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7章 久远的熟人
“不用担心,塔西,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带着这块珍贵的怀表离开法国,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我的。”
塔西的工作室里,卫燃的谎话可谓张嘴就来,“这是我接到的一份调查委托的线索物品,我把它拿出来就是想看看是否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关键信息。”
“原来是这样”
塔西明显松了口气,紧跟着不满的说道,“即便不是你的,维克多,你至少也该找个盒子装着它才对,如果让灰尘或者布料纤维进入机芯里,会严重影响”
“我下次会注意的”卫燃一脸诚恳的敷衍道,下次?哪特么来的下次!
见塔西还要说些什么,卫燃顺势摘下了手腕上的那块苏联机械表递给了对方,“塔西,顺便帮我把这块表也保养一下怎么样?”
似乎是看出了卫燃不想讨论那枚怀表,塔西在接过尚且带着卫燃体温的腕表同时也转移了话题,重新坐在工作台的边上,一边开始忙活一边说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古董?”
“我是个历史学者”
卫燃理所当然的回应道,似乎历史学者的身上就该挂满各种古董一样理所当然。
见塔西笑了笑开始忙活,卫燃也走进了这间工作室的洗手间,借着撒尿的功夫一番检查,随后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顺便取出食盒,将那枚皇后怀表丢了进去。
接下来,开始忙着帮卫燃保养腕表的塔西陷入了安静的忙碌,倒是窗外的大街上越来越热闹,最后竟是将整条街道都堵的满满当当。
眼瞅着塔西一时半刻的恐怕忙不完,卫燃索性重新坐下来拿起了那支佩剑,随后又从塔西的工作台上找到一个大号放大镜仔细的观察着。
从外观形制上,他唯一能看出来不对的地方,也只有护手和握把还有剑鞘的材质和已知的历史记载不符,以及剑身上的刻字在之前的历史记录里没有先例罢了。
如果不是出于对马修的父母的信任,以及清楚的知道对方根本没必要骗自己,他几乎会直接将这支佩剑归于赝品的行列。
也正是出于对马修父母的信任,也让他愈发觉得哪里说不上的别扭。
简言之,这支佩剑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明明家里祖传的一盏老佛爷用过的饭碗,但底款写的却是“微波炉专用”差不多。
再次拔出修长漂亮的剑身,卫燃试着用指肚刮了刮刃口,厚实的触感证明刀刃并不锋利。
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玩意儿并非格斗用的刺刀,反而是一种“礼器”,仅仅只是拿来象征身份用的“样子货”罢了。
可是谁会带这么一支样子货去南极?
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有必要先探讨一下二战德国是否人去过南极这个问题。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而且足足有三次。至少在卫燃知道的正统历史记载里,为了获取在二战时及其重要的鲸油和鲸脑油,早在二战之初的1938年到39年这段时间里,德国便第三次派出了探险队,占了挪威在南极的捕鲸站和部分“领土”。
至于之后之后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那么回归到最开始的问题,谁会带这么一支样子货去南极?带这玩意儿去又有什么意义?总不能拿着它和企鹅来一场击剑决斗吧?
成功被自己的荒诞想法逗笑了的卫燃重新给手里这支漂亮的大牙签套上了剑鞘,将其重新放在了那个带有天鹅绒内衬的长条木头盒子里。
在略显漫长的等待过后,塔西将经过保养的腕表递给了卫燃,“看来我们要等等了,在外面的游行结束之前,我们想离开这里就只能穿过游行人群才行,考虑到你的身上带着那枚怀表,我觉得我们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这里毕竟是第10区,治安一直都不怎么好。”
“没关系”
卫燃说话间已经打开了房门,“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我没记错的话,今天蔻蔻准备带着我们去你们的学校逛逛?”
闻言,塔西张张嘴,最终还是跟着离开工作室,锁上房门之后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答道,“确实有这回事,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我还答应她帮忙做一天司机呢。维克多,等下你跟在我的后面,一定要随时攥紧你的怀表。”
“放心吧”
卫燃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现在那块怀表已经在食盒里躺着了,如果这也能被偷走,想必都不用他着急,那个缺了大德的金属本子都不允许它被打脸。
等二人从楼上下来,又从侧面装有防盗门的侧门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游行珠宝店已经暂停营业,门窗外的卷帘门全都已经上锁,而且在大门口的两侧,还像上贡似的各自摆着一张桌子,其上分别放着几箱廉价的矿泉水以及一些同样廉价的小饼干小面包之类的零食。
在塔西的带领下,卫燃抱着怀里装有佩剑的长条盒子穿过举着彩虹旗的那些男男女女们,接着又穿过了路对面那家卖猪脚饭的中餐厅旁的小巷子,抄近路来到了另一条街上。
这里依旧有游行的人,而且连主题也发生了改变,只不过看那些游行的人脸上洋溢的笑脸就知道,相比他们的诉求,至少他们此时的心情都还算不错。
继续跟着塔西横穿游行的人群,又沿着街道往前走了百十米,当他们即将穿过一条不足两米宽的小巷子时,卫燃却隔着一家仍在营业的餐厅的落地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很是在记忆里一顿翻找,他这才想起来,此时那个穿着西装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享用法餐的,竟然是当初被卡坚卡送进监狱的赫伯特!
说来话长,几年前他接到英国的夏洛特先生委托他寻找北非沙漠的宝藏的工作,乃至后来结识了莫妮卡和马修小朋友以及身旁的塔西。
乃至后来让卡坚卡租下古比井意面餐厅临时落脚,这一切的引子,可都是从这个名叫赫伯特的诈骗犯带着油桶找上门开始的,那时候他的时光工作室还在伏尔加格勒呢。
这么说这货这么快就出狱了?当时给他判了几年来着?他这是又准备诈骗谁吗?
卫燃虽然脑子里过了好几个问题,但他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额外扫了眼坐在赫伯特对面的人。
是他?他们怎么会混在一起?
卫燃在看到同一张桌子边坐着的另一个人时立刻借着挠痒的动作遮住了自己的侧脸。
相比赫伯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坐在他对面的,却是那位同样委托他去北非沙漠寻找过宝藏的爱德华先生。
甚至在不久之前,他还在布莱顿意外买下的相册里,看到了一些足以将这位爱德华送上风口浪尖再狠狠拍在水泥地上的照片。
这个世界这么小吗?怎么这也能碰上?
“塔西,你先回去吧。”
卫燃直等到穿过这条巷子这才突兀的说道,“我突然想去刚刚路过的那家中餐馆吃点东西。”
“现在?”
被拽住的塔西错愕的看了眼卫燃,“你疯了?”
“放心吧!”
卫燃笑着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倒是你要小心点,这条街的游行队伍又变成基佬了。”
“维克多,这太危险了。”
塔西担忧的说道,“我不是说那些忙着散步的基佬,我是说,你这个时候独自.”
“放心吧”
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摆摆手,“我刚刚遇到一个老朋友,对方也看到我了,所以我打算过去打个招呼。”
“这好吧。”
塔西再三犹豫之后最终点点头,随后打开他的挎包,从里面一阵翻找之后,摸出个防狼喷雾递给了卫燃,“至少拿着这个吧,它说不定能帮到你。”
“你呢?”
卫燃接过防狼喷雾的同时问道,他可不会笑话塔西,这防狼喷雾也并非女性专属,在某些时候,它的威力可一点都不比枪械差。
“我随身带着电击枪呢”
塔西拍了拍自己的挎包低声说道,“每个珠宝匠人都该有些防身武器不是吗?”
“说的没错”
卫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等你回去之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另外帮我转告阿芙乐尔,我很快就会回去。”
“注意安全”
塔西同样嘱咐了一句,随后才穿过了挤满街道的彩虹旗,消失在了卫燃的视野之中。
“现在该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了”
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转身钻回巷子的同时,也从兜里摸出个棒球帽戴在了脸上。
用假装打电话的姿势挡住侧脸走进餐厅,卫燃选了一张和赫伯特以及爱德华相距并不算远的卡座坐了下来,随意的点了一些餐食,接着便低头侧倾倾听着那俩人的谈话。
可惜,因为餐厅外面喧闹的人群,他能听清的词汇却并不算多,而在这并不算多的词汇里,却有几个让他格外的在意——“抓到那个孩子”、“报仇”以及“那样东西肯定在他手里”。
近乎下意识的,他便自动给这几个关键词脑补上了“马修小朋友”、“送赫伯特进监狱的某历史学者”以及自己怀里的那支佩剑。
不对不对
卫燃暗自摇了摇头,他有把握,当初卡坚卡出手把赫伯特送进监狱这件事肯定不会败露,赫伯特也肯定不会知道是谁坑了他。
既然没有这个先决条件,他想绑架也就不可能是马修。
至于“报仇”,那就要看当初他入狱的时候都有谁落井下石过了。
倒是最后他们提及的“那样东西”,让他难免又一次想到了自己怀里的那支佩剑。
总不能真的是为了这支佩剑吧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番,他虽然心知可能不大,但却觉得还是提前做些安排比较好,尤其之前塔西对这支佩剑满不在乎的态度,难免让他怀疑是不是在这份礼物送到自己手上之前,已经有一个加强连的人知道这支佩剑的存在了。
念及于此,他摸出手机借着上衣的遮掩连上认证器给安菲娅发了一条消息和附带的定位,随后便心安理得的享用着端上桌的那些味道还不错的法餐。
没过多久,潜伏在游行珠宝店的那位海拉姑娘和另一个卫燃没见过的姑娘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餐厅,一番挑选之后坐在了距离店门不远的桌边,随意的点了几道菜便一边聊着刚刚在游行队伍里认识的帅哥和晚上的安排,一边掏出小镜子各自忙着进行补妆。
见状,卫燃也喝光了点的那杯红酒,放下几张纸币悄无声息的起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放心的离开了这座餐厅。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要安心等着邮件就好了。
用了大半个小时离开游行的街区,卫燃在接到塔西的电话时,也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与此同时,爱德华和赫伯特也结束了用餐离开了那座餐厅,倒是坐在距离门口不远处那俩姑娘却并没有起身,反而在他们两人从身旁路过的时候叫来服务生,又额外点了一瓶香槟。
当卫燃搭乘出租车回到蔻蔻的豪华公寓楼下的时候,蔻蔻的女管家坦图已经在电梯口等待多时了。
“蔻蔻带着大家去她的学校里玩了”
坦图一边引着卫燃走进电梯一边说道,“塔西也跟着一起去了,他是大家的司机。”
“塔西和我说过了”
卫燃点了点头,“我去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就去找她们吧。对了坦图,莫妮卡和塔西还有马修经常来这里吗?”
“塔西不是经常来这里”
坦图一边刷卡让电梯上行一边解释道,“他是个工作狂,平时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躲在蔻蔻借给他的工作室里,平时也会帮蔻蔻加工一些东西。
坦白说,蔻蔻很有珠宝设计的天赋,但她的动手能力和耐心实在是让人头疼。也多亏了有塔西的付费帮忙,否则蔻蔻恐怕连作业都没办法完成。”
“钞能力也是能力”
卫燃用坦图听不懂的汉语嘀咕了一句,转而开玩笑似的问道,“这么说塔西在追求蔻蔻?”
“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坦图无奈的摇摇头,“别说莫妮卡不同意和蔻蔻分享塔西,恐怕艾妮娅也不会容忍塔西这个竞争者出现的,哪怕蔻蔻对她和他都没有除了朋友之外的额外好感。”
“莫妮卡和塔西?”
“你不觉得他们像一家人吗?”
坦图引着卫燃走出电梯的同时说道,“当初第一次见到他们,我都以为他们和马修是一家三口了。”
“你这么说确实很像”卫燃笑了笑,“所以莫妮卡经常过来?”
“她远比艾妮娅受欢迎”
坦图笑着解释道,“蔻蔻很喜欢莫妮卡的厨艺,而且蔻蔻的祖父多米尼克先生也和马修很聊得来。所以蔻蔻在和莫妮卡成为朋友之后不久,就邀请她和马修搬到这里了。”
“所以马修平时都住在这里?”卫燃在走进他和穗穗的卧室之前最后问道。
“当然”
坦图点点头,“大多数时候,莫妮卡都会在马修放学之后去接他,然后他们一起赶过来。偶尔他们会去塔西的工作室里做客。”
“谢谢,我先换套衣服,然后我们就出发吧。”
卫燃主动结束了话题,走进卧室关上房门,将那支佩剑丢进了他和穗穗的行李箱里。
紧接着,他却将金属本子里的几支手枪一一取出来,或是压下击锤,或是推弹上膛解除保险,做好了随时可以开火的准备——哪怕很可能根本就用不上。
第1348章 蒲公英、美酒、故事、摩托车
就在卫燃在坦图的带领下赶到艺术家联合会学院,汇合了穗穗等人,在蔻蔻和塔西的带领下参观这座学校的时候,巴黎第10区的游行仍在继续,但卫燃意外撞见的赫伯特和爱德华却已经各自分开,带着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的小尾巴前往了不同的目的地。
相对更乱一些的巴黎第18区,赫伯特独自走进了治安并不算好的圣乌恩跳蚤市场。
这里的治安并不算好,白天扒手多,晚上窃贼多,而且无论扒手还是窃贼,都不介意在时间场合合适的时候客串一把抢劫犯。
但是很明显,赫伯特对于这里的一切都颇为熟悉,甚至在遇到几个经年的老贼时,相互还会客气的打声招呼。
当他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个出售古董首饰和旧衣服的店铺面前,掏出钥匙打开了上锁的卷帘门。
目送着他走进店铺,一路尾随来的一个隶属于魅魔公司,目前正在考核期的姑娘像个普通的游客一般走进了斜对面的一家咖啡馆,同时也将店铺的地址发送给了她的同伴。
很快,便有两个结伴逛市场的白人姑娘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那家店铺,借着挑选衣服和首饰的机会,悄无声息的将一个仅有烟盒大小,和地板颜色差不多的玩具小汽车塞进了货架的下面的缝隙里。
一番讨价还价,这俩姑娘以一个心仪的低价,从那位心不在焉但明显心情非常不错的店主手里买了两条裙子和几样不值钱的小饰品。
与此同时,卫燃曾经的雇主爱德华同样已经驾车离开了混乱的第十区,进入了紧挨着的第三区,并且径直将车子开进了一片静谧的犹太社区。
这个繁忙的白天,卫燃陪着姑娘们在蔻蔻的学校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顺便还去尝了尝这座学校的食堂,并且得出了一致的评价——比英国绝大多数餐馆的味道都要好的多。
不等夜幕降临,众人又一次返回了蔻蔻的豪华公寓,稍晚一点,坦图也将已经放学的马修小朋友接了回来。
再次拿出那支来自南极的佩剑进行了一番询问和沟通,不出意外,卫燃从莫妮卡那里得到了和塔西那里几乎完全一致的答复。
至于马修,则格外成熟的用上了拖字诀——他的爸爸妈妈还在南极工作呢,就算想问问他们的意见,也要等他们回来,关于那支佩剑,总不能在电话里和他们说,那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虽然关于佩剑的问题仍旧没有得到一个妥善的处理结果,而且就连那支佩剑都在姑娘们的手里传来传去开始以评价首饰的眼光对其评头论足。
但是卫燃却从安菲娅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
“老板,还记得之前你们在英国买到的那本相册吧?”
游戏房里,被卫燃借口网络不稳喊来帮忙调试的安菲娅一边接过卫燃递来的可乐一边问道。
“和那件事有关系?”卫燃挑了挑眉毛。
“有很大的关系”
安菲娅打开可乐灌了一口,随后一边噼里啪啦的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帮着优化这里的网络一边用德语解释道,“今天姑娘们找到了赫伯特的家,并且在里面投放了监听和监控设备。”
说到这里,安菲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卫燃说道,“还记得当初我们调查到的那本相册里,收养那三个孩子并且用他们做皮肉生意的夫妻吗?他们是一对在福利院工作的医生。”
“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似乎在出狱之后不久就死了?”
“对”
安菲娅点点头,“是爱德华先生做的,我今天下午在监听赫伯特的时候,听他给一个人打电话的时候提起过。
原话是这样的,‘我们必须在爱德华之前找到那些东西并且试图要挟他,否则我们也会像那对贪婪的医生一样被他雇佣的人杀死的。’而且我们可没心思陪他进行复仇。”
“所以赫伯特还有同伙?”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已经在调查了”
安菲娅答道,“目前还没有结果,不过难度应该不大,只是我们在法国安排的人手实在不算太多所以拖慢了进度。”
“说起这个,除了珠宝店,还有哪里有我们的姑娘?”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麋鹿基金会”
安菲娅低声答道,“其实就连意大利的古比井餐厅和基辅那家甜品店以及马卡尔的农场,都有我们的姑娘在里面工作。
当然,目前相当一部分都姑娘都在运营招核境内的产业,她们不但已经可以盈利了,而且已经吸纳了不少当地无家可归的年轻姑娘作为外围成员。”
似乎非常满意卫燃惊异的眼神,安菲娅颇为意气风发的继续解释道,“未来,她们将会像是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种子一样遍布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开心就好
卫燃在内心嘀咕了一句,却并没有贸然插手这对姐妹对海拉的布置。
从内心来讲,他才不在乎自己当初煽起的这阵微风会把海拉和魅魔的姑娘们吹到什么地方。
他只需要由这对双胞胎领导的这个组织能提供自己需要的帮助,而且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就好了——他甚至不在乎那些海拉姑娘和魅魔姑娘们是否忠心。
至于工作之余这些姑娘们是否还将颠覆美国以及控制美国总统当作最终目标.关他屁事!他又不是美国总统。
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卫燃漫不经心的说道,“注意安全,别惹来麻烦。尤其这次赫伯特的这件事,既然和我们没有关系就不要暴露。”
“如果牵扯到我们呢?”
安菲娅提前一步问道,“考虑到那些相册是你们在公开场合购买的,我担心.”
“如果有隐患就提前曝”
说到这里,卫燃却打了个响指,“不不不,这样吧,盯着赫伯特和爱德华,如果他们即将找到那些东西,就想办法抢下来,抢不到就曝光,把那两个人渣一起毁掉。
我有预感,能让爱德华不惜买凶杀人的,恐怕不仅仅只是几张丑闻照片那么简单,他们在找的东西里,恐怕还藏着什么就连赫伯特都不知道的秘密。”
“没问题”
安菲娅立刻点了点头,“预期目标是什么?”
“控制赫伯特,也控制那位爱德华先生,以及得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卫燃毫无怜悯之心的说道,“这样我们就又多了两张面具了,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要暴露。”
“我们会非常谨慎的”安菲娅立刻做出了保证。
闻言,卫燃也晃了晃游戏手柄,饶有兴致的说道,“等下帮我问问塔西或者马修,看看他们谁愿意来和我打游戏。”
“我知道了”
安菲娅说话间已经抱着笔记本起身,只不过,卫燃那幅浑不在意可有可无的模样,反倒让她内心升起了莫名的无力感和些许的挫败感。
果然,新生的海拉仍旧和老板暗中掌握的另一张情报网有着不可逾越的巨大差距,以至于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们最近取得的这些成就。
当然,如果她知道,此时的某历史学者内心正在幻想着未来某一天某一刻可以嚣张的说出“卡秘书,五分钟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这句猖狂且幼稚的豪言壮语时,肯定会无语的把白眼翻到后脑勺上。
反观卫燃,在得知赫伯特和爱德华不是在打自己和自己周围人的鬼主意,他也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时间转眼到了15号这天,赶在周末来临之前,卫燃和以穗穗为首的姑娘们,在蔻蔻和莫妮卡以及艾妮娅等人的欢送中登上了辗转飞往喀山的航班。
当然,他们虽然人回来了,但卫燃却借口那支佩剑恐怕不好过境,将其暂时留在蔻蔻的家里代为保管。
这借口虽然无论艾妮娅还是头天晚上才把防身的小手枪交给卫燃的卡坚卡姐妹都全然不信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但无论穗穗还是蔻蔻又或者塔西、莫妮卡等等却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至于玛尔塔、陆欣妲和洛拉以及马修小朋友,再加上那位女管家坦图,他们才不在乎呢。
不提路上的舟车劳顿,当卫燃一行人即将在莫斯科降落进行最后一次中转的时候,法国巴黎的第十八区正笼罩在夜色之中。
也正是在这夜色中,赫伯特和他的两个同伴驾驶着一辆面包车赶到了拥有不少小酒馆的第11区,目的明确的将车子停在了一座小酒馆的门口,熄灭了发动机耐心的等待着。
只不过,赫伯特和他的两名同伴却并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后停在他们隔壁的那辆大号面包车除了下来的几个年轻小伙子之外,车厢里却还藏着另外几个略显瘦弱的身影。
而这辆大号面包车的驾驶员,便是游行珠宝店里的那位海拉姑娘。
当夜色愈来愈深,两个在酒馆里驻场的年轻小伙子结束工作即将钻进他们那辆菲亚特轿车里的时候,旁边的面包车车门却被人从里哗啦一声拽开。
紧跟着,在电击器刺啦啦的电流声中,这俩恐怕才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小伙子也颤抖着瘫倒在地。
然而,都没等赫伯特三人将那俩被电的直抽抽的小伙子抬上车,挨着他们的那辆大号面包车却也拉开了车门。
在这三人呆滞的注视下,黑乎乎的车厢里伸出三支电击枪,并且几乎同时将电针打在了他们三人的后背上。
在微弱的电流声以及赫伯特三人无法抑制的哆嗦中,他们都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在埋伏他们便在电流的刺激之下失去了意识。
悄无声息的演了一出法语版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辆车厢里也钻出三个用衣物遮挡了面容的姑娘,先将那俩年轻小伙子抬上了赫伯特三人的面包车,又将赫伯特三人塞进了那俩年轻人的菲亚特小车里。
片刻之后,两辆面包车相继离开了原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经过了莫斯科的中转,当卫燃一行人回到喀山卡班湖畔的老巢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提前得到消息的巫师管家萨曼莎太太也给大家提前做好了丰盛的午餐。
除此之外,她还通过陆欣妲的翻译转告卫燃,在几天前有人给他送来了一份礼物,现在就在图书馆的地下室里放着。
“应该是英国的凯特太太吧”正在忙着应付狗子的卫燃颇有些手忙脚乱的猜测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穗穗说话间已经放下了行李,带着其余同样好奇的姑娘们跑向了图书馆。
“巴黎那边传来消息了”
落后一步的安菲萨低声说道,“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先说好的”
安菲萨低声回应道,“赫伯特意图提前绑架当年相册里的那俩男孩被我们救下来了,他们在找的其实是几张光盘,也已经找到了。”
“坏消息呢?”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
“坏消息有两个”
安菲萨顿了顿,“那俩男孩儿染上了艾滋,另外,赫伯特死了。”
“死了?”
“我们的人没有纰漏,赫伯特是死在他自己家里的。”
安菲萨稍稍加快了语速说道,“妹妹留下的监听设备拍到了爱德华登门找上赫伯特以及两人发生争吵,乃至爱德华在他的帮手协助下亲手勒死赫伯特的全过程。”
“这么快就内讧了?”卫燃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光盘里有什么?”
“还不知道”安菲萨摇摇头,“光盘大概会在一周之后送回来。”
“中途会泄密吗?”卫燃谨慎的追问道。
“不会”
安菲萨自信的做出了承诺,“那些光盘会和一只宠物一起空运入境,而且从得到开始就全程不间断监控。”
话说到这里,走在最后的两人也已经来到了地下室的门口,接着他们便听到穗穗开心的喊道,“快过来尝尝!是好喝的苹果酒!有好几大桶!”
闻言,卫燃拽住了仍旧开心的几乎靠尾巴起飞的狗子贝利亚,等安菲萨先一步进去,这才带着狗子走了进去。
刚一进入地下室,他便看到这地下室里放着足足六个超大号的木桶。
此时,以穗穗为首的姑娘们正各自拿着个香槟杯子在其中一个木桶前排着队等待接酒呢。
“这些酒味道可真不错”
穗穗说话间,已经将一个接了半满果酒的香槟杯子递给了卫燃。
接过杯子和这姑娘碰了碰,卫燃抿了一口醇香的果酒,却不由的想到了那位自杀的巴巴拉太太。
“这酒味道不错,叫什么名字?”卫燃笑着问道。
“那上面写着呢,不过我看不懂。”
一口喝了大半杯果酒的穗穗指着木桶上的德语说道,“不过这酒可真好喝,又香又甜的,喝了有点晕但是又没有酒精味。”
“是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卫燃看了眼酒桶另一侧印制的名字,他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浓烈。
“叫什么?”穗穗在喝光杯子里剩下的那些果酒之后追问道。
“叫莉莉玛莲的等待”
卫燃笑着说道,“莉莉玛莲是一首歌,你看,那些酒桶上都还印着那首歌的歌词呢。”
“好喝的酒有了,你那里肯定有个好故事吧?”
穗穗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眉开眼笑的指了指那些足以把她塞进去之后再塞一个洛拉都还有富余的酒桶问道,“关于那些果酒和那首歌,哦,还有那座浮标的故事,我要听历史学者的版本。”
“这次可不是什么好故事”
卫燃说着,走到被架起来的酒桶边,打开安装在上面的水龙头给自己和穗穗各自又接了一杯甜香的果酒,随后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走吧,我们一边吃午餐,一边讲讲有关这些果酒和那座浮标的故事。”
“历史学者的版本”穗穗接过酒杯的同时笑着提醒道。
“没问题,历史学者的版本。”卫燃同样笑着做出了保证。
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众多姑娘们将餐桌和各种美食搬到了院子里其中一棵已经不许狗子和狐狸们当茅坑用的橡树下面,又额外接来足够所有人喝的果酒,一边吃着,一边听卫燃讲述着有关那座浮标,有关杯子里的果酒,以及那座裁缝店的故事。
等到酒喝完故事讲完,姑娘们的也各自陷入了沉默,尤其被卫燃和穗穗从乌东战场前线捞回来的战地医生玛尔塔,对于故事里那些人的无奈更是感同身受般的痛苦。
“这不是个好故事,但是个值得铭记的故事。”
傍晚的夕阳下,玛尔塔点燃了一颗香烟,深吸一口气叹息道。这个故事远比凯特太太发现的那些遗书里拼凑出的内容更加详细也更加残酷。
“这个故事会被拍成电影吗?”已经重度微醺的穗穗开口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卫燃摊摊手,“这要看卡洛斯律师和卡尔普先生他们之间的沟通结果了。”
“说起这个”
半途加入聚餐的混混头子格列瓦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之后说道,“刚刚我没好打断维克多正在讲的故事,不过就在你们不在家的这些天,有个中年男人来拜访过几次。”
“有什么事情吗?”卫燃开口问道。
“没说”
格列瓦摊摊手,“他只说希望见你一面,但是既没有告诉我们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只说他会再来登门的。”
“他长什么样子?”卫燃追问道。
“长这个样子,我在图书馆的监控里找到的。”
格列瓦说着,摸出手机将一张还算清楚的视频发给了卫燃。
只可惜,这段不到十秒的视频里确实拍到了一个人,但这个人不但戴着一顶鸭舌帽,而且还戴着口罩。而且视频也仅仅只拍到了一个侧脸,所以他唯一能看到的,也只有对方的半边下颌骨罢了。
“他来过几次?”卫燃抬头朝坐在对面的格列瓦问道。
“两次,中间间隔了大概一周,他每次都是在维克多先生,他又来了。”
闻言,卫燃和众多姑娘们齐刷刷的回头看向格列瓦手指的方向,接着,他们便看到一辆复古又经典的乌拉尔挎斗摩托车开进了隔壁图书馆的院子里。
相比好奇摩托车上那个戴着头盔的人是谁,更加引人注目的,却是那辆摩托车的挎斗前端还竖着三面并不算大的小旗子——苏联国旗、俄罗斯国旗,以及美国的国旗。
第1349章找上门的同志和失踪的小朋友
在卫燃和众多姑娘的注目礼之下,那辆乌拉尔挎斗摩托在隔壁的院子里稳稳的停了下来,紧跟着,摩托车上的那个男人也抬腿下车,不紧不慢的取下头盔挂在后视镜上,随后从挎斗里拎起一个硕大的旅行包。
与此同时,洛拉在卫燃的示意下,招呼着陆欣妲帮忙,给正在啃骨头的狗子贝利亚戴上了嘴套。
话都没说完的格列瓦也在卫燃点头之后,放下酒杯起身,迈步走到两座院子中间的电磁门旁边,一边热情的和对方打着招呼,一边刷卡打开了电磁门,邀请对方走了进来。
“你好,维克多同志,我是查宁,查宁·白兰度,亨利·斯皮尔生前最好的朋友之一。”
离着老远,这个金发中年白人便主动而热情的朝着卫燃伸出了手,用熟练的法语中夹杂着一个发音格外标准的汉语单词“同志”和他打了声招呼。
“您好,查宁...查宁同志。”
卫燃举止得体的和对方握了握手,“请坐吧,另外,您为什么用同志来称呼我?”
“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好的吗?”
查宁说完不等卫燃回应,便举起左手,展示了一番他手背上显眼的纹身。
齿轮、镰刀、锤子,以及锤头上“cpUSA”这么一串大写字母便是这个覆盖了几乎整个手背,并且将锤柄一直延伸到了手腕上的纹身全部。
“这个理由足够了吧?”查宁自豪、骄傲的说道,“我是一名党员。”
“当然足够了”
卫燃在认出那个纹身之后立刻点了点头,对方确实有理由用“同志”这个称呼,即便他尚且不是其中的一员,但他好歹是个光荣的共青团员。
更何况,这位党徽身上纹的查宁还自称是已故的亨利的朋友。
即便以上这些信息暂时都无从辨别真假,更无从分辨这个人来意的善恶,但至少明面上总要表现出足够的善意才行。
也正因如此,他的态度也热情了许多,“请坐吧查宁同志,要来一杯果酒吗?是亨利的家人送来的礼物。”
“谢谢”
查宁又飙了一句汉语,这才在餐桌边坐下来,与此同时,卫燃也招呼着洛拉帮对方倒了大半杯的果酒。
借着杯子里的酒,卫燃和查宁一番交流也总算知道了对方的来历。
按照查宁自述,他的哥哥曾是亨利的战友,两人都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参加了海湾战争。不幸的是,他的哥哥并没有活着从战场上回来。
这是他和亨利的第一层关系,第二层关系里,查宁的表姐和亨利不但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他的第一任妻子——那个死在911里的美国女人。
在第三层关系里,查宁和亨利还合伙经营着一家位于美国的古董武器拍卖公司。
就在不久之前,这家拍卖公司属于亨利的那40%的股权才被亨利最小的女儿,一个同样名叫凯特的姑娘继承。
而在第四层关系里,查宁除了是亨利最小的女儿凯特的“表舅”之外,还是她的教父和事实意义上的养父。
按照查宁的表述,亨利的第一任妻子遇难之后,他们最小的女儿都还没断奶呢,只靠亨利自己根本养不活那个孩子。
简言之,是他和他的妻子把那个名叫凯特的姑娘养到了成年才还给亨利的。
“所以查宁同志这次来是...”
“首先”
已经在卫燃的陪同下喝光了第三杯果酒的查宁解释道,“首先,我要感谢你对亨利的帮助,完成了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不瞒你说,我是陪着凯特和她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去法国拜谒过那位凡妮莎女士的墓地,并且和亨利的第二任妻子凯特聊天
之后才知道你的存在的,从那时起我就迫切的想和你见一面了。”
说到这里,查宁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而且这些果酒其实就是我帮着送来喀山的。”
“原来是这样”
卫燃恍然大悟般的感叹道,实则却在等着对方继续说出其他想见自己的真正理由。
“我来拜访您的第二个原因,是希望您能同意,将亨利收藏的那些军事古董中的一件送到我的拍卖公司参加拍卖。
这本来是亨利已经答应我的,而且已经进行了宣传的,最重要的是拍卖会就在五月底,我已经来不及寻找替代品了。
坦白说,很多人都是冲着那件收藏品才愿意参加这个月月底的拍卖的。”
似乎是生怕卫燃拒绝,查宁在他开口之前连忙说道,“当然,只要您愿意让那件拍卖品送拍,无论最后成交价是多少,我们的拍卖公司都不会收取任何佣金的。
简言之,您完全可以参加月底在美国举行的拍卖并且买下那件收藏品。
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运输费用和您以及您的随行朋友的差旅费用。
维克多,就当去美国度假了怎么样?”
闻言,卫燃看向玛尔塔,趁着安菲萨给穗穗等人翻译刚刚那段对话的功夫,换上俄语问道,“玛尔塔,拜托亚历山大先生运回来的那些古董武器到哪了?”
“昨天就已经抵达彼得堡港口准备报关了”
专门负责盯着这件事的玛尔塔立刻说道,“预计明天晚上就会装上货运列车,最早后天中午就能送到喀山。”
闻言,卫燃又看向查宁,换上法语解释了一番,随后才好奇的问道,“查宁,不知道是什么收藏品让你这么着急?”
“一支步枪”
查宁开口说道,“准确的说,是一支原型枪,发射6毫米x732钢壳弹的斯通纳63A型步枪。”
似乎是谈及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查宁主动解释道,“那不是一支成功的步枪,它使用的弹药也不是成功的弹药,否则的话就不会有今天比英国皇室血统还乱的AR系列步枪以及5.56NAto系列弹药了。
可也正因如此,那支原型枪就显得格外珍贵以及具有收藏价值了。”
“原则上我没有意见”
卫燃尽量让自己的敷衍显得更真诚一些,“不过刚刚我也说了,那些武器最早也要等到后天才能送到喀山,而且我并不确定您提到的那支原型枪在不在那些货柜里。所以如果您等的及而且愿意赌一把的话,不如在喀山等一等。”
“没问题!没问题!”
查宁立刻激动的应了下来,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出来话语里的不确定因素——“那支原型枪在不在那些货柜里”。
对于卫燃来说,在没有核实这位主动找上门的查宁的身份之前,别说那支枪会不会出现在货柜里,那些货柜能不能抵达喀山都是另一码事。
谈完了正事,卫燃也顺势问起了对方车子上的那些小旗子是怎么回事。
答案出乎意料的简单,那辆摩托车是他凭借自己的党员身份从cpRF在喀山的办事处借来的。
自然,那三面小旗子,也是借车给他的人为了表示友好和团结自作主张插上去的。
当被卫燃问及为什么要借这么一辆挎斗摩托的时候,查宁则耿直的给出了一个“当然是因为我喜欢摩托”这么个根本无从反驳的理由。
一番交谈还算愉快的交换联系方式,并且约定了等那些军事收藏品到达喀山之后就联系他过来寻找那件等待送拍的原型枪,查宁也婉拒了卫燃给他安排酒店的好意,独自驾驶着那辆摩托车离开了图书馆所在的院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
中。
不等卫燃开口询问,安菲娅便主动说道,“已经核实了,查宁确实是cpUSA的成员。”
“谢谢”卫燃话音未落,已经掏出电话拨给了卡洛斯律师。
“维克多,让我猜一猜,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查宁·白兰度先生...不,应该说查宁·白兰度同志?”
电话刚一接通,卡洛斯律师便未卜先知般的问道。
“他刚刚告辞离开”卫燃委婉的承认了他打这通电话的意图。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卡洛斯律师主动介绍道,“查宁同志算是已故的亨利先生最信任的人,但是同时他也是个怪人。”
“怪人?”卫燃不解的重复着对方话语里的一个关键词组。
“至少在美国人的眼里,他确实算是一个怪人。”
卡洛斯律师话虽如此,但语气里却并没有任何的嘲讽,“他公开崇拜毛和卡斯特罗,反对战争,尤其反对美国对外输出战争,不止一次的组织反战***,为此还不止一次的遭到了逮捕和调查。
在亨利先生活着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接受亨利先生的雇佣,通过法律途径一次又一次的把他从各种麻烦里捞出来。”
“所以是个理想主义者?”
卫燃直白的问道,那样的红色信仰在华夏代表着爱国、务实、创新和艰苦奋斗。
但是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却只能是理想主义者——即便他或许也深爱着他的祖国。
“至少在美国的环境里确实如此”
卡洛斯律师赞同了卫燃的形容,“一个想把美国改造成社会主义的人,不就是理想主义者吗?”
闻言,卫燃下意识的看了眼卡坚卡姐妹,后两者也在同一时间眼前一亮,并且相互对视了一眼。
显而易见,这三个K字头的编外成员想到了同一件事情上——这个人适合让海拉尝试接触一下,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把那个遥远的梦想给实现了呢?
“他想从那些曾属于亨利先生的收藏品里带走其中一样送上拍卖会。”卫燃直白的说道。
“确实有这件事”
卡洛斯律师也跟着将话题拉扯回来,“连你的
至于你是否愿意满足查宁的请求,维克多,这是你自己的事情,现在那些藏品都已经是你的了。”
“好吧”
点到为止而且已经得到了想要答案的卫燃再次换了个话题,双方在闲聊了一番凯特太太和亨利其他后人的近况之后便结束了通话。
直到这个时候,穗穗这才惊叹的说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美国还有我们的人!”
“当然了”
卫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金毛狮王不也是我们的人嘛?我还有他穿着军装宣誓时候的照片呢。”
“我作证那是真的”
穗穗眉开眼笑的跟着开起了美国的玩笑,接着又问道,“那位查宁同志希望送拍的那个什么原型枪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卫燃坦诚的答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毕竟,他是历史学者,却并非亚历山大或者亨利那样的收藏家,更不是***。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了玛尔塔,后者同样不等他发问便主动说出了实情,“那些收藏品昨天晚上就已经送到喀山了,现在全都已经送到季马的家里了。”
这也是卫燃当初把这份工作交给玛尔塔时的安排,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为了那支金属羽毛笔不至于磨没了毛儿,他无论如何可都不会把那些收藏品摆在自己家里。
至于为什么送到季马的家里,明面上,他是打算向穗穗学习,用那
些武器给季马他们村子投资一座靶场,拉动他们村子的人多一项副业。
实际上嘛,只是为了以后他采购什么二战弹药方便一些罢了。若非如此,他大可以把那些武器送到红旗林场,那里就有现成的靶场,当然,那里也有更加详细严格的弹药使用和采购记录。
“过去找找?”卫燃主动发出了邀请。
“现在?”
穗穗立刻来了兴致,“趁着天气好,晚上我们去那座湖边露营怎么样?大家一起去!”
这次,都不等卫燃答应或者拒绝,其余的姑娘们便纷纷欢呼出声,一边讨论着该带些什么过去,一边三五成群的跑进笼罩在夕阳里的别墅里,各回各的房间换衣服。
“行吧”
卫燃无奈的补充了个已经失去了意义的回应,可惜,同样忽略了他的穗穗却已经忙着招呼安菲萨给她另外几个没有过来参加聚餐的留学生员工打电话一起去露营玩了。
老子的最后一块栖息地...
卫燃抽了抽嘴角,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姑娘们动作麻利的将车库里的各种露营装备以及家里囤的各种食材乃至地下室里的各种罐头都挑挑拣拣的装上车,甚至还额外接了几大桶已经喝了大半天的果酒,显然是刚刚没尽兴准备晚上继续呢。
不止这些玩心大起的姑娘们,就连混混头子格列瓦都先走一步,招呼着他的小弟们,准备提前往那片露营地送一些他们最近才空运回来的热带水果,以及足够烧上一整夜的木柴。
当夕阳的脑瓜顶被远处的楼宇挡住,穗穗的另外七名员工也搭乘着一辆面包车赶了过来,并且当仁不让的接过了驾车的工作,载着包括卫燃和三只宠物在内,除了看见的巫师萨曼莎太太的所有人赶赴了季马的家里。
当他们一行二十多号人外加三只宠物以及十几号赶来帮忙的小混混赶到季马的家里的时候,季马的父母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打开了院子里的照明灯。
和这对老夫妻打过招呼顺便送上了从法国带回来的礼物,卫燃这才看向了这院子里并排摆着的那几个尚且打着铅封的集装箱货柜。
万幸,得益于当初装柜的时候就进行了详细的归档记录,所以根本不用全部打开,卫燃便在玛尔塔和陆欣妲的帮助下,找到装有那支原型枪的货柜。
亲自剪开铅封打开挂锁,等他拉开柜门,穗穗立刻招呼着姑娘们和那些小混混们一拥而上,你一箱我一箱的将货柜里的那些木头箱子全都搬了出来。
“36号箱”
玛尔塔接过陆欣妲递来的平板电脑喊道,“36号箱在谁的手里?”
“我!我这里!”
一个粉红头发的小混混立刻像是中了彩票似的开心挥舞着手大喊道,“老大!在我这里!哎呦!”
在这小混混的惊呼声中,格列瓦在他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巴掌,不满的教训道,“要叫先生,维克多先生,我们又不是该死的街头帮派,不许用这么粗俗的称呼!”
“是!老大!我记住了!”
这粉头发的小混混立刻做出了保证,而格列瓦也满意的点点头,“等下去搬一箱火龙果送给你的爸爸妈妈。”
“谢谢老大!”那粉头发小伙子立刻感激的大喊道。
再看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的格列瓦,这个最近混的风生水起的热带水果商人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接过手下递来的撬棍,赶在一脸无语的卫燃和憋着笑的穗穗走过来之前撬开了那个被封死的木头箱子。
掀开木头盖板,卫燃慢条斯理的戴上一双橡胶手套,然后才将这个木头箱子里放着的唯一一支武器时给拎了出来。
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他好
歹通过网络查了查有关这支武器的历史。
简单的说,斯通纳63和子孙万代的AR15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前者之所以没能取代AR步枪,与其说是性能问题,倒不如说是两支枪共同的设计师,那个美国小石头的理念以及站队出了问题。
毕竟,这枪虽然在设计之初就是奔着“万金油”的岗位去的,但偏偏,这万金油在喜欢的人里是万金油,可在不喜欢的人眼里,往往也就意味着干啥啥不行。
“这枪很值钱?”同样已经戴好了橡胶手套的穗穗好奇的问道。
“不好说,不过我估计如果能送到美国估计很吃香,他们就好这口蝎子屎。”
卫燃一边猜测着,一边象征性的检查了一番满是黄油的弹膛,确定里面和弹匣里都没有子弹这才递给了穗穗。
“这枪可真丑”
穗穗接过这支油乎乎的枪一脸嫌弃的品评道,“又丑又沉,还油了麻花的。”
话音未落,她便将这枪放在了箱子盖上,转而蹲下来和卫燃一些翻捡着箱子里剩余的东西,并且饶有兴致的询问着这些东西的用处。
“这是替换的钢筋枪托和明显山寨了德国二战冲锋枪的下翻式折叠枪托,这个是配套的40下挂式榴弹发射器,看样子是专门给这个枪射击的,还有这个刺刀似乎也是,这一套下来估计确实能卖不少钱。”
卫燃一个挨着一个的拿起箱子里的零碎耐心的解释着,只不过很快,穗穗便没了兴致,站起身一边脱掉手套一边问道,“所以你决定把这套枪给那位查宁同志送拍了?”
“给呗,多少也能换点美元呢。”
卫燃无所谓的说道,“而且这玩意儿口径特殊,就算是想试射都不好找弹药,留咱们手里屁用没有。”
“要不是你先问问亚历山大先生,看看他愿意出多少钱买?”
穗穗出了个好主意,“我觉得那些收藏品清单都可以发给他,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稀有的型号。”
“你来?”卫燃同样站起来笑着问道。
“让我爸爸来!”
穗穗说话间,已经招呼着玛尔塔要来了平板电脑,一顿划拉将那份表格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趁着她和自己老爹沟通的功夫,卫燃也招呼着俩小混混帮忙,将这箱子抬到了他的装甲皮卡车上,随后又招呼着大家帮忙把那些刚刚抬出来的其他木头箱子从新装回货柜落上了锁。
都不用他提醒,这些可是以后这个村子经营靶场的底子所在,无论是格列瓦还是季马的父母都会把这些集装箱看守的格外严实。
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卫燃的装甲皮卡货斗里也神奇的多了几只半大的小猪以及一头自己跳上去的小山羊。
和众多姑娘们一起礼貌的告别了季马的父母,几辆车一窝蜂似的、离开村子开往了卫燃经常去露营的那片废弃伐木场。
与此同时,格列瓦也指挥着手下的小弟们,挨家挨户的给村子里的各家各户都送了一篮子即便在喀山城里都稀罕少见的热带水果。
顺便他还不忘把村子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都拎过来,认真提醒了一番别去林子里打扰那些财神们露营的兴致。
没错,确实是“财神”,这是他最近新学会的一个汉语单词。
其实就连他在图书馆二楼的办公室里,都不知道从哪学的摆上了一个华夏财神的瓷像和一个纯铜的香炉,一天三炷香的诚心供奉着。
隔三差五,这个混混头子还像是交保护费似的,虔诚的给那座财神像,烧上几沓从华夏超市买来的,折合单张价格和最小面额的卢布差不多的烧纸。
格列瓦对于财神有多虔诚,无论卫燃还是穗穗全
都不得而知,当初把那尊从华夏买的财神像当作礼物格列瓦,而且还胡诌了一套需要定期给财神大哥烧纸交保护费理论的季马同样不知道。
此时,在距离村子并不算远的那座废弃伐木场的湖泊边缘,那些姑娘们等穗穗亲自举起猎枪朝着头顶的夜空开了一枪吓走潜在的野生动物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点燃了篝火,接着又在篝火周围,合力搭起了一顶顶五颜六色的充气帐篷。
这幕天席地之下,热闹的篝火晚会在弥漫开来的果酒香气以及烤肉香味中正式开始,那些被穗穗成功带偏了饮食和爱好的白人姑娘们,也你一首我一首的用带来的小音箱和话筒嘻嘻哈哈的唱起了荒野KtV。
不过,就在卡坚卡姐妹用德语合唱了一首《莉莉玛莲》之后,卫燃却接到了塔西打来的电话,并且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个坏消息——马修失踪了!
第1350章 菜鸟绑匪
“你说什么?失踪了?怎么回事?”快步钻进装甲皮卡车车里的卫燃一边关上厚重的车门一边追问道。
“就在刚刚”
塔西慌乱的说道,“莫妮卡去接塔西,然后在半路上遭到了劫持,她被电晕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马修已经不见了,劫走马修的人只留下了一封信,说想和你谈谈。”
“和我谈谈?”卫燃皱起了眉头,“那封信里没说谈什么吗?”
“只说他们不是为了钱财,所以如果我们敢报警,他们就会立刻杀了马修。”
塔西慌乱的说道,“维克多,现在.”
“别慌”
卫燃冷静的安抚道,“对方在信里约我见面了还是留下了什么联系方式?”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卫燃错愕的反问道。
“对”
塔西的语气依旧惊慌无措,“对方只说让我们保持安静顺便先给马修请个假,还说等和你沟通过之后,会视你的态度决定把马修送回学校还是送进坟墓。”
“我知道了”
卫燃深吸一口气,“塔西,先冷静下来,安抚好莫妮卡,另外联系夏洛特先生求助,对方不许你们报警,但肯定没有提及不许你们联系朋友。”
“好!我这就是联系夏洛特先生!”仿佛失去了主心骨的塔西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蔻蔻知道这件事吗?”卫燃继续问道。
“知道,她正在安抚莫妮卡。”塔西赶忙说道,“我和莫妮卡现在都在蔻蔻小姐的家里。”
“等我消息”
卫燃说完挂断了电话,可紧接着,都不等他推开驾驶室的防弹车门,一个根本没有显示归属地,甚至连来电号码都没有显示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扫了眼屏幕,卫燃哼了一声,随后按下了接通键。
“维克多先生”
电话另一头,一个听起来正值壮年的声音直来直去的用法语傲慢的说道,“我来索要被那对意大利夫妻偷走的东西,顺便还想从你这里得到关于那件东西背后的真相。”
“你特码谁啊?”卫燃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显然,他的态度是对方没有料到的。而在片刻的沉默过后,话筒里也传来了马修的声音,“维克多!是一个光头黑人!快报”
干得漂亮!
卫燃暗赞了一声马修的聪明劲儿,同时却也为那个小家伙的安全捏了一把汗。
“既然你们都这么不配合,那我只能先把这位小朋友的一只眼球挖出来寄给你了,希望你”
“随便你怎么折磨那个小东西”
卫燃平淡的说道,“我从现在开始就当马修死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也从现在开始,我会利用我所有的人脉渠道召开新闻发布会,并且同时在意大利和法国报警,还会公布马修父母发现的东西和发现的地点。”
稍作停顿,卫燃继续说道,“另外,你最好躲得足够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作为你威胁我的代价,我会雇佣我结交的所有媒体朋友,把你小时候被几个同学捅过屁眼儿的丑事都挖出来公之于众。”
“你就不担心我们杀了这个孩子的后果?”
电话另一头的人在又一次的沉默后果略显干巴的问道,显然,他们又一次没有料到卫燃的态度。
“是你们杀了马修,又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卫燃用更加傲慢且直白的语气的反问道,“你们这个团伙里哪个蠢货想到的白痴点子,竟然认为绑架一个小孩子就能要挟我?马修又不是我的私生子,就连他的姨妈莫妮卡都不愿意和我上床,我为什么要在乎那个没人要的小东西?
还有,让我提醒一下你们这些蠢货。你们如果想要挟我,该绑架的应该是蔻蔻才对,我更愿意为了那位又漂亮又有钱的姑娘做些骑士该做的事情。”
说完,卫燃根本不等对方继续开口,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他在赌吗?确实在赌,但却并非仅仅只是赌。
凭借当年和戈尔曼学到的那些小伎俩,他从对方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已经判断出来,对方绝非经常绑票的惯犯。
否则的话,他们就不会学电视剧和电影里那样,像个白痴似的一开口就提出他们的真实要求,即便他们是占据主动的绑匪,那也和斗地主的时候第一手牌先丢王炸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趁着等待对方打来第二通电话的功夫,卫燃推开车门朝着不远处篝火边的穗穗以及刚刚唱完歌的卡坚卡姐妹招了招手。
“怎么了?”已经喝的迷迷瞪瞪的穗穗走过来睡眼惺忪的问道。
“马修被绑架了”
“你说什么?!”
穗穗立刻酒醒了大半,与此同时,卡坚卡姐妹则反应极快的跑进了旁边的另一辆装甲商务车,各自掀开了笔记本电脑便开始了忙碌。
“马修被绑架了”
卫燃说话间,已经拉着穗穗同样钻进了卡坚卡姐妹在的那辆装甲商务车,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安菲娅,一边关上隔音良好的车门,一边把刚刚绑匪打来的电话里提出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你打算怎么办?”
穗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她清楚的知道,卫燃不会真的不管马修的死活。
“先沉住气”
卫燃话音未落,穗穗已经掀开车载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罐冰可乐贴在了她自己的脖颈上。
冰凉的温度顿时让她的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也在一个激灵之后暂时摆脱了酒精带来的醉意。
“穗穗,你先联系蔻蔻。”
卫燃拿走了对方贴在脖子上的易拉罐,“安抚住蔻蔻,让她也沉住气并且加强安保,无论任何电话打过去,无论任何借口都不要离开家。还有,让她安抚住莫妮卡,暂时先不要做出任何应对。”
“好!”穗穗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有把握吗?”
“当然”
卫燃话音未落,安菲娅已经转过身说道,“马修的位置找到了,他现在就在巴黎第17区的一片社区里。”
“你怎么做到的?”穗穗惊喜的问道。
安菲娅却并没有急着回答穗穗,接着又说道,“来电号码经过了网络电话的套娃加密伪装,暂时根本没有办法追踪具体位置。我需要回图书馆借助那里的服务器才行,最好赶在对方的第二个电话打过来之前,还有,立刻派人去定位点,马修肯定还在那儿。”
“我们现在就回去!”穗穗立刻做出了决定,并且掏出她的手机开始联系蔻蔻。
与此同时,卫燃也推开车门换到了驾驶室,启动车子在那些仍在唱歌的姑娘们不解的目光之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片露营地。
也直到这个时候,安菲娅才解释道,“上个圣诞节之前,我和你们去华夏的时候给马修买了一个带有定位功能的熊猫挂件。
那个挂件被我改装了一下,每按一次开关,能以每5分钟一次的频率持续发送三次定位,上次发送位置在7分钟之前,所以那个挂件肯定还在他的手上。”
“干得漂亮卡妹!”穗穗说话间,已经联系上了蔻蔻。
“老板,需要动用卡戎的力量吗?”
安菲萨看着她的妹妹,嘴上却用德语询问着卫燃,“跳一下远光灯代表同意。”
闻言,卫燃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同时却也加快了车速。
都不等他把车子开出森林,第二通不显示归属地和号码的电话也又一次打了过来。
踩停了车子,卫燃转过身朝着安菲娅点了点头,后者给那台已经和电脑连在一起的手机按下了接通键之后又按下了免提键。
“什么事?”卫燃平和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不耐烦。
“让我们重新谈谈怎么样?”这次说话的变了个人,他的语气沉稳了许多。
但这种时候,语气的沉稳其实屁用没有。
这些绑匪并没有意识到,在他们又一次主动打过来电话的时候,主动权其实就已经双手送到了卫燃的手上。
“你想谈什么?”
卫燃不耐烦的语气中甚至透着一丝丝的兴奋,“我已经在准备新闻发布会了,劫匪先生,希望你们到时候配合一点,弄的尽量血腥一些。
另外,欢迎你们来喀山参加我针对这件事情的专访,如果你们没被警察抓到的话。”
“我们怎么惹上这样一个混蛋!我们果然该去要挟马修的父”
电话另一头,刚刚和卫燃打过第一轮电话的那个人隐约的嘟囔戛然而止,正在和卫燃通话的人咬着牙说道,“维克多先生,把马修父母偷走的那件东西还给我们,然后我们把马修完好无损的送回去怎么样?”
“你不打算把马修的眼珠寄来了吗?”
卫燃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嘲讽,反而只有在极力遮掩的失望。
与此同时,安菲萨也在卫燃的眼神示意下,格外老练的故意用英语小声嘟囔道,“该死,老板搞砸了,我都在准备写新闻发言稿谴责劫匪了。”
安菲娅同样用英语说道,“如果那些白痴真的寄来点什么,我们就能弄个让老板再次接受媒体采访的大新闻了,这能给我们省下一大笔宣传费用。”
“说的没错!”
已经隐约意识到什么的穗穗同样换上英语不满的抱怨道,“老板太蠢了,他该故意激怒那些白痴劫匪才对,他刚刚都把我们的底牌暴露出去了。真是灾难,他就不能让我帮他接电话吗?”
“劫匪先生,如果你不打算再说些什么,我就要挂断电话继续准备新闻发布会了。”卫燃不等穗穗把话说完便用法语催促道。
“把马修父母偷走的东西还给我们”
电话另一头的那个男人再次说道,“现在就还给我们,然后我们放马修回去,否则的话.”
“我拒绝”
卫燃故作贪婪的说道,“你知道你们想得到的东西有多么珍贵吗?你们竟然在幻想让我把它还给你们?你们怎么不让德国人把金牙还给犹太人?”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们就只能杀死马”
“你们还有别的选择”
卫燃语气中的贪婪愈发的不加掩饰,“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我们或许可以利益最大化。”
“利益最大化?”
电话另一头的绑匪呆了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竟然从被要挟的对象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
“我可是个正义的公众人物”
卫燃洋洋得意的说道,“我需要热点和聚光灯,所以我是不可能和劫匪妥协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合作。”
“你想怎么合作?”电话另一头的劫匪警惕的问道。
“听着白痴”
卫燃语气愈发的不客气和得意,“我有足够的资源和人手帮我调”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些什么的卫燃清了清嗓子,“总之,我能在我的专业领域调查出有关那样东西背后的谜团,但这些是需要付费的。
显然,如果只是马修的生命,并不值得我动手调查那件东西。如果你对我的话存疑,大可以现在就砍下马修的一只手让我证明一下那个小家伙对我来说真的不太重要。”
你当我是白痴吗?
电话另一头儿的绑匪暗自嘀咕了一句,他又不是听不出卫燃最后一句话里的怂恿,更不是没听到刚刚听筒里隐约传来的英语抱怨。
正因如此,他也难免想朝着那个道貌岸然的历史学者脸上吐一口浓痰——如果他知道道貌岸然这个成语的话,肯定会第一个用在卫燃的身上,连续用三次!
见电话对面的劫匪不说话,卫燃愈发不加掩饰自己的失望嘲讽道,“看来你们什么都不敢做”。
“是你刚刚提到的合作”电话另一头的劫匪忍不住提醒道。
“好吧确实是我提的,但人可是你们绑架的。”
卫燃无所谓的说道,“先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吧!我们至少要看看相互有没有利益冲突才行。”
“当然是那件东西”
电话另一头的劫匪说道,“只要得到那件东西,我们才会放了马.”
“我们能不能先不谈那个无关紧要的孩子?”
卫燃看了眼穗穗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打出的文字,语气贪婪的说道,“你们告诉我那样东西背后有什么秘密值得你们不惜冒险绑架马修,然后我来决定怎么分配我们的收益怎么样?”
“那样东西背后没有任何的秘密”
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我们只是想要得到那件东西,并且知道它背后的历史谜团。”
“你们愿意出多少钱雇佣我调查这件事?”
卫燃赶在对方开口之前说道,“这关系到我是否愿意和你们合作。”
“雇佣你?维克多先生,我们这一通电话聊的够久了。”电话另一头的人突兀的说道,随后便毫无征兆的挂断了电话。
“是个菜鸟”卫燃换上俄语笃定的说道。
“这你都能听出来?”
穗穗狐疑的看着卫燃,“这可是关系到马修的小命,你可别乱来。”
“放心吧”
卫燃此时的语气愈发自信,“我都能猜到,他们的绑架手段百分之百是个电影里学的。”
“老板说的没错”
安菲娅拿起她的手机晃了晃,“他们把通话时间控制在了五分钟之内。但是事实上这么做只能在电影里增加一些紧张感,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甚至不该用加密网络电话打过来。”
“这是从哪蹦出来的傻蛋”
穗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继而再次拿起手机指着蔻蔻的回复说道,“刚刚蔻蔻已经让她的保镖分出一大半的人赶往卡妹定位的地址了,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另外,塔西让蔻蔻转告我们,他已经求助了夏洛特先生,对方已经在紧急联系他的法国的朋友了,很快就有会更多的人手去保护蔻蔻他们的安全。”
“蔻蔻身边有几个保镖?”卫燃重新驾驶着车子继续一边往森林外面走一边好奇的问道。
“12个,分两组轮替。”
穗穗用手比划了个数字,“他们以前都是多米尼克先生的保镖。”
“看来劫匪人并不多”
卫燃笃定的说道,“至少他们无论在人数还是战斗力上都比不过蔻蔻的保镖,否则就不用来要挟我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要挟马修的父母?”穗穗不解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或许知道原因”
安菲萨抬头道出了她的猜测,“马修的父母现在驻扎在南极的科考站,那里现在是冬天。”
“所以呢?”穗穗不明所以的追问道。
“现在想联系他们就只能通过科考站的通讯设备。猜也猜得到,那些科研项目保密度极高。
换句话说,如果绑匪们联系马修的父母进行要挟,那么他们面临的麻烦就不是一个远在俄罗斯的华夏历史学者了,而是法国和意大利两个国家的警察力量。”
安菲萨摊摊手,“众所周知,法国和意大利在南极科考项目上一直保持着深度合作的,在科研员家人遭劫持这件事上,肯定也会无条件合作找出绑匪。”
安菲娅接过话题分析道,“要挟莫妮卡和塔西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尤其莫妮卡,她只会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让双方都没有任何的退路。”
“这么考虑的话,还有蔻蔻呢”
穗穗说完便拍了拍额头,“她身边的卡洛斯律师就足够吓退一大部分绑匪了,更何况想想也知道,她那样的富婆肯定能调动很多资源。”
“其实绑匪联系我恐怕还有个原因”
卫燃一边将油门踩到底一边分析道,“我是个历史学者,在他们的可选目标里,没有比我更了解那些东西的了,尤其我已经离开了法国,这是个关键因素。
我只要帮他们调查一些东西,再把那支佩剑交给他们就能救下马修,这听起来对我来说都不算难。”
“谁会想到历史学者是个二踢脚一样的暴脾气呢”
穗穗换上母语笑着调侃道,虽然刚刚卫燃和绑匪的法语沟通还没来得及翻译给她。但以她对卫燃的了解,结合刚刚卡坚卡姐妹演戏似的说出的那几句英语,她多少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又打过来了”
盯着电脑的安菲娅话音未落,卫燃的手机便再次响起了铃声。
“蔻蔻的保镖到哪了?”
“快到了”穗穗立刻说道。
清了清嗓子,卫燃再次接通了电话,可这次传出来的,却是马修的惨叫和哭嚎。
“如果你只是让我听听那个小东西的惨叫,那我可就要挂电话了。”
卫燃看了眼安菲娅用手机打出的“是录音”这个俄语词汇之后饶有兴致的说道。
很快,听筒里马修的哭嚎越来越远,最终随着关门的声音彻底消失,直到这个时候,电话另一头的人才说道,“维克多先生,我没有耐心和你合作,现在把马修的父母偷走的东西还给我们,否则我立刻杀了那个小东西。”
“你就算杀了他,东西我也没办法给你,除非你在俄罗斯的喀山。”
“你把它带回了喀山?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几天前我才从英国通过航运往俄罗斯弄来一些古董枪械,我只要派人把那些东西送上船就好了,这又不是多么麻烦的事情。”
这一次,卫燃无所谓的语气中掺杂的却是幸灾乐祸与不加掩饰的得意,“总之那件东西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所以刚刚我才在你打来的第二通电话里说,欢迎你们来喀山参加我针对这件事情的专访的。”
显然,这新的变动又一次打乱了绑匪们的计划。
恰在此时,穗穗的手机传来了悦耳的铃声,紧跟着,卫燃便看到穗穗递到眼前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满头天然卷,而且眼角还挂着泪珠的马修小朋友!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角披萨!
扭头看了眼用力朝自己点头比大拇指的穗穗,卫燃再次踩下了刹车。
恰在此时,电话另一头的劫匪说道,“维克多,给你三天的时间,把那件东西送回来,否则”
“好啊”
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无所谓的同意了他们的要求,“送到哪?”
“你”
“所以送到哪?”卫燃不耐烦的再次问道。
“摩纳哥!”
另一头的劫匪下意识的报出了一个位置,“你带着东西抵达那里然后在你的社交平台更新一张你在当地的照片,我会联系你的。”
“没问题”卫燃话音未落,已经痛快的挂断了电话。
“救出来了?”卫燃再次确认道。
“救出来了”
穗穗立刻说道,“就在卡妹提供的地址,在一座独栋住宅里找到的,马修只是被打了屁股并没有受伤。”
闻言,无论卫燃还是和马修算好朋友的卡坚卡姐妹,全都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可在放松之余,包括穗穗却都在琢磨,绑架了马修的那些菜鸟劫匪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那支佩剑的存在的,以及最重要的疑惑——他们为什么那么菜!
第1351章 阴差阳错的好运气
“没有报警吧?”
正在控制着装甲商务车调头往回的卫燃,一边将手机还给对方一边问道。
“没有,还没来得及。”
穗穗说道,“是蔻蔻的保镖把他救下来的,顺便还控制了两个黑人,但是很明显,刚刚和你通电话的并非挟持马修的那俩黑人。”
“既然这样就耐心等结果吧”
卫燃一边慢悠悠的往回开一边不忘提醒道,“提醒蔻蔻加强安保,最好她和莫妮卡还有塔西暂时都不要外出。”
“有她的保镖在呢,轮休的另一组保镖已经赶到她家了,而且艾妮娅也已经赶过去帮忙了。”
穗穗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继续说道,“另外,蔻蔻和马修,当然,还有莫妮卡和塔西,很可能还有艾妮娅,他们最近都会来喀山玩,顺便他们还会把那支破剑带过来。”
“偷偷离开?”
“对”
穗穗羡慕的说道,“他们会搭乘麋鹿基金会的直升机先离开巴黎,然后搭乘夏洛特先生帮他们安排的航班赶来这里。
唉!我们如果什么时候也能有一架直升机或者哪怕有个停机坪就好了。”
抽了抽嘴角,卫燃全当没听见穗穗刚刚说了什么梦话,换了个更加实际的话题说道,“看来绑匪确实很业余,但是又有一定的水平。”
“对方的网络技术不错,但也仅止于此。”
安菲娅自信的做出了客观的评价,“如果当时我在图书馆地下室的服务器旁边,我有自信找出对方的准确位置。”
“而且对方被老板牵着鼻子掉进了语言陷阱,这证明他们在这次绑架之前,大多数时间都是守法而且讲道理的普通人。”
安菲萨同样毫不留情的评价道,“也正因为如此,在刚刚的沟通里,他们简直蠢的让人心疼。”
“先不管他们有多蠢”
穗穗突兀的说道,“我才想明白一件事,刚刚卡妹说,现在的南极是冬季,而且马修的父母就在南极的科考证里越冬?”
“你想到什么了?”卫燃好奇的问道。
“那些绑匪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穗穗激动的问道,“大卡妹,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让你帮忙翻译问过马修,他的爸爸妈妈都是每年什么时候回来。”
“每年十月份之后”
安菲萨立刻答道,“只有南极进入夏天,气温回升到零下45度以上,进入南极的飞机和运输船才不会因为燃油和润滑油结冰出现故障,然后他们才有机会回来,然后在每年的三月底或者四月上旬出发前往南极。”
“也就是说,那把剑是上次马修的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
穗穗愈发的激动,“他们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勒索马修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不敢”
已经跟上穗穗思路的卫燃开口说道,“他们只要开口勒索,恐怕马修的爸爸妈妈立刻就能知道是谁,看来是熟人作案,也对,也只能是熟人作案。”
“所以有人和他们一起发现了那把剑!”穗穗笃定的说道,“他们的同事!只能是这样。”
“而且眼下这个南极的冬天,他们并没有去南极。”
说到这里,卫燃却又摇摇头,“不,也许已经去了,他们根本没必要自己亲自去绑架马修。”
“要报警吗?”穗穗见卫燃已经猜透了自己的想法,索性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法国的警察,报警和不报警没有太大的区别。”
卫燃无情的嘲讽道,“他们最擅长的工作是给游行队伍维持秩序并在合适的时机加入游行队伍一起抗议。至于抓绑匪这件事,我看还是交给夏洛特先生和卡洛斯先生吧,相比之下他们更在行。”
“也行”
穗穗无所谓的点点头,转而好奇的问道,“你刚刚是怎么忽悠那些绑匪的?”
“这还不简单,和你学的呗?”
卫燃在解释之前先来了个倒打一耙,转而将刚刚和绑匪的对话掐头去尾扒骨抽筋的复述了一番,顺便还不忘联系上当初自己第一次在穗穗面前跳伞,后者威胁达丽娅老师等人时的做派,以及上次他们伙同卡洛斯律师去美国,挣那根本挣不到的288万美元佣金时的套路。
“你这小同志不错嘛!”
被卫燃一顿夸的穗穗几乎要把尾巴翘到了外太空,得意的伸出小爪子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学的倒是挺快。”
“我在季马他们村子打算弄个靶场也是和你学的”
卫燃顺着话题继续哄道,“这片森林够大,这片伐木场也够大,只要在湖对面推起一道挡住子弹的土山就够了,到时候.”
“到时候你上哪露营去?”穗穗笑眯眯调侃道。
“再说呗,我又不是非去露营不可。”卫燃说话间将车子停在了原来的位置。
四人推门下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加入到了那些年轻姑娘们的荒野狂欢之中。
与此同时,巴黎第17区,有惊无险的马修在蔻蔻的几名持枪保镖组成的人墙保护下钻进了停在门口的越野车里。
都不等他坐稳,蔻蔻的女管家坦图已经帮他系上了安全带,而坐在驾驶位的保镖则踩下了油门。
“马修,你受伤了没有?”
坦图温柔的问道,接着还从车载的小冰箱里取出一个香草味的冰激凌递给了惊魂未定的马修。
“被其中一个用鞋子狠狠的打了几下屁股”
马修接过冰激凌咬了老大一口,一脸满足的说道,“他们其实对我还不错,都没有把我绑起来,只是把我的通话手表收走之后关进了地下室里,而且还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意式披萨和鲜榨橙汁。”
闻言,坦图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柔声安抚道,“等下我们回去之后,蔻蔻的私人医生会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确保你真的没有受伤。”
“我真的没事”
马修说着将手伸进领口抽出一个吊坠,指着那个和麻将牌差不多大小,怀里抱着一根翡翠材质的竹子的熊猫吊坠,开心又得意的说道,“多亏了有这个,我一点都不怕,我就知道卡坚卡姐姐肯定会找到我的。”
一边说着,他还按了一下那根看着平平无奇,也就半支香烟大小的翡翠竹子,轻而易举的让它微微移动了也就不到半厘米的行程。
真是个好东西,以后要给总是乱跑的蔻蔻也弄一个
坦图暗暗嘀咕了一番,顺便还不忘拿出纸巾帮着马修擦了擦嘴角的奶油。
她在安抚马修的同时,不久前还用来囚禁马修的地下室里,蔻蔻的两名保镖也把两个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的黑人分别绑在了阁楼的承重柱以及地下室的铸铁壁炉上。
负责这件事情的两人都是蔻蔻的保镖,其中一个在多米尼克先生在世的时候,还曾经接待过卫燃,并且帮他照顾过贝利亚。
地下室里,这个名叫里昂的壮汉慢条斯理的脱掉了身上的黑色西装丢到一边,满是怨气的说道,“今天我本来该休假的,我甚至偷偷以老板的名义预约了一家米其林餐厅来庆祝我和我妻子的初次见面纪念日,但你们这些混蛋却毁了我好不容易制造的浪漫!”
话音未落,里昂已经拿起几根木柴丢进了壁炉里,在那个被堵住了嘴巴的黑人惊恐的几乎凝滞的大眼珠子注视下摸出个金壳zippo打火机点燃了一颗香烟,“所以我决定给你们长些教训。”
无视了脚边这个疯狂摇头的黑人,里昂从兜里摸出一个装有备用打火机油的金属管拧开,将里面不足五毫升的煤油全都倒在了一根木柴上,随后点燃丢进了落灰许久的壁炉里。
“希望你们喜欢我制作的兔儿骑烤肉”
里昂说话间已经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耐心的把玩着从这个劫匪身上搜刮来的手机。
片刻的等待过后,壁炉里的木柴被引燃,随着这个铸铁壁炉的温度越来越高,被绑在上面的绑匪也开始剧烈的挣扎,以至于连那个足有两三百斤重的铸铁壁炉都被他拽的哐哐作响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慢条斯理的抽走了对方嘴里的毛巾,都不等保镖里昂发问,这名绑匪便语速极快,但却吐字格外清晰的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哗啦!”
随着一桶提前准备的凉水泼进壁炉里,那个品尝了兔儿骑烤肉的黑人也立刻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他又被堵住了嘴巴。
前后不到十分钟,正在和穗穗喝酒的卫燃也收到了蔻蔻那边分享来的情报。
简单的说,绑架马修的两个黑人,是大概三个多月前被一条船籍在阿根廷的远洋货轮开除的水手。
而他们之所以绑架马修,仅仅只是“之前船上的朋友”给他们介绍的一笔生意。
至于是谁让他们绑架的,他们看在对方预付的3000欧元现金以及剩余的一万欧尾款的份儿上根本就没问。
反正他们又没准备真的伤害马修,甚至这俩黑人其实格外的喜欢马修——毕竟同性恋不但会因为在他们工作的船上打炮被开除,而且就算打再多的炮也没条件自己生孩子。
无论这俩劫匪会给马修小朋友留下多少童年阴影,但毫无疑问,线索恐怕已经暂时中断了。
在和那个名叫里昂的保镖一番商议之后,大家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和卫燃通话的劫匪还不知道马修已经获救,能继续联系那俩黑人,又或者继续联系卫燃。
至于报警这个选项,却被双方都在最开始就排除掉了。
对于站在马修小朋友这一边的众人来说,报警就意味着曝光那支佩剑,失去那支佩剑事小,因为曝光佩剑给马修的父母带来麻烦,甚至终结他们的科研事业才是最大的隐患。
而对于劫持马修的幕后人来说就更不可能曝光了,他们毕竟劫持了一个孩子,这个罪名就足够让他们吃上好几年的牢饭了。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就在夏洛特安排人在摩纳哥登陆了卫燃的社交账号,发布了一张由安菲娅高P过的“维克多在摩纳哥看风景.JPG”的时候。
穗穗已经带着姑娘们浩浩荡荡的赶赴喀山机场去迎接过来避难的蔻蔻一行人了。而卫燃本人,也在图书馆里约见了那位美国来的查宁。
“查宁同志”
卫燃邀请对方坐下来之后,直接将装有那支原型枪的木头箱子打开,“请看看吧,这是你需要的东西吗”
“对!是它!就是它!”
查宁激动的答道,他的一双眼睛也全都放在了这支昨天才被卫燃擦干净每个零件并且重新组装好的武器上。
“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走神的卫燃在心里用母语脑补了一句跑了大调的儿歌,随后慷慨的说道,“既然是你要找的藏品,那么就带走它吧,我已经拜托我的朋友帮它办理好了出境手续了。”
“你呢?维克多同志?”
查宁终于抬起头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美国,然后参加拍卖吗?”
“抱歉,这次我恐怕没有机会了。”
卫燃遗憾的摆摆手,“等下我有非常重要的朋友要来,他们恐怕要在我这里做客一段时间,所以我大概没有时间参加拍卖会了。”
不等查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卫燃又紧跟着补充道,“不过我联系了卡洛斯律师,他会代替我出面参加拍卖会的。”
“维克多,你会重新拍下这支枪吗?”查宁指着箱子里的步枪忐忑的问道。
“这要看你能把它拍出多高的价格”
卫燃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如果价格达到我的心理预期,我并不介意出售它,但是如果价格太低,我就只能把它重新买回来了。”
一边说着,卫燃接过洛拉递来的一份协议推给了查宁,“这是卡洛斯律师起草的协议,他希望你能签下这份协议,然后才能带走那支武器。
抱歉查宁同志,这并非我刁难你,而是受我雇佣的卡洛斯律师必要的工作流程。”
“我理解”
查宁立刻点点点点头,拿起那份简单却又详实的协议看了看,随后痛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还主动额外按下了一个手印。
“好了,从现在开始,这箱武器你随时可以带走了。”
卫燃说着,将桌子上的木头箱子往对面推了推,“祝你们的拍卖会成功。”
“谢谢”
查宁连忙起身一番真诚的道谢,趁着握手的机会问道,“维克多,以后如果我这里也有人想调查什么历史谜团可以联系你吗?”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卫燃痛快的应承下来,这开门做生意,他自然没有把客户往外推的道理。
“那就这么说定了!”
查宁开心的和卫燃最后用力握了握手,“维克多,恕我失礼,我恐怕要立刻带着这箱武器赶回美国了,等拍卖会结束,我立刻就来见你。”
“让我的朋友送你吧”
卫燃说着,朝不远处两个穿着正装,捯饬的人模狗样的小混混招了招手,让他们帮忙将那个装有步枪的木头箱子抬出了图书馆。
送别了急着回去的查宁同志,卫燃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的监控摄像头,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同样离开图书馆回到隔壁,准备迎接即将过来做客的朋友们。
就在穗穗带着她的小姐妹们在喀山机场顺利接到了蔻蔻一行人的时候。
远在摩纳哥的一座高档酒店里,曾在基辅监视过卫燃的那位美国精锐也一边用望远镜看着窗外沙滩上各种型号的比基尼美女一边问道,“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基本全出来了”
他的搭档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答道,“通过这些天的跟踪调查和心理学分析,在针对意大利小男孩儿的绑架案里面。
那个在俄国的华夏学者所表现出来的特质,和当年他找到约翰斯顿号驱逐舰舰长,并且在我们的军舰上接受采访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质高度趋同。
我们的心理学家通过我们窃取的通话录音分析认为,在那个华夏人的身旁有一个还算专业的公关团队以及历史研究小组,他们分别用来对那个华夏人进行媒体形象包装以及专业领域包装。
另外根据侧面调查,对他进行媒体形象包装的应该是他持股的电影制片厂团队,负责专业领域包装的似乎是他未婚妻的爸爸,那是一个真正的历史学者,曾多年在大学里任职历史学教授。”
“所以他真的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他并不算太蠢,当然,也不算很聪明,尤其情商不是很高,简单的概括,只是个喜欢收集美女而且有一些小成绩的自大狂罢了。
另外,他似乎和很多漂亮的姑娘有染,调查团队怀疑,那个法国女富翁很可能也是他的情人。”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据调查,在这次绑架案中,真正发挥关键性作用的,是那个小朋友身上的定位器以及那个女富翁的保镖团队,还有臭名昭著的卡洛斯律师和那位英国富翁夏洛特。
尤其夏洛特,现在他正在调集大量的人手寻找绑匪,据我在按网上看到悬赏,夏洛特已经开出了10万欧的高价收买绑匪的身份信息。”
“10万欧?”窗边的人惊讶的转过身。
他的搭档摊摊手,“连我都有些心动了,头儿,你觉得那些绑匪在勒索的到底是什么宝贝?我们要不要.”
“能有什么宝贝?看看他们的计划,简直是磕了药之后的梦话!”
窗边那位重新举起了望远镜,“他们在勒索什么东西根本就不重要,倒是那10万欧可不能从我们的手上溜走了。”
“把绑匪信息卖出去?”他的搭档立刻眼前一亮。
“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吧?”窗边那位头也不回的低声问道。
“当然不会!”
电脑边的那位自信满满的做出了保证,“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查到我们的身上。”
“我们平分怎么样?”窗边的人终于转过身笑着问道。
“我没意见!”
“多亏了这次绑架”窗边那位美国精锐庆幸的在心里嘀咕了一番。
说来也巧,他们搭档二人本来仍在基辅消磨时间,结果就在几天前却意外的发现,仍旧被他们监控着的卡洛斯律师的通话里,提及了“绑架”这个会被监听系统自动筛选到的关键词。
出于职业的敏感性以及不想继续留在基辅的因素,两人立刻申请了深入调查,并且借机离开基辅赶到了法国。
相比卫燃这边的守株待兔,这俩没事找事的美国人却选择了主动出击,他们借助蔻蔻分享到卡洛斯律师手机上的,“维克多和阿芙乐尔对绑匪身份的推测”等相关内容,以及他们本身掌握的情报资源,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曾和卫燃电话沟通过的真正绑匪。
根本没有打草惊蛇,他们便用类似安菲娅惯用的网络手段入侵了绑匪的电脑和手机,顺利的弄到了他们和卫燃的通话录音,并且以此为成果,借助团队力量分析出了能让他们的调查报告增加几十页内容的“重要情报”。
如此阴差阳错却又险之又险的消弭了自身所有的嫌疑,卫燃自然是毫不知情。
此时,他正忙着在自家院子里招待第一次来他这里做客的马修和莫妮卡以及塔西呢。
当然,还有死皮赖脸,以保镖的名义跟着过来的艾妮娅。
“维克多,你的生活可真是让人羡慕。”
艾妮娅一边将通过非正常渠道入境的佩剑递给卫燃一边嫉妒的说道。
她当然嫉妒,此时在这准备开趴体的大院子里,足足有二十多号年轻又漂亮的姑娘在忙着准备各种美食。
“马修那件事,你没掺合吧?”
接过佩剑的卫燃根本就没理对方的话茬,反而问出了更加关键的问题。
他仍旧牢记着上次和戈尔曼见面时对方的告诫,自然是格外的警惕小心。
“当然没有”
艾妮娅摊摊手,“尼涅尔的人我可指挥不动,我当时赶过去只是打算亲自保护亲爱.”
“后面的不用说了”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转过身一边往别墅里走一边格外小气的说道,“还有,很抱歉的通知你,艾妮娅,我家的房间不够用了,所以今晚你只能去附近的酒店里住了。
放心,我给你订了最贵的套房,如果你有需要,我还可以让格列瓦给你安排几个漂亮的乌可烂姑.”
“我不住酒店,我可以在任何一位姑娘的房间里打地铺!”艾妮娅急忙说道。
“那好”
卫燃这次倒是格外的痛快,“晚上你和萨曼莎睡一个房间吧,她是位占卜非常灵验的巫师,你可以趁着晚上有时间找她占卜一下。”
“萨曼莎是哪位?”艾妮娅颇为期待的问道。
“那位就是萨曼莎太太”
刚好端着一箱子热带水果路过的格列瓦幸灾乐祸的朝着不远处正在专心制作巴新美食的萨曼莎太太扬了扬下巴,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一番嘀咕,“这姑娘怕不是季马那个混蛋的亲妹妹吧?她怎么比季马的口味还重”
第1352章 绑匪的幻想
“老板,绑匪身份出来了。”
卡班湖畔,就在卫燃将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马修小朋友给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卡坚卡也用俄语提醒了一番。
和穗穗对视了一眼,卫燃先给马修倒了一杯今天一早格列瓦才送来的新鲜桦树汁,这才趁着穗穗给大家做介绍的功夫,跟着安菲娅暂时离开房间来到了房门外正对着的喷泉池边上。
“几天前,夏洛特先生通过暗网悬赏绑架犯,就在刚刚,有人出售了绑匪的身份。”
安菲娅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平板电脑递给卫燃,“现在夏洛特先生已经派人去控制绑匪了,卡洛斯律师稍晚点也将赶过去。”
“IT技术员和电工?”
卫燃看着平板上显示的法语简历皱起了眉头,这俩人都曾在意法合作的南极科考证工作过。
“那位电工仍在科考站工作”
安菲娅伸手帮着划了一下屏幕继续说道,“但是那位IT技术员这次并没有前往南极站越冬值班,他是意大利比萨人,比萨斜塔的那个比萨,目前正在家休假。
和他一起参与绑架的,是那位电工的哥哥,也就是屏幕上的第三个人。
他同时还是科研团队租用的运输船上的厨师,有理由怀疑那俩黑人供出的但却没有找到的‘船上的朋友’。”
“他们都在比萨?”卫燃看着这份还算详实的情报古怪的问道。
“至少得到的情报上这么说,夏洛特先生的人大概今天下午会赶到那里。”
安菲娅接过卫燃递来的平板问道,“老板,需要我们.”
“不,不需要。”
卫燃果断的摇摇头,转而问道,“能查到是谁出售的情报吗?”
“没查到”
安菲娅摇摇头,“对方的技术非常好,远比那位绑匪的网络技术要好的多,他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的网络痕迹。”
“所以现在有第三方知道了绑架的细节?”
卫燃皱着眉头一番思索,接着换上德语低声说道,“叮嘱莫妮卡,让她的海拉最近蛰伏不要出风头,你们负责的海拉和魅魔也是,我担心有人盯上我们了。”
“明白”
安菲娅点了点头,随后换了个话题说道,“后天那些光盘就能送到了,我们要暂时中断控制爱德华的计划吗?”
“暂时终止吧”
卫燃愈发的谨慎了一些,“在10月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好”安菲娅干脆的应了下来。
时间转眼到了这天深夜,别墅二楼的小客厅里,安菲娅用投影仪打出了不久前夏洛特发给莫妮卡,并且由莫妮卡发给她的最新情报。
“夏洛特先生的人在一个小时之前找到并且控制了那两位和老板电话沟通过的绑匪”
安菲娅一边展示着投影仪打出的情报一边介绍道,“根据询问,最早是这个绑架团伙中的IT技术员在越冬值班的时候,发现马修的爸爸妈妈在通过网络上搜索过类似二战德军是否登陆南极,二战德军佩剑,以及二战德国在南极是否有密集基地之类的关键词。”
稍作停顿,安菲娅切换了一页投影仪上的情报继续说道,“这位IT技术员和同样越冬值班的电工是好朋友,他们趁着马修的父母在一起外出科考活动的时候,借口整修电路进入了他们的宿舍,然后发现了照片里的东西。”
说到这里,安菲娅将照片放大,让在座的众人得以看清照片里的那枚档位军戒指的细节。
“法比安·舒伯特?”
卫燃低声念出了那枚档位军戒指内圈刻下的德语名字,以及一个吓人的授予时间,“1933年12月25日”!
这特么是第一批档位军戒指!
卫燃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根本不用怀疑,这枚戒指的价值恐怕要远超那把已经被他送进了保险箱里的佩剑!
“怎么了?”坐在卫燃身旁的穗穗一边吸溜着洛拉制作的奶茶一边问道。
“没什么,安菲娅,继续吧。”
卫燃话虽如此,但他在坐下来之后,却立刻开始查询戒指上刻下的那个名字。
只可惜,至少在网络上,有关二战德国的公开资料并没有提及这么一个人。而唯一能在网上查到的同名人,却是个来自奥地利的足球运动员。
“恰巧,那位电工是个资深军迷。”
安菲娅再次翻了一页投影仪打出的图片继续说道,“他和老板一样,一眼就认出了那枚戒指的特殊性。”
“所以他们偷走了那枚戒指?”同样列席旁听的蔻蔻抢答道。
“恰恰相反”
安菲娅摇了摇头,“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反而选择暗中留意马修的父母,试图找出他们发现那枚戒指的位置。”
“他们当时没有发现佩剑吗?”同样在吸溜着奶茶的艾妮娅追问道。
“并没有”
安菲娅再次摇摇头,“直到结束越冬值班,都没有找到马修的父母发现那枚戒指的位置。他们甚至怀疑那只是一枚复刻品,直到那位电工在离开南极的运输船上,意外看到了那支佩剑。”
再次给投影仪换了一张打出的照片,安菲娅指着图片里那俩人的合影说道,“接下来的事情相信你们也猜到了,经过商议,那位电工继续参加下一次越冬值班顺便寻找线索。”
“先停一下”
卫燃问出了他仍旧在意的戒指,“那枚戒指现在在谁的手里?”
“在夏洛特先生的手里,是马修送给他的礼物。”
安菲娅说道,“佩剑和戒指二选一,夏洛特先生选了那枚戒指。”
闻言,卫燃稍稍松了口气,再次朝安菲娅摆摆手示意继续。
安菲娅条理清晰的继续介绍道,“那位IT技术员借口身体原因没有报名继续去南极工作,他伙同那位电工的哥哥,也就是从南极到阿根廷的乌斯怀亚航段运输船上的厨师,一起谋划了这次并不成功的绑架事件。”
“他们的预期收益是什么?”艾妮娅问出了最显而易见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那位电工坚信那枚戒指和佩剑的背后藏着二战时期德国在南极的秘密基地。”
安菲娅最后说道,“他们坚信能在那座秘密基地里找到包括纳脆钟和飞碟在内的各种纳脆宝藏,说不定还能找到小胡子的尸体。”
这次,都不等这个姑娘说完,卫燃便嗤笑一声,“找到什么?纳脆钟和飞碟?”
“至少那位IT技术员对此深信不疑”安菲娅摊摊手说道。
“我听说过纳脆钟”塔西在听完安菲萨的翻译之后不解的问道,“所以那东西真的在南极?”
“这根本就不是它在不在南极或者北极的问题”
卫燃无奈的纠正道,“问题在于那东西是否真的存在,它是和纳脆的飞碟一样不现实。”
“你是说根本没有纳脆钟?”
塔西错愕的看着卫燃,开口便是一句经典台词,“我不信!维克多,你可别骗我!”
“这根本就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
卫燃愈发无奈,他也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些自诩生活在文明世界的欧洲人,似乎同样躲不过厕所文学和各种阴谋论的涤荡。
“所以纳脆钟到底是什么?”莫妮卡茫然的问道。
“一种只存在于臆想中的核能装置”
卫燃简单的解释道,“是二战德国黑科技阴谋论的经典项目,冷战时代舆论战的产物。
基本上和小胡子没有死、德国的月球基地以及美国的百慕大三角区乃至美国人到底有没有登陆月球这类言论同等级的存在。”
“所以真的没有纳脆钟?”塔西失望的语气中却又保留着怀疑,“我一直以为那东西存在呢。”
“它要是真的存在,在座的各位恐怕都要沦为德国二等公民了。”卫燃摊摊手,开了一个对于绝大多数欧洲人来说都不算好笑的玩笑。
“好吧,纳脆钟没有的话,德国在南极的秘密基地总该存在吧?”塔西最后不死心的问道。
“塔西,你上过学没有?”刚刚一直在听热闹,顺便帮忙做翻译的艾妮娅忍不住问道。
“他只读到了中学二年级就因为越来越严重的洁癖辍学了”莫妮卡帮着答道。
“你也没有好多少”塔西不满的反唇相讥道,“你只是比我多读了两年一个月就同样休学了。”
“怪不得.”
二楼客厅里的其余人齐刷刷的在心里一起叹了口气,并且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俩之前的精神状态可谓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其实别说他们俩,就连蔻蔻这个小富婆,要不是当初卫燃送了她一场泼天富贵,她的学历也并不比莫妮卡二人高多少。
“我倒是好奇那位电工和那位IT技术员为什么也坚信那个什么钟存在了”
同样旁听的玛尔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他们总不会也没怎么读过书吧?去南极工作对学历的要求这么低的吗?”
“夏洛特先生派去的人和那位IT技术员讨论了这个问题”
安菲娅叹了口气,颇有些心累的说道,“你们肯定不相信,连夏洛特先生派去的人里面,都有几个蠢货非常认同那位电工的推论。”
“说说那位电工的推论吧!”
穗穗颇为期待的问道,这位家里养着一老一少俩历史学者的可怜姑娘,平时就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那些听起来神秘莫测、阴谋满满却又格外炫酷的野史。
——无论她的老爹阿历克塞教授还是卫燃,每次都会格外扫兴的指着她看得津津有味的那些传说,无情却又格外笃定的冒出一句,“假的,那是骗二傻子的,别信。”
“大概是这样的”
安菲娅清了清嗓子,接过陆欣妲端来的鲜榨芒果汁灌了一口,坐在沙发上说道,“按照那位IT技术员的转述,那位电工是这么和他说的,二战德国战败之后,为什么有大量的高等级纳脆逃到阿根廷,括号,这里说的高等级纳脆指的是那些知识分子和该被吊死的战犯。”
额外解释完,安菲娅继续说道,“以那位电工的观点,他们逃到阿根廷,仅仅只是因为阿根廷距离南极足够近,只有区区八百公里左右而已。
所以逃到阿根廷肯定是为了去南极,那么多人去南极,那么南极肯定有一个足够大,足够维持他们正常生活的秘密基地。”
说到这里,安菲娅自己却先笑了出来,“那位电工说,他之所以愿意去南极工作,本身就是希望有一天运气好能找到德国纳脆留下的秘密基地。”
“是个有理想的电工”蔻蔻话音未落,几个听得懂法语的便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现在的情况是,夏洛特先生虽然抓到了两位劫匪,但却没有抓到最关键的电工。”
安菲娅灌了一大口芒果汁之后说道,“那位电工仍在南极越冬值班,他虽然不太可能伤害马修的父母,但是很可能会毁了马修父母的工作。
而且现在最大的麻烦是,马修的父母目前并不知道绑架事件,但那位电工却已经知道他们的绑架计划失败了。”
“他知道了?”艾妮娅挑了挑眉毛,“他怎么知道的?”
安菲娅略显无奈的解释道,“夏洛特先生的人去抓捕他们的时候,那位电工刚好正在和他的厨师哥哥视频通话。”
“所以.”
“双方处于僵持阶段”
安菲娅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果汁,“我们挟持了那位电工的哥哥并且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但对方如果失去理智,就算不会伤害马修的爸爸妈妈,也足以轻而易举的毁了他们的科研项目和他们的工作。
说的严重一些,这件事甚至有可能影响意大利和法国之间极地科研项目的合作。”
“夏洛特先生什么打算?”
卫燃开口问道,这也就是马修的父母,否则但凡换个和他无关的人。影响就影响呗,管他屁事。
“暂时和解争取时间,或者永久性的和解一起分享秘密。”
安菲娅顿了顿,“夏洛特先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老板,他希望能和你当面谈谈。”
“和我?”
“促成双方和解的关键在你的手上”
安菲娅直白的解释道,“无论那支佩剑还是那支佩剑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
“他什么时候到?”卫燃放下茶杯问道。
“明天一早”安菲娅给出个仅剩几个小时的会面时间。
“那就明天一早吧”
卫燃一番思索之后换上法语问道,“现在去南极还有机会吗?”
“最后一次越冬补给已经在大概十天前结束了”
莫妮卡回答了卫燃的问题,“下次有船或者飞机登陆南极要等到至少五个月之后了。”
“我们要为马修父母从那位电工手里争取的就是这五个月的时间。”
安菲娅解释道,“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把发现佩剑的地点向电工公开。但是夏洛特先生希望在那之前,我们能确定那具尸体身上没有大的秘密,以免那位电工因为贪婪杀人灭口。”
“难道他还能跑了吗?”穗穗不解的问道。
“就算跑不掉也没有意义了”
卫燃帮着解释道,“万一他被宝藏冲昏头脑真的伤害了马修父母的话。”
“也对.”
穗穗闻言皱起了眉头,显然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既然这样,解决办法就等明天夏洛特先生过来之后,我来和他商量出一个结果吧。”
卫燃换上母语宽慰道,“我猜他肯定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穗穗,你的任务就是明天开始,带着马修和莫妮卡还有塔西他们好好玩几天忘掉之前发生的不愉快。”
“交给我吧!”穗穗攥着小拳头做出了保证,她同样清楚,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帮上的忙。
结束了“情报共享”,需要倒时差的蔻蔻等人早早的回房间休息,原本以为自己真的只能和那位巫师太太住在一个房间的艾妮娅,也得到了一间紧挨着卡坚卡姐妹房间的卧室。
“德国人真的没有在南极弄什么秘密基地吗?”回到卧室里,穗穗忍不住再次问道。
“基本没有可能,那位电工想找的是传说中所谓的代号211的军事基地。”
“211基地?”
穗穗一边换上睡袍一边下意识的问道,“是不是还有个985基地?”
“可不,还有个双一流基地呢”
同样在换睡衣的卫燃调侃道,“如果只是建造个科考站弄几栋木头房子倒还现实。
但如果真是那个被传的又是飞碟又是纳粹钟的211基地,那小胡子真就别打二战了,他把所有资源都用来造船造水泥钢筋搞运输倒是有那么点可能。”
“所以德国人到底去没去过南极?”被勾起好奇心的穗穗任由卫燃将她抱到了床上,同时却仍不忘问道。
“去过”
卫燃侃侃而谈的道出了正统且现实的历史记载,“1939年的年初就去了,前后待了也就一个月,占了挪威在毛德皇后地的捕鲸站就撤了。
当时他们确实打算在南极建造基地的,但不是为了藏什么飞碟和纳粹钟,最初是为了捕鲸炼油。”
不知想到了什么,卫燃的语气里多了些嘲讽,“德国当时选择进攻苏联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满足国内民众食用油的紧张供应。
小胡子后来倒是有计划过在南极弄个海军潜艇基地,不过他也就是打打嘴炮吹吹牛B罢了。
就那群德国人,他们连苏联的冬天都扛不住,你还指望他们在南极玩得转?
尤其他们当时又闪击了波兰忙着开东线副本,根本抽不出更多的精力,这事儿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英国佬还借口小胡子打算在南极造基地,搞了个名义上加强海上巡逻,实际上去南极跑马圈地的塔巴林行动。”
“所以那支佩剑就是在1939年的时候去的那批人留下的?”穗穗翻身上马的同时仍在好奇的追问道。
“大概率是”
卫燃笑着说道,“说不定只是捕鲸站的留守人员罢了,咱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聊这个吗?”
“当然要”
穗穗话音未落,她刚刚穿好的睡袍便被扯开丢到了床边,这关于南极的话题自然也暂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远在摩纳哥的某座酒店里,两位美国精锐刚刚刮分了价值10万欧的比特币。
而在意大利比萨郊外某个十字路口停靠的集装箱卡车内部,那个时常跟在夏洛特先生左右,名叫马特的英国男人却仍旧没有放弃对抓到的那俩绑匪的拷问。
“你们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
马特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了其中一个男人脸上盖着的湿毛巾,“我的老板足足开出了十五万欧的悬赏才找到你们这两只躲在阴沟里的臭虫,所以在你们提供的情报打平我们的开支之前,我没办法休息,你们也没有办法休息。”
“我我.”
那名已经被折磨了好几个小时,都已经不记得重复交待过几次的IT技术员,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近乎崩溃的哀求着,“我愿意偿还十五万欧!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要死了,我.”
“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
马特话音未落,已经将手里那块湿透的毛巾又一次盖在了他的脸上,并在拧开正上方那个水桶底部的水龙头之后,不慌不忙的点上一支雪茄,这才揭开了另一个人脸上湿透的毛巾,“你呢?厨师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
依旧是这个时间,远在世界尽头的南极,在某座科考站里,某位正在值班的电工却坐立不安的在属于他的宿舍里来回踱着步子,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显然,无论对于刚刚提到的哪一方来说,这注定都是格外特别的一夜。
终于,当阳光选择性的在以上几处地方相继升起时,卫燃也总算舍得离开温柔乡,在第一缕朝阳洒进院子里的时候,独自驾车赶往了机场的方向。
没让他等待多久,已经有段时间未见的夏洛特先生独自走出了机场。
“好久不见,夏洛特先生。”卫燃笑着用意大利语和这个英国富翁打了声招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从上次在埃及的沙漠里拍摄电影之后,我们确实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夏洛特和卫燃握了握手,“我们去哪谈?”
“和我来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卫燃说话间接过了对方的行李,带着他离开接机大厅,钻进了停在外面的装甲皮卡里。
“维克多,关于马修被”
“夏洛特先生”
卫燃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那件事先不急,反正人救出来了,绑匪也抓到了不是吗?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俄罗斯,我先带你体验点不一样的怎么样?”
“伏特加?”夏洛特顺势问道。
“当然,当然会有伏特加。”
卫燃说话间已经踩下了油门,“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找地方蒸个桑拿吧,那是洗去疲惫的最好方法,用我们华夏的话说,这叫‘接风洗尘’。”
“那就听你的安排好了”
夏洛特虽然听不懂刚刚那段话里夹杂的成语,但却对他表达了充分的信任。
“我们很快就到,在那之前您可以先在车上睡一会儿。”
“那就再好不过了”
夏洛特随和的点了点头,接着放低了座椅靠背,没多久还真就打起了呼噜。
聪明的英国小老头儿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驾驶着车子不急不缓的开回城区,接着又穿过城区,最终将车子开到了季马他们的村子里。
只不过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带着夏洛特去季马的家里,反而停在了和村子有着差不多四五百米距离,一座建造了没几年,那些小混混们专门用来组团蒸桑拿开年会搞团建的木刻楞房子面前。
第1353章 桑拿房里的密谈
“这里是什么地方?”夏洛特下车的同时好奇的问道。
“我朋友的度假别墅”
卫燃笑着解释道,这座木刻楞房子确实是度假别墅,格列瓦和他的小弟们为了蒸桑拿以及谈事情专门盖的一座度假别墅。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他们团伙的公共澡堂子。
“不用拿行李,我们今天晚上不住这里,和我来吧”卫燃招呼着夏洛特走进这座格外漂亮的木刻楞房子。
“维克多先生,浴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刚一进门,一个穿着传统哥萨克长裙的漂亮毛妹便温柔的说道,“请和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换衣服。”
“麻烦你了,今天有其他人来吗?”
卫燃客气的问道,他依稀记得,这姑娘好像是几年前被穗穗送到华夏培训过搓澡敲背的那批人之一。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因塔的营地,更不知道她把那套洗浴文化学会了多少,至少这木刻楞房子内部装修的挺像那么回事儿,那些排着队站在大厅两侧的姑娘们把欢迎词也喊得足够热情足够整齐。
“没有”
前面引路的姑娘笑着答道,“今天没有任何预约,只有您和这位先生。”
“俄罗斯人可真会享受”
来自阴冷潮湿的尼斯湖畔的夏洛特嘀咕道,他虽然是个富翁不假,他更蒸过桑拿,但他哪见过这个?
不说别的,进门大厅两侧排着队朝着他微微躬身表示欢迎的那些年轻又漂亮的姑娘们就足够吸引眼球了,尤其她们异口同声喊出的那些欢迎词,他虽然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到,自己已经被她们当成了贵客。
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卫燃钻进一个温暖舒适的换衣间,脱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和饰品以及所有没办法带进蒸汽浴室的东西。
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全身只穿着一条一次性内裤和一件柔软厚实的浴袍,以及一顶保护头发的棉帽子和一双棉麻材质的新拖鞋。
依旧是在那位漂亮的姑娘的带领下,两人走进了一间似乎用原木垒砌的桑拿室。
“戴好帽子”
已经脱掉浴袍的卫燃在进入桑拿室之前,趁着那位漂亮姑娘往里面送果盘饮品的时候好心的提醒道,“这里面的最高温度能到80度,如果不戴帽子会损伤头发的。”
“谢谢,这可真夸张。”
同样已经脱掉浴袍的夏洛特连忙戴上帽子,保护好他并不算多么浓密的头发。
进入桑拿室坐好,卫燃随意的舀起一瓢凉水浇在炙热的石块上,随着嗤拉一声响,浓郁的水蒸气顿时将两人彻底笼罩其中,这桑拿室里的温度也陡然上升。
“好了,夏洛特先生,我们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谈谈了。”
卫燃说话间从刚刚端进来的果盘里拿起一颗菠萝蜜丢进嘴里,“这里足够的安全,不会有任何人偷听,而且也不会有任何电子设备能抵御这里的水蒸气。”
“真是个聊天的好地方,维克多,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
“谢谢您的夸奖”
卫燃笑着说道,“这座桑拿房的主人是个帮派老大,同时也是季马的好兄弟,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哪位历史学者会和帮派混在一起。”
夏洛特调侃卫燃的同时,伸手拿起一条切好的西瓜咬了一大口,继而含糊不清的说道,“维克多,帮派的话题等下再聊,我们还是说正事儿吧,绑架马修这件事远比你预料的要更加麻烦。”
“怎么说?”卫燃挑了挑眉毛。
“马修的父母在那具尸体身上发现的可远不止一枚戒指和一支佩剑。”
“哦?还有什么?”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他就知道,夏洛特都亲自来和自己见面了,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隐情。
“还有半张残破的地图”
夏洛特压低了声音,在即将消散的蒸汽中说道,“那张地图了只标注了一个地名。”
“什么地名?”
“仓库”夏洛特压抑着激动说道。
“夏洛特先生”
卫燃古怪的看着对方,“你不会也相信德国人在南极建造秘密基地的那一套鬼话吧?”
“在南极建造秘密基地?”
夏洛特愣了愣,反应过来没好气的说道,“那不过是上个世纪60年代一个以撰写阴谋论著称的记者编造的愚蠢谣言罢了。
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连对上帝的信仰都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又怎么会相信那种过时的屁话?”
“既然你也不信,那你激动什么?”
卫燃乐不可支的问道,同时也难免在心里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这个小老头儿和塔西那么“可爱”。
“仓库这个单词就足够让人激动了”
夏洛特丢掉手里的西瓜皮着重重复道,“无论仓库里保存着什么,哪怕只是一条印着万字符的内裤都足以引起轰动了。”
不等卫燃开口,夏洛特继续说道,“那会是一个引来全球关注的大新闻,远超你发现了那面红旗照片的大新闻。
弄不好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会让愚蠢的纳脆南极基地这样的阴谋论再次被搬出来,借助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没有的互联网技术,传播的人尽皆知甚至面目全非。
但是,这个大新闻无论对南极还是对于马修一家,都会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嗤拉”
随着又一瓢水泼在炙热的石块上,卫燃在蒸腾而起的水汽儿中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提前找到仓库,并且毁灭马修的父母发现的那具尸体身上所有可能和仓库联系在一起的痕迹?”
“差不多就是这样”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说道,“维克多,这次不止需要你调查出那具尸体背后的历史谜团,而且还需要隐瞒那段相关的历史保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那位电工你打算怎么处理?”卫燃拿起浴帚,一边轻轻抽打自己的后背一边问道。
“和他分享戒指和佩剑的秘密,并且把那具尸体的位置告诉他。”
夏洛特笑眯眯的说道,“然后我会从他的手里买下那具尸体,还会委派他帮我调查南极藏匿的纳脆基地的位置。
一次又一次,直到几年后,当所有人都忘记他,当他自己都忘了最近发生的这次不愉快的绑架事件的时候,他将在一次南极探险中不幸的跌落某条冰缝,并在等待救援的时候,因为吸入了太多冷空气死于肺水肿或者骨折以及失温。”
“他的同伴呢?”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位IT技术员会在不久之后辞职,然后去非洲旅行,并且死于野生动物的袭击。
另一位依旧是那位电工的同伴,那位厨师会在救援弟弟的时候跌落冰缝一起被摔死,他们的尸体都将永远留在南极继续陪伴可笑的纳脆基地。”
“夏洛特先生真是一位灵验的大预言家”
卫燃说到这里,故作犹豫的问道,“我呢?我也会在”
“不不不,维克多,你在想什么?”
夏洛特赶忙摆了摆手里捏着的那颗杨梅,“看来我吓到你了,不过不用担心,维克多,让你这样的名人出意外的成本是很高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不会自找麻烦,这对我并不划算。而且你和马修一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是我的父亲留给我的宝藏,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守护好这份友谊的。”
“我非常荣幸能得到您的友谊”
卫燃一脸感激的说完,又故作好奇的问道,“看来夏洛特先生在帮人出意外这件事上很有经验?
啊,抱歉,我好像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不如我们还是聊聊具体的计划吧。”
“没有什么不该问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充满了意外不是吗?”
夏洛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而说道,“接下来我会以家长的名义出面隐晦的和那位电工谈一谈先稳住他,这就是目前全部的计划。
至于下一步,就要看你能调查出来什么东西了,必要的情况下,我们甚至可以赶在极夜彻底降临之前去一趟南极。”
“还能去?”
“除了没有办法倒流的时间和复活失去的生命,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夏洛特说话间同样拿起了给他准备的浴帚,学着卫燃的样子一边轻轻抽打全身一边说道,“如果解决不了,大多数情况往往是钱不够多。”
“真是直白却又振聋发聩的真理”卫燃不由的感慨道。
“这个季节去南极,确实要花一大笔钱,而且要冒很大的风险。”
夏洛特认真的说道,“而且在南极的白昼出现之前,越往后拖延成本越高。所以维克多,调查历史真相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次越快越好。
如果真的需要去南极,我们的人最好能在六月份之前就踏上南极大陆,并在六月中旬之前就回来。
如果事情拖延到六月下旬,说不定会出现很多意外,而且登陆南极的成本也会成倍的飙升。”
“最后几个问题”
卫燃同样捏起一颗杨梅丢进嘴里,一边吮吸着酸甜的汁水一边问道,“地图的事情那位电工知道吗?还有,你把戒指带来了吗?最后,马修父母还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地图的事情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可以确定。”
夏洛特解释道,“他们夫妻在得到地图之后一直到交到我的手上之前,都在贴身保管着,再没有让它离开过视线。”
“这恐怕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卫燃叹息道。
“确实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夏洛特继续回答着卫燃刚刚一并提出的问题,“那枚戒指我带来了,就在我的公文包里。
关于最后一个问题,马修的父母除了带回来那张残缺的地图和戒指以及佩剑之外,还带回来几张他们给那具尸体拍下的照片以及一块腕表。
麻烦的地方在于,其中一张本该被删除的尸体照片已经被电工得到了,是那位IT技术员入侵马修妈妈的电脑,在回收站里发现的。”
“所以我们没办法直接偷走那具尸体,或者直接在南极解决那位电工?”
诧异的看了眼卫燃,夏洛特摇摇头,“那张照片拍下了尸体的完整模样,所以直接带走的话恐怕根本不现实。
至于杀了那位电工,技术上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在南极发生谋杀,无论死的是科学家还是电工都会引来各国的关注,到时候无论是动手的人还是背后的主谋和帮手,恐怕都会被定义为孔布组织。”
“直接带走马修的父母呢?”卫燃不死心的问出了早有答案的问题。
“没有任何的意义”
夏洛特摇摇头,“我们要做的,是让那个电工在离开南极之前都闭嘴,最好能和他达成暂时性的和解。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那具尸体身上没有能让那位电工发疯甚至灭口的秘密才行。”
“好吧,腕表呢?”卫燃换了个方向追问道,“还有那些照片在哪?”
“照片也在我的公文包里,腕表是送给塔西的礼物,”夏洛特摊摊手,“你要去问他才行。”
“他可从来都没和我提过这件事”卫燃略显无奈的说道。
“这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礼物了”
夏洛特说话间将手里拿着的那一把桦树枝小扫帚丢到旁边,“不行了,我的嘴里都已经能尝到金属味了,再待下去我就要中暑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打开了桑拿房的木门。
趁着对方在外面喘气儿的功夫,卫燃不急不缓的舀起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去,转而思考着这里面的一些潜在问题。
第1354章 山地精锐的遗物和疑点
当卫燃带着几乎快蒸熟的夏洛特先生回到卡班湖畔的大房子的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整个上午,他除了带着夏洛特好好蒸了个桑拿之外,还带着他去喀山大学旁边,他“师娘”经营的格鲁吉亚餐厅好好吃了一顿,一起喝掉了大半瓶冰凉的伏特加。
毫无疑问,当他把车子开进院子里的时候,夏洛特已经在车子里睡的呼噜震天了。
招呼着留在家里的塔西帮忙把喝多的夏洛特先生送到三楼的客房,卫燃在将他的行李箱推进去的时候,顺便也按照提前约定好的,带走了他的公文包。
“塔西,和我来,再帮我几个忙。”卫燃叫住了塔西,招呼着他跟着自己下楼。
“什么忙?”
塔西追问道,他是特意留下来等夏洛特先生的,至于莫妮卡和马修以及蔻蔻等人,一大早就被穗穗拉着出去玩了。
“等下和你说”
卫燃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说道,“我先去换一身衣服,你在客厅等我一下。”
“没问题”塔西痛快的应了下来。
见状,卫燃这才走进他和穗穗的卧室,打开了夏洛特的公文包。
显而易见,这个公文包就是为了卫燃准备的,里面除了那枚装在首饰盒里的档位军戒指之外,便只有一沓照片和一张塑封起来的地图。
仔细将这公文包翻了翻,在确定没有诸如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之后,他这才将刚刚翻出来的东西,连同卧室保险箱里的那支佩剑一起重新装回公文包里。
换了一身更加宽松舒适的衣服,卫燃拎着公文包来到二楼的客厅,直来直去的问道,“马修送你的礼物腕表带着吗?”
“当然带着呢”塔西立刻说道,“来的时候蔻蔻特意提醒过了。”
“借我看看怎么样?”卫燃笑着问道,“天黑之前还你。”
“没问题,等我一下。”
塔西话音未落,已经噔噔噔的跑上楼,没多久便拿着一个表盒走下来递给了卫燃,同时嘴上不忘解释道,“我得到它之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对它进行了翻新保养。
除了个头有些大之外,它的走时还算准确,另外,这块表非常特殊。”
“特殊?哪里特殊了?”卫燃在打开盒子的同时问道。
“这是朗格在二战前采用Cal.45机芯制作过的58mm表径的B-Uhr航空表,翻过来看看表壳上的雕刻。”
塔西额外提醒了卫燃一句,接着继续说道,“这批航空表一共只生产了一百八十九枚,我上次看到这款表还是在朗格的博物馆里的资料介绍呢。
正常情况下,这块表的表壳盖上该有它的生产序号,尤其对于生产数量这么少的一款表来说,那串序号格外的重要。”
闻言,卫燃打量了一番手里这块巨大的腕表并且将其翻了个面。
在这块表的表壳后盖上,却并没有塔西提到的生产序号,反倒雕刻着被经纬线切割的南极大陆轮廓,以及位于南极大陆中央的纳脆鹰标识。显而易见,至少这块表壳后盖是定制的。
“还有什么发现吗?”卫燃抬头问道。
“它只是一块表而已,又不是维基百科。”塔西摊摊手,“我刚刚说的那些就是我能知道的全部了。”
“夏洛特先生就拜托你照顾了”
卫燃说着,将手里这块大号腕表也塞进了手里拎的公文包,不等塔西说些什么便已经快步下楼,带着趴在门口晒太阳的狗子贝利亚走向了隔壁图书馆的地下室。
锁死了厚重的防爆门,卫燃先在地下室转了一圈,随后才钻进专属于他的工作室,顺便将看门的工作交给了趴在门口的贝利亚。
点亮照明灯并且一如既往的将这房间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他这才再次打开了公文包,戴上丝绸手套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了铺着天鹅绒桌布的长桌上。
没有急着看那一沓照片和塑封的地图,卫燃再次拿起那块硕大的腕表看了看。
感谢塔西这个“前洁癖”扎实的制表技术,除了表壳背面南极大陆的浮雕,他已经在这块表上看不到任何残留的细节。
算不上失望,卫燃转而拿起了那枚档位军戒指,顺便还打开了桌子上带有照明功能的台式放大镜。
可惜,除了之前在照片上就已经看到过的名字和授予时间以及其他一些和他曾经见过的戒指没有什么区别的细节,这枚戒指上同样没有额外的线索。
同样丢到一边,他终于拿起了那一沓照片。
这些照片里,前面几张都是对那具尸体的各个部分拍下的特写。
从这些照片里可以清楚的看出来,这具尸体大体保持着身体的完整,但他身上的装备,却隐藏着许多让他惊讶的细节。
将手上所有的照片一一摊开摆在桌子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具尸体身上穿的是一套二战德国在早期佩发给飞行员的KWI/33型连体飞行服和厚实的、带有护耳的毛皮帽子。
这套连体飞行服和常见款不同,它并非灰蓝色或者棕色,而是为了适应极地环境以及伪装需要的白色。
尤其在诸如膝盖之类的位置,似乎还用厚实的皮毛料进行了额外的补强。
就连刚刚从塔西那里得到的那块腕表,都固定在这件连体服的袖口处。唯独和现在不同的,也只是这块表还套着一个厚实的翻毛皮套罢了。
很显然,这具尸体生前绝对不是飞行员,他不但脚上穿的是一双山地靴,脸上还戴着山地兵的金属风镜,脖子上更是挂着一具6X30倍的望远镜。
就连身体旁边,都靠着一支略显过时但却足够轻巧的毛瑟陆军C型步枪。
尤其在其中一张照片里,他身上这套连体服已经被打开,清晰的展示着穿在里面的M36野战服,以及挂在内腰带上的,装有佩剑的帆布袋子以及一个M1935式地图包。
紧挨着的下一张照片里还能清楚的看到,在连体服内侧靠近胸口的位置,竟然还别着一枚格外显眼也及其罕见的山地专家(向导)徽章!紧挨着这枚徽章的,却是摆在尸体身上的一个满是铜锈的怀炉。
这分明是个精锐!山地精锐!
接着往后翻,卫燃却陷入了沉默,这张照片拍到的是这具尸体右手的细节。
他的手上戴着皮质手套,并且握着一支奥德利生产的M1912半自动手枪。
在下一张照片里,在这具尸体的下巴处,还能看到一个弹孔,以及一颗卡在领口处的生锈弹壳——他是自杀的。
桌子上的最后几张照片,展示的却是一条狭长的冰缝,其上还仔细的标注着这条冰缝底部的宽度只有1.14米,但高度却有足足26米!
奇怪
卫燃一边将这些照片一张张的收起来,一边喃喃自语的嘀咕着,这张照片里缺少太多关键性的东西了。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没有任何的补给品和“交通运输设备。”
这具尸体身上的行头暖和是暖和了,但是又能支撑他走多远?
更何况,那枚山地专家徽章也不允许他犯下如此基础的错误,更不会允许他在“家门口”蠢进冰缝里最终只能自杀。
将这些疑惑压在心头,卫燃终于看向了那张塑封的地图。
这与其说是一张地图,倒不如说是地图残片更准确一些——没烧干净的地图残片。
在仅剩的这巴掌大小的一块地图上,却仅有一条不足五厘米长的红色线条,这线条的一头是什么不知道,但另一头却如夏洛特先生说的那样,残存着一个德语单词“仓库”。
翻到塑封保存的地图背面看了看,其上空空如也,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写。
要不要帮这个忙?
卫燃迈步走到不远处的沙发边坐下来,取出金属本子里的烟盒,慢条斯理的套上烟嘴点燃吸了一口,再一次的琢磨着上午在桑拿房里就在思考的问题——在南极会遇到什么危险。
显而易见,低温是最大的麻烦,其次便是能不能吃饱肚子,至于会不会起武装冲突,只看那具尸体身旁的那支“猎枪”就知道不太可能。
除了这些需要思考,他还不得不考虑一个同样没办法和任何人商量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帮马修的父母一把。
苦思良久,他最终掐灭了手中这支仅仅只抽了一口的香烟,收起烟嘴,转而取出了随身酒壶灌了一大口。
“看在我们的友谊的份儿上”
卫燃看着手里的酒壶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番,随后将其收起来,转而开始从金属本子里一样样的往外拿东西,并对里面的消耗品进行力所能及的补充。
略显漫长的准备过后,卫燃深吸一口气,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佩剑和戒指以及腕表,挥手取出了金属本子。
在他安静的注视下,金属本子自动翻到了新的空白页,那支金属羽毛笔也在淡黄色的纸页上绘制出了一副合影。
在这张合影里,一共只有五个人。其中两个坐在椅子上,另有三个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虽然是金属羽毛笔绘制出的画面,但他却依旧可以清楚的看到,最前面坐着的那两个人里面,靠左的那位脸型和身材都圆乎乎的,穿着一套西装,脸上戴着一副眼镜,双手还拄着一根手杖。
靠右的那个则一脸的冷峻,身材也趋于消瘦,他的身上穿着一套M36野战服,其上还能清晰的看到山地专家徽章以及挂在腰间的佩剑。
都不等他观察图片里站在后排的三人以及这张合影的拍摄背景,那支金属羽毛笔就已经写下了这次的要求。
第1355章 极地哨站?
角色身份:摄影师维克多
回归任务:不杀人不救人前提下,协助完成无线电系统紧急转移任务,拍摄至少10张照片,收集至少三封遗书。
没了?
就在卫燃愣神间,白光如期而至,他也在这格外漫长的白光中,看到了多的几乎眼花缭乱的可用道具!
三个油桶、随身酒壶、钢笔、熊皮连指手套、罗伯特相机包、伞兵重力刀、装满厨具的野人山竹背篓、固定有铸铁炉子的空投箱子、打火机和怀炉以及烟盒纯银三件套。
另外还有之前在劳改营得到的,装有帐篷等物的雪橇车乃至在摩尔曼斯克得到的滑雪板、滑雪杖以及那台庞大的施耐德25x105望远镜!
咕噜
卫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一颗心也变得拔凉拔凉的——就像此时愈发清晰的体感温度一样。
等到白光消退,视野恢复,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荒凉又昏暗的景象。
环顾周身,自己身上穿着的行头倒是和照片里那具尸体没什么两样。
白色的连体服格外的厚实,手肘和膝盖乃至屁股的位置还用厚实的白色皮毛进行了补强。
细节上的不同之处在于,自己袖口处固定着的是一支24小时制表盘的腕表,这腕表外面,同样包裹着一个翻毛的皮套。
除此之外,身上这套连体服还额外系着一条外腰带,其上一左一右的挂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面包袋。
打开其中一个面包袋看了看,这里面全都是一块块切割成拇指大小,肥瘦相间的肉条,而且看那色泽,似乎还都是煮熟的肉条。
拿出一个肉条咬了一口尝了尝,腥臭微咸的味道顿时让他意识到,这玩意儿八成是狗粮。
毕竟,此时在自己身旁便停着一辆由14只雪橇犬拖拽着的雪橇车,那些爪子上都穿了皮质小鞋子的雪橇犬,全都摇头摆尾的看着自己,时不时的,还会汪汪的叫上两声。
将嘴里那半块和手里的半块肉全都丢给领头的狗队长,卫燃这才看向那辆雪橇车。
这辆木制的雪橇车上倒是没装什么东西,但是在雪橇车的尾部,却躺着两只个头大的吓人的企鹅尸体。
“砰!”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声清冽的枪响,紧跟着,他便注意到,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站起来一个和自己同样打扮的人,他的手里,还拎着那支曾在照片里见过的毛瑟陆军C型步枪。
“维克多!”
这人举起望远镜的同时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我刚刚又打中一只,快去把它捡回来。”
你大爷,把老子当什么了?
卫燃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嘴上却格外热情的应了一声,抓住雪橇车吆喝着那些狗子们便跑了起来。
踩着雪橇车跑了不到两百米,卫燃便发现雪地上正躺着一只身高能超过一米,但却没了头的企鹅尸体,以及周围被血染红的地面。
在这只企鹅的身旁,还有另一只企鹅一边来回的踱着步子一边悲鸣着。
“砰!”
又是一声枪响,卫燃甚至都感觉到了子弹贴着他的身侧飞过去的时候荡起的气流!也亲眼看到,两三米外那只原本在悲鸣的企鹅被子弹准确的打中了脑袋,进而迸射出一片血雾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那个混蛋是个疯子!
卫燃心头一沉,他刚刚可是看得清楚,对方手里那把枪可并没有瞄准镜,而他和那只巨大的企鹅之间也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更别提刚刚吆喝着雪橇犬一路过来,这荒原之上可一直都在刮着风呢!
换句话说,刚刚那颗子弹没打中自己可真特码算是个意外!
怪不得不让老子杀人!
卫燃咬咬牙,弯腰将第一只企鹅尸体抱起来丢进了雪橇车里,转而又把第二只企鹅的尸体也给捡回来丢到了雪橇车上。
虽然之前在动物园里不止一次见过企鹅,但卫燃可分不清眼前这两只死掉的,以及更远处那些排着队惊慌逃窜的黄脸颊企鹅是什么品种。
他唯一清楚的是,这两只企鹅的个头可真够大的,每一个都能有五六十斤的重量!
等他驱赶着雪橇车载着两只企鹅尸体赶回那人身旁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踩上了滑雪板,并且将那支枪背在了肩上,“带上收获,我们该回去了,两个小时之后补给船就要到了,这些企鹅肉会是最好的礼物。”
谁特么拿这个当礼物?卫燃暗暗嘀咕了一番,嘴上依旧干脆的应承下来。
目送着那位似乎就是后世那具尸体的法比安·舒伯特踩着滑雪板离开,卫燃将留在原地的那两只企鹅尸体也丢上了雪橇车。
不过,他却并不急着追上去,反而解开了身上的连体服看了看。
果不其然,这套连体服的里面,自己真就穿着一套M36野战服,不仅如此,在这套连体服贴近胸口的内侧,竟然同样固定着一枚登山专家徽章。
可惜的是,这套连体服里面的那条腰带上仅仅只固定着一个德军水壶,并没有任何的武器。
没有过多耽搁时间,卫燃重新系上扣子,接着又给狗子们各自分了一小块肉条,这才吆喝着它们拖拽着沉重的雪橇,沿着法比安留下的滑雪板印记追了上去。
前后差不多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正前方出现了一座并不算大的木屋。
这木屋的烟囱往外冒着淡淡的烟气,一侧的墙壁旁边,还用油桶圈着一堆黑色的煤炭。
在这堆燃料的旁边,除了一个气象箱和一个正在工作的GG400发电机之外,还有个略小一号而且没有窗子的小木屋。
它的屋顶烟囱同样冒着淡淡的烟气,但只听那里面传来的动静就知道,那里八成是给雪橇犬们准备的狗窝。
停下雪橇车,卫燃刚刚把那些狗子们的缰绳解开,它们便在一阵撒欢撒尿拉屎之后,各自抖了抖身上的皮毛,蹲坐成了一圈眼巴巴的看着卫燃。
与此同时,房间里也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一边帮着卫燃将那些企鹅尸体卸下来一边说道,“维克多,看来你们的收获不错,快去给孩子们脱鞋子吧,搬运企鹅的工作就交给我好了。”
“谢谢”
卫燃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怎么称呼,但却不妨碍他一边给那些狗子们把保护爪子的鞋子脱下来一边故作熟络的问道,“大家都在呢?”
“当然都在”
这个矮个子男人稍稍压低了声音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答道,“和上次一样,克罗斯博士又在谴责舒伯特少校猎杀企鹅的事情了,连台词都和上次一样。
还有约格医生,他已经在研究今天该怎么烹饪这些帝企鹅肉了。至于金斯基博士,他还在忙着绘制地图呢。”
“你呢?”
卫燃故作调侃的说道,“你把他们都说了一遍,如果不把你和我加上总感觉缺点什么。”
“哈!确实如此!”
这个矮个子男人乐呵呵的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的说道,“汉诺刚刚修好了无线电台,现在正在准备收集企鹅绒继续缝制他的睡袋,至于维克多先生,他大概又要像往常一样摆弄他的相机了。”
“这就完整了”
卫燃故作夸张的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和对面这个疑似叫做汉诺的矮个子士兵一起笑了出来。
将狗子们的小鞋子一一脱下来用锁扣挂在它们各自的项圈上,卫燃又把雪橇车反过来倒扣在两座小木屋中间,并且和一个打进地表的钉子绑在一起,然后他才拽着其中两具企鹅的尸体,和汉诺一起钻进了那座并不算大的小木屋。
刚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浪便让他的全身都开始冒汗。趁着脱衣服的功夫,他也顺便观察了一番这座只有一扇窗子的木屋。
这木屋贴着墙摆了三张高低铺,中间则是一个铸铁炉子和一张摆满了各种餐具的餐桌。
在进门的两侧,还各自摆着一张桌子,左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套本该装在通信指挥车上的fu12无线电收发系统,桌子底下还放着几个德军油桶。
右边的桌子上,除了一个地球仪和一台显微镜之外,还放着几摞书籍和一套绘图设备,当然,还有个忙着在绘图的男人。
借着观察的功夫他也注意到,在挨着无线电台桌的高低铺上铺床沿的位置,便用德语写着自己的名字,而自己的下铺,似乎便是那个名叫汉诺的矮个子男人的。
不等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这木屋里紧挨着火炉的位置,一个身材圆润,穿着西装,看着能有三四十岁的男人便严肃的说道,“法比安·舒伯特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来这里是进行伟大的科学研究的,不是为了猎杀企鹅填饱肚子的!”
“弗朗茨·克罗斯博士”
此时已经脱掉了连体服的法比安·舒伯特同样严肃的说道,“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支探险队是由我来领导的,你要做的是完成你的研究课题,其余的事情,尤其几只企鹅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们两个不累吗?”
一个谢顶略显严重,此时正举着放大镜在另一张桌子上绘制地图的男人头也不抬的提醒道,“从法比安第一次捕猎企鹅开始,你们两人的说辞几乎连一个字母都没变过,或者你们干脆为了企鹅小姐来一次像样的决斗好了。”
“闭嘴卡斯腾!”克罗斯博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干脆的闭上了嘴巴。
“既然你们的争执又一次没有出现结果,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把这些企鹅吃掉吧。”
房间里的另一个颧骨突出,手里还夹着一支香烟的金发男人笑吟吟的说道,“我们今天用红酒焗牛扒的方式来烹饪.”
“你别想动那些红酒!”
这一次,除了刚刚脱下连体服的卫燃,其余几个人却格外态度一致的拒绝了这个人的提议。
“不许动那些红酒,除此之外,随便你怎么做。”
法比安说完,拿起炉子上的烧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顺便额外提醒道,“无论如何,两个小时之后最后一批补给就要到了,克罗斯博士,那件东西你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
“很遗憾,并没有。”
刚刚还和他吵架的克罗斯博士摇摇头,一屁股坐在属于他的床上,一边抚摸着放在床头的一个上锁的木头箱子一边遗憾的说道,“目前最好的办法是把它送回去,组织更多的人力对它进行研究。”
“你呢?”
门口一侧正在绘制地图的卡斯腾头也不回的问道,“克罗斯博士,你要跟着回去吗?”
“我还没想好”
克罗斯博士摇摇头,“我想跟着回去研究那件东西,但是我也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的类似物品,接下来这个漫长的冬天对我来说或许会是最后的机会。”
“你只剩最后两个小时的时间来考虑了”
法比安少校说道这里招呼道,“维克多,你的相机还有胶卷吗?赶在克罗斯博士做决定之前给我们拍一张合影吧,说不定接下来的这个冬天我们再也见不到喜欢企鹅的克罗斯博士了。”
“稍等下”
已经脱掉了连体服的卫燃话音未落已经踩着梯子爬上了属于他的上铺。
这张床上东西并不算多,一条睡袋一个枕头,以及一个山地猎兵标配的45磅登山包和一个行李箱便是全部了。
打开登山包看了一眼,里面全都是诸如登山镐、岩钉锤、冰爪、绳子之类的登山用品以及一些换洗的衣物。
再打开那个行李箱看了看,这里面除了几瓶酒十几包烟之外,其余的空间放着的却是一套简易的底片冲印设备以及十几个胶卷密封盒。
借着这口箱子的掩护,卫燃从金属本子里取出罗伯特相机包,随后取出相机换了个标准镜头,接着又给它装上了一个全新的胶卷。
等他拿着相机下来的时候,其余五人已经在火炉边摆好了站位了。
“都看我”
站在门口处的卫燃熟门熟路的招呼了一声,随后朝着那五人按下了快门。
拍完了由法比安提议的合影,接下来众人也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也正是借着他们闲聊的功夫,帮着汉诺给企鹅拔毛的卫燃也在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不少东西。
首先,现在是1941年的3月底。
其次,这座也就三四十平米大小的木屋位于席尔马赫绿洲往内陆大概10公里的冰原之上,并非德国人占领的挪威捕鲸站,但却和捕鲸站有着频繁的无线电联系。
最后得到的信息,便是木屋里这些人的身份。
法比安·舒伯特少校,也就是后世被马修的父母发现的那具尸体,他是这个算上卫燃也只有六个人的值守小组的队长,同时也是个狂热的纳脆份子,这一点从他言语间对小胡子的狂热就能猜的一清二楚,尤其他还格外得意的吹嘘,他曾参与了长刀之夜和水晶之夜行动。
那位和他因为企鹅吵架的弗朗茨·克罗斯博士是个有一半挪威血统的矿物学者,相比舒伯特少校,他的性格要温和了许多,而且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小动物,无论是企鹅还是外面的雪橇犬他都喜欢。
接下来便是那位一直在忙着绘图的卡斯腾·金斯基,他是个地质学者,也算是和舒伯特少校最聊得来的人,只不过两人最聊得来的话题却并非小胡子的那些忽悠,而是绘图领域的一些专业话题。
至于那位颧骨凸出的约格·施梅林,他是个留守在这里的医生,除了保证大家的身体健康这份本职工作之外,他还和卫燃一起负责照顾雪橇犬,同时还是个摄影以及国际象棋和企鹅肉爱好者。
虽然在企鹅问题上和克罗斯博士分歧较大,但听那意思,两人似乎在国际象棋上经常进行切磋,不出意外,两人的话题基本上也都围绕在国际象棋上。
最后那位总是笑嘻嘻的矮个子,全名叫做汉诺·阿洛夫斯,他是这里的无线电操作员,同时也兼任着这座小木屋的维修工程师,小到无线电煤油灯,大到床板、发电机、雪橇和木屋本身,无论哪个坏了都由他来负责维修——卫燃除了是摄影师之外,还是汉诺的维修助手。
搞明白了众人的身份,四只硕大的企鹅也被卫燃和汉诺二人扒光了鹅绒,并且将内脏和残存着些许绒毛的皮一起丢进锅里煮着准备用来喂给外面的雪橇犬们。
同样被他搞明白的,还有这座木屋存在的意义,这里似乎是个救助站或者哨站一样的存在,但用来救助谁或者警惕谁,木屋里的人不但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相反似乎还有些避讳。
很快,约格医生便按照德国炖菜的方式,将企鹅腿和翅膀以及鹅胸肉全都丢进了锅里。这还不算,他还将剔出来的肥厚油脂熬煮出来灌进了一个铁皮罐头瓶里。
用这位医生的话说,这些味道并不算好的油脂是天然的冻疮膏——哪怕他的床底下已经攒了满满一大箱子这种玩意儿。
这位医生忙着烹饪美食的时候,那个名叫汉诺的矮个子无线电操作员也将他刚刚收集的鹅绒塞进了一个硕大的帆布口袋里。
至此,卫燃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木屋里的人都太无聊了,无论是猎杀企鹅、吃企鹅还是谴责吃企鹅乃至绘图和企鹅的边角料二次利用等等,都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排解无聊,才自己给自己找的事情。
等他和汉诺一起,将乱飞的鹅绒全都收集起来的时候,桌子上的那套无线电也传来了滴滴答答的电码声。
几乎在电码响起的同时,汉诺便已经动作飞快的坐在桌边开始了抄收,与此同时,舒伯特少校也一点不慢的从他床底下抽出了一个上锁的木头箱子,取出钥匙打开锁扣,从里面抱出了一台恩尼格玛密码机!
“维克多,约格,我们帮你去喂狗吧。”
克罗斯博士和地质学者卡斯腾先生异口同声的说道,同时也已经站起来,一个拎起那些没什么肉的企鹅骨架,一个拎起了那一大锅企鹅边角料肉汤。
“走吧”
约格医生也主动站起身,招呼着卫燃一起离开了木屋。
显而易见,喂狗并不需要这么多人,他们都是在主动避嫌呢。
跟着这三人一起离开木屋,约格打开狗窝小屋的木门,一条条毛发油亮的雪橇犬也心急火燎的跑了出来,并且自动分成了几个小组,按照它们自己的规矩,享用着丢给它们的企鹅骨架。
与此同时,约格也取出一罐不久前才熬制好的企鹅油脂,用勺子从里面挖出差不多一半丢进了滚烫的汤桶里一番搅拌,等化开之后,招呼着卫燃将其倒进了一个切开的油桶里。
很快,几只狗子里地位比较高的便围拢过来,呱唧呱唧的喝着这么一会已经变凉的肉汤,顺便吃着里面那些煮熟的内脏。
“克罗斯博士,你到底打算留下来还是回去?”卡斯腾低声问道。
“你是什么打算?”
克罗斯博士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整个夏天你都在这里,接下来的极夜根本就不适合地形测绘,你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我要留下来”
卡斯腾先生打了个哆嗦,压抑着激动低声说道,“我当然要留下来,我比你更好奇上次的发现。”
“我也打算留下来”
克罗斯低声说道,“但是我可不希望是舒伯特少校继续领导我们,他太狭隘了,而且对我们充满了不信任。”
“他信任的只有汉诺”
克罗斯低声嘟囔了一番,随后便看到汉诺也从木屋里走了出来,“看吧,他连自己的士兵都不是彻底信任。”
“看来只有我们两个没有选择”
站在卫燃身旁的约格医生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维克多,你想家吗?”
“还好,你呢?”卫燃将这个问题又踢了回去。
“当然想家”
约格苦恼的说道,“我可没想到要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虽然我已经没什么家人了,但我还是想念温暖的美因茨,和这里相比,美因茨确实是个温暖的好地方。”
不等卫燃说些什么,木屋的房门便被舒伯特少校从里面打开,“快进来吧,补给队已经出发了,接下来我要分配任务了,汉诺,把发电机关上,接下来不需要它了。”
听到招呼,汉诺立刻招呼着卫燃走到发电机的旁边,将其熄火之后,在卫燃的帮助下将其抬进了小木屋里。这么一会儿的耽搁,那台密码机已经被收起来了。
“克罗斯博士,还有卡斯腾先生。”
舒伯特少校不等众人坐下便开口说道,“这是你们最后决定是否留下来的机会了。”
“我要留下来”
克罗斯博士最先给出了回答,“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舒伯特少校,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
“你呢?”舒伯特看向地质学者卡斯腾。
“我也要留下来”
卡斯腾干脆的答道,“我的目的和克罗斯博士一样,舒伯特,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应该不会”
舒伯特说着看向了约格医生,“你呢?约格先生,你打算离开吗?”
“我?不不不”
约格医生想都不想的摆摆手,“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工作了,我只需要面对最多五个可能存在的病患,而且还随时都能吃上企鹅肉,我可不打算回去。”
这和你刚刚说的可不一样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番,却并有等来舒伯特对自己去留的询问。当然,同样待遇的还有无线电操作员汉诺。
“既然这样,预祝我们渡过一个愉快的南极冬天。”舒伯特说着,已经翻出两瓶红酒,给每人都倒了满满的一大杯。
“干杯!”舒伯特端起杯子提议道,其余几人也各自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浅尝辄止的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这次补给会有什么好东西。”
汉诺期待的说道,“如果有我上次申请的缝纫机能和那套无线电还有发电机的备用零件一起送来就好了,我收集的鹅绒已经足够给我们每个人都做一条足够暖和的睡袋了。”
“汉诺,你该去被服厂工作的。”
约格医生调侃道,“相比什么缝纫机,我们更需要足够多的药品和新鲜的水果蔬菜。”
“这些东西都会送来的”
舒伯特见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这俩“知识分子”没有开口的打算,这才自信满满的安抚道,“当然,缝纫机能不能送来我可不确定。”
及其给面子的哄笑过后,舒伯特笑着说道,“趁着他们还没来,我们把房间里简单的收拾一下吧。”
这种无关紧要的提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等他们将这并不算大的木屋打扫干净并且把炖煮好的一大锅企鹅肉端上桌的时候,一支雪橇车队也在夜色中从远处赶了过来。
“他们来了”
舒伯特少校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野战服一边期待的说道,“让我们看看,他们这次送来了什么好消息。”
第1356章 物资和秘密
昏沉的夜色中,一支庞大的狗拉雪橇队停在了木屋的周围。
这支雪橇队确实足够庞大,足足有26辆雪橇车,每辆雪橇车上都满载着物资。
但奇怪的是,驱赶雪橇车的这些人,却没有一个穿着德军制服,甚至他们的雪橇车上,有的还绑着一面不大不小的挪威国旗或者英国国旗。
等到雪橇车相继停稳,打头的雪橇车上下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快步走到舒伯特少校的面前敬礼,接着又握手说道,“舒伯特少校,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艾格纳少校,这次给我们带来什么好东西了?”舒伯特少校笑着问道。
“你们要的东西都送来了”
那位满脸胡子的艾格纳少校拍了拍自己手里拎着的公文包,“而且给你们带来了一份礼物,把给他们的礼物搬下来!”
一声令下,那些驾驶雪橇车的人立刻簇拥到最前面6辆雪橇车的周围,默不作声的将上面放着的东西抬下来送进了木屋。
让卫燃觉得无比惊异的是,这些“礼物”里面,竟然还真的有一台缝纫机!
这值得惊讶吗?当然值得!
连一个小小的无线电操作员如此“无礼”的要求都慷慨的予以满足,就已经足以证明这座小木屋的受重视程度了!
不会真有个什么211基地吧?
在某一瞬间,卫燃甚至对历史记录的真实性产生了片刻的怀疑。
“走,我们进去聊!”
舒伯特少校直等那些搬运礼物的人离开木屋,立刻热情的邀请着这位艾格纳少校往里走。
与此同时,卫燃和约格医生,以及无线电操作员汉诺,也将提前熬煮好的,满是企鹅油脂和内脏以及可能是鲸鱼肉块的肉汤拎出来,给那些雪橇犬们补充能量。
倒是那些驾驶雪橇犬的人,在搬运完礼物之后并没有进入木屋的打算,仅仅只是各自从约格医生手中的水壶里讨了一小杯热咖啡,一饮而尽之后,便忙着将其余那20辆雪橇车上装载的煤炭、燃油又或者其他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箱子甚至成捆的木板一一搬下来,分门别类的堆放在各处。
与此同时,那六辆清空了货物的雪橇车驾驶员,也熟门熟路的将他们带来的雪橇犬和雪橇车全都留下来,转而将狗窝里的那些雪橇犬牵出来挂上了雪橇车,显然是准备等下带回去呢。
连雪橇犬都有轮替?
卫燃微微挑了挑眉毛,跟在克罗斯博士等人身后一起走进了木屋。
等到驻守在这里的六人全员到位,那位过来送物资的艾格纳少校也已经脱掉了外面的皮草袍子,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德军制服。
双方再次打过招呼,约格医生也给艾格纳少校盛了一份儿他亲手烹饪的企鹅肉炖菜,顺便不忘抱怨了一番调味料比药品还要不足的窘境。
“不用担心,这次我们带来了足够多的补给。”
艾格纳少校倒是格外的好说话,“仅仅甜椒粉我就带来了50公斤,足够你们在下次补给送来之前每天都能吃上匈牙利炖菜。
“药品呢?”约格医生追问道,“我们还需要药品。”
“按照你的需求量双倍供应的”
艾格纳少校继续解释道,“我知道接下来你要问蔬菜,放心吧约格医生,无论是胡萝卜、洋葱还是咖啡和红茶以及果酱,我们都带来了足够你们吃上一整个冬天的量,而且我还来带了很多柠檬和罐头。”
说到这里,艾格纳却看向了卫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就连维克多先生需要的胶卷和香烟以及烈酒我们也都是双倍准备的,当然,还有给你们带来的新衣服。”
“这真是最好的消息了”克罗斯博士忍不住说道。
“艾格纳少校,我需要的缝纫机刚刚我已经看到了,但是无线电和发动机的配件你们带来了吗?”汉诺也跟着询问起了他关注的物资。
“当然”
艾格纳立刻点点头,“全都带来了,顺便还带来了你的妈妈和妻子写给你的信件。”
说着,艾格纳已经打开了他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三个信封,分别递给了汉诺和卡斯腾以及克罗斯博士。
与此同时,他也直白的问道,“卡斯腾先生,还有克罗斯博士,我得到消息,你们在那片位置有了重要发现?”
“确实是这样”
克罗斯博士放下还没来得及拆开的信件,走到他的床边,将那个上锁的小木头箱子打开,同时激动的解释道,“我们是在煤层里发.”
“克罗斯博士”
卡斯腾打断了他的解释,直白的说道,“把我们的发现和报告一起交给艾格纳少校就好了。”
闻言,克罗斯怔了怔,赶紧把即将被他拿出来的东西又塞回了木头箱子,并且进行了上锁。
见状,原本正在物资堆里翻找香烟的卫燃立刻收回了目光,刚刚那匆匆一瞥,他只看到克罗斯的箱子里装着不少纸张,以及一个似乎满是铜锈却没看清轮廓的物件。
“艾格纳少校”
舒伯特端起杯子说道,“让我们简单的喝一杯吧,然后你们就该离开了。”
“你们有人打算和我一起离开吗?”艾格纳少校端起杯子的同时问道。
见卫燃等人各自端起杯子,艾格纳少校主动和大家碰了碰杯子,“看来没有人打算离开。”
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艾格纳少校坐下来,专心的享用着属于他的那份企鹅肉,却是再也没有开启任何的话题。
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吃完了简简单单的一餐,艾格纳少校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嘴,随后穿上了那件毛茸茸的皮袍子,先接过了克罗斯的木头箱子,接着又要走了卫燃拍摄的照片底片——他床上那口行李箱里的那些,最后又从舒伯特少校那里取走了一个沉甸甸的公文包。
将这些东西全部装在雪橇车上,艾格纳少校敬礼之后说道,“先生们,我们夏天再见。”
“夏天再见”
舒伯特敬礼告别,目送着对方搭乘着雪橇车,带着运输队原路离开这里,最终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冬天开始了”
舒伯特自言自语般的叹了口气,随后打起精神说道,“汉诺,维克多,你们负责清点物资,当然,这是在拆完礼物之后的工作。”
话音未落,众人立刻奔赴了木屋里,开始翻找那些贴着各自名字的木头箱子。
在属于卫燃的木头箱子里,除了几套换洗的内衣裤、袜子和两套白色的连体服以及新鞋子之外,还有上百个装在密封筒里的胶卷和一套与金属本子里毫无二致的罗伯特相机。
除了这些东西,其余贴着他的名字的箱子,里面放着的却全都是杜松子酒以及塞满酒瓶与酒瓶之间缝隙的香烟!
这缺德本子怕不是把我错认成阿历克塞教授了吧
卫燃腹诽一番,随手拎起两瓶杜松子酒和两包香烟放在桌子上留着分享,故作好奇的看向了其余人的补给。
除了新的衣服鞋子这些是统一的,剩下的补给却是各有各的特色。
克罗斯和卡斯腾他们的“礼物”以书籍居多,约格医生除了药品和医疗器械之外,得到的多是各种调味料以及一台徕卡相机和几十个胶卷。
而汉诺除了那台可以当桌子用的缝纫机之外,还得到了一大卷丝绸布料。
至于舒伯特,他的礼物里,除了少量的几瓶酒之外,其余的竟然全都是咖啡豆和一台研磨器,当然,还有一把漂亮的咖啡壶。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在木屋的外面,还堆叠着更多的物资。
在接下来的清点中,卫燃也注意到,这些物资里除了已经帮忙堆放好的煤炭和成桶的煤油,最多的便是各种已经冻成了冰疙瘩的蔬菜以及各种果酱罐头乃至成袋的面粉、谷物。
显然,靠这些东西,足够他们这些人渡过这个漫长的冬天了。但金属本子上的归回任务却也让卫燃知道,这个冬天恐怕没那么好过。
一边暗暗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卫燃和汉诺一起仔细的清点了送来的物资。
这显然不是什么麻烦的工作,甚至看汉诺那意思甚至都不用详细的记录,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也只是按照保存要求,或是将它们保存在木屋外的空油桶里,或是送进木屋里的床底下罢了。
等他们忙完了这不多的工作,约格医生已经给那些新上任的雪橇犬们各自丢了一大块煮过的企鹅肉,而在房间里,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先生已经在迫不及待的翻阅着一并送来的那些报纸了。
就连舒伯特,此时也已经煮好了一壶香浓的咖啡,甚至在见到卫燃和汉诺二人进来,还主动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
“先生们”
汉诺抿了一口咖啡说道,“鉴于夏天的时候舒伯特少校猎杀了足够多的海豹,以及我终于得到了缝纫机,所以如果你们有谁需要对保温服进行额外加固就立刻送来吧。”
“我早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克罗斯博士话音未落,已经将一套连体保温服递了过去,格外放心的说道,“交给你了,汉诺先生。”
“还有我的”
卡斯腾说着,也放下手里的报纸,抽出一套全新的保温服递给了汉诺。
紧接着,无论是舒伯特少校还是最后一个进来的约格医生乃至卫燃,全都各自拿出一套新的保温服递给了汉诺,后者则从床底下抽出了好几张已经提前剪裁好的海豹皮。
不多时,这并不算大的木屋里除了翻阅报纸的声音以及咖啡的香气之外,也响起了缝纫机工作时的噪音。
眼瞅着这些人都找到了事情做而且明显没什么聊天的玉忘,卫燃在喝完了属于自己的那杯咖啡之后索性爬上了床,居高临下的给这小木屋里的众人拍了一张照片。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火炉边的舒伯特少校在喝完了最后一杯咖啡之后躺在了属于他的床上,不久之后,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先生以及约格医生也相继上床休息,只有汉诺仍在踩着那台缝纫机忙着给众人的连体保温服缝制额外的海豹皮。
“你不睡吗?”卫燃朝下铺的汉诺低声问道。
“我来值班吧”
汉诺低声答道,“维克多,你的香烟能给我一包吗?我的重量配额都拿来运这台缝纫机了。”
“当然,自己去拿。”卫燃慷慨的应了一声,“顺便帮我拿一包。”
“谢谢!”
汉诺立刻喜笑颜开的站起身,从属于卫燃的补给箱子里拿了两包香烟,并将其中一包香烟和一个铁皮罐头盒递给了卫燃。
接过香烟和铁皮罐头盒放在床头,卫燃抽出一支香烟点上,随后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烟盒,准备从里面取出个烟嘴来用。
然而,当他看到这烟盒里除了两个烟嘴之外空空如也别无他物的时候,整个人却立刻打了个激灵!
坏了!坏了坏了!
卫燃几乎下意识的,便想到了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上死活都没办法在正确时间喝到的热可可!
耐着性子抽完了手里的那支香烟,卫燃立刻动作舒缓的盖上了毯子,将金属本子里此时所有能拿出来的道具全都检查了一番。
果不其然,无论是三个油桶还是随身酒壶,里面空空如也比脸都干净,就连那支钢笔里都没有墨水,怀炉和打火机里更是闻不到一丁点的煤油味。
不知道背篓和空投箱子里是不是也是空的
卫燃忧心忡忡的思索了一番,却是彻底的失眠了,如果那俩重要道具里面能用来果腹的补给也不存在,那他就必须尽快往里面装满能吃的东西了——尤其是能补充维生素的蔬菜!
“维克多”
恰在此时,下铺的汉诺低声提醒道,“已经晚上八点了,你是不是该去给狗窝里的炉子添煤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又让炉子熄灭,少校恐怕又要惩罚你了。”
“我正准备去呢”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爬了起来,他正缺一个需要离开木屋的借口呢!
动作飞快的重新穿好靴子和连体保温服,卫燃看了眼袖口处那块腕表显示的时间,这才离开了拥有两层门的木屋。
钻进味道并不算好的木屋给那个小火炉里填上煤炭,卫燃却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在那些蜷缩在一起的狗子们惊愕甚至惊恐的注视下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雪橇车。
万幸,这雪橇车上的所有东西都还在,尤其那口箱子里的各种罐头,更是给他带来了足够的底气。
这破本子不会又暗戳戳的把这些东西收走吧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番,却也根本没有什么办法避免这种情况,最终也就只能收起雪橇车,转而取出了装有铸铁炉子的空投箱。
然而,当他掀开空投箱子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面本该存在的煤炭是一块都没有,就连炉膛里用来引火的木柴也都没了!
就知道有坑!
卫燃无视了那些狗子们惊恐的眼神,将狗窝墙角处铁皮桶里的煤块全都倒进了空投箱子里,转而又从外面拎回来冒尖的一大桶,直到将空投箱子和炉膛全部填满,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
难得出来一趟,他又给其中一个空油桶灌满了煤油,这才钻进了木屋里。
根本没有避讳仍在踩缝纫机的汉诺,卫燃接下来又给打火机和怀炉灌满了煤油,并且给他的随身酒壶里灌满了杜松子酒,最后还给烟盒里装满了20支香烟,这才爬上床重新躺了下来。
在对金属本子会不会偷自己东西的无谓担忧中,卫燃渐渐的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舒伯特正将一件手肘膝盖以及屁股位置都额外缝上了海豹皮的连体服穿在身上。同样在连体服的,还包括约克医生。
再看看下铺,汉诺已经睡着了,他的宝贝缝纫机上,还摆着另外三套缝上了海豹皮的连体服。
“我们去狩猎,维克多,在我们回来之前把早餐弄出来。”舒伯特一边拉上拉链一边吩咐道,“匈牙利浓汤,顺便再烤一些面包出来,就这样吧,还有,等下我会启动发电机,你记得守着电台,如果有电报就立刻把汉诺叫起来。”
“知道了,少校,能把你的咖啡豆送我一些吗?”卫燃立刻热情的应了一声顺便提出了自己的小要求。
只是这内心却对这个语气傲慢仿佛在吩咐下人的少校愈发的反感,当然,他也难免在期待着,希望对方是个像德国轰炸机飞行员尤里安一样的傲娇怪。
“自己去拿”舒伯特说着,从属于卫燃的箱子里临走一瓶杜松子酒,“用这个换。”
“谢谢!”
卫燃感激的说道,这次他是真的感激——他太需要一罐咖啡了,而非昨天一起送过来的那些廉价难喝而且根本不提神的代用咖啡。
目送着对方离开,卫燃立刻翻身下床开始了忙活,那道德国从一战吃到二战都没吃过瘾的匈牙利浓汤实在是没多大的难度,但烤面包可是个麻烦的技术活,而这恰恰是他不擅长的。
万幸,就在舒伯特少校和约格医生离开之后不久,卡斯腾和克罗斯博士也相继醒了过来,并且主动承担了烤面包的工作——这些也是需要卫燃支付一瓶杜松子酒的。
等到将面包送进了铸铁炉子自带的烤箱,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也相继换上了经过汉诺改装的连体服,“维克多,20分钟之后就可以把面包取出来了,在这之前,我们准备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们二人也不等卫燃回应,便打开房门离开了小木屋。
虽然一时间这木屋里只剩下自己和睡的鼾声四起的汉诺,但卫燃却并没有闲着,反而立刻从舒伯特的箱子里拿起一小罐咖啡豆和一包方糖,将其倒进研磨器之后开始快速的研磨成粉,连同那包方糖全都倒进了从金属本子里取出的一个空油桶里。
这短短20分钟的宝贵时间里,他只来得及往油桶里倒了两大壶开水,以及将几瓶杜松子酒倒进金属本子里仅剩的另一个油桶里罢了。
几乎就在面包出炉的同时,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先生便准时回到了木屋里,前后相隔不到10分钟,舒伯特和约格医生也驾驶着雪橇车赶了回来,顺便还带回来两只肥硕的企鹅。
“约格,看来在烹饪上,维克多比你更有天赋。”餐桌上,舒伯特在喝了一口浓汤之后语气真诚的说道。
“确实如此”
舒伯特咬了一口面包说道,“所以你打算把厨房的工作交给维克多吗?他可已经兼任了不少工作了。”
“马上就要进入极夜了”
舒伯特少校理所当然的说道,“到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工作是需要摄影师的了,所以维克多,不如厨房工作就交给你吧怎么样?”
“我的荣幸,先生。”
卫燃感激的说道,这次他还是真的感激,这厨房的工作可比去外面舒服多了,更何况,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他巴不得能得到这份工作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
舒伯特似乎很满意卫燃的态度,“距离天黑只剩下可怜的几个小时了,约格,等下我们继续去狩猎吧。”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约格医生满口答应下来,像是根本就没看到克罗斯博士那不满的脸色一样。
气氛还算融洽的吃过了早餐,舒伯特少校招呼着约格离开了木屋,卫燃则主动收拾着餐盘,并且将剩余的食物混合了一些专门喂狗的企鹅肉和海豹肉煮了满满一大锅。
“你能确定吗?”
就在卫燃等着这锅狗食煮好的功夫,却听不远处坐在床边的克罗斯博士用拉丁语低声问道。
“我当然确定,而且肯定不会错。”
忙着伏案绘图的卡斯腾笃定的用拉丁语低声答道,“我是个地质学者,我在来南极之前就在研究这里的地质构造了。而且不止我,我相信约格医生也发现了。”
“他也发现了?”克罗斯博士错愕的问道。
“他肯定发现什么了”
卡斯腾的语气愈发笃定,“不然昨天他为什么那么干脆的选择留下来?我看,他昨天如果决定离开,恐怕都不等看到海岸线就会被杀了。”
“所以这里真的不是毛德皇后地?”
克罗斯博士用拉丁语说出了一句让卫燃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话。
“我们不被允许去绿洲的捕鲸站,不允许拥有武器,甚至不允许拥有指北针,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卡斯腾说话间,将一块核桃大小,几乎盘出包浆的小石头丢到了桌子上。
那块小小的石头上,还紧紧的粘着一块被剪成指针样式,不过柳叶大小的薄铁皮——那是一块天然磁铁!
第1357章 转移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
漫着肉香味的木屋里,克罗斯博士压抑着激动低声用拉丁语追问道。
“毛德皇后地,这里大概还在毛德皇后地的范围,但是肯定不在席尔马赫绿洲往内陆十公里的位置,我们距离海岸线要远得多,或者更偏东一些,否则磁偏角不会有那么大,除非我计算错误。”
卡斯腾收起那块小石头,继续低声说道,“具体的位置还需要测算,尤其需要找到足够多的参考地形才能确定我们现在的位置。”
“所以上个夏天,我们去的那个地方也不在.”
克罗斯博士话都没说完,汉诺却在一声惊呼中从睡梦中直接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正在火炉边假装忙活的卫燃第一个关切的问道。
“没事,该死的,我做了个噩梦。”
汉诺用力搓了搓脸,看了眼挂在床头的腕表之后问道,“无线电响过吗?”
“没有”
卡斯腾回答了他的问道,“汉诺,你要起来吃点东西还是继续睡?今天的早餐是维克多烹饪的,他的厨艺可比约格医生好多了。”
“不睡了”汉诺打了个哈欠,“让我来尝尝维克多的手艺。”
“在这里”
卫燃指了指一直挂在火炉边的饭盒,“一直在给你热着呢。”
“谢谢”
汉诺说话间已经起身走过来,取下饭盒回到他的缝纫机边上,一边吃着一边问道,“你们试过我给你们改过的连体服了吗?”
“试过了,汉诺,你的手艺可真不错。”
克罗斯博士立刻夸赞道,而卡斯腾则将那块小石头和原本吸在上面的指针揣进了不同的口袋里。
在这俩人的夸赞中,汉诺明显非常开心,在三两口吃完了早餐之后,立刻踩着缝纫机开始用他得到的那卷丝绸布料制作睡袋。
见状,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先生也终止了刚刚用拉丁语的闲聊,两人各自开始忙起了他们的本职工作。
眼瞅着是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卫燃这才将锅里早就做好的肉汤倒进了提前准备的铁皮桶里,换上崭新的连体保温服,顺便还不忘从旧的那套保温服里,将那枚登山专家徽章取下来别在这件新衣服的内侧,这才将拎着肉汤去喂那些新来的雪橇犬们。
趁着狗子们吃饭的功夫,卫燃也点上颗烟,躲在避风的狗窝里一边伺候那个小炉子,一边暗暗琢磨着刚刚偷听来的拉丁语对话,以及对话里透露出来的秘密。
所以不会真的有个什么211基地吧?
难免的,他又一次对这个本来在历史上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几乎就在狗子们填饱肚子的时候,舒伯特和约格医生也相继赶了回来,后者驾驶的雪橇车里,这次拉回来的却是一头脑瓜顶中枪的海豹。
“把它处理掉”
舒伯特少校朝卫燃吩咐道,“记得把皮扒下来让汉诺处理一下。”
“知道了”卫燃点点头应了下来。
“我来帮你吧!”
约格医生主动说道,“维克多,你最好去换一件旧衣服。”
“说的有道理”
卫燃像个没脑子任凭摆布的提线木偶似的接受了约格的建议,跟在舒伯特的身后钻进了木屋。
“有什么消息吗?”舒伯特刚一进屋,便朝正在踩缝纫机的汉诺问道。
“没有”汉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答道,“无线电频道里一直都很安静。”
闻言,舒伯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走到他的床边,从床底下拿起一个气瓶和一个气象气球便独自开始了忙活。
稍晚一点,换了旧衣服的卫燃也离开木屋,在约格的帮助下开始分解那头海豹。
“你们从哪抓到的?”卫燃低声问道。
“海岸线”约格低声给出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海岸线的方向。”
“你看到了海岸线?”
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远处正在释放气球的舒伯特,约格轻轻摇了摇头,“别讨论这个危险的话题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帮着卫燃扯下了这头海豹的皮,“我去把它交给汉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目送着仿佛逃跑一样离开的约格医生,卫燃内心的疑惑反倒更重了一些。
显然,就像卡斯腾说的那样,这位约格医生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那么,如果这里不是毛德皇后地,那么这里是哪?
即便内心的疑问越来越多,他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反而动作飞快的将这头海豹的内脏拆解出来,切成块之后丢给了刚刚吃过饭的狗子们,多少算是帮它们补充了一些维生素。
将清减了许多的海豹尸体随意的丢进了一个油桶里,卫燃却是根本没看正在释放气象气球的舒伯特少校,钻进木屋继续开始了忙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卫燃像个保姆或者说佣人一样,被这小木屋里的各种人随意的支使着忙着各种工作。
也正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也渐渐看出来,汉诺和自己的“地位”差不太多,都属于这座小木屋里的“最底层”。
他唯一比自己强点的,也仅仅只是看起来比自己更得舒伯特的信任罢了。
更让他格外在意的是,汉诺的保温服内侧,竟然同样别着一枚登山专家徽章。
如果算上自己,一共六人的小队有一半的人都拿到过登山专家徽章,这配置可谓奢华过了头。
可这几天的观察他却发现,大家平时除了读书看报打企鹅,鲜少有什么正经的“科考”工作,最多也就是汉诺负责的无线电台每天定时开机守听,一天也就仅仅只休息四个小时用于电台的检修维护。
另一方面,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的小伙子除了精心照料着电台和这座木屋本身之外。还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用缝纫机给每个人都做了一条木乃伊式的睡袋。
这些丝绸布料内里,防水布外层的睡袋虽然跑绒有些严重而且带着似有若无的鱼腥味,但却胜在足够的暖和。
只可惜,这木屋里同样足够暖和,所以大家虽然收到了这份礼物,但包括汉诺自己,却都没有在睡觉的时候使用做好的睡袋。
相比唯一有正事儿做而且业余生活也无比丰富的汉诺,约格医生似乎和每个人都能打成一片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无论是地位最高的舒伯特还是地位最低的卫燃。
两位学者则在舒伯特少校不在的时候经常凑到一起用卫燃能听懂的拉丁语或者他听不懂的某种语言低声聊着什么,他们的心里显然藏着秘密。
只不过从那只言片语中,卫燃却也多少能听出来,他们似乎并没有“逃跑”的念头,反而只是在推测着什么。
至于舒伯特少校,就像开始留给卫燃的印象那样,他是个狂热的纳脆和狩猎爱好者。
每天定时定点的收听广播和狩猎,并在有电报发来的时候,请所有人离开木屋,独自用那台恩尼格玛密码机翻译接收到的电报内容。
除此之外,他还保持着对每一个人的戒备,甚至在几次被他请出木屋等待翻译电报结束之后,卫燃曾注意到自己的补给箱和床头行李箱有被翻动过的迹象。
随着对这些“同事们”的了解加深,一周的时间转眼即逝,卫燃也总算趁着这些天的厨师工作,给装有咖啡粉和方糖的油桶灌满了滚烫的热水。
也正是在他进入这个历史片段满一周的这天下午两点,一条通过无线电发来的电报却打破了所有人的准备和藏在心底的小心思。
“半小时的时间”
舒伯特站在木屋门口,朝着正在帮卫燃和约格喂狗的众人急促的说道,“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发生什么了?”约格下意识的问道。
看了眼约格医生,舒伯特稍作犹豫还是开口解释道,“就在刚刚,英国人开始围攻我们的捕鲸站了,他们很可能会摸到这里。出于安全考虑,我们现在必须转移。”
“我们去哪?”克罗斯博士激动的问道,“我们去是去那里吗?”
看了眼克罗斯博士,舒伯特少校点点头答道,“不排除这个可能,现在快点收拾行李吧,必要的东西带走,不必要的留下,每人负责一辆雪橇车。”
不等其余人开口再说些什么,舒伯特少校继续说道,“维克多,你负责携带发电机和至少两桶燃油,顺便带上接收机。
汉诺,你负责带上发报机和一桶燃油,顺便带上些吃的。你们两个一定要保证无线电系统随时可以正常启用,那是我们活下来的关键。
约格,克罗斯博士,还有卡斯腾先生,你们负责带上药品、医疗设备和你们的个人物品,如果还有空余的负重,就尽量多装些蔬菜和肉块。
大家如果没有问题,就尽快行动起来!”
闻言,卫燃等人对视了一眼,立刻给那些刚刚吃饱的雪橇犬们挂上雪橇车,随后便开始忙着装车。
在汉诺的帮助下略显费力的将那台刚刚熄火的发电机和装箱的接收机全都雪橇车上,卫燃又往上装了两桶燃油。
推着试了试,他又不死心的往雪橇车上放了一个本属于约格的药箱以及以及一箱果酱。
跑回小木屋换上几天前约格帮自己加工过的连体保温服,随后又将他亲手制作的睡袋也卷起来,连同床头的登山包和那个已经装满了胶卷的行李箱一并摞在雪橇里,用防水布和绳子捆绑的格外牢靠。
眼瞅着其余人还没忙完,卫燃又跑进木屋,将他剩余的几瓶杜松子酒全都倒进了那个专门装酒的油桶里,顺便还不忘往怀里塞了两大盒红茶。
等他将那俩装满了狗食肉块的面包袋挂在外腰带两侧,并且顺便在腰间又挂了一盏煤油灯的时候,舒伯特也将他负责的雪橇车准备好了。
仅仅卫燃看到的,那上面放着的除了那台装在箱子里的密码机之外,还放着本属于自己的几瓶杜松子酒以及一些蔬菜和大量的罐头。
除此之外,便是汉诺帮忙制作的睡袋,以及几个不知道装有什么的箱子。
在众人的注视下,舒伯特在将两个20升容量的油桶拎到木屋里之后,竟然又从怀里掏出两个M39卵形手榴弹挂在了门把手的内侧!
“等下都跟在我身后,不要掉队,也不要超过我,注意让你们的雪橇犬跟着我的雪橇车留下的印记走,否则万一掉进冰缝里,没有人会去救你们的。”
说完,舒伯特已经站在他的雪橇车尾部,一边将两盏点燃的煤油灯挂在扶手上一边说道,“汉诺,维克多,你们两个在最后。”
说完,肩头背着步枪和滑雪板的舒伯特便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他负责的狗拉雪橇跑了起来。
很快,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先生各自也吆喝着雪橇车跟上,汉诺和卫燃对视了一眼,同样一抖缰绳跟了上去。
就要开始作死了
卫燃朝着前面几人的背影偷偷按下了相机快门,随后才抖动缰绳,不慌不忙的追了上去。
接下来将会去哪,距离目的地有多远,那条要了舒伯特少校命的冰缝在什么地方,以及背后会不会有英国人追上来,这些都是未知数。
更让卫燃忧心的是,他们这六人小队,仅有的热武器却只有一支手枪一支步枪,而且都在舒伯特少校的手里。
和前面的汉诺拉开了距离,卫燃给自己扣上风镜又拉紧了面罩,同时攥紧了缰绳暗暗琢磨着接下来会遇到的情况。
仅仅只跑了不到半个小时,卫燃便注意到了身后方向映红了夜空的火光。
显然,这比任何的催促都有效,众人立刻加快了速度,期望着能拉开和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的距离。
在沉默中又跑了大半个小时,在前面引路的舒伯特开始调转方向,带领着雪橇车队划着弧形开始往内陆的方向偏移。
然而,很快,他们便被一条足有三四米宽的冰缝拦住了去路,进而不得不停了下来。
“怎么了?”
离着老远,卫燃便听到了约格医生大喊出来的问题。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条冰缝呢”
舒伯特指着前面那条无比显眼的冰缝说道,“我们恐怕要绕路才行。”
“那还等什么?”约格下意识的说道。
“没什么,我们出发吧。”
舒伯特少校话音未落,已经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狗子们贴着冰缝边缘重新跑了起来。
让他们一行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一跑便是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身边那条冰缝却根本没有弥合的痕迹!
不仅如此,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但迎面刮来的风越来越大,而且头顶都飘起了雪花。
“少校,我们不能再走了!”
卡斯腾吆喝着他的雪橇车加快速度,追上最前面的舒伯特大喊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地方停下来躲避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暴风雪!”
“去我的身后”
舒伯特少校警告了一句,随后抖动缰绳,超过了卡斯腾的雪橇车。
如此又跑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当迎面吹来的风越来越大,头顶飘下来的雪花也越来越大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那条冰缝弥合的迹象!
继续往前跑了能有差不多一公里,舒伯特少校带着众人的雪橇车终于跨过了冰缝,开始贴着冰缝另一侧的边缘开往往回走,同时也一点点的拉开和冰缝之间的距离。
这次没走多远,舒伯特少校便在一块巨大的坚冰背风处停了下来。
根本不用指挥,众人立刻将雪橇车扎推停下来,用一米多长的木楔将其固定在雪地上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展开一块帆布,在六辆雪橇车中央搭起了一顶不足一米高的帐篷。
“维克多,你和我去冰缝边缘寻找敌人的迹象。”
舒伯特少校说话间,已经取下了背在肩上的滑雪板穿在了脚上。
“好”
卫燃点点头,动作飞快的从他的雪橇车上把滑雪板取下来套在了脚上,随后又取下了登山包准备带上。
“不用带登山包,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舒伯特说话间,却从他自己的登山包里翻出一架望远镜递给了卫燃。
接过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卫燃同样踩上了滑雪板,两手空空的跟着舒伯特,顶着愈演愈烈的狂风作死一般滑向了那条冰缝的方向。
不会就是这里吧
一路滑,卫燃一路琢磨着,同时也时刻警惕着,免得自己掉进冰缝里摔死。
没多久,冰缝越来越近,舒伯特也招呼着他停了下来。
“你去那个方向”
舒伯特指了指来时的方向,“隔着冰缝观察有没有追兵,如果发现追兵,就用你的油灯给我发信号,然后吸引他们往我这边跑,我来解决他们。同样,需要你撤退的时候,我会用煤油灯给你发信号。”
扭头看了看舒伯特手指的方向,卫燃又狐疑的看了眼舒伯特,在确定对方确实不是故意让自己去送死,这才踩着滑雪板逆着风一点点的移动着。
不等卫燃的背影消失,舒伯特少校已经脱下一支滑雪板当作铲子,在雪地上挖了一个足够他趴下来的雪坑,随后把滑雪板横在身前,将他背着的那支步枪搭在了上面,瞄准了那条冰缝的斜对面。
稍晚一点,卫燃也在距离舒伯特少校能有两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里刚好有块半人高两米宽的蓝冰,能勉强帮他挡住了凛冽的寒风。
举起望远镜看了眼舒伯特少校的方向,卫燃转而看向了冰缝对面。
只不过片刻功夫,他便丢下望远镜,取出金属本子里的熊皮手套戴上,随后握住滑雪板,给自己挖了个足够大也足够深的雪窝。
紧接着,他又取出金属本子里的雪橇车,从上面取下那张硕大的北极熊皮垫在身下,并且用那张柔软的鹿皮毯子缠头包脚的围住了身体。
有这两张兽皮加持,外加那块背风的蓝冰,这里倒也并不比他们的营地差多少——尤其他还往自己的怀里塞了个持续释放暖意的怀炉。
如此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冰缝对面他们来时的方向也出现了闪烁的灯光。
见状,卫燃立刻点燃了煤油灯,用鹿皮毯子护着,给远处的舒伯特发送了信号。
也不管对方是否回应,卫燃立刻收了兽皮和雪橇车,重新踩上滑雪板,带着挂在腰间的煤油灯冲向了舒伯特的方向。
很快,冰缝对面的追兵便发现了他的踪迹,呼啸的寒风中,也夹杂着恩菲尔德步枪特有的枪声。
这几枪虽然没有打到卫燃,却让他下意识的压低了身体,同时卖力的撑着滑雪杖,玩了命的踩雪,在身后吹来的寒风加持下努力的提升着自己的速度,进而降低中枪的风险。
短短两百米的距离过后,他却并没有看到舒伯特的影子,见状,他也就没有停下来,兜着圈子滑向了临时营地的方向。
“砰!”
几乎就在他转弯的同时,他的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格外清晰的枪响。
下意识的转过身,卫燃这才发现,舒伯特竟然把自己埋在了积雪之中!
随着那一枪过后,冰缝对面那支被卫燃吸引的雪橇车队顿时乱作一团,他甚至清楚的看到,有个人从雪橇车上摔了下去。
“砰!”
恰在此时,第二声枪响传来,又一支雪橇车陷入了混乱,这次被击毙的并不是雪橇车上的人,反而是领头的雪橇犬。
也正因如此,这辆雪橇车顿时便因为失去了头狗,竟然惊慌失措之下一头扎进了那条深不见底的冰缝里!
“砰!砰砰砰!”
冰缝对面剩下的几辆雪橇车开始了还击,但却因为舒伯特特意选了个双方存在高度差可以让他居高临下的位置,所以这几枪不但没有建工,反而因为开火降低速度,让他们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局面之中。
“砰!”
舒伯特少校又一次开火击中了一名追兵,随后却缓缓后退,换了个位置开始狙杀那些更容易击中的雪橇犬。
很快,循着他们的印记追来的敌人开始了撤退,却是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几乎在枪声停止的同时,卫燃也踩着滑雪板回到了舒伯特少校的身旁。
“少校,要去对面捡.”
“不必了”少校一边将他的步枪装进帆布套里一边说道,“你先回去吧,通知大家,我们再休息两个小时就必须出发。”
“好”
卫燃点点头,干脆的踩着滑雪板冲向了临时营地。
这次,直等到卫燃走远,舒伯特这才拉开连体保温服的拉链,从腰间扯下最后两颗手榴弹,在他刚刚狙杀追兵的原地布置了一颗诡雷,并且故意留下了一条显眼的红色围巾,这才慢悠悠的踩上滑雪板离开伏击点。
第1358章 都有杀人的理由
当卫燃回到临时营地的时候,那座低矮的帐篷周围除了他们的雪橇车之外,还被约格等人堆出了一圈挡风的雪墙,此时他们四个正套着汉诺缝制的睡袋挤在帐篷里闲聊呢。
“维克多,你总算回来了,舒伯特少校呢?”
约格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其余人挪开位置,热情的说道,“快来中间休息吧,多亏了汉诺制作的睡袋,它简直让他觉得和在小木屋里一样暖和。还有,雪橇犬我已经喂过了。”
“舒伯特少校马上就回来了”
卫燃取出自己的睡袋,脱掉连体保温服钻进帐篷里,在其余人给自己让出的位置躺下来说道,“你们有心情聊天不如尽快睡一觉,少校说,我们两个小时之后就要出发。”
“维克多,英国人在后面追我们吗?”汉诺问出了更关键的问题。
闻言,卫燃稍作迟疑之后点了点头,“舒伯特少校已经击退他们了,但是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继续追上来。”
“维克多,我们需要一个指北针。”卡斯腾突然低声说道,“你能想办法帮我们弄到吗?”
稍作迟疑,卫燃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偷偷打量自己的约格和汉诺以及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克罗斯博士。
就在他张嘴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舒伯特少校也踩着滑雪板停在帐篷口,卡斯腾也立刻朝着卫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很快,舒伯特少校抱着他的睡袋走进来命令道,“汉诺,你去值守,两个小时之后叫醒大家。”
“好”
汉诺想都不想的应了一声,毫无怨言钻出他亲手缝制的温暖睡袋,将其抱在怀里便爬出了帐篷。
舒伯特的到来,也让帐篷里陷入了沉默,甚至没多久,约格医生便打起了呼噜。
见大家都没有闲聊的心思,卫燃索性也拽紧睡袋的“帽兜”,片刻之后便进入了梦乡。
当他被再次叫醒的时候,帐篷外的风雪已经减弱了许多,甚至都能看到隐约的星光和远处绚烂的极光了。
“我们该出发了”
舒伯特话音未落已经从他的睡袋里钻出来,“今天夜里或许会有一场大的暴风雪,我们要在暴风雪降临之前尽量赶足够远的路。”
“少校”
同样爬起来的卫燃在对方说完之后直来直去的问道,“我需要知道,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不等皱着眉头的舒伯特开口,他又立刻补充道,“我是厨师,要规划食材的消耗,还要规划雪橇犬们的食物消耗,事实上,我们携带的食物并不算多。”
“以这里算起,大概300到400公里,”
舒伯特少校答道,“我们最快也要4天的时间才能赶到目的地,如果未来几天都有大的暴风雪,可能需要一周的时间。”
“所以我们的食物并不算充足”约格医生皱着眉头说道。
“继续往前,有一片帝企鹅繁衍地。”
舒伯特一边换上保温服一边说道,“我们争取在风暴前赶到那里就能获得充足的食物补给,然后就可以走完剩下的路程。”
“少校”
卡斯腾激动的问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接下来整个冬天,我们都要在那里度过了?我是说发现”
“你暂时可以这么理解”
在卡斯腾提出的问题表述完之前,舒伯特便开口答道,“除非我们通过无线电接到了新的命令。”
闻言,卡斯腾激动的和同样激动的克罗斯博士对视了一眼,随后突兀的提议道,“我们可以丢弃一些东西来加快速度。少校,我们可以丢.”
“还不到丢弃任何东西的时候,收拾营地出发吧。”
话音未落,换好衣服的舒伯特少校已经将他的睡袋装进帆布口袋里,迈步走向了他的雪橇车。
见状,约格医生朝着卡斯腾二人使了个眼色,随后众人立刻清理了营地,吆喝着雪橇车,在舒伯特少校的带领下,追着那两盏油灯继续在南极冰冷的夜色中朝着未知的目的地前进着。
这一次,舒伯特少校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同时,他也难免时不时的停下来,一次次的掏出指北针和地图测算着。
这天晚上九点,舒伯特少校还没来得及带着众人找到他口中的帝企鹅繁衍地,暴风雪却比他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几个小时降临了。
“去那里!”
舒伯特少校指着远处一座不过五六米高的隆起雪丘大喊道,“我们去那里搭建营地!快!”
根本不用他招呼,几辆雪橇车便在狗子们的拖拽下赶了过去。
匆忙固定住了雪橇车,这一路上快被风吹傻了的众人便在舒伯特少校的催促下纷纷拿起雪铲,开始忙着堆砌挡风墙搭建帐篷。
很快,六辆雪橇车挨着雪墙围成了“日”字形的墙基,搭建出来两顶紧挨着的帐篷。
将狗子们赶到其中一顶帐篷里,约格医生从他的雪橇车上取下来一桶提前切好煮熟又冷冻过的肉块挨个喂给了劳苦功高的狗子们。
另一边的帐篷里,其余人各自翻出了一个宝石牌油炉,或是用饭盒加热着两人一份的罐头,或是干脆煮上一饭盒的雪,顺便也将手凑过去,汲取着油炉燃烧时释放的热量。
“少校,我们距离企鹅的繁衍地还有多远?”卡斯腾问道。
“就在这附近了”
舒伯特少校一边慢条斯理的研磨着咖啡豆一边答道,“等暴风雪停下之后,我们的雪橇印也就被抹平了,到时候我会去找找的,等我们补充了足够的食物再出发,在这之前,我们暂时先驻扎在这里。”
说到这里,舒伯特抬头看了眼卫燃和汉诺,“维克多,汉诺,等暴风雪停下之后,你们负责把电台搭建起来。”
“没问题!”汉诺立刻应了下来。
“少校”
克罗斯博士等卫燃也应下了舒伯特安排的任务,这才斟酌着开口问道,“我想知道,那件东西是否遇到了危险,它是否被抢走了。”
“没有”
舒伯特笃定的说道,“它还在我们的手上,在两天前的通信里,它已经被安全送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克罗斯博士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也立刻有了笑模样,甚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少校,等下分我一杯咖啡怎么样?”
“这些咖啡是给维克多准备的”
舒伯特少校一边研磨咖啡一边说道,“他整个晚上都要值班,你们就不要抢他的配额了。维克多,吃过饭之后,你去另一顶帐篷里值夜。”
我真是特奶奶个腿儿的谢谢你!
脸上毫不犹豫应下来这份工作的卫燃却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这种环境下的值夜工作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更何况还是和狗子们一个帐篷。
他唯一庆幸的是,看目前的状况,在结束值夜之后,他们大概率不用继续赶路,到时候他或许还有机会睡一觉。
很快,当喂完了狗的约格医生也钻进帐篷的时候,饭盒里的罐头也被煮开了。
将一半的肉罐头倒进饭盒盖子分给约格医生,卫燃将分到手的面包掰开丢进肉罐头汤里胡乱搅拌了一番这就开吃。
倒是约格医生并不着急吃饭,反而耐心的等着饭盒里的水烧开之后,给他自己的水壶以及卫燃的水壶灌满了热水,这才慢条斯理的端起装满肉罐头的饭盒盖子。
在沉默中吃完了晚餐,卫燃见大家仍旧没有闲聊的打算,索性钻出帐篷用积雪蹭干净饭盒,将它连同那个小巧的油炉一并丢回了登山包里。
“维克多,咖啡。”
舒伯特少校指了指他的油炉上架着的那把漂亮的咖啡壶,“它是你的了,今晚就辛苦你了。”
“谢谢少校”
卫燃感激的道了声谢,端着咖啡壶离开了这顶帐篷,拉着门口属于他的雪橇车钻进了隔壁狗子们住的帐篷里。
这顶帐篷里虽然味道并不算好闻,但却并没有冷多少,毕竟守着这么多仿佛小火炉一般的狗子呢。
踢开狗子们给自己让开了位置,卫燃在将雪橇车上的积雪拍打干净之后,将几件容易搬下去的行李放在雪橇边上,裹着睡袋坐上去,随后打开了他的登山包。
这包里除了半路上他塞进去的两盒红茶,其余的都是山地兵的标配和两个用作应急的肉罐头。
换句话说,装有这些东西的背包不仅他有,舒伯特也有,汉诺同样有。倒是约格医生三人,他们的行李都是用皮箱装着的。
这就引出了卫燃在进入这段历史片段之前的疑惑,掉进冰缝里的舒伯特少校,他的身旁当时怎么没有登山包呢?
是像之前伏击追兵时那样没有带着,还是被谁拿走了?如果是后者的话,会是谁?
一番怀疑,卫燃却发现,这个包括自己在内的六人小队里,除了舒伯特和自己这个被金属本子限制了不能杀人的旁观者,似乎谁都有理由杀了他这个掌握着仅有的两支火器的“监管者”!
苦思无果,他索性重新点燃了油炉,将那壶咖啡重新加热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仅仅只是抿了一口,他便不由的暗骂了一声吝啬,舒伯特那个混蛋,根本就没往这壶咖啡里加糖!
第1359章 寻找繁衍地
极地时间上午十点四十分,随着天边隐约出现了太阳的遥远轮廓,肆虐了整夜的暴风雪也终于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整夜都在狗帐篷里守夜的卫燃也拎着一把雪铲钻出帐篷,清理着两顶帐篷周围积攒的积雪。
在他身后,那些狗子们也活蹦乱跳的钻出来,各自找地方拉屎撒尿标记了一番领地,随后便又立刻钻进了温暖的帐篷里重新在防水帆布上趴了下来。
几乎前后脚,舒伯特也从另一顶帐篷里钻出来,眯缝着眼睛看了眼太阳的方向,“帮我套一辆雪橇车,我去找企鹅繁衍地,维克多,在睡觉之前记得帮汉诺架起无线电。”
“交给我吧”
卫燃拍着胸脯应了下来,虽然一晚上没睡,但是得益于那一大壶咖啡,他现在却是一点都不困。
手脚麻利的帮着舒伯特少校套上了雪橇车,对方却只是将他车上的那几箱罐头和所有蔬菜卸了下来,倒是那个装有密码机的箱子和他的登山包以及另一口上锁的箱子依旧放在雪橇车上。
这就怪了
目送着对方走远,卫燃暗暗嘀咕了一番,随后便忙着和钻出帐篷的汉诺一起支起天线,启动了发电机。
没管在帐篷门口忙着发报的汉诺,卫燃拉着他的雪橇钻进人住的帐篷里,脱了保温服钻进睡袋里却是倒头就睡——哪怕他根本就不困,却依旧装的鼾声如雷。
“维克多和汉诺会帮我们弄到指南针吗?”这顶帐篷里,克罗斯博士低声用拉丁语问道。
“如果我们继续往里走,指南针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卡斯腾低声应道,“所以我们应该讨论的是,维克多和汉诺会帮我们吗?”
“汉诺不好说”
约格医生摇摇头,同样用拉丁语低声说道,“维克多,我看不透他,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只能靠自己才行。”
“要我说,如果少校真的能带我们去那里,我们为什么不等到了那里再想办法呢?”克罗斯博士问道。
“到了那里再想办法?”
约格冷哼了一声,“在一周前,如果我当时说准备离开,我相信不等看到海岸线和捕鲸船就会被那位艾格纳少校杀了。
克罗斯博士,你难道还在天真的以为我们有机会活着离开南极大陆吗?”
“你是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克罗斯博士错愕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最后会不会死在这里”
约格医生无比清醒的说道,“如果你们真的能从发现的那件东西上研究出来什么成果的话,你们肯定是安全的,但我和汉诺。
当然,还包括维克多就不一定了。无论是医生还是士兵,德国可不缺这两种人。”
“你打算怎么做?”
卡斯腾顿了顿又额外补充道,“还有,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才让少校那么怀疑你?”
“对于我和维克多还有汉诺来说,杀了少校,并且把这件事栽赃给英国人是最好的选择。”
约格医生顿了顿,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我什么都没看到。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我用少校的望远镜看向海岸线的方向,但是我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呢?”克罗斯博士不解的问道。
“然后少校夺走了他的望远镜,现在那支望远镜就挂在维克多的脖子上。”
约个医生摊摊手,“当时少校警告我,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是需要我闭上嘴巴,而且如果我的好奇心太重,他不介意给大家换个医生。”
“约格,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死少校?”卡斯腾压低了声音问道,“汉诺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领导者。”
“没那么容易”
约格摊摊手,“继续等机会吧,好了先生们,我已经足够坦白了,你们是不是可以分享一下你们的猜测了?”
“等你杀死了少校之后吧”卡斯腾在克罗斯博士开口之前设定了期限。
闻言,约格无所谓的耸耸肩,同意了对方的条件。
相比之下,倒是装睡的卫燃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显然,这里面最聪明的人并非那俩学者,而是约格医生。
他的话确实没错,相比学者,德国确实不缺士兵和医生,但德国不缺,不代表这里不缺。
几乎可以预见,在获救之前,约格医生的价值可远超那两位看不清形势的学者。
除此之外,他也难免好奇,他们嘴里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耳听着帐篷里的三人不再谈话,卫燃也装作梦到什么翻了个身,随后才真的进入了梦乡。
当他再次被吵醒的时候,时间虽然才过了不到四个小时,但帐篷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舒伯特少校也吆喝着空载的雪橇车赶了回来。
“有消息吗?”不等车子停稳,舒伯特便朝着汉诺问道。
“没有,没有任何消息。”
汉诺忧心忡忡的答道,“早晨你给我的加密电报我也已经发出去了,但是同样没有任何的回复。”
“少校,你找到那些企鹅了吗?”约格医生将上半身探出帐篷问道。
“没有”
舒伯特少校摇了摇头,固定好雪橇车之后便钻进了帐篷里。
“吵醒你了?”舒伯特少校和坐起来的卫燃打了声招呼。
“没关系”
卫燃打了个哈欠,明知故问道,“我们要继续出发了吗?”
舒伯特少校婉拒了约格医生递来的热水,一边自顾自的研磨咖啡豆一边说道,“最近的天气应该不会太差,但是白昼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我们要在极夜彻底笼罩这里之前找到企鹅的繁衍地,补充足够的食物并且赶到目的地。”
稍作停顿,舒伯特少校继续说道,“约格,等下你和我继续去找企鹅的栖息地,维克多,把望远镜给约格医生。”
“好的”
卫燃和约格异口同声的应下了对方的要求,并且将一直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望远镜递给了约格医生。
“克罗斯博士,卡斯腾先生,接下来直到出发前,守夜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舒伯特少校一边熬煮着咖啡一边安排道,“维克多,你和汉诺尽快休息补充体力,等我和约格医生回来之后,你们继续去寻找企鹅,这关系到我们能否活下来。”
“明白”
卫燃再次应了下来,无论这一小队人各自怀着怎样的秘密和打算,这个时候听从同一个人的指挥和安排,确实是活下去的关键。
“少校,如果我们找不到企鹅繁衍地的话”
“我们肯定会找到的”
舒伯特不等克罗斯博士说完便肯定的说道,“这一点不用质疑。”
“我看克罗斯博士只是不希望继续猎杀企鹅吧?”约格医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收起无谓的怜悯心吧”舒伯特少校哼了一声,“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能否活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
克罗斯博士连忙摆摆手,“我之前只是觉得食物充足,没必要伤害那些企鹅,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不是吗?”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
舒伯特少校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主动说道,“我们需要最少七只企鹅,不止是为了填饱我们的肚子,还为了填饱那些雪橇犬们的肚子,这是我们能否活下去的关键。”
“我相信克罗斯博士肯定会理解的”卡斯腾也开玩笑似的说道,“他又不是充满爱心的小女孩,不会连这些都不懂的。”
在这小小的调侃之下,这间并不算多么暖和的帐篷里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等到壶里的咖啡煮沸,舒伯特少校甚至主动给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先生各自倒了一杯咖啡,随后又添上水再次烧开,给自己还有约格医生的水壶全都灌了半满。
目送着这两人换了一辆雪橇车离开,卫燃和仍在帐篷口守着电台的汉诺对视了一眼,随后赶在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先生开口之前,重新打着哈欠钻进了保暖性极佳,但是随着内部温度提升却越来越臭的睡袋里。
当他在满是鸟粪的噩梦中被再次叫醒的时候,24小时制的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才刚刚18点出头。算起来,自己也算是勉强保证了八小时的睡眠。
看了眼同样刚刚被卡斯腾叫醒的汉诺,再看看明显刚刚钻进帐篷的舒伯特少校和约格医生。卫燃已经知道,接下来该他和汉诺出去寻找至关重要的企鹅了。
“该你们了”
舒伯特少校话音未落,已经将他的猎枪交给了汉诺,随后又和约格不分先后的摘下各自脖子上的望远镜分别交给了卫燃和汉诺。
等卫燃二人从床上爬起来,舒伯特引着他们走出帐篷,抬手指了个方向说道,“往那个方向找吧,两个小时前进,两个小时后退,如果天气发生变化就立刻往回赶,如果发现企鹅群先不要开火,立刻回来报信。”
稍作停顿,舒伯特少校额外补充道,“如果超过五个小时你们还没有回来,我和约格医生会立刻去找你们。”
“我们会准时回来的!”
汉诺说完,已经将那支猎枪背在了肩上,招呼着卫燃一起给雪橇车换了一队狗子。
趁着舒伯特把雪橇车上的密码机等物搬下来的时候,卫燃也拿上了滑雪板和滑雪杖,顺便还背上了他的登山包,这才赶在舒伯特少校开口说些什么之前,踩着滑雪板第一个离开了营地。
不久之后,汉诺也吆喝着雪橇车追了上来。
“快上车!”
汉诺远远的便招呼了一声,并在超过卫燃几十米之后将雪橇车停了下来。
脱下滑雪板坐在雪橇车上,卫燃等汉诺吆喝着狗子们重新跑起来之后,这才不慌不忙的举起望远镜,在这被夜色笼罩的南极大陆上寻找着扎堆的企鹅。
虽然此时夜幕早已降临,但是得益于天气还算晴朗以及夜空中飘荡的极光乃至积雪的反射,所以这能见度虽然绝对不如白天,却也并没有差太多。
“维克多,我快要做爸爸了。”
汉诺毫无征兆的说道,“一周前我妻子还有我的妈妈写给我的信里说的,我猜这个时候,我的孩子说不定已经出生了。”
“恭喜”
卫燃放下望远镜真诚的说道,“当时你该跟着艾格纳少校回去的。”
“这些天我确实一直在后悔”
汉诺索性吆喝着狗子们放慢了速度,懊恼的说道,“我直到艾格纳少校他们离开之后才看她们写给我的信,我该早点看的,我当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台缝纫机上了。”
“你就这么喜欢缝纫机?”
卫燃笑着问道,同时却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认识的另一个裁缝,以及另外几个当时即将做爸爸的士兵。
只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已经拿到了登山专家徽章的士兵,接下来将面临怎样的结局。他是会变成杀人犯,还是会变成这支小队新的领导者,还是两者都有,又或者.被杀掉?
第1360章 失散
“缝纫机不重要,我其实只是想待在木屋里哪也不去。”
汉诺耿直的说道,“我可没兴趣陪着少校去打猎,更没有兴趣做寻回犬的工作。”
“看来你对少校的怨气很大?”卫燃故作调侃的延伸着这个话题。
“怨气?不不不,我对他可从来都没有什么怨气。”
汉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倒是格外的坦诚,“无论如何,他是我们的登山教官,也是因为他,我们两个才有机会避开欧洲的战场来到南极。
这个鬼地方虽然比阿尔卑斯的山顶还冷,但至少不用担心被送去前线不是吗?”
“这话倒是没错”
卫燃赞同的点点头,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昨天他们才遇到了追兵,但那点交战烈度,无论放在欧洲的哪一处战场恐怕连零头的零头都算不上。
“如果能在南极工作到战争结束也不错”
汉诺美滋滋的说道,“如果我的爸爸妈妈和妻子也能来这里工作就再好不过了。”
“你能得到那台缝纫机就该满足了”
卫燃哭笑不得的说道,“另外,你制作的睡袋开始发臭了,,像丢进了粪堆里一样,都让开始做噩梦了。”
“我也闻到了”
汉诺咧咧嘴,“我又不是专业的裁缝,只是比着我们的睡袋随便弄的而已。不说这个了,维克多,你注意到约格医生他们三个了吗?”
“他们怎么了?”卫燃故作茫然的反问道。
稍作犹豫,汉诺低声道,“他们希望我帮他们弄到指北针,他们不是也请你帮过忙的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件事了”卫燃恍然大悟道,“你什么打算?你准备帮他们吗?”
“我可不准备帮他们”
汉诺想都不想的答道,“不过我能大概猜到他们想做什么?”
“说说?”
闻言,汉诺索性彻底停下了雪橇车,随后坐在了卫燃让出来的位置,“维克多,有香烟吗?给我来一支香烟怎么样?”
“当然”
卫燃痛快的点点头,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塞进自己的嘴里,随后将剩下的香烟全都送给了汉诺。
迫不及待的点燃了一颗香烟,汉诺接着又将挂在雪橇车尾部的煤油灯挪到了两人中间,这才喷云吐雾的猜测道,“卡斯腾是个地质学者,克罗斯博士是个博物学者,他们肯定是想找出那座矿山的位置,倒是约格医生,我也猜不到他明明和少校是好朋友,却和卡斯腾他们走的那么近。”
“你这么说,连我都开始好奇那座矿山在哪以及有什么了。”
卫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尤其一周期被送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座矿山在什么地方恐怕只有舒伯特少校知道了。”
汉诺嘬了一口烟,“或者连他在哪都不知道,谁清楚呢,我虽然去过仓库,但我可没去过矿山。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先生倒是去过,但是我听说他们半路上就被舒伯特把眼睛蒙上了。”
“所以一周前被送走的东西.”
“我听约格医生说,好像是个什么动物的化石。”
汉诺毫无保留的分享着他知道的秘密,“但是我也没见过,那件东西之前归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先生保管,他们可不会给我看。”
说到这里,汉诺却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我知道另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再来一包烟怎么样?”汉诺提出了他的小要求。
“当然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打开了登山包,从里面翻出一包香烟递给了汉诺。
“我们正在去仓库的路上”
汉诺接过香烟的同时便笃定的说道,“你知道的,我和少校去过两次仓库,都是去那里接收空投的时候,所以我记得路。”
说到这里,汉诺抬手指了个方向说道,“大概是那个方向吧,如果是白天的时候,你会看到一片山脉的影子,只要一直往那个方向走就能找到仓库。那里有不少物资呢,我猜少校就是打算带我们去那里藏起来。”
“那里不会也有缝纫机什么的吧?”卫燃压下心头的震惊开着玩笑问道。
“缝纫机肯定是没有的”
汉诺倒是格外的坦诚,“但是那里的物资肯定足够我们撑到夏天都没问题。”
卫燃催问道,“你就不能详细说说都有什么东西吗?”
“有不少煤炭和煤油,还有发电机和很多罐头之类的补给。”
汉诺想了想,“大概就是这样了,哦,上次空投还丢下来不少气象气球什么的,我猜是打算在那里建立气象站吧。”
话说到这里,汉诺也抽完了最后一口香烟,拎着煤油灯站起来,一边往雪橇车尾部走一边说道,“好了,维克多,我们该出发去找企鹅了,如果这次还能攒下那么多的企鹅绒,肯定会想办法把它们洗干净再制作成睡袋的。”
“但愿如此”
卫燃说话间也坐正了位置,举着望远镜继续在这极光笼罩下的冰原上寻找着企鹅群的踪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乘坐的雪橇在雪地上留下的印记越来越长,他们的体感温度,也越来越低。
“停下!”
雪橇车上,时不时便举起望远镜的卫燃突然大喊道,“汉诺!我好像看到企鹅了!”
“在哪?!”
“两点钟方向!”卫燃立刻回应道。
闻言,汉诺立刻吆喝着狗子们停了下来,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看了过去。
“那片和雪地颜色有明显区别的位置!”
卫燃重新举起望远镜提醒道,“你看到了吗?它们好像还在动!”
“我看到了!”
汉诺激动的大喊道,“我看到了,企鹅!那确实是企鹅!”
“我们离开营地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卫燃看了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要不要凑近点看看?”
“走!”
汉诺痛快的应了一声,稍稍感受了一番风向,随后吆喝着狗子们拉着雪橇车兜着圈子,从下风口的位置接近着那片规模惊人的企鹅群体。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望远镜里的那些挤作一团的企鹅们也越来越清晰。
甚至,他们二人都能在迎面吹来的寒风中,清晰的闻到企鹅粑粑特有的腥臭味儿。
“我们回去?”汉诺放下望远镜激动的问道。
“走吧,我们回去。”卫燃说话间,同样放下了望远镜。
根本没有耽搁时间,汉诺以最快的速度给每只狗子的嘴里都塞了一块麻将块大小的海豹肉,等它们吃进肚子里之后,立刻扯动缰绳调头开始往回走。
相比来时的走走停停,两人回去的速度却要快上不少,仅仅只用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他们便相继看到了挂在两顶帐篷中间的那盏煤油灯。
“少校,企鹅!我们发现企鹅了!”
离着老远,汉诺便兴奋的大喊道,“就在我们刚刚去过的方向!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少校,我们要现在出发吗?”约格医生不等雪橇车停下便立刻问道。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舒伯特少校抬头看了眼满是极光的夜空,稍作犹豫之后说道,“不,我们现在就出发,我们要赶在天气变坏之前补充足够的食物补给才行!”
既然舒伯特少校做出了决定,众人自然不会反对。一时间,昨天才辛苦搭好的营地也立刻被拆开装车,那些休息够了的狗子们也纷纷挂上了雪橇车。
依旧安排卫燃和汉诺二人负责的雪橇车在最后面,舒伯特在最前面,循着雪橇印跑向了那群企鹅的方向。
当卫燃手腕上那块表盘的指针指向23点19分的时候,一行六辆雪橇车停在了当初卫燃和汉诺曾经在企鹅群边缘停留过的位置。
举起望远镜朝着企鹅群的方向看了一眼,舒伯特少校稍作犹豫之后说道,“我去狩猎企鹅,你们在附近找地方把营地搭起来。”
话音未落,他已经吆喝着一辆清空的雪橇车,拉着他的宝贝密码机跑向了企鹅的方向。
其余人对视一眼,汉诺指着不远处的一块被积雪覆盖,看不清是石头还是蓝冰的大块突起说道,“我们去那里吧!”
卫燃等人自然是没意见,吆喝着雪橇车拉着刚刚少校匆忙卸下的物资赶到了那块突出地面大概三米高的隆起一侧。
“运气不错,是块冰!”
汉诺说着,已经固定好了雪橇车,拎着雪铲便在这块冰的背风处开始了挖掘。
愈发熟练的配合着这些人挖开积雪,都不等他们用雪橇车摆好地基,企鹅群的方向便传来了一声又一声清脆的枪响。
很快,舒伯特便用雪橇车拉着两只巨大的帝企鹅跑了回来。
“是帝企鹅”
不等车子停下,舒伯特便大声说道,“而且是最肥的帝企鹅,每一只都有40公斤左右!”
“我们可带不走七只这么大的企鹅”克罗斯博士忍不住提醒道。
“我只猎杀了三只”
舒伯特一边将那两只企鹅掀下去一边解释道,“三只就够吃的了,我去把剩下的那只带回来。维克多,约格,你们快把这两只企鹅处理一下。”
“交给我们吧!”
约格医生赶在卫燃开口之前便应了下来,将其中一只拽到身旁便开始了忙活。
只是大致的看了一眼,卫燃便有了底,拔出猎刀开始给另一只企鹅开膛破肚,把尚且冒着热气儿的内脏全都切开丢给了狗子们。
等舒伯特少校将第三只企鹅也带回来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将开头两只企鹅身体各处储存的厚实脂肪剥下来丢进一个铁皮桶里用帐篷里的汽油炉加热,顺便也把那些厚实的红肉切下来丢进了另一个桶里。
在这两人宛若流水线一般的熟练操作下,三只巨大的企鹅为他们提供了足够多的肉食,那些剔下来的脂肪也在卡斯腾的耐心熬煮下被炼成了大半桶的油脂。
这一番忙碌,时间已经将近深夜两点了。
“等天亮之后我们就出发”
各自用半个罐头和所剩不多的面包填饱了肚子,舒伯特一边将刚刚煮好的咖啡连同两颗方糖丢进自己的水壶里一边说道,“今晚我来守夜。”
话音未落,他已经熄灭了气炉,和咖啡壶一并丢到了雪橇车上,拖拽着雪橇车离开帐篷,钻进了隔壁的狗帐篷。
有人守夜,卫燃自然是最没有意见的,根本不等约格医生掩住帐篷门,便立刻钻进了腥臭的睡袋里倒头便睡。
见状,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对视了一眼,最终也只能各自钻进同样开始变臭的睡袋,和卫燃以及汉诺并排在防水帆布上躺了下来。
可这一次,帐篷里的五人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便纷纷被外面凛冽的寒风给相继吵醒。
“南极大陆的天气开始变坏了”卡斯腾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接下来还会更坏的,直到短暂的夏天来临。”
“我可不管夏天怎么样”
约格医生同样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只希望等下那个短暂的白天能是个好天气,不然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短暂的交流过后,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倒是帐篷外的风却越刮越吓人,似乎就连这顶并不算大的帐篷连同周围压住帐篷的雪橇车随时都会被吹飞一样。
不过,相比这帐篷会不会被吹飞,它会不会被积雪压塌显然是更值得在意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帐篷里的众人不得不时不时的便各自拿起滑雪杖将浑圆饱满的帐篷顶起来,让积雪滑下去。
这一夜,虽然名义上是舒伯特少校在值夜,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人睡着。
可相比这些,等到接近中午十一点,天色微微变亮的时候,这暴风暴雪却依旧没有停下,倒是他们的帐篷,已经被掩埋了大半,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像一个个掘地的蚯蚓一般匍匐着钻出帐篷,用雪铲将帐篷周围的积雪挖开,顺便加固周围的挡风墙。
这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努力从深夜两点持续到了下午两点,又从下午两点再一次的持续到了深夜的两点。
这期间,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也被舒伯特少校叫到了隔壁的帐篷帮忙。
终于,又是一夜过后,当愈发短暂的白昼降临时,风和雪也终于停了下来。
几乎随时被压垮的帐篷里,卫燃拎起油炉上已经烧开的水壶,给汉诺和约格医生的水壶各自灌满了开水。
趁着卫燃给自己的水壶灌水的功夫,他们二人也立刻将拧紧盖子的水壶塞进了怀里,丝毫不敢浪费那宝贵的热量。
“风雪都停了,看来我们该出发了。”
卫燃说完不由的打了个哈欠,这两天他们几乎没有睡过囫囵觉,或者说,无论是谁都不敢睡死,生怕自己一觉睡过去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们还活着吗?”
就在约格医生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隔壁的舒伯特少校一边敲打着帐篷一边大声问道。
“活着!我们都还活着!”约格医生立刻给出了回应。
“我们该出发了!”舒伯特少校大喊着提醒道,“快点收拾东西!”
“希望等到了目的地,我们能好好睡一觉。”
汉诺说完,也不由的打了个哈欠,随后才坐起来,从腥臭的睡袋里钻了出来。
穿上连体保温服,三人挤出帐篷之后却发现,外面的积雪几乎已经超过半米厚了,他们的帐篷已经有一大半都在积雪之下埋着了。
根本不敢耽搁,众人立刻挥舞着雪铲将帐篷的下半部分以及雪橇车挖出来,匆忙的打包装好之后套上了雪橇犬。
“跟在我后面,维克多,汉诺,你们两个还是在后面。”舒伯特话音未落,已经吆喝着雪橇犬们跑了起来。
目送着一辆辆雪橇车再次出发,习惯性留在最后的卫燃也取出相机,朝着众人的背影再次按下了快门。
不慌不忙的收起相机,卫燃抖了抖缰绳,早已吃饱喝足做好了准备的狗子们也立刻开始了狂奔,沿着雪橇印追了上去。
这一次,舒伯特少校前进的方向格外的明确,而且这两天虽然人没休息好,但是狗子们倒是养足了精神,这拉车的速度自然也加快了许多。
在极速的奔驰中,天色渐渐变暗,舒伯特少校也点燃煤油灯挂在了车尾,显然是准备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尽量多赶一些路。
掀开手腕处的翻毛皮外套扫了眼时间,卫燃不由的皱起眉头,他们的雪橇犬已经连续奔跑超过了三个小时。
如果这是没什么负重,仅仅一辆车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此时每个人负责的雪橇车可都是超载的状态。
再这么继续跑下去
似乎是和他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平时负责照料雪橇犬的约格医生吆喝着他的雪橇车追上了舒伯特,大喊着说道,“少校,我们必须停下来让雪橇犬休息一下,否则它们会被累死的!”
“我们没时间休息!”
舒伯特稍稍放慢了速度大声回应道,“很快就会有另一场暴风雪降临了,我们要在那之前多赶一些路才行!”
“如果雪橇犬累死了,我们就只能自己拉着雪橇赶路了。”约格说完,直接吆喝着雪橇犬停了下来。
见状,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也各自吆喝着雪橇犬停了下来。
这三人停了,跟在队伍最后负责收尾的卫燃和汉诺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们不能继续跑了”
约格医生一边给狗子们喂食企鹅肉块一边大声提醒着其余停下来的人,“如果雪橇犬死了,我们都会死的!”
他这边话音未落,舒伯特少校也吆喝着雪橇车,兜着圈子赶了回来。
“嘭!”
舒伯特二话不说一脚将约格医生踹了个屁墩,随后拔出腰间的那支1912手枪拉动套筒顶上了子弹,对准瘫坐在地上的约格医生冷漠的说道,“约格,约格·施梅林先生,你要清楚一件事情,这支小队归我指挥。”
“舒伯特少校,也请你清醒一点。”
约格医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积雪,“如果雪橇犬累死了,我们总不能指望你能指挥企鹅帮我们拉车。”
“休息一个小时”
舒伯特终究还是收起了他的武器,冷漠的说道,“一个小时之后,无论怎样的天气我们都必须出发尽快赶路,这同样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下来。”
稍作停顿,他又继续说道,“汉诺,让维克多帮你架起无线电。”
“好”汉诺立刻应了下来。
趁着约格医生拎着装满铁皮桶的企鹅肉喂狗的功夫,卫燃也帮着汉诺再次架好了电台,并且启动了仍旧放在雪橇车上的发电机。几乎前后脚,躲到远处的舒伯特少校也将加密的电报送到了汉诺的手上让他发出去。
然而,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雪橇车队在舒伯特少校的催促下再次出发,匆忙收起了无线电系统的汉诺仍旧没有得到任何的信号回馈。
很难说刚刚约格争取来的这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是否挽救了拉车的雪橇犬们,至少事实上,仅仅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已,这茫茫冰原之上,也再次刮起了刺骨的寒风,以及被寒风裹挟着重新飞舞起来的冰凉雪花。
但这次,在前面带路的舒伯特少校却根本没有停下来,仅仅只是吆喝着狗子们稍稍放慢了速度。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风雪越来越大,雪橇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但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过脚步。
看了眼在前面慢慢跑的狗子们,本就休息不足睡眠不够的卫燃索性从车尾下来,快跑两步坐在了雪橇车上,随后抖开睡袋,将早已冻的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伸进了腥臭的睡袋里,又从怀里摸出怀炉一并丢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燃因为身体愈发的暖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并在下一刻又瞬间醒了过来。
然而,在他自己的意识里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但是当他下意识看向手表的表盘时,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更让他心头发凉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拉车的那十几只狗子已经停了下来,视野范围之内除了纷飞的雪花,也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雪橇或者灯光!
坏了!和车队失散了!
卫燃瞬间清醒,可紧跟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噗通一下又坐回了装满果酱的木头箱子上。咬掉手套摸了摸额头,滚烫的温度却让他愈发的绝望。
第1361章 气球
乘着寒风肆意飞舞的雪花中,卫燃拍打干净肩头和帽子上的积雪,伸手从怀里摸出水壶拆下盖子,又从金属本子里取出装满了咖啡的油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滚烫的咖啡。
将这杯救命的热咖啡喝光,他立刻左右看了看,拿起缰绳吆喝着狗子们走向了不远处一块半埋在雪地里的蓝冰。
强撑着身体停好雪橇车,卫燃哪敢耽搁时间,抄起雪铲清理蓝冰周围的积雪垒砌了一圈半米高的挡风墙,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金属本子里的雪橇车,将那顶格外厚实的帐篷给支了起来,并且用积雪仔细的压住了帐篷周围的裙边。
先给那些雪橇犬们拍打干净满身的积雪,并将它们一只一只的请进了帐篷,卫燃又用它们刚刚拉着的雪橇车堵住了帐篷门打上了木楔子。
迫不及待的钻进冰冷的帐篷,他立刻取出了空投箱子,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个铸铁炉子的烟囱组装起来伸到帐篷外面,又拉上了八道紧绷的防风绳,这才借助着煤油点燃了铸铁炉子里的煤块。
不等帐篷里暖和起来,强撑着一口气儿的卫燃还不忘给狗子们铺上防水的帆布,又从门口的雪橇车里拎进来两桶企鹅肉挂了铸铁炉子的边上。
在等待那桶肉块和桶底的肉汤融化煮沸的功夫,他将本属于约格医生负责运输的一个医疗箱给拎进来。
然而,这个箱子里装的,基本上全都是各类产自美国的维生素片剂以及少量的几支吗啡和冻伤膏。
咬咬牙,他拧开一个千粒装的维生素大瓶子,从里面磕出两片维生素C丢进嘴里。随后把药箱收到一边,灌了一口水壶里尚且温热的水送了下去。
还得是老祖宗的办法
卫燃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一边取出得自野人山的背篓,从里面翻出一口搪瓷锅,将水壶里剩下的水全部倒进去,又从外面捧了两捧雪丢进去。
在等待雪化成水的功夫,他已经从背篓里翻出一块生姜切成细丝,连同一把红糖丢进了搪瓷锅里并且盖上了盖子。
收起没用的东西,卫燃这个时候再难受却是根本不敢睡着——他担心自己可能会醒不过来!
不多时,锅里的姜汤已经煮沸,他也立刻将这小搪瓷锅端下来,把装有狗食的铁桶架在炉子上,转而取出个竹筒小碗和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甜中带辣的滚烫姜汤。
小半锅姜汤和所有的姜丝下肚,卫燃已是满头大汗,原本昏沉沉的身体也舒服了一些,可惜,此时他的额头却依旧无比的滚烫,
与此同时,这铸铁炉子也已经彻底烧起来,不但那两桶企鹅肉已经冒出了热气儿,而且这帐篷里也暖和了许多。
挨个给狗子们各自分了矿泉水瓶子大的一块企鹅肉,他又给这火炉添满了刚刚从炉膛里取出来的那些煤炭,这才迫不及待的脱光了身上臭烘烘的衣服,躺在铺着熊皮的雪橇车上,盖上了那张同样厚实的鹿皮毯子。
或许是那锅姜汤确实有效,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高烧已经退了,身上却也满是汗渍。
翻出连体保温服袖口处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却已经又过去了六个多小时。
以他对那些人的了解,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失联,但他们能回来找自己的概率肯定不高——除非他们需要自己负责携带的发电机和接收机。
可事实上,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汉诺曾和自己说过,他们要去的仓库里就有发电机。
这样一来,他们是否会回来找自己,就只看那台接收机在舒伯特的眼里有多重要了。
结束了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卫燃掀开毯子翻身爬起来,先用滑雪杖顶起快被压塌的帐篷,让上面覆盖的积雪全都滑落下去,随后才将帐篷门拉开一小条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这短短六个小时,外面却再次刮起了暴风雪,这对于卫燃来说是个坏消息,却也是个好消息。
从坏的一面来看,一个人面对如此的暴风雪危险性无疑要比六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高的多。
但从好的一面来看,现在他没办法动身,那么已经失散的舒伯特他们必然也已经停下了脚步。
不止于此,卫燃更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让身体得到休息,至少不至于带病赶路。
再次翻出那瓶维生素,卫燃从里面磕出来两片丢进嘴里服下,期望着能多少帮忙提升一下抵抗力。
稍作清醒,他先给炉子里添了煤块,随后又穿上臭烘烘的连体保温服,从帐篷外面弄进来满满一铸铁锅的积雪架在了上面。
趁着等待雪水融化的功夫,他还不忘把刚刚从炉膛里清理出来的煤灰碾碎全都倒进了靴子里,并且把那套被睡袋沁的臭烘烘的衬衣衬裤连同身上临时套着的连体保温服都翻了个面绑在了外面的雪橇车把手上进行“风洗”。
在他的忙碌中,锅里的雪渐渐融化并且沸腾,那些蜷缩在一起的狗子们也再次吃上了热乎的企鹅肉汤。
就连卫燃,都从登山包里翻出一条毛巾,蘸着热水将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擦了三遍,这才绕到雪橇车的后面,打开上次在摩尔曼斯克事件结束之后,雪橇车尾部多出来的空投箱子,将里面那套德军冬季双面迷彩和配套的衬衣衬裤和登山靴全都拿出来穿在身上。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着,顺便还不忘给自己又煮了一锅姜汤,并且热了一罐德军罐头。
细嚼慢咽的填饱了肚子,又一次出了一身汗的卫燃也没管那些自己出去拉屎撒尿的雪橇犬,自顾自的在帐篷里做起了广播体操。
一番运动,他却再次脱了衣服躺在雪橇车上蒙头便睡。
只不过和之前那六个小时的睡眠相比,这一次每隔一个小时左右,他便会醒过来一次,用滑雪杖捅掉帐篷上积攒的积雪,顺便看看外面的天气。
如此零零碎碎的又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当那块24小时制的腕表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帐篷外的风雪终于有了减轻的架势。
不敢耽搁时间,卫燃立刻将帐篷门口的那辆雪橇车拽进来,拍打干净积雪,又解下已经被风吹的没有任何异味的衣服。
接下来他却将上面的物资行李,包括那台沉重的发电机都一点点的抬了下来。
在登山包里翻找出一根蜡烛,卫燃用加热的饭盒盖子烫出蜡油滴在雪橇车的滑雪板上,随后又用毛巾一番擦拭完成了至关重要的上蜡工作。
等他忙完,并且将那些物资重新装在雪橇车上绑好的时候,帐篷外的风雪也已经渐渐平息,并且眼瞅着即将迎来短暂只有一两个小时的白天。
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之前得到的马里扎袍子和那双过膝的拉普兰靴子,卫燃将替换下来的连体保温服乃至靴子等物全都装进了雪橇车尾部的空投箱,并且成功的将其和帐篷以及火炉等物一起收进了金属本子。
显而易见,这套来自地球另一头极地的御寒行头,可比之前穿的连体保温服以及德军佩发的登山靴子暖和多了。
不慌不忙的将怀炉也塞进怀里,给雪橇犬们挂上缰绳的卫燃却并没有急着出发,反而取出了那台硕大的施耐德望远镜架在雪橇车上,缓缓移动寻找着期望看到的目标。
雪橇车、人影、不一样的颜色、炊烟、灯火,这一圈看下来,这些东西虽然一样都没看到,但他却发现了望远镜的视野尽头,隐约似乎有一片连绵的山峦。
那里就是仓库的方向?
近乎下意识的,卫燃便想到了之前从汉诺的嘴里套出来的情报。
低头看了眼雪橇车上被防水布盖住的发电机和接收机,卫燃收起望远镜,戴上厚实的熊皮手套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同样休息够了的狗子们这就开跑。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那片山峦在高倍率的望远镜里都只是隐约可见,这实际跑起来,也绝非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就能赶到的。
尤其是,这短暂的白天仅仅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过后,随着天色变暗,即便借助望远镜,他也没办法看到那座山的轮廓了。
为了保证自己跑的是直线,卫燃不得不从登山包里翻出一捆绳子绑在雪橇车的后面拖拽着,通过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那条被拖拽着的绳子是否笔直来保证大方向不会出现问题。
这无疑让前进速度变慢了许多,但至少他一直都在前进,这就给了他缩短和失散的其余人之间距离的机会。
18点22分,卫燃猛的拽动缰绳,再一次让拉车的狗子们停了下来。
回头看了眼一直拖拽着的那条长绳,卫燃立刻取出望远镜架在雪橇车上,将镜头对准了侧前方的夜空。
随着对焦逐渐清晰,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夜空中飘荡着一个白色的气象气球。
这气球的正下方,还垂吊着一盏冒着红色光芒的煤油灯。
找到你们了!
卫燃收起望远镜,再次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狗子们朝着那支气球方向的跑了过去。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他也看到了三辆挨着一块巨石停下来的雪橇车,以及被雪橇车围在中间的帐篷,当然,还有挂在其中一辆雪橇车尾部把手上的油灯。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他却注意到一个无法忽视的细节,这顶帐篷周围,根本就没有雪橇印!
压下心头的疑惑,卫燃却在距离那顶帐篷能有百米远的位置停下来,接着取出金属本子里的那辆雪橇车,脱下拉普兰靴子和袍子,换上了原本那条连体保温服和冬季棉帽以及早已经用煤灰吸干了潮气的登山靴。
然而,当他驾驶着雪橇车停在帐篷面前的时候,却发现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出来的,竟然只有克罗斯博士一个人!
“维克多?!”
克罗斯博士显然没想到卫燃会出现在帐篷外面,等回过神来,他却又下意识的问道,“舒伯特少校和约格医生呢?他们没有一起回来吗?还有,汉诺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等等博士”
卫燃一边固定好雪橇车一边推倒了对方问出的所有问题,“我没见到少校和约格医生,汉诺也没有和我在一起,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们没有在一起?”克罗斯博士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卫燃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到底发生什么了?”
卫燃一边往帐篷里走一边问道,“我是说,我只记得我和你们走散了。”
“不止你走散了”
克罗斯博士招呼着卫燃走进帐篷,接着又点燃了气炉,一边加热咖啡壶一边解释道,“当我们因为暴风雪选择在这里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卡斯腾和汉诺还有你都不见了。”
“然后呢?”卫燃追问道。
“舒伯特少校和我还有约格医生一起搭好了这顶帐篷”
克罗斯博士解释道,“他还让我等暴风雪停下来,就立刻升起气象气球和油灯为他们指引方向。然后少校就带着约格医生去找你们三个了。对了,他还带了几个气象气球!”
“三个人一起失踪了?”卫燃不由的皱起眉头。
“维克多,你真的没有遇到他们吗?”克罗斯博士担忧的问道。
“没有”卫燃摇摇头,“我一个都没遇到。”
眼瞅着克罗斯博士的神色愈发慌张,卫燃想了想问道,“克罗斯博士,你这里缺少什么吗?食物或者任何别的东西。还有,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都不缺,我这里什么都不缺,这里的物资足够多。”克罗斯博士连忙说道,“我的身体状况也还不错。”
“你知道少校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卫燃再次问道。
“知道!”
克罗斯博士立刻点点头,接着却又反应过来,“维克多,你不会是打算去找他们吧?”
“我都找到你们了,他们还没回来,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卫燃说话间已经站起身再次问道,“他们往哪个去了?”
咬咬牙,克里斯博士站起身,跟着走出了帐篷,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就在帐篷门正对着的那个方向,不会错的。”
“帮我换一队雪橇犬吧”
卫燃说着已经解开了雪橇车上的防水布和绳子,只不过,被他抬下去的,却只有那条沉重的发电机和他那个装满了胶卷的行李箱。
“维克多,拿上这些!”
话音未落,帮着换了一队雪橇犬的克罗斯博士已经从帐篷里捧出来四个德军罐头,他的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一壶咖啡。
“咖啡就算了”
卫燃摆摆手,“把罐头给我就好了,你呢?你还有吃的吗?”
“有很多呢”
克罗斯指了指帐篷边的一辆雪橇车,“我们的车上都装了不少罐头。”
“无论谁回来,都让他们留下来等着。”
卫燃看了眼袖口处的腕表,“明天中午之前,无论是否找到他们我都会回来。”
说完,他也不等克罗斯博士再说些什么,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狗子们朝着帐篷正对着的方向开始飞奔。
这个方向和刚刚自己赶过来的方向存在着至少30度的方向差。由此也能知道,当初自己在睡着或者说昏迷的那两个小时里到底跑偏了多远的距离。
依旧靠着身后那条绳子和半空中越来越难以辨认的气象气球和油灯来确定方向,卫燃每跑出去一段距离,还会停下来架起望远镜环顾一圈周围的情况。
可这一路往回走,之前的暴风雪已经掩盖了所有的痕迹,他唯一期待着的,也只是希望自己刚刚用雪橇车留下的痕迹在被下一次暴风雪掩盖之前,让自己能在望远镜里再次看到升起的气象气球。
在他的走走停停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也格外留意着周围经过的那些巨石和蓝冰。
就在他一次次的失望中,他却在漆黑的夜色中听到了犬吠声!
下意识的停住车子,卫燃取下车把上挂着的油灯调整到最大的亮度,随后脱掉手套,将手指头含在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顿时,犬吠声愈发的密集了一些,不久之后,一辆雪橇车也在他一次次吹响的口哨中跑了过来。
然而,当他看到这辆雪橇车的时候却不由的一愣,这辆车并没有人驾驶,但车上不但放着一个登山包和两个睡袋,而且还放着两个上锁的箱子!
也正是通过这两样东西,他立刻就认出来,这是舒伯特少校的雪橇车!而那俩箱子里装着的,至少有一个是恩尼格玛密码机!
固定好雪橇车,卫燃立刻打开腰间的面包袋,从里面抓起一块块煮熟的肉块喂给了那辆无人雪橇车的狗子们。
趁着它们补充能量的功夫,卫燃也撸起袖口的翻毛皮保护套看了眼表盘,此时已经是21点43分,距离他告别克罗斯博士出来找人,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扣好腕表的皮套,卫燃走到舒伯特少校的车子边上检查了一番车上的东西,却意外的在车把手的位置,发现了两把用皮绳穿起来的钥匙。
稍作犹豫,他将钥匙解下来,一次打开了雪橇车上的那俩上锁的木头箱子。
这第一个箱子里,放着的确实是那台恩尼格玛密码机和配套的几组转子,以及一个译电本和一个密码本。
但在第二个箱子里,装着的却是一些看似可有可无的私人物品。
这里面有口琴,也有相册和一本格林童话,更有一罐咖啡和一枚颁发给青年团的射击术徽章和一沓用皮绳绑起来的信件。
重新锁上箱子,卫燃思索片刻后,将这些东西全都搬到自己的那辆雪橇车上,随后把这辆雪橇车的狗子们也合并到一起共同拖拽一辆车。
至于那辆空出来的雪橇车,则被他倒扣过来暂时放在了原地,并且将一盏加满了燃油的油灯点燃挂在了雪橇车上翘的尖端。
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卫燃吆喝着数量多出一倍的狗子们,轻快的沿着雪橇印追了上去。
只是,他却没想到,这一跑便又是两个多小时,等到将近午夜零点的时候,他却远远的看到,不远处正有一团火光在飘飘荡荡的闪烁着。
根本没有犹豫,他便吆喝着雪橇车跑了过去。随着距离拉近,他也注意到,那又是一辆雪橇车!
万幸,这次车上有人,而且有两个人!
“汉诺!是你吗汉诺!”卫燃大喊着问道。
“是我!维克多!是我!”斜对面跑来的雪橇车上的人大喊着给出了回应。
等两辆车重逢,卫燃也立刻注意到了对方车上还躺着一个人。
“是卡斯腾先生”
汉诺解释道,“他骨折了,维克多,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是,也不是”
卫燃走到卡斯腾的身旁,帮着他解开睡袋之后一边检查身体状况一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原来你也走散了”汉诺错愕的说道。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卫燃抬头问道,卡斯腾的伤势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他的一条胳膊和同一侧的肋骨都骨折了,而且从脸颊到耳朵上方,还被划开了一条深刻见骨的伤口。
“当时跑在我前面的卡斯腾先生驾驶的雪橇车突然偏离了前进的方向,他那辆车一侧的滑雪板坏掉了,他也被甩下去了。”
汉诺解释道,“我去救他的时候看着你的雪橇车从我们身后跑过去的,我以为你去通知少校停下的。
但是等我把卡斯腾扶到车上并且帮他包扎好伤口之后,却发现你们都已经没有影子了。”
“你们是怎么挺过暴风雪的?”
卫燃重新帮卡斯腾系紧了睡袋问道,碍于回归任务要求不能杀人也不能救人的限制,他现在根本没办法,或者说根本没胆子帮卡斯腾处理伤口。
“我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座冰洞”
汉诺答道,“多亏了那座冰洞,我们才挺过了暴风雪。维克多,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失踪的人变成少校和医生了”
卫燃忧心忡忡的说道,在自己没有办法救人的前提下,卡斯腾是否能活下来,关键就在于能否找到约格医生了。
抬头看了眼风中裹挟的雪花,汉诺左右看了看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找?”
“你们来的路上有注意到气象气球吗?”卫燃看着对方问道。
“没有”汉诺摇了摇头,“但是我半路上遇到了雪橇印。”
“走,我们去发现雪橇印的地方。”
卫燃说着,从约格的雪橇车上搬下来几个箱子放在了他的雪橇车上。
万幸,得益于此时两人的雪橇车都是用双倍的雪橇犬拖拽的,所以这点重量倒是根本就不算什么,甚至反倒比之前更快了一些。
在汉诺的带领下,两辆车迎着越来越大的风雪,很快便停在了他最初发现雪橇印的位置。
这一次,都没等他们二人下车,卫燃这辆车的其中一队雪橇犬却在一只头狗的带领下朝着另一个方向跑着。
见状,卫燃立刻抖动缰绳,让另一队准备和队友干架的狗子们也跑了起来。
在曾经给舒伯特少校拉车的那队狗子的带领下,两辆雪橇车偏转方向跑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便先后看到,不远处距离地面不过十米高的空中,便飘着一个显眼的白色气球!那气球下面,还挂着一个亮着微弱光芒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