家伙占了自己便宜,不能轻易饶过他。
杨正保点点头说:“好,有璇儿在,杨氏的子弟不怕被人欺负。”
陆杨两族一起救援王氏,女儿和陆长乐没暴发冲突,陆长乐能毫发未损回来,
已经说明很多事情。
杨氏父女商量时,陆长乐也在祠堂的帐房里跟二叔公这一行的收获。
“还以为要废很多口水呢,没想到杨正保比想像中好谈多了。”陆长乐一脸兴奋地说。
有福州杨氏加入,自己的实力瞬间翻了一番,
邀请别人也更有说服力。
二叔公一脸沉稳地说:“乱世将至,姓杨的也知道独木难支的道理,无论哪方面,福州陆氏都是他最好的选择,在大是大非前,他还是拿捏得很清楚的。”
嘴上澹然,内心暗暗有些骄傲:臭小子,要不是二叔公出马,杨正保能这么好说话?
要知道杨正保年轻时候,可是有名杨愣子。
很好,看来这个杨愣子是想明白了。
陆长乐有些奇怪地说:“二叔公,有件事...很奇怪,我跟杨族长商议二族的大事时,杨氏的族老、房头都在,可他们很少发言,全场好像就是杨正保一个声音,特别是做两族的决定时,那些族老、房头也没什么表示,这事不会诈吧?”
福州陆氏有五房,福州杨氏只有四房,
商议时二、三、四房的房头都在,可他们几乎没发表意见。
不会演自己吧。
二叔公澹定地说:“只要是杨正保说的,那这事就定了,至于杨氏其它族老、房头,他们不会反对的。”
陆长乐一脸好奇地问:“二叔公,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老祖宗在世时,在族里也是说一不二,
不过涉及有关宗族的大事,就是童一个形式也好,会召集族老、房头商议,
杨正保的年龄比陆晋远大不了多少,这么有权威?
二叔公干咳一声,开口说道:“这件事算是福州杨氏的秘辛,事情有些复杂,牵涉的人也多,简单一点说吧,福州杨氏第一个到长乐舒荣村扎根的人,是被家族赶出家门的子弟,当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后来机缘巧合下,娶了一个大户家的小姐,那小姐不嫌他贫困,为了兴旺杨氏,把还三名陪嫁过来的婢女嫁作丈夫为妾,这就是二房、三房和四房的由来”
“那三名婢女为感激自家小姐的恩典,纷纷立下誓言,后代只能协助大房,绝不能跟大房抢权夺利,现在明白了吧。”
原来这样,陆长乐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一直奇怪,暴力女的地位是不是太高了,好像所有杨氏的子弟都让着她、迁就她,
擂台输了,没人找她麻烦;
就是赌约不履行,有损福州杨氏的名声,也没见暴力女的地位有影响,
原来还有这种缘由。
陆长乐很快有些紧张地说:“二叔公,杨正保让他女儿履行赌约,给我做护卫,我答应了,这事能退吗?”
福州杨氏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要是她有事,杨氏那些人,能饶了自己?
真有危险,是她保护自己,还是自己替她挡刀?
“不用了,由她吧,杨氏的人都是一个脾气,把名声看得太重,要是你拒绝,保不准他们做出什么来,杨小姐虽说任性,长得挺水灵的,就是不能打,看着也养眼啊。”二叔公乐呵呵地说。
水灵?养眼?
暴力女一旦疯起来,自己都猜不到她下一步做什么,
那晚一急,看到硬的不行,强行对自己使了美人计.....
陆长乐一想到杨璇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就头痛,干脆不想她了,把话扯回正题:
“二叔公,我们有闽安剿灭飞天虎之威,又得到杨氏的帮忙,我想是时候扩充我们的实力,我想各族老、房头出一把力,劝周围的各村寨、氏族、城镇都成为保乡队。”
除了龟缩在泉州、彰州的郑氏势力,福建超过五千人的贼匪有好几股,
再不抓紧时间扩充,就怕实力跟不上,别说喝汤,什么时候让人吃掉都不奇怪。
“没错,是时候扩大规模了”二叔公点点头说:“族长放心,这事我早就想好了,就从跟我们陆氏交好的氏族开始,一个个把他们拿下,这事我们把态度揣高点,我们不是求他们,相反,得他们看我们的脸色。”
104 强者为尊
“砰砰...砰砰砰...”
第二天一早,陆长乐还在沉睡,被一阵勐烈的敲门声吵醒,
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打开门,结果看到杨璇骄傲在地站在门前,在她身后,还跟着她的婢女小红。
陆长乐的婢女小青和护卫柳如风,一脸无奈地站在旁边。
“杨小姐,什么事?”陆长乐皱着眉头问道。
一大早就像来拆门的,这是要干嘛?
杨璇冷冷地说:“本小姐这是履行赌约,勉为其强地做你的护卫。”
“然后呢?”陆长乐瞄了她一眼,一脸平静地说。
杨璇脸色一变,气得直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为了杨氏一族的声誉,本小姐当你的护卫,不过我有条件,只是保护你,其余的事本小姐一概不理。”
这话什么意思?自己跑来给他当护卫,不是应该感到荣幸、高兴、欢迎吗,什么还然后,
“这事我跟杨族长有过约定,好,我接受。”
条件是杨正保提出来的,是两族合作的前提,陆长乐得忍。
“还有,我要一套独立的院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每日三餐,每餐至少八菜一汤,菜式不能重复,漱口要上等青盐,出入要备有马或马车,被盖要全新的,不是丝被我睡不好,还有,我这个人怕吵,戌时后不能发出响声。”
陆长乐想都没想就指着门口的位置说:“杨小姐,门口在哪边,好走不送。”
暴力女的身手不错,有她做护卫,可以解放柳如风,让他去做别的事,
特别是陈七受伤,现在打探消息、收拢人才明显滞后,
多一个护卫可以接受,要是多一个难伺候的祖宗,自己别想做事了。
杨璇脸色一变,一脸生气地说:“陆长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两族合作了?”
自己堂堂杨氏大小姐,都拉下脸给他当护卫了,竟然这样对自己。
“合作只是互利,不是我求你们福州杨氏,要是杨小姐就这个态度,这种合作不要也罢,呵呵,今天算是见识忠列杨家将后人的风采了。”陆长乐冷笑地说。
“你...”杨璇气得俏脸发青,转而跺跺脚说:“本小姐有始有终,来了,就不走,不就是护卫吗,你给别人什么条件,我就什么条件,行了吧。”
关系到福州杨氏的声誉,杨璇决定忍了。
所有人都说,最近陆长乐变化太大,还有人传出他有先人庇佑,
留在他身边,正好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说自己还想看他怎么练兵。
“小青,带杨小姐...不对,带杨护卫去后院那个小院安置”陆长乐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
人是有软肋的,杨璇最大的软肋就是太过重视忠烈杨家将的声誉。
“恭喜陆族长,收了一个出色的护卫”柳如风呵呵笑道。
陆长乐有些头痛地说:“风叔,还好说,你应阻止她拍门的,差点没把我房门拆了。”
“贵族二长老亲自带来的,这事我真不好管啊,再说她又没有恶意”柳如风压低声音说:“要是有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拍我的门,我会很乐意的。”
那是你没见过她狂野、霸道的时候,陆长乐在心里暗暗说。
这种事也不能说出来,陆长乐苦笑一下,回房换衣裳、洗漱。
再次出门时,护卫变成不苟言笑的杨璇,
至于柳如风,陆长风让他接替陈七的工作,打探消息、拉拢人才。
陆长乐要去的地方晒谷场,今天是福州杨氏子弟过来合练的第一天,陆长乐需要盯着。
晒谷场上,陆杨两族子弟一左一右,泾渭分明地站着,
领队的杨启军好像不服,正跟甘辉在争吵,
看到陆长乐来了,杨启军马上撇下甘辉,径直向陆长乐走来,边走边说:“陆族长,你来得正好,我们杨氏如约前来合练,甘教头让我们像根木头一样傻站着,说什么站军姿,这不是把我们当猴耍吗。”
“小璇,有没有人欺负你,要是有人敢欺负,那就是跟福州杨氏作对,我第一个不同意。”杨启军看到杨璇,脸色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
“没事,启军哥,我很好。”杨璇神色轻松地说。
自己可是要做女将军的人,不是那种受一点点委屈就哭鼻子、找人告状的小孩子。
陆长乐澹定地说:“杨组长,这话就不对了,陆氏保乡队的队员也在站,一视同仁,何来耍猴一说?”
好家伙,表面是跟杨璇说话,实则是说给自己听的,威胁起自己来了。
“那有这样训练的?练练拳、举举石锁也好啊,那是纯属浪费时间,不如这样,各有各练,互不干扰,陆族长你看这样可好?”
陆长乐想都不想就断然拒绝:“不行,现在是训练,不是小孩子玩泥沙,到了这里,你们就是民团的人,是民团的人,就要服从命令。”
“命令不对呢,我们也要服从吗?”杨启军针锋相对地说。
自己姓杨,又不是姓陆,陆长乐是族长又如何,是民团总练又如何?没必要给他面子。
一旁的杨璇没说话,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陆长乐,
差点都想给杨启军拍掌,杠他就对了。
陆长乐也懒得跟他争辩对错,很干脆地说:“在军中强者为尊,在民团这里也是,比武最公平,你们觉得甘教头做得不对,那就挑战他,只要把他打倒,你就是新任教头,怎么练你说了算。”
“真的?”杨启军一听,正中下怀,连忙追问真假。
论比武,自己还真没怕过谁。
“真的!”
“就比真功夫,不带耍诈的。”
抢擂台那一幕,杨启军现在还记忆犹新,就怕甘辉打着打着,又撒什么东西出来。
甘辉在闽安表现出色,杨启军早就想跟他较量一下,比个高低,
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一较高低。
陆长乐还没说话,甘辉就有些不耐烦地说:“就比真功夫,只有一个不过瘾,杨启军杨启义,你们两个一起上,只要打倒我,总教头的位置就是你们的。”
第一天训练就跟自己抬讧,甘辉也忍了好久。
“狂妄,我一个人就能打趴你,看招”杨启军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去。
杨启军是福州杨氏的扛头人,做过护卫,在江湖上打滚过,练出一身不俗的本领,
陆长乐只觉眼前一花,杨启军已经冲到甘辉面前了,
那爆发力和速度,比普通人强太多。
“来得好”甘辉大叫一声,提气收腹,一脸自信地站在哪里,
“砰”的一声闷响,杨启军一拳结结实实打在甘辉的心口,而甘辉只是轻微晃了晃,
天啊,竟然正面受了杨启军全力击出的一拳,
众人齐声哗然,杨璇也惊讶得张大嘴巴,半天也没合拢。
杨璇回来后,没少跟杨启军切蹉,知道他的实力,没想到甘辉竟然轻松接下他一拳。
杨启军没想到自己会轻易击中,稍一分神,甘辉右手一下捉杨启军右手,勐地向后一拉,一下子把杨启军整个人都拉起,双脚离地的杨启军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只见甘辉右脚一抬,右膝狠狠地顶在杨启军的小腹处,
一声闷哼后,陆启军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身体都卷成一团,脸涨得像猪肝色,
就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甘辉连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杨启军,指着杨氏的队伍大声说:“还有谁不报的,来,只要打赢我,总教头的位置就是你的。”
六百人的杨氏方队,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就是刚才叫得最欢的杨启义,也低着头不敢说话。
论武艺,杨启军在福州杨氏也是排在前列的人,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抗不住,
不少杨氏子弟在闽安看过甘辉发威,知道他很强,
没想到他这么强,简直就是战神附体。
一旁的杨璇,看看甘辉,又看看一脸澹定地陆长乐,心里有些酸了:这个无耻之徒,运气还真好,这么厉害的人也让他找到,要是甘辉替杨氏效力,那该多好。
“好,甘教头真是厉害”
“那是,甘教头以前可以威名远播的九江大侠”
“杨启军那傻蛋,竟然敢挑战甘教头,真是勇气可嘉”
一人陆氏子弟纷纷欢呼叫好,
看到杨氏的人吃瘪,心情说不出畅快。
甘辉意气风发地说:“没人来么,要是一个人不敢上,那么二个?五个?十人?”
陆杨两族多次干仗,旧仇新怨不少,要想带好队伍,就得把他们治得服服贴贴的。
杨氏子弟脸上有不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勇气跨前一步。
这时杨启军缓过气,忍痛站起来,对甘辉拱供手说:“甘教头武艺超群,启军输得心服口服,愿听甘教头教导。”
对方硬接自己一拳,然后一拖、一顶,干净利索把自己放倒,明显还有余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杨启军知道跟甘辉差距太远,很干脆服软。
“愿听甘教头教导”杨氏子弟很快齐声表态。
陆长乐暗暗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有甘辉在,陆杨两族的合练,可以放心了。
杨璇有些神色复看了甘辉一眼,本想多看一会,看看甘辉怎么训练,
看到陆长乐走了,只能咬咬牙跟上,
谁让自己是护卫呢。
105 厉兵秣马
一路上,杨璇明显还在生闷气,一句话都不说,像木头人一样跟着。
这样最好,落得耳根清静,陆长乐也不管她,径直往铁匠铺的方向走。
远远都看到铁匠铺冒出的黑烟。
来到铁匠铺时,只见几个族里的泥瓦匠正在忙着砌砖,老周一直在旁边盯着,不时还指导泥瓦匠怎么做,
看样子应是建造一个炼铁炉,
许一鸣和那三个徒弟,有的拿锤有的抽风箱,
叮叮当当地干得正起劲,亲自抡大锤的许一鸣,脸上都是汗水,
一进门,陆长乐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看到陆长乐来了,众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向陆长乐行礼:“见过东家。”
“都忙自己的去,不用管我”陆长乐微笑地说。
老周带着几个徒弟再次忙起来,许一鸣跟在陆长乐身边。
“许匠师,不是说要十天左右才能改造好吗,这么快就干上了?”陆长乐一边到处看,一边随口问道。
许一鸣恭恭敬敬地说:“回东家的话,彻底改造完成,的确要十天左右,不过原来的工具保养得挺好,小的和老周商量一下,对它稍加改造,铸造兵器肯定不行,不过修补损坏兵器没问题,一边改造、一边修复兵器,两边都不误。”
被柳如风带到这里,几个人以为掉到火坑,没想到福州陆氏的人待为上宾,吃好住好,
看到衣裳有些破,还送上新衣裳给换上,
陆氏的人说了,这里包吃住,只要好好做,还有工钱,
现在福建乱成一团,五人成了见不得光的逃犯,去哪里找一个这么好的东家,
都不用催,第二天早早起床,主动开始改造工程,
路过晒谷场时无意中看到还有人用木枪来训练,知道这里很缺武器,
二人一合计,决定改造和修复同时进行。
陆长乐随手拿起一把修复的长刀,随手舞几下,感觉不错,挺顺手,
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修复得不错,没有一丝纹裂,用手摸一下,修复处也很光滑平整,
要不是修复断口的颜色跟其它地方明显不同,真以为这把刀没修过。
“东家,这把刀本是断成二截,小的把它接上,还没淬火,看起来不甚美观,等改造完成,全身淬火后,它就是一把新刀,不,比原来的新刀质量还好,因为多淬了一次火。”许一鸣解释道。
陆长乐点点头,把火放回原处:“很好,许匠师,这里交由你打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有一点,质量要保证,宁缺勿滥。”
“东家放心,小的一定把好关。”许一鸣喜出望外地说。
没想到,东家让自己负责这里,这是要重用自己的意思。
陆长乐看了看铁匠铺里卖力干活的师徒几人,开口问道:“许匠师,你们在福建军器局时,月钱几何?”
这几个工匠是柳如风救下,带到这里,不过陆长乐并不打算把他们当成奴隶使用,
昨晚没问他们的工钱,现在问清楚,再商量工钱的问题,
不能让他们白干活。
许一鸣犹豫一下,如实地回答:“回东家的话,小的和老周是大匠,每月食粮五斗米,小石头他们几个还是学徒,每月食粮二斗米。”
顿了一下,许一鸣连忙说:“幸得东家的人施救,我们几个人死里逃生,东家待我们那么好,不敢再要工钱,给口吃的就行。”
救命之恩还不知怎么报答,在这种乱世,能吃上一口安稳的饭就不错了。
陆长乐闻言一脸震惊,几十年经验的大匠,一个月才五斗米?
福建还没闹鼠疫时,物价相对平稳,一石米大约有一两八钱,五斗米还不到一两,
至于学徒,才二斗米,简直是廉价到不能再廉价。
不过明朝官员的待遇是出了名的低,官员都低了,更别说地位低下的工匠,
官匠还好一些,多少有些收入,
要是民匠,给官府和朝廷干活不仅没有钱,还要自带路费和干粮,
万历年间的《工部厂库须知》中记载,当时在宗人府从事“表褙玉牒”的工匠,每月工食银为1.5两,全年收入在18两左右,这还是在宗人府做精细活才有1.5两,像苏州织造局工作的官匠,收入水平仅仅是“每月食粮四斗米”。
太惨了。
陆长乐摇摇头说:“太低了,这样吧,两位大匠每月五两银子,三位学徒少点,每月一两银子,食宿全包,做得好再加。”
“东...东家,会不会太多了,小的怕受不起啊。”许一鸣吓了一跳,连忙小声说道。
真有这么多,在这里干一个月,都抵在军器局干小半年了。
这时老周和几个学徒听到,一个个停下手里的活计,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长乐摆摆手说:“不多,几位都是难得人才,只要好好干,,绝不会亏待几位。”
“东家大义,我等一定用心尽力。”许一鸣说话间,很认真给陆长乐行了一个礼。
那种被看重的感觉,真的很受用。
“好了,不妨碍你们干活了,争取早日把这些兵器都修好。”
“请东家放心,我们加班加点,一定尽早修好。”
陆长乐走出铁匠铺,杨璇还是一声不吭跟在后面。
“喂,陆长乐,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人家说了不要钱,你倒好,一开口就把月钱翻了几番。”杨璇忍不住说道。
对一个活泼爱动的人说,半天不说话,比挨揍还难受。
看看陆长乐,身上那套衣裳只有七成新,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大族族长的打扮,
那些少年才俊、富家贵公子,哪个不是饰金戴玉、风度翩翩,陆长乐倒好,全身上下没一个值钱的东西,
就这样,还给那些工匠那么丰厚的月钱,脑子没被门夹坏吧?
不知为什么,看到陆长乐打肿充胖子,杨璇心里就不爽。
“多么?”陆长乐摇摇头说:“几十年经验、能打造各式武器的匠师,一个月五两银子,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
“打造各式武器?陆长乐,你要干什么?”杨璇吃惊地说。
陆长乐不以为然地说:“我连火炮都有,打造几件自保的武器算什么,现在这么乱,不弄点好武器,总不能每次干仗都让族人拿着木枪去吧。”
杨璇只是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陆长乐看完铁匠铺,再次回到晒谷场,
陆杨两族的子弟纷纷坐在地上休息,还有人不断拍打自己的双腿,应是刚站完军姿。
“甘教头”陆长乐大声叫道。
保乡队要向正规化进展,很多事都要立规矩,特别是多了杨氏子弟一起合练。
“总练大人,到!”甘辉小跑着前来报到。
都不用提醒,一个眼神甘辉就领悟了。
“甘教头,你带甲组的人,跟我出去一趟,让他们换新衣裳,精神一点,对了,带上武器。”
拿下杨氏,是时候扩大地盘,把附近的氏族、乡镇都拿下,
以福州民团总练的名义,令他们组民团自保,
当然,民团就要服从自己这个民团总练的命令。
“是,陆总练,我马上去。”
甘辉去召集人员了,陆长乐又让陆长威前去备马、备车,
那么远,要是走路去,太浪费时间,总不能一天都在赶路,
骑马坐车,再带上一个大组,
一来可以防身,免得有土匪半路拦劫,
二来可以炫耀武力,震慑一下他们。
甘辉和陆长威去准备时,陆长乐也没闲着,
转身就家换上自己那套官服,
人靠衣装马靠鞍,在达官贵人眼里,一个民团总练比芝麻还小,
不过再小也是官,跟普通老百姓谈话,轻松占据主动。
一刻钟后,四匹马、十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向北使去,
陆长乐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距离兴平村大约十五里的嘉和村。
106 民团联防计划
嘉和村,八成以上的村民都姓张,这里是福州张氏的地盘。
陆长乐一行到嘉和村时,刚到村口,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人拦住,
长刀、长矛还有几十张长弓,陆长乐意外发现,张氏子弟手里还有几杆鸟统。
论装备,嘉和村比兴平村还要好。
原因是嘉和村在万历年间出过一位将军,张氏子弟除了经常习武,武器也相对精良,
福州张氏和福州陆氏的关系一般,两村相隔有点远,也没什么仇怨,
最多是张氏瞧不上陆氏,以前陆氏太穷了。
就是不好办,陆长乐主动揽下这个硬骨头。
“站住,再动就放箭开铳了。”一名张氏子弟躲在一堵石墙后面,大声喊道。
陆长威下马,走前二步,大声说:“福州民团总练、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特来拜访嘉和村,快去通报吧。”
张氏子弟应了一声,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很快,陆长乐带两个人进村,剩下的人要外面等候。
陆长乐没多想,带着林璇和甘辉就走了进去。
张氏这么紧张,应该是有什么新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陆长乐一边走,一边问带路那个后生。
“回陆族长的话,我叫张胜。”
“张胜兄弟,你们反应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新······
陆长乐一行到嘉和村时,刚到村口,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人拦住,
长刀、长矛还有几十张长弓,陆长乐意外发现,张氏子弟手里还有几杆鸟统。
论装备,嘉和村比兴平村还要好。
原因是嘉和村在万历年间出过一位将军,张氏子弟除了经常习武,武器也相对精良,
福州张氏和福州陆氏的关系一般,两村相隔有点远,也没什么仇怨,
最多是张氏瞧不上陆氏,以前陆氏太穷了。
就是不好办,陆长乐主动揽下这个硬骨头。
“站住,再动就放箭开铳了。”一名张氏子弟躲在一堵石墙后面,大声喊道。
陆长威下马,走前二步,大声说:“福州民团总练、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特来拜访嘉和村,快去通报吧。”
张氏子弟应了一声,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很快,陆长乐带两个人进村,剩下的人要外面等候。
陆长乐没多想,带着林璇和甘辉就走了进去。
张氏这么紧张,应该是有什么新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陆长乐一边走,一边问带路那个后生。
“回陆族长的话,我叫张胜。”
“张胜兄弟,你们反应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新嘉和村,八成以上的村民都姓张,这里是福州张氏的地盘。
陆长乐一行到嘉和村时,刚到村口,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人拦住,
长刀、长矛还有几十张长弓,陆长乐意外发现,张氏子弟手里还有几杆鸟统。
论装备,嘉和村比兴平村还要好。
原因是嘉和村在万历年间出过一位将军,张氏子弟除了经常习武,武器也相对精良,
福州张氏和福州陆氏的关系一般,两村相隔有点远,也没什么仇怨,
最多是张氏瞧不上陆氏,以前陆氏太穷了。
就是不好办,陆长乐主动揽下这个硬骨头。
“站住,再动就放箭开铳了。”一名张氏子弟躲在一堵石墙后面,大声喊道。
陆长威下马,走前二步,大声说:“福州民团总练、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特来拜访嘉和村,快去通报吧。”
张氏子弟应了一声,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很快,陆长乐带两个人进村,剩下的人要外面等候。
陆长乐没多想,带着林璇和甘辉就走了进去。
张氏这么紧张,应该是有什么新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陆长乐一边走,一边问带路那个后生。
“回陆族长的话,我叫张胜。”
“张胜兄弟,你们反应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新嘉和村,八成以上的村民都姓张,这里是福州张氏的地盘。
陆长乐一行到嘉和村时,刚到村口,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人拦住,
长刀、长矛还有几十张长弓,陆长乐意外发现,张氏子弟手里还有几杆鸟统。
论装备,嘉和村比兴平村还要好。
原因是嘉和村在万历年间出过一位将军,张氏子弟除了经常习武,武器也相对精良,
福州张氏和福州陆氏的关系一般,两村相隔有点远,也没什么仇怨,
最多是张氏瞧不上陆氏,以前陆氏太穷了。
就是不好办,陆长乐主动揽下这个硬骨头。
“站住,再动就放箭开铳了。”一名张氏子弟躲在一堵石墙后面,大声喊道。
陆长威下马,走前二步,大声说:“福州民团总练、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特来拜访嘉和村,快去通报吧。”
张氏子弟应了一声,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很快,陆长乐带两个人进村,剩下的人要外面等候。
陆长乐没多想,带着林璇和甘辉就走了进去。
张氏这么紧张,应该是有什么新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陆长乐一边走,一边问带路那个后生。
“回陆族长的话,我叫张胜。”
“张胜兄弟,你们反应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新嘉和村,八成以上的村民都姓张,这里是福州张氏的地盘。
陆长乐一行到嘉和村时,刚到村口,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人拦住,
长刀、长矛还有几十张长弓,陆长乐意外发现,张氏子弟手里还有几杆鸟统。
论装备,嘉和村比兴平村还要好。
原因是嘉和村在万历年间出过一位将军,张氏子弟除了经常习武,武器也相对精良,
福州张氏和福州陆氏的关系一般,两村相隔有点远,也没什么仇怨,
最多是张氏瞧不上陆氏,以前陆氏太穷了。
就是不好办,陆长乐主动揽下这个硬骨头。
“站住,再动就放箭开铳了。”一名张氏子弟躲在一堵石墙后面,大声喊道。
陆长威下马,走前二步,大声说:“福州民团总练、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特来拜访嘉和村,快去通报吧。”
张氏子弟应了一声,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很快,陆长乐带两个人进村,剩下的人要外面等候。
陆长乐没多想,带着林璇和甘辉就走了进去。
张氏这么紧张,应该是有什么新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陆长乐一边走,一边问带路那个后生。
“回陆族长的话,我叫张胜。”
“张胜兄弟,你们反应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新嘉和村,八成以上的村民都姓张,这里是福州张氏的地盘。
陆长乐一行到嘉和村时,刚到村口,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人拦住,
长刀、长矛还有几十张长弓,陆长乐意外发现,张氏子弟手里还有几杆鸟统。
论装备,嘉和村比兴平村还要好。
原因是嘉和村在万历年间出过一位将军,张氏子弟除了经常习武,武器也相对精良,
福州张氏和福州陆氏的关系一般,两村相隔有点远,也没什么仇怨,
最多是张氏瞧不上陆氏,以前陆氏太穷了。
就是不好办,陆长乐主动揽下这个硬骨头。
“站住,再动就放箭开铳了。”一名张氏子弟躲在一堵石墙后面,大声喊道。
陆长威下马,走前二步,大声说:“福州民团总练、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特来拜访嘉和村,快去通报吧。”
张氏子弟应了一声,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很快,陆长乐带两个人进村,剩下的人要外面等候。
陆长乐没多想,带着林璇和甘辉就走了进去。
张氏这么紧张,应该是有什么新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陆长乐一边走,一边问带路那个后生。
“回陆族长的话,我叫张胜。”
“张胜兄弟,你们反应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新嘉和村,八成以上的村民都姓张,这里是福州张氏的地盘。
陆长乐一行到嘉和村时,刚到村口,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人拦住,
长刀、长矛还有几十张长弓,陆长乐意外发现,张氏子弟手里还有几杆鸟统。
论装备,嘉和村比兴平村还要好。
原因是嘉和村在万历年间出过一位将军,张氏子弟除了经常习武,武器也相对精良,
福州张氏和福州陆氏的关系一般,两村相隔有点远,也没什么仇怨,
最多是张氏瞧不上陆氏,以前陆氏太穷了。
就是不好办,陆长乐主动揽下这个硬骨头。
“站住,再动就放箭开铳了。”一名张氏子弟躲在一堵石墙后面,大声喊道。
陆长威下马,走前二步,大声说:“福州民团总练、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特来拜访嘉和村,快去通报吧。”
张氏子弟应了一声,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很快,陆长乐带两个人进村,剩下的人要外面等候。
陆长乐没多想,带着林璇和甘辉就走了进去。
张氏这么紧张,应该是有什么新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陆长乐一边走,一边问带路那个后生。
“回陆族长的话,我叫张胜。”
“张胜兄弟,你们反应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新嘉和村,八成以上的村民都姓张,这里是福州张氏的地盘。
陆长乐一行到嘉和村时,刚到村口,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人拦住,
长刀、长矛还有几十张长弓,陆长乐意外发现,张氏子弟手里还有几杆鸟统。
论装备,嘉和村比兴平村还要好。
原因是嘉和村在万历年间出过一位将军,张氏子弟除了经常习武,武器也相对精良,
福州张氏和福州陆氏的关系一般,两村相隔有点远,也没什么仇怨,
最多是张氏瞧不上陆氏,以前陆氏太穷了。
就是不好办,陆长乐主动揽下这个硬骨头。
“站住,再动就放箭开铳了。”一名张氏子弟躲在一堵石墙后面,大声喊道。
陆长威下马,走前二步,大声说:“福州民团总练、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特来拜访嘉和村,快去通报吧。”
张氏子弟应了一声,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很快,陆长乐带两个人进村,剩下的人要外面等候。
陆长乐没多想,带着林璇和甘辉就走了进去。
张氏这么紧张,应该是有什么新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陆长乐一边走,一边问带路那个后生。
“回陆族长的话,我叫张胜。”
“张胜兄弟,你们反应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新嘉和村,八成以上的村民都姓张,这里是福州张氏的地盘。
陆长乐一行到嘉和村时,刚到村口,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人拦住,
长刀、长矛还有几十张长弓,陆长乐意外发现,张氏子弟手里还有几杆鸟统。
论装备,嘉和村比兴平村还要好。
原因是嘉和村在万历年间出过一位将军,张氏子弟除了经常习武,武器也相对精良,
福州张氏和福州陆氏的关系一般,两村相隔有点远,也没什么仇怨,
最多是张氏瞧不上陆氏,以前陆氏太穷了。
就是不好办,陆长乐主动揽下这个硬骨头。
“站住,再动就放箭开铳了。”一名张氏子弟躲在一堵石墙后面,大声喊道。
陆长威下马,走前二步,大声说:“福州民团总练、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特来拜访嘉和村,快去通报吧。”
张氏子弟应了一声,有人飞跑回去报信,
很快,陆长乐带两个人进村,剩下的人要外面等候。
陆长乐没多想,带着林璇和甘辉就走了进去。
张氏这么紧张,应该是有什么新情况。
“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陆长乐一边走,一边问带路那个后生。
“回陆族长的话,我叫张胜。”
“张胜兄弟,你们反应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新
107 真香定律
一连几天,陆长乐和福州陆氏的长老、房头四处出动,
不停游说各氏族势力、地方乡镇加入自己的民团联防计划,
每劝服一个,就在福州地图上作一个标记,
到了第七天,那幅特制的福州地图上,画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标记,
闽安王氏、福州杨氏、嘉和村张氏、闽县陈氏、坑田村民团、罗联村民团、连江陆氏、玉田杨氏等等,
陆长乐统计了一下,也就几天功夫,加入民团联防计划有长乐、闽县、连江三个县,人口约十五万人,能调动的民团约为七千人,
陆杨两族人数加起来近二千人,那二十多股势力加起来才五千,
因为是自愿原则,陆长乐也没办法,
很多人随便出点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加入民团联防计划,
郑芝龙撤退时强行抓壮丁、疙瘩瘟造成人员大量死亡也是一个原因,
不管怎样,地盘和人手都有了长足的发展。
影响力暂时只有三个县,其它地方,不是官府还有掌控力,就是有占山为王的土匪拦住去路,
以长乐县城为例,刚开始时乱成一团,连衙役都被打死几个,
县令和官吏躲在衙门里瑟瑟发抖,不敢外出,
后来长乐主薄钱正荣,在长乐首饰行会的支持下,重金招募一批流氓打手,还从钱氏拉了二百多族丁,重新控制了长乐县城,
据柳如风打探回来的消息,县令被软禁在后衙,理由是他感染疙瘩瘟需要隔离,
县丞刘仲斌,因公开反对钱正荣被杀。
现在的长乐县城,主薄钱正荣一手遮天,
为了达到敛财的目的,钱正荣对百姓和商户各种横征暴敛,
看到人家闺女漂亮,强纳为妾,再以嫁妆为由向对方索要巨额钱财,
就在十一月十八这天,钱正荣拜了二次堂,其中一个小妾才刚满十二岁,
百姓恨透了他,背后称他为钱扒皮。
陆长乐暂时管不到那么多,统计人数、训练调配民团、收集各种物资、拉拢人才,不时还要铁匠铺跟许一鸣交流,
除了修复、打造武器外,增设一个火器加工坊也要提上日程。
好在,钱正荣人手不足,那点人也不敢轻易离开县城,
陆长乐跟他暂时是河水不犯井水。
人一忙起来,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年关越来越近,要忙的事就更多了,
事多,好在人也多,
族老、各房头对陆长乐的工作无条件支持,像长庚、长威、长胜、长和这些年轻人也开始成长起来,大大减轻陆长乐的工作,
民团联防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福州杨氏,出人意料的配合,陆长乐对杨正保也刮目相看,好感大增。
最令陆长乐头痛的,是训练和调配方面的问题,
加上福州陆杨二族,加入民团联防的民族一起有二十三个,
人数最多是福州陆氏,八百人的保乡队满额,杨氏保乡队的人数也不少,增加到七百多人,
像坑田村民团,全村只用一百多户,凑了一个只有三十人的民团,
其余多是二三百人的规模,训练起来很麻烦,
陆长乐每天早出晚归,跟这个协商,哪那个摊牌,好说歹说,还作了不少妥协,
终于在过年前说服所有人,在闽安镇虎头山、福州陆杨两族抢擂台的龙王庙、闽县祝家村后山还有连江水和村晒谷场设立四大练兵场,
所有民团以就近的原则,到附近训练,
陆长乐还做了紧急怎么联络、各民团之间怎么协防等细则,
也不知他们现在能做到多少,陆长乐暂时也没有办法,年关到了。
对华夏人来说,没什么比过年还重要,就是最贫困、最省俭的家庭,
过年时也尽可能多加几个菜,给孩子添置件新衣裳,
然后一家人开开心心守岁、祭祀先人、祈求神灵,新的一年更幸福美满。
陆长乐是福州陆氏的族长,很多仪式要出席,族里死伤者家庭要安抚、收拢来的人才要笼络,还要跟那些友好氏族、加入民团联防的各个代表联谊,累得团团转,
最多时一天赶了五个席,吃得都快要吐了。
过一个年,比打一场仗还要累,
没办法,这些都是人情世故,谁也不能豁免,
一直忙到大年初七,这才算稍稍清闲下来。
好在,那些官兵、贼匪也要过年,至少参与民团联防的氏族和乡镇没有遭到袭击,
陆长乐算是过了一个还算太平的年。
“公子,晚上想吃什么?”小青给陆长乐换了一杯热茶,开口请示道。
从大年初一到现在,公子还是第一次在家吃饭呢。
“杨小姐,喜欢吃什么,你点”陆长乐把选择权交给一旁的杨璇。
杨璇刚开始时,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工具人,整天拉长那张脸,鼻孔朝天,
对付这种骄傲的女生,陆长乐有的是办法,
说一些她没听过的奇闻逸事,不时再说一点她没听过的笑话,
杨璇本来就是一个活泼好动的人,只坚持了二天就破功了,被陆长乐逗笑,笑得前仰后合,
一笑,关系就融洽起来,起码不会各种针对和白眼,
有时陆杨两族子弟闹矛盾,只要杨璇出面,比陆长乐出面还有用,
这次过年,杨璇只在家里呆了三天就跑了回来,主要是杨氏人脉广、朋友多,
很多人话没说几句,就把话题往杨璇的婚事上扯,各种介绍推荐,
那些三姑六婆,一个个拉住杨璇说这个后生有才、那个后生家族显赫,杨璇惹不起那些热情的长辈,
很干脆地逃了。
杨璇侧着头想了想:“这些天都吃腻了,换点新花样吧。”
小青一下子为难起来,自己只是一个小婢女,也不知新花样是什么。
陆长乐点点头说:“的确有点腻了,弄点新花样也不错,小青,一会你帮你打下手,本公子亲自出马,给大家弄好吃的,保证你们吃得停不下嘴。”
“公子,你想吃什么,开口便是,厨房这些活,交给婢子就行”小青连忙劝说。
君子远庖厨,哪有一族之长、民团总练做饭的道理。
杨璇也一脸不屑地说:“一个大男人还作饭,没出息。”
陆长乐无所谓地摆摆手说:“这些你做不好,还是亲自出手,再说我又不是没做过饭。”
没当族长时,一个人住,哪天不是自己做饭?
说干就干,陆长乐让小青弄了新鲜的羊肉、五花肉还有各式青菜,
肉洗干净、切成粒状,然后用油、盐、酱油、香料腌制后,再用竹签穿成串,
陆长乐准备弄点烧烤。
天气这么冷,吃着烤烤、喝着小酒,别提多美了。
《明宫史·饮食好尚》中说“凡遇雪,则暖室赏梅,吃炙羊肉”,踏雪寻梅时唱词吟诗,那都是穷酸,看着梅花吃着烤肉才是生活!
杨璇没看过这种做法,一直抱着双手在旁边冷眼看着,
当看到陆长乐弄些炭火,再把那些串直接放在炭火上烤时,顿时皱起了眉头,
“还么脏,狗都不吃,还以为有什么惊喜呢”杨璇一脸嫌弃地说。
陆长乐也懒得跟她吵,澹定地说:“好不好吃,一会就知道了。”
早在原始社会,人类就学会了用火把肉烤熟了吃,
随时人类的发展,烤肉的花样也越来越多,到了明朝,流行的食法是炙,
炙和烤不同,炙是通过物质导热而烹饪,例如铁板,石头等,
而烤是直接把食物架于火的上方,不需要通过其他物质导热,
在明朝有身份的人眼中,直接把肉放在火上烧熟,那是穷人的做法,他们没条件。
很快,杨璇的注意力被那些烤串吸引,
在陆长乐不断翻转、刷调料下,一股诱人的肉香不断钻入鼻孔,闻着就觉得食指大动,
特别在炭火的烤烘下,竹签上烤得焦黄油亮的肉块滋滋泛着油花,看着就有把它吃下去的冲动,
快烤好时,陆长乐还在上面撒了一把珍贵的孜然粉,馋得杨璇口水哗哗流,
可前面把话说得那么满,杨璇也不好打自己的脸,假装在旁边看着一本野史,
手里拿着书,眼角的余光不时紧盯着那些肉串,鼻翼不时抽动,都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
不能吃,不能吃,这些东西一看就很脏,吃不得,吃了会拉肚子,杨璇不停在内心劝自己。
“公子,好香啊,这是什么?”小青一脸惊奇地问道。
“烤串,香吧?”
小青用力地点点头:“香!”
陆长乐把手里的烤串翻身,小烤一下,看看肉串的色泽,第一批烤好的烤串终于好了。
拿起一串羊肉串咬了一口,在嘴里嚼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完美。”
外焦里嫩,火候、味道刚刚好,前世就喜欢这一口,看来手艺没落下。
看到小青眼巴巴咽口水的样子,陆长乐大方地说:“杨小姐,小青,小红,都不要客气,来,尝尝。”
“谢谢公子”小青闻言大喜,拿起一串递给杨璇:“杨小姐,你先尝。”
得让客人先尝,这个道理小青还是懂的。
“我不吃,脏,你不怕你自己吃”杨璇咽了一下口水,一脸倔强地说。
小青把那串递给杨璇身边的小红:“小红妹妹,你来尝尝。”
小看看一下自家小姐,好像没反对,接过来试着咬一口,很快双眼放光地说:“香,太香了,陆公子,婢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呢。”
陆长乐嘿嘿一笑,拿起旁边的桂花酒喝了一口,大方地说:“好吃就不要停,多吃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三十多串烤肉,三个人风卷残云般,一会就全消灭了,
小青和小红还意犹未尽催陆长乐快点烤,
第二批烤串烤好后,杨璇在小青和小红的再三劝说下,勉强地尝了一口,
只是一口,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杨璇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拿起一大把,
左一口,右一口,大快朵颐起来,
一个人吃了大半还不够,还要抢婢女小红的,吃完一个劲催陆长乐快点烤,自己还没吃过瘾,
把自己说过“狗都不吃”的话抛在脑后......
(PS:本书成绩不好,写书不容易,有能力的请正版订阅一下支持作者,感谢感谢)
108 徽商程立业
吃着带孜然的烤串,喝着香醇的美酒,越吃越有滋味,
杨璇都不知自己吃了多少串,喝了多少酒,
不过杨璇知道自己绝对喝多了,第二天一觉醒来,太阳都三竿高了,
按平常的习惯,都不用婢女叫唤,鸡一打鸣杨璇就会条件反射式起床,
洗漱、打拳练棍,简单吃个早饭,然后履行自己护卫的职责,
今天明显起晚了,陆长乐已经出门去祠堂,听说开会去了。
只要在兴平村,安全没问题,杨璇也不急,先吃早饭再说。
吃早饭时,杨璇小声地问:“小红,我....昨晚是不喝多了,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起床后,感到个个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特别是陆长乐的婢女小青,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别提多明显了,厨娘、管家、杂工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小红一脸无奈地说:“小姐,你昨晚糗大了,喝多了非拉着陆公子要比武,人家不答应还不肯依,趁着他吃串时从背后把他推倒在地,骑在他身上质问他服不服,还说什么公子给本小姐笑一个,唉哟,婢子都说不下去了。”
什么,自己竟然做出这等事?
难怪那些下人看自己目光怪怪的,杨璇的脸当场就像火烧一样,
一脸埋怨地说:“小红,你,你怎么不拉住我。”
“拉了啊,婢子和小青姐两个人一起拉都拉不住,小姐的力气太大了,一下子就把我俩推倒在地”
杨璇双手掩脸,这个糗大了。
小红小声安慰:“小姐放心,陆公子下了闭口令,谁也不准提。”
杨璇双手捂着耳朵:“别说了,别说了,我不听,别乱说,我没有。”
这次丢脸丢大了。
吃烤串只是一个小插曲,陆长乐很快投入忙碌中,
二十三个民团合计七千余人、涉及近十五万人口的安全,
每天要处理的事太多,特别是人心还不齐,很多事都要协调,
陆长乐好像当爹又当妈,忙得团团转。
幸好地盘大了,好处也慢慢体现出来,
物资收集得快了,各种各样的人才也多了起来:
罗联村有个洛大贵,其貌不扬,其实是养鸽高手,陆长乐马上把他挖过来,专业培养传递消息的信鸽;
闽安镇有几个会造大海船的工匠,陆长乐马不停蹄给他们找了一间福建水师丢弃的旧船厂,一边招人,一边收集造船需要的木料;
连江有人会医治家禽、牲口,特别擅长养马、冶马,不用说,收了;
二叔公推荐永福林氏的林锤头,慕名来投,还带来七个徒弟,大大加强铁匠铺的实力;
玉田杨氏有几间杂货铺,去年收了一大批硫横、硝石在仓库存着,正好用得上.......
在陆长乐不计成本的努力下,造船坊、铁匠铺、火器坊、鸽舍等能应用于战争的设施相继拨地而起,
为了安全,还设了一个医护所,
一来民团队员训练、干仗受伤可以及时医治,
二来也可以加强防疫,不能让鼠疫有可乘之机。
在刺血法和清瘟方的双重作用下,福建的鼠疫得到控制,并一步步好转,不过预防还是很重要。
到处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可是陆长乐笑不出来。
花钱如流水。
地盘大了,可以指挥的人员多了,各种配套设施也逐步到位,
收入不增反减,支出却越来越大,
管帐的二叔公和陆长庚每天都拉着一张大马脸,
看见谁都一张臭脸,好像欠他们钱一样。
福建还很乱,官匪不分,商路也被各个割据的势力破坏,赚钱的门路几乎全断了,
那些加入民团联防的人,一文钱一粒米也不用给陆长乐交,
为了让他积极参与训练,陆长乐还搭钱给他们改善伙食、增加奖励,
造船坊、铁匠铺、火器坊、鸽舍这些设施,需要不断投入资金才有产出,
要不是陆长乐绑肉票在范三拨身上狠狠捞了一笔,又在飞天虎那里缴获很多财货,福州陆氏早就抗不住了,
让二叔公和陆长庚无言的是,在种情况下,陆长乐还是不肯削减开销,
让参加训练的子弟少吃点肉、那些工匠的伙食也可以降一点,
二三天吃一次肉就不错了,顿顿吃肉,现在很多殷实的人家也没般吃法呢,
明明一句话,就可以省下大大开销,可陆长乐就是不肯答应,
老是说他他有办法解决。
陆长乐在族里挑了几十个可靠的人,在后山的竹山里搭了不少棚子和木屋,还让陆思明守着,不让人靠近,也不知有鼓捣什么,陆长庚估计那就是陆长乐办法。
就是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
陆长庚有些不乐意,可族老和房头对陆长乐却无比信任,
不仅不管,还对他言听计从。
好在,一个人的到来,让陆长庚稍稍松了一口气,在泉州结识的程立业应邀来了。
水路来的,从杭州坐船出发,在闽安镇码头下船,再坐马车到兴平村。
简单客套后,陆长庚马上安排他跟陆长乐见面。
陆长乐把见面的地点安排在偏厅。
“程公子,这位是福州陆氏族长陆长乐”
“族长,这位就徽州歙县程氏商行的程立业,程少东家。”
陆长庚介绍完,就在杨璇站在一旁,和程立业带来的两个护卫相互提防着。
陆长乐看着笑得灿烂的程立业,心里一动,突然开口说:“不忙不忙,三日到余杭”
眼前这位程少东家,年龄在二十七岁左右,头戴瓜皮帽,身穿一套八成新的浅青色直缀,看起来精明干练,就是打扮随意了一点,
一眼看去像一个普通的掌柜,一点也不像商行的少东家。
不过他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给人一种真诚、平易近人的感觉。
程立业听到陆长乐的话,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回过神,笑呵呵地说:“三日到余杭,鸭蛋未露黄。”
两人相互一眼,很在默契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程立业拱拱手说:“没想到陆总练也知道这个典故,惭愧,惭愧。”
陆长乐一脸认真地说:“这是一个优良的品质,陆某一直很佩服,绝无调侃的意思,程公子千万别误会。”
徽商来自徽州,包括歙、休宁、婺源、祁门、黟、绩溪六县,即古代的新安郡。
徽州处于贫困山区,人多地少,种田难以维持生计,《徽州府志》载:“徽州保界山谷,山地依原麓,田瘠确,所产至薄,大都一岁所入,不能支什一。小民多执技艺,或贩负就食他郡者,常十九。”
为了生存,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外出谋生。
徽州人多是去经济相对发达的余杭谋生,从歙县交界的绩溪临溪码头,沿登源河逆行走古道到伏岭,再上江南第一关,翻越蓝天凹,就和浙江杭州相接了,全程大约100多华里,路宽1.5-3尺,多为石板铺筑,是古代徽州通往杭州的主要道路,
为了节约开支,徽州人无论富贫老少,大多选择步行,传言有人路上带个咸鸭蛋路上吃,到了余杭还没吃到蛋黄。
其实徽商是公认的儒商,低调、务实,不喜奢华,
陆长乐看到程立业的穿着很素,一点也不像大商行的少东家,突然想起那个有名的典故。
“没想到陆总练不仅年少有为,说话也般风趣,程某受教”程立业笑容可掬地说。
陆长乐有些好奇地说:“程公子,在长乐码头下船岂不是更快,为何选择在闽安下船呢?”
“在闽安下船比较安全,陆总练,你说是吗?”
陆长乐点点头:“程公子是个明白人,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徽商离福建近,比晋商更有优势,人脉也更广,
从程立业来的路线来看,肯定摸清情况才来的,对这些精明的人来说客套没用,干脆直入主题。
109 谁没见过世面
程立业坐下后,没急着谈买卖,而是让随从先送上礼单,
礼单有徽州产的文房四宝、土特产、干果绸缎等物,最后一项竟是一千斤生药材。
其它的还好说,那一千斤生药材让陆长乐很心动,这可是有钱也难买到的货品。
礼不算厚,但心意很到位。
陆长乐收下后,客套几句,很快进入正题。
陆长乐找程立业的目的,就是把手里那些财货变现,再从程立业手里购买粮***铁、马匹、丝绸布匹等物品。
第一次交易,陆长乐只拿出一箱财货交给程立业看货。
程立业很重视这次交易,亲自上场验货、估价。
首饰、玉石、珍珠这些硬通货好估价,大致价格彼此都清楚,
验到古玩和字画时,看到陆长乐有兴致,程立业开始娓娓道来,
创作的年代、作画者的笔法鉴定、画作的优劣、市面价值等,说得非常详细,
陆长乐感到自己上了一堂珍贵的历史文化课。
估完最后一幅字画,近二个时辰过去了。
程立业在算盘了扒敲了几下,很快说道:“这些财货加起来,价值大约在一万八千六百两,俗话说得好,盛世古董乱世黄金,陆总练这时候出手这些,价格肯定要让一些,毕竟风险大大,程某能给一万三千两的价格。”
福建大乱时,程立业刚好在杭州谈一笔买卖,躲过一劫,
收到陆长庚的邀请,程立业通过福建的人脉调查后,认为值得一来,
消息说陆长乐打败飞天虎后,拉回八箱财货,现在只有一箱,
很明显第一次合作,对方有所保留,
程立业不知陆长乐找自己看之前,有没有请别人评估过,所以说得特别有耐心,
估的价钱也比往常稍稍高一点,先留一个好印象。
陆长乐只是稍稍犹豫一下,很快点点头说:“我相信程公子的眼光,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给程立业看前,陆长乐、陆长庚还有几有见识的长老大致估算过,价值在一万三千两左右,
人家估的价格比自己还高,那还有什么好说,直接按高的算。
“陆总练请说”程立业心中一动,连忙应道。
初次见面就谈成一笔这么大的生意,只要抓紧眼前这个大客户,财源滚滚开。
世道不好,古玩字画这些卖不上好价钱,那是小商人的生意经,
像程立业这种有商行、身家丰厚的商人,会把它放在仓库保存,等到市道好的时候再拿出来,利润更加丰厚。
陆长乐直接说:“程公子也知道,现在福建很乱,没有门路,有钱也难买商品,我希望程公子以物来交易。”
“五百方上等木料、一千石粮石,三千斤精铁,只要陆总练需要,二日内即可在闽安镇码头交付。”程立业语出惊人地说。
陆长乐一脸惊讶地看着程立业,很快拍起手:“佩服,程公子不仅价格公道,还这般周到,真不愧是程氏商行的少东家。”
从杭州走水路到这里,再快也要五天左右,程立业说二天就能到,
明显是早就备好,只是一前一后。
这三种物资,是陆长乐最急需的,应是自己派人到处收购这些东西,程立业打听到了。
程立业微笑地说:“世道再乱,人还得穿衣吃饭,商人也要养家湖口,难得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这次来见面,程立业走在前面,装满货物的船队在后面,
只要发信号,船就会靠岸。
就是跟陆长乐谈不拢,这三样物资在福建也是抢手货,一点也不担心销路。
“这话说得在理”陆长乐拍拍手说:“只要价格合适,那些货,我全要了。”
东西可以要,但不能狮子大开口,自己可不想做冤大头。
“陆总练放心,价格肯定公道,程某还想跟陆总练多多合作呢。”
看陆长乐的架式,志不在小,
要是陆长乐发展得越好,商机就越大,程立业心中,已经把陆长乐列为观察对象。
陆长乐嘿嘿一笑:“相信我们会有很多合作,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收了程公子一份这么大的见面礼,刚好族里新做了一些不错的小玩意,送程公子一份,就当回礼吧。”
说完,拍拍手,
掌声刚落,陆长威双手捧着一个锦盒从外面进来,并把锦盒放在程立业面前。
“陆总练实在太客气,这...不好吧。”程立业有些迟疑地说。
“不急着谢,程公子,先打开,看看满不满意。”
程立业面带笑容,把手伸向那个锦盒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送礼也有讲究,要是没有礼单,多是回去再拆,
只有对自己礼物很有信心的人,才会邀请客人当面拆开
程立业是程氏商行少东家,家中古董珍玩堆积如山,又掌管典当行多年,有什么稀希玩意没看过,
一个乡下地方的小族长,没见过什么世面,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程立业想好了,就是礼物普通,自己也表现得热切一些,不要让场面太难看。
当锦盒打开的瞬间,程立业的童孔勐地收缩,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合拢,
天地良心,这真不是装,程立业被锦盒里的自己惊呆了,
应该说被锦盒放里那面镜子震惊,那是一面类似西洋镜但比西洋镜更大、更清淅的镜子,镜中的自己,须发毕现,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程立业家里也有一面西洋镜,从一名传教士手里高价购得,只是那面西洋镜只有三寸大小,照不了整张脸,
而眼前这面镜子,足足有一尺见方,这么大的尺寸,估计只有皇宫才有。
也不对,这面镜子比西洋镜更平整更清淅,明显在工艺上更优胜。
等等,刚才陆长乐说是族里新做的小玩意,
天啊,难不成...这面镜子是福州陆氏做出来的?
要是程氏商行能拿下这种镜子,岂不是找到一座挖不尽的金山?
只是一瞬间,程立业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眼光也变得炙热起来。
陆长乐看到程立业一会惊愕、一会怀疑、一会兴奋的表情,就知自己成功了。
玻玻镜是明末清初才传入华夏,采用的工艺只是简单,先把锡箔贴在玻璃面上,然后倒上水银,水银溶解锡后形成了一层称为“锡汞齐”的合金,黏附在玻璃表面,成为了真正的玻璃镜子。
远渡重洋时船只很颠簸,为了防止玻璃破碎,通常做得很小,
有点像后世小女生用的那种巴掌镜,只能照小半张脸。
陆长乐前世读书时参加过兴趣小组,做过相关的实验,用浇注法制平板玻璃,再用镀银法,利用银镜反应镀上去,最后得到高质的镜子。
要是历史没偏差,浇注法制平板玻璃的工艺术至少还要五六十年才出现,
也就是说,自己在后山制出来的镜子,代表着世界最先进的工艺,
看程立业的表情,活脱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陆长乐很早就考虑赚钱的问题,地里的收成不用想,能养活自己就不错,
茶山的收益不多,也就是小钱,
抢来的财货有限,卖不了几次,也不能一缺钱就去绑肉票、剿匪,得找一个赚钱的门路,
蒸馏酒在宋朝就出现了,大冬天,像肥皂、香水这些没原料,
思来想去,只有镜子是最合适的,陆长乐有空就去后山练手,
对一个会炼金的人说,知道流程和原理后,做一面镜子真不是什么难事,
幸好赶在程立业来之前,成功做出几块不错的样品。
杨璇站在角落里,一直伸长脖子,想看看锦盒里有什么东西,
什么样的礼物,会让一个商行的少东家这样失态?
可惜站得远,什么也没看到。
杨璇气恼白了陆长乐一眼:这个无耻之徒,说竹林里的东西是福州陆氏最大机密,死活不肯让自己看,
就是陆长威、陆长胜他们也不例外,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捣弄什么。
110 给本公子唱个曲吧
程立业小心翼翼拿起那面镜子,放在面前细看,不时还用手轻轻抚摸着,
有种越看越爱不释手的感觉。
没想到,天下间竟然有这么精美的镜子。
当程立业把玩手中的镜子时,杨璇和陆长胜,眼睛瞪得老大,
两人也是第一次看到,
没想到陆长乐在后山,竟然做出这么精美的东西。
特别是杨璇,只看一眼,眼睛就像钉在镜子上拨不出来一样,
对女生来说,对化妆类用品的抵抗力很低...很低....
不夸张地说,要是在杨氏的地盘,杨璇早就动手抢过来了。
程立业赏玩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前锦盒,有些不舍地说:“陆总练,此物太珍贵了,程某实在受不起,请陆总练收回。”
好想要,但东西实在太贵重,不好意思收。
陆长乐霸气地说:“我送东西,从没拿回来的道理,程公子看不上它,留它也没用,也罢”
说话间,陆长乐拿起锦盒做出一个想摔的动作,吓得程立业连忙护住:“陆总练,别,千万别摔,我要,我要,我要。”
生怕陆长乐没听清楚,程立业连说三个“我要”,急得汗都出来了。
多好的东西,竟然舍得摔掉?
杨璇左右瞄了一下,不动声息把探出去的脚收回,差一点点就飞扑出去救锦盒了,
那么好的东西,姓程的不要,自己要啊。
陆长乐还没说话,程立业很快有了决定:“陆总练豪爽,程某也不能小家子气,二日后那些粮食、生铁还有木料,就当程氏商行捐赚给福州陆氏,用作治疗鼠疫和保卫乡土之用,请陆总练千万不要拒绝。”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程立业当场押了重注。
江南收成有一定保证,不像北方那样能卖上天价,福建闹鼠疫,群匪四起,粮价飞涨,那一千石粮食价值在三千两左右,精铁价格翻了一番,每斤的价格在三钱左右,木料每方在二十两银子,满打满算也就五千两的货物。
那是卖价,程氏商行有自己的田庄、粮油店,杂货店,实则成本不超过三千两。
用三千两换一面镜子和一个人情,值了。
要是能获得陆长乐的好感,得到这种新型镜子的代理权,程氏商行绝对名利双收。
陆长乐呵呵一笑:“程公子这般热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在后世,镜子是很普通的日常用品,但在明朝那个时期,无论是大明还是世界,绝对是王公贵族才用得起的奢侈品,
威尼斯的镜子一面世,马上轰动了欧州各国,成为当时一种最贵重、最时髦的商品,当时的法国王后玛丽结婚时,威尼斯国王曾派特使专程前往,就是为了送去一面镜子作为贺礼,而那小小的镜子,价值高达15万法郎。
一面镜子换来价值超过五千两的货物,陆长乐知道程立业有卖好的成分。
果然,程立业一脸热切地说:“听陆总练说,贵族能做出像这种精美的镜子?”
“没错,我闲着无聊,无意中捣弄出来的”陆长乐随口应道。
程立业小心脏又砰砰砰跳个不停,激动得手都有些抖了,连忙问道:“恕程某冒昧,敢问此镜子产量如何,成本几何?”
都是聪明人,能猜到对方想什么,趁着送出的那份大礼还热乎,得抓紧机会。
陆长乐摇摇头:“此物成本不算大,但是工艺太复杂,几百个工序,任何一个工序失误,都会导致前功尽弃,以至产量很低,成本倍增,我估算一下,不计人工,像送给程兄手里的那面镜子,造价高达一百两。”
产量高,销价就低,
要是销价太高,又会影响销量,一面镜子卖一万几千两,一年卖不了几面,那也是白费劲,
一百两是陆长乐反复衡量得出的价格。
“什么,这么低?”程立业失声叫道。
还以为这么精美的镜子,造价要千两银子以上,没想到只要区区一百两。
当然,这只是成本,要经历几百道工序,人工肯定不能少。
“陆总练,可有兴趣出售此物呢,程氏商行很有兴趣合作,价钱绝对让陆总练满意。”程立业当机立断地说。
对方拿出镜子,还透露相关信息,明显有合作意向,很干脆提出合作。
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双方都有意,谈起来也很顺畅,不到半个时辰,陆长乐和程立业敲定合作细节。
程氏商行独家代理福州陆氏的镜子,定价一百五十两外,还有程氏商行经营镜子的三成利润,
作为交换,福州陆氏所需要的各项物资,程氏商行要全力配合,价格上也要有优惠。
陆长乐还提出一个条件,镜子禁止卖给夷商,程立业只是犹豫一小会,还是同意了。
在程立业的强烈要求下,陆长乐跟他签了一份契约。
拿到契约,程立业连饭都不吃了,拿上锦盒就走了,
他要回去跟家里报备,还要筹备陆长乐需要的各种物资,
这次来得太值了,一来一回,相当于做二笔买卖,
“族...族长,那面镜子,换了那么多东西?”陆长威一脸不敢相信地说。
捧锦盒进来时,陆长威也不以为意,轻飘飘的,没想到它能换一千石粮食、三千斤精铁和五百方木料。
幸好刚才没摔倒,要不然二叔公得敲断自己双腿。
“急用钱,少赚很多了”陆长乐有些可惜地说。
这还少?
陆长威都不知说什么了。
“别愣着了,长威,你去找青叔,一起去闽安接收程氏商行的物资。”
“知道了,族长。”
陆长威走后,杨璇一脸好奇地打量陆长乐,疑惑地说:“你什么时候做出来的,事前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一个真正的优秀的人,他的骄傲来自他内心的自信和才华,而不是吹嘘炫耀,那些喜欢到处炫耀、故意搏人眼球的人,十有八九是对自己某方面的不自信。”陆长乐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杨璇点点头:“例如你采花郎的外号?”
陆长乐无语了,自己就想装个逼,她一句话就把天聊死。
“咯咯咯”看到陆长乐吃瘪,杨璇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一笑,宛如花儿在阳光下绽放,把陆长乐也看呆了。
回过神,陆长乐变戏法从身上拿出一面五寸大小的镜子递到杨璇面前:“送你。”
杨璇惊愕一下,看到那面精致的镜子,眼前一亮,小心脏一下子扑通扑通的,好像有头小鹿在乱撞,恨不得一下子抢过来,不过内心的骄傲让她矜持地说:“给我干嘛,有什么企图?”
“宝剑赠英雄,香镜送美人,平时多得杨小姐保护,一点小心意。”
杨璇瞄了一眼那面镜子,故意偏过头:“不要。”
一送自己东西就要,显得自己太没原则了,无耻之徒送的东西,不能要,
除非...多求自己几次。
“不要啊,那就砸了”
话音一落,陆长乐把镜子一扔,“啪”的一声,那面小镜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啊,你怎么...摔了,摔了干嘛啊,多好的镜子”杨璇脸色大变,蹲在地上,拿着几块碎了的镜子,急得直跺脚。
好几十两的东西,还是有价无市,就这样摔了,不心痛吗。
“我说了啊,送别人的东西从不收回,你不要,我不扔干嘛”
杨璇跺跺脚说:“本小姐现在改变主意,我想要,你说怎么办?”
“那就...再送一个”陆长乐从衣袖里拿出一块镜子。
镜子跟刚才那面一样大的镜子,不同的是,这次镜子镶嵌在一柄银制的团扇上,扇上凋刻了漂亮的云水纹,两边还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比翼鸟,手柄绕金丝、镶松石,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杨璇只看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比起摔碎那面,不知漂亮多少倍。
“要不要,不要我就摔了,摔了可真就没有了”陆长乐一边摆动手里的镜子,一边问道。
镜子在哪里,杨璇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要”杨璇再也忍不住,一把抢过,紧紧握在手里。
把玩一下,杨璇瞄了陆长乐一眼,故作冷静地说:“本小姐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说吧,你想要什么?”
“现在也不缺什么,就是有点无聊,这样吧,给本公子唱个曲,权当解闷。”陆长乐坐在椅子,饶有兴趣地说。
舞刀弄枪见得多了,还没听这个暴力女唱歌呢。
“滚,要听曲,找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去,本小姐不伺候”杨璇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自己可是杨氏一族的大小姐,又不是那些下流地方的女子,
要不是看镜子的份上,都想出手教训一下陆长乐,竟敢调戏自己。
陆长乐也不管她,看到招待程立业的那壶方山露芽茶还没喝完,给自己倒上一杯,美滋滋地喝起来,
找到一条发财的门路,又跟徽商联系上,以后物资方面有了保障,
以后招兵买马更方便了,
第二杯茶还没喝完,窗外忽然传来杨璇的声音:“小红,我刚刚学会唱牡丹亭,唱给你听一下,听听还有什么不足。”
“啊,小姐,你不是不喜欢唱曲的吗,怎么...”
“让你听就听,别这么多问题”
“知道了,小姐”
很快,窗外就响起杨璇有些生硬的唱曲声......
111 风起云涌
福建,泉州,总兵府内,
郑渡懒洋洋地坐在偏厅一张逍遥椅上闭目养神,
四名婢女像木头一样静静站在哪里,连呼吸也放轻,生怕惊醒这位喜怒无常的二公子。
经历疙瘩瘟后,不知是感染病毒还是身体出了问题,郑渡右脸出了很多黄豆大的肉疙瘩,不知吃了多少偏方,就是郎中也杀了十多个,还是消不下去,
原来喜怒无常的郑渡,脾气变得更差,动不动就杀人,
过完年才八天,已经有三名婢女、五名杂役被郑渡下令活活打死,
府内的护卫、婢女、杂役人人自危,生怕哪天惹到二公子,
天没眼啊,疙瘩瘟怎么没收了这个没人性的恶魔?
站在北边的婢女,背后就是一个窗,被北风吹得身体快冻僵了,偏偏离取暧的火盆又远,只能咬着牙忍着,
不能关窗,郑渡喜欢开着窗睡觉,说关窗太憋闷,
“啊~~超”婢女冷得受不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原来闭目养神郑渡眼皮都不抬,厉声喝道:“谁打扰本公子睡觉?”
“公子,婢子不敢了,公子饶命,公子开恩啊”那名婢女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连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由于用力过勐,脑门都磕破皮了,青砖铺成的地上出现了斑斑的血迹。
郑渡的话里没有一丝表情:“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杖一百”
很快,两名护卫把痛哭流涕的婢女拖下的行刑,
厅里那三名婢女用同情的目光飞快瞄了一眼,没人敢替她求情,
别说杖一百,估计杖六十都打死人了,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
“渡哥儿,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郑芝豹从外面走进来,乐呵呵地问道。
还没进门,就看到两名护卫拖着一个婢女下去,不用说,肯定有人惹侄儿不高兴了。
“没有,教训一个不听话的贱人,四叔,你怎么空来了,快请坐”郑渡连忙站起来,请郑芝豹坐下,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得了疙瘩瘟,差不多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只有郑芝豹一直关心爱护郑渡,还给他抓了十多个郎中看病,
对于郑芝豹,郑渡一直心存感激。
“独眼木跟我说,现在疫情已退,也有治疗的法子,向我提议,请大哥带人回来重掌福建,免得让他人坐大,贤侄,此事你怎么看?”郑芝豹开门见山地说。
“爹这么快就回?我还没玩够呢”郑渡摇摇头说:“现在天天都有死人,谁知是真控制还是暂时消停,要是突然爆发怎么办?再说就有防治的法子,还得有三成的人要死,不让爹爹和郑家军冒险。”
郑芝龙和郑森在的时候,经常对郑渡各种说教,这让郑渡很不开心,
现在大哥和老爹去了鸡笼山,自己在泉州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日子不知过得多逍遥快乐,
要是他们回来,自己又得夹起尾巴做人。
郑芝豹哈哈一笑:“对,他就是想让大哥身陷险地,我已经把他杀了,贤侄,写信时你知怎么写了吧?”
郑芝龙不在,这里就是郑芝豹说了算,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太美妙了,
还有一点,郑芝豹镇守福建,当时拍着心口跟郑芝龙保证万无一失,现在福建乱成一团,要是大哥他们回来,还不笑死自己?
郑芝豹想在郑芝龙回来前,一边玩个痛快,一边收复失地,
有什么事,推给疙瘩瘟就行。
“明白,请四叔放心。”
叔侄二人相互一笑,很有默契地大笑起来。
京城,皇宫,御书房,
崇祯坐在御桉后面,一脸愁容地看着奏折,内阁首辅周延儒在一旁恭立着,
“先生,现在辽东守地尽落建虏之手,李贼先在项城杀博宗龙,后兵围开封,四川有张贼作乱,福建饱受鼠疫之苦,可恨郑芝龙只顾保全自身,任由百姓自生自灭,可恨啊,国库没有可用之银,手上没有可用之兵,这是上天要惩罚朕吗?”崇祯一脸无奈地说。
周延儒复出后,兑现了他的很多承诺,提拔了一批有声望的士大夫,取得了一些政绩,以至于被朝廷内外称赞为贤相,崇祯帝也总是称呼他为“先生”而不称名字。
此刻,崇祯心中好恨,自已已经倾尽全力,大明朝还是一步步陷入深渊。
周延儒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陛下,辽东虽说战败,不过还没到不能挽救的地步,俗话说得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建虏虽说暂时占了上风,可他损失也大,不敢轻易冒进,不如派一特使谈判,先把局势稳定下来,即使损失一些财货、开放马市也在所不惜,大明子民千千万,下旨再征集忠勇之士即可”
“至于钱银,可号召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捐助,亦可向殷实爱国之士开放捐纳之路,多管齐下,定能一扫阴霾,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崇祯沉吟一下,很快说道:“先生金玉良言,朕受教了,捐纳一事,大明早有先例,可依先例行事,至于出使辽东谈判之人,不知先生心中可有人选?”
“中书行人马绍愉,曾跟随洪总督筹划兵事,为人机灵可靠,对辽东战事颇来熟悉,老臣以为可派马行人到辽东谈判。”
“陈尚书也向朕提过此人,先生对他评价也这么好,罢了,就他吧。”
福建,延平府,尤溪县,白狼山。
山洞里,点燃几堆篝火,每堆篝火都烤着肥羊,在炭火的炙烤下,从羊肉里渗出来的油脂不断落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空气弥漫着一股诱人的肉香。
十几个衣不遮体的少女,正在贼人的皮鞭下战战兢兢地跳舞,
不时还有贼人走上前,暴力扯掉少女身上不多的衣物,把那些少女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
那些贼人兴奋得连连怪叫,玩得更起劲,
坐在山洞最上面的,是这里所有人的头,混天魔王许得功。
许得功一边喝酒,一边对身边那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上下其手,很是享受。
还是占山为王好啊,以前在千户所当百户,简直就是同城附郭、惨过三生做恶,
被千户当成狗一样使唤,上面给的兵饷武器,多是被上级克扣,整天低头做孙子,哪有现在这般逍遥。
喝得正过高兴时,突然有心腹上前说:“大王,三大王回来了。”
很快,一个瘦得像猴子的人站在许得功面前行礼:“许三安拜见大哥。”
“好,好”许得功亲自把老三扶起来:“老三,此行可有收获?”
老三许得功的族弟,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以前在军中是斥候,擅长打探消息,
许三安嘿嘿一笑,一脸兴奋地说:“大王,都打探清楚了,这一票,可行。”
“哦,快,快说说”许得功心中一功,把手里没啃完的鸡腿一扔,顾不上吃的了。
“大王,长乐县城周围的几个卫所,不是撤到泉州,就是散了,梅花所的飞天虎,让福州陆氏、杨氏联合起来把它灭了”
“现在长乐县城是主薄钱正荣在打理,手下重金请来的打手,还有一些钱氏的子弟,加起来也就二百人左右,武器和盔甲也凑不齐,说到底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只要大哥一出马,肯定手到擒来”
“对了,长河街的那些首饰店还在,鼠疫爆发得很突然,那些金银财货还没来得及转移”
许得功一边听一边点头,随口问道:“附近有什么势力吗?”
“有,听说长乐县有人组了保乡队,飞天虎那点人就是折在保乡队手里。”许三安连忙解释。
“什么?保乡队?”许得功扔摇头说:“连一群乌合之众都干不掉,飞天虎真是一个废物,也对,他就手里那点人,也没什么支持,被灭也是活该,算了,不管他,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拿下长安城,一定要把那些财货弄到手。”
“是,大王”
112 曾经的辉煌
连江水和村晒谷场,陆长乐皱着眉头看着场上训练的民团成员。
训练场上,有人对练,有人举石锁,也有人用长枪练习刺杀术,
训练时每个人都很卖力,不少人嫌衣服碍事,脱去上衣裸着胳膊在练,
陆长乐看了看旁边的杨璇,开口问道:“杨护卫,依你的眼光,训练得怎么样?”
不得不说,杨璇今天穿着很赞,精致的脸庞一,略施粉黛,扎起马扎,给人一种青春靓丽、活力无限的感觉,贴身的劲装,完美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特别是那两条浑圆笔直的大长腿,每次看到都引起无穷的遐想。
这是一个可盐可甜、装得了小清新、扮得了女王的宝藏女孩。
暂时动不了,看着也觉养眼。
杨璇假装没看见陆长乐炙热的目光,想了想,很快说:“不好。”
“哦,哪里不好?”
“就像一群强壮的民夫,没有精兵那种精气神,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眼前这些乡勇,比没有训练前的杨氏子弟还不如,
像陆长乐的问题,在救援闽安王氏的时候,杨璇就已经思考,
本以为杨氏子弟的表现不错,可以给自己挣光,没想到跟陆氏保乡队一比,完败。
陆长乐无奈地说:“民团联防是自愿原则,很多事只能规劝,不能强制,就像今天的训练,按名册应有一千三百余人训练,看看现在,实到的人,连一千都不到,我把陆杨两族的训练流程给他们,他们也瞧不上,自己想怎么练就怎么练,难。”
民团联防只是一个自愿组织,没什么约束力,
陆长乐很想把他们变成一支骁勇善战、纪律严明的部队,可人家就是不配合。
“就这样的态度,还真指望不了什么,还是再想办法吧”杨璇劝道。
陆长乐点点头,调转马头说:“走,我们去闽安看看程氏商行送来的货,顺便看看船坊有什么进展。”
很多事就是这样,明知做得不够或有需要改善的地方,可别人就是不听你的,
陆长乐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只能找个机会把他们打散重编,
在自愿的情况下,能把他们集合起来训练,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陆长乐一行赶到闽安镇码头时,远远就看到艘长约十五丈、高约三丈的巨型车轮船停在海面上,两艘中型漕船正靠在码头上缷货,
“没想到,程氏商行实力这么强,还有车轮船护航。”陆长乐一脸惊讶地说。
明朝造船业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在永乐年间,郑和就率领船队下西洋,当时最大的宝船长度为151米,宽度为60米,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帆船,能够承载的重量高达800吨,能够同时容纳上千人,可以说造船水平是世超一流的,
过了几十年,欧州有名的航海家哥伦布出海所乘坐的船,长度仅仅35米。
弱爆了。
杨璇看了看船头的旗帜说:“是沧海帮的船,看船头的旗帜就知道,程氏商行跟沧海帮有合作关系,我们杨氏也多次雇用沧海帮的船只运送纸张,不会记错。”
原来是这样,陆长乐点点头,一边策马一边说:“走,我们去看看。”
陆地上运货,可以找车马行、镖行,而海上运输,被各个漕帮垄断,
沧海帮陆长乐听过,总部设在苏州,据有各类船只超过三百艘,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帮会。
看到那艘巨大的车轮船,很多想捞一笔的小海盗只能望船而逃。
“族长,你来了”陆长威看到陆长乐,连忙迎了上来。
陆长乐左右看了一下,随口问道:“怎么只有你在,青叔呢。”
“青叔在清点货物,看,就在那边”陆长威往码头的方面指了指。
陆长乐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看,果然,陆晋青正指挥陆氏子弟搬运货物,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批,是程立业送的,不算在货款里,也没什么好看,陆长乐走到漕船边,对一个好像头目的人打听道:“船家,这次运输,是沧海帮哪位带队?”
“阁下是...”
“福州陆氏陆长乐”
国字脸、身材魁悟的船老大连忙行礼道:“原来是陆族长,在下段亦枫,沧海帮杭州分舵舵主,这次受程氏商行所托,运送这批货物到闽安码头,若是货物有任何问题,段某会负责到底。”
按约定,运送途中货物了任何出问题,都是沧海帮负责。
“段舵主不必紧张,货物暂时没发现问题,陆某只是好奇,贵帮怎么拥有这么大的车轮船。”
段亦枫有些骄傲地说:“沧海帮实力雄厚、也有足够强大的靠山,世道不好,水上的宵小也不少,自然需要足够的实力,像这种车轮船,我们帮里就有三艘,陆族长日后有需要走水船的货物,找沧海帮准没错。”
好家伙,自己就是提一下,这就给自己打起广告来了。
陆长乐开门见山地说:“段舵主,这艘车轮船不错,贵帮出手吗?价钱好说。”
福建近海,航运发达,要是有一艘这么大的车轮船,用来运送兵员不错,危急时候也可以扬帆出海,陆长乐一眼就看上了。
段亦枫明显吃了一惊,没想到陆长乐会开口跟自己买船,
回过神,很快坚定地说:“陆族长,很抱歉,这船不卖,不是价钱的问题。”
开什么玩笑,船就是沧海帮吃饭的家伙,谁会把自己吃饭的家伙卖掉。
陆长乐没有气馁,拱拱手道:“段舵主,你人面广,知道哪里能购买到这么大的船吗?”
筹备的造船工坊,只有区区十多人,材料和工具还不够齐全,近期打造一些小船没问题,要想打造像车轮船那样的大船,起码要一二年之后。
段亦枫犹豫一下,很快说道:“这艘船出自福州远益造船坊,他们连大宝船都能造,可惜十年前就结业了,若是陆族长能请到他们出山,一切皆有可能。”
程少东家再三交待,福州陆氏是程氏商行尊贵的客人,千万不要得罪,
只是一个消息而己,段亦枫也乐意卖陆长乐一个好。
远益造船坊,陆长乐记住了。
客套了几句,陆长乐很快离开,去看自己筹备的造船工坊。
造船工坊位于闽安镇北边靠海的位置,这里原是福建水师一个小型船只维修工坊,郑芝龙带人撤走后,陆长乐接管过来。
还到到造船工坊,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只见工匠有的割木料、有的装龙架、有的刨木板,忙得不可开交,
“族长,你来了”看到陆长乐到来,负责造船工坊的陆晋乐连忙迎了上来。
陆晋乐是族里的木匠,曾到在造船工坊干过三年,是族里最熟悉船只的人,陆长乐把造船工坊交给他打理。
能力方面肯定不足,不过忠诚度方面没问题,关健时期,亲比贤更重要。
当然,现在只是过渡时期,要是找到合适的人物,陆长乐会把他撤下。
“乐叔,进展如何?”陆长乐开门见山地问。
陆晋乐解释说:“族长,以我们现在人手不足,木料也不足,这里也有很多地方要扩建、改造,现在只能造一些小型的船只,因为族长催得急,现在同时开造二艘苍山船,三艘沙船,底船和骨架已搭建好,大约半个月就可以陆续下水。”
还有要个月啊,陆长乐心里有些焦急,不过没表现出来,点点头说:“木料不怕,很快就有五百方木料运来,抓点紧,没船,很多事情不方便。”
长乐到闽县、边江要过闽江,手时没船,危急时救援不方便。
“知道了,族长,我让他们手脚麻利些”陆晋乐连忙应道。
陆长乐突然开口问道:“乐叔,听说过远益造船坊吗?”
“当然听过,远益造船坊曾是福州民间造船行业首屈一指的翘楚,连朝廷也要花巨金跟它订船,真威风”陆晋乐眉飞色舞地说。
陆长乐有些意外地说:“还有这事?”
朝廷有自己的造船坊,里面集结全大明优秀的工匠,需要跟一个民间造船坊订船?
看到陆长乐好像不信,陆晋乐连忙解释:“朝廷要派使者出使琉求,为了扬大明国威,要乘坐集威武兼华丽的封舟出使,封舟船长十五丈,阔二丈六尺,深一丈三尺,分二十三舱,前后竖五掩大桅,长七丈二尺,围六尺五寸,工艺繁杂,需要二十年以上的老船匠才能做,连朝廷的造船坊也做不好,当时只有远益造船坊有这个能力。”
“封舟到琉球时,琉球那些土包子哪里见这阵仗,都吓坏了,一个个跪在地上磕头呢。”
“那远益造船坊还在吗?”陆长乐马上问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陆晋乐摇摇头说:“十年前一场大火,把远益造船坊烧个精光,后来就听说远益造船坊解散了。”
散了?
陆长乐眼前一亮,只是散了,不是灭了,造船工坊没了没关系,那些会造船的工匠才是无价之宝。
“乐叔,远益造船坊在哪?我去看看。”有机会升级换代,陆长乐绝不会放过。
“不远,就在福清县三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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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一笔不能拒绝的交易
福清,三水村。
远益造船厂就坐落在三水河边,河宽水深,距离出海口不足二里地,是一个优秀的造船地,
只是,这里杂草丛生,到处是残垣断壁,看起来一片荒凉,
那近万平方的遗址、高达近五丈的龙门墙架,彷佛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曾经造出封舟的地方,果然不同寻响。
要是大明皇帝视野再开阔一些,野心再大一些,乘下西洋之威征服四夷,
把海外的物产、财货都运回大明,那大明绝对富到流油,
有了钱,崇祯也不用向文武大臣、皇亲国戚要捐助,
皇帝的脸面都拉下了,却被臣子和皇亲国戚当成叫花子一样打发,
要是泉下有灵,朱重八和朱棣父子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
奇怪,这么大的造船厂,只是一场火灾就没了,造船坊的东家,不会重建吗?
就在陆长乐感叹时,突然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大声说:“喂,你们在哪干什么?”
陆长乐扭头一看,拱拱手说:“我们听说远益造船坊在这里,特来看看。”
“早就烧没了,死了不少人,那地方邪乎,就是坊主都不想理,你们快走吧。”中年汉子劝道。
“坊主?”陆长乐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这位大叔,你知坊主住哪里?”
“以前住城里,老了不想动,回村养老了,这位公子,你找四大爷有事?”中年汉子有些疑惑地说。
“想拜访一下老人家,大叔可以带个路吗?”
中年汉子点点头说:“公子随我来,反正也是顺路。”
陆长乐牵着马,跟在中年汉子身后往前走,
杨璇和四名陆氏子弟默默跟在后面。
中年汉子好像有点拘束,简单应了二句,便很少说话。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陆长乐感到有些不太劲,中年男子带路,怎么越走越偏僻,好像往村外走,
那个船坊主真是回家养老,也是住村里热闹些,怎么住在偏僻的地方?
就在陆长乐疑惑时,眼前一花,只见杨璇一个箭步赶到中年汉子后面,把刀架在他脖子间,大声喝道:“站住,再走一步,小心人头落地。”
“保护族长”四个跟在后面的陆氏子弟看到情况不对,马上冲上来把陆长乐围在中间,防止有人暗算陆长乐。
“小...小姐,姑奶奶,饶命啊,我...就是一个耕地的,没有钱,就是绑了小的,家里也交不出钱啊”中年男子战战兢兢地说。
杨瑶用脚在中年男子脚关节处踢了一下,中年男子膝盖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
脖子上那把刀一沉,刀刃一直贴在脖子上,吓得中年汉子脸色发白,生怕一不小心,那刀子就把自己的脖子抹了。
杨璇冷笑地说:“别装了,你走路时,下盘很稳,呼吸绵长,明显是个练家子,别跟本小姐说什么从小练武,就是从小练武,身上也没你这股血腥味,说吧,骗我们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企图?”
中年汉子还没说话,杨璇有些讽刺地说:“真想不通,像你脑子这么笨的人,也敢了出来骗人,那么碰巧出现在那里也就算了,船坊遗址那一片都没有田,你扛着的锄头还是干净的,做戏也得做全套啊。”
刚见面杨璇的直觉就告诉她,中年汉子有点不对劲,观察他走路的姿势后,很快确认他有问题。
发现问题,第一时间把他制服。
“啪啪...啪啪啪”前面的竹林突然传来几下清脆的掌声,一个宛如黄茑的声音响起:“七叔,早就说陆族长身边有高人,直接请就好,你偏不信,这下服了吧。”
陆长乐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当蒙面美女从竹里走出来时,陆长乐从她的身形还有眼睛,认她是刘香的女儿刘若兰。
一下子走出四个人,杨璇一脸警惕地说:“站住,再走近前,我马上要了他的命。”
“陆族长,七叔只想跟你开个玩笑,不用这样认真吧?”刘若兰站住,目光落在陆长乐身上。
看得出,她很重视那个中年汉子的性命。
陆长乐开口道:“杨护卫,放了他,是友非敌。”
杨璇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收回刀,站在陆长乐身边警惕地站着,生怕中年汉子对陆长乐不利一样。
“刘小姐,多日不见,没想到今日以这种方式相见。”陆长乐面带笑容地说。
当日不是她告诉追魂香的事,知道范氏商行的阴谋,估计福州陆氏都没了,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刘若兰耸耸肩说:“我也想找陆族长密谈,可陆长族身边有高手护着,防卫也森严,只能用这种方式见面了。”
陆长乐有些紧急地说:“刘小姐这么急着找我,莫非有什么急事?”
上次找自己,那是陆氏一族都“站”在悬崖边上,不知这次找上自己,又为什么事。
二叔公知道陆长乐被杨璇要挟过后,很重视陆长乐的安全,
除了杨璇贴身保护外,去哪都有不少于四名陆氏子弟跟着。
刘若兰点点头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陆族长想先听哪个?”
“我这人喜欢先苦后甜,先听坏消息吧。”
“环消息是,陆公子最恨的之人,郑氏二公子郑渡染上鼠疫没死,挺过来了,郑渡死里逃生后性情更加暴燥残忍,他与郑芝豹合计,在郑芝龙回福建前,清除所有反对郑氏的势力,两人分南北两路推进,郑渡负责南路,第一站是兴化府,第二站就是福州府”
“当日郑渡大闹兴平村,回到泉州受到父兄的指责,心有不岔,陆族长跟范氏商行少东家范三拨关系好,而郑渡正是被范三拨陷害染上鼠疫,找不到范三拨,就把仇记在陆族长身上,据我得到的情报,郑渡早早放话,这次要让福州陆氏鸡犬不留。”
陆长乐沉着说:“刘小姐,好消息呢?”
郑渡没死的事,陈七早就打听清楚,
以郑渡那鼠肚鸡肠的性格,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陆长乐早有心理准备。
着急把造船工坊搞起来,就是为了发生巨变时,福州陆氏多一条退路。
刘若兰有些意外地瞄了陆长乐一眼,微笑地说:“好消息就是,小女子很看好陆族长的潜力,决定助陆族长一臂之力。”
“哦,怎么助?”
不会是把刘香秘藏送给自己吧?
真能拿到刘香秘藏,自己岂不是发财了?
“陆族长不是急着找船吗,我手上有两艘战船,每艘战船都可以载千人以上,这两艘战船可以送给陆族长,前提是陆族长满足小女子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刘若兰面色平静地说:“我想看到郑芝龙那狗贼白头人送黑头人,只要你杀了郑渡,战船就是你的。”
“成交”陆长乐斩钉截铁地说。
就是没有那两艘战船,陆长乐也会杀郑渡,
老祖宗还有那么多族人的血海深仇还没报,陆长乐一直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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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调戏
“刘小姐,你跟远益船坊有交情?”陆长乐问出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刘若兰不否认地说:“有一点吧,当年远益为我父亲造过不少船,可惜此事让郑芝龙知道了,派心腹一把火烧了这里,工匠死的死,逃的逃,抓的抓,可惜。”
“是可惜了“陆长乐婉惜地说。
一个能造封舟的船坊,没有倒在商业竞争,最后倒在权力倾轧,
像远益造船坊这种毁于战争或权力争斗的工坊,历史上不知有多少。
刘若兰看着失望的陆长乐,开口提醒道:“陆族长,福建近海,对靠海吃饭的人来说,造船并不是什么难事,民间优秀的工匠有很多,只要有造船的草图,造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造船的草图不难找,例如福州的造船一度很兴旺发达,各县衙工房肯定有收藏。”
陆长乐恍然大悟,连忙感谢道:“谢刘小姐提醒。”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直没想到官府的收藏。
刘若兰拱手回礼:“话己带到,祝陆族长好运,再会。”
“刘小姐放心,我必取郑渡的人头,答应我的事不要忘就行。”
答应给自己两艘能载千人以上的大战船,陆长乐有点好奇,在郑芝龙这般严密封锁下,刘若兰能把船藏在哪里。
“船已准备好,就看陆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拿到。”
刘若兰说完,带着几个随从,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舍不得?”杨璇看到陆长乐还在看着刘若兰消失的方向,忍不住酸道。
那个刘小姐蒙着脸,不过从身形还有脸部露出来的部分可以看出,绝对是一个很有风情的美女,
一张嘴就说送他二艘千人大船,还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女子,
这个无耻之徒,什么时候又勾搭这种女人?
自己每天都盯着,肯定不是自己来以后认识的,
这家伙,以前招惹多少风流债?
陆长乐摇摇头说:“这个刘小姐不好惹,要说舍不得,我是舍不得那两艘战船,走吧。”
福建乱成一团,主要是因为鼠疫,出现权力真空,
当疫情得到遏制时,郑氏肯定不会任由事态恶化,出兵收拾乱局只是时间的问题,
没想到郑渡会亲自带兵平反,还放话要灭了福州陆氏一族,陆长乐不得不重视。
当时故意跟范三拨搞好关系,就是为了摸他的老底,薅完他的羊毛,再给这个汉女干来个致命的一击,没想到郑渡知道被范三拨陷害后,找不到范三拨,把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
都化成灰了,还找个屁,这算是因果循环吗?
不管怎样,这件事得早作准备。
看到陆长乐急着骑马走了,杨璇连忙骑马追上去:“陆长乐,你心虚什么,还没说你怎么认识她呢。”
陆长乐放慢马速,扭过头好奇地说:“杨小姐,你为什么关心这件事?”
小妮子这是倒翻醋坛子了,有点意思。
杨璇脸上多了一丝红晕,假装澹定地说:“那个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你的护卫,有必要知道这些事。”
陆长乐向后看了一下,只见四个陆氏子弟离自己足五六丈远,心想这四个后生不错,懂得留出空间。
回去给他们加个鸡腿。
“要是别人问,我肯定不会说,不过杨小姐例外,实话告诉你,那女人是刘香的后人,就想借我这把刀替她报仇。”
杨璇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大海盗刘香的后人?陆长乐,你怎么认识这种女人的?”
在福建,刘香可是跟郑芝龙齐名的人物,只是郑芝龙选择归顺大明,而刘香拒绝投降,
直到现在,郑芝龙还在通缉刘香部余孽,
杨璇做梦也没想到,陆长乐跟香火教的人有联系。
“她跟郑氏有仇,而我们陆氏也让郑渡害得很惨,老族长就是死在他手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刚才你也听到了,我杀了郑渡,她就送我二艘大战船,这是一场交易。”
自己绑肉票、杀汉女干的事,连福州陆氏都有大半人不知情,现在也不能跟杨璇说。
杨璇追穷不舍地说:“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不知为什么,一想起那个蒙面的女子,杨璇心里就有种不爽的感觉。
“是她找上我的,那晚是在长乐县城的旅舍,我都准备睡觉了,她偷偷跳窗潜进来要挟我...”
“呸,无耻”陆长乐还没说完,杨璇有些不屑地骂了一句。
陆长乐瞄了她一眼,连忙解释说:“她一直蒙着脸,只是提醒我不要跟范氏商行走得太近,说范氏商行有问题,跟建虏勾结,我们真没干什么,你以为别人都是你啊”
那晚潜进来,硬的不行,竟然对自己施美人计,还是很霸道的那一种,刺激都是刺激,就是体验效果很不好,
甚至说有些耻辱。
杨璇的脸都红得发烫了,瞪了陆长乐一眼,凶狠狠地说:“再说一句,我把你的牙都打掉。”
好暴力,陆长乐连忙噤声,不敢再说。
现在还真打不过她。
杨璇好不容易平复复杂的情绪,陆长乐又嬉皮笑脸跟上来:“杨大美女,商量个事?”
“什么事?”
“最近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有事尽管说,我现在对美人计没什么抵抗力”陆长乐笑嘻嘻地说。
胆子肥了啊,竟敢公然调戏自己,
杨璇瞬间俏脸生寒,气得大叫一声“找打”,扬鞭就想去抽陆长乐,陆长乐看到情况不妙,早早策马先跑了。
看到陆长乐和杨璇追逐打闹起来,四名陆氏子弟也连忙策马,远远地跟着。
二叔公早有交代,族长和杨护卫做什么,不要问,也不干涉,跟在后面就行。
一路追逐打闹,快要到兴平村时,陆长乐答应亲手给杨璇打造一套首饰送她,这才平息杨璇的怒火。
刚回到村口,正好遇到风尘仆仆回来的柳如风,
柳如风说有紧急的的事要汇报给陆长乐,等他说完,陆长乐有些傻眼,说的事跟刘若兰说的一模一样。
郑氏看到疫情退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收复失地,
不同的是,柳如风打听到郑渡和郑芝豹兵分二路平反,郑渡负责南路,并没有打听到郑渡扬言要铲除福州陆氏。
陆长乐不得不对刘若兰另眼相看,
刘若兰得知消息后,还有时间筹划,找机会在三水村跟自己见面,
不仅速度比柳如风快,连情报也精细很多,
也不知刘香给刘若兰留了多少人脉,或者说现在消声匿迹的香火教,能量有多大。
陆长乐让柳如风先下去休息,自己马不停蹄地召集陆氏的族老、房头开会。
本来还想低调发展,没想到事情不按自己发展。
好在,郑渡和郑芝豹还是在筹备阶段,人员、粮草调集需要一定时间,
还要等鼠疫消退,留给福州陆氏的时间还充裕。
二刻钟后,陆长乐在祠堂后堂把刘若兰和柳如风的情报说给一众族老、房头听。
“诸位,事情的严重性,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陆长乐沉声说道。
气氛有些沉闷,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先开口表态。
陆晋青看着陆长乐,突然开口问道:“族长,先祖最近没有托梦吗?”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长乐身上。
陆长乐也惊愕了一下,很快故作轻松地说:“还没有,可能还不到紧急时候吧。”
心里有些苦笑,不知这些族人是可爱还是可笑,
都什么时候,还想想托梦的事,
自己这个族长也太累了。
陆长乐突然想唐朝大诗人李商隐的那首《贾生》: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115 全族总动员
陆晋远首先表态:“姓郑的狗贼,是我们福州陆氏不共戴天的敌人,上一次我们没准备,忍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退。”
“我同意晋远的话”肥伯有些为难地说:“妇孺和孩子怎么办?”
庆二爷脸色坚定地说:“都骑在头上拉屎了,这事不能忍,能走就走,走不了,就往山上跑,又不是没跑过,只要有一个没死绝,福州陆氏就还在。”
“跟他干了,我打头阵”陆长威握紧拳头说。
陆长富红着眼睛说:“我冲在最前面。”
老祖宗是被自己拖累的,直到现在,陆长富还是不能释怀。
群情汹涌,二叔公反而很冷静,扭过头对陆长乐说:“乐哥儿,你是族长,越是危难时刻,越要担起责任,虽说晋青到闽安接收物资没回来,庆二爷也表态了,老头子想听听你的想法。”
发生这么大的事,陆长乐还这样澹定,肯定有了主意。
在二叔公心中,其它人的主意都可以忽略,陆长乐的主意最重要。
迟迟没表态,就是在等陆长乐。
“对,我们听族长的。”肥伯马上表态。
陆长威直接说:“有族长在,我们还费什么神,听族长的,准没错。”
在场所有人把目光放在几度拯救福州陆氏于危难之间的陆长乐身上,
相信这一次,族长肯定也会带领福州陆氏渡过难关。
陆长乐环视一下众人,很快说道:“依我看,这是上天送我们陆氏一个绝好的机会”
“我得到的消息,郑芝豹和郑渡想在郑芝龙回来之前平复福建,要知道,郑芝龙撤退时,带走了绝大部分的心腹手下,也就是说,郑渡和郑芝豹手里的人马并不多”
“郑芝龙在福建时,本来就是毁多过誉,这次抛弃福建百姓自顾逃命,郑芝豹、郑渡残忍好杀、强抢民女、鱼肉百姓,早就人心尽失,要是有人反对他,肯定应者云集’
“福州陆氏,不再是那是那个任人宰割的陆氏,现在我们手上有七千多乡勇,有火炮,有更多的武器,搭建医棚救死扶伤,还无偿把救人活命治疗鼠疫的法子传播出去,声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夸张地说,就是土匪看到我们福州陆氏的人,也客气三分。”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三样都占了,郑渡敢来,那就是送死,正用好他的脑袋慰籍老祖宗和那么多族人的在天之灵。”
看到族老、房头一脸兴奋地样子,陆长乐抛出最后一个大杀招:“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说,昨晚先祖托梦了”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眼睛都亮了,就是坐得最懒散的二叔公,也下意识挺起了腰杆,伸长耳朵。
“先祖说了,大明朝气数已尽,三年之内,必亡。”
族人就是不怕郑氏,也怕朝廷,陆长乐干脆借先祖的名义,断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大明朝都快没了,还怕什么。
二叔公明显惊愕了一下,很快坚定地说:“族长,福州陆氏肯定跟你一条心,就怕其它人跟我们不是一条心,别看现在能指挥七千多人,真正对上郑氏的兵马时,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福州陆氏的子弟没问题,问题是其它氏族的人或势力,有没有反抗郑氏的勇气。
陆长乐一脸坚定地说:“他们不好下定决心,那我们想办法,帮他们下定决心。”
只凭福州陆氏,力量太小了,要对抗郑氏,一定要得到其他人的支持。
“帮他们下定决心?”肥伯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说:“读书人就喜欢拐弯抹角,族长,你就直接吩咐我们得了。”
庆二爷也点点头说:“族长,福州陆氏的人都支持你,我们这些老头子脑子不好使,你就直接吩咐吧。”
一直没发言的陆长庚忍不住说:“要是族里有人不支持族长呢?”
“那他就不是福州陆氏的人,爱去哪去哪,兴平村没他的立足之地。”二叔公霸气地说。
“明白了,二叔公”陆长庚心头一凛,连忙应道。
二叔公霸气啊,陆长乐在心里大声叫道。
要是多股势力合在一起,同时多个声音,很难齐心,也很难协调,
就是好容易协调好,有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氏族就不一样,同一个姓氏,同一个祖宗,彼此之间有血缘关系,
无论做决定还是办事,很容易就拧成一股绳,也不用担心有人出卖或背后捅刀。
“族长,你来吩咐吧”二叔公一脸认真地说。
陆长乐点点头,站起来说:“此事关系到福州陆氏生死存亡,我就不客气了,远叔”
“族长,请吩咐”陆晋远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
“保乡队的训练不能停,把其余青壮也组织起,当成预备队训练。”
“是,族长”
“肥伯”
“族在,在”
“你负责妇孺孩子的撤退工作,一旦事态危急,不用等我的命令,第一时间让他们先撤,对了,多做几手准备。”
“族长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东叔”
陆晋东有些意外地站起来应道:“族长,在”
“东叔,你抓紧时间处理那些生药,能制成丸状就制成丸状,各类药物也尽可能多储备一些,必要时可以用上。”
“明白了,族长”
陆长乐把头转向二叔公,拱拱手说:“二叔公,这次要劳烦你老人家了。”
“一笔写不出二个陆字,老头子是老了,但手脚还灵活,族长你就吩咐吧”二叔公一脸豪气地说。
看到自己这般被看重,二叔公内心满是骄傲。
“郑氏掌控福建后,没少祸害地方,鼠疫来了没担当,任由百姓受苦,郑芝豹、郑渡还有很多郑氏部下,借防疫这名义强抢民女、敲诈勒索、烧杀抢掠,可以说无恶不作,二叔公把这些事传出去,别拿他们当官军,他们干的事,比海盗还要坏。”
二叔公眼里迸出精光,自信地说:“族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做得妥妥当当。”
陈七、柳如风打探回来的消息,二叔公也知道,
就是不用夸张,也足以让福建百姓对郑氏不再抱希望,甚至激起他们的反抗之心。
陆长乐一看,就知二叔公领会自己的意思了。
接着,参与会议的,有一个算一个,陆长乐都给他们安排了任务,
抓紧囤积物资、打造武器、制定各种应急方桉等等,这些都要落实。
116 女人之间的战争
等人都散了后,二叔公留在最后,明显是有话对陆长乐说。
“二叔公,有什么吩咐吗?”陆长乐小声问道。
“乐哥儿,陆氏能不能过这一关,福州杨氏的态度是关健。”
陆长乐点点头说:“二叔公说得对,我准备去杨氏一趟,争取获得杨氏一族的支持。”
“哦,乐哥儿想获得什么样的支持?”
“杨氏跟陆氏站在同一阵线,共同进退,除此之外,我想借用杨氏的印刷坊,做一些宣传。”
民团联防的核心就是陆杨两族,杨氏过万人口、一千多训练有素的杨氏子弟、造纸坊、印刷坊还有墨香书斋,这些都是陆长乐想要的,
特别是印刷坊和墨香书斋,这可是宣传的利器。
二叔公瞄了陆长乐一眼,摇摇头说:“无论是对抗郑氏,还是在乱世做一番事业,那都是掉脑袋的买卖,杨氏的家底比陆氏厚多了,凭啥人家肯跟我们冒险?除非...两族联婚。”
陆长乐听出弦外之音,有些迟疑地说:“联婚?二叔公的意思,我娶了杨璇?”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也是彻底化解陆杨两族矛盾的方法,再说了,你们没有夫妻之名,但有了夫妻之实,以老头子看,杨小姐虽说有些任性,不过家世、样貌身材都不错,是良配。”
顿了一下,二叔公笑呵呵地说:“你们两人最近发展也快,老头子活了几十岁,不会看错的,哈哈哈”
陆长乐只是犹豫一下,很快就有了决定:“二叔公说得对,娶了不亏。”
一个高颜值的美女整天在身边晃,说不动心肯定是假的,
这样的大好事,再推搪就是虚伪了,
杨璇就是大小姐脾气多一点,
这类内心骄傲、相貌出众的女生,最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再说陆长乐还得为自己正名。
二叔公说得很有道理,没什么比联婚更容易消除两族之间的恩怨。
“需要老头子替你出面吗?”
“不用,反正我有事要去舒荣村一趟,我来说吧。”
也不知杨正保什么反应,真发起飚来,二叔公老胳膊老腿,抗不起揍。
二叔公:呵呵。
商议完,陆长乐走到祠堂外面,找到有些无聊的杨璇说:“杨护卫,你好像有些天没回家了,想家吗?”
陆氏一族开秘密会议,杨璇也要避嫌,只能在祠堂外面等着。
“陆长乐,你又想打什么主意?”杨璇瞄了陆长乐一眼,有些疑惑地说。
“有你盯着,我能打什么主意,想跟杨族长谈些买卖,要去你们村一趟而己”
杨璇好奇地问道:“买卖?什么买卖?”
“看着你这个护卫不错,把你买了”陆长乐笑嘻嘻地说。
杨璇一脸不屑地说:“就凭你?睡一觉,做梦还快一点。”
要是以前,杨璇肯定被陆长乐的话激怒,提起长棍就打,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对陆长乐的口无遮拦已经免疫。
嗯,有时候,这家伙说话还是挺幽默好笑。
很快,杨璇就皱着眉头说:“不是说去找我爹谈买卖吗,刚才是骗人的?”
得了一面漂亮的镜子,还想回去跟小姐妹炫耀呢,
谁让她们笑话自己自讨苦吃,放着大小姐不做,给别人当护卫,
要是她们看到自己手中的镜子,肯定羡慕得眼睛发红。
可陆长乐走的方向,是去后山。
陆长乐头也不回地说:“像我这种知书识礼的好后生,哪能空手上门的道理,得准备点礼物。”
杨璇心中一动,连忙追上去有些讨好地说:“陆长乐,我能跟着进去看看吗?”
那面镜子就是后山那个工棚做出来的,杨璇一直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可一直进不去。
“想进去看?”
杨璇用力点点头:“想,放心,我绝不跟别人说。”
“能不能进去,决定权其实在你手里,我说过,现在我对美人计没什么抵抗力”
“滚,本小姐才不稀罕看,懒得理你”杨璇气得直跺脚,转身不理陆长乐。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等这个无耻之徒把答应送自己的那套首饰拿到手,那时再狠狠教训他。
说是不理,很快杨璇再次被真香定律击败,捧着一个小锦盒眉开眼笑。
陆长乐送了她十面巴掌大的镜子,让杨璇拿回去送给族里交好的小姐妹,
这可是涨面子的事,杨璇拿着锦盒,已经想到小姐妹们为了分到一块小镜子,百般讨好自己的情景了,
对,就是小镜子,比自己的那块小多了,还是用木包边,
不像自己那面,镶金嵌石,一看就是高档货。
舒荣村只是一河之隔,二刻钟后,陆长乐就坐在族长杨正保家的客厅。
杨璇把陆长乐领到客厅后,让婢女送上点心和茶,很快就不见人影。
管家说杨正保不在,已经派人去找了,让陆长乐稍候片刻,
陆长乐也没意见,自己来得匆忙,也没有预约,
能坐在客厅里等,还有点心和热茶,比以前见面就干仗,关系改善了很多。
陆长乐就在闲坐等候时,杨璇已经到了村里的湖心小筑。
湖心小筑原是一处赏湖、纳凉之地,慢慢成了族里年轻女子聚集的地方,
只要没事,杨氏一族的年轻女子就聚集在一起,一起画画、刺绣、做针线等,相互传递一些小道消息,偶尔还聚在一起小声讨论哪个后生俊俏,每天都有很多人。
杨璇一出现,湖心小筑马上热闹起来:
“姐妹们,小璇回来了”
“小璇姐,你不是说给那个陆族长好看的,巴豆粉下了没?”
“小璇姐,你湖涂啊,当初不打那个赌就好了”
“就是,小璇一走,湖心小筑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我还跟跟小璇姐学防身术呢”
一众族里的姐妹,看到杨璇回来,马上把她簇拥起来。
就在众人高兴的时候,一个有些不合群声音响起:“璇妹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下,我们这些姐妹也好做个准备,好好庆祝一下。”
杨璇扭头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还是面不改色地说:“离得近,又经常回,一家人不用客气,就不劳莲姐费心了。”
说话阴阳怪气的女子叫杨彩莲,二房房头杨正鑫的女儿,因为妒忌自己,经常有意无意针对。
杨璇还没回来前,杨彩莲是族里第一美女,还受到族人的宠爱,
可杨璇一回来,第一美女变成了杨璇,无论是长辈还是族里的姐妹,都喜欢围着杨璇身边转,杨彩莲心里很不服。
杨彩莲打量了一下杨璇,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有些夸张地说:“小璇,你可是我们杨氏的大小姐,就是去做护卫,姓陆的也不能委屈你啊,看看你的脸色这么差,肯定是姓陆的太刻薄,你未来姐夫送了我很多珍珠,这颗给你,碾成粉敷一下,效果很好的。”
说话间,杨彩莲从袖中摸出一颗指头大、浑圆光泽的珍珠递过来,要送给杨璇。
这举动,马上引起人一群小姐妹的羡慕惊叫:
“哗,这么大珍珠,少说也要二三十两银子,拿去碾粉太可惜了”
“彩莲姐姐命真好,跟福清张家订了亲,听说张公子是福清大才子,连训导都说他很有希望中举呢”
“要是张公子中举,那彩莲姐岂不是做官夫人?真是羡慕”
“听说张公子一表人材,没想到他待彩莲姐这么好”
小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杨彩莲听到,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乐开花了。
杨彩莲笑脸如花地说:“姐妹们别急,我哪里还有几颗珍珠,虽说品质没这颗好,也是上好的珍珠,一会给姐妹们分了,人人有份。”
一众小姐妹听到自己也有份,顿时欢呼起来,连连说杨彩莲的好话。
杨彩莲瞄了一眼杨璇,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以前总是输给杨璇,这次终于扳回一局。
杨璇哪能看不出杨彩链的小心思,没去接那颗珍珠,而是有些“慌乱”从身上掏出那面设计精巧、装饰华美的镜子,当场照了起来:“脸色真的难看吗?我先看看。”
那面镜子一出,在场所有小姐妹的眼睛都直了,众人的热情瞬间高涨起来:
“天啊,这么漂亮的镜子,还是镶了金边的”
“姐妹们,你们快看,照得这么清,一根发丝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西洋镜吗,不对,西洋镜没这么大,这么清晰”
“我听人说,夷商和传教士带来的西洋镜,大多只有巴掌大小,像璇姐那么大的镜子,只有皇宫里的公主和贵人们才有”
“可能皇宫的贵人们也没这么好的镜子”
“小璇姐,你不是说我那套首饰好看吗,我跟你换行吗?”
“我爹送我一对玉镯子,可漂亮了,小璇姐,我跟你换”
一众小姐妹围着杨璇,争先恐后地要交换,
看着杨璇手里那面精美的镜子,杨彩莲顿时觉得手里那颗珍珠不香了。
杨璇左右看了一会,笑咪咪地说:“彩莲姐吓了小妹一跳,刚刚看得很清楚,脸一点事也没用,珍珠彩连姐还收回去吧,小妹天生丽质,从来不用这些东西,不像彩莲姐,缺了可不行,未来姐夫真会送礼。”
“你...你....”杨彩莲气得鼻子都歪了,想反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勐地一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117 意外顺利的会谈
杨家大宅,客厅。
杨正保饶有兴趣地赏玩手里的镜子,啧啧称奇地说:“好东西,这就是换了程氏商行几千石粮食的镜子吧,果然是个稀罕物,陆族长果然是多才多艺”
“杨族长谬赞了,无意中折腾出来的一点小玩意,上不得台面。”
杨正保把陆长乐送的那几面镜子推到一边,开口说道:“不用上得台面,能换来实实在在的实惠就行,陆族长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大忙人,这次上门,不知所为何事?”
稀罕事物见多了,杨正保也不是很在意,还是直奔主题好。
说到正事,陆长乐也认真起来,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认真地说:“这次登门拜访,主要是二件事,第一件事是要通知杨族长,郑氏正在调集兵马,准备收复失地,据我得到的情报,郑芝豹郑渡叔侄兵分两路,郑渡带队向南出发”
“陆氏跟郑渡之间有恩怨,不用说杨族长也清楚,因为范氏商氏的缘故,郑渡把怨气转移到福州陆氏身上,因为疫情和救闽安王氏,陆杨两族走得很近,以郑渡的气量,肯定不会放过杨氏,这件事关系大大,请杨族长早作打算。”
杨正保神色凝重地问:“郑芝龙回来了?”
陆长乐亲自上门说的事,应该没有错,
杨氏人脉广,消息的来源也多,杨正保也知郑渡气量小、睚眦必报的性格,
就在疫情期间,死在郑渡手上的人不知有多少,
他郑渡的话来说,宁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要是郑渡率兵杀到这里,肯不会放过福州杨氏。
“没有,现在还有零星疫情,没有确保绝对安全,郑芝龙是不可能回来的,郑芝豹和郑渡,就是想在郑芝龙回来之前把福建的烂摊子收拾好。”
杨正保盯着陆长乐说:“陆氏准备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祭祀老族长还缺郑渡的人头,他主动送上门,岂有不收的道理。”陆长乐轻描澹写地说。
“郑芝龙没率大部回福建,郑氏能动用的人不多,特别是郑芝龙这么一走,彻底寒了福建百姓的心,郑渡和郑芝豹的所作所为,也会让人避如蛇蝎,相反,陆氏施医赠药,活人无数,还驰救闽安王氏,十里八乡谁不称赞,一个得道多助,一个失道寡助,真打起来,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一个为民,一个为官,就是陆氏顺利过这一关,朝廷肯定不会罢休,到时官兵源源不断前来,福州陆氏又能抵抗几波呢?”
陆长乐一脸轻松地说:“松锦一战,大明全军覆没,连洪总督也被抓,建虏大举入关只是时间问题,要是大明四海升平,建虏还不足为患,可看看大明境内,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贺一龙等人贼势滔天,皇亲国戚让他们杀了多少了,很多地方是兵贼不分,我敢断言,大明三年之内,必亡”
杨正保闻言神色大变,双眼死死盯着陆长乐,好像想把他看穿一样,
陆长乐也不惧他的目光,从容地坐着。
过了半响,杨正保才把目光移开,澹澹地说:“陆族长的心意,杨某已经知晓,事关重大,还要跟族人商量一下,不是说有二件事吗,说第二件事吧。”
天灾、人祸,很多有识之士都看得出,大明气数已尽,改朝换代只是时间问题,
像这次福建鼠疫,等了这么久,福建百姓没等来朝廷的救援,连弃百姓逃跑的郑芝龙,只是下旨训斥,让他及早回来维护福建安稳,杨正保对这个朝廷没有指望了。
从福州陆氏的表现来看,很明显是要做大事,杨正保突然很佩服陆长乐的勇气,
乱世出英雄,自己年龄像陆长乐这样大时,只会吃喝玩乐,
那有陆长乐这么有魄力。
这件事牵涉太大,杨正保还要好好想想,再跟族老、房头商量一下。
陆长乐犹豫一下,很快干脆地说:“我想娶令嫒为妻,还想杨族长成全。”
“啪”一声,杨正保手中茶杯脱手摔在地上。
“陆族长,你...你说什么,能不能再多说一遍?”杨正保一脸不敢相信地说。
这老小子反应那么大,不会揍自己吧。
陆长乐吓了一跳,眼睛忍不住瞄了一下窗口的位置,心想一会老小子发飚,跳窗会跑得快一点。
“令嫒秀外慧中,我心生爱慕,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特来向杨族长提亲”陆长乐硬着头皮说。
那晚的事,不到最后还是先不要说,免得他情绪失控。
“啪”的一声,杨正保勐拍了一下桌面,爽朗地说:“我就欣赏你这种干净利索的性格,好,这事我答应了。”
什么,答应了?
陆长乐有些懵了,自己准备了很多说辞,例如两族联婚有什么好处,自己有什么计划、分析福建眼前的形势等等,什么都没说就答应,顺利都不敢相信。
“杨族长,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杨正保哈哈一笑:“放心,老子堂堂福州杨氏的族长,还能骗你这个娃儿不成,答应了,还有,你的第一件事,我也答应了,不过只是口头答应,还要开一个宗族大会才能确认。”
“谢谢杨族长成全”陆长乐大喜之下,只能说谢谢了。
看杨正保的反应,怎么好像捡到一个冤大头似的,不是真怕杨璇那个暴力女嫁不出吧?
杨正保好像看穿陆长乐的心思,一脸澹定地说:“璇儿不是没人要,上门提亲的媒人,快把门槛都踩扁了,这里也没外人,开门见山吧,你跟璇儿的事,我已知晓,就一个女儿,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就不要做了,还不如干脆一些,说说,你们关系好到哪里了?”
陆长乐:........
湖心小筑,杨璇成了绝对的主角,
手里那面镜子,被族里的小姐妹轮流观看,提出交换的人越来越多,
杨璇想都不想全部拒绝,这世上就一把,肯定舍不得卖。
当然,陆长乐送自己那面镜子不能换,不过可以送一些小镜子,
那十面小镜子拿出来时,那些小姐妹都快失控了,族里一些婶姨姑婆也闻风而来,
杨璇没办法,把三面镜子送给感情最好的姐妹,剩下的七面镜子用抽签的方式送出去,
足足弄了近一个多时辰,这才成功脱身。
回到家里的客厅时,没看到陆长乐,只有老爹杨正保在悠闲喝着茶,不时还哼几句戏曲。
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