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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33章 闪烁的快门

    “维克多!你到底拍不拍?”

    就在卫燃习惯性的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他身旁那个少了一颗门牙的士兵猴急的问道,“如果你不拍就把相机借我用用!”

    “拍,当然要拍。”卫燃说着,连忙拿起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扫了一眼。

    这可是个稀罕货...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就和金属本子这次提供的道具一样,这同样是一台尼康相机。

    但是和那台装配了暗光无敌的大眼儿镜头的尼康SP不同,这是一台带有S72马达的尼康S3半格相机。

    之所以说是稀罕货,这玩意儿一共也就产了不到两百台。

    但相比这稀有的产量,这台机器最大的特色在于它可以用一卷本来只能拍摄36张照片的135标准胶卷拍出72张照片。

    在民用领域,半格拍摄无疑能省很多钱,但在军用领域,这玩意儿意味着可以记录下更多的内容。

    更何况,脖子上挂着的这台机器还装了一个可以让它一秒钟连拍12张照片的S72马达。

    换句话说,即便连拍72张用完整卷胶卷,理论上也只需要6秒钟而已。

    根本来不及细看这台机器,他在一番快速检查和调整之后,慷慨的将镜头对准了台上那三位更加慷慨的姑娘和她们慷慨露出的天然毛裤衩儿——以及她们身后那些可以用“谄媚的热情”来形容的含棒语横幅。

    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单独做个相册卖出去!卫燃一边暗暗谋划着,一边不忘一次次的按下了快门。

    不等他将这卷胶卷拍完,那些姑娘们也终于结束了热舞,并排朝着台下的牲口们鞠躬致谢。

    其中一个见离着比较近的卫燃一直举着相机,还不忘舔着嘴唇抛了个媚眼,顺便用双手挤了挤胸。

    不出意外,这极具挑逗和暗示的动作顿时又一次引起了卫燃周围那些傻大兵的欢呼。

    她这边搔首弄姿的同时,另外两个旗袍姑娘也各自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在一轮又一轮的欢呼声中,将手里的高跟鞋当作礼物用力丢到了台下的牲口堆里。

    这特么绝对是含棒的女团鼻祖了...

    卫燃在朝着那些姑娘最后一次或是不经意或是故意露出的半个雪白屁股按下快门儿的同时笃定的嘀咕着。

    就和部队火锅差不多,几乎可以申遗的女团最早可是“军供”高级货,正八景儿起源于含棒特色的劳军慰问。

    如果往根儿上数,这“女团”最早是服务于助含美军的涉外俱乐部里的女舞者,那时候还是“室内作业”呢。

    后来发现她们含的挺...啊不是,发现她们跳的很好,美国爸爸们普遍很喜欢,而且还不小心创造了大量的外汇。

    这怎么办?还***怎么办?

    当然是发扬你不进来我就骑上去的贱种精神,组个团儿进军海外,巴儿巴儿的送上门去慰问了。

    对,真的是进军海外,进入美国驻外美军军营的军,劝良下海的海。

    甚至为了发扬这项业务,不但鼓励这些特殊工作者们学习外语,更鼓励把这门语言的艺术用在床...用在办公位上。

    这够吗?当然不够,还要让学校里的老师们,在孩子们面前大力宣传赞扬这些女英雄才行!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当这业务发展到越战的时候,这些鼻祖级的女团儿甚至都已经像后世一样,开始各自有自己的组合名字了。

    而且更离谱的是,这种慰问和后世的那种慰问差不多,绝大多数还都是非盈利性质的,至少在台上的时候是非盈利性质的,台下嘛...

    不过总得来说,天天忙着打游击队、打飞机以及打炮

    儿这三件事的美国大兵们基本非常满意。

    来前线慰问的女团们儿收获了知名度、小费和饱含生命力的蛋白质,自然也很满意。

    婊了孝心,讨了爸爸开心的某不愿透露真实国名的宇宙第一大国同样很开心。

    这不但创造了大量的外汇,而且又一次把那位同父异母擅长拍片儿的臭弟弟给比下去了!

    当然,如果因为这样就嘲笑这些女团那就实在是太肤浅了。

    这些姑娘们除了跳或者躺来了巨大的影响力和外汇之外,还间接为某不愿透露真实国名的宇宙第一大国带来了另一样在未来若干年后,足以站在金字塔最顶端、足以拿来申遗的技术——整容。

    严格说起来,这项技术本来是美***医专门为那些在战场上面部受伤的士兵开发的容貌修复手术。

    但支付女团的表演费和活动费可以用美元,用蛋白质,自然也可以用手上的技术。

    这种交易很难考证最开始到底是从割双眼皮开眼角开始的还是从削骨、隆胸开始的,但最终将这门手艺发扬广大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就像午餐肉罐头一样,在你这里是垃圾桶里的泔水,在我这里就是火锅里最尊贵的主菜。

    他这边儿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穿着短裙的金发白人姑娘也带着她的乐队上台开始了演唱。

    眼见台上的姑娘穿的似乎有点多有点正常,卫燃也就不再浪费底片,转而开始打量自己身上的行头。

    从下到上,高腰的帆布丛林靴和防刮布材质的TCU裤子。上半身却是一件抽绳领口的套头甲板服以及穿在里面的紧身T恤,脖子上还胡乱缠着一条轻薄透气的绿色热带围巾。

    再摸摸头顶,戴着的是一顶和裤子同样材质的迷彩奔尼帽,这奔尼帽的抽绳末端还挂着一支蛤蟆镜。

    相比这套平平无奇甚至可以称得上胡乱搭配的衣服,自己身上装备的各种小物件倒是格外的丰富。

    左边腿兜里塞着一小瓶杀虫药水和一罐爽脚粉,右边却塞着一小卷外面套着安全套的卫生纸。

    腰部满是洞眼的1956式手枪腰带上,除了分左右挂着两个装满了水的塑料水壶之外,还挂着三个与腰带同年款的弹夹包和两个指南针包。

    只不过,打开这仨弹夹包挨个检查一番他却发现,这里面根本没有一颗子弹,又或者说装满了子弹——其中两个里面全都是装在密封筒里的胶卷,那是战地摄影师的专用的子弹。

    剩下的那个弹夹包,装着相机马达的备用电池以及一个装在防水袋子里的塑料皮记事本。

    隔着透明的防水袋子,他还能看到那个巴掌大的塑料皮记事本上用英语写着“哥伦比

    亚广播公司”的字样。

    没有发挥原本作用的不止弹夹包,就连那俩指南针包都挪作他用,一个装着急救包,另一个塞进去一块测光表,这测光表上,还用金属珠链缠着两块带有橡胶消音圈的狗牌。

    连个武器都不给吗?

    卫燃暗暗嘀咕的同时,那支来自“文明世界”的乐队也完成了献唱。

    在突然热闹了起码十倍的欢呼声和口哨声中,六七个与其说穿着表演服不如说穿着情趣装的黑头发亚裔姑娘一边热情的挥着手一边走上了舞台。

    如今他虽然被剥夺了才学会的越难语,但却仍然能从这几个还算漂亮的姑娘那极具东南亚风格的长相中判断出来,她们大概率是越...不,大概率是难越人。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其中一个用并不算熟练的英语进行的自我介绍中证实了他的猜测,这几个姑娘是西贡当地组织过来“劳军慰问”的跳舞团。

    几乎就在他举起相机的同时

    ,那些姑娘们也伴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在此起彼伏的叫好和口哨声中开始热舞,或者不如说艳舞。

    “维克多!拍下来!快拍下来!”

    身旁那个缺了一颗门牙的金发白人大兵急不可耐的催促着,“等下我带你去找她们上床!”

    “这一次怕不是金属本子发福利的吧...”

    卫燃一边喃喃自语的嘀咕着,一边不忘慷慨的一次次按下快门儿,再一次记录下那些姑娘们慷慨大胆的舞蹈,以及周围那些快要按捺不住的看客。

    很快,刺激的舞蹈表演结束,那些姑娘们也在用英语致谢之后蹲下来和台下的大兵们亲切的握着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几个大兵却簇拥过来,一下子便将其中两个围在了中间,而最前面几个大兵,也像是商量好似的抱住了被围起来的姑娘。

    几乎就在卫燃冲着这些似乎有预谋的大兵们按下第一次快门的时候,已经有几只不同颜色的手从人群的夹缝中伸进去,在那些姑娘们的惊叫声中,或者摸向了不该摸的地方,或是干脆扯下了她们颜色各异的“胸甲”,一边欢呼一边肆意的挥舞着。

    可同一时间,最前面的几个大兵却借着握手的机会,死死的抓着这几个姑娘的手根本不打算松口。另一批团结协作的大兵们,则举着相机朝着那些姑娘们一次次的按下了快门。

    卫燃同样在按下快门儿,只不过他记录的,却不止那些姑娘们轻易不会示人的身体部分,还包括了周围那些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大兵们。

    但相比这些大兵们,更让他诧异的是,他都已经换好了第二个胶卷,那几个姑娘们也几乎被扯掉身上最后一块布料,甚至其中两个性子比较急的大兵都已经解开了腰带,舞台侧翼这才走出个中尉,慢条斯理的打开腰间手枪的枪套,抽出手枪拉动套筒,对准头顶慢悠悠的开了一枪。

    “砰!”

    清脆的枪声总算唤回了些许的理智,那些大兵们也失望的嘟囔了一番各自散开,露出了那几个根本不知道该用手遮住什么地方的年轻姑娘,并且不出意外的引来了第二轮的欢呼、口哨以及闪动的快门儿。

    最终,这几个姑娘总算是离开了舞台,那个开枪的军人也凑到话筒前,慢条斯理的说道,“好了,接下来是最后一个节目,祝大家周末愉快!”

    这话说完,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卫燃身旁那个缺了一颗门牙的大兵,也将刚刚抢到手的半片“女士胸甲”凑到鼻子下,全然不顾卫燃手里对准他的相机镜头,一脸陶醉的用力闻了闻手里的战利品,随后大声欢呼着,“嘿!是力士香皂的味道!”

    不出意外,这又一次引来了周围一圈人的欢呼与喝彩,并且再一次被卫燃拍了下来。

    很快,又是一个长的颇为漂亮,穿着性感的金色露背短裙的白人姑娘上台开始了热舞的演唱——这次是个选美选出来的美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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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4章 掉价的摄影师

    当舞台上的美国小姐完成了表演,卫燃也在欢呼和口哨声中失望的放下了相机。

    或许是“卖艺不卖身”,又或许是从刚刚那几个几乎被扒光的南越姑娘身上得到了教训,这位性感漂亮的姑娘在结束表演时,“碰巧”站在了距离舞台边缘最远的位置,明智的和台下蠢蠢欲动的野兽们保持着超过两米的距离。

    等那位美国小姐致谢离场,也意味着今天的表演结束,周围那些大兵们也纷纷起身,猴急猴急的离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仅仅只是一转脸的功夫,就连刚刚站在卫燃身旁的那个没有门牙的白人士兵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虽然周围一个熟人都没有,卫燃却也不慌,直等到周围的大兵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拎着相机起身,随意的选了个有不少营房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琢磨着顺便拍点什么。

    只不过,这才走出去不到百米,他便听到了人类繁衍生命的初级阶段特有的“噪音”以及啪啪的撞击声。

    循着声音走了几步,卫燃在绕到一栋营房侧面敞开的窗子时,立刻看到了一个刚刚在台上几乎被扒光的西贡姑娘,正跪在一张椅子上,忙着应付两名身前身后进进出出的美国大兵。

    这间房子里可不止他们,隔着不远的另一张床上,一个在卫燃刚刚“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除了这俩姑娘看着眼熟,正在那个西贡姑娘身上忙活的两位美国大兵里也有一个熟人,这货便是刚刚眨眼间从卫燃身边消失的那位“无牙仔”。

    “嘿!维克多!要不要一起?”

    就在卫燃看向窗子里面的时候,那位“无牙仔”也发现了他,并且用力一拍那瓣雪白的屁股,慷慨的发出了邀请,“还有,帮我们拍几张照片怎么样?”

    “要加钱”

    那张椅子上的姑娘用一只手推开身前请她吃面的美国大兵,语速极快的说道,“拍照也要加钱。”

    “维克多,帮我也拍几张,等下我们请客让你和她单独玩。”那名美国大兵话音未落,已经慷慨的掏出了几张代金券送到了那个女人的手上。

    “维克多先生!我们可以一起玩,当然,要帮我们也拍几张!”

    这快门儿按的也太掉价了...

    卫燃心里暗暗嘀咕了一番,手上却一点不慢的举起了挂在脖子上的那台半格相机,一番调整之后,趴在窗边,用这一卷胶卷的最后几张余额,给里面的大兵和女士们拍了几张合影。

    可惜,还不等他翻过窗子去收“拍照费”,身侧便有人跑了过来,远远的用英语催促道,“维克多,你怎么还在这里?扎克让你赶快过去呢,现在就只差你的胶卷了。”

    这句话说完,一个亚裔面孔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是黎友福,扎克先生一直在寻找的朋友?

    卫燃瞬间便认出了对方,这人矮个子亚裔,穿着和当初在照片里看到的没有太大的变化,英版的衬衫和短裤野战服,脚上却是一双美式丛林靴。

    他的头上没有照片里的琼斯帽,取而代之的是一顶极具辨识度的美式钢盔。

    当然,他的身上更没有冲锋枪之类的武器,只是腰带上和卫燃一样挂着水壶和弹药包等物。

    就连他的脖子上挂着的,都并非进入这段历史片段之前的那四台相机中的任何一台,反而是一台柯尼卡Autorex

    这同样是一款半格相机,不如卫燃手里的这台尼康稀有,但却同样非常有特色,它可以在半幅和全幅之间切换。

    “嘿!特洛耶!要不要进来玩玩?”

    营房里,那位正在和无牙仔打配合的美国大兵按着那位西贡姑娘的脑袋一边晃动着腰肢一边热情的朝着黎

    友福发出了邀请。

    “我们可没时间”

    黎友福乐呵呵的用英语婉拒了对方的邀请,随后朝着卫燃说道,“快点吧,扎克一直在等着呢。”

    “走吧”

    卫燃压下心头的好奇和遗憾,跟着对方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直到走到这片营区的另一边,他这才意识到,这哪是什么营房,在不远处的入口处,赫然立着“花花公子杂志俱乐部”的招牌!

    “维克多,你拍了多少?”

    走在前面的黎友福问道,“扎克花了那么多钱才换来最前台的机会,你可别只顾着看忘了按快门吧?”

    “怎么可能”

    卫燃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晃了晃,“加上刚刚那几张,我都拍满了两个胶卷了。”

    “才两个胶卷?”

    黎友福同样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晃了晃,“我拍了四个胶卷。”

    “我们又不是在比数量”

    卫燃模棱两可的应道,同时也难免在内心琢磨着,刚刚拍下的那些照片会拿来做什么。

    考虑到后世的扎克先生是VN15的成员,再考虑到走在前面的这位黎友福后来加入了越共,难道说他们俩这是在借助拍照收集情报的“国际友人”?

    没等他琢磨明白,黎友福便招呼着他钻进了一座位于俱乐部边缘的独栋木头房子里。

    刚一进门他便看到,刚刚曾在台上表演最后一个节目的那位美国小姐正骑坐在一个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侧对着他们俩的白人腿上,用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颠簸起伏着。

    见卫燃二人进来,这个漂亮姑娘还不忘艰难的打了声招呼,接着轻轻拍打着身下的男人示意他先停下来。

    不等卫燃想好该不该回应这个热情的姑娘,那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也把一只手从对方身上那间露背短裙的侧面将手抽出来和卫燃二人招了招手。

    “嗨!维克多,你总算回来了,希望没打扰你的好事。”

    说话间,这个光膀子白人还不忘好心的帮腿上的姑娘抻了抻根本就什么都遮不住的短裙下摆。

    这就是扎克·基德?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神色如常的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颗点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也希望没打扰你们的好事”。

    “虽然不打扰,但是我们可能还要忙一会儿”

    扎克重新将手伸进那个人姑娘的衣服里说道,“维克多,你和特洛耶先把那些胶卷洗出来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他这话刚说完,黎友福便开始摘脖子上的相机和挂着各种物件的腰带。

    见状,卫燃也立刻解下挂着各种东西的腰带,又摘下相机。顺便,他还趁此机会打量着这间木屋,倒是旁边,扎克腿上的姑娘也在颠簸中又一次开始了纵情高歌。

    总的来说,这间木屋并不算太大却又不小,最里面靠着墙壁摆了三张木头单人床。

    剩余的空间,更像是个“会客厅”,一张摆着各种杂物的桌子和三个上锁的铁皮柜子,以及三把椅子一张双人沙发,外加一台收音机便是会客厅全部的家具。

    隔着会客区的另一面墙壁上,还有两个画有花花公子的兔头标志的木门,其上还各自挂着个写有“无人使用”的木头牌牌。

    等他取出之前拍好的两个胶卷的时候,黎友福也将左边木门上的牌子翻了个面,露出了“使用中”的英语提示。

    跟着黎友福穿过这道门,这里面却是个摆着两个装满了水的浴缸的暗房。

    “一共6个胶卷,帮我洗一个吧”

    黎友福说着,已经将一套冲洗遮光袋递给了卫

    燃,顺便又分给他一个胶卷,“我听说今天来的那些姑娘非常热情?”

    “过于热情了”

    卫燃接过胶卷,拧开外面的密封筒便开始忙活,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她们连内裤都没穿。”

    “你拍下来了?”

    黎友福询问的同时,也准备好了两人需要用的各种药剂,顺便还把分别检查了一番两个浴缸里泡着的温度计。

    “不止拍下来了,如果你晚点喊我回来,我说不定已经和其中一个在上床了。”

    卫燃故作遗憾的答道,接着便借助这个男人都感兴趣的话题,在忙碌中开启了套话模式。

    当二人手中所有的胶卷都洗成可以见光的底片,并且一一挂起来准备晾干时,卫燃也在闲聊中或许了不少关键信息。

    首先,外面的扎克·基德和自己一样同样来自哥伦比亚广播公司。

    其次,自己是扎克的同事兼好友,他们俩都是去年的一月份来到越难的。

    第三,黎友福是扎克·基德来越难之前,在美国雇佣的越难语翻译以及拍摄助理。

    在被扎克雇佣之前,黎友福只是个唐人街里的餐馆帮厨而已。

    更早一点,他是在奠边府战役之后,跟随母亲从西贡逃去美国的,那时候他才十三四岁。

    这次他之所以愿意跟着回到越难,根本不是扎克身上有什么王霸之气。

    完全是因为对方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酬劳:除了基础工资之外,帮他和他的母亲获得美国国籍,顺便教他摄影技术并且包吃包住,还会给他仍在唐人街餐馆里刷碗的母亲安排一份清闲的工作。

    当然,相应的,黎友福也根本没有基础工资,全靠小费和副业赚些积蓄。

    第四,扎克家里是做相机经销生意的,而且他的父亲似乎还持有了一部分花花公子的股份。简单的说,是个慷慨的有钱人。

    不说别的,就连卫燃和黎友福用的半格相机,都是扎克借给他们的,他们平时使用的胶卷,也全都来自扎克。

    最后,这位扎克虽然同属于西贡记者团的成员,但他除了新闻报道之外,却还在做另一样颇受美国大兵们欢迎的工作——卖照片。

    这些底片洗出来之后,扎克会亲自进行挑选冲洗,然后卖给那些在前线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没机会来观看演出的可怜人。

    用黎友福的话说,很多前线的士兵都在等着扎克“更新”相册呢。

    至于扎克是否缺钱...谁会嫌钱多呢?

    更何况这份副业除了挣钱之外,还能轻而易举的帮扎克拉近和士兵之间的关系,为他的主业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好了,晾干需要大概一个小时,其余的工作交给扎克吧。”黎友福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卫燃走出了暗房。

    只不过,等他们出来的时候,那位美国甜心已经离开了,就连扎克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你想去找找乐子吗?”

    黎友福说话间,已经拿起桌子上的烟盒点燃了一颗香烟,随后将烟盒连同打火机递给了卫燃。

    “什么乐子?”卫燃接过香烟和打火机笑着问道。

    “还能是什么乐子?”

    黎友福用大拇指指了指外面,“至少比那些送上门的要干净不少,而且根本不用花美元,只要些代金券就够了。”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卫燃说话间也点燃了一颗香烟,同时乐不可支的琢磨着,万一自己真的做点啥,那破本子到底会不会拦着。

    “出发之前我先去洗个澡”

    黎友福说着,已经从中间那张床的床底下掏出了一个装有洗漱用品的野餐篮子

    ,走进了紧挨着暗房的另一个房间。

    趁此机会,卫燃也在一番观察之后,从剩下的两张床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

    这张床上的物件倒是没什么特殊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整洁干净。

    倒是那三个上锁的铁皮柜子不用分辨,其中一个的柜门上就写着自己的名字呢。

    一顿翻找最终在装有急救包的指南针包里摸出一把钥匙,他总算得以用文明的方式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铁皮柜子。

    这柜子高度接近两米,宽度和深度却仅仅只有半米左右,但里面却着实没少装东西。

    上半部分除了挂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套估计很少能用到的西装之外,还额外放着一双搭配西装的皮鞋。

    蹲下来再看下半部分,这里面的东西就有意思多了。一个提前装好了提升带,可以当背包用的1961屁股包挂在了下层最显眼的位置,它的侧面还固定着一把超期服役的卡巴1217军刀。

    下一层的隔板上,放着一台在越战美军士兵手里几乎烂大街的美能达SRt101相机,以及一支同样烂大街的1911手枪和两个没有装水的塑料水壶。

    再往下一层,放着的却是一顶美式钢盔,只不过这钢盔此时更像个烟笸箩,那里面堆着冒尖的好彩牌香烟。

    见没有别的东西,他这才取下那个沉甸甸的屁股包打开检查了一番。

    这包里除了两块压缩饼干和一瓶净水药片、一瓶疟疾药之外,还放着两大盒12号塑料壳霰弹和一大盒.45口径的手***,外加两个压满了子弹的手枪弹匣。

    继续翻了翻,这里面还塞着一大卷美元和不多的一沓代金券,以及一大盒子套套。

    这***得有机会用上啊...

    卫燃咂咂嘴,不由的扫了眼左手虎口处的纹身,转而开始琢磨一个近乎悖论的伦理问题——在这个时空嫖娼,到底算出轨还是算梦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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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5章 好人扎克

    不等卫燃给接下来极有可能体验到的福利定性,黎友福也已经洗完澡走了出来。

    见状,卫燃撕开一个透明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条新内裤和一条毛巾走进了洗手间。

    趁着洗澡的功夫,他还在琢磨着刚刚在暗房里从黎友福的嘴里得到的另一条不算太重要的情报——时间线和地点。

    此时此地1968年的1月13号,位于岘港的美军海空基地。更准确的说,是个美妙的周末,花花公子俱乐部组织艳舞表演的好日子。

    当然,已经给全身打上了泡沫的卫燃还可以换个方式介绍——

    距离春节攻势只剩下半个月的岘港。

    距离溪山战役只剩下一周零一天的岘港。

    距离美国国内反战人数首次超过支持战争人数,也只剩下了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

    当然,对于此时自己拥有的身份来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将会用半数的新闻时间来报道溪山战役。

    所以该不会是要打满溪山战役吧...卫燃一边冲洗着满头满身的泡沫一边暗暗琢磨。

    以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等他穿着干净内裤走出洗手间的时候,黎友福已经穿好了衣服,此时正在用一块眼镜布仔细的擦拭着相机镜头呢。

    “等下我们去哪?”卫燃一边穿上一套干净的四等人制服一边期待满满的问道。

    “等下你就知...”

    “哐啷!”

    黎友福话都没说完,扎克却已经撞开房门走了进来,急匆匆的大喊道,“快!拿上相机!我们有工作了!”

    “我就知道!”

    早就料到会这样的卫燃暗暗嘟囔了一声,然后才赶在黎友福之前开口问道,“这次拍什么?”

    “我刚刚得到消息,t队要去前进基地轮值,快拿上所有的东西,如果晚了,我们就只能等下个月才有机会了!”

    扎克说话间,已经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属于他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条同样挂满了各种东西的手枪腰带系在了腰间。

    与此同时,黎友福也反应极快的跑到了他的柜子边上,探手从里面拎出来一副1965年版的轻量化背包架。

    这个金属背架上下分别固定着一个硕大的、鼓鼓囊囊的背囊,最底部还横向固定着一把装在刀鞘里的排障刀,而在顶部,还挂着一支At49冲锋枪。

    “我们要去前线了吗?”

    黎友福说话间,已经和卫燃不分先后的系好了挂着各种东西的腰带。

    尤其后者,在旁听他们沟通的同时,还不忘把柜子里那俩闲置的塑料空水壶以及那支1911手枪全都挂在了腰带上,接着又将那个提前加装了提升带的屁股包背在了背上。

    “对,我们得到了一周的采访时间。”

    扎克说着同样背上了他的屁股包,“拿上你们的半格相机,我们要记下的东西很多。另外,维克多,我没记错的话你会含语?”

    “你确实没记错”

    早已见怪不怪的卫燃一边点头回应,一边从柜子里拎出了那台美能达相机,连同桌子上的那台尼康半格相机一并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座前进营地旁边还驻扎着一支含棒部队,到时候我们过去采访一下怎么样?”

    扎克说着,同样拿出一台尼康大F和一台徕卡3相机,和一台与卫燃用的同款的尼康半格一起挂在了脖子上。

    同样,黎友福也在将他之前拍黄景儿用的那台柯尼卡半格相机,连同他从柜子里拿出的同款美能达相机和一台尼康诺斯潜水相机一起挂在了脖子上。

    这个时代的摄影师要有一个宁折不弯的铁脖

    子!

    卫燃一边暗暗嘀咕着,一边用系上了刚刚洗澡的时候才清洗过都还没来得及晾晒的热带围巾,接着又戴好了那顶奔尼帽,然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回应道,“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

    扎克说话间从他的柜子里抽出了一支装在帆布枪套里的1911手枪,“哐当”一声关了柜门,一边上锁一边问道,“忘了问,特洛耶,那些底片洗出来了吗?”

    “还没晾干”

    同样已经做好了准备的黎友福一边回答,一边关上了周围的窗子并且进行了上锁。

    “等回来再说吧,记得锁门。”

    话音未落,扎克已经将手枪和枪套固定在了腰带上,和卫燃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等最后留下来锁门的黎友福追上来,三人已经走到了这片花花公子俱乐部的门口,此时,这里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

    只不过,让卫燃没想到的是,此时开车的竟然是之前邀他打跑的那个“无牙仔”。

    “嘿!维克多!我们又见面了!你刚刚没有去参加我们的派对真是太遗憾了。”这位无牙仔热情的打着招呼。

    和刚刚相比,他也已经全副武装做好了准备——他的武器除了医疗包之外,还有一支79榴弹发射器。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卫燃故作伤心的说道,“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当初给你们拍的照片。”

    “扎克,你可真是个混蛋老板。”这无牙仔笑着调侃道。

    “等这次采访结束,我会给维克多安排个金发姑娘好好补偿他的。”

    扎克说话间已经招呼着卫燃坐上了吉普的后排,而黎友福则更早一步取下背架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到时候给我也安排一个怎么样?”无牙仔踩下油门的同时期待的问道。

    “得了吧安格斯,我可不认识那么多姑娘。”

    扎克笑着拒绝了对方的请求,接着不等对方继续这个话题便追着问道,“安格斯,说说我们这次要去的前进基地怎么样?”

    “采访这就要开始了吗?”

    无牙仔安格斯用开玩笑的语气反问了一句,接着便继续说道,“那座前进基地驻扎了一个连的兵力,平时的战斗任务不多,主要以清剿和直升机支援为主。

    间隔大概两英里的距离,还有一个由含棒兵负责的营地,同样有一个连的规模,以步兵为主。”

    “知道是那支含棒连队属于哪支部队吗?”卫燃追问道。

    “第9步兵师”

    安格斯语气鄙夷的答道,“那些穷鬼连雇佣兵都不如,我听说他们总是惹麻烦,而且见到什么抢什么。”

    “是那匹白马啊...”

    卫燃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声,暗暗琢磨着回归任务里的“击杀友军”说的会不会就是它们。

    诚然,这支部队在38度战场上表现勉强算是粪坑里的蛆,多少有点肉。

    但此时此刻,无论卫燃还是开车的安格斯,他们内心的鄙视却是一致的,而且这鄙视,也仅仅只是因为这支部队在越难战场上的表现。

    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美国在越难战场窜稀一样喷洒了大量的橙剂,但绝大多数人却不知道,主动贴上来哭着喊着跪下来求着也要打越战的含棒国,在这片战场上制造了大量的屠杀。

    而且这些屠杀不但完美践行了鬼子的三光政策,而且还青出于蓝的将那一次次屠村造成的杀戮,全都变成了击杀“越共”的光荣杀敌数。

    至于他们屠村的理由,毫无理由,唯一的理由,也只是被周围的游击队打败了,所以用屠村进行无能狂怒般报复——这竟然是它们

    的所作所为里,唯一勉强能被称为“理由”的理由。

    也不对啊...

    卫燃暗暗摇了摇头,如果这次的事情和含棒有关,后世...

    没等他想明白这其中的曲折,无牙仔安格斯也驾驶着吉普车开进了紧挨着的军营,最终停在了一支由113装甲运兵车打头和断后的车队尾部。

    “和我来”

    安格斯说着,已经跳下吉普车,拿上他的武器,带着卫燃等人走到了倒数第二辆装甲运兵车的尾部,招呼着他们三人钻了进去。

    “嘿!好人扎克!”

    都不等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坐稳,更不等他们适应车里局促的空间和浓郁的狐臭味,一个几乎和车厢内的光线融为一体的黑人士兵便立刻凑上来打了声招呼,“最近有什么新鲜照片没有?”

    “当然,当然有!”

    扎克想都不想的回答也让车厢里剩余的几个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甚至就连最后钻进来的安格斯都凑到卫燃的身旁问道,“我让你帮我拍下来的那些不会洗出来了吧?”

    “嘘——”

    不等卫燃回答,扎克便松开刚刚上车时用手护着的相机,腾出一只手凑到嘴边嘘了一声。

    根本不用交流,稍晚一步坐下来的黎友福已经抽出了一支L型手电筒点亮,打出了一道明亮的光束。

    直到确定车里的大兵们的注意力都被手电筒的光束吸引,扎克这才从兜里掏出了一盒扑克牌。

    “老规矩,一共只有54张,5美元一张。”

    话音未落,扎克已经打开纸牌盒子,从里面倒出了...倒出了一张张彩色照片!

    一点不比他慢,车厢里的那些士兵全都将提前准备好的美元齐刷刷的伸了出来。

    接下来,在卫燃目瞪口呆的旁观之下,一张张照片从扎克的右手送到手电筒的光束下停留片刻,接着或是被大兵们买走,或是交到左手上。

    等一轮“洗牌”结束,扎克手里的照片少了几乎一半,旁边黎友福的手里,也多了一沓美元或者代金券。

    一张5美元,就算刚刚卖出去20张,也有足足一百美元。这个时代美国的时薪多少来着?一块五还是一块六来着?

    卫燃暗暗盘算着,仅仅这一辆车,仅仅最多一支烟的功夫就赚了一百美元,这即便是放在后世,恐怕也是个足以让穗穗都眼红的“暴利”生意了。

    不等扎克收起他的“扑克牌”,这辆运兵车也跟着动了起来,坐在卫燃身旁的医疗兵,或者说无牙仔安格斯也打开手电筒一边欣赏着刚刚用15美元买到的三张艳照一边遗憾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把我那几张照片洗出来了呢。不过这几张也不错,这是在哪拍的?”

    “一周前我从当地找的模特,而且是我亲自拍的。”扎克得意的说道。

    “拍的确实不错”

    卫燃在安格斯回答的同时暗暗嘀咕着,这几张照片虽然都是摆拍,但却极具观赏性。

    如此想来,扎克后来离开战场回去开摄影棚,难道是用这个生意练出来的技术?

    “我这里还有照片里的两位女模特穿过的***”

    扎克说话间,又从他的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晃了晃,笑眯眯的说道,“先生们,大家都知道我的规矩,所以谁那里还有些报纸上没有的最新消息?”

    “好人扎克,你问的太早了。”

    最先找他买照片的黑人士兵一边收起他刚刚买的两张照片一边说道,“我们身边可没有什么新鲜事,不过我敢说,等到了前进基地,大家都不介意...”

    “我倒是有个报纸之外的消息”说这话的却是无牙仔安格斯。

    “说来听听?”扎克一边用手里的信封扇风一边问道。

    “不急,等我们赶到前进基地,我会单独去找你的。”

    安格斯摸出一包烟,抽出一颗点上,在喷云吐雾中提醒道,“到时候一双***可不够换来我知道的消息。”

    “放心,我有足够的让你满意的报酬。”

    扎克说着,已经将手里的信封直接递给了安格斯,后者接过信封却是看都不看便丢给了车厢里的其余人,并且不出意外的引来了一阵哄抢。

    不等那个已经被撕开的信封里装着的***找到新的主人,扎克也和卫燃换了位置,任由安格斯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些什么。

    让卫燃没想到的是,在一番耳语之后,扎克竟然将黎友福刚刚交给他的那一沓美元全都塞给了安格斯。

    眼瞅着后者呲着少了一颗门牙的灿烂笑容将那些美元卷起来塞进了兜里并且关掉了手电筒,卫燃也不由的开始好奇,扎克到底买到了什么珍贵消息。

    等等...

    难道是和不久之后的春节攻势有关?

    不,不太可能...

    卫燃暗中打量了一眼似乎仍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的两人所在的位置,转而又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回归任务里要求击杀的友军,会不会是车里坐着的这些美国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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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6章 偷袭

    颠簸的战场出租车里,扎克和那位无牙仔安格斯挤在靠门的座位上,一路都在窃窃私语。

    车厢里的其余几名士兵同样在有说有笑,相比之下,倒是此时坐在卫燃身旁的黎友福,正用一块足有毛巾大小的麂皮布擦拭着脖子上那几台相机的机身。

    “能不能分我一块?”没话找话的卫燃指了指对方手里那块麂皮。

    闻言,黎友福弯腰探手从裤腿侧面抽出了一把M7刺刀,示意卫燃帮忙撑开麂皮,将其从中间一分为二。

    接过其中一块麂皮,卫燃一边擦拭着脖子上挂着的两台相机一边问道,“特洛耶,你看起来似乎并不害怕。”

    “这一年我已经跟着扎克先生去了很多次前线了”

    黎友福说完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摸出一包万宝路撕开,弹出一支递给了卫燃,接着又自己点燃了一颗,“但是也仅仅只是不害怕了,我还会紧张,手会发抖,有好几次我连相机都端不稳,拍出来的照片都是模糊的。”

    “在这之前呢?”

    卫燃喷云吐雾的问道,“我是说,在来回到越难之前,你在餐馆里是做什么的?”

    “回到这个词用的很准确”

    黎友福笑了笑,“在被扎克先生雇佣之前,我在唐人街的餐厅里负责搬运、洗菜、杀鱼杀鸡这些工作。”

    就杂工呗?

    卫燃在准确定义了黎友福上一份工作的同时,却听他继续说道,“每天天不亮就要跟着一起去采购食材,然后装卸车,回去之后立刻进行清洗宰杀。”

    “听起来很辛苦”

    “确实很辛苦”

    黎友福笑了笑,“但是那间餐厅里的人都很好,让我和我的妈妈能填饱肚子,能有地方住。本来我只要再工作一年,就能开始学习厨艺了,是餐厅的老板承诺我的。”

    “那你.”

    “之前我说了,扎克先生开出了我没办法拒绝的报酬。”黎友福理所当然的答道。

    “我知道,我是想说,你是怎么和扎克认识的?”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餐厅的老板向扎克先生推荐我的”

    黎友福重新开始擦拭起了相机,“扎克先生经常去那家餐厅吃饭,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扎克先生和我说的。”

    “看的出来,你已经能胜任摄影师这份工作了。”

    “谢谢你的夸奖”

    黎友福显然并没有把卫燃的夸赞当真,反而认真却又自嘲的说道,“扎克先生对照片的要求非常高,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我拍的照片已经能卖出5美元一张了。

    我的妈妈对此已经非常自豪了,当然,前提是她不知道我拍的到底是什么照片。”

    瞒着家长偷偷做福利机呗?照相机的机?

    卫燃乐不可支的偷偷琢磨着,嘴上却顺着话题问出了一个可以聊很久的问题,“特洛耶,等战争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

    黎友福看了看手里端着的那台半格相机,理所当然却又带着一丝丝的苦恼和彷徨说道,“不过肯定不会去餐厅工作了,我或许会做个摄影师吧,但是扎克先生说我的审美不够,可能没有什么做摄影师的天赋。”

    “你的照片都已经能卖到5美元一张了”卫燃用开玩笑的语气提醒道。

    “得了吧”黎友福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照片,那怎么算.”

    “虽然你确实没有做摄影师的天赋,但这并不影响你成为一个摄影师。”

    说这话的却是坐在对面的扎克,“特洛耶,摄影师可不是靠天赋就能做的。或者不如说,不是必须有天赋才能做摄影师。

    那些不穿衣服的姑娘们的照片也是照片,就像半格相机拍出的照片同样是照片一样。”

    “只看你想不想按下快门”卫燃在一旁下意识的补充道。

    “维克多说的没错”

    扎克打了个响指,“你是否能成为摄影师,只看你想不想按下快门。”

    “所以我以后是可以成为一个摄影师的?”特洛耶颇为心动的问道。

    “当然可以”

    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车厢里一个手里捏着足足六张照片的白人大兵,“特洛耶,让我说,这些照片也没什么不好,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能抚慰心灵、眼睛以及老二的照片,可不是报纸里那个露阴癖总统各种角度的老二照片。”

    “以后特洛耶如果能拍到那个粗鲁的红脖子得了侏儒症的老二,肯定也会成为名人的。”

    车厢里的另一个黑人跟着起哄说道,“约翰逊先生的老二工作状态恐怕都没有我的老二休息时间个子大。”

    不出意外,这话一冒出来,闷热的车厢里也立刻哄堂大笑,原本有关摄影师的话题也集体转向,大家一起兴高采烈的讨论起了敬爱的总统先生和他时不时掏出来放风的老二。

    “说了这么多,谁知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扎克接过卫燃分开他的香烟,点燃之后猛吸了一口大声问道。

    “不远了,我们前面有一架坠毁的直升机,看到它的时候距离营地就只剩下半小时的车程了。”

    负责驾驶装甲车的士兵大声答道,“怀特,让好人扎克出去透透气!”

    “扎克,来我这里。”

    负责操纵车顶机枪的那名黑人士兵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身体缩进车厢里。就连扎克,也已经弯腰起身,准备和对方换换位置。

    “轰!”

    就在这个时候,车身外面却猛的传来一声爆炸,都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个准备给扎克让位置的黑人士兵也出溜到了车舱里——他的太阳穴已经被子弹击中了!

    “轰!”

    紧随而至的第二声爆炸传来,这辆装甲车也随之停下,万幸,爆炸并非来自他们这辆车。

    “机枪手!我需要机枪压制!”

    驾驶员一边打开尾部舱门,一边用力一扳座椅后面的拨杆,让座椅猛的下降,他也跟着将原本探出舱口的上半身缩了进来。

    不等尾部舱门彻底开启,无牙仔安格斯便拎着灭火器,第一个窜了出去,紧随其后,扎克和卫燃以及黎友福也用手护着他们各自脖子上挂着的相机跑了出去。

    同一时间,车顶的机枪也开始了怒吼,跑出舱门的卫燃也一眼看到了队尾那辆疑似驾驶室附近遭受到RPG攻击起火的M113装甲车,以及几个挣扎着试图从里面爬出来的士兵,当然,还有正在用灭火器帮忙灭火的安格斯。

    “隐蔽!隐蔽!”

    卫燃朝着已经举起相机的扎克嘶吼着,硬拽着他和用手护着相机的黎友福躲到了装甲车侧面的路边趴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也才有时间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分割了水田和湖泊的弧形泥泞土路。

    左边水田里的水已经被放空了,水稻也被收割干净,只剩下了一堆堆坟包一样的稻草堆。

    在这些稻草堆中间,有一架大头朝下直直的戳在水田里的乔克托直升机残骸,它已经被焚毁只剩下了斑驳的框架。

    这条路右边的湖泊并不算大,但也有三四十米的宽度和百十米的长度。

    在刚刚那一轮掐头断尾之后,这支车队几乎被困在了水田和湖泊之间弯曲的泥泞土路上进退不得,只能承受着从湖泊对面打过来的密集火力!

    他这边观察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士兵钻出装甲车开始配合着机枪等等火力开始反击,趴在地上的扎克也再次举起了相机,根本不顾及生死,连连按下了快门。

    不止他,就连黎友福,也在帮着扎克给拍完的相机更换胶卷之余,时不时的举起他的半格相机,给周围的士兵拍下一张张照片。

    见状,卫燃也懒得再担心他们的安全,同样端起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台美能达相机,先将镜头准对了水田里那架直升机的残骸按下了快门。

    恰在此时,安格斯也已经丢掉了用光的灭火器,从队尾那辆起火的装甲车里扛出了一名幸存的伤兵,将其放在没有受到的一面,匆匆进行了紧急包扎之后,便再次钻进了队尾那辆起火的装甲车里。

    不等他出来,一名白人士兵也冲了过去,帮他一起从里面掏出了第二名伤员,顺便也和安格斯一起,将身形定格在了卫燃拍下的第二张照片里。

    看着那俩再次冲进去的人,卫燃不由的有一瞬间的愣神,他刚刚认出来,这俩人上次配合的这么默契并且让他拍下合影,还是在那个劳军舞女的身上。

    就在他暗暗感慨的时候,那俩人却在打过来的子弹中“噗通”一下,连同被他们各自扛着的伤员一起摔倒在了路边。

    看了眼手里的相机,卫燃在短暂的迟疑过后,最终还是跑了过去,一手拽着一个,将他们拖拽到了装甲车提供的射击盲区里。

    快速检查了一番,卫燃不由的暗暗叹了口气,和安格斯打配合的那个白人中枪的地方位于后腰靠上,他不但被击中了脊椎,而且很可能已经伤到了肺,显然是活不成了。

    相比之下,倒是安格斯格外的幸运,刚刚那一枪打在了他背着的医疗包上,并在穿过医疗包之后,及其惊险的被他背着的M79榴弹发射器枪托拦了下来。

    但相应的,他也相当于被枪托在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一下。

    “我的屁股中枪了吗?”安格斯略显惊慌的追问道。

    “没有,好好的,但是被打了屁股。”

    卫燃说着,恶趣味般的在对方残存着枪托印痕的雪白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快起来,别再炫耀你的白屁股了。”

    “维克多你个混蛋!”

    安格斯被这一巴掌拍的好悬没蹦起来,接着却根本顾不得被卫燃撕开的裤子,转而看向了嘴角已经涌出了泡沫状血液的那名白人士兵。

    “他不行了”

    卫燃说话间给这名士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接着举起相机,一边给他拍下最后一张照片一边说道,“脊椎中枪,给他一支.”

    “我知道”

    安格斯跪在这名士兵的身旁,打开急救包抽出一支吗啡帮对方扎上,接着将其抱在了怀里,艰难的挤出笑脸安抚道,“柏西,放心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的弟弟瑞恩和妹妹瑞秋,还有你的爸爸妈妈和你的狗麦格,我都会照顾好的。”

    闻言,那名被扎上了吗啡的士兵同样咧嘴露出一个带着血痕的笑脸,艰难的把一只手伸进了怀里,从里面掏出了六张不久前才从扎克那里买来的染血照片递给了安格斯。

    然而,还没等安格斯接过照片,他却泄了力气,那几张性感的照片也像一群漂亮的蝴蝶一样,纷纷扬扬的飘落到了他身下的血泊里。

    擦了擦眼角,安格斯探手从对方的脖颈处抽出士兵牌,将其中一个扯下来塞进自己的兜里,随后将另一个塞进了柏西的嘴巴里。

    轻轻放下同伴的尸体,他脱掉了医疗包,也扯下了枪托镶着子弹的榴弹发射器丢到一边,将刚刚和柏西一起抬出来的那两名伤员拖拽了过来,就地开始了急救。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场战斗也在越来越凶猛的火力反制中来到了尾声。

    等到湖泊对面的敌人偃旗息鼓,排头那辆被地雷炸毁的M113也在拖拽出里面的尸体和伤员之后,被推进了路边干涸的水田里。

    就连队尾那辆烧的越来越猛的M113也被艰难的扑灭了火势,将里面快要被烤熟的驾驶员尸体抬了出来。

    一番盘点,刚刚的偷袭打坏了守卫两辆装甲车,死了包括柏西在内的六名士兵,另外还伤了几个,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但相比这些,卫燃却在这支车队忙着收敛尸体救治伤员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无法形容,但却让他绷紧了神经的特殊香味。

    下意识的看向车队中间那几辆卡车,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至少最近的那辆卡车,它车尾的篷布已经被掀起来,露出了里面带有五颜六色横纹的墨绿色铁桶——那里面装的是彩虹除草剂!

    此时,正有几名士兵将其中几个被打出弹孔的铁桶调转方向,试图用刚刚削制好的木棍将那些弹孔暂时堵住。

    看了眼仍在救治伤员的安格斯,以及已经搭乘着一辆装甲车,准备跟着大兵们一起去抓俘虏的扎克和黎友福,卫燃迈步跑到了那辆卡车的车尾,端起脖子上挂着的美能达相机,朝着那两名正在忙活的士兵按下了快门。

    “维克多,快上车,我们绕到湖对面去看看!”扎克朝着卫燃大喊道。

    “马上!”

    卫燃回应的同时,将这辆撩起尾帘的卡车以及前面的车队全部纳入取景框再次按下了快门,这才跑向了刚刚乘坐的装甲车钻进去。

    在其余那些原地等待的士兵以及剩下的几辆装甲车的掩护之下,卫燃搭乘的这辆车和里面再次坐满的士兵们沿着湖泊的边缘绕到了对面。

    很快,他们便在一颗大树的后面看到了两名倒在血泊里的人。

    这俩人里,有一个看着能有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绿色的衬衫和黑色短裤以及轮胎拖鞋,胸前挂着一条拥有十个口袋的五六式弹药袋。

    但他的双腿却已经被机枪子弹打断,就连肚子也已经中枪。

    离着他不远,还有一支苏联原产的SKS半自动步枪,这支步枪的机匣同样已经被子弹打坏了。

    在这具尸体的旁边,还有一个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女孩儿靠在树干上。

    她的打扮差不多,而且同样被打断了双腿,但却仍旧没有断气儿,此时瞪着一双颇为漂亮,但却填满了仇恨的大眼睛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侵略者。

    远远的举起相机给这个姑娘拍了张照片,卫燃着重扫了眼对方垂在身侧的手,谨慎的停下了脚步,顺便还拉着试图凑过去的扎克和黎友福躲到了车身侧面。

    “特洛耶,能不能帮忙做个翻译?”带队过来的一名班长抽出手枪的同时问道。

    “需要我问什么?”黎友福在扎克朝自己点头之后,这才探出大半个身子问道。

    “问问她的同伙去哪了”

    那名班长说话的同时,已经举起手枪瞄准了树下的姑娘,与此同时,其余的士兵,乃至车上的重机枪,也对准了不远处的丛林。

    闻言,黎友福换上了卫燃重新听不懂的越难语说了一句,那个拥有一双漂亮眸子的姑娘也紧跟着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紧跟着,却猛的从身后拽出了一根细绳,她的后腰和树干的夹缝里,也冒出了一缕青烟!

    “隐蔽!”

    那名班长大喊了一声,快速躲避的同时,其余士兵也下意识的朝着那个女孩纷纷扣动了扳机!

    比这更早一点,卫燃在那个女孩儿手臂开始动的时候,就一把将黎友福给拽了回去,却没成想按下葫芦浮起了瓢,扎克竟然在同一时间探出上半身,在冒起的青烟中,在那些子弹打在那个女孩瘦弱的身体上并溅起一蓬蓬血雾的瞬间,用他的徕卡相机朝着对方按下了快门。

    “轰!”

    赶在那颗木柄手榴弹炸开的前半秒,卫燃险之又险的将扎克也给拽了回去。

    当枪声平静下来,当卫燃等人再次探出头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被炸成了两截,倒是她旁边的那具尸体并没有被波及,仅仅只是那条绿色的弹药袋被血液染成了黑色。

    “疯子”

    那个班长骂骂咧咧的嘟囔着将手枪塞回枪套,指挥着其余的士兵在周围搜索了一番,最终找到了一个隐藏在灌木丛里的地道入口。

    这地道入口呈正方形,长宽恐怕都不足半米。将其掀开,还能隐约看到滴落的新鲜血迹。

    “把油桶拎过来!”

    那名班长终究没有冒险,只是招呼着手下取来了装甲车车尾的油桶,打开盖子将里面的柴油倒进了地道的入口,接着又从周围弄来些腐烂的植被填进去,浇上了剩下的小半桶柴油。

    那边忙着纵火的时候,卫燃和扎克以及黎友福却走到了尸体的边上。

    “特洛耶,刚刚那个女孩儿说什么了?”扎克在给两具残破的尸体各自拍下一张照片之后问道。

    “没,没什么。”刚刚似乎在走神的黎友福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

    “别动那具尸体”卫燃拦住了准备解下尸体身上那条弹药袋的扎克。

    “你还没拍完吗?”扎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道。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是不是活够了”

    卫燃放下刚刚端着的相机谨慎的提醒道,“这具尸体下面八成塞着手榴弹。”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手探到了尸体的下面,在一番小心翼翼的摸索之后,最终掏出来一颗被拔掉了保险销的F1大柠檬。

    远远的将这颗手榴弹丢进湖泊里,卫燃继续在尸体下面摸了摸,接着又掏出了一颗将拉火线和弹药袋拴在了一起的华夏产木柄手榴弹。

    等他小心的切断了拉火线,并且解下扎克看中的弹药袋递过去的时候,已经被吓出一头冷汗的扎克却摆了摆手,“算了,它是你的了,我本来也没那么想要。”

    你大爷

    卫燃抽了抽嘴角,将这弹药袋的袋子一个个打开,却发现里面装的除了几个固定着子弹的桥夹之外,还有一个美式的急救包和一个华夏产的枪油壶,以及一个他在后世见过的,似乎装着药膏的圆柱状铁皮盒子。

    “这是什么?”卫燃拿出那个铁皮盒子朝黎友福问道。

    似乎仍在走神的黎友福收回盯着那个女孩尸体的视线,接过卫燃手里的盒子看了一眼,干巴巴的答道,“药膏,驱蚊用的。”

    “你留着用吧”

    卫燃没有接对方递回来的药膏,看了看手里被清空的弹药袋,一番犹豫之后,还是将其暂时折起来别在了腰带上——这玩意儿适合拿来装胶卷。

    他甚至猜得到,刚刚扎克恐怕就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想拿到这份战利品的。

    任由那几个不敢钻进去冒险的美国大兵对着地道一番折腾无果,众人最终还是乘坐着装甲车又开回了湖泊对面的泥泞土路,汇合了在等着他们的车队。

    几乎前后脚,两架休伊直升机也从正前方飞了过来。

    在其中一架滞空盘旋警戒中,另一架降落在了干涸的水田上,快速接上了刚刚受伤的几名士兵,并在升空后,在另一架的掩护下飞往了岘港的方向。

第1437章 牛棚营地

    当直升机飞走后,这支疑似运送着轮换士兵和大量橙剂的车队在少了两辆装甲车之后再度出发。

    只不过,此时卫燃等人乘坐的这辆车已经排到了队尾。这无疑是一个让他有些坐立不安的坏位置。

    毕竟,只从刚刚那一场伏击就能看出来,那些在暗处窥伺的游击队们,已经把掐头断尾堵中间战术运用的非常娴熟了,而且刚刚那一场战斗的交换比对于对方来说明显非常划算,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再来一次。

    或许是出于同样的担心,接下来的这段路,车队里的装甲车,乃至架在卡车上的几挺重机枪,时不时的便会对周围看似可疑的地方打上一梭子。

    相比包括这支车队卫燃在内的绝大部分人绷紧的神经,仍在擦拭相机的黎友福却显得沉默了一些。

    当然,比他更沉默的,还有无牙仔医疗兵安格斯。

    可是安格斯的沉默是因为失去了他的好朋友柏西,那么黎友福呢?他的沉默是因为什么?

    或者说,那个拥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的女孩儿,在拉响手榴弹之前到底说了一句什么,才让黎友福陷入沉默的?

    除非黎友福自己开口,否则的话,这显然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万幸,虽然有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但在大半个小时之后,这支自打被伏击之后,一路都在持续滴落彩虹除草剂的车队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开进了一片占地面积颇大的营地。

    这片营地位于一条十字路口的把角处,周围除了仅有的十字路口之外,全是荒草和灌木。

    营地周围被铁丝网和壕沟环绕,隔三差五,还有一座座架着探照灯和机枪的哨塔、碉堡。

    离着老远,临时借用到了车顶机枪位置的卫燃在举起的相机取景框里,还看到了不断起降的直升机,以及进进出出的装甲车。

    而在路边枯黄的荒草地上,更是分布着不少已经发臭的尸体。

    这特么是一个连的驻地?

    卫燃狐疑的看着正前方的营地,这里别说一个连,就算是丢一个营进去恐怕都绰绰有余。

    当车队进入营区,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那些满载着除草剂的卡车也和负责护送的装甲车分开,整齐的停在了营地边缘,堆积着大量铁桶的位置开始卸货。

    “欢迎大家来到牛棚营地”

    先一步下车的安格斯似乎已经走出了失去同伴好友的悲伤,一边引着卫燃三人跟着他走,一边热情的说道,“我先带你们去给你们准备的宿舍,然后你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安格斯,这里真的只驻扎了一个连的兵力?”扎克问出了卫燃在进入营地之前便有的疑惑。

    “我们的人只有一个连,其中一个排负责守卫营地,另一个排负责外出巡逻,还有一个排休假轮替,所以常驻在这里的其实只有两个排,我们排刚刚结束休假,正好跟着运输队一起回来。”

    安格斯带着三人一边往第二道铁丝网里面走一边介绍道,“当然,除了我们的人,这里还驻扎了一个营的游击防卫队,他们连越难正规军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便宜但是没那么好用的雇佣兵。”

    说到这里,安格斯指了指周围,“这些雇佣兵的战斗力不高,主要负责防守营地,除了少量的翻译和运输工作之外,没有什么外出的任务给他们。”

    话说到这里,安格斯已经带着他们穿过了一座架在第二道壕沟上的小桥,又穿过了第二道铁丝网走进了这片营地的最核心区域。

    换了个方向继续走,安格斯也继续介绍道,“这座营地外圈是五角星的形状,内圈是五边形的形状,内圈的每条边和外圈的每个角形成的三角形区域分别

    有一座直升机停机坪和物资堆放区。

    内圈除了指挥部之外,同样有一座直升机停机坪。扎克,如果你们打算采访排长或者连长先生们,又或者打算跟随直升机外出行动,只需要在内圈活动就足够了。”

    “外圈呢?”扎克看了眼身后的方向问道。

    “当然也可以去”

    安格斯满不在乎的说道,“但这里可不是岘港,除了偶尔抓到的女游击队员,根本没有性感热情的舞女,外圈即便生活着一些女人,也大多是那些游击防卫队成员的家属。”

    “看来我能给我手里的照片涨价了”扎克开着玩笑说道。

    “当然”

    安格斯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道,“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当然”

    扎克想都不想的答道,“但是剩下的要等”

    “回来之后再付款也来得及”安格斯说着再度迈开了步子,带着三人走进了一座木板房里。

    “未来几天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安格斯推开房门的同时说道,“这里以前是病房,后来我们建造了更大的病房,所以这里就闲置了下来。”

    似乎是知道扎克想问什么,安格斯带着他们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这里紧挨着直升机停机坪,虽然有时候会比较吵,但是视野足够好,足够你们看到任何你们感兴趣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

    “特洛耶,拿一盒扑克送给安格斯先生当作礼物吧。”

    扎克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背上的屁股包随意的丢到了一张床上。

    闻言,黎友福立刻解下他背着的背架,打开最上面的那个大号背囊,翻出一盒“扑克牌”递给了安格斯。

    “等下我会给你们弄几套适合这里的衣服送过来”

    安格斯一边将“扑克牌”塞进口袋里一边说道,

    打发走了无牙仔安格斯,扎克在关上门的同时立刻低声说道,“先生们,我们有一周的时间进行采访,但是安格斯已经承诺,我们实际上可以在这里待上两周的时间,再跟随另一个排离开。

    另外他还承诺,找机会带我们去隔壁的含棒人营地转转,并且跟随他们排以及隔壁的含棒人部队分别参与一次巡逻任务。

    所以未来这一周的时间我们会很辛苦,但是收获也会很大。”

    “我们这次准备拍什么?”黎友福最先问道,“我是

    说,主题,你经常说的主题。”

    “还记得我们在来的路上关于摄影师的话题吗?”

    扎克笑着拍了拍黎友福的肩膀,“这次你自己来定义主题吧,随便你想拍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黎友福错愕的看着扎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对,什么都行。”

    扎克指了指对方仍旧挂在脖子上的那台柯尼卡半格相机,“就用这台柯尼卡拍吧,半格或者全画幅都可以,只要拍满四个胶卷就可以。

    特洛耶,哪怕你没什么天赋,到时候肯定总能挑出几张让人满意的作品的,只要你敢按下快门。”

    “谢谢”黎友福感激的说道。

    “从现在你和我们是同事了”

    扎克再次拍了拍黎友福的肩膀,随后笑着看向卫燃,“维克多,你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卫燃说着,已经打开了腰间的弹夹包,从里面抽出了那个印有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英语字样的塑料皮本子,连同配套的防水袋子,以及借着弹夹包的掩护,从金属本子里取出的钢笔一并递给了黎友福,“以同事的名义送给你的礼物,希望

    你喜欢。”

    “谢谢,谢谢。”

    黎友福激动的接过了卫燃送他的这份格外有象征意义的礼物——这或许是他成为摄影师甚至记者的第一步。

    “那台柯尼卡也送给你了”

    扎克慷慨的说道,“从今天开始,那台相机是你的了,当然,你还要继续为我工作才行。”

    “谢谢,扎克先生,谢谢你。”

    黎友福一手攥紧卫燃送他的采访用笔记本,一手攥着脖子上的那台半格相机,嘴上一遍遍的重复着内心的感谢。

    “我呢,扎克?”卫燃一边打量着这座小木屋,一边故意岔开话题问道,“就没什么能送给我的像样礼物吗?”

    “如果你喜欢,那台尼康半格就送给你好了。”

    扎克无所谓的说道,“就当感谢你在那具危险的尸体旁边拉我一把。”

    “这个呢?”

    卫燃这才想起仍旧别在腰带上的56式子弹袋,将其抽出来晃了晃问道,“这个你要不要?”

    “算了算了”扎克连忙摆摆手,“我现在不想再碰那件东西了。”

    “不要就不要吧”

    卫燃也没在意,随手将手里的子弹袋连同背上取下来的屁股包放在了看中的一张床上,同时继续打量着这座小木屋。

    和来之前在花花公子俱乐部里的那栋木头房子相比,这里无疑要简陋了许多。

    并不算大的房间呈典型的越难吊脚楼建筑,地板悬空地表只有一米的距离,三面开窗一面开门,房间里除了五张间隔一米并排摆放的木头床之外,头顶还有一盏照明灯。

    而在五张床正对着的对面墙壁边缘,还各自有个小门,分别连接着洗手间和浴室。

    只不过那环境嘛

    仅仅只是地板上掏了个洞,又或者干脆掀开地板,换了一块足以承重的铁丝网罢了。

    万幸,至少洗手间下面有个用来承接粪便,而且似乎可以运走的橙剂桶,而浴室的下面,则干脆修了一条污水沟。

    不仅如此,至少在洗手间的下面,因为橙剂桶本身残存的药物,这洗手间上下竟然连蚊虫都没看见几只。

    三个人将这房间一番参观又各自选了铺位,安格斯也拎着三包衣服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三个黑衣黑裤的越难人搬来了一张木头桌子和四把椅子。

    “换上这套衣服吧”

    安格斯说着,将手里拎着的衣服和三个证件放在了一张闲置的床上,“这是我们的越难朋友们使用的迷彩服,伪装效果要好的多,至少比我们的要好。

    另外,这些证件你们需要24小时随身携带,这是你们在这里的唯一通行证。”

    “安格斯,你的枪需要我帮你修一修吗?”

    黎友福接过对方递来的证件挂在脖子上,顺便抬手指了指对方仍旧背在身上的榴弹发射器。

    “你会维修武器?我正准备把中弹的枪托锯掉呢。”

    安格斯诧异的看了眼黎友福,接着又看了看他的那支M79榴弹发射器,它的枪托上仍旧镶着那颗差点儿把他带走的子弹呢。

    “我对维修武器没什么研究”

    黎友福笑着解释道,“但我的爸爸活着的时候是个铜匠,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帮他一起工作了,所以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它留在这儿,然后再帮我找一个足够大的炮弹壳和一些工具,我或许可以帮你给枪托打个补丁。”

    “我等下就把炮弹壳和工具给你送过来”

    安格斯说完,想都不想的便将他的榴弹发射器取下来放在了身后刚刚摆好的桌子上,转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你还会这种手

    艺?”同样挂上了记者证件的卫燃一边打开装有衣服的桶包一边好奇的问道。

    “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一门手艺了”

    黎友福笑了笑,“我都快忘了跟着我爸爸学徒的那段儿时经历了。”

    “看来你又多了一个职业选择”

    扎克说话间,已经和卫燃不分先后的从刚刚安格斯送来的包里各自拿出了一套虎斑迷彩。

    “我可没有我爸爸的手艺”黎友福笑了笑,也从属于他的包里拿出了一套迷彩服。

    “你的父亲他现在还在做铜匠吗?”明明已经猜到答案的卫燃仍旧选择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早就去世了”

    黎友福叹了口气,“在我和我的妈妈去美国之前,他就去世了,被法国人杀死的。”

    “抱歉”

    卫燃的嘴巴里挤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歉意,这间四面透风但却一点不凉快的木板房里也陷入了安静。

    等他们三人都换上了安格斯送来的虎斑迷彩,安格斯也拎着一个工具箱和一个铜皮炮弹壳走了进来。

    见状,卫燃和扎克对视一眼,各自穿戴好挂满了各种物件的手枪腰带以及相机,相继走出了这间暂时属于他们的驻地。

    “你猜那个女孩和特洛耶说的什么?”扎克一边调整着手里的徕卡相机一边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不知道,我听不懂越难语。”卫燃如实答道。

    “我们各自去逛逛吧”

    扎克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或许这座营地里就有答案呢。”

    “但愿吧”卫燃说着,同样拿起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美能达相机。

    暂时和扎克分开,他在这营地里闲庭信步的逛着,漫无目的的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一路走一路逛,他已经放下了刚刚举着的相机,手里也多了一个仍旧装着西凤酒的银制随身酒壶。

    当这一壶酒被他喝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也发现,这座营地别开地处荒野,但内部却称得上五脏俱全。

    除了被严密保护,即便凭借记者证也无法进入的水井、粮库以及弹药库和油库。

    这座营地里还有理发店、裁缝店、维修厂、小型药店、商店甚至咖啡馆和一座能为越难人提供英文教学的学校和教堂。

    当然,这些规模都不算大,比如那座学校,甚至都不如卫燃三人住的木板房子大。

    即便如此,这座位于营地外圈的小房子,还兼顾着教堂的功能。就连那位牧师,都在客串着教师的工作。

    用毫无价值的代金券雇佣裁缝店里的越难妇女帮自己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以及缴获来的56式子弹袋全都仔细清洗一遍。

    无端想起法国境内某座裁缝店的卫燃转而又从药店里买了一瓶高浓度的酒精灌满了随身酒壶,接着又买了几瓶冰凉的可乐,灌满了金属本子里的英军水壶。

    等到夜色将近,当他拎着用最后几张代金券买来的啤酒、可乐、冰激凌以及一些肉罐头返回他们的木板房子里的时候,黎友福已经给安格斯的那支榴弹发射器的枪托两侧各自镶上了一块铜皮。

    这两块盖住了弹痕的铜皮不但被打磨和枪托格外贴合,而且还錾刻出了诸如莲花以及一个尚未完成的卧佛纹饰。

    只看桌子上那些由安格斯端过来的饭盒里丰盛的饭菜就知道,这位无牙仔对黎友福的手艺格外满意。

    “扎克呢?他还没回来吗?”卫燃放下买来的啤酒等物问道。

    “他正在和排长先生聊天呢”

    安格斯说话间已经打开了一瓶冰凉的啤酒灌了一大口,“恐怕还会留在那里一起吃个晚餐吧。”

    “你们

    队的排长?”卫燃招呼着黎友福在餐桌边坐下来问道。

    “对”

    安格斯点点头,“乔治·吉布森先生,不过我们更习惯称呼他野猪乔治。”

    “噗!咳!咳咳!”

    卫燃抹掉从鼻孔里喷出来的啤酒,一番剧烈的咳嗽总算喘匀了气儿之后问道,“你刚刚说他叫什么?”

    “乔治·吉布森”

    “后面,我是说他的绰号,野猪乔治?”

    卫燃面色古怪的问道,“这是谁给他起的外号?”

    “他的队友”

    安格斯解释道,“据说他曾经只用一把卡巴1217就杀死了一头发狂的野猪,然后就有了这个绰号。”

    “这么猛?”

    “他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安格斯灌了一口啤酒解释道,“据说他的一条腿上的肌肉几乎被野猪的獠牙全都掀起来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活下来了。

    倒是你,维克多,你刚刚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你可别想用什么不小心呛到了来敷衍我们,你的反应太大了。”

    “没什么”

    卫燃的面色愈发古怪,端起啤酒和安格斯以及黎友福碰了碰,开玩笑似的问道,“野猪乔治排长是不是有个姐姐叫佩奇?”

    “这我可不清楚”

    安格斯摊摊手,“严格来说我是医疗单位派来支援T队的,之前和野猪乔治排长并不算熟悉。”

    “派来支援的?”

    “这个排以前的医疗兵在救援坠机飞行员的时候阵亡了”

    安格斯解释道,“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然后我就被派来了。”

    “安格斯,T代表什么?”

    卫燃继续问道,“我是说你们自称的T队,似乎从来没人和我解释过。”

    “我也从没听谁解释过”黎友福跟着说道。

    “T-BALL”

    安格斯继续答道,“就像这里叫做牛棚营地一样,被分配在这里的连队,都以棒球比赛里的术语来做代号。据我所知,似乎是因为乔治排长输了一个赌局,所以就只能接受了T-BALL这个代号。”

    “我开始对野猪乔治排长好奇了”卫燃再次和安格斯以及黎友福二人碰了碰啤酒瓶子。

    “以后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安格斯话音未落,直升机的轰鸣由远及近,三人的注意力也齐刷刷的转向了正对着停机坪的窗子,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有两组担架兵在等着了。

    见状,三人纷纷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向了窗边,黎友福更是动作极快的抄起了他的那台美能达相机。

    卫燃的动作同样不慢,只不过,他却借助床头的屁股包掩护,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那台尼康SP相机,这台机器能在这种暗光环境下拍的更加清楚。

    在他们三人的等待中,一架机身残存着弹孔的休伊直升机降落在了停机坪上,随着舱门打开,最先被抬出来的却是一个少了条腿却仍有力气惨叫的黑人士兵。

    等这个重伤员被抬走,紧跟着又有一个满脸是血的被送上了担架。

    第三个抬出来放在担架上的,却已经是一具毫无动静的尸体,他的头都已经少了将近四分之一了。

    在卫燃和黎友福一次次按下的快门儿中,接下来被送出机舱的,竟然是一个被反绑着双手的越难女人。

    这个女人年纪看着估计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她的嘴巴被一条热带围巾堵着,外面还绑着一根鞋带免得她把嘴里的堵塞物吐出来,但她的脸上,却一左一右残存着两个明显的掌印。

    再次按下快门,卫燃第一个跑出了木板

    房子,和另一个方

    向跑来的扎克以及身后跟着的黎友福,各自举着相机追上了押送那个女游击队员的美国大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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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8章 野猪乔治的T队

    牛棚营地,核心停机坪边缘,举着相机的卫燃和扎克以及黎友福三人根本没有追着走出多远,那名女游击队员便被带进了一座周围被层层垒砌的沙袋保护起来的半地下建筑。

    不出预料,他们三位需要靠着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才能通行无阻的“外人”,被这座半地下建筑门口的卫兵拦了下来。

    “嘿!安格斯和我说,我们可以凭借这个去营地里的任何地方。”扎克举着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不满的说道。

    “或许安格斯确实那么说过”

    守门的士兵嘲讽道,“但是据我所知,牛棚营地的最高指挥官可不是安格斯。”

    闻言,黎友福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安格斯并没有跟上来。换句话说,刚刚追着过来,似乎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卫燃提醒道。

    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扎克在那俩卫兵身后的半地下建筑里传来的女性尖叫声中叹了口气,一边扣上镜头盖子一边说道,“我们回去吧”。

    “我们不拍了吗?”黎友福追上来问道。

    “不拍了”

    扎克摇摇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这对我们来说是难得的一幕,但对于这片营地的人来说只是无聊生活中难得出现的点缀罢了,更何况,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些记者听到辛苦拷问处的珍贵情报的。”

    闻言,黎友福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保持着惯有的沉默。

    一路回到属于他们的木板房子,无牙仔安格斯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卫燃买回来的冰激凌也已经融化了大半。

    好在,这并不影响三人的食欲,只不过他们却默契的没有谈及有关刚刚那名被带回来的女游击队员的话题——哪怕从那栋半地下建筑里传出来的尖叫声,他们即便在这座木板房子里都听的轻轻楚楚。

    草草吃完了味道其实还算不错的晚餐,扎克从黎友福背来的其中一个大号背囊里翻出了好几盒“扑克牌”装进兜里,再次端着相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黎友福同样没闲着,在主动收拾了桌子上的厨余,并且把三人的饭盒清洗干净之后,继续修补着那支属于安格斯的M79榴弹发射器。

    见状,卫燃索性把这间略显简陋的板条房子暂时让给了黎友福,同样端着相机走出了房门。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营地边缘那些哨塔上的探照灯已经相继点亮。

    那一道道刺目的光束在营地外面的荒草地上扫来扫去,也给铁丝网里面的人带来了莫名的安全感。

    穿过沟通营地内外的小桥,卫燃顿时觉得周围热闹了许多。

    那些Z字形分布,错综复杂的连接在一起的战壕里,充斥着谈笑声、筷子与法式饭盒的敲击声、劣质香烟燃烧时的呛人气味,以及大米饭的香气和橙剂挥发出来的独特芳香。

    真是下饭啊

    卫燃低头看了看脚下泥泞的地面,再看看不远处堆积的那些装满了各种除草剂的铁桶,最终看向了不远处正在一堆篝火边忙碌的几个半大孩子。

    这些只穿着黑色短裤,打着赤膊的赤脚孩子最大恐怕也不过十四五岁,但此时他们却分工协作,或是忙着照料篝火,或是忙着劈开木柴,又或者忙着用一口大锅熬煮着不知名动物的肉汤。

    “这是什么?”卫燃蹲下来,指了指锅里弥漫着香气的肉汤,用英语问道。

    显然,这几个半个孩子听得懂这句并不算复杂的英语,只可惜,他们虽然听懂了,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万幸,其中一个小男孩扒拉开篝火边的一个土坑,从里面翻出了一些硕大的鳞片,以及几个粗壮弯曲的大指甲,外加一条蛇皮。

    穿山甲和蛇肉汤呗?

    卫燃顿时认出了这些东西的来历,也难免好奇这锅汤的味道,只不过,在抬头看了眼最多五十米外,那些堆了三层高的彩虹除草剂,以及相隔不远,一架似乎正在添加除草剂的直升机之后,他也顿时没了食欲。

    朝这些半大孩子们笑了笑,卫燃往后退了几步单腿跪下来,寻找了一番角度之后,调整好相机耐心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孩子,用一把木头勺子从锅里舀起一勺肉汤,盛在了一个用炮弹壳制作的铜碗里。

    在他周围,其余几个孩子也下意识探着身子往锅里看着,并且各自端起了一个用不同口径的炮弹壳制作的铜碗。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这才举起相机,在那个最大的孩子将手里盛满肉汤的铜碗递给自己的时候,果断的按下了快门。

    这一次,在他的取景框里,除了正围着篝火等待分享美食的几个孩子们,还有远处那些堆积如山的彩虹除草剂铁桶上颜色各异的标识纹,以及紧挨着的停机坪上正在补充除草剂的直升机,当然,还有一个正用小推车搬运除草剂的美国大兵。

    他相信,得益于这台相机上的那颗大眼镜头以及停机坪附近的照明灯,即便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刚刚取景框里的一切,最终也都将清晰的定格在底片上。

    他甚至都给这张照片想好了名字——战壕里的香甜,当然,我拒绝了那碗肉汤。

    收起相机,卫燃摆摆手拒绝了那个端着肉汤的孩子送上来的好意,转而掏出一张小面额的美元递给对方,在对方那双眼睛里迸溅出来的巨大惊喜中站起身,迈步走向了其他的方向。

    “轰!”

    就在这个时候,营地外圈的铁丝网外面猛的传来了一声爆炸,近乎下意识跳进战壕里的卫燃也立刻分辨出来,那是阔刀定向雷特有的动静!

    等他重新直起腰,周围两座哨塔上的探照灯已经汇聚到了刚刚爆炸传来的方向。

    等他三步并作两步爬出战壕的时候,几个机枪火力点也已经相继开火,笼罩了探照灯指明的区域。

    等他举起相机并且按下快门的时候,却已经只剩下翻腾的血雾,以及几个零星一两个试图还击的火力了。

    前后不到两分钟,战斗便宣告结束,卫燃也无视了周围越难士兵的警告,爬到了一座哨塔半截腰位置再次举起了相机。

    在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刚刚爆炸的位置,那些喷洒了除草剂之后变的枯黄的象草已经因为定向雷的爆炸,被清理出了一个标准的扇面区域。

    在这片仍被探照灯照亮的区域里,却是一片血腥,残缺的尸体,仍在扭动挣扎的准尸体格外的显眼。

    “嗵!”

    一声轻响,头顶操纵探照灯的士兵朝着那片区域打出了一发榴弹,卫燃也近乎下意识的单手举起相机,在爆炸传来的同时按下了快门。

    “轰!”

    “哒哒哒哒!”

    第二轮密集的机枪扫射响起,一丛丛枯黄的象草宛若遇到了收割机一般躺倒在地。

    一起被收割的,还有刚刚被榴弹炸出来的仅剩的几个幸存者。

    没敢久留,生怕自己成为外面狙击手目标的卫燃连忙借着身体的掩护收起相机,攀着梯子回到了地面,略显蛮横的扒拉开一个正用越难语朝自己说些什么的士兵,快步穿过小桥回到了这片营地的核心区域。

    当他从裁缝店取回清洗干净但是还没晾干的衣服以及那件56式弹药袋回到木板房子里的时候,却发现黎友福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扎克回来了,此时他正坐在桌边刷刷刷的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见卫燃回来,扎克立刻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我弄到了几条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卫燃闻言立刻关上了房门,将取回来的衣服随手挂在窗边,快步凑到桌边坐了下来。

    “啪嗒”

    扎克却关上了这间木板房唯一的照明灯,随后借着窗外的灯光点燃了一颗香烟,又把烟盒和打火机全都推给了卫燃,这才低声说道,“先从花边新闻开始吧。”

    “这种连直升机都是长着老二的鬼地方还有花边新闻?”卫燃古怪的问道,同时不忘点燃了一颗香烟。

    “当然,当然有,而且是关于那位野猪乔治排长的。”扎克说这话的时候,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一些。

    “难道他真的有个姐姐叫佩奇?”卫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醉话?”

    扎克打了个响指示意卫燃凑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以下这条花边新闻是我花了一大笔钱,从一位一直跟随野猪乔治排长的士兵那里买到的。

    维克多,你知道野猪乔治的这个队为什么用T-BALL做代号吗?”

    “今天我问过安格斯”卫燃低声答道,“似乎是关于一场赌局”

    “赌局?不不不,与其说赌局,不如说赌注。”

    扎克看了看四周的窗子,几乎贴着卫燃的耳朵说道,“据我所知,本来他们的代号其实是thrower(投手)。

    但是大概一年前,野猪乔治在带队清剿一个村子里藏匿的越共时,他和他的排军士抓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我是说,无辜的、漂亮的平民姑娘,而且年龄很小。”

    “赌注和赌局是关于那个姑娘的?”卫燃挑了挑眉毛问道。

    “对”

    扎克点点头,“据透露消息的那位士兵说,野猪乔治和他的排军士决定通过赌局的方式来公平分配那个姑娘。”

    “赌什么?”意识到不妙的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扎克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全球通用的活塞手势。

    “你是说野猪乔治和他的排军士上床了?”

    “维克多!你的脑子里住着一百个穿着兔子女郎套装的撒旦吗?”

    扎克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你怎么能想到这么恶心的场面?”

    “你对我脑子里的东西的猜测更恶心”

    本就是为了套话故意说错的卫燃同样被恶心到似的咧咧嘴,“所以.”

    “他们是用在村子里抓到的另外两个姑娘比试的,一起参加比赛的,还有他们的三个班长,或许还有更多的人,谁知道呢。”

    扎克脸上被恶心到的表情愈发浓厚了些,“据透露消息的那个士兵说,总之那是一场氛围还算不错,但是非常激烈的友谊赛,最后野猪乔治赢下了姑娘,并且把她带回了营地。”

    “这片营地?”卫燃用手指头点了点桌子。

    “另一片营地”

    扎克摇摇头,“野猪乔治和他的排军士以及三个班长,每个人都带回去一个姑娘,据说里面可能还有不止一个boy(玛的会关小黑屋)。

    但是这件事很快就败露了,甚至差点引发那片营地里的越难人的反叛。

    最后这个排的一名黑人士兵担下了所有的罪名,而且在不久之后就阵亡了,野猪乔治和他的排也被打散抽调到了这里,参与这片营地的建设,或者是出于警告,或者是嘲讽,总之这个排的代号仍旧是T队。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投手队在知情者的嘴里变成了儿童棒球队。”

    “你决定报导这件事?”卫燃低声问道。

    “我还在考虑”

    扎克摊摊手,“除了这个花边新闻,我还弄到另外一条小道消息。”

    “这次是什么?”

    “我的扑克牌根本就卖不出去”

    扎克再次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全球通用的活塞手势,“然后有个士兵告诉我,在隔壁含棒人的营地里有一间俱乐部。那里的姑娘都是巡逻的时候抓到的,很有反抗精神,而且奶水很足。”

    空运崔辱剂?

    卫燃顿时想到了些什么,却不想,扎克继续说道,“据说那家俱乐部的投资人之一就是野猪乔治排长。”

    说到这里,扎克指了指窗外仍旧没有停止的惨叫,“那个刚刚抓到的女游击队员,她或许很快也会被送去那座俱乐部。”

    “他不担心败露吗?”卫燃低声问道。

    “当然不担心”

    扎克道出了另一个血淋淋的真相,“上一个试图揭发他的蠢货是T队的医疗兵,然后他阵亡了。”

    “另外两个排呢?”

    “这里和前线只隔着两道铁丝网”

    扎克碾灭了香烟低声说道,“另外两个排为什么要揭发他?难道是为了以后没有姑娘可以玩,只能排队等着去岘港吗?维克多,你不会是个处男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这里是越难不是天堂,况且就算是天堂里的头号好人上帝先生都不会做这种蠢事的,毕竟他肯定也需要性生活。”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卫燃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垃圾话,态度认真的低声问道。

    “我已经和野猪乔治谈好了,明天我们跟随他们外出巡逻,并且对他进行采访,然后他会安排我们去隔壁的含棒人营地,这是在我弄到小道消息之前得到的承诺,现在看,恐怕巡逻内容会因为刚刚抓到的女游击队员变成清剿任务,”

    虽然扎克答非所问,但卫燃却已经猜到了些什么,“需要我和特洛耶怎么做?”

    “等去了含棒人的营地,我带着特洛耶去找乐子,顺便让他和那些姑娘们聊聊。”

    扎克说到这里笑了笑,“至于你,去采访那些含棒士兵怎么样?毕竟我们三个里只有你会含语。”

    “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虽然对方没打算带着自己找乐子,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总是“好心”帮他守身如玉的金属本子大概率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的。

    他们二人谈妥了后面的计划,黎友福也拎着相机走进了没有开灯的房间。

    “怎么不开灯?”黎友福站在门口问道。

    “快过来特洛耶,有事情和你说。”

    扎克招呼着黎友福,卫燃也起身走到了门口,借着抽烟的掩护,在那个女游击队员仍旧没有停下的绝望嘶哑的尖叫中,警惕着可能在盯着他们三人的眼睛。

    这一夜,躺在床上的卫燃却罕见的失眠了。

    在之前的历次历史片段中,他曾不止一次的“扮演”过侵略者。但唯独此时此刻,敲击着耳膜的一切,都让他内心焦灼着一股让人不安的负罪感。

    同样睡不着的,或许还有和他隔着一张床的黎友福。

    这个曾经逃离了越难的越难人同样在辗转反侧,最后甚至像个鸵鸟一般,把枕头压在了头上,试图隔绝着那些同样让他焦灼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抓挠着耳膜的惨叫声停止了,卫燃和黎友福也终于不再翻来覆去。

    反倒是原本似乎睡的不错的扎克悄无声息的坐起来,赤着脚走出木板房,坐在门口被露水打湿的台阶上,点上颗烟出神的看着远处不断晃动的探照灯。

    第二天一早,砰砰作响的敲门声,以及安格斯漏风的呼喊轻而易举的叫醒了其实昨晚都没睡好的三位记者。

    睁开眼睛,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漂亮的1911手枪的卫燃,却发现昨天偷偷溜走的安格斯正全副武装的站在门口,用他手里那支枪托上镶着两块錾花铜皮的M79榴弹发射器敲击着单薄的木门。

    “先生们,我们该出发了。”

    安格斯见卫燃三人已经醒过来,立刻将三套防弹衣和三顶钢盔放在桌子上,同时大声说道,“十分钟之后我们出发,所以你们的速度最好快一点儿,还有,记得穿上防破片服戴上钢盔。”

    “我们去哪?”扎克一边急匆匆的穿着衣服一边最先问道。

    “根据我们从昨天抓到女游击队员嘴里拷问出来的消息,她的队友隐藏在东北方向的一个村子里,包括我们来的路上遭遇的袭击也是他们策划的。”

    安格斯语速极快的解释道,“我们今天就是去问候他们的,所以速度快一点,一切准备好之后立刻去最近的停机坪。”

    说到这里,安格斯又额外提醒道,“今天乔治排长将亲自带队。”

    “我们会给乔治好好拍几张照片的”扎克格外机敏的听出了对方的暗示。

    “一会见,先生们。”说完,安格斯已经一溜烟的跑向了不远处的停机坪。

    前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卫燃三人便已经全部换上了昨天才领到手的迷彩服。

    只不过,他们虽然各自背上了屁股包或者背包架,但是却都没有穿那件沉甸甸的、带有防弹陶瓷插板的防弹衣,以及那顶同样不轻的钢盔——他们的脖子已经挂着两到三台足够重、也足够当防弹插板用的相机了。

    最后取下昨天晾在窗边的56式子弹袋,卫燃将其穿在了胸前,一边往外走,一边将弹夹包里那些装在密封筒里的胶卷以及那块和士兵牌缠在一起的测光表、连同驱虫药水和爽脚粉一并塞了进去。

    这子弹袋虽然还没晾干,但是确实要比那俩碍手碍脚的弹夹包好用的多。

    等他调整完,三人也走到了一架还没有启动的直升机边上。

    此时,这里正有一个排的人全副武装的进行着列队。

    在队伍的正前方,是个穿着虎斑迷彩的少尉。

    和身高能有一米九开外,壮的像头霸王龙一般的扎克相比,这名看着恐怕不到三十岁的白人少尉就要“玲珑”多了。

    他的身高也就一米七出头,绝对不到一米八,甚至卫燃下意识的估摸着,这人恐怕最多也就和穗穗一般高。

    相比这在白人圈子里不算壮硕的身高和他身上似乎刻意换上的崭新迷彩服和短袖T恤,卫燃三人也难免注意到了他右手胳膊上的纹身。

    在这条手臂靠近手腕的位置,纹着的是一把卡巴1217,而在靠近肩头的位置,纹着的却是一张呲着獠牙的野猪正脸。

    仅仅只看这俩纹身就知道,这个小个子少尉恐怕就是那位野猪乔治排长了。

    特么显眼包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最后不经意的扫了眼对方那张脸。

    典型的美式锅盖头往下,却是过于浓密的络腮胡子,以至于卫燃几乎只能看到他的鼻子——他的眼睛被一副蛤蟆镜给遮住了。

    需要剃须刀的多毛时代

    卫燃偷偷发出了第二声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嘟囔,一点不慢的举起了脖子上的半格相机,给这头一点儿也不粉的“粉色吹风机”拍了张照片。

    “让我介绍一下”

    排在队列边缘的安格斯在得到野猪乔治排长的眼神示意之后出列,先是热情洋溢的把“来自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三名记者”介绍了一番,接着又把野猪乔治排长和他曾经手刃野猪的光辉荣耀给介绍了一番。

    “好了,其他的路上聊,我们该出发了。”野猪乔治在和卫燃三人相继握手之后,挥手发出了命令。

    顷刻间,列队的士兵们分作三组,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跑步奔赴其他几个停机坪。

    “扎克先生,维克多先生,还有特洛耶,乘坐我们这架飞机怎么样?”

    野猪乔治热情的发出了邀请,引着卫燃三人登上了身后那架休伊直升机。

    同样乘坐这架直升机的除了三位记者和野猪乔治、医疗兵安格斯,还有这个排的排军士,一个看着和扎克一样壮硕,最多仅仅只是没有那么高的白人三级军士长布拉德,以及一个叫做罗伯特的黑人通讯兵,外加两个黑皮肤的门枪机枪手。

    等卫燃三人做好,甚至刻意等扎克又朝着自己按了一下快门,野猪乔治这才发出了起飞的信号。

    虽然交流不多,但卫燃却对这位排长提高了警惕。只从刚刚一些列的小动作他就已经看出来,这位排长非常善于包装自己,他或许会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政客。

    另一方面,在崇拜肌肉棒子涂亮油儿的美国大兵圈子里,他能凭借如此“小鸡仔”一样的体型当上排长,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难道他就是后世策划谋杀的那只黑手?

    卫燃看着舱门外那片营地越来越清晰的五角星轮廓,内心已经把对野猪乔治排长的警惕拉到了最大值。

第1439章 演出

    被噪音包裹的直升机机舱里,卫燃在给自己腰间固定好了安全带之后,先把手里那台美能达相机的挂带缠在手腕上,随后对准了机舱里单手杵着一支M16步枪,用带有纹身的那只手举着望远镜往机舱外观察的野猪乔治排长。

    借着取景器富裕的“职业优势”,他大声提醒道,“乔治排长,乔治排长,把眼镜摘下来怎么样?”

    闻言,野猪乔治排长扭头看了眼卫燃,痛快的摘下了遮住眼镜的蛤蟆镜。

    仅仅只是一眼,躲在相机后面的卫燃便眼神一缩,那双眼睛里的真诚、温和、以及热情全都真实到了显得有些不真实,就像...

    就像他此刻挺直之后微微前倾的腰板和摆出的肢体神态,都过于符合“相机审美”,也过于符合在美国最吃香的“个人英雄主义”该拥有的神态。

    这是装出来的“伟光正”,还是之前的猜测错了?

    卫燃在被直升机噪音遮掩的喃喃自语中,慷慨的按下快门。

    朝着对方比了个大拇指,卫燃凑到没有关闭的机舱门边缘,探出小半个上半身,将镜头又对准了机身下的丛林,以及夹杂其间的水田以及村落。

    只不过这次,他却并没有按下快门——这些毫无意义的景色也根本不值得他按下快门。

    他忙着取景的同时,同一个机舱里的扎克也正借助他们三位记者仅有的一个通讯耳机和野猪乔治排长聊着什么,就连黎友福,都在用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台柯尼卡相机,给机舱里包括直升机驾驶员在内的每一位美国大兵拍摄着属于他们的“定妆照”。

    在还算融洽的氛围中,这架直升机仅仅飞行了不到20分钟,机舱外面便出现了一座并不算大的村落。

    这座村落里仅仅只有约莫二三十座茅草屋,除此之外,便是围绕在村落周围的干涸水田,以及杵在田里的水牛,外加骑在水牛上的牧童。

    很快,四架直升机盘旋着从四个方向围住了这个小村子,紧接着,这些直升机依次降落,在放下机舱里的士兵们之后,又相继升空,继续利用架在机舱边缘的机枪为可能需要的火力压制做准备。

    排在倒数第二位,卫燃等人乘坐的直升机降落在了水田边的平地上。

    等他们搭乘的直升机升空,又等最后一架直升机也放下了肚子里搭在的那一个班的士兵,野猪乔治摘下他登上直升机之后才戴上的钢盔,又问他的排军士和跟在身后的通讯兵各自借来了钢盔,随后将其递给了卫燃三人。

    “先生们,就算你们也不喜欢穿乌龟壳一样的防弹衣,至少带上钢盔吧。”乔治排长温和的说道。

    “谢谢”

    扎克格外上路的先给手里拎着三顶钢盔的野猪乔治排长拍了一张照片,随后才摆手拒绝道,“钢盔太影响我们拍照了,况且我们又不用参与战斗,所以还是留给你们吧。”

    闻言,野猪乔治排长却也没有拒绝,只是将钢盔又还给了各自的主人,同时不忘说道,“安格斯,你就跟在三位记者先生的身后,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

    安格斯应了一声,随后掰开他的榴弹发射器,往里面压进去一发近战自卫使用的4号鹿弹。

    一切准备就绪,野猪乔治排长发出了行动命令,以四架直升机空中警戒,配合步兵围三缺一的战术进入了这个并不算大的村子。

    总计不过二三十座木屋,头顶又有足足四架直升机居高临下的用机枪作为支援,接下来的这场行动即便让卫燃这个“老兵”来评价也堪称外科手术般的完美。

    很快,不足百十号的村民被集中到了村子边缘的干涸水田里。

    接着,T队的大兵们又在几声零星的交火中,顺利的抓

    到了六七个疑似隐匿在这里的游击队员,并且在一个地道里缴获了一些诸如华夏产的56冲、原版AK47,乃至SKS甚至M3冲锋枪和RPG火箭筒之类的武器。

    这场“清剿战斗”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T队付出的代价,也只有一个白人步枪手大腿上中了一枪而已。

    在无牙仔医疗兵安格斯的救治下,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及性命的可能,甚至都不用送回牛棚营地,这位医疗兵便在一间茅草房子里帮伤员完成了清创缝合以及包扎的一系列工作。

    如果说这场短暂顺利的战斗堪称完美,那么接下来,野猪乔治排长让他的排军士给村民分发午餐肉罐头,给孩子们分发糖果的行为,却让深知美国大兵什么尿性的卫燃不由的暗自摇头——这场作秀一样的表演型战斗实在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他能看出来的问题,扎克和黎友福同样能看出来,毕竟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去前线了,自然清楚,刚刚看到的一切都过于“梦幻”了。

    或许也正因如此,原本使用徕卡相机的扎克,都把手里的拍摄器材换成了不那么浪费胶卷的半格相机。

    “乔治排长”

    就在一队美国大兵将收缴的武器以及抓到的游击队员全都送上机舱里的时候,一个白人美国大兵也找到了正在接受扎克采访的野猪乔治,“头儿,村子里有个老人一周前被竹签扎穿了脚掌,我们刚刚注意到的时候,他的脚掌都已经感染了。”

    “安格斯,拜托你了。”

    野猪乔治想都不想的说道,“给他清理下伤口,打一支青霉素,再留下些药品什么的,总之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处理。”

    闻言,刚刚救治了伤员的安格斯立刻应道,“交给我吧。”

    话音未落,他已经收起了医疗包,跟着那名士兵跑没了影子。

    不着痕迹的和卫燃对视了一眼,扎克一边在他的采访笔记本上写着,一边问道,“乔治,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吗?我是说,你们经常救助需要帮助的南越村民吗?”

    “当然”

    乔治用理所当然,而且浑不在意的语气答道,“大家都是上帝的孩子,我们生而平等,所以为什么不帮帮他们呢?尤其在我们有能力帮助他们的时候。”

    “这句话说的可真好,我可以把它直接引用到我的报导里吗?”扎克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当然”

    乔治笑着应道,随后又看玩笑似的问道,“我听说你的手里有不少有意思的扑克牌?就用那个当作报酬怎么样?当然,这一段我觉得就不用记下来了。”

    “当然没问题”

    扎克想都不想的同意了对方的“交易”,停下笔说道,“特洛耶,身上有扑克牌吗?拿一盒送给乔治先生,另外,再送他一台收音机当作礼物吧,这样富有正义感的美国英雄值得得到这样的礼物。”

    闻言,黎友福点点头,解下身上背着的背包,从上层的背囊里翻找出了一盒“扑克”,随后又翻出了一个也就烟盒大小的纸盒子,一并递给了野猪乔治。

    “这是招核生产的微型收音机,质量非常不错。”扎克一边收起采访笔记本一边热情的介绍道。

    “我能拆开吗?”乔治排长先收起扑克牌,随后看着手里的纸盒子问道。

    “当然”扎克笑着说道,“现在它已经是你了。”

    闻言,野猪扎克立刻打开了纸盒子,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带有黑色皮套的收音机。

    这台小小的收音机仅仅只有没有过滤嘴的香烟盒子大小,根本不用取下皮套就能操作,旁边甚至有个伸缩天线。

    “我很喜欢这个小东西!”

    乔治排长爱不释手的摆

    弄着这台小小的收音机。

    “让我帮你给它装上电池吧。”

    在黎友福说话间,已经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弹夹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板纽扣电池,扣出几枚,熟练的帮着乔治排长装进了收音机里。

    开机试了试,野猪乔治直接将其别在了他的钢盔上绷着的那条汽车内胎橡胶条上,嘴上不停的说道,“看来晚上我可以收听***的广播节目了,扎克,它能收到***吧?”

    “或许吧”

    扎克笑着摊摊手,“至少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收听到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节目。”

    “晚上我会试试的”

    野猪乔治摸了摸别在头盔上的小礼物,随后拿起他的武器说道,“扎克先生,当然,还有维克多和特洛耶先生,我们这里的任务就要结束了,你们可以趁着返程之前在村子里随意逛一逛。”

    “我们确实想在村子里逛逛”

    扎克抢先说道,“我们可以和那些村民聊聊吧?”

    “当然可以”乔治排长痛快的应了下来。

    “既然这样,先生们,让我们抓紧时间吧。”扎克说完,第一个迈步走向了村子的方向。

    快走几步追上了扎克,黎友福古怪的低声说道,“我们竟然难得遇到了一位真正的绅士,扎克,这似乎和昨天你和我提到的传闻不太一样。”

    “是啊...”

    扎克不置可否的敷衍了一声,却并没有解释,反而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们去看看安格斯吧,顺便给他也拍几张照片。特洛耶,这次你自由行动吧。”

    “不需要我给你们做翻译了吗?”黎友福意外的问道。

    “今天就不用了”

    扎克笑了笑,“今天的主角是T队的先生们,倒是你,可要抓住这次难得的自由采访的机会。”

    “我会珍惜这次机会的!”

    黎友福激动的点点头,拔腿便跑向了村子边缘的干涸水田。

    “看来你对这次表演也持...”

    “保留态度”

    扎克停住了脚步,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给卫燃分了一颗之后自顾自的点上说道,“记者也好,摄影师也好,在这场战争里只有三种选择。”

    “哪三种选择?”卫燃接过香烟点燃之后,继续跟着对方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第一种,帮那些政客们塑造他们需要的美国英雄。”扎克喷出一团烟雾,“第二种,为反战服务。”

    “第三种呢?”卫燃追问道。

    “揭露真相”扎克笑着给出了最后一个选择。

    “你的选择是什么?”

    面对卫燃抛回来的问题,扎克摆了摆夹着烟的手,给出了一个不知道该归类于哪一个选项的回应,“我只忠诚于我手里的镜头,好了,维克多先生,现在还是让我们先看看安格斯的看法和回答吧。”

    “你的语气听起来不像个摄影师或者记者”卫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就像你的体型根本不像个摄影师或者记者。”

    “那像什么?”扎克饶有兴致的反问道,“就和乔治先生看起来不像个排长一样吗?”

    “差不多”

    卫燃一路走一路答道,“你的体型看起来更是个拳击手,但你刚刚的语气,更像是个试图洞悉真相的侦探,另外,你慷慨送出各种小礼物收买被采访者的样子,反而像个不穿内裤的犹太商人。”

    “我喜欢你的描述”

    扎克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卫燃的肩膀,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好了,我准确和安格斯聊聊了,你呢?要一起吗?”

    卫燃晃了晃手里捏着的半格相机,

    “我自己逛逛吧,我打算去看看那些游击队员的地道。”

    扎克见状,同样默契的拿起了他的脖子上挂着的同款半格相机,就像他们已经在某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一样,就像...就像半格相机拍出的照片也是照片一样。

    没管已经走到安格斯身旁的扎克,卫燃走到了刚刚发生战斗的位置,蹲下来给茅草屋门口那俩已经被直升机上的机枪打死的游击队员各自拍了张照片,随后探身看向了吊脚楼式的茅草屋下面,那个狭小的地道入口。

    猫着腰钻进去,卫燃取下挂在腰间的L型手电筒探头往里看了看,这里仍旧残留着烟雾弹产生的浓郁烟气。

    试着往里钻了钻,卫燃仅仅只前进了不到一米便宣告放弃——他因为腰间的弹药袋和水壶以及屁股包等物被卡住了,根本就钻不进去,而且那烟雾实在是太呛了。

    艰难的退出洞口,他先是钻进了茅草屋里看了看。

    这里面除了还剩下几条和自己腰间同款的56式子弹袋或者56式胸挂之外,墙壁上还挂着一顶蒙着迷彩布的木髓凉盔,以及一个和凉盔放在一起的援越65式水壶。

    “***戈壁的,这么好的东西给你们真是***的白瞎了...”

    莫名想到了刀班长的卫燃,神经质一般骂骂咧咧的嘟囔着,手上却也一点儿不慢的将那几条华夏产的子弹袋、胸挂,以及那个专门为了“越难兄弟”生产的援越版65水壶全都拿在了手上,末了,他甚至连那顶凉盔都没放过,全都收做了战利品。

    离开这座茅草屋,卫燃下意识的看向了村子边缘的灌木丛。

    那里同样仍有尚未散尽的烟雾,刚刚那座茅草屋下面的地道,也是通往那片灌木丛所在的森林的。

    但那一片已经被直升机上架着的机枪居高临下的清理过了,就连刚刚抓获的那几个游击队员,也是在那里被堵住的。

    看了看手里的战利品,卫燃已经懒得在这里继续浪费胶卷,转身走向了村子边缘,先汇合了刚刚似乎刚刚结束对安格斯采访的扎克。

    “要挑选几件战利品吗?”卫燃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问道,“先说好,那个水壶是我的了。”

    “你从哪找到的?”

    扎克说着,已经接过了卫燃手里的一条56式子弹袋,又绕着卫燃转了一圈,随后便学着他的样子,将这条子弹袋穿在胸前固定好,接着又把腰带上那几个弹夹包里的胶卷挪到了子弹袋里,“我早就想要这么一件实用的装备了,这可比我们的腰带好用多了。”

    不等卫燃回答安格斯最开始的问题,刚好帮那名村民完成清创包扎的安格斯也凑过来,“维克多,也给我一条怎么样?”

    “你也需要这个?”卫燃说着,将手里拎着的子弹带和胸挂一并递过去,“你要哪个?”

    “当然是这个”

    安格斯说着,同样拿了一条长条状的子弹袋,熟练的穿在胸前,嘴上不停的解释道,“这个刚好用来装40毫米榴弹,我自从被分配到榴弹发射器之后就想弄一条了。”

    “把这个也送给我吧”

    扎克说着,已经毫不客气的从卫燃手里拿走了唯一的一顶凉盔扣在了头上,嘴上也格外满意的说道,“这可比钢盔舒服多了。”

    闻言,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见黎友福也心不在焉的走过来,晃了晃手里最后剩下的56式胸挂,“嗨!特洛耶,要来一份纪念品吗?”

    黎友福愣了愣神,下意识的接过了卫燃递来的56式胸挂,“谢谢,我很喜...”

    “嘟——!”

    不等黎友福说完,远处的乔治排长便吹响了集合的哨子,众人立刻跑向了登陆场的方向——这场表演,已经到了该谢幕的

    时候了。

    “看来你们的收获也不错?”乔治排长见卫燃三人过来,立刻笑着说道。

    “我总算得到了一件没有染血的战利品”扎克拍了拍腰间已经装满了胶卷的子弹袋开心的说道。

    “接下来几天,我们或许还有其他的行动。”

    野猪乔治温和的说道,“如果你愿意冒险和我们一起行动,或许还能得到更多的干净的战利品。”

    “我很期待,也很荣幸。”扎克说这话的时候,将“惊喜”演绎的情真意切。

    “那就这么说定了,先生们,我们该离开了。”野猪乔治一边大喊着,已经一个箭步跳上了刚刚降落的直升机机舱,随后转过身,一手扶着机舱门框,真挚的朝着刚好离着最近的黎友福伸出了手。

    几乎就在走神的黎友福下意识的伸手和对方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扎克也再次格外上路的抢拍了一张照片,算是给这场演出划上了一个还算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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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0章 医疗兵的礼物

    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卫燃等人跟随着野猪乔治排长的T队平安的返回了牛棚营地。

    婉拒了乔治排长约他们共进午餐的邀请,以及对方借口军事秘密,对他们试图采访被抓的游击队员的婉拒。

    三人带着收获和失望,默不作声的返回了临时属于他们的木板房子里。

    “哐!”

    扎克将他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放在了桌子上,点上颗烟,阴沉着脸低声说道,“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是对相机镜头的侮辱,那只野猪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所以怎么办?”卫燃同样取下脖子上挂着的两台相机,语气平淡的问道。

    “这种满是虚假谎言的胶卷应该直接扯出来曝...不,先等等再这样做。”

    扎克说到一半又改变了主意,黎友福原本亮起来的眼神也跟着黯淡下来。

    但紧跟着,他却又听扎克说道,“我们今天晚上依照原计划去含棒人的营地转转,先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收获。

    至于今天拍下的一切,哈!

    我宁愿把我们拍下的那些漂亮姑娘的性感照片寄回去,也不会允许这样的照片出现在我的报导里,这简直是我的职业污点!”

    这句话说完,卫燃也注意到,黎友福似乎松了口气,他的眼睛似乎也变得明亮了一些。

    “说说安格斯和那些村民吧”

    卫燃适时的转移了话题,“你们对他们的采访有什么收获吗?”

    “安格斯似乎并不清楚野猪乔治的所作所为”

    扎克皱着眉头答道,“或者不如说,野猪乔治似乎在瞒着安格斯。”

    “能瞒得住吗?”卫燃直白的提醒道,“毕竟你只用一些小礼物就能获得的小道消息。”

    “还记得我和你们说过的小道消息吗?”

    扎克稍稍压低了声音,“当曾经有一位属于T队的医疗兵试图揭发这件事,然后他阵亡了。”

    “所以...”

    “向我透露消息的,其实是T队的上一任医疗兵。”

    扎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坦诚的说道,“其实...其实这些消息并非我来到这里之后才得到的。岘港,是在岘港,在T队的上一个医疗兵还活着的时候。

    我这次来牛棚营地,其实也是为了验证他提供的消息真假,所以才耐心的等了几个月,主动接触了被抽调到T队的安格斯,由他帮忙牵线来这里采访的。

    在他被调入T队之前,我们就曾经有过几次合作,所以他多少还是信得过的。”

    “扎克,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吗?”卫燃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扎克在片刻的沉默后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这些了,你呢?特洛耶,你今天在那些村民那里有什么收获吗?”

    闻言,黎友福看了眼自己刚刚摘下来的三台相机,同样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那些村民...他们并不算友好。不,我是说,他们都被吓坏了。”

    “你最好也没有什么瞒着我们”卫燃认真的提醒道。

    “我没有!”

    黎友福立刻答道,只不过,他语气里那一丝丝的慌乱,别说卫燃,就连扎克都听了出来。

    “晚上还要忙”

    扎克并没有深究黎友福可能隐瞒的情报,只是一边脱掉卫燃送他的56式子弹袋和头上的凉盔以及挂着各种东西的手枪腰带一边说道,“到时候我们去含棒人的营地找找乐子,另外,特洛耶,麻烦你把今天我用过的胶卷都洗出来吧。”

    “好”

    黎友福立刻应了下来,接着又扭头看向了卫燃主动说道,“维克多,你拍下的底片

    需要我帮忙一起洗出来吗?”

    “那就麻烦你了”

    卫燃痛快的点了点头,任由对方从自己用的那两台相机里取出了里面的胶卷。

    趁着黎友福从背囊里翻出冲洗药水等物开始忙活,卫燃也脱下了腰间那条和自己同样国籍的子弹袋以及挂着水壶等物的腰带,随后翻出了一把牙刷,仔细的清洗着捡回来的唯一一件战利品——那只华夏产的援越65水壶。

    客观的说,只从这只看着平平无奇的水壶就能看出这个时代的华夏对身边正在和美国干仗的越难小兄弟的真诚。

    和国内曾大量列装的65式水壶相比,这只不起眼的援助品可谓诚意满满,它不但有类似美式的帆布壶套,而且还有个带有蝴蝶柄、口沿进行了卷边处理的套杯,这些都是华夏自己用的65壶所没有的。

    如果以后世的眼光来看,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觉得这水壶“土”。

    但在这个年代,在此时的华夏远不如后世那般富裕的时代,这只水壶绝对算得上是“高档”。

    不说别的,就算是和十年后的78壶比,后者可都没有对口沿进行卷边处理。

    觉得这一点可有可无?

    等这么想的人被78壶口沿的毛刺在嘴唇上划出一道口子,疼的跳着脚哭爹喊娘嗷嗷叫的时候,恐怕就知道哪个好了。

    更何况,这样一道看似不起眼的处理,背后多出的一道工时也是一笔隐形的成本投入。

    同样,国内的65壶,用的还是节省材料的十字帆布带,这援越版却是奢侈的用上了一整个缠头裹脑的帆布套。

    草拟***戈壁的...

    卫燃一边用牙刷用力的洗刷着这只水壶的壶嘴,一边神经质一般,用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母语嘟嘟囔囔含糊不清的低声咒骂着。

    他替这水壶憋屈,更为此时的华夏憋屈。

    但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帮着这只穷疯了的白眼狼,如果不“驱狼赶虎”。

    那么等到美国人打到华夏边界的时候,恐怕如刀班长那一代人,就不得不燃烧鲜血和生命,再唱一次雄赳赳气昂昂了。

    “咚咚咚”

    几乎就在卫燃洗好了水壶和壶套、黎友福洗好了胶卷,以及扎克洗完了澡的前后脚,安格斯也用鞋尖敲响了房门,此时在他的左右双手之上,还各自端着两个装满了饭菜的美式饭盒。

    “嘿!我给你们把午餐送来了。”

    少了一颗门牙的安格斯热情的招呼着,“等下还有冰凉的啤酒,当然,我还带来了几样小礼物。”

    “什么礼物?性感漂亮的越难姑娘吗?”扎克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期待满满的问道。

    都不用动脑

    子,只看扎克那热情的态度就知道。

    这位体型壮硕,看着也就比后世的巨石强森稍微苗条一些,以至于给人一种“满脑子肌肉”错觉的战地记者,其实内心在防备着他的“线人”安格斯。

    “扎克,天还没有黑呢,你怎么就开始说起了梦话。”

    安格斯没好气的说道,“再说了,明天你就有姑娘玩了,而且是去含棒人的地盘上随意玩。”

    “你去过吗?”

    扎克一屁股坐下来问道,“我的意思是,那些姑娘们的技术怎么样?”

    “很有反抗精神”

    安格斯挤眉弄眼的说道,“而且奶水很足,如果愿意花上5美元给她们打上一针就更是享受了,这可是在岘港很少有机会体验到的。”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扎克兴奋的说道,“不过,你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安格斯话音未落,已经转身跑了出去,只留下了摆满桌子的各种饭菜。

    “等下灌醉他”扎克低声说道。

    “看我的”黎友福自信的给出了回应。

    前后不到十分钟,安格斯去而复返,他的手里也多了一个桶包。

    “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安格斯说着打开了背包,先从里面拿出了三件暗绿色尼龙网材质的M79榴弹手背心。

    这东西几乎是和M79榴弹发射器配套使用的,正面乃至侧面,总计排布了足足24个既可以用来装40毫米榴弹,也可以用来装手榴弹的弹药袋。

    而且得益于材质原因,这玩意儿可太适合在热带丛林使用了——唯一的缺点也只是在装满榴弹或者手榴弹之后有点过于沉重。

    “为了感谢维克多在岘港帮我拍的照片以及今天送我的这件弹药袋。”

    安格斯拍了拍仍旧穿在身上的56式子弹袋,将第一件榴弹手背心递给了卫燃,接着又继续一边分发礼物一边说道,“为了感谢特洛耶帮我修复榴弹发射器的枪托,所以特洛耶,这件是你的。

    接下来,为了感谢让我赚到了一大笔美元,也为了今天给我拍下的那些可能会登上报纸的照片。

    所以扎克,这件是你的,请放心吧,这些都是新的,保证没有染血。”

    “安格斯,你自己怎么不用?”黎友福接过背心问道。

    “特洛耶先生”

    安格斯用手指头敲了敲自己钢盔上的红十字提醒道,“我首先是个医疗兵,然后才是个兼任的榴弹手,发射榴弹可不是我的本职工作。

    万一有那个倒霉蛋受伤了,你总不能指望我拿出一发40毫米榴弹帮他治疗对吧?”

    “说的也是”

    黎友福想了想,脱下了身上的56式胸挂递给了对方,“安格斯,这个你要吗?我觉得比腰带好用,但是我不需要这么深的口袋,用这几个弹匣袋装胶卷,需要用的时候根本就拿不出来。”

    “我试试”

    安格斯饶有兴致的接过黎友福递来的56式胸挂穿在身上看了看,随后满意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它是我的了。”

    说完,他也没脱这件胸挂,转而又从桶包里抽走了一条平铺的毛巾,露出了下面放着的十来罐蓝带啤酒,这些金属罐之间的缝隙,还用冰块进行了填充!

    “先生们,现在我们该喝一杯了!”

    安格斯说着,已经拎出两罐啤酒,并将其中一罐递给了离着最近的卫燃。

    根本不用让,就在卫燃打开拉环的时候,扎克和黎友福已经自己动手各自拎出了一罐啤酒,同时也各自惋惜着,很显然,四个人喝这点儿啤酒,根本就灌不醉任何人。

    即便如此,随着一罐罐啤酒下肚,双方还是相互开始了言语上的试探。

    作为旁观者,卫燃除了发现黎友福的酒量出乎意料的大之外,也逐渐听出来,安格斯关心的唯一一个问题只是扎克今天拍下的照片什么时候能出现在报纸上,以及到时候报纸上会不会有自己的照片。

    相比“单纯”的安格斯,扎克则在旁敲侧击以及卫燃和黎友福的一唱一和中,试探着安格斯是否知道含棒营地那家涩情俱乐部更多的内情。

    只可惜,满脑子都是奈子的安格斯唯一知道的内情,似乎也只有那家俱乐部里的“付费项目”有多刺激,以及那些提供服务的,几乎都是北越的女游击队员而已。

    甚至,卫燃都能通过几个看似没有关联的问题印证出,这位无牙仔安格斯至少在关于那家俱乐部的事情上并没有隐瞒什么。

    等四个人喝完了所有的啤酒,安格斯在打了个饱

    嗝之后,神秘兮兮的打开了他腰间的一个弹夹包,从里面抽出了三支针剂分给了卫燃等人。

    “这是什么?”扎克把玩着手里的针剂好奇的问道。

    “能让那些姑娘们兴奋起来的好东西”

    安格斯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的说道,“只要一针,她们就能欲求不满的兴奋好几个小时!在含棒营地的俱乐部里要五美元一支,而且并不是那么好买到。”

    不等扎克或者卫燃说些什么,安格斯又主动补充道,“如果想见效快,直接扎进血管里,如果想慢慢来,就扎在屁股上,到时候你们会感谢我的。”

    “看来你经常用这种东西?”卫燃打了个酒嗝笑着问道。

    “我可是个医疗兵”

    安格斯理所当然的说道,紧跟着却又拿出三个橘黄色的透明塑料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个是给你们准备的。”

    “这个又是什么?”扎克好奇的问道,这瓶子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标签。

    “***”

    安格斯说着,又拿出一瓶拧开,往手心里磕出一粒直接丢进了嘴里,用最后一口啤酒送了下去,“会变得快乐。”

    “看来今晚能有个不眠之夜了”卫燃说着,第一个伸手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药瓶。

    在他的暗示之下,扎克和黎友福也各自拿走了属于他们的小药瓶。

    “安格斯,晚上你要一起去玩玩吗?”扎克晃了晃用手指头夹着的一次性针剂和药瓶问道。

    “我也想去”安格斯遗憾的摊摊手,“但我有别的工作要做。”

    说完,安格斯站起身,拎上那个残存着冰水的桶包,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祝你们玩的开心”。

    目送着对方离开,站在桌边的三人对视了一眼,扎克看了看手

    里的药物,喃喃自语的低声说道,“岘港的花花公子俱乐部里也有这种针剂,效果非常强烈,只需要一针,就能把圣母玛利亚变成魅魔。”

    “我见到的美国士兵,很多都在吃这个。”

    黎友福捏着那个透明的药瓶说道,“几乎每个医疗兵都在私下出售这些东西。”

    “还记得今天聊过的话题吗?”

    扎克将手指夹着的药剂揣进兜里,“记者也好,摄影师也好,在这场战争里只有三个选项。要么帮助美国政府塑造英雄,要么为反战服务,要么揭露真相。”

    “所以你要做出选择了?”卫燃打量着手上的针剂和药瓶喃喃自语的问道。

    “我早就做出选择了”

    扎克叹息道,“那些塑造美国英雄的谎话和这些带来快乐的药剂一样,还有那些标榜爱国者的政客,它们都在夺走那些士兵们的生命。

    就和十多年前的38弦战争一样,我们又一次自以为正义的发动了一场事实上的侵略战争。”

    “所以...所以我们晚上还去吗?”黎友福攥着手里的药剂低声问道。

    “去”

    扎克叹了口气,“我们必须要去,我们不得不去,否则...”

    “否则我们会阵亡在这里的”卫燃叹了口气提醒道。

    “是啊,我们会阵亡在这里的”扎克跟着叹了口气。

    “到底谁才是我们的敌人?”黎友福茫然的问道。

    “你这个越难人都搞不清楚的问题,我们这些美国人又怎么能搞得清楚。”

    扎克自嘲的摇了摇头,一边往属于他的铺位走一边低声说道,“趁着还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太阳下山,我们或许就该放下所有的道德了。”

    “我们...”卫燃见扎克停下,开口问道,“我们要带着相机吗?”

    “恐怕他们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扎克近乎笃定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

    卫燃摸了摸虎口处的纹身暗自嘀咕道,只不过此时此刻和最初进入这段历史相比,这次他却一点都不期待晚上可能邂逅的“福利”。

    趁着明显有心事的黎友福收拾桌子,卫燃也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并且趁此机会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那台已经装上了胶卷的尼康SP打量着,琢磨着用这台略显硕大,尤其镜头略显硕大的相机偷拍,被发现的几率会有多大。

    此时此刻,同样在拿着相机打量的绝非卫燃一个。

    门外的房间里,半躺在床上的扎克打开了他的屁股包,在一阵翻找之后,从最底层翻出了一个仅仅只有巴掌大的硬牛皮材质的皮套。

    打开皮套轻轻用手一推,他从里面取出了一台也就比火柴盒大一些有限,而且蚀刻着“被占领日本国生产”英语字样的玛米亚16型微型相机。

    “我家可是经营相机生意的...”

    扎克掂了掂手里这台被他当作幸运符带着的金属块,在喃喃自语从包里取出了一盒16毫米微型胶卷,熟练的装进了这台他极少用到的相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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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1章 正义的战争

    这天傍晚,卫燃三人在安格斯的安排之下,和几个美国大兵登上了一架休伊直升机。

    不等这架直升机起飞,机舱里的几个大兵已经各自掏出了一个塑料小药瓶开始嗑药了,甚至就连驾驶直升机的飞行员,都往嘴里丢了一颗药片。

    在这让人心惊胆颤的“毒驾”模式下,这架直升机平稳迅速的升空,一番盘旋之后,飞往了相隔并不算远的另一片营地。

    几乎前后脚,牛棚营地却又起飞了几架直升机,在黄昏的余晖中,径直飞往了东北方向。

    吵闹的机舱里,卫燃趁着扎克和那些士兵们闲聊的功夫,已经从这里面认出了不少人。

    这次同行一起去找乐子的人里,有T队的三级军士长布拉德,也有那个名叫罗伯特的黑人通讯兵,倒是其余几个,都是之前没印象的生面孔。

    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些大兵们热情的和他们三人分享着香烟和***。

    接过那位排军士布拉德递来的药片,卫燃将其丢进嘴里,随后取下水壶灌了一口,顺便,也暗中将那颗药片吐进了水壶里。

    “维克多,今天上午拍的照片什么时候能洗出来?”

    排军士布拉德递来一颗香烟期待的问道,“我正准备给我的妻子寄一张照片呢。”

    “恐怕要等我们回到岘港之后了”

    扎克帮着卫燃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你想要底片的话,等今天回去就可以,但是那样的话,你们的照片说不定就没有机会出现在报纸上了。”

    “我可不会放过上报纸的机会”

    布拉德立刻摆摆手,“不过扎克,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要等明天白天才会回去呢,在天亮之前,我们可以尽情的享受。”

    “这真是个诱惑力十足的好消息”扎克期待满满的附和着。

    “朋友们,拿着这个。”

    布拉德说着,已经打开了腰间的弹药包,随手从里面抽出了一把针剂分给了包括卫燃在内的所有人。

    “布拉德,今天你怎么这么慷慨?”驾驶直升机的飞行员接过针剂大喊着问道。

    “今天下午我收到了我妻子的来信”

    布拉德开心的说道,“我们的女儿已经出生了,所以当然该好好庆祝一下。”

    “这确实是个值得庆祝的好事!”机舱里的其余几个大兵一边附和,一边迫不及待的接过了分给他们的针剂。

    “先生们,看这里,请允许我用相机记录下来这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手里仍旧拿着针剂的扎克说话间已经举起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半格相机。

    见状,机舱里的几个人几乎动作一致的收起了刚刚到手的毒针,勾肩搭背的让扎克帮他们拍下了一张满是灿烂笑容的合影。

    这些人渣,不,这些畜生...

    卫燃接过今天得到的第二支空运崔辱季的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真是可惜,安格斯和乔治排行这次没来。”扎克放下相机惋惜的说道,“我还想和他比试比试呢。”

    “乔治排长可没那么多的时间”

    布拉德大声答道,“而且他是个正派人,才不会去那种地方,至于安格斯...”

    说到这里,布拉德和机舱里的其余大兵带着笑意对视了一眼,那个名叫罗伯特的黑人通讯兵羡慕的说道,“安格斯可看不上俱乐部里的那些二手货。”

    “这话怎么说?”卫燃故作不满的大声问道,“难道他藏了白人姑娘?”

    “这里可找不到什么白人姑娘”

    布拉德乐不可支的解释道,“他可不止是医疗兵,而且还是刑讯官,现在他可能正在忙着享受我们上午抓到的某个女

    游击队员呢!”

    “不是可能,是肯定。”通讯兵罗伯特嫉妒的说道,“早知道我也做医疗兵了。”

    “那个混蛋!他竟然瞒着我们吃独食!”扎克用满脸的嫉妒压下了心头的震惊。

    “这份独食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布拉德笑着安慰道,“他的主要工作是拷问出我们需要的情报,其余的只是给他的奖励罢了,更何况那些疯狂的女查理随时都有伤人的可能,我可不想冒风险。”

    “你们肯定还不知道安格斯的绰号吧?”机舱里,一个卫燃之前没见过的白人士兵大笑着问道。

    “什么绰号?”卫燃用食指挡住了自己的一颗牙,抬高了嗓门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独角兽吗?”

    “是驯兽师”

    排军士布拉德笑着解释道,“很多女查理都是被他驯服的,另外,他少了那颗门牙,就是在‘驯兽"的时候被一个女查理打断的。”

    “我收回刚刚的嫉妒”

    扎克反应极快的压下心头的震惊大声说道,“我一点也不羡慕安格斯了。”

    这话说完,机舱里也立刻响起一片哄笑。

    左右不过两英里的距离,都不等机舱里的众人开始新的话题,这架直升机也开始降低高度,坐在舱门边上的卫燃探头往下看了一样,也立刻注意到了一片同样被铁丝网、了望塔和探照灯围起来的五边形营地。

    不等直升机停稳,机舱里的众人便急不可耐的跳下了机舱,招呼着卫燃三人,熟门熟路的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座低矮的建筑。

    除了这座隐藏着不知道多少反人类罪恶的低矮建筑,卫燃还在变得昏暗的天色中注意到,扎克看似随意的吐出去的那口唾沫里,似乎隐藏着一片几乎已经要融化的药片。

    而走在另一边的黎友福,则找机会屈指一弹,将一枚药片和抽了一半的烟头,一并甩到了泥泞的地面上,并在紧随其后踩了一脚。

    “就是这里了”布拉德说着,推开了根本什么都挡不住的木门。

    直到走进去,卫燃才注意到,这座建筑几乎就是一座牢房,只不过这牢房里关着的,几乎都是女人。

    “杰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货色?”

    布拉德说着,已经掏出一沓美元、拍给了一个含棒士兵,“我们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顺便招待几位朋友。”

    说完,布拉德还像是在显摆似的,隔着栏杆粗暴的拽过来一个年轻的姑娘,用另一只手在对方的胸口挤了一下,得意的朝着卫燃三人展示着流淌到他手背上的乳汁。

    “和我来”

    这个名叫汤姆的含棒士兵直到布拉德松开栏杆里的那条瘦弱的胳膊,这才招呼着他们往里走了几米,最

    终停在了一个牢房门口,指着里面关着的姑娘说道,“这些都是最近抓到的,而且...”

    “不不不,我们想要些更新鲜的。”布拉德意有所指的说道,“两种意义上的新鲜”。

    “没问题”

    那个名叫汤姆的含棒士兵打了个响指,带着他们继续往里走了几米,最终停在了最尽头的一个小牢房外面。

    “这些怎么样?今天才抓到的。”汤姆说话间已经打开了牢房的木栅栏门。

    布拉德慢条斯理的掏出手电筒点亮往里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这些还差不多,扎克先生,还有维克多和特洛耶,你们先选吧?”

    “我对这么小的可没兴趣”

    扎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胸前比了比,“有没有更大一些的?或者我能不能自己在这里好好挑一挑?”

    “当然没问题”

    布拉德痛快的点点头,扭头

    看向了卫燃和黎友福,“你们呢?”

    “难得来这里,我也想好好挑一挑。”卫燃压下心头的震惊,挤眉弄眼的说道,“这些在岘港可看不到。”

    “我要那个”

    说这话的却是黎友福,他抬手指着牢房里一个看着恐怕十七八岁都不到的姑娘说道,“长头发的那个,我选她怎么样?”

    “啪!”

    布拉德打了个响指,那个名叫汤姆的含棒士兵立刻走进牢房,在那些年轻的女孩们惊慌失措的尖叫中,将黎友福选中的那个拽了出来——她的手被反绑着,嘴里也塞着布条,而且同样被绑着。

    等黎友福抓住了这个瘦小姑娘乌黑的长发,布拉德等人这才像是等级森严的兽群一般,依次走进牢房,从里面拽住看中的姑娘就往外走。

    个别性子急迫的,甚至已经将提前准备好的针剂扎在了那些姑娘们的屁股或者胳膊上。

    不着痕迹的挡住了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的扎克,帮着打掩护的卫燃饶有兴致的一个个牢房挑选着。

    “汤姆先生,你的含棒名字叫什么?”

    卫燃给那个名叫汤姆的含棒士兵分了颗烟,换上含语问道。

    “你会含语?”这个名叫汤姆的士兵接过烟的同时惊讶的问道,“你的含棒语可真标准,就像广播里的主持人一样。”

    “谢谢你的夸奖”

    卫燃理所当然的开始了胡诌,“我在助含美军基地工作了很长时间,当然会含语了,所以你怎么称呼?”

    “朴昌国”汤姆立刻答道,“我叫朴昌国,您怎么称呼?”

    “写实的好名字”

    卫燃暗自念叨了一句,亲热的和对方勾肩搭背的跟着已经有目标的布拉德等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用含语问道,“所以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更好的?”

    “维克多先生想要什么更好的?”朴昌国热情的问道。

    “我对这些脏兮兮的姑娘可没什么兴趣”

    卫燃几乎贴着对方的耳朵低声说道,同时还用夹着烟的那只手给身后似乎正在偷拍的扎克打了个手势,“我想找些更加干净点的姑娘,比如...”

    “比如什么?”朴昌国同样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比如有没有过来慰问的含棒姑娘?”

    卫燃说着,将手里的烟叼在嘴角,随后把手伸进兜里,摸出一沓美元,从里面随意的抽出几张塞到了朴昌国的领口,嘴上也颇为遗憾的说道,“上次在岘港,我本来有机会和那些来慰问的含棒姑娘交个朋友的。”

    “我们这里可没有来慰问的姑娘”朴昌国捂着领口的美元遗憾又向往的说道。

    没等卫燃开口,这名被卫燃搭着肩膀往外走的罗圈腿士兵却低声问道,“你对child有兴趣吗?”

    “这里有?”卫燃压下心头的震惊,饶有兴致的问道。

    “当然”

    朴昌国得意的低声说道,“而且都是没有被碰过的,不过...”

    “不过什么?”卫燃立刻追问着这个意外之“喜”。

    “这些美元可不够”

    朴昌国抽出领口的美元谄笑着开出了价码,“每一个需要50到100美元。”

    “只是美元而已”

    卫燃浑不在意的再次掏出兜里那一沓美元,抽出几张凑够了150美元晃了晃,“先带我去看看,我要两个,如果有我满意的,这些就是你的了。”

    “你的朋友...”

    “让他们在这里慢慢挑吧”

    卫燃根本不等对方说完,也根本没给他回头的机会,嘴上迫不及待的说道,“快走吧,我路上吃的***

    已经开始起效了。”

    “和我来!”

    眼睛都没离开过卫燃手里那一沓美元的朴昌国几乎没有犹豫便做出了决定,带着卫燃离开了这座半地下的建筑,顺便还不忘安排门口的一名士兵给黎友福和他选中的女伴找个房间。

    在朴昌国的带领下,卫燃跟着他往营地边缘走了能有近百米这才停在了另一个同样风格的建筑边上。

    这里虽然没有卫兵守卫,但那道门却严实了许多,而且还上了一道锁。

    等朴昌国打开了挂锁,卫燃却发现,这个充斥着哭声的建筑里竟然连一点光都没有。

    “用我陪您进去吗?”朴昌国说着,已经递来了一支L型手电筒。

    “我自己进去吧”

    卫燃接过手电筒的同时低声说道,“帮我守好门,我可不想让我的朋友们知道我和他们的爱好不一样。”

    “请放心吧!”朴昌国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见状,卫燃格外慷慨的又掏出了几张美元塞给了对方,随后举着手电筒急不可耐的走了进去,顺便还不忘踢上了身后的木门。

    随着手电筒的灯光扫过,这个并不算太大的半地下房间两边各有一排牢房。

    那些木质的栏杆并不算粗,但却根本不是里面那些分男女关在两边,不着寸缕小犯人能将其破坏的。

    这些身材格外瘦小的犯人,他们那满是惊恐和泪珠的脸蛋儿上,还用显眼的红色油漆,分左右写着诸如“13yr”和“50$”,又或者“11yr”和“75$”之类的字样!

    小鬼子和纳脆见了你们都***得跪下来磕四个头喊一声祖师爷!

    卫燃咬着牙在心里咒骂着,这些不同的价码,衡量的标准显然和“yr”前的数字大小有关。

    回头看了眼身后

    ,卫燃默默的将手电筒对准了其中一间牢房,一边呢喃着抱歉,一边取出金属本子里提前调好了光圈的尼康SP相机,对准被光线笼罩的,那些挤作一团的孩子们一次次的按下了快门。

    可与此同时,他也在琢磨着该怎么让自己脱身。

    至于救出这里的“犯人”,那实在是痴人说梦,刚刚抵达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并不像牛棚营地那样,外围还有“越难友军”协助营防。

    换句话说,他就算是想挑起冲突矛盾都做不到,更何况...

    卫燃看了眼虎口处的纹身,就算自己做到了,难道就能改变什么吗?

    又或者,反正什么都改变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如果自己真的不给自己留一条底线,那自己和驻扎在这里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轰!”

    都没等他想出的万全之策,一声带着哨音前缀的爆炸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几乎就在他收起相机的同时,身后的木门也被朴昌国一把推开。

    “怎么了?”卫燃抢先一步用手电筒对准了对方问道。

    “那些游击队刚刚打来了一发迫击炮的炮弹”

    朴昌国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眼睛,语速极快的用它的母语解释道,“炮弹落在了你们来的时候乘坐的直升机附近,维克多先生,请快点和我...”

    “轰!”

    紧随而至的第二声爆炸传来,这次距离他们所在的这座木屋甚至更近了一些!

    看了眼下意识蹲下来抱着头的朴昌国,卫燃又看了眼手里仍旧亮着的手电筒以及身后牢房里的那些“商品”,他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强迫自己做了一个格外艰难的决定。

    打定了主意,他快步跑到前者的身旁,一把将他搀扶起来,语速极快的问道,“我们该去哪里躲避?”

    “去...呃!”

    朴昌国话都没说完变神色一凝滞,此时,在他的脖颈处,抵着一支二战德国佩发的伞兵重力刀!

    那冰凉、锋利的不锈钢刀刃触及脖颈处皮肤带来的寒意,让他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以至于一时间竟忽略了已经扎在心口处的那支空运崔辱季!

    “维克多先生...”

    “嘘——”

    卫燃贴着对方的耳朵,像个癫狂的恶魔一般轻声说道,“其实我对你更有兴趣,所以接下来我们好好快活一下。”

    这话刚一传进耳朵,朴昌国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意也从尾巴骨一路蹿到了天灵盖,并且下意识的夹紧了屁股。

    可与此同时,卫燃却已经将第二支快乐针扎在了对方脖颈的血管上。

    在脖颈处的刀刃的威胁下,在耳边那宛若恶魔低语般的恐吓之下,朴昌国的心跳也不受控制的以几乎产生了推背感的速度瞬间提升,带动着全身的血液加快流动,也让那两支推进身体里的药水流淌到了全身。

    只可惜,此时此刻,卫燃却根本来不及等待药效彻底发作来验证一下这东西对男人是否同样有效,便不得不调转刀柄,在对方的耳根处狠狠来了一下。

    将打晕的朴昌国拖到这栋房子的门口让他趴下来,卫燃最后看了一眼牢房里那些待价而沽的“商品”,硬着心肠将手里那支手电筒点亮,并且将一头戳在了朴昌国的屁股沟里。

    这么一会儿的工作,这片营地已经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和哨音。

    在这警报和哨音的提示下,各处也相继熄灭了灯光,只剩下了边缘那些不断被打灭的探照灯仍在工作——还有朴昌国屁股上的那支手电筒。

    至于卫燃,此时他早就已经借着夜色和周围建筑的掩护抱头鼠窜,在玩了命的一顿乱跑之后,随便找了一条离着交火位置有些距离的战壕跳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

    卫燃不等落脚,便气急败坏的用英语大喊着向躲在战壕里的士兵问道。

    “轰!轰!轰!”

    没等同样躲在这个战壕里的一个头盔上印有MP标志的含棒宪兵兵回答,连续三发炮弹也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精准的砸在了卫燃留下的手电筒指引的那座建筑上!

    一时间,纷飞的泥土和烟尘从炸点弥漫开来,卫燃的心脏也跟着一阵猛烈的抽搐。

    “抱歉,那是我唯一能帮你们的了。”

    卫燃咬着牙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后一巴掌狠狠拍在了那名宪兵的的头盔上,气急败坏的用英语再次问道,“回答问题!士兵!这是怎么回事!”

    “骚瑞,骚瑞!”

    这名吃了耳刮子的宪兵明显不会英语,所有只能连连点头哈腰的说着他或许仅会的一句对不起,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实际上,这哪需要什么解释?卫燃又何尝看不出是游击队在搞偷袭?

    甚至他只听第一轮那单薄却急促的炮声以及含棒士兵火力十足的还击,只看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拎着相机等物从不远处一座木头房子里跑出来的扎克以及黎友福二人。

    他就已经清楚的知道,那些夜袭的游击队,即便把他们的迫击炮数量扩大十倍,都别想拿下这片能有三四个足球场大小的营地!

    果不其然,不等所有的探照灯被打灭,这场偷袭便在密集的重机枪开火中单方面宣告了攻守之势的逆转。

    在此之前,卫燃也已经蛮横的抢下了那名宪兵的头盔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同样拿着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卫燃在汇合了布拉德等人之后抢先一步埋

    怨道,“我才选好了喜欢的姑娘!”

    “还能怎么回事,又是那些游击队。”

    同样被坏了兴致的布拉德看了眼卫燃头上的钢盔,接着扭头看向外面仍在被压制的敌人,这才解释道,“我听说最近这片营地周围的游击队像疯了一样。你们呢?你们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

    扎克毫无形象的挠了挠裤裆,“但是我被吓的都软了,这太扫兴了,我都没来得及给那个姑娘打针呢。”

    “我差点死在那个姑娘的手里”

    捂着隔壁的黎友福气急败坏的说道,“她抢到了我的刺刀,并且差点杀了我!”

    “你受伤了?”卫燃立刻问道。

    “被划了一刀”

    黎友福歉意的朝布拉德说道,“布拉德,我为了自保杀了那个姑娘,不知道会不会惹来麻...

    “一个女人而已”

    布拉德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随后指了指三人脖子上的相机,略显警惕的说道,“先生们,你们在这座军营的采访明天才开始呢,刚刚你们没有拍下什么惹麻烦的东西吧?”

    “我倒是给那个姑娘拍了些照片”

    扎克得意却又遗憾的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半格相机,“我正发愁给我下一期的扑克牌去哪找模特呢,可惜,我连十张都没拍够呢。”

    “我本来也想拍的”黎友福愤懑的说道,“我可没想到自己差点把命丢在这里!”

    见布拉德看向自己,卫燃摊摊手,“我还没来得及拍,事实上我都还没找到床呢,可惜了你送我快乐针,我才给那个姑娘扎上。”

    恰在此时,送他们来的直升机驾驶员也跑了过来,“先生们,有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作为这一群人里军衔和职位最高的布拉德立刻问道。

    “我们的休伊被一颗迫击炮炸坏了尾桨”

    这位直升机驾驶员悻悻的说道,“我们只能乘坐装甲车回去,或者等乔治排长派直升机来接我们了。”

    “那些丛林里的猴子真是扫兴!”

    布拉德咒骂了一番,扭头看向卫燃三人歉意的说道,“抱歉,先生们,等下我让汤姆帮大家重新安排...”

    “布拉德先生”

    扎克不等对方说完便开口提醒道,“相比姑娘,现在特洛耶更需要一位医生。”

    “今天实在是太扫兴了”卫燃提了提自己的腰带,“我的小兄弟都被吓的缩回去了。”

    “嘿!维克多,你的胆子也太小了。”黑人通讯兵罗伯特用力拍着卫燃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调侃道。

    “我可没有在距离前线这么近的机会做过这种事”卫燃没好气的辩驳了一句,“我们还是别闲聊了,扎克,我们快点给特洛耶去找医疗兵吧。”

    恰在此时,一名含棒士兵快步跑了过来,先是看了眼卫燃三人,随后贴着布拉德的耳朵,在仍旧没有停下来的交火中说了些什么。

    “扎克,维克多,还有特洛耶,让他带你们去找医疗兵先给特洛耶包扎一下伤口吧。”

    脸色有了些变化的布拉德开口说道,“我们要和驻扎在这里的含棒指挥官沟通一下刚刚的袭击,这可能和我们之前忽略的一条情报有关。”

    “好”扎克痛快的应承了下来,“请快点带我们去吧,特洛耶可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没有他帮忙,我和维克多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展工作了。”

    “请和我来”

    那名含棒士兵招呼了一声,带着卫燃三人走向了远处的一座建筑。

    不着痕迹的扫了眼那个关押小犯人的建筑所在的方向蒸腾的火光,暗中已经攥紧了拳头的

    卫燃和扎克对视了一眼,随后二人各自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在那名士兵的带领下,三人走进一间医疗室的时候,外面的枪声已经基本上停了。

    根本没敢交流任何有价值的话题,卫燃和扎克等着特洛耶的伤口完成包扎之后,立刻招呼着仍在外面等着他们的那名含棒士兵,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四周围满了沙袋的营房。

    “我选中的是我们到达牛棚营地那天被抓到的女游击队员”

    扎克靠着门框,颤抖着点燃了一颗香烟,“她已经失去理智了,像一个只知道交配的动物一样。”

    “你拍下来了吗?”靠着另一边门框的卫燃同样点燃了一颗香烟低声问道。

    “拍下来了”

    扎克颤抖着说道,“那间牢房里的一切,还有那个失去神智的姑娘,我都拍下来了。你们呢?”

    “我选中的那个姑娘,来自今天上午我们去过的那个村子。”黎友福同样语气颤抖的说道,“我...我甚至采访过她,给她拍过照片。”

    “你杀了她”扎克陈述道。

    “她求我杀了她”

    黎友福语气愈发的痛苦,“我杀了她,那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呢?”扎克看向卫燃。

    “child”

    卫燃猛吸了一大口烟,用猩红的烟头指了指远处仍旧没有扑灭的火光,“就在那里,明码标价,至少20个,我唯一能做的,是用手电筒帮营地外那些可能是他们父母的袭击者指引迫击炮。”

    “不会是他们的父母”

    黎友福语气冰冷却又笃定的说道,“那个...那个姑娘和我说,在我们离开之后不久,含棒士兵就去了她们的村子,杀...杀死了所有男人、老人和婴儿,只留下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和child。”

    “嘭!”

    扎克狠狠的锤了门框一拳,语气冰冷的嘲讽道,“真是一场正义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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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2章 兽行

    来含棒营地找乐子的这个晚上,扎克整夜都和他选中的女游击队员忙活着。

    至于卫燃和黎友福,一个借口没了兴致,另一个则借口受了伤,婉拒了一个会英语的含棒士兵试图带着他们重新挑选姑娘的好意。

    至于那个名叫汤姆的士兵,卫燃没问,对方也没提,倒是在那个曾经关押了满满一屋子孩子,后来被迫击炮炸毁的位置,多了两辆彻夜忙碌的推土机。

    这一夜,营地外也时不时有游击队员进行敌疲我扰的麻雀战,要么打过来几发迫击炮弹,要么是一两声精准打灭了探照灯的冷枪,又或者是在营地周围各处突然打来了一串机枪扫射。

    总而言之,这一夜格外的热闹,热闹的几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睡个踏实觉。

    好不容易挨到天光放亮,交火彻底停止。站在门口的卫燃,也在扎克回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昨天晚上被他用手电筒引导外面的迫击炮击毁的那栋房子,如今不但已经被泥土填平里,而且还在原位摆放了几个欲盖弥彰的集装箱。

    “你一夜没睡?”倚着门框的卫燃给顶着俩黑眼圈的扎克散了一支烟。

    “去参加布拉德他们组织的‘群体活动"了”扎克指了指胸口挂着的半格相机,“帮他们拍了不少照片”。

    “他们不会让我们带走这些照片底片的”卫燃笃定的说道。

    “我又不是只有这一台相机”扎克说着点燃了香烟,随后却将他自己的烟盒递给了卫燃。

    “里面有微型相机和我偷偷拍下来的微缩胶卷”

    扎克在卫燃接过烟盒的同时低声说道,“尽快把它们洗成负片藏起来。”

    说着,扎克又晃了晃他脖子上挂着的半格相机,“我来洗这台相机拍下来的,我猜等下布拉德他们就要来问我要底片了。对了,特洛耶的情况怎么样?”

    “一晚上没睡”

    黎友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因为外面的交火声”。

    “准备暗袋”扎克说着,已经叼着烟钻进了房间,“等下去门口放风。”

    闻言,黎友福默不作声打开了他的背囊,从里面取出了两套装着显影罐的暗袋,接着又取出各种药水和温度计,动作极快的帮忙做好了准备,随后又端来了一大盆水。

    趁着对方做准备,卫燃也打开了刚刚扎克递来的烟盒,这里面除了一台烟盒大小的玛米亚16微型相机之外,还有两个16毫米微缩胶卷。

    借助暗袋的帮助,卫燃又摸索着从那台微型相机里取出了第三个微缩胶卷。

    这些16毫米微缩胶卷拍出来的颗粒感固然更高,但也肯定不如35毫米卷拍出来的细腻度更好。

    但此时暗袋里准备装进显影罐的那三卷胶卷所记录的罪恶,谁又会去关注这些东西?

    相比这些有的没的,怎么把它们保存下来不被发现,显然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要是有食盒在就好了,卫燃一边忙活一边暗暗琢磨着。

    在两人的忙碌之下,他们各自手中的胶卷相继变成了可以安全见光的负片。

    不等这些负片彻底晾干,在门口抽烟的黎友福也将他手里的水壶丢了进来。

    见状,卫燃立刻招呼着扎克帮忙各自抄起一把折叠小剪刀,将这些负片剪开。

    “快给我”

    卫燃说着,已经接着背包的掩护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装满冰可乐的英军水壶,打开帆布套之后将水壶和套杯抽了出来。

    等扎克将那些剪成条状的负片全都丢进前者递过来的壶套里,卫燃立刻将水壶塞了进去,接着又把剩下的胶卷筒直接塞进了拧开的壶口,随后不等可乐泡沫冒出来,便拧紧盖子,一把

    塞进了屁股包,同时在心里祈祷着活祖宗一样的金属本子能给几分薄面。

    万幸,随着拿着水壶的左手一松,他的跟着松了口气。

    “嘿!扎克,昨晚的照片底片洗出来没有?”

    不等进门,布拉德的声音便从外面远远的传了进来。紧跟着,他和黑人通讯兵罗伯特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才刚刚洗出来,还没彻底晾干呢。”

    扎克指了指挂在窗口处的那些负片打着哈欠说道,“你们确定不用我帮忙洗成彩色照片吗?”

    “我们自己来就好”

    布拉德说话的同时,还看了卫燃一眼,后者也神色如常的从屁股包里摸出了一包好彩牌的香烟撕开给布拉德和罗伯特二人各自分了一支,嘴上哭笑不得的抱怨道,“你们也真是淡定,昨晚上我几乎以为这座营地都要被攻破了,你们竟然还有心思开趴体。”

    “维克多,我昨晚就说过,你的胆子太小了。”

    黑人罗伯特接过香烟哈哈大笑的嘲笑道,“有那些含棒人在,我们可是玩的非常尽兴,你没有参加真是太遗憾了。”

    “算了吧”

    卫燃苦笑着摊摊手,“我可不像你们,事实上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思考万一那些游击队攻破了这里,或者有炮弹砸在我们这座房子里我该怎么办。”

    “他昨晚都在考虑等回到岘港之后要不要立刻申请离开越难了。”黎友福在旁边帮忙“补了一刀”。

    “你的胆子确实不算大”

    布拉德接过话题,一边欣赏着窗边挂着的那些底片一边笑着提醒道,“不过维克多,相比昨天晚上的那些小动作,你们该担心的其实是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

    “什么事情?”扎克追着问道。

    “早饭过后你们就要跟随这座营地的含棒人去清剿游击队了”布拉德说着转过身,“如果你们还打算去的话,最好穿上防弹衣戴好头盔。

    客观的说,这些含棒人的战斗力并不算高,而且...”

    “而且什么?”卫燃故作紧张的追问道。

    “越南游击队对他们的仇恨,至少是我们的十倍。”

    布拉德指了指外面,“我敢用请你们来这里玩一百次来打赌,你们肯定会遭遇交火。”

    “我们现在就回岘港算了”

    卫燃果断的提议道,“趁着那些不穿内裤的含棒姑娘还没走,说不定我还能和她们交个朋友。”

    “得了吧维克多”

    扎克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没听出来布拉德是在吓唬你吗?”

    “我可不觉得这是在吓我”

    “事实上我也确实没有吓你们”

    布拉德说着打了

    个响指,黑人罗伯特也立刻将手里拎着的桶包放在了桌子上,“这里面有我们帮你们准备的防弹衣,如果你们想活着回到牛棚营地,又或者在接下来的遭遇战里活着坚持到牛棚营地的直升机甚至岘港的战斗机为你们提供支援,最好老老实实的把它们穿上。”

    “我们还等着你们把昨天拍的照片登上报纸呢。”

    布拉德说完指了指那些底片,“扎克,我们能把它们带走了吗?大家还等着分享各自的照片底片呢。”

    “当然”

    扎克痛快的点点头,“如果你们不急着离开,最好先挂在这里等它们晾干,等下我们跟着含棒人去采访的时候会把它们留在这里,你只要安排士兵在这里守着就好。”

    说完,扎克朝着黎友福打了个响指,“特洛耶,留下一把折叠剪刀和一些信封,这样他们分底片的时候就不会弄脏了。”

    “好”

    黎友福应了一声,转身从他的背囊里掏出了一沓牛皮纸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希望你们能活着回来”

    布拉德亲热的拍了拍扎克的肩膀,随后又凑到卫燃的耳边低声说道,“维克多,我的好朋友,等你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会给你准备一份鲜嫩的礼物来弥补昨晚的遗憾的。当然,我会保密的,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我会说服扎克想办法把你的照片登在报纸上的”卫燃压下心头的震惊,故作惊喜的同样贴着对方的耳朵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布拉德说完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祝你们好运,朋友们,罗伯特,你就留在这里守着我们的纪念品吧,反正我们的直升机坏了根本不急着回去。”

    “交给我吧”

    罗伯特咧着大嘴应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显然是不准备走了。

    见状,卫燃三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热情的送走了排军士布拉德,随后默契的开始了准备。

    “扎克,能不能把你们送给乔治排长的那种收音机也送我一台?”黑人罗伯特舔着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恶心的厚嘴唇问道。

    “当然没问题!特洛耶!”正在忙着收拾暗袋的扎克招呼了一声。

    闻言,黎友福也再次打开了他的背囊,从里面取出了一台全新的微型收音机,连同一盒纽扣电池递给了罗伯特。

    “谢谢!扎克,你可真是个慷慨的人,就像你的绰号一样,好人扎克!”罗伯特一边摆弄着那台小巧的收音机一边夸赞道。

    “只是一台收音机而已”

    扎克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罗伯特,我们还没吃早饭呢,你知道这座营地的食堂在哪吗?”

    “这里的饭菜可不好吃”

    罗伯特下意识的说道,“如果你们想去尝尝的话,我找个人带你们去。”

    说着,他已经站起身,拿着已经开机的收音机走出这座半地下的房子,用一声像是在叫狗的流氓哨,喊来了不远处的似乎专门服务他们的一名含棒士兵,语气蛮横的说道,“带着我的朋友们去吃早餐,记得给他们多弄些肉,不要让那些比我年龄还大的灵肉罐头出现在他们的餐盘里。”

    “是!”这名含棒士兵立正敬礼应了一声。

    “我们的东西就麻烦你帮忙看着了”

    扎克表现了足够的信任,招呼着卫燃和黎友福离开了这座房子,在那名含棒士兵的带领下走向了它们的食堂。

    与此同时,罗伯特也放下了收音机,在卫燃三人留下的包里大致的翻了翻,在顺走了一盒“扑克牌”之后,将其又恢复了原状。

    几乎前后脚,已经走进营地食堂的卫燃三人也直接插队,各自打了一份早餐。

    虽然有罗伯特的嘱咐,但奈何这毕竟只是早餐,卫燃领到的,也仅仅只是一盘掺杂了鸡肉丁的炒饭和一个水煮蛋,以及一碗大酱汤和意料之中肯定不会缺席的煮菜——泡菜。

    “罗伯特说的确实没错”

    扎克仅仅只是尝了一勺大酱汤便果断放弃,“这还不如岘港周围越难人经营的餐馆里卖的早餐好吃。”

    “确实不怎么样”

    卫燃扒拉了几口炒饭答道,“这顿早餐最美味的恐怕就是水煮蛋了。”

    “他们的主厨在我以前工作的华人餐馆里恐怕只配负责刷盘子”

    黎友福将那碗同样只喝了一口的豆腐汤推到一边,“我工作的那家餐馆里能把这些豆腐做的比肉还好吃,但是看看我们碗里的是什么?像掺了姨妈血的呕吐物一样。”

    “特洛耶,你真是太恶心了。”

    原本

    还打算把勺子伸进黎友福的碗里尝尝味道的扎克一边哭笑不得的抱怨一边直接将勺子丢到了桌子上。

    各自吃了两个水煮蛋算是勉强将早餐对付过去,等他们又抽完一支烟,估摸着罗伯特已经把他们三人的东西翻的差不多了,这才相视一笑,起身离开了食堂。

    等他们回到那座半地下的房间里的时候,罗伯特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起消失的,还有窗边挂着的那些底片。

    三人见状,默不作声的各自翻了翻各自的背包,黎友福低声说道,“少了一盒扑克”。

    “把防弹衣穿上吧”扎克答非所问的回应道。

    闻言,三人各自脱下身上那件安格斯送的榴弹手背心,从罗伯特留下的桶包里拿出防弹衣穿在身上,随后又把装满胶卷的榴弹手背心套在了最外面。

    最后戴上桶包里的美式钢盔并且背上了各自的背包,等他们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成为“朋友”的布拉德等人已经在被炸坏的直升机阴影里等着他们了。

    “祝你们好运,朋友们!”布拉德和他们三人各自碰了碰拳头,“我们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听起来等我们回来之后会有惊喜?”扎克期待满满的问道。

    “当然!”布拉德痛快的做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保证。

    没有过多的耽搁时间,卫燃三人跟着一队士兵登上了一辆美式装甲车。

    在这辆铝皮棺材里,还坐着另外几个清一色美式装备的含棒士兵。

    当然,这所谓的清一色美式装备,实际上格外的杂乱,用M16的只有两个,其余士兵有用M14狙击步枪的,也有用M1卡宾枪的,还有用黄油枪甚至BAR机枪的。

    胡此之外,这里面却还多了一件之前卫燃没在牛棚营地的T队里发现

    的装备——火焰喷射器。

    “先生们,我能给你们拍张照片吗?”卫燃用含棒语热情洋溢的问道。

    “当然可以!”

    车厢里的含棒士兵纷纷给出了回应,顺便还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亮出了他们各自的武器以及...似乎已经打了胜仗的得意表情。

    “希望等下你们被打出屎来的时候不要连累我们才好”

    卫燃暗暗嘀咕着放下了手里的半格相机,转而凭借几乎被车里所有含棒人都地道的含棒语开始套近乎拉家常,顺便询问着今天的战斗任务。

    只不过,这问出来的结果,却是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简单的说,他们是去清剿以及报复昨晚袭营的游击队的。只不过让人头大的是,昨晚几乎一整晚的战斗,这些小可爱们竟然没抓到一个俘虏。

    换句话说,没有俘虏就没有情报,但即便没有情报,他们似乎也已经确定了敌人藏身的位置。这...难不成是特么扔铜钱算卦算出来的?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在他的旁敲侧击中,其中一个怀里抱着M16,似乎是个小队长的士兵还笃定的表示,今天他们的战斗目标是杀死一百个游击队员。

    等他将这话翻译给了扎克和黎友福,他们两人也是一脸的错愕以及隐隐的不安,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接下来的时间,卫燃三人开始默不作声,但车厢里的士兵们,却已经开始兴高采烈的讨论着等下你杀几个我杀几个,你抢些什么,我对抓到的姑娘做些什么这样的话题。

    可惜了没有录音机...

    卫燃颇为遗憾的嘀咕了一句,随后下意识的看了眼似乎在闭目养神或者养肾的扎克,暗暗期待着对方等下能否拿出来什么“高科技”的采访设备。

    时间过了约莫半个小时,装甲车终于停了下来,等到尾部的舱门开启,明

    媚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卫燃也立刻看到,车门外便是一片已经放上水,似乎正在准备插秧的水田。

    随着车里的含棒士兵们钻出车厢,很快,他们三人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村子。

    “先生,我们要伏击的游击队就在那个村子里吗?”卫燃朝其中一个手里离着M16的士兵问道。

    “当然!他们肯定在那里,而且必须在那里!”这名士兵笃定的说道。

    见状,卫燃和扎克对视了一眼,将刚刚得到的回答翻译成了英语。

    三人对视一眼,各自紧了紧头上的钢盔,扎克更是打开了脖子上那台徕卡相机的镜头盖。

    在他们的等待中,参与这次行动的三十多名含棒士兵手持武器,背对着装甲车上的那些随时可以开火的机枪走进了这个并不算大的村子。

    “砰!”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似乎是排长的含棒军人举着一支1911手枪对着头顶开了一枪。

    在这打破宁静的枪声中,那些含棒士兵们也熟练的将村子里的人赶了出来,将他们聚集在了村子边缘的空地上。

    “他,还有他,还有那边几个,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他们是越共!”

    这名疑似排长的军人用手枪指着那些惊慌莫名的村名发布了命令,顿时,便有几个士兵冲过去,在一些跪地求饶的女人的哀求中,将被选中的那些男性村民拽了出来。

    “特洛耶,给我超8!”扎克低声说到。

    闻言,黎友福立刻取下背架,从下面的背囊里掏出了一台超8毫米摄影机递给扎克。

    得意的看了眼已经举起摄影机的扎克,那名排长正了正钢盔,挥手说道,“把他们绑起来送进车里!”

    “先生,请问你是怎么确定他们是越共的?”卫燃好奇的用含棒语问道。

    “我说他们是,他们就一定是!”这名排长肯定的说道,随后又补充道,“先生们,记得把我们拍的帅气一些。”

    “如你所愿”

    卫燃面带微笑的压下了心头的杀意,同时也举起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台美能达相机,给对方拍下了一张照片。

    很快,在这名排长的挑挑拣拣之下,几个男性村民在拳打脚踢中被送上了一起开来的一辆卡车。

    “让他们去把村子里的牛牵过来,还有他们的大米和鸡一也都送过来,否则他们将被当作越共一起抓起来。”

    那名排长下达了第二条命令,他旁边一个拎着M3冲锋枪的含棒士兵也立刻将其翻译成了卫燃听不懂的越难语。

    这话刚一说完,剩下的那些老弱妇孺们也哭喊着跪下来,一边连连磕头一边苦苦哀求着。

    看了眼已经双手颤抖的端不稳相机的黎友福,卫燃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相机对准了那些村民。

    然而,还不等他按下快门,那名排长却毫无征兆的端起了他的M16步枪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刺耳的开火声中,卫燃下意识的按下了快门,那些跪倒在地的村名里,也立刻有几个老人,连同他们抱着的婴儿颤抖着倒在了血泊里。

    “呼!”

    恰在此时,来的路上和卫燃一辆车的那名背着火焰喷射器的士兵,也朝着一栋离着最近的茅草房子喷出了一道明亮的火蛇。

    而这一切,都被卫燃三人各自用镜头记录了下来——包括那名排长脸上疯狂高傲的笑容。

    在这实打实的威胁之下,在第二轮命令中,终于有些村民惊慌失措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村子,跑进了水田,或是背来一袋袋的大米,或是牵来了赖以为生的耕牛、山羊甚至装在笼子里的鸡鸭。

    几乎就在扎克用手里的超8摄影机拍完了第四个胶片盒的时候,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的那几辆卡车尾部,已经多出了一堆用于果腹的战利品。

    然而,那位排长却并不满足。或者不如说,不止他,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们也根本不满足。

    在三人的镜头注视下,那位排长走进跪倒在地的村名堆里,弯腰捏住一个姑娘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一番端详之后失望的摇摇头。

    没等那个姑娘、那些村民乃至卫燃三人松口气,它又走到了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边上,用手里那支1911泛着硝烟味的枪管抵住了那个尚在襁褓的孩子,随后一脸Yin邪的将那个年轻妈妈的下巴勾起来看了一眼。

    这次,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竟在原地,将手伸进了那个女人的领口!

    “呀!”

    这个年轻的妈妈发出了一声惊呼,紧跟着,她旁边一个看着能有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死死的抱住了那头排长的腿,用卫燃听不懂,但却快让黎友福捏碎了手里相机的越难语苦苦哀求着。

    “砰!”

    这名排长下垂了握着手枪的那只手,随意的扣动扳机,朝着脚边的那个老人的后心开了一枪!

    “大家都看到了,他刚刚想挟持我!”

    这个排长一脸嘲弄的用含棒语大声说道,周围那些士兵们也发出了哄笑。

    紧跟着,他一把将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拽出来,接着,竟...竟然在这明媚的阳光下,解下了自己的裤子腰带,“我要好好惩罚你们!这是你们藏匿越共的代价!”

    这个村子周围,如果真的有越共就好了...

    卫燃期待着看着村子周围郁郁葱葱的森林暗暗期待着,同时,也在注意着身旁已经拿起了背架上那支法国冲锋枪的黎友福。

    “这个村子周围,要是能立刻冲出来一百个全副武装的查理就好了。”

    扎克用无力的语气喃喃自语的说出了卫燃的心里话,同时也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已经拿起冲锋枪的黎友福,举着那台超8摄影机,眼睁睁的看着周围其余的士兵们像野兽一般冲进了那些村民堆里,看着它们各自粗暴的拽走了一个个姑娘、孩子甚至...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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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3章 摄影师和驯兽师

    这个不知名的村子边缘,仅有的十几座茅草屋已经被火焰喷射器相继点燃,但在村子边缘,那些裤子脱到一半的含棒士兵们,却仍旧没有停下他们的兽行。

    同样,卫燃三人也同样没有停止他们的拍摄。

    尤其会含棒语的卫燃,还强压着内心的杀意,凑近了给每个士兵都来了一张特写,并且口口声声的表示,等回到岘港,会帮他们洗成照片寄给他们留作纪念。

    但是,让他们三人遗憾却又庆幸的是,自始至终,直到那些发泄完了***的士兵们提起裤子重新握住武器,这个小村子的外面,也依旧没有“查理”出现的迹象。

    “把那些能卖上价钱的带走!”

    那头排长系上腰带的同时,一脚踹开了被他凌辱的女人,接着,竟然又抢走了她的孩子,在那个女人绝望的嘶吼中,在周围那些士兵们的叫好声中,像是在踢足球一般,一脚将那个小婴儿踢到了远处的水田里!

    在肆意疯狂的笑声中,在被笑声轻易掩盖,却从未终止过的快门声中,那个几近崩溃的母亲蹒跚着、跌跌撞撞的跑向了她的孩子。

    “砰!”

    清脆的枪声从那头排长的手中传来,那位被撕扯掉了裤子的年轻妈妈也后心中弹,“噗通”一声栽倒在了距离她的孩子不足一米的水渠里。

    在强大的火力优势下,剩下的那些只能苦苦哀求,连站起来都会遭到射杀的村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蛮横的拽走了他们的妻子、姐妹、女儿乃至儿子,绑住了他们的手脚又堵住嘴巴,随后驱赶进了一辆卡车里。

    “哒哒哒!”

    毫无征兆响起的机枪扫射声让刚刚拍完一个胶卷的卫燃想都不想的抄起了脖子上挂着的那台尼康半格,对准了那些被机枪屠杀的村民身上,因为子弹接连的撞击蒸腾的血雾,努力让自己的双手保持着平稳按下了快门,一次次的进行着连拍。

    “呼!”

    恰在此时,那头背着火焰喷射器的士兵也扣动了扳机,熟练的讲一簇簇的火蛇喷撒在了那些茅草屋的屋顶上。

    “砰!”

    不等装甲车顶上那挺老干妈停止开火,一声单薄的枪声也从远处的密林中传了出来。

    那头刚刚点燃了一颗香烟的排长也随着枪声一颤,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眼中枪的胸口,他手里的打火机,乃至嘴里那颗香烟,也跟着滑落。紧跟着“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砰”

    几乎紧挨着的第二声、第三声枪响过后,机枪手趴在了它的武器上,那个操纵着火焰喷射器的士兵也仰面摔倒,将最后一簇火焰喷上了半空,并在惊呼和惨叫声中,陨落在了它周围那些同伴的身上。

    “敌袭!快隐蔽!”

    一个同样拿着M16的含棒军人惊慌的大喊着趴在了水渠里嘶吼着“呼叫支援!快呼叫支援!让牛棚的直升机过来!”

    “轰!”

    他这边话音未落,一发RPG便砸在了另一辆正在开火的装甲车身上——这一发RPG竟然是从他们身后的村子外面打来的!

    要被围了!

    卫燃心头一惊,连忙卧倒在地,再看同样趴下来的扎克,已经将手里的摄影机递给了黎友福,转而拿起了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开始疯狂倒片。

    “和我来,这里太危险了!”

    卫燃拍了拍这俩人的头盔,大声招呼着他们准备往不远处的水渠爬。

    “倒片!快点倒片!”

    扎克却并没有动,只是更加焦急的大声提醒道,“快点倒片!不然那些人就死的毫无价值了!”

    咬咬牙,卫燃连忙抄起脖子上

    挂着的两台相机,在这交火的最前线,趴在随时可能被命中的装甲车边,冒着随时可能被狙杀的风险开始了收拢相机里的胶卷。

    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这些机械相机如此麻烦,但现在,他恨不得给这两台相机全都装上F1方程式赛车的发动机来帮他把那些胶卷卷回去!

    “轰!”

    又是一发RPG打了过来,狠狠的砸在了离着他们有些距离的另一辆装甲车上,并且顺利的将其那些易燃的铝镁合金装甲板点燃——现在就剩卫燃他们身旁这辆装甲车还没有中弹了。

    眼瞅着一名含棒士兵钻进了车里,操纵着车顶的老干妈开始朝着RPG打来的方向还击。卫燃以最快的速度取出胶卷装进密封筒里拧紧。随后一手拽着一个,强拉着扎克和黎友福二人跑到路边,格外狼狈的滚进了已经被那个年轻妈妈的血染红的灌溉水渠里。

    “哗啦!”

    飞溅的水花中,卫燃还没来得及趴下,便看到了身旁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扭曲到不正常角度的脖子,以及那小小的嘴巴边缘溢出的血液。

    而在他旁边,已经趴下来的黎友福,也和不足半米远,那个年轻妈妈仍旧残存着泪水的眼睛发生了对视。

    “趴下!”

    卫燃大喊着将手按在了黎友福和扎克二人的钢盔上,迫使他们和自己同时将头低下来抵住了水渠的边缘。

    最多只比他们这躲避的动作晚了十分之一秒,丛林里打来的机枪扫射便飞过来,擦着土埂,甚至擦着他们的钢盔边缘打在了水田里。

    其中一些子弹,也难免打在了那位年轻妈妈的身体上,带动着她早已失去生命的躯体颤抖着,让她的嘴角溢出了更多暗红色的血液,也让她抖落了眼角挂着的最后一滴泪珠。

    可即便这个时候,扎克竟然还没有放弃拍照,他就趴在深不足一米深,却有小半米积水的水渠斜坡上,接过黎友福递来的那台尼康诺斯潜水相机,贪婪的用取景框套住了那个年轻妈妈的尸体,套住了不远处脖颈弯折的婴儿,也套住了更远处正在反击的最后一台M113装甲车按下了快门。

    同样在拍照的不止他,这么片刻的功夫,黎友福也已经挣脱了卫燃,举起了他的半格相机,匍匐着往前爬了一段,冒险探出镜头对准了那些被屠杀之后还没来得及焚烧的村民尸体,也对准了尸体群背后,已经冒起冲天火光的那些茅草屋,一次次的按下了快门。

    “相机!我的胶卷快拍完了!”扎克头也不回的喊着。

    “我”

    “我来吧”卫燃不等准备放下相机的黎友福说完便应下了这个相对安全的换胶卷的差事。

    “我***再想当战地摄影师我就是八条腿儿的狗!”

    卫燃一边咒骂着一边取下脖颈处挂着的两台相机,以最快的速度装上新的,像将那台美能达递给扎克,接着又将那台半格递给了黎友福。

    动作迅速的帮他们的相机完成倒片并且取出胶卷换上了新的,卫燃将相机放在土埂上,随后越过黎友福,沿着水渠边缘爬向了不远处两个同样躲在水渠里,此时正在用手里的M3冲锋枪和M16步枪疯狂倾斜火力的含棒士兵。

    客观的说,这些隶属于白马部队的士兵即便在面对两面夹击的情况下,打的也还算有章法。

    当然,前提是他们面对的是无论火力还是人数都不怎么占优势的游击队。

    这要是换上他们的“老朋友”,这匹白马恐怕能直接打成驴肉火烧和驴杂汤。

    “嘿,打那边!那里有敌人!”

    卫燃凑到那个刚刚打空了子弹,此时正在换弹匣的含棒士兵边上,侧躺在紧挨着他的斜坡上,拍着对方的肩膀指了指刚刚朝他们三人开火的方向

    闻言,这名士兵下意识的探头看过去,却不想,早已瞅准了周围没人注意这里的卫燃,却在这个时候用手和膝盖一撑对方的身体,将他的上半身往上举起来不到20厘米的高度。

    “啊”

    这士兵刚刚惊呼出一个音节,远处丛林里便打出了一发子弹,精准的擦着他的钢盔下沿砸进了他的肩颈,直接钻进了他的胸腔。

    “砰!”

    卫燃扣动了手里那支突兀出现的1911手枪的扳机,另一名下意识看过来的士兵眉心也跟着出现了一个弹孔。

    “都说了这边有敌人你们还不信”

    卫燃将手枪收回金属本子的同时用含棒语嘀咕了一句,转而看了看左右,拽着一具仍在因为残存的生物电信号抽搐的尸体脖领,又沿着水渠继续往边缘爬了一段,最终爬到了一条和水渠相连的河沟边缘。

    或许是因为处于旱季,这条和灌溉水渠呈30度夹角的河沟水量其实并不算充沛,里面的水位线仅仅只是堪堪淹没了膝盖罢了。

    给手里的尸体翻了个面,卫燃让他露出了一个后脑勺,接着又抹了一把血涂在自己的脸上,探头朝着躲在河沟小桥下的一个含棒士兵焦急的用韩语大声喊道,“我这里有个伤员!你们有医疗兵或者医疗包吗?哪怕有一支吗啡也行!”

    “掩护我!”

    卫燃这边话音未落,躲在桥下的一名士兵便大喊了一声,他身旁那两三个同伴,也立刻举枪开火压制,而那个或许算是英勇的含棒士兵,在拎着他手里那支没有瞄准镜的M14,踩着河边的碎石冲了过来。

    “骗杀应该也算数吧”

    卫燃暗暗嘀咕的同时,已经攥紧了刚刚从那具尸体手里借来的冲锋枪,拉动枪机见弹膛里没有子弹,立刻举起来做好了准备。

    在密集的火力压制下,那名拎着枪的士兵猫着腰玩了命的朝着20多米外的卫燃这边猛窜。

    然而,还不等他冲进灌溉水渠,却猛的看到卫燃竟然举着一支冲锋枪对着他肆意的笑着!他甚至看到卫燃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卫燃自己给没有顶上子弹冲锋枪配了一段满是惊喜的“音乐”。

    这猝不及防的惊吓,顿时让冒险冲过来的那名士兵动作走样,近乎下意识的便要避开。

    “砰!”

    伴随着一声并不算显眼枪响,这名士兵的胸***出一团血雾,整个人也“哗啦”一声拍在了水渠与河沟相连的水流中。

    “第三个”

    卫燃一边嘀咕一边丢掉了手里的冲锋枪,惊慌失措的用含棒语喊道,“你没事吧!你还好吗!谁来帮帮我!我身旁这个快不行了!现在怎么又多了一个!”

    可惜,生死的威胁之下,躲在河沟小桥下的那几个含棒士兵却没人愿意继续冒险了。

    “嘁!一点袍泽情谊都没有。”

    卫燃不满的哼了一声,一边换上英语惊呼着上帝,一边倒退着又爬回了仍在框框按快门的扎克和黎友福二人身后。

    “刚刚我都看到了”

    扎克缩回水渠里,一边换胶卷一边乐不可支的说道,“维克多,你做记者和摄影师可惜了,你该去做演员的。”

    “你没拍下来吧?”

    卫燃说着,挨着对方仰躺在水渠的斜坡上,一边从兜里摸索着掏出一包没有被打湿的香艳一边问道。

    “胶卷很珍贵的”

    扎克说着,将刚刚拍满的胶卷取下来装进防水密封筒拧紧,随后塞进了身上那件榴弹手背心的口袋里。

    几乎就在他说完这番话,给手里这台徕卡相机换新胶卷的时候,远处也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以及直升机上架着的机枪开火时的嘶吼。

    “是我们的支援到了”扎克抬头看了眼极远处的直升机,举起相机拍了张照片。

    “你觉得我们今天拍下的照片和你拍下的那些影像会被抢走吗?”卫燃喷云吐雾的问道。

    闻言,扎克一怔,继而坦然的说道,“如果这些被收缴了,倒是刚好印证了那个医疗兵阵亡前和我说的消息。”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几架直升机飞到了他们的正上方,螺旋桨的轰鸣和机枪的嘶吼也让他们不得不中断了谈话。

    在那些不断盘旋的直升机凶猛的火力压制之下,一直没有露面的游击队被轻而易举的击溃,紧跟着,其中一架直升机也降落在了距离卫燃他们不远的位置。

    然而,这还没完,紧随其后的几架直升机竟然飞到了丛林的上空开始喷洒出一道道的白色烟雾。

    “是橙剂”

    卫燃顿时心头一惊,恰在此时,伴随着一阵扑面而来的微风,他也闻到了橙剂那独特却又危险的香味。

    下意识的拉起脖颈处缠绕的热带围巾遮住了口鼻,卫燃抓起那台本就属于他的美能达相机,动作迅速的调整好镜头便开始了抓拍。

    这一次,他的取景框不但囊括了喷洒橙剂的直升机和正在开火的直升机,还给那些尸体以及尚未焚毁的房子,乃至离得最近的,那个年轻妈妈无神的眼睛全都留出了些许的空间。

    等他拍完了这台相机里的胶卷并且将其装进密封筒里的时候,一架休伊直升机也降落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

    “我们走!”

    扎克根本不管远处的那些含棒士兵,以及被他们抬着准备登上飞机的伤员,招呼着卫燃和黎友福,凭借着仍旧挂在脖子上的记者证第一批登上了机舱。

    “好人扎克!”

    机舱里,带着医疗兵十字钢盔的安格斯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刚刚我就看到你们了,玩的怎么样?”

    “过于刺激了!”

    扎克大声回应道,“这里有我们的位置吗?”

    “当然!”

    安格斯说着,甚至将一侧最靠近机舱门口的位置让给了他们三人。

    “布拉德他们不在这里吧?”直升机的驾驶员大声问道。

    “不在这里!”扎克大声给出了回答。

    “驯兽师!随便装上两个伤员我们快点离开吧!”直升机驾驶员大喊着提醒道。

    “收到!”

    安格斯比了个OK的手势,等那些含棒士兵跳上来两个看着伤势最重的伤员之后,立刻连连摆手没有空位,随后便招呼着驾驶员升空离开了这里。

    让卫燃三人没想到的是,安格斯却并没有对那两个含棒伤员进行任何的救治,仅仅只是帮他们各自扎上了一支吗啡,随后竟然招呼着卫燃帮忙,将第一个肚子中枪的扶起来,接着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他的伤口便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过后,安格斯摆摆手,示意卫燃帮忙把这名救治失败的伤员拖回了担架。

    “这个我来怎么样?”

    卫燃指着另一名仍旧还有意识,此时已经一脸惊恐挣扎着试图爬起来的士兵问道。

    “当然”安格斯无所谓的点点头,调转枪柄递给了卫燃。

    “砰!”

    卫燃接过手枪,抵住这名士兵腹部的伤口扣动了扳机,随后将手枪还给了安格斯,又和对方一起,将这名救治失败的伤员送回了担架。

    见扎克和黎友福都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安格斯耸耸

    肩,将那两枚弹壳踢出机舱外面,理所当然的大声解释道,“伤势太重救治太麻烦了,这样他们减少痛苦,我也不用换衣服了。倒是你,维克多,你怎么”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卫燃理所当然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现在我们是更好的朋友了。另外,你的医术好的简直出乎我的预料!”

    “谢谢你的夸奖,我的好朋友!”

    安格斯呲着缺少一颗门牙的灿烂笑脸,装模作样的行了一个没有摘下头盔的脱帽礼,随后一边来回做着挺腰的动作一边问道,“昨天你们玩的怎么样?”

    “他们两个被吓坏了!”

    扎克哈哈大笑着嘲讽着卫燃和黎友福,随后一脸炫耀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再次复述了一番,顺便也提及了布拉德等人仍在含棒人营地的事情。

    “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就跟着一起去了”安格斯颇为后悔的大声喊道。

    “别装了安格斯!”

    扎克不满的比出了一根中指,“我们已经知道你绰号的来历了!”

    “那是我的工作”

    安格斯无耻的说道,“和你们一起玩才是享受!不过以后会有机会的!”

    “我们用去接布拉德他们吗?”扎克换了个话题问道。

    “不用!”

    安格斯摆摆手,一本正经的大喊道,“我们先把伤员送回去,他们快不行了!”

    “我会飞快点的!”

    飞行员格外应景的接了一句话茬,同时也将直升机的速度提了起来。

    “看那里!”恰在此时,黎友福指着机舱外面发出了一声惊呼。

    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卫燃和扎克不由的一愣,机舱外面一眼就能看到的地表,有一个***涸水田包围的小村子。

    他们去过,他们昨天才跟着T队去那里抓捕过越共,甚至还配合表演拍下了不少让人作呕的虚假照片。

    但此时,即便在直升机里往下看,他们也能清楚的看到,那个村子此时剩下的,已经只有一片仍在冒着烟的残垣断壁!

    见卫燃三人看向自己,安格斯摊摊手,“别看我,我可不知道,也许是那些含棒人做的吧,昨天我一直在忙着拷问俘虏,T队外出的也只有布拉德他们几个。”

    闻言,扎克和卫燃对视了一眼,又扭头和另一边的黎友福对视了一眼,此时此刻,他们几乎已经可以想象的到,那个村子恐怕遭遇了他们不久前才目睹的一切——或许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做下这些事情的人来自不同的国家罢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返回岘港?”扎克问出了新的问题。

    “恐怕要等两天”

    安格斯答道,“最近没有飞岘港的任务,而且也没有补给车队往返。”

    看来那些胶卷要保不住了

    卫燃暗暗叹了口气,相比之下,倒是扎克,似乎并不太担心这些事情。

    短暂的飞行之后,五角星形状的牛棚营地逐渐清晰,等这架直升机降落的时候,卫燃都已经看到了牛棚营地暂时属于他们三人的那间木板房子了。

    万幸,这机舱外面并没有人迎接他们,尤其没有卫燃最不想遇到的野猪乔治排长。

    告别了忙着安置尸体的安格斯,卫燃三人格外顺利的返回了属于他们的那间木板房子。

    “特洛耶!”扎克说话的同时打了个响指。

    “交给我吧!”

    黎友福说着,已经从他的包里翻出了一个装满了胶卷密封筒以及摄影机胶片盒的防水橡胶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个胶卷和十几个胶片盒,和扎克一起,将它们藏在了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

    这是准

    备来个李代桃僵?

    卫燃顿时看明白了这俩人的操作,显然,黎友福拿出来的这些胶卷和底片恐怕都是糊弄人的。

    可是这有用吗?卫燃皱着眉头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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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4章 底片

    他们这边前脚布置完了那些装样子的胶卷,安格斯也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我得到消息,你们今天拍下了那些含棒人在那个村子的屠杀?”安格斯不等停下脚步,便格外直白的问道。

    “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扎克用一个问题间接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其他直升机的飞行员从那些含棒人嘴里得知的”

    安格斯顿了顿,愈发直白的问道,“朋友们,你们不会打算把那些玩笑也登上报纸吧?”

    “你在想什么?”扎克哭笑不得的摇头摆手道,“我只是留作纪念罢了。”

    “纪念?”

    安格斯扭头看了眼外面,压低了声音说道,“听着,朋友们,如果你们不想给我们惹来麻烦,更不想给你们自己惹来麻烦,不如把你们拍下的胶卷和胶片盒交给我怎么样?”

    “麻烦?”

    扎克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颗香烟,喷云吐雾的问道,“什么麻烦?”

    “足够把你们永远留在战场的麻烦”安格斯低声说道。

    “安格斯,不不不,驯兽师先生,我们是记者,是摄影师。”扎克认真的说道,“没有人能从我们的手里抢走我们拍下的每一张底片,就像没有人能从你的手上抢走你的武器一样。”

    “如果你喜欢,我的武器从现在开始是你的了。”

    安格斯说着,干脆的拔出了腰间的1911手枪“哐当”一声丢在桌子上,接着又取下了他仍旧背在肩上的那支m79榴弹发射器放在了桌子上。

    “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扎克的态度也跟着认真了一些,“安格斯,没有人能从记者和摄影师的手里抢走他们的相机和底片,那些同样是我们用生命换来的。”

    “但是你们可能会为了这些东西失去生命!”安格斯低声提醒道。

    “还是不说这个了”

    扎克摆摆手转移了话题,“野猪乔治排长呢?他在营地吗?现在采访和拍摄都结束了,我想和他谈谈返回岘港的问题了。”

    “你的运气不错”

    安格斯重新拿起他的武器低声说道,“他今天不在,带领另外两个班执行周围的清剿任务了。”

    “这叫运气不错?”

    “如果他知道你拍下了含棒人的屠杀,而且拒绝交出那些底片,你恐怕...”

    说到这里,安格斯却摇了摇头,“算了,你们不愿意交出来我也没办法,扎克,看在朋友的份儿上,你真的不会把那些东西发布到报纸上吧?”

    “你觉得我会吗?”扎克反问道,“或者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藏好你们的胶卷和胶片盒”

    安格斯最后说道,“我会帮忙想想办法,让你们尽快返回岘港的。”

    “谢谢!我的朋友!”

    扎克眉开眼笑的和对方碰了碰拳头,“总之,放心吧安格斯,我下次寄回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报导,只会是关于野猪乔治排长和他的t队的,而且我保证,在我的报导里肯定有你的照片。”

    “把你们的东西藏好”安格斯最后嘱咐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了这栋木板房子。

    目送着对方走远,黎友福皱着眉头问道,“所以他算朋友还是...”

    “什么都不算”

    扎克将手里的半截香烟顺着窗子弹出去,答非所问的说道,“记者和摄影师不一定必须秉持正义,但必须客观公正,用手里的镜头记录事实,并且将记录下的一切毫无保留不带立场的展示给公众。”

    说到这里,扎克深吸一口气,“其他的,包括友谊,暂时交给上帝保管吧。”

    “你们

    的上帝真是啥屁事儿都管”

    卫燃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端着他的洗漱用具以及之前脱下来的那套四等人制服钻进了浴室。

    好好的洗了个澡,顺便把身上这套湿透的迷彩服也手搓了一遍,等他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了。

    “是安格斯送来的”扎克走进浴室的同时解释道,“他还送来了冰啤酒。”

    “从这一点来说,他确实是我们的好朋友。”卫燃笑着说道。

    “当然,抛开我们的职业,我们和安格斯当然是好朋友。”

    扎克说完,已经从里面关上了浴室的木门。

    “维克多先生”

    只穿着一条湿透的短裤的黎友福一边擦拭着他和扎克的相机一边低声问道,“您为什么要杀...”

    “杀什么?”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反问道,顺便还朝着对方使了个眼色。

    见状,黎友福笑了笑,拿起当初卫燃送他的笔记本和钢笔,撕下来一张写道,“您为什么要杀那几个含棒士兵?”

    “不小心”

    卫燃直白的敷衍道。

    “不小心?”黎友福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扯淡的回答。

    “好吧,手痒”卫燃给出了第二个理由。

    “算了”黎友福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您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你有什么理由吗?”卫燃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反而又抛了回去。

    “为了...”黎友福想了想,“为了正义?”

    “正义?”

    已经挂好了衣服的卫燃翻出当初对方送给自己的那块麂皮,一边擦拭着属于自己的相机一边继续着这个问题,“你觉得正义在哪一边?”

    “在哪一边?”黎友福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却陷入了沉默。

    “不如我换个问题?”“什么问题?”黎友福心不在焉的问道。

    “当初我们来牛棚营地的路上曾经遭遇了袭击”

    卫燃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初那个拉响手榴弹的女孩儿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话音未落,黎友福便打了个哆嗦,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瞬间的慌乱。

    许久之后,他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答道,“她...她问我,为什么要做越难的叛徒,为什么要做美国人的狗。”

    “你有答案吗?”卫燃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黎友福闻言摇了摇头,彷徨无措的答道,“在那之前,在今天亲眼目睹那个村子发生的一切之前,我一直很期待成为一个美国人的。”

    “现在呢?”

    “我不知道”黎友福给出回答的时候,那张年轻的脸上已经只有苦涩。

    “我不太认同扎克的观点”

    卫燃将手里的麂皮随手一丢,一边给两台相机装上新的胶卷一边说道,“记者也好,摄影师也好,他们是可以有立场的,但仅限于正义和非正义,没有中间态。”

    “什么意思?”

    “我们相机和我们的钢笔就是我们的武器”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燃了黎友福提出问题的那张纸,随后又用这张纸引燃了一支香烟,“所以我们也必须在这场战争里选一边站。”

    “你呢?”

    “我早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卫燃笑着说道,语气也前所未有的坚定。

    “早就做出选择了?”

    黎友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懵懂之色,“从...从什么时候?”

    “那是很久之前了...”

    卫燃猛嘬了两口烟,“但是和你差不多,也是在一个小

    女孩儿在我面前拉响手榴弹的时候,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她...她最后也说了什么吗?”黎友福带着一丝丝的期待问道。

    “没有”

    卫燃说话间却已经站起身,拎着他的相机慢悠悠的往房间外面走去,“不,她说了,她说了很多,所以我才做出了选择。”

    “她...”

    黎友福话都没说完,卫燃却已经离开了房间。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黎友福看着桌子上属于自己的相机,一时间却陷入了茫然,又或者已经做出了决定。

    牛棚营地外围,卫燃闲庭信步的走到了堆放彩虹除草剂的那片停机坪附近。

    这附近的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橙剂等除草剂特有的香味,地面也依旧泥泞,那些战壕里,也依旧有南越“雇佣兵”帮忙守着。

    甚至就连那些小孩子,也在原来的位置,用那口铁锅熬煮者什么。

    显然,他们还记的卫燃,所以在见到他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立刻拿起一个用炮弹壳做的铜碗以及一个似乎同样用炮弹壳做的铜勺子,给他盛了一碗肉汤。

    这次,这锅汤似乎是用蛇肉熬煮出来的,里面还有些诸如午餐肉片之类的东西,倒是和部队火锅颇有几分神形兼备。

    再次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卫燃这次却并没有如那些孩子们期待的那样慷慨的拿出美元分给他们。

    告别了这些明显非常失望的半大孩子,他又一路闲逛的回到了牛棚营地核心,找到了来的那晚拷问女游击队员的那座半地下建筑。

    万幸,或许是因为这次里面没有“营业”,所以倒是并没有人拦着他阻止他进去。准确的说,根本就没有人在外面守着。

    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这座半地下建筑,出乎他的预料,这里面不但铺着一层地板,而且在一个笼子里,还关着一只健壮的山羊。

    而在几乎紧挨着笼子的位置,便有一张绑床。

    这所谓的绑床顾名思义,人躺上去,四肢绑起来,穗穗她姥爷正骨的时候用的上必要的时候,某些男女间的字母游戏或许同样用的上。

    当然,当这玩意儿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在刑讯的时候同样用的上,而且想必过程异常的痛苦。

    除了这些东西,这间刑讯室里还有个铁皮油桶,只不过,这个同样刷着橙色横纹的铁皮桶里并没有任何液体,反而堆积着几乎冒尖的各种越难服装。

    那里面有黑衣黑裤,也有仿自华夏的绿军装,更有带着法国味道的迷彩服,以及...以及夹杂其中的轮胎拖鞋。

    寻了个位置将这些布置拍进了同一张照片里,卫燃刚刚放下相机,却发现安格斯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

    明显被卫燃吓了一跳的安格斯发出了一声惊呼,同时也不着痕迹的将什么东西揣进了衣服口袋里。

    “当然是来找你的”

    卫燃理所当然的答道,“你把饭菜和啤酒都送过去了,但是人却不见了,我又不清楚你在哪间营房,所以只能来你的办公室找你了。”

    “办公室?”安格斯很是反应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安格斯,这是你的宠物吗?”

    卫燃赶在对方准备说些什么之前,指着笼子里的山羊问道。

    “它叫约翰逊”

    安格斯解释道,“不过它可不是我的宠物,它是乔治排长的宠物,还是...让我想想,没错,它还是我的办公室同事。”

    “办公室同事?”卫燃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它是刑讯工具?”

    “用来舔舐脚底板的”

    安格斯信誓旦旦的解释道,“没有谁能招架的住,我曾经见过一个女犯人因为被它舔舐脚底板和其他位置狂笑到窒息死掉的。”

    没等卫燃说些什么,安格斯却又说道,“另外它还喜欢吃毛发,无论头上的毛发还是下面那些弯弯曲曲的毛发它都喜欢吃。那同样是一种刑讯方法。”

    “你会的花样可真多”卫燃咧着嘴说道。

    闻言,安格斯得意的应道,“那当然,好了,我的工作已经介绍的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喝一杯了?”“当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喝一杯的。”

    卫燃最后看了眼那只“刑讯工具”,跟着安格斯离开了这间弥漫着畜生味道的半地下建筑。

    等他们二人重新回到那座木板房子的时候,黎友福也已经洗完澡换了衣服,此时正忙着将他和扎克乃至卫燃洗好的迷彩服全都挂到房子外面似乎才拉起来的晾衣绳上呢。

    恰在此时,又一架直升机降落在了不远处的停机坪上,等卫燃和安格斯帮忙按住那些险些被吹跑的迷彩服的时候,也一眼看到,布拉德等人从机舱里钻了出来。

    “嘿!维克多!安格斯!”布拉德远远的打了声招呼,随后独自跑了过来。

    “嗨!布拉德”

    卫燃隔着晾衣绳庆幸的说道,“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们了呢。”

    “我听说了你们的遭遇”

    布拉德幸灾乐祸的说道,“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刺激?”

    “过于刺激了”

    扎克说话间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同样隔着晾衣绳和布拉德碰了碰拳头,接着又递过去一颗香烟,“那些含棒人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布拉德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个排的排长和副排长都死了,三个班的班长一死一伤,除此之外还被他们自己的火焰喷射器烧伤了很多人。”

    “和t队相比简直就是垃圾”扎克语气轻蔑的嘲讽道。

    “他们确实是垃圾”

    布拉德挤眉弄眼的说道,“我听说他们在那个村子做了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们没参加吗?”

    “我们该早点知道的”

    扎克遗憾的摇摇头,“不然也不至于连老二都没办法站起来了。”

    “我听说你们拍了不少照片,而且还用摄影机录下了当时的影像?”布拉德兴致勃勃的问道。

    “当然”扎克得意的点点头。

    “等你把那些底片洗出来,记得和我分享一下。”布拉德挤眉弄眼的说道。

    “5美元一张”扎克同样挤眉弄眼的开出了价码。

    “你该叫女干商扎克的!”布拉德不满的抱怨了道,随后再次和扎克等人一次碰了碰拳头,“好了,我要去忙工作了。”

    “等下布拉德”

    扎克喊住了对方,“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岘港?我已经迫不...”

    “恐怕要等一等”

    布拉德歉意的答道,“最近我们没有飞岘港的任务,而且我们最近还要提高...不,后面的理由就不和你说了,那属于军事秘密了。”

    “好吧,换个方式。”

    扎克弹飞了烟头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里?我已经迫不及待让t队出现在报纸上了,这次我有信心占据头版头条。”

    “即便如此也要等等”

    布拉德歉意的说道,“但是具体多久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猜,大概一周就足够了,好了,我要去忙工作了,我们有时间再聊。”

    “我也要去工作了”

    明明才刚刚被卫燃邀请过来的安格斯也跟着说道,随后和布拉德再次碰了碰拳头,又和卫

    燃三人挥了挥手,随后竟又转身,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这俩人都有问题...

    卫燃和扎克相互看了一眼,等这俩人走远了,这才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木板房里。

    “看来那些底片确实会惹来麻烦”

    扎克压低了声音说道,“安格斯已经开始躲着我们避免麻烦了。”

    “接下来怎么办?”

    卫燃一边说着,已经重新穿好了当初安格斯送的那件榴弹手马甲。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件尼龙网材质的马甲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他们不太可能会明抢的”

    扎克笃定的说道,“但是恐怕会找机会把那些东西偷走甚至调包。”

    “也可能把我们留在战场上”

    卫燃一边说着,已经给马甲腾出来几个口袋,将屁股包里的那些霰弹和手***乃至备用弹匣分门别类的装了进去。

    “不会的”

    扎克笃定的说道,“那头贪婪的野猪还指望我把他包装成英雄呢。”

    “你留下把柄了?”卫燃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总要付出些代价不是吗”

    扎克说着,还不忘挺了挺腰,“不然他们怎么会同意我给他们拍照片?”

    “胶卷在他们手里?”

    “有一整卷呢”扎克满不在乎的答道,“都在布拉德先生那里”。

    “值得吗?”

    “去问问那些被虐杀的人吧”扎克理所当然的给出了他的回答。

    “或者该问问美国人”卫燃就自己问出的问题,给出了不一样的回答。

    “只要把那些底片带回岘港,我们就可以问问美国人了。”

    扎克满是期待的喃喃自语道,“问问他们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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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5章 盆洗和包围

    回到牛棚营地的这天,卫燃三人出乎预料的清静,甚至可以说,这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躲着他们——就连晚饭这次都是由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士兵送来的。

    情况有好有坏,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扎克也带着黎友福和卫燃二人,将他们冒险在含棒人营地拍下的胶卷全都洗成了可以见光的负片。

    “这些胶片盒怎么办?”黎友福低声问道。

    “等天黑”扎克顿了顿,“盆洗,我亲自来。”

    “好”

    黎友福想都不想的应了下来,倒是卫燃已经皱起了眉头。

    但这玩意的难度之大,试错成本之高,至少卫燃是没有底气去尝试的。

    “交给我吧”

    扎克取出胶片盒说道,“在我打开门之前,就算是约翰逊总统登门展示他的袖珍老二,你也不许任何人打开浴室的房门。”

    赶在这天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的里的时候,黎友福也从“茅坑”里爬出来,径直钻进了隔壁的浴室。

    “外面就交给你了”

    这话刚一说出口,布拉德便皱起了眉头,紧跟着,就连扎克也险些皱起了眉头。

    扎克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扯出了自己的狗牌,摘下其中一个递给了黎友福,“把你们的狗牌也和那些胶片一起埋起来吧,这是唯一能证明这些底片来历的东西了。”

    至于被他们藏匿起来的胶片,却像是被双方都遗忘了一般,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但很快,或者说根本没有认真思考,扎克便转身朝着卫燃和黎友福招了招手,“快!拿上相机!我们的工作来了!”

    “听他的”扎克见黎友福看过来,立刻说道。

    黎友福想都不想的接过了扎克的狗牌,随后又扯出了自己的狗牌,取下来其中一个。

    安格斯焦急的说道,“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听我的,你们就能活着回去!”

    卫燃说着,从自己的屁股包里翻出了一大包安全套,将黎友福手里那些包了一层报纸的胶片盒套起来系紧,接着又额外包上厚厚的两层报纸。

    安格斯突然说道,“等支援结束,或许会有伤员被直接送回岘港,到时候如果有空余位置,你们或许可以跟着一起回去。”

    前后不到五分钟,三人跟随着这支似乎必有用心的支援小队以及似乎别有用心的安格斯登上了直升机。

    当然,这里面还有为数不少的伤员,其中有好几个都来自T队!

    “把他抬进机舱!”

    黎友福低声说道,“我从洗手间下去,把它们埋在房子下面。”

    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三人相互配合打包好了这些珍贵的底片,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该把它们藏在什么地方了。

    “等下跟着我!”

    “这次回去,我会给T队一个正面报导,把他们包装成英雄。”

    扎克认真的说道,“然后我会邀请西贡记者团的记者,邀请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来牛棚营地,邀请他们一起揭露真相,我要用记者的方式,送他们所有人都下地狱。”

    “我会把它们埋的足够深的”

    他这边话音未落,一架直升机也在隆隆的噪音中由远及近,近乎粗暴的降落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停机坪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扎克跟在安格斯的身后一边跑一边大声问道。

    能玩的转盆洗的,基本上都是胶片时代真正的大佬。

    “乔治排长他们被包围了”布拉德焦急的说道,“我们去营救他们。”

    黎友福笑着做出了保证,随后将几乎用胶带缠绕成了纺锤的士兵牌,连同那些至关重要的胶卷和胶片盒一并装进了一个橡胶防水袋里封死,接着又在外面额外包裹了一层雨衣。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守在洗手间外面的卫燃低声问道。

    “还有两天”

    将冰块、啤酒和油桶全都搬进并不算宽敞的浴室里,三人先用毯子堵住了脚下漏光的钢丝网地板,接着又堵住了唯一的一扇窗子。

    不等飞机停稳,布拉德等人便相继跳下了机舱,安格斯更是一手抓住扎克,另一只手抓住了卫燃,在呼呼作响的螺旋桨轰鸣中,拽着他们稍稍落后几步和布拉德等人拉开了距离。

    “快过来!”

    在周围时不时传来的密集枪声中,卫燃等人很快便看到了坚守在丛林边缘一片战壕里的乔治排长等人,以及差不多一个排的含棒士兵。

    很快,水温被调整到了68华氏度,黎友福立刻用一块毛毯将自己的头和浸泡在水桶里的温度计盖起来,只靠手表表盘的夜光观察温度。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他们像是被取消了所有的限制一样,几乎可以自由的出入任何地方随时进行拍摄都不受任何的限制——唯独不许离开营地。

    安格斯立刻开始了忙碌,在紧急为一个白人伤员挂上了血浆袋之后发出了命令。

    “好!”扎克大声答道,内心已经明白了安格斯的打算。

    木板房门口,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的扎克开口说道,“再有两天就是我们离开的日子了,到时候.”

    “交给我吧”

    紧跟着,三人便看到,营地里的另一个排开始集结,就连之前两天似乎在刻意躲着他们的安格斯和布拉德等人也全副武装的跑到了停机坪附近开始了集结。

    卫燃说着,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那支1911手枪,从外面帮忙关上了浴室的房门。

    扎克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我的社保号从后往前读就是我的保险箱密码,所以特洛耶,你可要把它埋的深一些,不然我的保险箱里的宝贝可都要被别人拿走了。”

    之所以这么说,可以做个简单的对比。

    一切准备就绪,黎友福给油桶里放了小半桶水,接着又摸出温度计,用绳子悬在水中,一边搅拌一边往里面添加着冰块。

    想到这里,他也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自从得到之后就没什么机会用的伊萨卡37战壕霰弹枪,“咔嚓”一声顶上了子弹,随后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

    普通的135胶卷,总长度长度仅仅不到一米七,但扎克那台超8摄影机使用的胶片盒,里面容纳的胶片总长度足足有15米!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在前线这种缺乏专业设备的地方,唯一能对这么长的胶片进行冲洗的方法就是所谓的“盆洗”。

    “嘿!安格斯!布拉德!发生什么了?”扎克自来熟似的凑过去问道。

    “我的保险箱密码就在那上面呢”

    说完,安格斯又摘下了他肩头一直背着的那支M79榴弹发射器和那条装满了各式榴弹的56式子弹袋甩给了黎友福,“帮我拿着它!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许开火!”

    卫燃格外清醒的嘟囔了一句,同时手脚麻利的拎上了他的屁股包。

    只不过这次,他们却根本没有人碰那些啤酒和冰块,甚至还用毯子将其层层包裹进行了保温处理。

    “如果不去,如果留在这里,我们恐怕照样会阵亡在战场上。”

    而扎克也下意识的按下了快门,很快,随着一个个伤员被送进机舱,那些直升机也相继升空起飞,但这片阵地也因为达成直升机赶在增援的兵力被再次稳住。

    “就在这座木头房子下面吧”

    “第二波直升机什么时候过来!”安格斯一边忙着给一名伤员包扎一边大喊着问道。

    得益于直升机的高空优势,下面被围攻的阵地紧张的局势得到了缓解,卫燃等人乘坐的直升机也第一个降落在用信号弹标记的降落场上。

    这还没完,嘴里叼着烟的扎克熟门熟路的从黎友福的大号背囊里翻出了一卷透明胶带,又给这些胶片盒额外缠的严严实实。

    等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左右,浴室的房门被扎卡从里面打开。

    这次,这架直升机和周围的那些直升机机群飞了能有一个小时,等飞机开始降低高度的时候,机舱正下方除了一片枯黄的,似乎受到落叶剂影响的丛林和被螺旋桨的风吹的不断摇晃的干枯象草之外,还有一片正在被围攻的阵地。

    “什么怎么办?”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扎克低声问道。

    “但愿能成功吧.”卫燃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

    就连那些已经洗成了负片并且装进了密封筒里的相机胶卷,也被他们三人进行了同样的处理。

    同样,从他们回来开始,野猪乔治排长便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倒是安格斯和布拉德,在经过回来那天微妙的态度变化之后,又变得和以前一样热情。

    “帮我们把那些胶片盒都用安全套装起来吧”

    “洗好了”扎克话音未落,黎友福也从身后走了出来。

    不等飞机开始朝着目的地前进,扎克突然将相机伸出机舱外间,给五角星形状的牛棚营地拍下了一张从高空俯瞰的照片。

    等到夜幕彻底降临,黎友福又招呼着卫燃去营地外围买来了半个不漏水的橙剂油桶。

    “我是AB型!”卫燃跟着答道。

    “看来我们没办法轻易带走这些胶片了”

    “我们一定要去吗?”黎友福转身走进木板房的同时朝卫燃问道。

    “我是A型血!”扎克立刻反应过来说道。

    “扎克,你们要跟上吗?”

    万幸,在漫长的彻夜等待中,虽然窗子外的直升机起起落落,但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我也是AB型!”黎友福晚了一步答道。

    布拉德身旁的黑人通讯兵罗伯特大喊着答道,“从岘港的直升机18分钟后赶到!但是带走所有人需要两个批次!”

    “我带来的血浆不足了!”

    “18分钟!”

    “你过来!”

    “洗好了?”卫燃低声问道。

    甚至中途,安格斯还邀请卫燃去参观了他“驯兽”的过程,而布拉德则邀请扎克“品尝”了最新抓到的女游击队员。

    而扎克也将水盆泡在了桶里,接着调配好了各种药水。

    最后将这包东西装进一个屁股包里,黎友福顺着洗手间的旱厕坑爬到了这座吊脚楼样式的房间下面,接过扎克递下去的折叠工兵铲,拎着屁股包往房间正下方的深处挪了几米的距离便开始了挖掘。

    安格斯大喊着说道,“摄影师们!借用一些血液怎么样!现在只有你们不需要战斗!”

    “乔治排长在带队执行一次黑色任务!”回答问题的却是布拉德,“但是任务出现了意外!”

    虽然非常遗憾没能亲眼目睹扎克秀操作,但卫燃也知道,就算他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浴室里,也根本看不到什么,与其如此,倒不如帮忙守好了房门。

    “这个阵地的士兵怎么都是含棒人?!”扎克索性继续问道。

    “这里本来打算建立一片新营地的!”布拉德大声解释道,“但是很显然快要失败了!速度快点!”

    扎克说话间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我们找个地方把它们藏起来。”

    在卫燃的等待和期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到晚餐过后,黎友福买来了两大包冰镇啤酒,以及两大桶包的冰块。

    安格斯一把将扎克拽过去,动作飞快的给他和一个白人伤员连上了输血设备,同时嘴上大喊道,“等下你跟着这个伤员登上飞机!”

    见二人看着自己,卫燃痛快的点点头,翻出和测光表缠在一起的狗牌,同样扯下来一个递给了黎友福,任由他用两个安全套将三人的狗牌套起来,又用胶带来来回回的缠了好几圈。

    “也只有这样了”

    “好”

    但看扎克那信心满满的样子,看黎友福那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这种事已经进行了不止一次了。

    “这些胶片总要带回去”卫燃指了指脚下,“它们总不能一直埋在这里。”

    盆洗可不是盆浴,和洗澡更没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布拉德已经带队加快了速度,穿过齐胸高的枯黄象草,带着他的小队冲向了不远处的丛林边缘。

    扎克低声说道,“我们要它们藏起来才行。”

    安格斯朝着卫燃招招手,带他跑到另一个白人伤员的身旁,同样连上输血设备进行了一番类似的嘱咐。

    很快,就连黎友福也和一个黑人伤员“血脉相连”在了一起。

    可是,即便这个时候,扎克竟然还是没有停止拍照,甚至就连黎友福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心大的,竟然还在帮他换胶卷!

    然而,就在眼瞅着第二批次的直升机就要到了,众人都已经开始听到螺旋桨的轰鸣的时候,安格斯却已经冒险跳出战壕,冲向了仍在不远处挣扎的一名白人伤员!

第1446章 医疗兵

    枯败的丛林边缘,交火声仍在继续,被输血管禁锢在伤员旁边的卫燃三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朋友的安格斯在战壕外面忙着他的本职工作。

    在野猪乔治排长等人的火力掩护之下,安格斯躲在一颗因为落叶剂枯死的大树后面,手脚麻利的给躲在那里的一名白人伤员包扎伤口。

    “掩护!”安格斯朝着躲在战壕里的乔治排长等人大喊道,顺便还招了招手。

    得到信号,野猪乔治排长立刻带头开始火力压制,一时间,各式轻重火力也覆盖到了丛林里。

    瞅准了机会,安格斯一把扛起了那名伤员,玩了命的就往战壕的方向跑。

    然而,眼瞅着他们二人就要跳进战壕的时候,安格斯却一个前扑摔倒在地,他肩头扛着的伤员,也宛若滚地葫芦一般摔进了战壕里。

    “啊——!”

    战壕边缘,摔倒的安格斯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大腿位置也爆出了一团血雾!

    “掩护我!”

    野猪乔治排长话音未落,已经翻出了战壕,一把抓住了安格斯的背带,将他给硬拽进了战壕里。

    几乎前后脚,直升机的轰鸣由远及近,又一队休伊直升机从远处飞了过来,在对周围进行了一轮火力压制之后,依次降落在用信号弹标记的降落场上。

    很快,卫燃三人,以及用输血管和他们三人连在一起的三名T队伤员和只经过简单捆扎止血的安格斯,都被排军士布拉德带着几名士兵送进了其中一架直升机里。

    根本没有任何交流,才来到这里短短20分钟的卫燃三人,便以“血浆袋”的身份搭乘着直升机盘旋升空,迅速离开了这片战场。

    “我们这是去哪?”

    安格斯一边大喊着问道,一边给自己的大腿扎上了一支吗啡。

    “当然是岘港”排军士布拉德点上颗烟,喷云吐雾的答道。

    “你不用留下来帮乔治队长吗?”

    卫燃说着,却已经拔掉了连在自己胳膊上的输血管,这输血管看着是在输血,实则安格斯在把针头扎进去的时候,仅仅一开始扎进了血管里,等后来固定的时候,针头已经穿过了血管了。

    换句话说,除了输血管里憋着的那点血,他的血根本就没有往伤员的身体里流。而且他相信,这绝非安格斯“手潮”,他九成九是故意的!

    “维克多,你...”

    “帮你一把,不然你会死的。”

    卫燃不等安格斯说完,已经一边解释一边挪到了他的身旁,探手摘下了他腰间的医疗包。

    “你...”

    “我以前在海蜂营做医疗兵”

    卫燃说话间已经拿出了一把剪刀,让安格斯趴在机舱地板上,熟练的剪开了伤口周围的裤子,一番准备之后,便开始了缝合包扎。

    “如果早点知道你是个医疗兵,刚刚该把你留在前线帮忙的。”机舱里,布拉德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似的大声说道。

    “所以我现在才开始帮他包扎”

    卫燃一边忙活,一边同样像是开玩笑似的问道,“倒是布拉德排军士,你怎么不留在前线帮忙?”

    “我要护送你们回去”布拉德理所当然的答道,“这是乔治排长特意安排的,他担心回去的路上出现意外。”

    “乔治排长可真体贴”

    卫燃装作没注意到暗中用手指头敲击自己小腿的安格斯,三下五除二的帮他处理好了伤口,随后才回到了刚刚坐着的位置,接过让扎克帮忙拿着的输血管针头,重新扎进血管,接着又趁着固定针头的动作扎穿了血管。

    “你以前真的是个医疗兵?”安格斯瞟了眼卫

    燃手臂上的输血管好奇的问道。

    “当然”卫燃满不在乎的谈了谈用胶带缠在手臂上的输血管。

    “既然你曾经也是医疗兵,这个就送给你吧。”

    安格斯说着,解下腰间另一侧挂着的医疗包递给了卫燃,“我恐怕要在医院待上几个月了,希望你用不上这个医疗包。”

    “我收下你这份礼物了”

    卫燃说着,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医疗包,像是依旧没有注意到对方在戳自己小腿的手指头似的,将其挂在了自己的手枪腰带上,顺便暗中打量着这架直升机。

    除了正负驾驶员和包括安格斯在内的五名伤员以及卫燃三人之外,这里面还有布拉德带领的四名“担架兵”和两名守着舱门的机枪手。

    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布拉德手里那支折叠枪托的瑞典K冲锋枪,卫燃又看向另外四名担架兵。

    这些担架兵的武器同样以冲锋枪为主,其中一个除了肩上背着的M16之外,甚至还有一支越难游击队使用的伸缩钢筋枪托的K50冲锋枪!

    要遭...

    卫燃收回视线的同时心头却开始发沉,这些人与其说是担心他们路上出现意外,倒不如说是打算在路上给他们制造意外的!

    不着痕迹的和似乎在朝自己使眼色的安格斯对视了一眼,卫燃正要给出个回应,黎友福却把手伸向了他的背包架。

    “别动!”

    还不等黎友福摸到背包架,布拉德却先一步端起冲锋枪对准了他们三人!

    即随其后,坐在他周围的那四名担架兵也举起了他们各自的冲锋枪!

    “布拉德先生,我只是想从包里拿些胶卷。”

    黎友福缓缓让手离开了背包架和背包架上固定着的那支法国冲锋枪,“我可不是敌人”。

    “当然不是”

    布拉德弹飞烟头,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嘴上不停的说道,“我已经让安格斯不止一次去找你们索要那些照片底片了,你们太扫兴了。”

    “别开玩笑了布拉德”

    扎克没好气的说道,“就为了一些玩女人的时候拍下的底片,难道你还打算杀了我们?”

    “当然不会”

    布拉德招了招手,其中一名担架兵凑过来,粗暴的解下了卫燃和扎克背上的屁股包,接着又将黎友福的背包架扯了过去。

    “布拉德,让你的人放下枪吧。”

    举着双手的扎克一边任由那名担架兵搜身一边无奈的大声说道,“底片是你的了,放我们离开怎么样?”

    “当然,我们当然会放你们离开的。”

    布拉德说着,已经打开了扎克的屁股包,从里面拿出了采访用的笔记本翻开看了看,

    随后诧异的挑了挑眉毛,“你竟然真的准备对T队进行正面报导?连新闻稿都写好了?”

    “我甚至准备邀请西贡记者团来牛棚营地联合采访”

    扎克索性放下高举的双手愤怒的说道,“但是你对朋友的态度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情!”

    “扎克先生,还是把手重新举起来吧。”

    布拉德合上采访笔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会帮你把这份新闻稿寄回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当然,我也会帮你好好挑选一下拍下来的照片的。”

    “所以你还是准备杀了我们?”扎克皱着眉头问道。

    “这取决于你打算怎么配合我们”

    布拉德拍了拍兜里的笔记本,“好了,那些底片在哪?”

    “那个背囊里”

    扎克朝着黎友福的背包架扬了扬下巴,“特洛耶,那些底片你放在哪了?”

    “上层背囊最下面,那个防水的橡胶袋子里。”举着双手的黎友福连忙答道。

    “看在你们配合的份儿上,我会放你们离开的。”

    布拉德说着,已经打开了黎友福背架的上层背囊,一阵翻找之后,拎出了一个橙黄色的橡胶防水袋子。

    打开袋子看了眼里面的胶卷密封筒和胶片盒,布拉德愉悦的吹了声口哨,“最初采访我们的时候拍下的那些照片底片呢?它们去哪了?”

    “那些我们没带在身上”黎友福答道,“它们都在牛棚营地的木板房子里。”

    “你们该早点这么配合的”

    布拉德晃了晃手里的胶卷密封筒,“等下我会把你们暂时放在含棒人的营地,等我回去之后确定这些胶卷确实是你们...”

    “布拉德,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扎克不等布拉德说完,便大声打断了对方。

    “什么问题?”布拉德将手里的胶卷密封筒丢回橡胶防水袋子,满不在乎的反问道。

    “只是些含棒人屠杀越难猴子的照片而已”

    扎克带着一丝丝的嘲讽问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没想到你竟然为了那些黄皮肤的亚洲人用枪指着我。”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必须拿到这些东西。”

    布拉德拍了拍脚边的橙黄色橡胶防水袋子,“这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的。”

    “这一点你倒是没说错”扎克哼了一声,“我们之间的友谊已经出现裂缝了。”

    “等我们到了含棒人的营地,我会好好向你道歉的。”

    布拉德说话间摘下了扎克脖子上挂着的尼康半格相机看了看,将其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到时候我也会给你拍些照片的。”

    “所以今天战斗也是为我们准备的?”卫燃问出了他内心的疑惑。

    “当然不是”

    布拉德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后扭头看向了趴在脚边的安格斯,“驯兽师,你怎么想带着他们的?我本来都计划好了在营地里招待他们了。”

    “扎克他们是我从岘港带回来的”

    安格斯没好气的说道,“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把他们带去战场,让他们英勇的阵亡在战场上不是更不起眼吗?”

    “你可真是个魔鬼”布拉德感叹道。

    “我的屁股也不干净”

    安格斯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卫燃,“布拉德,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我可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

    “先丢在含棒人的营地吧”

    布拉德摆摆手,“刚刚我不是说了吗,等我确定了他们确实诚实的上交了照片底片之后,我会放他们回岘港的。”

    “所以这就是朋友?”卫燃拍了拍腰间的医疗包故意嘲讽道。

    “那个医疗包是你帮我缝合包扎了伤口的感谢”安格斯无所谓的说道,“如果你不需要可以还给我。”

    “安格斯,你可真是个十足的混蛋。”布拉德哈哈大笑着说道。

    “你不打算收缴他们的武器吗?”

    安格斯说着指了指仍旧挂在黎友福肩头的榴弹发射器,“我的榴弹发射器还在他的肩膀上呢。”

    “不不不,武器还是留给他们吧。”

    布拉德探头看了眼机舱外面,“我们的直升机已经开始降低高度了,马上我们就会降落在含棒营地,我猜他们是不会更不敢在这里开枪杀人的,当然,我倒是非常期待他们这么...”

    “哒哒哒!”

    布拉德的话都没说完,直升机正下方枯黄的丛林里竟然打出了一道夹杂着曳光弹的密集火力!

    不等枪声传进耳朵,卫燃也眼睁

    睁的看到这架直升机的副驾驶被子弹斜着穿透了身体!

    “RPG!RPG!”

    左侧舱门的机枪手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同时也卖力的摇动身前的武器,试图对准从身下飞来的那枚火箭弹!

    “轰!”

    就在这架直升机在仅存的驾驶员操纵下侧倾并且试图升空的瞬间,那发火箭弹也跟着炸开!

    比这提前一点,卫燃在看到被高射机枪打爆的副驾驶的时候就已经抓紧了扶手。

    趁着直升机侧飞,火箭弹炸开,机舱里的众人身体下意识的跟着惯性偏转,甚至试图蜷缩身体躲避爆炸的时候,他也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枪!

    “砰!”

    两声几乎重叠的枪声中,躺在担架上的安格斯和卫燃不分先后的朝着布拉德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又是三声枪响,卫燃和安格斯各自朝着对方身侧的T队士兵扣动了扳机,而略晚了一步的扎克,也抽出了他的佩枪,顶着另一名摔倒在他身上的T队士兵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你们在干什么!”

    绝对称得上“腹背受敌”的驾驶员近乎绝望的大喊道,“发动机受损!升力不足,我们需要迫降!”

    和安格斯对视了一眼,这机舱里的两名“医疗兵”却在驾驶员的嘶吼中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等他们二人先后击毙了剩余的一名T队士兵和两名门枪的机枪手,扎克和黎友福也已经各自用他们的手枪击毙了脚下躺着的那四名伤员。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卫燃在不断自转的同时降低高度的直升机里大声朝安格斯问道,“时间还来得及!”

    “如果能活下来,拿好那些榴弹!尤其里面的4号鹿弹!”

    安格斯说着,又指了指刚

    刚送给卫燃的医疗包,“T队的上一任医疗兵和现在的医疗兵拍下的,T队做过的所有反人类罪行都藏在那些4号鹿弹里了!”

    不等卫燃三人开口,安格斯继续大声说道,“还有那个医疗包,上一任医疗兵留下的相机就在那里面!该你们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先生们,就没人在乎我吗?!”

    直升机驾驶位,仅剩的那名满脸是血的驾驶员近乎崩溃的大喊着问道,“我们的飞机要失控了!”

    “闭嘴!那是你的工作!”

    “往岘港飞,否则杀了你!”

    “杰森,如果不想死,就想好在无线电里怎么说!”

    扎克和卫燃以及安格斯各自大喊着给出了不同的回应,同时却也一点不耽误卫燃三人将机舱里的尸体丢出去来帮直升机减轻重量——这个方法或许有用。

    “我的相机染血了!”

    扎克一脸晦气的从布拉德的脖子上摘下了那台尼康半格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后将布拉德的尸体推了下去。

    “你的相机送给我怎么样?”安格斯大喊着问道,“我不在乎它染血了”。

    “它是你的了!”

    扎克痛快的将刚刚挂在脖子上的尼康半格取下来挂在了安格斯的脖子上,在仅存的驾驶员不间断的咒骂声中大声问道,“安格斯,你是怎么得到那些东西的?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意外发现的!”

    安格斯抓紧时间大喊着回应道,“我总要知道你的态度才行!”

    “我们要迫降了!我们要迫降了!妈妈!我不想死!”

    在驾驶员杰森惊慌失措的哭喊着,这架拖拽着浓烟的休伊直升机机腹和树梢开始发生刮蹭,机舱里的卫燃等人也不由的各自抓紧了所有能握住的东西。

    “啪啪啪!”

    在一连串让人从尾巴骨冒凉气儿的拍打和撞击声中,直升机的旋翼和枯黄的树梢发生了撞击,机身也开始侧倾。

    在某一瞬间,躺在担架上的安格斯扯着灿烂的笑意,扯着缺了一颗门牙的灿烂笑意滑出了机舱。

    几乎同一时间,驾驶舱的挡风玻璃破裂开来,粗大的枝干捅穿了驾驶员的胸腔,这架几乎像是烧烤签子上的肉一样串在树杈上的直升机也打了个滚,“嘭”的一声拍在了地面上。

    “你们...你们还活着吗?”

    倒扣的直升机机舱里,卫燃避开从头顶滴下来的燃油,呲牙咧嘴的问道。

    “活...活着”

    下意识捂着胸口那两台相机的扎克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

    “我...咳咳!我也活着”

    被燃油浇了一脸的黎友福艰难的答道,他的怀里除了抱着两台相机,还抱着那支曾属于安格斯的榴弹发射器和那条弹药袋。

    但相比被保护在怀里的东西,他的一条腿似乎已经骨折了。

    “我们快离开这里”

    卫燃说着已经爬出机舱,和似乎有些脑震荡的扎克一起,艰难的将全身满是燃油的黎友福给拽出了机舱。

    “呼!”

    几乎前后脚,这架直升机也燃气了险些将他们三人波及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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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7章 直升机陷阱

    因为落叶剂变得一片枯黄的丛林里,卫燃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被引燃的榴弹手马甲,将边缘处的火苗踩灭,嘴上招呼着扎克尽快带着一条腿骨折的黎友福离远点,他自己却已经跌跌撞撞的冒险又跑回了已经起火的直升机残骸。

    一番紧急搜刮,他总算在被火苗再次烧到之前,用一支卡在机舱门枪架上的M16步枪将三人的背包或者背囊给挑了出来。

    拍灭三人背包上不断蒸腾的火苗,卫燃没敢久留,重新捡起榴弹手马甲,一瘸一拐的跑向了扎卡二人。

    “轰!”

    几乎就在他们三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到两米以内的时候,身后十几米外的直升机发生了更加剧烈的爆燃。

    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卫燃看了眼身后巨大的“篝火堆”,喘了口气摆手示意扎克停下来,将拎回来的东西丢到一边说道,“我先给特洛耶检查伤口,你来检查一下,看看我们还剩下什么东西能用。”

    “好”

    扎克立刻应了下来,听凭卫燃的指挥,将表情痛苦的黎友福放在了一块平地上。

    万幸,黎友福的腿仅仅只是膝盖关节和脚踝脱臼了而已,这对于卫燃来说实在是手到病除的小事情——当然,治疗期间附带的剧痛,也难免让黎友福止不住的一阵惨叫。

    “消息有好有坏”

    扎克开心的说道,“我的相机和特洛耶的相机都没问题,维克多,你的呢?”

    “现在是聊相机的时候吗?”

    卫燃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忙着处理黎友福小腿肚子位置的划伤一边说道,“其他的东西呢?比如武器。”

    “一支你捡回来的M16步枪”

    扎克摘下了卫燃脖子上挂着的美能达相机和那台尼康半格仔细的检查着,嘴上不停的继续说道,“还有安格斯留下的榴弹发射器和特洛耶的冲锋枪,当然,还有我们的手枪。”

    稍作停顿,扎克晃了晃卫燃的美能达相机遗憾的说道,“另外,你的美能达镜头报废了,但好消息是这台尼康半格还能用。”

    “其他东西呢?”卫燃懒得接对方关于相机的话茬问道。

    “胶卷我们还有不...”

    “扎克,先别管相机的事情了。”卫燃哭笑不得的再次提醒道,“先说说能让我们...算了,我自己来吧。”

    说完,卫燃三下五除二的帮着黎友福处理好了小腿肚子上的伤口,接着又给扎克检查了一遍。

    万幸,扎克唯一的伤口来自他雪白的屁股,那上面扎着一根火柴棍大小的木刺。

    或许是因为自身分泌的肾上腺素,这货在卫燃拔出木刺之前竟然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疼。

    给这俩人各自打了一针破伤风和消炎药,卫燃又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身上的几块并不严重的烧烫伤处理了一下,同时也在评估着他们的身体状况。

    自己不用说,虽然刚刚摔的那一下让他全身哪哪都疼,但总归都可以忍受。

    扎克屁股上扎过刺,但是很显然,这点小伤对于这个虎背熊腰的记者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儿,最多只要时刻注意别让他的伤口感染就可以了。

    最麻烦的是黎友福,膝盖和脚踝处的脱臼固然是被自己给捏回去了,但未来几天他的这条伤腿恐怕根本用不上力气,尤其这条腿的腿肚子位置还有一道被他刚刚缝了四针的划伤。

    对着三人的装具一阵翻找,除了刚刚扎克盘点的武器,他们每个人的腰带上还各有四个水壶,每个人的包里还各有一瓶净水药片和一瓶疟疾药。

    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了,别看这丛林里到处都湿漉漉的,但实则却很难找到一口干净水,尤其这片区域还被喷洒过除草剂,干净水源

    就更不好找了。

    除了至关重要的饮水,安格斯还送了他一个医疗包,这个医疗包里的药品虽然不多,但却仍旧可以支持一次“兽医级”的战地手术。

    但相比这些,他们此时的食物,却仅仅只有卫燃的屁股包里放着的四块压缩饼干,以及藏在金属本子里的那支英军P44水壶里装着的冰镇可乐。

    “特洛耶,你的包里怎么连些吃的都没有?”

    卫燃在将黎友福的背包架上固定着的那俩被烧出来好几个洞的背囊一阵翻找之后不满的嘟囔道。

    这俩背囊里,上边的背囊装的基本上全都是装在密封筒里的胶卷和胶片盒,以及那台刚刚被摔坏,进而引得扎克心疼不已的超8摄影机,和满满一兜黄色“扑克”外加一兜子招核生产的,被扎克拿来当礼物的微型收音机。

    当然,这里面还有个防水袋,里面装的是卫燃送给黎友福的笔记本和钢笔。

    下边的背囊里,除了冲洗照片的药水和工具之外,还放着三个MAT49冲锋枪的弹匣,以及几支装在防水罐儿里的相机镜头和一块四米见方,带有虎斑迷彩花纹的尼龙布。

    这背包架的最下方,还固定着一把排障刀。可这么大的两个包里,他却硬是连一块饼干都找不到。

    “扎克说吃的东西太占用空间了”黎友福咧着嘴答道。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扎克,卫燃愈发的无奈,对方的包里除了一台装在皮套里的微型相机之外,能找到的只有此时此刻形同废纸的两大卷美元和同样多的代金券,外加一台测光表和几块尼康半格相机马达的电池,几包香烟、一大盒套套以及一大卷胶带。

    “维克多,我们是不是该去找安格斯了?”扎克说话间从兜里摸出个zippo打火机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香烟。

    “走吧”

    卫燃说着,已经将黎友福背包里摔坏的超8和那些占地方占负重的镜头,以及超8使用的胶片盒全都丢了到一边。

    “嘿!维克多!你不能这么做!”

    扎克急忙捡起一个也就比史丹利保温壶矮了一截的防水罐,“这颗镜头可...”

    “我们是在逃命”

    卫燃一边说着,又将背囊里那些黄色扑克以及那些便携收音机和那些冲洗照片的药水和工具也都清理出来。

    “至少我们可以试试把它们藏起来”

    扎克说着,忙不迭的将满地的镜头等物捡起来装进了一个防水橡胶袋子里,又往外面套上一个被卫燃丢弃的,被烧出好几个破洞的背囊。

    左右一番观察,他趁着卫燃整理剩余物资的时候,用排障刀在一颗高大的落叶乔木根脚处挖了个坑,将那一包东西埋了进去,

    最后还不忘举起他脖子上挂着的尼康大F相机,以远处的直升机残骸为背景,给这棵树拍了张照片。

    “我们去找安格斯吧”

    卫燃说着,已经背起了本属于黎友福的背包架,这背包架上除了仅剩的一个被塞的满满当当的背囊之外,他和扎克的屁股包也在上面放着。

    “我来背吧”扎克下意识的说道。

    “好!”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将刚刚背到肩上的背包架又取下来递给了对方,顺便还不忘把他的屁股包取了下来重新背在背上。

    这包里装着的除了那四块至关重要的压缩饼干,还有他之前拍下的一些胶卷,以及那件被烧坏了一部分的榴弹手马甲。

    “额...”

    扎克咧咧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背包架甩在了肩头,对于他这个壮汉来说,这个背包架实在没什么重量。

    “扎克,你拿着这支枪。”

    卫燃

    说着,将本属于黎友福的那支法国冲锋枪连同包里翻出来的三个备用弹匣一柄递给了扎克,“把扳机当作快门,看到不对立刻开火。”

    “如果你这么说,那我肯定会抓住时机的。”扎克自信满满的做出了保证。

    “特洛耶,这支枪给你。”

    卫燃说着,将他捡回来的那支M16递给了对方,“你走在后面,这支枪至少可以当拐杖用。”

    “你呢?”黎友福下意识的问道。

    “我用这个吧”

    卫燃说着,已经抄起了那支本属于安格斯,而且枪托上还被黎友福镶嵌了两块铜皮的M79榴弹发射器。

    “说起这个,我们还没看看安格斯留给我们的东西呢。”扎克一边往安格斯当初坠落的方向走一边好奇的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他除了说那些榴弹里藏着底片,而且送你的医疗包里还有一台相机?”

    “没错”

    卫燃说着,已经将那个装满了榴弹的56式子弹袋穿在了胸前。

    “是什么样的相机?快拿给我看看!”扎克兴致勃勃的催促道。

    “我们是在逃命”

    卫燃无奈的再次提醒道,“现在想杀了我们的恐怕不止越难的游击队,而且还包括牛棚营地以及含棒士兵。”

    “我知道,所以快点在我们被杀之前,把那台相机拿给我看看!”扎克说着,再次朝卫燃伸了伸手。

    我真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卫燃一边暗暗嘀咕,一边打开了腰带上挂着的医疗包,从它的最底层,取出了一个帆布弹药包,看都不看的递给了扎克。

    “是一台漂亮的招核相机!”

    扎克在打开这个帆布弹药包的瞬间,便愉悦的吹了声口哨,“而且同样是一台半格相机。”

    “又是半格相机?”

    卫燃总算来了兴趣,好奇的瞟了一眼扎克手里拿着的相机。只可惜,这次,他却并没有认出来这台机器。

    他当然认不出来,这台刚刚从帆布弹药包里抽出来的相机不但最外面包着一层安全套,而且里面似乎还有个皮套呢。

    或者说,这样都能认出来,恐怕也就只有扎克这个“相机经销商”了。

    “毕竟胶卷太贵了,除非专业摄影师,否则谁会拒绝一台实惠的半格相机呢?”扎克说话间,已经用牙齿撕开了最外面紧紧包着的安全套。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拄着枪跟上来的黎友福好奇的问道,刚刚你都没打开呢。

    “是通过这个挂绳”

    扎克捏住这台相机的皮质手绳晃了晃,“这是这台雅西卡最大的特点,只要拉一下就能过片和快门上弦,我曾经有过一台,但是它并不适合摄影师使用,最多只是玩玩。”

    说到这里,扎克已经打开皮套抽出这台相机摆弄了一番,随后重新将其装进了皮套,甚至还从兜里掏出两个安全套重新将其套住,又塞进了帆布弹药包里,同时嘴上满是期待的问道,“维克多,快找找,那些底片到底藏哪了。”

    “已经在找了”

    卫燃说话间,已经依次打开了腰间那条56式子弹袋的木头扣子。

    将这条子弹袋装着的十发榴弹依次取出来检查了一番,他很快便发现了些许的端倪。

    这十发40毫米榴弹里,有一发红色的信号弹和两发白磷燃烧弹以及三发高爆弹,其余的四发,全都是并不算多么好用,甚至可以说极少用到的4号鹿弹。

    相比前面那六发榴弹,这4发鹿弹虽然弹头和底火都还在,但其中三发的重量却明显有些不对。

    一边跟在扎克的身后往前走,卫燃拿起

    其中一颗黑色的鹿弹,略显费力的拧开了前半部分。

    这颗鹿弹里并没有弹丸,取而代之的,却是厚厚的一层早已凝固的白色蜡油。

    借着衣兜的掩护取出金属本子里的伞兵重力刀,卫燃用重力刀尾部的钢针小心的撬开了蜡油,随后便看到了一层似乎是安全套的橡胶制品。

    这安全套还真是万能...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番,小心翼翼的捅开安全套,却发现里面卷着一张张被剪掉了两边齿孔的底片!

    “看看这个”

    卫燃招呼着扎克和黎友福看了一眼弹壳里那些卷成了圆柱体的负片。

    “取出来看看!”

    扎克说话间却停下了脚步,认真的说道,“这关系到我们是否可以信任安格斯。”

    闻言,卫燃小心的讲这一卷负片抽出来。

    仅仅只靠那重量,他就打开可以估算出来,这样一卷负片,恐怕至少能有上百张之多!

    小心的将其展开、举起来对准阳光,脑袋已经凑到一起的三人,立刻通过那标志性的络腮胡子认出来,这照片里的主角恰恰是T队的野猪乔治排长!

    虽然仅仅只是负片,但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依旧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来,这第一张半画幅的负片记录的野猪乔治排长,正在凌辱着一个恐怕都不到他胸口高的瘦弱身形!

    可在想想野猪乔治排长那“玲珑”的身材,卫燃三人却齐齐的打了个哆嗦。

    “这个混蛋!”扎克咬牙切齿的咒骂道,“他简直就是法吸...”

    扎克话音未落,三人却全都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

    “躲起来!”

    “快把那些负片重新收好!”扎克和黎友福不分先后的喊道。

    一手拽着扎克,一手拽着黎友福躲到一颗横躺的枯木阴影里,卫燃接过扎克递来的安全套,将这一卷负片重新装好之后塞进了那颗黑色的榴弹里,随后又将弹头塞进了弹壳里。

    “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回到岘港了”

    扎克在越来越近的螺旋桨轰鸣中重复着卫燃的猜测,“无论是含棒士兵还是牛棚营地的人,无论他们谁发现我们,恐怕都会杀了我们然后抢夺或者销毁那些底片!”

    “你确定要自己回去?”

    卫燃说完又额外补充道,“你们谁有打火机借我用用。”

    “用我的吧”

    黎友福说话间,摸出个打火机递给了卫燃。

    擦燃火苗对弹头和弹壳的接缝处快速进行了短暂的加热,卫燃抬头一边寻找着越来越近的直升机一边提醒道,“这里距离岘港可不算近。”

    “如果我们能抢下一架直升机就好了”同样抬着头的扎克喃喃自语道。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这句话说完的瞬间,他们却再次隐约听到了高射机枪的嘶吼和RPG爆炸时的轰鸣!

    紧跟着,又一架休伊,一架冒着浓烟的休伊闯进了三人的视野之中。

    与此同时,无论扎克还是黎友福,却早就已经举起相机,朝着空中那架一闪而逝的直升机连连按下了快门!

    “是直升机陷阱”

    扎克放下挂在脖子上的尼康大F相机说道,“我听其他士兵讲过,在我们的直升机或者战斗机坠落之后,那些游击队员会在我们的支援和救援赶来之前,带着防空武器找到坠落的飞行器,然后构筑防空陷阱,吞掉赶来救援的空中力量,直到我们停止投入选择放弃。”

    “我也听说了”

    黎友福下意识的说道,“听说是那些游击队员从华夏那里学来的战术,不过现在我们怎么办?在我听到的那些传闻里,那

    些游击队员恐怕很快就要赶到坠毁的直升机附近了。”

    “当然是去找安格斯了”

    扎克想都不想的再次迈开了步子,“他必须活下来,他是唯一能指证T队罪行的关键证人!”

    “那就快点吧”

    卫燃晃了晃手里重新组装好的榴弹提醒道,“我相信,空中救援很快就要到了,那位野猪乔治排长不会允许任何人赶在他之前拿到这些胶卷的。”

    “还有我的采访笔记”

    扎克焦急的说道,“我可不希望T队在我之前找到我的采访笔记,然后把那条新闻稿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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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724/ 第一时间欣赏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作者:痞徒所写的《战地摄影师手札》为转载作品,战地摄影师手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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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