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分我们打不了
空气陷入了死寂。
“第一个得分点，纪成刷新记录了。不过还是继续看看后面吧，也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有名专家笑道。
“也是，继续看。”
“都认真点！”
虚拟实景会所内。
“你胡说什么，你走在最后面，我可是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大家赶到现场时，你就已经站在尸体前面了，手上还有血迹，不是你是谁？疯狗还逮着人乱咬，懒得跟你扯，等警方来了自有公道。”
壮汉压着嗓子，劈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这更加重了纪成的嫌疑，同时后面还有人叫道：“我想起来了，这三个人刚进来没多久，灯就熄灭了，网络也中断了。”
纪成没有答话，而是先扔出一根随身携带细长灯棒，让四周略微明亮起来，接着装模做样地检查了一下尸体的面部。
又拔出插在她嘴里的手杖，敲了敲地面，俯下身仔细观察地砖间的细微缝隙。
突然间——
纪成歪着头给陈倩递了个眼色。
二人早就默契十足，她立马侧身对洛娆一番耳语。
嗖！
已经是二阶能力者的洛娆，动作速率非常迅捷，连跨几步就凑到了壮汉身边，一个简单的别臂擒拿技就扣住了他。
“干什么！”
吃瓜群众还未反应过来，纪成也再次走到那壮汉身前。
“刚才我假装俯身查看地面时，你左肩的冈上肌腱鼓了一下。虽然你的手没有任何动作，但我知道你原本是打算把左手背到身后去的，后来强忍住了。”
纪成充当着同声传译的角色，把安蝉的分析转换成自己的语言说了出来，以她的生物基因知识，壮汉身体上的任何细微表现都逃不出法眼。
“是怕被我看到这个痕迹？”
纪成直接撸开他的袖子，因为被洛娆擒拿锁住，壮汉憋青了脖子也没阻止这一动作。
衣袖内，壮汉手腕靠上的部位有两条清晰纹路，都在远离大拇指的一侧。外观是硌出来的压痕，和金属手杖上的装饰纹路完全一样。
“之前这根手杖就藏在你的袖子里面。”
壮汉不再试图挣脱，却漠然看着纪成，面无表情，声音极低沉：“一个压痕说明不了什么，我在通道最里面，这么细长的通道，我还能越过你们杀人不成……你干什么！”
纪成突然掐住他的脖子，虎口隆起。
“从体型和发际线来看，你是个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人，说话声音不该如此低沉才对，喉咙里藏了东西对吧？”
“我猜，也许那根手杖是一种机械武器，而你没钱请机械师进行调试，只能弄了个操控器在喉咙里面。”
……
“目前为止，各项指标都是满分。”
“并且总共破了两次‘构陷’剧本的时间记录，分别是8.65秒指认出真凶，20.08秒发现喉咙里的线索。”
原本在靠后位置的瘦高男闻言，也走了过来。
“构陷行动的剧本中故意留下的漏洞不少，其主要难点在于心理素质的考验，而不在于推理复杂度。必须在案发后，被人栽赃陷害的最短时间内，立即找出真凶洗刷罪名。”
“毕竟，一旦超过二十秒，就算是淘汰了。”
秩序之眼的考核非常严格，及格线的时间节点也根本不是安蝉猜测的警方到来前，而是卡死在二十秒。
如果二十秒内没有指认出真凶，那不管你有多优秀，都是直接淘汰，且终生不再有机会被录用。
想加入秩序之眼的人实在是太多，哪怕门槛一提再提，还要求必须有内部高层担保，也挡不住蜂拥而至的报名者。因此便有了这种一次淘汰、永久摒弃的制度。
“综合来看，他的心理素质可以判断为优秀，而推理分析能力……虽然破了记录，但目前暂时只能先给到一个乙上的评价，毕竟他似乎到现在还没有推断出这是一次测试考核。”
评审专家们交头接耳了一阵，给出一个成绩。
……
虚拟实景会所内，警方很快赶到现场。
只见他们十分娴熟地搬出一台密码箱，里面放着一个类似探测器的东西，六根金属柱体支撑着一圈圆环，环上镶着几十个感应灯。
警员拿着这东西在会所内简单扫了扫，又凑在一起盯着防窥光屏窃窃私语了半天，便粗暴地给壮汉套上了电子锁拷，推搡着往外走去。
这时候。
汹涌柔软的触感倏然在纪成后背出现，一双白玉似的胳膊轻飘飘地搂住他的腰。
闻着味他都知道是夏娜出来了。
“怎么了？”
“从感觉到异常开始，我就一直在试图分析。”夏娜把脸蛋轻轻地贴在纪成脖子，回答声温柔如水，“西202区可能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很特殊的地方？”纪成懵逼反问。
“之前您一直受到心理暗示，走的路线非常奇怪。但按理说，他们原本没必要这么麻烦的，完全可以根据您行动的路线，后手进行布置，我相信秩序之眼是有这个实力的。”
“我懂了。”纪成反应也是奇快。
“你的意思是，整个西202区就是个专门用来进行测试考核的地方。里面也许修建了许多不同的测试区域。他们之所以给我施加心理暗示，是怕我走错道，跑到别的片场去？”
有外挂的感觉就是好啊。
“站住！”纪成直接对快要走远的警员们喊道，“考核通过了就不给发个证？”
“嗯？”带着人犯的警员回过头。
“你们秩序之眼就是这么抠搜的吗？搞那么大个影视城，我配合你们演完了剧本，最后你拍拍屁股就走人算个什么事？”
纪成做出一副早就知道情况，只是配合对方演戏的样子。
……
隐形飞行器上，评审专家们神情恍惚，跟喝了假酒一样。
“他不仅推断出是在考核，还猜出了西202区的真实情况，这分该怎么打？”
以往不是没有权贵子弟带着数据以太体参加考核，但带着两个数据以太体帮忙分析计算，自己脑子也够灵活的，纪成确实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因此还真没有人在第一次考核时就猜出西202区的情况。
“这分我们打不了，先填一个甲上，把情况全都如实记录下来，交给内侍吧，反正最后都是要经过内侍的审核才能生效的。”
“行，那就把情况如实汇报。”
十多个填着甲上的评审报告，被传送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二级剧本
虚拟实景会所内，纪成的话让所有人都停止了表演。
壮汉被解开了电子锁拷，从喉咙里咳出一块石子，随手丢在地上，给纪成竖起了大拇指。
被手杖爆口的美艳服务员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腮帮子，对着他眨巴眼。
洛娆和陈倩两人面面相觑，她们本以为纪成这次要栽了，没想到他似乎早就看穿了一切。
“阿成好厉害，今晚姐姐奖励你一起睡~”洛娆娇声娇气道。
噔！噔！噔！
这时候一个身材瘦削、带着硕大茶色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环顾一圈道：“纪成，考核结束，跟我走。”
他身侧环绕着械衣，其上刻印着眼睛形状的标志，显然是秩序之眼的正式成员。
“走？”
纪成做作地凹出一个有范的眼神，与他的墨镜对视。
走啊走啊，大哥赶紧带我走吧，我可连住胶囊旅店的钱都没有，差点就要睡大街了。
“你的初审通过了，现在带你去测试天赋。”
“拿了几分？”纪成随口问道。
他知道自己开挂作弊，分数肯定不会低。
瘦高男有些意外于纪成的冷静，很少有人知道通过秩序之眼的初审后还如此冷静淡定，不过这并不能让他多么另眼相看。
不过他想到之前纪成获得的评分，便笑道：“不是用百分数的方式计算，而是经过评审专家的评估，以甲乙丙丁和上中下组合，分为十二个档次。你的评分暂时不能透露，但可以告诉你，非常高就是了。”
说着，他很自然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故弄玄虚。
纪成忍住白他一眼的冲动，拉着陈倩和洛娆跟他走了出去。
瘦高男看着两女孩，犹豫了一下，并未阻止，直接把他们三人全请上了一辆圆罐头状的交通工具。
里面的内部空间相当不小，纪成找了个位置老老实实坐下，没有胡乱窥探，只盯着瘦高个的墨镜看。
一张象牙白的小桌板被抽出，且放上了四只晶莹剔透的杯子。
瘦高男分别朝杯子里倒上清水：“虽然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情况，但出于规定，我必须跟你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非常坦率地说着，还拿出一块软玻璃似的文件载体，作为话语的证明。
那东西和当初纪成做笔录时用的几乎一模一样，他粗略看了一眼，是一份担保申请，和同意的批示，申请时间是银河历十一月二十一日。
也就是说自己还在白山星的时候，董文瀚就已经提出了申请和担保。
纪成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
“如你所料，我们是秩序之眼的成员。在你还未抵达帝都时，针对你的测试就已经在准备了。”
“你刚落地时，收到的那封满是色块和数字的邮件，其实是对你进行心理暗示，包括西口街道的一些布置，都是在引导你前往正确的考核地点。”
纪成沉着地点了点头，安蝉已经替他解释过了，并不会有任何吃惊的表现。
瘦高男看在眼里，将其中一只杯子推给纪成，又朝着洛娆二人示意自便。
“我不知道为你提出担保的人是哪位高层，但想来应该身份很高。毕竟他或者她为你申请的是二级剧本的考核，要是后续的天赋测试也能通过，将跳过见习期，直接成为正式成员。”
“见习期？”
纪成端着杯子，却没有喝，他注意到身边的洛娆和陈倩似乎完全听不见对方讲话。
“原本按照秩序之眼的规定，新人有三年见习期，这期间不算正式成员，但如果有一级督查以上的高层担保，并且通过二级考核，就可以略过见习期。”
“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这样成为的正式成员，在我们内部被称为空降兵，反而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证明自己。”
“我理解。”对方这么一说，纪成就明白过来。
“不过你可以放心，以你的评分，要是等会测出来天赋也不差，不会有人瞧不起你的。”
纪成还想问一句，就听到对方说道：
“下车吧，到了。”
时间比想象中短很多，纪成迈下圆罐头般的交通工具，见到了专门用于测试天赋的地方。
这里像是被罩在一个硕大无朋的锅盖里面，上方是半球型的灰黑色穹顶，面前则铺展开一座朴实无华的大屋。
陈倩和洛娆留在了外面，纪成只能一个人进去。
大屋内很空旷，没有花里胡哨的各种设备仪器，只在正中间有一个拳击擂台模样的场地，上方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场地的栏杆上靠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穿着黄色外套，套了条松松垮垮的皮裤。
不过对于注射过较高等阶基因原体的人而言，外表的年纪并不能说明什么，细胞活性强度越高，基因内端粒的长度越长，寿命也更加悠久。哪怕四五十岁看起来还像二十多岁也是很正常的。
“万江。”年轻人瞥了纪成一眼。
“幸会。”
“我知道，你们小地方的人没有专业仪器，喜欢用各种土偏方来判断天赋，什么晋升时间之类的，但在这里一律不受承认，只有它测出来的数据，才会被正式记录进你的个人档案。”
万江指着场地上方的洞口，很不客气地道。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纪成比他还急，径直走到场地中间。
万江满意于纪成的雷厉风行，快步来到他身边，一招手，上方洞口降下一个像是淋浴花洒的东西，轻轻压在纪成头上。
“有些数据需要你提供一下，才能让测试结果更准确。先告诉我，从第一次注射基因原体，到现在用了多久？”
“五年。”纪成如实回答。
“这么久？”
万江眉头皱起，将纪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们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在这方面确实很吃亏，换成帝都里的那些二代们，只要天赋还不错，你这个年纪，甚至可以接近四阶。”
“但你也别气馁，老刘在聊天群里说你的办案推理能力的评分很不错，要是天赋不佳，只要过了门槛线，就有机会被录用。”
万江有点刀子嘴豆腐心的意思，竟然还安慰起纪成。
“明白了，快开始吧。”
原主能混成宇宙中最顶尖的大佬之一，那天赋自然是没得说，他毫不担心。
——天赋测试开始，请保持呼吸均匀。
很快纪成就感受到锋利的探针，顺着颅骨到耳廓上沿的一圈扎进了头部。
一股酥麻瘙痒的感觉从头顶传到了脚底板。
第一百九十六章 秩序之眼的福利
“那些探针会产生模拟生物电，其特殊的电子排列顺序会把你体内的大约一百个随机细胞的遗传物质篡改掉，形成类似癌细胞的存在。”
“我们测试天赋，只看重一样，那就是你的身体细胞天生对同化吸收能力。”
纪成望着万江的后脑勺：“在我体内弄出类似癌细胞的玩意？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啊！”
“折腾？我们秩序之眼测试时用的模拟生物电可不是普通货色，知道要花多少钱吗？”
“不仅折腾，还贵？”纪成脱口而出。
“呵，跟你明说，这种模拟生物电对能力者其实是大有好处的，能帮你撬动芯基因的碱基连接。资料上显示你是二阶能力者，光是这次测试大约就能提升你10左右的原体同化度……”
话说了一半，万江突然扭过头来，明显呆滞了许多，表情凝固，嘴巴微张。
好半晌，才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向纪成：“没了。”
“什么没了？”
“那些模拟生物电直接没了，刚撬动完芯基因，连细胞的遗传物质都还没来得及更改，就被你吸收光了。”
“那这算好事还是坏事？”纪成嘴上问着，实际上心里暗暗享受着万江的目光。
对嘛，看天才就应该是这种眼神。
“很好。”万江迅速收拾好情绪，闷声道，“我去里面给你拿报告单。”
说完，万江走出了大屋，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卧槽！
他扭头看了眼纪成的方向，嘴角抽搐。
怪不得一个小地方来的人能被担保加入秩序之眼，这天赋简直要溢出来了。
听说他的推理能力评级也相当高，再配上这个天赋，很有可能会受到重点培养的。
“噢，差点忘了，边缘地区的人往往不清楚‘路径’的概念，注射基因原体时都是有什么用什么……而且潜力十足的基因原体也不会流落到太偏远的地方去。”
“得到重点培养合同是不太可能了……可惜他这天赋，哎。”
基因原体种类涉及隐私，且与考核测试无关，因此董文瀚并未上报过纪成的基因原体。
万江很快回来，递过报告单给纪成，“测试结果非常好，虽然最终的总评成绩还需要内侍的裁定，但基本已经可以提前祝贺你加入秩序之眼了。”
“那我可以预支一个月薪水吗？我快吃不起饭了。”
纪成用最淡定的语气说着满是恳求意味的话。
万江：“……”
“秩序之眼探员一个月的薪水是45银河币，我借给你45吧，你正式入职之后还我就好。”
“身份卡编码是多少，我直接转账给你。”
纪成爽快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卡编码。
到账45银河币的通知，让他心情美好。
别看秩序之眼的加入门槛极高，但是主要是因为权柄重，社会地位高，薪水还是按照正经官职品级来的，只是加了五块的补贴。
但即使如此，作为一种硬通高价值货币，45银河币也是一笔妥妥的巨款了。
一名普通的平民，辛苦工作一辈子，换算成银河币，大概也就十多块而已。
就在纪成准备卷款跑路的时候，万江还是问道：“对了，方便问一下你的二阶基因原体是什么吗？”
“鬼藤。”
万江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挺直腰背，身子前倾，脸几乎都快撞上纪成的鼻子：“你注射的是基因原体-鬼藤？”
“是的。”纪成笑眯眯地点头。
“艹！”万江握了握拳头，埋头沉默了好几秒来消化这则消息，接着又问了一次，声调越来越高：
“你确定你注射的是鬼藤，记录在《十恶法典》里面，帝国明令禁止的那个违禁物？”
纪成继续点头，一脸微笑。
爽啊，场子全找回来了。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都能让你给撞上。”万江反反复复的打量着纪成，脸色羡慕。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居然能遇上一个注射过基因原体-鬼藤的人。
“绝对能拿到重点培养合同，这没得说了。”
原本正在暗爽的纪成，越看越觉得万江眼神不对劲，本来他以为是惊讶于他能注射违禁物，但纪成从他眼中分明读出的是羡慕。
“那，请问鬼藤有什么特殊之处吗？”纪成穿越前毕竟只是个资深玩家而已，也不敢说把世界观全部都摸透了，不清楚的隐秘之事其实非常多。
“你知道鬼藤又被称为‘公交车’吗？”
“知道，据说注射鬼藤之后，后续可以续借绝大多数基因原体，可选路径很多。”
万江有些诧异纪成刚来到帝都，竟然就了解过关于路径的常识，不过他还是接着道：
“我们秩序之眼有个巨大的福利，不少在外界极为稀缺的基因原体，都可以根据你的职位直接申领。”
纪成点了点头，这事他能猜到，也是他想加入秩序之眼的原因之一。
高级基因原体使用的原材料是很稀缺的，有些甚至全宇宙独一份。
不依靠大组织，只靠个人收集，恐怕到死都晋升不了七阶。
“其中有一些原体通向的路径很特殊，非常特殊。”万江的语气变得酸溜溜的，“我不能详细跟你解释，里面涉及到的知识，以你现在的级别还不能得知。”
“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肯定会得到重点培养合同，并且还会在合同里指明你必须注射某种特定的三阶原体。”
纪成闻言一怔。
咋搞得那么重视的样子？
现在虽然军团流还未问世，但权贵阶级间流行的正统机械流也不太看重基因原体提供的战斗力啊……
这种特殊的路径能有多特殊？
奇了怪了！
纪成特别想问一句为什么，但知道对方肯定没法说。
“怪不得做担保的高层直接替你申请了二级考核……”
万江已经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嘴里碎碎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再搭理纪成。
纪成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便直接扭头离开，脚步声迅速远去。
………
未央星宫。
满面春风的董文瀚走出宫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最前面。
身后多个同僚拱手堆笑：“恭喜了董大神探，这次破获白山星案，连升两级啊！”
“对啊，值得庆贺一番，庆贺一番！”
听到同事们这么说，董文瀚反而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清楚得很，真正破获白山星案的是纪成，只是因为纪成是一介白身，接案子的人又是他董文瀚，所以重赏全落在了他头上。
而纪成只是在个人档案的履历里记下了一笔：参与破获某起重大要案。
“话说，他的考核测试应该结束了吧？我得找人问问结果。”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甲上上？！
未央星宫，秉笔星。
冰色星球，白色的雪，蓝色的冻土，连纵贯的山脉都酷似一把把晶莹冰剑，高万仞、入云霄。
彻骨的温度无声拒绝着绝大多数生命的进入，似乎专门为诉说某种自然的荒寂美感而存在。
冰峰绝巅之上，一座银白色的宫殿矗立着，殿前牌匾上高书两个银钩铁画的大字：
辅国！
殿内冰玉似的床榻，一名气质卓然纯净的女子斜斜倚靠。
其身后上千只纤手一一舒展，伸张，像开屏孔雀的尾羽般随风摇摆，柔和灵巧。
但她美目紧闭，一动不动，仿佛沉睡。
牧杳然，又称牧辅国，内侍中地位最高的三位之一。
内侍是一种特殊的智能生命，与其他同类相比，他们有着额外授权的行事准则和个性，甚至还有正经的官职在身。
因为833年智械危机之后，对所有智能生命进行了逻辑封装，不虞忠诚度的问题，内侍们深得皇帝信任，是朝堂上一大势力派系。
要不是他们轻易不得踏出未央星宫，身份又不大被人看得起，恐怕权柄会更加煊赫。
“辅国大人。”一个笼罩在兜袍中的身影轻轻唤道，“秩序之眼新成员的考核测试结果，是您亲自过目审批，还是交给其他内侍？”
秩序之眼作为皇帝监察天下的双目，每一位成员的录用都需要内侍来把关审核，不可能让人为因素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太大。
闻言，女子的眼睛慢慢睁开，露出绚丽的瞳仁。
那缀满金色饰物，高贵端庄的身躯伸过懒腰后，在床榻上坐正。
“自然是我亲自审批。”女子的声音空灵动人，让这方世界都变得平静安适。
“明白。”兜袍身影递上一摞软玻璃般的文件载体。
从他衣袖的云纹和露出的手腕来看，分明是一个人类，并且是贵族。
帝国内都是智能生命伺候人，此时却是人来伺候智能生命，足见牧杳然的非凡身份地位。
牧杳然身后的一只纤手伸出，拈花一样点在文件载体上。
这次测试共有十七名种子选手参与，综合评价最高的人名叫纪成，东英仙行省，白山星人，纯正帝国血统。
无论每次考核有多少人参与，秩序之眼都只录用一人，因此提交上来的只有纪成的资料，如果纪成被内侍们淘汰，才轮得到后面的人。
至于特意提到血统，是因为在银河帝国内任何地方，黑发黑瞳的人都会更吃得开一点。
牧杳然的眼睛仿佛扫描仪，飞快浏览过资料，声音依旧空灵平静，不夹杂情感：“构陷剧本的记录被破了，865秒指认出真凶。”
裹在兜袍里的人闻言，腰板微微一僵：“他发现那处留在喉咙中的破绽了吗？”
“2008秒，同样破了记录。”
二十秒啊……那人躬身一礼，淡然回应道：“看来这次秩序之眼找到个不错的苗子。”
牧杳然平静空灵的声音继续补充道：“并且他识破了西202区的原貌。”
兜袍人沉默了几秒。
“有意思。”
能破掉构陷剧本的记录，并不能让他多惊奇，但识破西202区的原貌，就让人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他的天赋测试结果，同样是甲上。”
兜袍人愣在原地。
“这不可能！”
“天赋测试要达到甲上的难度可比推理剧本的难度高得多！”
他几乎是失声而叫，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辅国大人，我失态了。”
牧杳然露出一个能用尺子比量的标准微笑：“我不会介意这种事情。”
“辅国大人，我能请辞失陪一下吗？”
“可以。”
兜袍人施了一礼，走出殿外，将隐在袍内的械衣放出来，打开通讯道：“去挖一个人。”
“谁？”
“秩序之眼的新晋成员，名叫纪成。”
“这……这可不好挖啊，秩序之眼有多小气、多护犊子你是知道的。”
“你别忘了，数据飞升计划快进入人体实验阶段了。皇家科学院那边早就放出风，只要稍微了解一下情况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蠢话。”
兜袍人愤然挂掉通讯，让械衣飞回袍中，转身回到殿内。
“那么，辅国大人，您准备如何裁定最终评分？”
“我和你们人类不同，只会从帝国的角度考虑问题。”
牧杳然高贵端庄的脸蛋并无半点表情，“既然是人才，我当然会给高分。”
她的一只纤手轻轻按在档案资料上，再抬起时赫然出现了三个朱红批字。
兜袍人昂起脖子，探向朱红批字
甲上……上？
兜袍人眼神倏地凝固，看着这三个字，足足十多秒才从惊愕中恢复，“这是什么评价？”
他从未见过甲上上这种评价。
通常来讲最终裁定都是把推理分和天赋分做一个平均，取个中间档，而这个甲上上，看起来比甲上还要高一点的样子。
“我做事，不必和你解释。”
牧杳然依旧维持着微笑，平静而端庄。金色的耳坠、金色的发链、金色的钿钗，金色的眉间花，熠熠生辉。
哒哒哒。
又一位罩在兜袍里的人走进殿内。
“秩序之眼的董文瀚，刚刚发讯向我询问考核测试成绩，辅国大人，该如何回复？”
“他刚刚升职为司长，一位司长确实有资格提前知晓成绩。”牧杳然缓缓点头，递过手中的文件载体。
“把结果发给他。”
“是！另外，册封大典的事情还需要再重新捋捋吗？”
“不必，只要把北门尉的事情处理妥当就足够，你们都下去吧。”
两名兜袍人都施礼退去，冰峰之上的恢弘辅国殿如今只剩下牧杳然一人。
桌案上凭空升起一份封存级别为绝密的资料。
不过作为秉笔内侍，替皇帝审批奏章的千手辅国，再大的绝密也有权查看，而这份资料显然已经被她翻阅过多次。
“白山星案……纪成……”
牧杳然绚丽的星瞳中闪烁着人类才有的光彩。
……
未央星宫，朝堂玉阶之下。
董文瀚和周围好奇的同僚们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了回信。
“来了！”
“打开打开。”
“快看看纪成的最终评价是什么。”
这次有幸与董文瀚一起进宫面圣的，都是参与了这次白山星案的同僚。只是有些跟着去了白山星，有些人是留在帝都负责另一些辅助型工作。
因此都知道纪成这么一个人。
嗡——
董文瀚的械衣射出一道光屏，回信直接在众人面前展开。
“甲上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北门尉案
所有人同时呆住。
原本堆满笑容的董文瀚浑身一抖，这位名声在外的大神探，脸上全然是愕然与震惊。
呆滞几秒后，董文瀚眼皮上的两道眉毛飞舞起来，公鸭般叫道：
“甲上上？到底哪个内侍给的评价，这也太失职了！”
旋即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不符合身份，他连忙收拾表情，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怎么能出这种纰漏呢……”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周围一片死寂，无人接茬。
嗯？
董文瀚再仔细一看，喉咙里的抱怨顿时熄火。
飘了飘了，差点连朱红批都没认出来……
朱红批还有个别称，叫御笔批。
御笔批能出错吗？不能！
就算之前没有甲上上这种评价，御笔一批，那从此以后也就有了。
不知道是陛下亲批还是那位牧辅国秉笔，总之这三个字定下了。
董文瀚清楚这个评价会意味着什么，一旦传扬出去，肯定会引起各个部门各方势力的高度关注，毕竟秩序之眼的考核是出了名的严格，内侍的审查也绝对公正合理，综合起来的认可度是极高的。
“甲上上这种评价，肯定意味着无论是天赋潜能还是办案能力，都是最顶尖的！老董，你好像捡了个大漏啊！”
董文瀚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笑容的扩散，侧过头干咳一声：“什么捡漏，老子是慧眼识英！”
说完，他像是尿急一般，招呼都不打，就匆匆跑远。
滴滴滴——
刚走到宫门口，眼看就离开禁飞区域了，他的械衣却发出了持续的响声。
“怪了，我开的静音啊，难不成又有新任务了？”董文瀚一个头两个大。
一般来说只有带着任务标签的通讯请求才能跳过静音选项。
“恭喜你升官。”
械衣的通讯装置中传出声音，低沉又带点严肃。
“客气客气。”
“这两个多月没在帝都，发生的几件大事你还没来得及了解吧？”
“什么大事？”董文瀚问道。
“未央星宫的北门尉死了，暴毙在家。”
“你该不会想说……”
“对，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还是安排的你，董大神探。”
“你是知道的……我这个神探名头有多虚……”
“你也是知道的，案子给定负责人之后，原则上来说，就不能改了。”
…………
“88银冕币的特价大床房还有吗？要一间。”
某连锁酒店里，纪成一脸肉疼地订着房间。
没办法，借来的钱花着不踏实，毕竟万江说得很清楚，这钱得还的。
并且他估摸着自己多半是打不过人家的。
当时拿到45块银河币，本来想买一瓶细胞溶解剂用的，毕竟那个模拟生物电刚帮他把二阶原体同化度拉到了100%，身体素质的强化也应该跟上。
而之前那瓶因为和洛娆分着用，已经是耗光了。
没想到他对当今时代物价的估计不太正确，在网上看了一圈，竟然最便宜的二手货，也要一百多银河币一瓶。
只能作罢。
最后他在网络银行中，以1：10000的兑换比例，兑换了20000块银冕币。
这种货币仅能在帝都使用，但日常交易中比银河币要方便一点。
咔。
机器人领着三人进了一处房间，然后礼貌地递过一张小卡片。
“祝您入住愉快。”
“这种塞小卡片的行为真是传统美德了。”
纪成拿着卡片，瞅了瞅上面的宣传图，再看了眼旁边明显更为漂亮的洛娆，随手把小卡片扔进了垃圾桶。
咚。
关上房门，纪成把早就用得精光的细胞溶解剂拧开，拿水冲了好几遍，最后整个瓶子丢进水壶里煮了一锅水。
然后用这含量微乎其微的水，泡了个澡作为心理安慰。
擦干水，纪成直接把自己扔进被窝里。
“这床真够小的，要是在白山星，我能受这罪？”
帝都面积广阔，但人口是恒河沙数，摊下来的人均面积并不怎么样。
所以这特价大床房，房间面积很小，床也不是很大。
两个人睡还行，躺三个人就只能肉挤肉，人叠人了。
“真的是遭罪吗？姐姐怎么感觉你还挺兴奋的样子？”洛娆压在纪成身上，吃吃笑道。
“有吗？”
“有的老板，你都硌到我了。”
“你是想被潜？”纪成怒视陈倩。
陈倩一愣，立马学着洛娆的样子笑着点头道：“是呢。”
滴——滴——
就在纪成恶向胆边生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从床头柜的方向响起。
他几乎是脑门冒青筋地抓起通讯器：“谁啊？”
“我。”董文瀚在展开的对话框中笑着点头，“在忙？”
他笑眯眯的模样，像只老狐狸。
“董督查，我正准备睡觉。”
纪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骂出口。
“我升官了，现在是司长。”
董文瀚笑了笑，突然问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我感觉自己差点萎了。
纪成极为心累地摇摇头：“没事，我现在只想倒个时差，好好睡一觉。”
“没事就好。”董文瀚笑眯眯地挑眉道，“说正事，请你帮个忙。”
我说没事不代表真没事，这只是客气话而已……
纪成叹气道：“我很累……生产队的驴也不兴这么嚯嚯啊。”
“临时有个大案子，你跟我一起去办。”董文瀚像是没听见纪成的叹息，直接道。
“我还没入职。”他继续推诿。
“审核已经过了，只是手续还没走完，一样的。”
“好吧……”纪成垂头丧气。
“你俩睡吧，我真是个劳碌命。”
他翻身下床，不情不愿地穿衣服。
通讯那头，董文瀚接着蛊惑道：
“我可告诉你，入职的时候会送一台械衣，如果你这次帮了我，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你走后门，给你弄个稀罕货。”
“当真？什么时候出发？”纪成一个箭步凑到光屏对话框前，讪笑道，“您看您，这点小事你一句话，我自然是拍马赶到。”
“就现在，立刻。”
董文瀚扬了扬一份资料，“这个案子别人查了快一个月，毛都没查出来一根，现在转手给了我。下周马上就要进行一个重要的大典，必须把这个案子尽快解决掉。
“毕竟北门尉是负责未央星宫安保工作的官员，他暴毙的原因查不出来，大典肯定没法顺利进行。”
纪成点头表示明白。
“案件资料马上发过来，另外你去酒店门口吧，接你的悬浮艇已经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案情
来接纪成的还是那种全封闭的圆罐头，原因依旧是扯淡的“并未正式入职”。
“我有理由怀疑这种圆罐头交通工具是押送犯人的。”
纪成就这么在罐头里被闷了两个多小时。
天色将黑，他才抵达了一座湖。
人造湖，这一点毋庸置疑。
湖面呈深蓝色，光滑如镜，仿佛打磨过的青玉，湖中倒映着黄昏天空的影子，甚至比盈盈在望的天空本身还要透亮。
“这里恐怕已经是位置非常高的几个银环了，住的人非富即贵啊……”纪成左右打量着，迅速发现了几个远处的小别墅，而他正前方的大屋子被放在了观察顺序的最后。
屋子侧面靠着环湖小道，前面靠着大花园，跟来时的路成直角。
周围数百米隐隐约约都笼在一个罩子里，包括目前纪成站立的位置也是。
门口则是条宽约五米的玉石小路，两旁有类似风吕草的景观植物，种在蓝白两色的水晶盆内。
纪成简单记下了屋外的结构，才走进屋内。
董文瀚坐在案发现场的客厅，见到纪成态度很热情，拉着他胳膊介绍起他身边一男一女俩苦逼年轻人。
男的长裤长袖，一副气质萎靡、半死不活的样子，名叫董立，
女的鼻子小巧，嘴唇纤薄，身着样式古怪、面料精致的男装，名字叫刁吟秋，此时正一个劲盯着纪成的脸瞧。
他俩曾经都是董文瀚担保加入秩序之眼的，目前也在董文瀚手底下当牛做马，话里话外似乎和他还有点沾亲带故的意思。
“董立你去给纪成倒水，吟秋去把证物箱拿过来。”
简单介绍完，董文瀚就‘亲切’地把纪成按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另一侧，使唤起二人。
两个年轻人都有些诧异董文瀚对纪成的态度，但想来是被社会毒打惯了，一听他开口立马就乖巧地各自行动起来。
纪成抽空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三层挑高的建筑，广座镂空穹顶，中间巨大的天窗被两扇小小的横窗护着，与刚进屋时俩苦逼年轻人站在董文瀚身边的样子差不多。
细细的、贴着墙壁的柱子支撑着银色的装饰性屋檐。
大部分陈设以及遗体已经撤掉了，保存在别处，这里只剩下一些血迹。
因为科技手段的进步，数字孪生技术可以完好复刻保存整个案发现场，因此这里的保护并不算太过于重视，甚至董文瀚坐的沙发上都还喷洒着早就发黑的血点。
宽敞空旷的屋内，董文瀚拉了拉茶几的位置，把一份文件推到桌边。
“案件资料已经发给你，看过了吧？但还有一些比较隐秘的卷宗文件你只能在这里，当着我的面看。”
纪成微微点头，表示看过了。
这次拖了一个多月的重要案件，正是当初在盖亚网络中，姬茹月提到过的那个事。
死者名叫姬双辛，沾了少许皇家血脉，只是属于那种族谱里都查不到的级别，身份是未央星宫的北门尉。
北门尉又叫北门郎，通俗来讲就是皇帝的保安队长，职掌未央星宫北部区域的安保防卫工作。
四大城门尉，与银手军团、金吾将军之间相互牵制，互不统属，共同组成了中央宿卫系统中的禁卫军。
硬说官位不算特别高，正五品。
但职务很关键，身份更是敏感。
一般都由皇亲国戚担任，必须深得皇帝信任才行。
他的身亡，让整个朝堂震怒。
秩序之眼的人查了一月有余，依旧没有任何发现，而董文瀚向来有神探的名头，这次又破获六十年悬案，正是威风的时候，上边顺势就把这个案子砸了过来。
二人说着话，董立和刁吟秋也各自回来，见董文瀚如此重视纪成，便不仅给他倒了点茶水，刁吟秋还殷勤地替他捧着卷宗文件，方便他查看。
文件内除了纪成已经知道的情报，还额外提到了三点。
1、北门尉姬双辛是保皇派政党的骨干成员。
2、他的死亡方式其实并不是暴毙，而是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只是为了减小影响，才在新闻报道中以‘暴毙’二字含糊其辞。
3、姬双辛平日里为人张扬，仗着职权多有龌龊之事。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纪成穿越前在游戏里倒卖溶解剂老是被抓，穿越后也布置过姚伦那倒霉儿子的命案现场，不敢说刑侦专家，也能自称一声劳改前辈。
刚看完文件，就立即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卷宗文件有缺失。”
哪怕是白山星那些城邦的警卫所查案时，也比眼前拿到的信息齐全，更别说无论是科技水平还是认知水平两者都远不在一个档次上。
董立和刁吟秋对视一眼，显然对纪成的敏锐有点吃惊，董文瀚则微笑点头道：“不错，确实有缺失。”
他语气中很满意，所以那句不错倒更像是说纪成的表现不错。
“这就是我们办案的一个重要难点，秩序之眼接手的案子全都是要案大案，尤其是可能涉及到党争的案子，想拿到完整的资料比登天还难，总有人在后面使绊子，这个涉及机要，那个关乎绝密……”
“总之，我们的日子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作为陛下的双目，无论是朝堂百官还是封荫贵族，都对我们恨之入骨，背地里骂我们鹰犬，走狗。”
“你以后也要习惯这一点。”董文瀚语重心长。
“我怎么感觉被坑了？”
纪成知道如今皇权已经开始衰落，秩序之眼必然也会威势下跌，但没想到已经到了办案时连资料都拿不全的地步。
姬夏那个老东西在搞什么玩意？
明明记得背景故事中他年轻时候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啊……
纪成摇了摇头，叹道：“那既然资料卷宗有残缺，就先看看数字证物吧。”
董立又为他续了点茶水，刁吟秋则打开证物箱，在一面巨大的光屏上素手滑动，用眼神询问纪成想先看哪个。
“全部一起。”他不动声色道。
在董文瀚三人看不见的地方，夏娜已经轻轻坐在了纪成腿上，安蝉也骑上了他肩膀，共同注视着光屏。
随着一道光柱射出，空旷宽敞的屋子变得紧凑起来，插花花瓶、镜框、巨幅艺术画、精致石雕等物件隔着五六大步一个个安排着，呈现到眼睛里来虽然有些堆砌，却并不混乱，一看就知道经过专家甚至建筑艺术家的精心设计。
一个恐怖诡异的尸首也出现在客厅正中间的地板上，离纪成坐的位置不过三米半，宛如实体。连铁锈般的血腥味都清晰窜入鼻端。
第两百章
姬双辛的尸首，像被擀面杖压过一样，薄薄地糊在地面上，恐怕当时刑侦办的警员把尸体从房间地面分离开都费了不小的功夫。
整体颜色令人触目惊心。
眼球上留下的脚印是相对比较明显的线索。
尽管尸体遭到破坏严重，但智能分析系统还是通过技术手段得出了精确的验尸结果：
眼睛被强光照射过，死前疑似受到钝物重击，致命伤在眼眶处，死后遭到某种机械的碾压。
董文瀚往角落处瞥了一眼，咳嗽了几声，“纪成，你怎么看？”
你不是号称神探吗？怎么倒来问我？
纪成有点无语，他以为自己是来打辅助、帮下手的，但瞅着董文瀚的样子，反倒像是要让自己当他的狗头军师。
董立和刁吟秋更是惊讶地看着董文瀚，原本他对纪成的态度就够让人惊奇了，现在竟然还首先问纪成的意见。
不可思议！
纪成不知道的是，秩序之眼办案时，都是由挑大梁的人来提出第一个摸查方向，这叫定调。
因此董文瀚现在的行为实际上已经把这个案件的主办话语权给了纪成。
“暂时没有思路。”
他两手一摊，实话实说道。
董文瀚哈哈大笑着道：“没有思路很正常，不急，慢慢来，我们有一周的时间可以破案。”
尴尬的话语让屋子里沉默了下来，枯坐了十多分钟，纪成终于还是忍不住道：
“董司长，我想知道之前办案人员的结论。”
找不到正确思路的时候，看看别人走的错路总是有帮助的，就算不能提供灵感，也能带来点心理安慰。
就和考试遇到难题时，只要看看那些同样眉头紧皱的哥们，心情就会变好一样。
“怀疑是斗争。”董文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姬双辛他们的死对头很多……”
“方便先问一下，目前咱们朝堂上有几个吗？”纪成听得一阵头大，连忙止住了董文瀚的讲述。
“三个，或者说四个。”刁吟秋盯着纪成的眼睛，主动替董文瀚答道。
董文瀚闻言，笑着道：“其实真要细分的话，老贵族，诸王诸侯，内侍。”
纪成听得是瞠目结舌。
“就是说线索已经形成，那么最后线索是怎么断的，为什么找不出凶手？”
纪成根据夏娜的建议，提出问题，“按理说，有这么多先进仪器设备帮助，甚至有些人还拥有数据以太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无功而返？”
董文瀚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
“他们排查了几乎所有可疑对象，但是在案发时间内，竟然找不出任何一个人同时具有作案能力和作案动机。”
“要知道姬双辛能担任北门尉，除了陛下的信任，他自身实力是相当不错，不是随便一个无名之辈就能悄然做掉他。”
这就奇怪了……
几人又凑在一起简单交流了一会案件，凶杀发生在半夜，也没有目击者，前人的推断也理不出有用的思路。
“能不能用智能分析系统把周围全部扫描一遍，试着还原一下当时的案发场景？”
“没用的，早就试过了。这种需要出动我们秩序之眼的要案，全都是依靠科技手段、依靠智能分析系统等无法找出真相的。毕竟这种级别的罪犯知识等级也肯定不低，能进行一些掩饰和误导。”
“也就是说，其实抵消之后，很多时候就是需要靠经验和推理能力。”
这话纪成能理解，知识分级制度已经是银河帝国根深蒂固的国策。什么级别的人，就只能拥有什么级别的知识，不可能为了破案，就动摇国本。
破坏总比建设容易，你想分析还原出案发场景，扫描和计算能力得碾压别人才行，相关知识的等级不高出个三五级是不可能的。
你总不能觍着脸跑去未央星宫说：陛下您赏几条十级知识呗，我破个案。
恐怕到时候案子没破，脑袋先搬家了。
“所以秩序之眼的考核，才把案件推理能力看得很重要。”
这么一说，纪成反而更加奇怪，反问道：
“那照理说帝国疆域如此广大，秩序之眼又是级别和权柄都站在最顶端的执法部门，想加入的人能从银冕行省排到东英仙去，从这么多人里面，找几个擅长推理的天才，相当容易吧？”
他的潜台词是，别人都破不了的案子，为什么董文瀚会特意找自己来帮忙？
“缺乏脑子好使、又听话的数据以太体。”
董文瀚这句话，让纪成先是一脸懵，然后醍醐灌顶。
他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现在的年代是1312年，银河帝国灭亡之前，并不是他穿越前游戏里那个版本。
此时的数据以太体生产技术还远达不到剧情后期那么完善，大多数的数据以太体都是性格古怪奇葩，脑子也不太灵光的，空有不错的分析能力却很难发挥出来。
而夏娜和安蝉完全是概率引擎为了让自己顺利获得深空黑点，刻意安排的。
因此无论是聪颖程度还是听话程度都是顶级中的顶级，自己习惯了后期版本那些言听计从的数据以太体，这么久竟然都没反应过来年代的问题。
他现在只想抱着夏娜和安蝉猛亲一顿，来发泄心中的激动。
哪怕是安蝉那个一脸冷艳的傲娇女，相比这个年代的其他数据以太体，也该是纯纯的贤良淑德好女孩了。
“喜欢用腿夹我脖子的好女孩。”
等纪成从澎湃心情中回过神来，发现董文瀚正目光呆滞地望着着角落里的一处地方，垂头摊手，嘴皮子翻圆了，似乎在解释什么，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董司长的神探名头其实大部分都是靠他那个很聪明的数据以太体，但很可惜那位性格很不好，不仅不让他找小的，还总是闹脾气罢工。”
“刚才应该是那句话刺激到人家了，现在正道歉呢。”
一副萎靡不振模样的董立，声音有气无力，非常低情瀚的秘密全捅了出来。
“难怪董司长跟人说话的时候老喜欢往角落里看。”纪成恍然大悟。
他第一次见到董文瀚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细节，但一直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才搞清楚。
滴滴滴——
滴滴滴——
这时候，董文瀚那台械衣突然响了，声音非常大。
他解脱似的朝角落的方向摆摆手，然后指了指械衣，表示现在有通讯要接。
“我现在可是有案子在身的，怎么你打过来的通讯还是挂着任务标签？”董文瀚笑着对一个对话框道。
“你多加了一个案子。”低沉声音传来。
“什么意思？”
“就在一分钟前，东门尉惨死家中！”
第两百零二章 我找到线索了！
“没有。如果要挖人的话，现在还有时间。”
“那就找他谈谈，给他一份重点培养合同，另外再看看他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这次数据飞升实验大受陛下重视，我们怎么也要有自己的代表人物才行。”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
…………
每个人10份的口供，一个多小时也就看完了，纪成多五份，但有夏娜二人帮助，更是提前看完。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你那边呢？”
“我这边的口供里，所有的人也没提到什么可疑之处，而且……全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会不会是针对未央星宫的一次阴谋？毕竟死亡的全是城门尉。”刁吟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这个可能。”董文瀚点头道。
时隔一个月，连续两次类似的凶杀，目标都是作为皇帝保镖的城门尉，指向性其实很明显，只是抓不到凶手的马脚而已。
“另外，也该通知一下南门尉和西门尉，增加一下防护和安保……要是他们再出事，可就打咱们的脸了。”
其余三人交流着，纪成却坐在旁边，并没有加入对话，他正忙着跟夏娜和安蝉讨论。
在这种找线索如大海捞针般的情况下，她俩可比人脑好用十万倍。
“我觉得，有68%的可能性，你们调查的方向完全错误了。”安蝉扬着下巴道。
“怎么会？对方连续两次作案，手法和目标都惊人一致，几乎可以断定为针对未央星宫了吧？”
纪成反问道，他其实也没什么调查经验，但得益于穿越前看了不少悬疑电影和小说，说起来倒也头头是道。
夏娜温柔地接过话头：“手法一致，目标并不一定一致。”
“怎么说？”
“这次东门尉身亡，正好在你们开始调查北门尉的时候，难道是意外或者巧合吗？概率引擎可已经被拿去封存了，哪有那么多意外。”安蝉又抢回话头。
“你是说……这次东门尉身亡的案件，有可能是一次误导？”
纪成像是抓住了什么，心跳加速，“董文瀚神探的名声在外，对方害怕被我们发现什么，于是做出了这次刺杀东门尉的案子，目的就是让我们按照并案侦查的通常流程，去寻找两个案子的共同点！”
按照正常的案件侦查方式，并案之后的调查往往都是从这些案件的共同点出发，去寻找线索。
而这种侦查方式，现在有可能被对方所利用了！
董文瀚三人聊了许久，见纪成迟迟不开口，不仅有点纳闷。
“纪成，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查。”董文瀚看了看他。
“董司长，既然前面调查的同僚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么我觉得首先就应该咱们自己把线索都理一遍，重新确定调查方向和思路，不能沿着他们的老路走。”
“有道理。”董文瀚一副我也正有此意的表情。
“我提议，复查北门尉案！”纪成道。
“复查，怎么算复查？”董立一脸疑惑，刁吟秋也眨了眨眼睛。
他把和夏娜二人讨论的结果说了出来，并加上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推测：“那么，很有可能凶手的目的就隐藏在两个案子的不同点之上！”
三人面面相觑。
经验丰富的董文瀚更是感到一股凉气从后心升起，深深把纪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咽着口水道：“纪成说得极有可能是对的，我们现在就复查北门尉案！”
董文瀚动用职权，紧急又调来了几名秩序之眼的探员，加上被拉过来打工的刑侦办人员，数十人紧锣密鼓地把北门尉案梳理了一遍。
最后的结果显示，两个案件具有疑点的不同之处有14处，其中很不起眼的一处引起了夏娜的注意。
“您发现了吗？城门尉虽然都是皇亲国戚担任，但东门尉姓杨，而北门尉姓姬。”
当今众妃众嫔之中，影响力最大的当属新入宫的杨妃，皇家科学院杨院长的小女儿。
刚去世的东门尉正是她的娘家人。
这叫外戚，同样属于皇亲国戚的范畴，也是深得皇帝信任的一类人。
“……也许姬双辛的姓氏，才是导致他死亡的关键因素。”
夏娜的话，纪成自然是从善如流，立即对董文瀚同声传译道：
“董司长，有没有可能这个凶手当初选择姬双辛作为目标，不是因为他城门尉的身份，而是为了他那一点微薄但是真实存在的皇家血脉？”
入了族谱的皇族往往防卫森严，而姬双辛却是干着保护别人的活，他自身的安全措施相对来说远不如前者。
如果凶手的目标是为了提取到皇族的基因片段之类的，那么选择姬双辛作为动手对象，是很合理的！
“你说得对！”
在场的数十位办案人员闻言，头也不抬，过去的一个多小时，他们听董文瀚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纷纷怀疑起纪成其实是他的私生子。
他们哪里知道董大神探是内宅失火，现在没有办法只能抱着纪成当大腿。
“把证物箱拿来，我们把姬双辛的尸首，手动缝合一遍……”纪成按着夏娜的点子说道，当然，他的意思是对数字版尸体进行缝合。
第一时间，证物箱就被重新摆在纪成面前。
用智能分析系统进行尸体还原，得到的结果很有可能失真，但手动复原，通常来说也是吃力不讨好的。
不过纪成选择相信自己的两个小宝贝。
……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开始放亮。
从复原手术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了五个钟头。
董立无精打采地把一块骨头碎块的数字模型拼进一根腓骨里。
“左小腿拼好了，和档案资料里一模一样。”他喊着。
另一处也响起报告声：“肩膀拼好了，也和档案资料中一致。”
作为宿卫未央星宫的官员，姬双辛这样的城门尉每天上下班都要进行扫描归档，记录身体的各项数据指标，以免被人使了算计。
他们使用的档案资料就是姬双辛遇害当天下班时扫描的身体档案。
“腹腔也拼好了。”刁吟秋拍了拍手，笑道。
“那现在整个遗体已经手动还原了。”纪成从躺椅上爬起来，扒开桌上的饮料。
“连干涸的血迹都根据当时的环境湿度进行了还原，填充了回去。”董文瀚在旁边解释着。
纪成面前的尸体现在大体完整，只是全身各出都存在微小的残缺——这很正常，应该是有少许血肉被沾在了凶器上。
“和智能分析系统的还原结果有出入吗？”
“完全一致。”
“那……我想我找到线索了。”
－－－－－－题外话－－－－－－
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
昨天的第两百章为什么没有章节名呢……是因为被河蟹并且锁定了，同样被河蟹掉的还有大约几百个字的正文内容，原本那一章有两千六百字左右的……而我昨晚上八点钟才发现并修改。所以昨天五点到八点之间阅读的好兄弟会发现那一章势力说明部分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对不起啦。
第两百零一章 纪成你怎么看？
“东门尉也完犊子了？”纪成竖着耳朵一听，头都大了。
没办法，两个案件显然存在巨大关联，
“看来确实得并案侦查了。”董文瀚挂了通讯，苦笑道。
像这样作案手段、作案目标、痕迹物证都有潜在联系的案件，按照规定是需要并案的，也就是两个案子交给同一批人来查，以便于综合利用证据、合理部署方向。
“怎么说？反正现在这边也找不出什么线索，不如先去那边看看？”
“走吧。”
几人离开这里，又匆匆赶往另一处案发现场。
这里也升起了和姬双辛住处差不多的隔离罩，大量身着刑侦办制服的人在来回忙碌着，见到他们抵达，连忙迎出一个官员打扮，满脸严肃的老哥。
“见过诸位大人，案发地的采样和取证正在进行，口供也正在收集，稍等片刻就送过来，请来这边休息。”
秩序之眼在案件侦办中更多是充当专家和领导的角色，具体的细节和基础工作还是刑侦办在处理，现在他们只需要等着拿结果就好。
“好说。”董文瀚微微点头，领着纪成几人踏上了一个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休息区就坐。
立即有人送上目前整理出的部分数字证物，其中也包括了和东门尉同样惨烈的尸体。
四人望着尸体，都在思考案子的事，也没有聊天。
小坐没多久，就见到了之前那位严肃老哥。
“刚刚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穆木，刑侦办派来负责协助诸位调查的。”穆木先敬了个礼，“董大神探，久仰大名。”
他是知道董文瀚的，或者说整个刑侦界都知道董文瀚神探之名。
最近更是据说破获了某个大案，连升两级，穆木的眼神中颇为有些崇敬。
“穆老弟，辛苦你们了，我们的案子还得麻烦你们过来帮忙。”
“配合大人们追查真凶是我们的义务和职责，有什么帮上忙的尽管吩咐。”穆木受宠若惊地回应道。
“刚才有什么发现没？”
“没有什么发现，所有来往人员和物品我们都查了，就连房间内的空气我们都进行了原子检验，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提供线索的端倪。”
董文瀚很是亲和地拍了拍穆木的肩膀，又道了一声辛苦。
穆木咧嘴道：“应该的，协助上级部门排查罪犯是我们分内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吧……”
说到后面，他欲言又止。
“嗯？什么？”董文瀚奇怪道。
“我觉得这个凶手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连续暗杀两个城门尉，大人您说会不会剩下的西门尉和南门尉也……”
“慎言。”董文瀚即时打断了他，穆木连忙捂住嘴，留下一个箱子，便告罪离开准备继续搜索现场了。
箱子里装的是口供，箱子的显示器上写了个45的数字。
董文瀚往角落里一瞥，无奈道：“呃……纪成啊，你怎么看？”
刚走到休息区门口的穆木浑身一僵。
我没听错吧？刚刚确实是董神探的声音啊，他怎么在问一个叫纪成的人？
难道是一位比董大神探的级别还高的大人？
可他似乎连械衣都没有啊……
穆木不是第一次和秩序之眼配合，自然清楚秩序之眼定调的规矩，被董文瀚的一番话给弄得惊疑不定。
但毕竟级别相差太远，他也不敢多问。
秩序之眼的威势下滑，那是对于最顶层的势力而言，面对普通部门还是极为恐怖的存在，穆木甚至都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僵硬着身体，继续往外走去。
“董司长，现在情报不齐全，我们先看看口供再说吧。”
纪成瞧董文瀚那副衰样，再结合之前董立的话，就知道多半是他那个数据以太体生气不搭理他了，现在只能依靠自己的两个数据以太体。
“一共45份口供，一人10份，我多看5份。”纪成没跟几人客气，直接从箱子里抽出一大摞文件载体就分发起来。
董文瀚点头道：“我拉个工作专用聊天群，有用的信息就留存在群里。”
几人都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让距离更近一些方便交流，就这么在休息区通明的灯光下翻阅着口供，偌大的办公室内静悄悄的，无人敢来打扰秩序之眼的大人们办案，只有阵阵翻页和敲击虚拟键盘的声音。
口供一：
“今天晚上，像平常一样，给花园进行修剪之后，院子在九点钟上了锁。我和女佣在厨房里用的晚饭，然后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巨响……”
口供二：
“当时我正在地下室给收藏品打蜡，你们应该知道那些虫族的几丁质外壳需要经常打蜡才能保持光鲜亮丽，这也是我的职责。当我刚用完一盒光蜡，顶上就剧烈摇晃起来，接着是山塌了那样的响声……”
口供三：
“我最近和他闹矛盾了，一整天都在自己卧室里待着，佣人们都在喊出事了的时候，我才慌忙赶过去……”
…………
就在纪成等人查阅口供的时候，第三层银环的某处正在紧锣密鼓地召开一次临时会议。
不断闪烁的水晶光缆和数十块光屏表明着这里是某个情报中枢。
“皇家科学院的口风已经放出来了，都了解过了吧。”
一个留着美髯，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坐在环形桌的上首，平顾四周。
“了解过了，最好是小地方出身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天赋要好，年纪最好不超过二十岁，而且必须是低阶能力者。”
下面有人回答道。
“我有事禀报。”一个有着酒窝的男人道，“今天宫里传来消息了，出现了一个很适合参加数据飞升实验的天才。”
他凌空做了个指节敲击的动作，他肩上悬停静止的一台球形械衣喷出光华，在环形桌中间的空处搭建起虚拟模型。
挺拔矫健的身形，黑色短发，英武的脸庞和锐利气质，正是纪成。
“来自东英仙行省，凯旋星区。十八岁，仅仅注射到二阶基因原体，天赋测试结果……御笔批，甲上上。”男人啧啧感叹道，“府丞大人，这个人每一项资料，都完全符合科学院的要求，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订制的一般。”
“消息准确吗？”留着美髯的府丞眼睛一亮，“是牧辅国那里的消息？”
“没错，这人叫纪成。只可惜他已经基本上算加入秩序之眼了。”
酒窝男叹气道，“他才刚来帝都第一天，就被董文瀚担保参加了秩序之眼的考核……估计也是早就看中了他，甚至就是秩序之眼为了这次数据飞升实验专程去边远地区找的代表。他们和科学院关系相对好一点，能提前得到消息也不为过。”
他这番话语引起了一阵激烈的探讨声，很快上首的府丞抬手虚按，控制住了场面。
“听你话中的意思，他还没有正式加入秩序之眼？”
第两百零三章 光速破案
“这就找到线索了？”
“破案这么简单的？”
“这才第一天啊哥哥！”
董文瀚、董立、还有刁吟秋跟看怪物一样看着纪成，然后眼神迅速又转为将信将疑。
知道你牛掰，但拖了一个月的要案……你几个小时就敢说找到线索了？
你小子该不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吧？
董文瀚揪着自己的胡子，忍住泼冷水的冲动。
其余几名秩序之眼成员，以及打下手的几十个刑侦办人员更是全都放下手里的活，齐刷刷看向这边。
顿时——
原本严肃安静的办案场所，仿佛变成了爱豆粉丝见面会或者大型猴戏演出，这取决于纪成后续的发言。
“只……只是线索而已……”
纪成也被看得有点心虚，他只是突然有了思路，然后就迫不及待想装一逼，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
“逼已经装出去了……要是分析对了，就是粉丝见面会；分析得有错误，恐怕就得被人当猴子看了。”
纪成是个要面子的人，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侃侃而谈道：
“嗯……我是这样想的。人嘛，都是会自然新陈代谢的，姬双辛这样的强者，注射的基因原体级别很高，新陈代谢速度当然更快。”
“哪怕是普通人，隔几个小时，身上都会有一些细胞进行更新迭代。”
“但无论是口供还是尸检报告，得出的姬双辛死亡时间都是在晚上十点过，可除了那些损失的少数血肉之外，怎么可能和他五点钟下班时扫描出的身体数据一模一样？”
纪成指着两份模型，提出质疑。
董文瀚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疑点，但是里面有什么线索？”
纪成接口道：“智能分析系统和人工拼接的结果都表明他与刚下班时的身体状态一样，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姬双辛其实早就死了，在他刚下班没多久就死了。”
“只有死亡之后，新陈代谢停止，才会出现上述的情况。”
董立举起手，有气无力道：“可所有证据都表明，姬双辛就是回了家，直到十点多才死。”
纪成被干沉默了，他也没想明白这件事。
这时候，安蝉突然对他说了一句话。
纪成听完，眼前一亮，朗声回应：“呵呵，可案发前几个小时内，就没有任何一个证人在他家里见到过姬双辛。”
这……
无论是秩序之眼的人还是刑侦办的人都没明白纪成的意思。
数十双眼睛像好奇宝宝一样看着他。
“大家之前看过北门尉姬双辛那边的口供，刚刚又看了东门尉案的口供……所有人的证词都有个特殊之处，案发之前几个小时都没有人亲眼见到过死者！”
“北门尉姬双辛还未结婚，东门尉的妻子也和他闹了矛盾。”纪成目光自信，语速飞快，“两人的无论是管家还是佣人，案发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这极有可能是凶手作案手法的线索。”
刁吟秋眨了下眼睛，疑惑道：“你不是说东门尉案多半是用来误导我们的吗？怎么拿两案共同点说事？”
纪成刚要卡壳，就听到脑中夏娜说道：“有超过50%的概率，凶手预判了我们的预判，猜到我们会从两个案件的不同点出发，所以把部分的线索隐藏在两案相同之处。”
也就是说我的猜测也许是对的？纪成心中略定，气势更是拿捏得死死的，淡然解释道：“这是套中套。”
套中套？
在座之人，尤其是秩序之眼的成员，都是推理方面的专家，一听就懂了纪成的意思。
“那就算姬双辛的死亡时间确实不在晚上，而是在下午五点多他刚下班时……又能说明什么？”董文瀚经验最为丰富，立即抓住了核心点。
“能说明，凶手的实力也许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纪成此时思路一下子贯通，语出如连珠。
“东门尉的完整尸检报告还未出炉，我们先看姬双辛的。”
“姬双辛的眼睛，在死亡前，曾被强光照射过，对吧？足够在视网膜底部留下光痕的强光，想来也能轻易导致他的眼睛短暂失明，创造出凶手越级击杀他的条件。”
董文瀚听到这里，表情似乎有些失望，摇头道：
“之前有人分析过，他可能是因为受到强光照射，导致短暂眼睛失明，才被迅速击杀。但我有必要提一点，他的眼球是经过机械改造镀膜的，一般意义上的强光根本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纪成对董文瀚的反应毫不吃惊，而是微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一点。
就像保镖总是戴着墨镜一样，其实并不是耍酷，而是为了在突然到来的强光下，依旧保持眼睛的视力，以免因为短暂失明导致雇主陷入危险。
姬双辛作为皇帝的保安队长，自然也有相关的措施，这不用问纪成也清楚。
董文瀚用手指在一块屏幕上滑动了几下，接着说道：“要爆发出足以让姬双辛经过镀膜的眼睛失明的强烈光线，难度也很大。只有足够强的高手，才能拿出这样的机械武器。”
“更何况我们也查过了，案发当天没有任何一个过路者拥有这种机械武器。”
董立和刁吟秋听到这里，都难掩失落。
希望破灭了。
稍远一点的几位秩序之眼探员更是低声切切私语起来。
“如果不是机械武器呢？”
纪成淡然道。
“不是机械武器还能是什么？”董文瀚立即反问。
纪成一笑，端起自己的杯子，淋了点茶水在桌上，又随手把通讯器的灯光功能打开，像个手电筒一样拿在手里。
“北门尉姬双辛的家门口，有座反光度极好的人造湖泊，而他回家的路，正对湖泊的方向。”
“既然他的死亡时间很可能不在晚上，而是在好几个小时之前，他刚下班没多久的时候。”
“那么只要在他回家路上，将天上那个照明设施，对准湖泊的方向，功率调高一瞬间……”
“经过湖面的反射，刚好可以射入他的眼睛！”
银冕行省面积过大，每层银环都有许多个安装在轨道上的人造大型恒星作为照明设施，以这个东西的最大功率，想短暂亮瞎任何人的眼睛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纪成突然将灯光对准桌面上的那一滩茶水，光柱经过反射，照在董立面部。
董立被光晃了一下，结结巴巴问道：“可是，可是没有任何证人提到过有见到天空出现强光。”
“我观察过，姬双辛回家的路正好和他房子的方向呈直角，只要调好聚光度，把光斑控制在一米以内的范围，那么除了当时正在这条路上的姬双辛，谁也注意不到那道转瞬即逝的强光！”
“真正的案发地，那片被强光灼射过的土壤肯定早就被凶手挖走了，但想要验证我的推理也很简单，去查人造大恒星的运营管理公司！”
纪成熄灭手中灯光，舒然一笑。
第两百零四章 主办官：纪成
这逼竟然让我给装成了！
四周的观众已经被纪成这番堪称恐怖的推理分析给吓蒙了，只一片吸气声。
刁吟秋抿着薄薄的嘴唇，像被胶水黏在一起，眼中全然是不可思议。
董立愣愣地揉了揉眼睛：
“是我太愚蠢还是这个世界太荒谬，简直没法比啊！”
董文瀚暗自擦了擦手心的汗，又瞥了眼董立，心道：人家脑子好使，又有俩数据以太体，估摸着还是特听话特聪明那种，你个孬货凭什么和人家比？”
在场众人怎么说都是专业人员，经过层层选拔考核的。
专业的刑侦人员，哪怕不下场调查，只看分析过程，也大概知道靠不靠谱。纪成这番论调一出，他们心里只剩俩字：
一个是服字，一个是妥字。
高效率的执法机器飞快行动起来，治安部队被调用，刑侦办的专员也大量抽调。
董文瀚的职位很高，秩序之眼的权柄也重，调查效率自然奇快。
秩序之眼的牌子往门口一放，调来的治安部队把门口一堵，轻易就在人造大恒星的管理公司查到了线索。
这是个没什么油水的行当，平时没谁会查他们，见了气势汹汹的治安部队，还有让许多大官晚上觉都睡不着的秩序之眼徽记，乌压压直接跪了一片人。
不到半小时就找出了那个被收买的公司高管，并顺利恢复了早已被删除的，照明大恒星的功率修改记录。
高科技犯罪和高科技办案有个显著特点，那就是找不到线索时一点办法没有，但一旦找到那么丁点线索，顺藤摸瓜就能把整个案件发掘出来。
早上八点整，杀害北门尉姬双辛的真凶落网，是银手军团一位军官。
此时距离纪成接下任务，甚至才半天时间而已。
案子真相大白，那位军官受聘于炎方行省外正闹得厉害的南地六国，要他帮忙获取姬家皇族的细胞基因，并派出专人与他商讨设计整个方案计划。
他因为职务问题，与姬双辛都属于禁卫军系统，有过一些交情，对对方情况还算了解，知道姬双辛自身的安全措施不算严密，就把这位北门尉当做了目标。
杀人方式与纪成分析的并无出入，他们买通了大恒星的运营管理公司某位高管，让其在约定好的时间，以约定好的角度，调高功率。
就像一只究极版的强光手电，瞬间就让姬双辛那改造镀膜的眼睛短暂失明。
姬双辛是正统的机械流战斗方式，肉体强度不算很高，再加上失明之后的慌乱，除了械衣自动激发的能量护罩，再无任何防御。
轻易就被那位军官越级击杀得手。
此后，他利用六国提供的仪器设备，让姬双辛的尸体表现出还活着的假象，操控着尸体回到姬双辛的家中。
六国之人早就对其家中佣仆进行过布局，让他们在案发当晚都各自有事要忙，一具尸体就这么混了过去。
最后在晚上十点多，那位军官借着碾碎尸首的方式，均匀地从手、脚、躯干、头颅等地方取走了部分血肉，完成了计划最后一环。
至于东门尉遇刺，那位军官表示与他无关，但他认为极有可能是六国派来与他联系的那位神秘人所为，目的就是带偏秩序之眼的办案思路。
整个暗杀过程几乎是天衣无缝，两个案件更是充满误导，显得扑朔迷离。
尤其是神秘人故意设计，让东门尉死亡前同样无人看到，堪称神来之笔。
董文瀚事后偷偷对董立表示，就算他状态全满时亲自来破这个案子，估计能猜到要从两个案子的不同点入手，但最后必定会掉进这个套中套。
整个设计唯一的破绽便是人造大恒星的运营管理公司，可这公司乍一看和案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正常情况根本不会排查到那里去！
人造大恒星管理公司的大门外。
“那董司长，小董，小刁，我就先回去睡觉了，要是有什么新情况再跟我联系，当然最好是等我睡醒之后。”
纪成打着哈欠，留下一句话，就坐上董文瀚专门为他调来的一架圆罐头，离开了现场。
纪成走后不到二十分钟，东门尉的完整尸检报告出炉。
经过智能分析系统的检索扫描，伤口上的线索很清晰，凶手甚至留下了足足六处破绽，他们迅速锁定了目标位置。
最后秩序之眼在一处私人宅邸中找到了疑似军官口中的神秘人，只是他早已自杀，一切能表明身份的物证更是销毁得一干二净。
只是从身体中提取的细胞检测结果看，注射过的基因原体高达六阶。
这时候，董文瀚才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天，要不是纪成在半天时间就侦破了案件，这案子真就永远破不了了……”
“要是东门尉的完整尸检报告出炉时，北门尉姬双辛的案子还没侦破……由于已经并案，侦查就会被带向神秘人的方向，认为是神秘人连续杀害了两位城门尉。”
而神秘人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物证，此案将永远成为悬案，帝国永远不知道皇族的基因已经被南地六国窃取。
“万幸那位神秘人担心过犹不及，暴露线索，不敢杀那位军官灭口，也万幸纪成能把这么复杂的案件，在这么短的时限内侦破……”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董文瀚碎碎念着，屏退众人，开始书写结案的案稿。
【案件名】：北门尉案、东门尉案（并案）
【主办官】：纪成
【辅助人员】：董文瀚、董立、刁吟秋
【破案耗时】：16小时
【案情详述】：……
…………
上午十一点。
圆罐头似的交通工具把纪成送回了位于最底层银环的连锁酒店。
“离下午两点的退房时间还有三个多钟头，还能小睡一会。”
纪成在酒店大堂犹豫了几分钟，终究没舍得加八十八块银冕币续一天房。
他刷卡回到房间，陈倩和洛娆睡得正熟，两人娇躯缠在一起，把床给彻底占满了。
哗啦啦。
纪成到浴室简单梳洗一番，掀开被子，也不管谁是谁，硬生生挤进两人中间，舒坦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色发暗。
“酒店怎么没找我退房？”
纪成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洛娆和陈倩早就醒了，像俩门神似的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正拿他的胸肌当桌子打牌玩。
“陈倩姐姐，我压一张天灾牌，虫族入侵。每排单位都要降低两点攻击力！”
“嗯……那我上一张镇东王姬烈，攻击力高，不怕你降哦。”
“你们在干嘛？”纪成噌地坐起来，身上的纸牌当即撒了一床。
“打牌啊~”洛娆一边娇笑，一边把纤手伸进被子里掐纪成腰。
另一边的陈倩倒是知道心疼他老板，俯身捡牌的同时还不忘给纪成漏点福利。
“你们哪来的钱买牌？”
纪成左右一扫，竟然还看到了空饭盒和喝了一半的饮料。
第两百零五章 拉拢
“不是买的，之前酒店打了个房间通讯，告诉我们说房费已经有人给我们续缴了，还说任何需要的食物或者商品都可以随意下单，不需要花一分钱。”
洛娆说着，把剩一半的饮料递给纪成，又在床头柜随便点了几下，立即又从柜子中间的通道中冒出一大堆零食，纸牌之类的东西。
“这么稀罕？那你多下点单，回头咱们拿去街上卖。”
纪成也无所谓这饮料到底是洛娆喝过还是陈倩喝过，拿着就咕嘟咕嘟灌了下去，整个人清醒过来，翻身下床洗漱穿衣。
他估计门外会有人等他。
果不其然，当纪成换好一身衣服，刷脸打开房门，见到了焕然一新的场景。
房间外走廊铺上了崭新地毯，所有墙面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属膜，几张铁椅子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般，突兀地摆在前面。
中间椅子上坐了个男人，有着一头浓密卷曲的黑发，轻薄的外套下是件贴身的如油脂般流动的衣服，足蹬长靴，没带武器。
纪成的余光还能在远处隐约看到几名高大的机械战兵，一动不动背对此处。
要是他开了天眼，就会发现其实整条街都被包场了，主干道被封锁，平民全部得绕道。
这个男人微笑着，脸上露出两个深深酒窝：
“酒店已经包下了，没有睡够的话可以继续，我可以再等会。”
“你是？”纪成也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对方一看就是会来事的，虽然貌似也没做什么，但让他睡了个好觉，就很难对其升起什么抵触情绪。
“看来你睡够了，那我们谈正事。”
纪成身后的房门垂下雨帘一般的金属幕帘，暂时被封死。
“我叫宁飞羽，是研令使。”他继续笑道，“纪先生请坐。”
研令使？五品大官啊……
纪成在脑中搜索了一番，没记错的话，按银河帝国的官制，研令使是少府的属官。而少府则是主管财税的二品大员。
对方位列五品，要是换成军职，与那位姬双辛同级的。
对于纪成来说是天大的大人物了。
而对方一开口就证明了纪成的想法。
“我是少府属官，位列五品……你怎么不坐？”宁飞羽亲和力颇高，见纪成站在原地，迟迟不就座，便径直询问道。
纪成神色不动，施施然坐下：“宁大人，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
“首先我向你道歉，我们通过不是那么正规的渠道调查过你。”宁飞羽露出一个真诚的表情，“出身一个边远贫困的行省，现年十八岁，天赋……非常高，也通过了秩序之眼的审核，即将入职。”
所以呢？
纪成没有接话，而是默默看着他。
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谈判时先露底的一方总是吃亏的。
“经过详细研究，我代表少府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阵营。”
“可是我已经加入秩序之眼了。”
“没关系，我们调查过，你暂时还没有正式入职，一切还有更改的余地。”宁飞羽身体前倾，直视他的双眼
“很抱歉，我是个从一而终的人。”纪成笑了。
首先秩序之眼再怎么都是最顶尖最大的部门，其次现在已经和董文瀚打好了关系，平白无故跳槽有点得罪人。
不过纪成还是打算先听听对方的条件。
“从一而终吗……但是你说这话的时候是在笑，我可以理解为你虽然拒绝，但也给我留了一丝出价空间对吗？”
“我可没这意思。”纪成又笑了。
宁飞羽颇有深意地看了纪成一眼，缓缓开口：“一份重点培养合同，外加一级知识的折价购买权限，此外再给你一次参加某个国家级实验的机会。”
这是纪成第二次听到重点培养合同这个词了，至于后面两条他都能理解，尤其是第三条，显然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数据飞升实验。
“重点培养合同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的同化度达标，六级之前的基因原体都不用花钱，我们直接提供。并且还免费提供快速同化方法。”
“此外再给予你一些武器装备方面的资源倾斜，如果你想走正统机械流派的话……你知道咱们少府是二品大员，替陛下管钱袋子的，商业部和财政部都是少府麾下。”
正统机械流的战斗方式非常烧钱，基本可以说是用钱砸人，宁飞羽在这一点倒是很实诚，纪成也确实准备前期先走这个流派。
但是——
“抱歉，我是个从一而终的人。”纪成微笑摇头道。
“你……”宁飞羽脸皮抽动一番，沉默良久，最后搜肠刮肚了一番终于回应道，“好吧，除此之外，我们还会给予你仕途上的扶持，你知道没有背景是很难混的。”
纪成终于不笑了，等了约七秒左右：“抱歉。”
对方的条件虽然不错，但还不足以打乱他的计划。
他相信秩序之眼给的不会比对方差。
除非对方开出比秩序之眼高出三成左右的条件，他才会考虑跳槽。
“买卖不成仁义在，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什么需要或者难事，也可以找我，我个人还是很欣赏你。”
宁飞羽站起身，拍了拍纪成的肩膀表示理解。
其实他一开始就觉得希望不大，在他看来这种小地方出身的人都是比较耿直实在的，通常来说不会做出临时跳槽的事。
但纪成给他的感受完全不同，似乎有种见过大世面的气度，并没有着急忙慌拒绝自己，而是步步紧逼，虽然纪成实力与他不在一个量级，谈判时却始终压着他，有点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这让宁飞羽有点意外，也升起过一丝成功希望，不过结果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宁飞羽遗憾地离开了，走的时候大度地表示这座酒店已经被包了一周，纪成可以随意消费，账单全由少府支付，就当结个善缘。
纪成欣然接受。
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常见，少府作为皇帝的钱袋子，兜里的钱是多得烧，经常做出拿钱买善缘的行为。
少府的整体势力虽然不算强，但是很多新锐权贵都承蒙其提携恩情，也算是比较超然的一方，通常来讲没人动他，也没人招惹他。
宁飞羽走后，机械战兵紧随其后，走廊墙壁上的金属薄膜也如潮水般褪去。
这其实就是帝国的标志性生物武器，活体金属。
纪成扭头回到房间，反正有人付账，就再点了一堆最贵的外卖，加肠加肉加蛋，饱饱吃了一顿。
剩下的时间闲得蛋疼，就让洛娆和陈倩教他玩牌，跟俩人一起啪啪啪地打了一晚上牌。
第二天早上，一条标红的讯息吵醒了熟睡的纪成。
第两百零六章 械衣：魔眼
信息的内容是通知他前往秩序之眼总部办理入职手续并领取制式装备。
与此同来的还有董文瀚的一段语音：
“我出差去银冕行省附近一个星球查案，但你的入职流程都已经安排好了，放心。”
你还是那么不靠谱。
纪成关掉信息通知，穿衣下楼。
来接他的还是熟悉的圆罐头，只不过刁吟秋和董立也在里面。
“快上车，哈哈，董老头总算是走了！”刁吟秋显得格外兴奋，衣服也换成了一身迥异的风格。
漆皮的胸衣，带着金属链的热裤，一双尖头长靴。
要说整体感受的话，那就是夜店舞池中最靓的仔。
“老纪，等给你弄完入职手续，我带你去喝两杯，我知道好几个酒吧都不错。”她热情地把纪成拽进罐头里。
“其实我才十八岁，一点也不老。”
“表示亲切嘛！”刁吟秋跟个大姐大似的揉了揉纪成的头发。
董立更是一副满血复活的样子，从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变得打了鸡血：“今晚一定要一起庆祝一下，不醉不归！请灌死我好吧！”
纪成被弄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董司长平时到底怎么虐待你们的？你俩现在就像是脱缰的野狗。”
“野狗？你说得太正确了，我俩平时那是狗都不如，天天帮他写材料，帮他整理案件，最后连出去喝酒的机会都不给。”刁吟秋拿出一个小镜子给自己抹着润唇膏，同时气鼓鼓地吐槽着，“赶紧帮你处理好入职，我订的下午六点的场子，咱可以玩到天亮！”
“老纪你把嘴巴抿起来一下，我给你也涂点润唇膏，总部那边非常干燥，嘴唇很容易脱水。”她不由分说就给纪成嘴上也抹了层滑腻腻的玩意。
…………
直到时间走向正午，圆罐头终于把三人送到了地方，只是门暂时还没打开，据说是要先进行扫描。
秩序之眼的总部，位于未央星宫以内，在所有银环的最上方。
此时的罐头内，董立像个话包子一般，喋喋不休地给纪成介绍着：“咱们秩序之眼的总部，是用一种灰黑色的稀有金属矿石一体铸成的，会持续散发热量，待在里面特别不舒服，某个老梆子说是为了锻炼年轻人的意志力，但我觉得完全是扯淡。”
“此外这里就像是个大型宇宙堡垒，有三座内部停泊港、许多仓库、四条战舰生产线，还有一间超大的生物武器工坊、许多顶尖的实验室和化验室、八个机械车间、十九处信号站、一栋规模惊人的摩天主塔和警戒卫城。”
刁吟秋拨了拨热裤上的装饰金属链，补充道：“还有各式各样的设施，比如数不清的断头台和绞架、三百多间刑房、上千个审讯室、甚至还有一片内部集市，总之非常大。”
“要是你喜欢玩点皮鞭蜡烛什么的，那些审讯室的氛围感很强，而且大多数时候是空的。”
哗啦！
也许是扫描结束，圆罐头的门在这个时候没有征兆地打开了，纪成踏出来，终于亲眼见到了秩序之眼总部的大门。
那是一框比天空还要高的大门，其内有着仿佛亿兆年积累的灰暗色泽，无数碎石不断从门上坠下。一个闪着红光的穹顶凭空出现在他们上方，石头落在上面，如同落在炽热金属上的雨点般消失不见。
“这些诡异的矿石未提炼时，就像有生命一样会不断产生碎石块，听说走进大门时被石头砸一下叫碰头彩，会走好运，但其实挺疼的。”
董立身侧环绕着一台钻石形状的械衣，此时正闪烁着灯光，能量护盾激发装置的输出口嗡嗡作响，显然上方的红色穹顶就是他撑起的能量盾。
“走吧，前面有专门负责接送成员到各个位置的光梯。”
“嗯，走。”
不过半小时，纪成就被领着走了好几个地方，一是参观认路，二是办各种手续，领取不同的物资和装备。
最后，纪成快要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来到一座标注为军械仓库的地方。
仓库形状像好几个连体的大瓮，同样泛着灰黑色泽，里面的结构极为广阔。
这里最惊人的，是占据了庞大空间的海量机械武器。厚重的金属好像要压弯镶在内墙边的支撑隔板，大件货更堆满了无数货仓和巨箱。
纪成估计，这些武器装备肯定价值不菲。当然了，这里也不乏较为小巧的东西，比如面前仓库管理人员满脸笑容递上的一只黑色密码箱。
开锁方法与当初张升那只箱子并无太大不同，这种密码锁更大程度上仅仅是身份和珍惜度的象征，噱头而已。
纪成在摆满大量零部件、油罐和小工具的长桌后坐下，当着仓库管理员和两位同事的面，打开了密码箱。
一个比拳头还略小的精致球型机械，反射着幽幽黑光，通体由不知名金属构成，纹路华美，严丝合缝。
“董老头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居然给你安排这么好的械衣！”董立伸手指向箱子内，语气夸张，“至少是三级知识造物。”
三级知识造物？董文瀚靠谱啊！
“老纪啊，你可能不懂，帝国内一个拥有贵族身份的人，最多最多也就能获得三级知识，也就是说这台械衣是侯爵之下的机械师能生产的最高水准的东西了！”董立连忙眉飞色舞地解释道。
如今帝国还未乱起来，任何一个侯爵那都是凤毛麟角般极为稀有的存在，因为必须靠巨大的战功才能封侯。
也就是说哪怕你位极人臣，要是不上战场立下足够的军功，也没有办法获得爵位。
这台械衣如果真是三级知识造物，那估计是他短期内能获得的最好的装备了，毕竟他目前连贵族身份都没有，夏娜和安蝉最多只能学习一级知识，生产的机械设备自然是差远了。
很快，纪成就根据库管人员的提点，与械衣建立了联系。
械衣本质上属于一种辅助机器人，所以只要让它记住纪成，就大功告成。
“它的型号叫做魔眼，内部系统使用了三级计算机知识，至于构成它的机械组件……则是使用了修建咱们总部的那种矿石提炼出的不知名金属。”库管员盯着这台械衣，口水直流地介绍着。
“这种不知名金属硬度和韧性都极高，目前还没有研究出生产方法，只能用那些诡异的灰黑色矿石提炼，而且得过万吨矿石才能提炼出一克。”
“你这台械衣，耗材可是相当巨大。”
这下刁吟秋和董立两人全都沉默了，转过头看都不愿意看纪成一眼，生怕羡慕嫉妒的泪水会直接流一地。
没天理了！
纪成也狂咽着口水，盯着那个精致的球型机械目不转睛。
械衣一旦绑定，后面基本都只是进行软件系统的升级和外附装置的更迭，而不会更换整个械衣。
毕竟是辅助机器人，都是越用越熟练，越磨合越好使的。
所以对于械衣来说，最重要的其实不是系统软件使用了几级知识，而是要它的金属身躯足够坚硬结实。
按那位库管的说法，魔眼的坚硬结实程度，应该是非常恐怖的。
第两百零七章 机械战兵
纪成对照着说明书，用指甲敲击了一下械衣的中后部。金属球体的光滑度很高，绝对是经过精良的车床加工打磨，他的手指摩挲着其上细致的纹路。
滴——
球型的械衣睁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高精密摄像头似的圆孔，朝纪成额头的方向闪了一下血红色光芒，接着凭空悬飞起来。
一道光束从圆孔的位置射出，紧接着又是一道，又是一道，密密麻麻。
一些呈散射状，一些在空气中形成波纹，仿佛猛烈拍打的海浪，四周映得一片血色。
“怪不得叫魔眼，确实挺像一只恶魔的眼睛。”
纪成抚掌称赞着，要用一辈子的东西，能漂亮精致好看一点，那当然是最好的，魔眼完全满足他的审美要求。
黑色的金属构件，血红色的机械瞳孔，古怪细致的纹路，还有隐藏起来的外附装置接口，看起来宛如一件艺术品，在半空中微微颤动，大面积的光束直直射进纪成眉心大脑腺体的位置。
大脑腺体又叫松果体或者脑上腺，具有密集的交感神经和肽类神经，位置和形状都类似人的第三只眼睛，而魔眼则通过这个部位来进行主人的识别记忆。
“诶等等……这玩意怎么那么像……”
纪成的目光倏然凝固，像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差点叫出声，背后更是冒出毛针一样的冷汗。
卧槽，我记得《大银河》的宣传动画里面，原主这位大BOSS的身边好像就是环绕着这么一只恶魔眼球似的东西。
只是那个东西要更为张扬，其上还有额外的装饰物。
但去掉那些外在装饰，主体结构上和自己这台魔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可能现在还承受着概率引擎的影响，可明明自己做了那么多改变剧情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拿到的械衣会和原主在剧情中的械衣一样？
是蝴蝶效应太小？
不应该啊，自己在白山星做的事情足够多，理论上来说来到帝国的时间应该比原主早很多才对。
难道原主在剧情中也曾加过秩序之眼？
可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要么就是游戏中根本没有提到过。
纪成突然对自己穿越的事情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不成有些东西在冥冥中已经注定了？更不可能啊，《大银河》明明是个科幻网游，按理说自己穿越来的这个世界也应该是这样的才对，怎么会有如此玄学的东西存在？
不不不，这不可能。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任何事情的背后自有其逻辑存在，也许只是我暂时未能发现，或者认知水平还不够……
纪成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无法判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还是按下心中疑惑，无论事情如何发展，现在玩命提升自己的实力和身份地位总是没错的。
算球。
反正上辈子被二手游戏舱炸死了，这辈子就是白捡的，干就完事了。
纪成本来就是个乐观的人，想不通的事情他放一边也就懒得管了。
这时，幽暗仓库深处传来了咔嗞咔嗞的声音，应该是有东西被运送过来。
继而一个悬浮的运输箱出现在几人视线内。
库管员拍了拍精密的绞锁运输箱，轻易把锁头起开，将之推到纪成面前。
他看了纪成一眼：“都是你的。”
箱子的滑盖已经自动打开，里面是整齐排列的小隔板，每个隔板内都有绒布衬着的或大或小的机械装置。
稍大的如瓶盖尺寸，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即使是最大的一个装置，看起来依旧算得上小巧精致。
“这是单兵飞行装置。”库管员指着一块方方正正、形状类似芯片的东西道。
不等纪成点头，他又指向另一个：“这是能量护盾激发装置。”
“这边的是扫描装置，还有这台信号塔装置，以及光学隐形装置……”
库管员一口气把所有小玩意都介绍了一遍，最后把箱子又往纪成身前推了推。
“箱子里的装置都是一级知识生产的，等你有钱了可以买更好的进行替换，当然，要是你获得贵族身份，以及高等级知识的话，也可以自己弄一条生产线来制造。”
纪成面无表情地接过，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要不是考虑到边上两位小可怜的情绪，他简直要放声大笑。
他原本以为这些东西都要自己花钱买的，还为此愁掉了好几根头发，没想到秩序之眼竟然财大气粗地给自己配了一整套。
要是当初在白山星有这么一套好装备，他敢抄家伙杀进南港新城找张升的麻烦。
见钱眼开的纪成瞬间就忘记了刚才的事，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个字：血赚。
好像生怕有人抢，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精致小巧的外附装置全部安装连接进魔眼的中后部，隐藏起来的接口内。
又把自己那个董文瀚从东英仙行省调来，借花献佛送他的，硬币大小的通讯装置安装进去。
这些外附装置都是起辅助功能，不算机械武器，也不需要进行什么调试，只要安装好就可以借助械衣来使用。
“辛苦了朋友！那么再见，我们要去快活了。”刁吟秋见纪成弄得差不多了，兴奋地搂着他肩膀，就给库管员打了个招呼。
“等等，你们别急着走，还有东西没拿！”
三人勾肩搭背刚走到门口，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怎么还有啊？”
“两名机械战兵。”库管竖起拇指，朝后指了指，表情已经有点变形，“还有一份给你的战兵携带权限需要录入一下。”
仓库深处传来与之前相似的咔嗞声，两个巨大的箱子悬浮着滑来。
箱盖透明，可以看到里面各自躺着一个身高两米左右的机器人。外观相同、线条硬朗，看起来就是个凶悍的杀人机器。
全身上下被金瓷合金装甲片裹得严严实实，这种由瓷石、玻璃质和尖晶贫铀金属复合制成的装甲兼具了防御力和灵活性。
作为机械战兵，它们的设计目的只有一个：战斗。
没有任何多余的结构，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令人恐惧的兵器，其人形外表混合了曲线和锐角，沉重的机械左臂末端是双管炮——目测可以用连续不断的节奏发出毁灭性等离子束。
右臂则是正常的机械手掌，但腕部有很显眼的小型偏导护盾发生器，可以把自己完全包裹在保护性能量球中。
“机械战兵是没有自主思考能力的，想要操控它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数据以太体，既然上面给你发这个，想来你应该是有的。”
库管员干瘪瘪地笑道。
第两百零八章 特等合同
“这个型号叫双子座，两名战兵一起配合效率更高，除了外面的武器，还额外配有穿甲钻头、等离子切割炬、高斯圆锯、钩索、警戒钳形臂。”
“最强大的进攻手段是由肩部炮口发射的破坏性金属粒子运载弹。”
“它们全身的各个组件，有些是一级知识产物，有些是二级知识产物，只有核心的战斗辅助系统使用了三级知识。但因为极端的设计思路以及较为成熟的框架，实战能力几乎不弱于纯三级知识制造的东西。”
库管员拿着一张清单念念有词。
“但这两台也许是因为特批给你城内执法用，战斗辅助系统被去除了，所以它能发挥出的实际战斗力要弱上许多。真放在星际战场上，完全是炮灰，但在城里耀武扬威是完全够用了。”
说完，库管员拿出一个手枪状的扫描仪，在存放机械战兵的箱子上各刷了一下，又在纪成的魔眼械衣上刷了两次，“城内的战兵携带权限已经录入了，大约半小时之后，就会正式生效。”
“董司长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纪成看了看箱子里躺着的高大凶悍的机械战兵，又看了看董立和刁吟秋突然冒出的两行清泪，感觉自己也快哭出来了。
机械战兵属于军械，彻彻底底的管制物品。想在银冕行省这种地方携带使用，那就必须得是特许的，而且得是极高级别的人物才能批。
哪怕就这么两个阉割版的，也是绝对的身份象征。
就跟古代在皇城里骑马一样，值钱的不是马，而是能在这种地方骑马的权限。
以董文瀚的级别多半都不够进行特批，恐怕还花了不少人情，请别人办的这事。
不受控制的，纪成心里涌起了愧疚……对不起董司长，之前错怪你了。
库管看了纪成几眼，终于还是解释道：“跟董司长没有关系，这是上面特批的，包括你那台械衣也是，据说是包含在一份重点培养合同中的内容，我也不是很懂。”
很好，被耍了。
纪成一脸不爽。
等于说之前帮他破了北门尉的案子是打白工了！
董立和刁吟秋闻言更是抹掉眼泪，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老纪，你算知道董老头有多离谱了吧！”
纪成把目光左移了几厘米，避开与他们二人对视，现在感觉很尴尬。
他尝试着转移话题：“不过之前有个叫万江的人，给我测试天赋的也说，应该会给我重点培养合同。你也这么说，可我怎么没见着什么合同让我签字啊？”
“那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仓库管理员而已。”库管耸了耸肩膀。
通过魔眼中安装的信号塔装置，纪成很快就和两台双子座机械战兵建立了连接，因为有夏娜这个专业人士，纪成对战兵的操控自然完全是交给她来进行，解放双手，挂机刷怪。
从一开始他给夏娜设计的培养路线就是司职战斗方面的，这时候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操控起来怎样，夏娜？”纪成望着从箱子里翻身跃出的机械战兵，心情激动地在脑中对夏娜询问道。
“很不错呢，但还不算特别流畅。也许我的机械操控类知识需要再补充补充。”夏娜温温柔柔地回答道。
“回头就给你买知识。”
纪成非常大度地说着，数据以太体的知识等级是关乎他战斗力的关键因素，他当然舍得砸钱。
“走吧，咱们喝酒去。”纪成终于开口对刁吟秋和董立道。
“走！”刁吟秋的回答相当简略，但闪闪发光的眸子说明了她的心情。
“走走走，我早就等不及了！”
董立更是一蹦三尺高。
滴——滴——
三人再次勾肩搭背走到门口的时候，魔眼械衣响了，一条消息传了过来，同样是标红的。
纪成的手指在魔眼激发的光屏上轻轻一触，是一个视频通知。
“你好，纪成先生。”
光屏上闪出一位长相甜美的少女，微笑道，“我代表秩序之眼欢迎你的加入，也预祝你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现在请你屏退旁人，打开通讯装置的虚拟实景功能，秦指挥使要和你进行谈话，并签订一份合同。”
说完后，少女露出一个很自然的微笑，通知结束。
“刚刚谁啊？”董立一边笑一边问道。
标红信息会自动开启防窥功能，因此刚才的消息外人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
纪成淡淡道：“不知道，反正让我打开虚拟实景功能，说一个叫秦指挥使的人的要见我。”
秦指挥使？
董立和库管员以及刁吟秋对视几眼，一副见鬼的表情。
“老纪你怎么那么好运！这样的人物都要召见你！”刁吟秋扯着自己的头发。
“这位到底谁啊？”纪成其实知道秦指挥使的名头，只是故意逗逗刁吟秋，毕竟刚刚被他们嘲笑了。
刁吟秋酸溜溜地看了看纪成，一字一句道：“秩，序，之，眼，的，老，大！”
纪成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现在恐怕要回避一下。”
“贱人。”
“贱人。”
“贱人。”
三人骂骂咧咧地出了军械仓库。
接着纪成听到一阵酸楚痛苦交加的声音传进来。
“喂，王经理，今晚定的场子替我取消掉。”
“对，不来了，我今天遭受了职业生涯的重大打击，没心情！”
…………
军械仓库内，纪成依言打开虚拟实景系统。
魔眼照射喷薄出大片大片的光幕，纪成视线中先是一暗，又熹微亮起。
火苗状的光晕逐渐蔓延到整个仓库可见范围内，血红色的光芒褪去，四周彻底定格成另一番模样。
一座巨大无比的长方形厅堂，通体是灰黑色矿石铸成，顶上是一长条壁龛，排列着一些机械和舰艇的塑像雕刻，中间是一扇落地悬门，直径至少十三米，由两根雕花石柱勾勒出外廓。
当然这一切终究有一种虚幻不实感，与盖亚网络里那种身入其境的超拟真模拟相差极大，纪成自然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没有露出任何讶色。
一个身着黑色常服，气度凛然的男人从门内走出，目视纪成。
纪成同样谨慎地打量对方。
正值壮年，看起来不超过五十岁，略显花白的直发垂在肩头，细密的皱纹遍布额头、嘴角和眼梢。
他有双温和的偏灰眼瞳，显得深邃而睿智。
实际上以帝国如今的科技水准完全可以让人的外貌永远处于年轻的状态，但出于威望考虑，大部分有身份的男性还是选择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沧桑一点。
秦指挥使随意地摆摆手，仿佛扇灭一支蜡烛。
二人之间突然升起一方长桌，纪成和他各处一端。
“这是一份特等培养合同。”秦指挥使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心安和信服。
特等？不是重点培养合同吗？
升级了？
纪成看着桌面上出现的发光字迹，算是明白当初自己哄骗石轩等人时，对方的感受了。
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他是真没法沉下心细看，只能囫囵个扫了几眼。
“无偿提供七阶之前的基因原体……”
“仕途上给予大力扶持和支撑……”
“一台魔眼械衣和两个双子座机械战兵……”
“知识半价购买权限……”
“第十层银环的免费住所……”
“根据职务级别额外进行薪资补贴……”
“参与‘数据飞升’实验的名额……”
大气！
纪成光是看了一半，就被秦指挥使的豪爽给镇住了。
“既然械衣你已经绑定，战兵你也领了，那这份合同，你也该签了吧。”秦指挥使温和地微笑道，“不比少府给的条件差吧？”
纪成脸上一窘，颇有些被抓包的感觉。
早该料到以秩序之眼的实力，少府来拉拢自己的事肯定瞒不过的，亏了，当时应该表现得更忠诚一点！
“比少府给的条件好多了。”纪成如实回答。
他知道现在不签是肯定不行的，东西都拿了，岂有吐出来的道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过，合同签订生效。
秦指挥使满意点头，宽厚的手掌抚在桌缘：
“你的二阶同化度现在达到了100%……三阶基因原体等会就派人给你送去。”
“等你同化完，再来找我，我给你安排后续的路径。”
啪。
短暂会面就这么突兀地被对方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