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 极夜里的星光
当白光再次消退,当视野恢复了正常,卫燃也终于回到了那座紧挨着尤里的坟墓搭建的充气敞篷里。
在他的注视下,在他旁边狗子贝利亚好奇的小眼神下,那支金属羽毛笔也在金属本子最新一页的黑白照片下写出了一行行的文字:
伐木工尤里,1942年1月14日,击杀德军勃兰登堡分队伞兵1人后战死,时年16岁。
伐木工蕾吉卡,1942年1月14日,击杀德军勃兰登堡分队伞兵8人。
1月15日,因踩中诡雷落水,上岸脱困后击毙残敌一人后,由其父所救。
1月17日,蕾吉卡假死。
2月2日,蕾吉卡以其母柳波芙·齐克之名加入游击队,先后曾担任狗拉雪橇通讯员、侦察兵、狙击手等职。
1942年5月4日,蕾吉卡于敌后破坏任务行动中,主动担任断后滞敌任务牺牲。
1943年4月4日,追授柳波芙·齐克(蕾吉卡)二级卫国战争游击队员奖章。
1946年夏,蕾吉卡尸体被发现,迁葬于佩琴加游击队员集体墓地。
蒂莫菲(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原在逃正治犯,1942年1月8日加入游击队担任侦查员。
1942年2月1日,执行反偷袭作战任务期间不幸踩中地雷重伤,于返程途中因失血过多及失温牺牲。
1943年4月4日,追授蒂莫菲(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二级卫国战争游击队员奖章。
这短短的几行字写完,那金属羽毛笔又另起一行,写下了两组精确的坐标,以及两枚游击队奖章的编号。
再次重起一行,这金属羽毛笔写道,“谁不想成为英雄,谁又想成为英雄。但在这渴求光明的极夜里,总要有人去做扑火的飞蛾,去做盗火的勇士。”
“是啊.”
在卫燃喃喃自语的叹息中,这淡黄色的纸页也翻了一面,那金属羽毛笔也在缓慢旋转的红色漩涡下写道,“我要去参加游击队了,我的弟弟战死了,我的爸爸也战死了,现在该轮到我去了,总要有人去赶跑那些侵略者才行。”
写到这里,这羽毛笔砸落在了纸页上。卫燃也伸手将红色漩涡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一副二战德军配发的滑雪板和配套的滑雪杖。
将这套滑雪装备和金属本子全都收起来,卫燃用力搓了搓脸,离开帐篷踩上雪鞋,招呼着仍在胡吃海塞的狗子贝利亚,再次爬上了这座矮山的山顶。
踩上最新得到的滑雪板,卫燃循着记忆冲到了当初掩埋德军尸体的洼地边上。
半个多世纪的时间,这里的地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试着用工兵铲挖开厚实的积雪,没多久他便发现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尸骨。
相比山阴面,阳面相对更加剧烈的温度和环境变化,让这具尸体已经残破不堪露出了斑驳的白骨。
可即便如此,却还能分辨出来他们头戴的苏军钢盔,以及胸口处挂着的二战德军方盒子手电筒——他明明记得,当初他在掩埋尸体的时候,把那些方盒子手电筒全都带走了。
赶在狗子贝利亚跑下来之前,卫燃将这尸骨又用积雪埋了起来,随后脱了滑雪板收起来,再次换上雪鞋又一步步的爬上了山顶,返回了山北侧的碎石地。
仔细的收拾了进入历史片段之前才搭好的帐篷等物,卫燃拖拽着这些东西以及偷懒的狗子贝利亚回到山脚,驾驶着雪地摩托离开了这里。
回到那片湖泊的边上,他等手机有信号之后,立刻对照着金属本子提供的坐标搜索了一番。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距离自己现在的位置并不算远,另一个则位于佩琴加区的苏联游击队烈士陵园。
收起手机拧动油门,卫燃驾驶着雪地摩托,循着记忆兜着圈子钻进了森林,最终找到了三座隐藏在荒草灌木和针叶林里的荒废木屋。
得益于极地的气候,这三座用原木搭建的木屋仍旧保持着大体上的完整,仅仅只是屋顶已经发生了坍塌而已。
走进蕾吉卡曾经住过的木屋,残存的原木墙壁上依旧挂着几支锈迹斑斑的步枪和几支TT33手枪。
没有触碰这些武器更没有尝试从这里挖掘出来一些什么东西,卫燃转身又走到了当初存放战利品的那个木屋门口。
小心的打开腐朽变形的木门,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他一眼便看到了门口一侧仍旧没有坍塌的原木桌子下,便放着一个白色的空投箱子,这箱子旁边的地板都已经露出了一个大洞,万幸,箱子本身刚好架在两根粗大坚固的木梁上。
一点点的将这个空投箱子拖拽出来,卫燃戴上橡胶手套打开了上面的锁扣又掀开了残存着锈迹的盖板。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这里面放着的三脚架、测距仪和那台超大号的望远镜,以及角落放着的几个保存完好的德军饭盒,乃至几个方盒子手电筒和望远镜等杂物。
将这些德军饭盒一个个取出来,这里面有的放着广角镜头的罗伯特相机,有的放着镜头和胶卷,还有的放着小巧的汽油炉。可当他打开最后一个饭盒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面放着的,是几个塑料皮本子和几支铅笔。
他记得清楚,这些塑料皮本子和铅笔,都是这个空投箱子自带的。
抽出一个本子小心的翻开,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写,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全都如此。
可当他抽出最后一个本子打开的时候,却发现第一页便用铅笔绘制着一顶德军钢盔,那钢盔的周围,还坠着16枚宛若生日蜡烛的子弹壳。
轻轻往后翻动了一页,其上是一篇用铅笔写的俄语日记。
“今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爸爸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打着盹儿,我以为我在做梦,直到他给我端来了一碗肉汤我才意识到,我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继续往后翻了几页,后面的日记虽然没有写详细的日期,但却琐碎的记录着每次睡醒之后发生的事情。
在那些文字里,这对父女因为“假死”和相互不希望对方去前线一次次的发生了争吵——直到某一篇日记里,蒂莫菲不告而别,并且留信提议,把一直在争论的问题留待她养好伤之后再谈。
这一页,还夹杂着蒂莫菲留下的亲笔信,漂亮的花体俄文和悠雅的遣词,似乎都符合一位贵族后裔的修养。
再后来的某一篇日记里,养伤的蕾吉卡架起了那台望远镜,开始热衷于在没有极光而且不下雪的日子里寻找那些漂亮的星星来打发时间。而在这几页日记的后面,还会划出不同的星星分布。
继续往后翻,蕾吉卡有关星空的日记没有坚持几页便宣告终止,紧随其后的最后一页,也只是写下了那句“我要去参加游击队了,我的弟弟死了,我的爸爸也战死了。现在该轮到我去了,总要有人去赶跑那些侵略者才行。”
也就在他看完这最后一页日记的时候,他的左手虎口处也闪过了一瞬间无法忽视的烧灼感。
甩了甩手,卫燃略作犹豫,最终却又将手里的笔记本放回了饭盒里。随后将这个装的满满当当的空投箱子小心的放回了原位,驾驶着雪地摩托拖拽着一路往北,最终停在了一片封冻的湖泊边缘。
拍了拍狗头让这个大块头老老实实的在拖斗上蹲着,卫燃取出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周围,这才取出了金属本子翻到了最新的一页。
果不其然,这一页多出了一个蓝色的反转漩涡和一行字——那些隐藏在极光之上的星星真的很漂亮,真的很想让我的弟弟和爸爸也能看到。终于,我也像他们一样,变成了极光之上的星星。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将这蓝色漩涡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和猜测的一样,这里面放着的真就是那台施耐德生产的,25X105倍的超大广角的望远镜。
这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奖励对于卫燃来说或许只是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用上的道具,但对于蕾吉卡姐弟来说,却是证明了他们曾经为保卫摩尔曼斯克和物资铁路付出了什么的最直接证据。
只不过,奖励给卫燃的这台安装在三脚架上的望远镜,却一如既往的被抹掉了铭牌信息,转而多了个沙漏标记。
循着记忆,卫燃握住包裹着一层皮套的手柄转动望远镜的角度,让它和当初蕾吉卡观察的方向尽量保持着一致,随后用额头顶着头枕,把眼睛凑到了目镜的边上。
借助这台望远镜极佳的光学性能,他轻而易举的让视线穿过了极光之间的缝隙,轻而易举的对准了夜空中一颗明亮的星星。
他知道,那颗是至关重要的北极星。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却并不急着收起这台大号望远镜,反而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雪橇车,准备把帐篷搭起来。
然而,当他掀开雪橇车上覆盖着的帆布时,却意外的发现这雪橇车的车尾,竟然横向固定了一个被拆掉了拉手和橡胶轮的空投箱子。
掀开这空投箱的盖子,卫燃不由的哑然失笑,这里面放着一套德军的双面冬季迷彩以及一双配套的德军山地靴。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当初他得到的丝绸伞布制作的衬衣衬裤和缴获来的羊毛衣裤以及一双塞着裹脚布的高腰拉普兰靴子,甚至就连原本装在箱子里的那件鹿皮袍子都放在了这里。
转而掀开那个装满了各种罐头的木头箱子,这里面原本放着的鹿皮袍子自然是没有了,但在箱子盖的内侧,却挂着两个方盒子手电筒,那挂点的位置甚至还各自镶着一枚纪念银币。
见状,卫燃索性坐在雪橇车上,将金属本子一页页的检查了一番。
可惜,除了那支在历史片段里丢失的毛瑟刺刀那一页多了个10天的倒计时,除了怕疼不想取出来的运输车,他也再没有多余的发现了。
在唏嘘中搭好了帐篷有点燃了铸铁炉子,卫燃却再次站在了那台超大号望远镜的边上,缓缓转动方向,漫无目的的观察着这片夜空和点点的繁星,奢望着能找到代表那一家三人的星光。
第1273章 老丈人的坚强后盾
冰封的湖岸边,在夜空中搜寻了许久的卫燃最终还是轻轻转动,将望远镜的仰角归零,和正前方冰封的湖面保持的平行,左右移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得益于这台望远镜宽广的视野,他在一番观察之后发现,这片冰封湖泊的形状似乎有些特殊——它看起来似乎是个天然的心形,这个心形湖泊的心尖近乎指着正北的方向,而他以及他身后藏在针叶林里的那几栋荒废的木屋,则恰好位于湖泊南侧“心坎”的位置。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立刻翻出了GPS,将此时此刻的坐标和金属本子提供的其中一组坐标对照了一番。
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数值,卫燃收起了望远镜,带着狗子在GPS的指引下走进了湖岸边的针叶林。
就和他刚刚灵光一现之间猜测的那样,金属本子提供的坐标并非那三栋荒废的木屋,而是和它们相距不过百米的一片林间空地。
只看地表的积雪隆起的情况就知道,这片林间空地恐怕同样散落着不少地质变迁活动留下的巨石。
当GPS上显示的坐标和金属本子提供的坐标完全一致的时候,卫燃也在一快被积雪掩埋的石块前停下了脚步。
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卫燃取出工兵铲刮掉了地表的积雪,挖出了一块能有24寸行李箱大小的石头。
在这块石头正对着不远处那三栋木屋的一面,其上凿刻着两个名字和对应的生死时间。
柳波芙·齐克1895——1926
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1893——1942
这是蕾吉卡和尤里父母的坟墓?
卫燃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其上凿刻的名字。
看得出来,柳波芙·齐克这个名字和后面的时间,凿刻的时候非常用心,凿刻出来的字迹,也是漂亮的花体俄文和花体数字。
可相比之下,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这个名字,雕刻的却显得格外匆忙,他甚至能从那略显风化的字迹中勉强分辨出来,这个名字完全就是用斧子之类的工具刻上去的。
所以是蕾吉卡某次回来的时候掩埋了她的父亲?还是她当初离开之前掩埋了他?
卫燃对此不得而知,但找到这里总算是了却了一丝丝的遗憾。
取出香烟点燃了三颗放在这块天然的墓碑之上,他这才带着狗子贝利亚转身离开了这片空地,回到了搭在湖边的帐篷里。
翻找出进入历史片段之前采购的那些吃喝,卫燃守着熊熊燃烧的铸铁炉子弄出来一大锅番茄牛腩汤,又往里面泡上一大块切成麻将块的大列巴,搭配着从酒桶里倒出来的一大杯伏特加好好的填饱了肚子。
将剩下的大半锅放凉的牛腩汤同样泡上两个大列巴端给狗子贝利亚,卫燃又给帐篷里的铸铁炉子添满了煤球,随后在酒意中躺在了铺着北极熊皮的雪橇车上,蒙上驯鹿皮毯子放心的进入了梦乡,将值班警戒的工作交给了专心干饭的狗子贝利亚。
睡梦间,卫燃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片寒冷的极夜里,顶着凛冽的寒风,举着步枪寻找着隐藏起来的敌人。
可就在他准备开枪的时候,蕾吉卡的那些雪橇犬却一窝蜂似的围了过来,将他包围在中间,你一口我一口的像是在吃冰激凌一样乐此不疲的舔着他的脸。
终于,卫燃总算在狗子贝利亚用鲜红的大舌头从左边脸蛋舔到右边脸蛋,又从右边舔到左边的“洗礼”中醒了过来。
推开好心叫自己起床的狗子,接着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腥臭的口水,卫燃坐起来之后这才注意到,摆在帐篷中间的铸铁炉子和挂在头顶的煤油灯虽然仍在燃烧着,但不远处原本扣上的帐篷门却被顶开了足够贝利亚进出的一角,而且那火炉的边上,还多了一只已经被咬死的雪兔。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这一觉已经睡了六七个小时,也怪不得狗子贝利亚叼了个兔子回来——这个大块头又饿了。
无奈的起身给火炉里添了些煤球,卫燃熟门熟路的给那只兔子扒皮开膛丢进锅里煮上。
趁着等待兔子肉煮熟的功夫,他也取出卫星电话拨给了阿历克塞教授,这大概的算起来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快一天的时间,对方肯定已经看到了坎达拉克沙,就是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到底是在忙着寻找线索,还是在忙着寻找好酒罢了。
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这一通电话打过去虽然能通,但对方却既没有接听也没有直接挂断。
无所谓的收起了卫星电话,卫燃钻出帐篷寻了棵看着有前途的小树撒了泡尿,随后在纷飞的降雪中驾驶着雪地摩托又回到了那三栋荒废的木屋旁边,再一次将那个空投箱搬出来放在了塑料拖斗上,将其拖拽回了帐篷边上。
等到锅里的兔子肉煮熟,卫燃这才一样样的收了帐篷雪橇车和铸铁炉子等物,接着又将放凉的水煮兔子丢到塑料拖斗上让贝利亚慢慢啃,他自己则在前面驾驶着雪地摩托,拖拽着干饭的狗子和此行的收获,绕远兜了个圈子返回了萨韦利的家。
这一来一回耽误了十来个小时的时间,萨韦利的老爹尼基塔却并不在家,好在,这院子的大门并没有上锁,那栋木刻楞房子里的壁炉也仍旧燃着炭火。
根本不知道客气,卫燃摸索着点燃了桑拿房的炉子,又烧好了洗澡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蒸了个桑拿,随后换上了干净衣服瘫在了壁炉边的椅子上。
几乎前后脚,阿历克塞教授也在三次未接之后第四次打来了电话。
按下接听又按下了免提,卫燃还没来得及张嘴,便听另一边的老家伙得意的嚷嚷道,“维克多!我的好外甥好女婿,你怎么知道我这边有收获了?”
“你有什么收获了?”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找到了一份1917年二月革命之后,对科尔尼洛夫第一突击分队成员的特赦名单。”电话另一头的阿历克塞教授兴奋的说道,“在莫斯科的档案馆里找到的,那份特赦名单里,就有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的名字。”
“等等,你去了莫斯科?”卫燃挑了挑眉毛。
“当然不是,我还在坎达拉克沙。”阿历克塞教授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在莫斯科也是有些朋友的。”
“所以你就查到了这些?”
“当然不止!”
阿历克塞教授激动的嗓门都抬高了一些,“还是在这一年,十月革命之后,这个名字又出现在了通缉名单上,罪名是反对十月革命。”
“没了?”卫燃一边划拉着身边的狗头一边问道。
“你这是什么语气?”
阿历克塞教授没好气的说道,“我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查到这么多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
“那下一步呢?”卫燃追问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查?”
“当然是去一趟莫斯科了”
阿历克塞教授理所当然的答道,“不过我没钱了,我的好女婿,我需要你帮我买一张.”
“恐怕不行”
“维克多!我的宝贝女”
“你恐怕得立刻回来一趟”卫燃加快语速堵住了对方百试百灵的蠢话,“我这边也有些发现。”
“你也有些发现?你发现什么了?”电话另一边的阿历克塞教授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发现了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的墓地”
“噗!咳咳!咳咳!”
卫燃这一句话才说完,电话另一头儿便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以及明显是酒杯砸在桌子上发出的弹跳声。
很是给这老家伙喘匀了气儿,电话里也立刻传来了对方满是怀疑的质疑,“这怎么可能!你是从哪找到的?!”
“昨天你们走了之后,我去镇子上喝了一杯。”
卫燃空口白牙的编造着谎话,“然后找几个猎人请他们也喝了一杯,后来有个喝多的猎人告诉我他似乎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然后你就找到了?”
“哪有那么容易”
卫燃故意来了个大喘气这才解释道,“我给那位猎人买了足足两大瓶最贵的伏特加他才想起来并且告诉了我大概的位置,我赶到那里之后又用了很久的时间才从齐膝深的积雪里找到他的墓碑。”
“那个猎”
“我另外还找到了三栋荒废的木屋,从里面发现了第二个空投箱子。”卫燃根本不给对方提问的机会,“那里面有一台施耐德25X105倍的望远镜和一具蔡司生产的一米测距仪以及一本日记和”
“我现在就回去!”阿历克塞教授心急火燎的说道,“你守着那些东西,我立刻就回去!”
看了眼被挂断的手机,卫燃随手将其丢到了一边,接着走出木刻楞房子,打开了自己带回来的空投箱子,将那台超大号的望远镜取出来架在了存放尤里尸体的冰窖边上,再一次对准了北极星的方向。
“这是你的姐姐蕾吉卡看到的星空”
卫燃摸了摸用冰块搭建的冰窖,一边喃喃自语的嘀咕着,一边将眼睛凑到了目镜的边上。
毕竟在荒废的木屋里弃置了那么多年,这台望远镜即便保存的依旧完好,也远不如金属本子给自己的那一台,镜子里积攒的些许的污渍也难免让视场显得略显昏暗和模糊。
没再触碰这台望远镜,卫燃又取出了那台一米测距机装好了目镜举起来对准夜空比划了一番。
这个沉重的玩意儿同样可以装在那个三脚架上,但以今天的目光来看,随手打开百度地图的测距功能都能轻而易举的把这个大铁棍子甩出去几条街远了。
万幸,卫燃也根本不需要它来测距,他只是单纯想看看这具测距机的光学性能罢了。
比较可惜的是,和那台品相还算不错的望远镜相比,这具测距机的镜头几乎被霉雾给填满了。
将其重新收好,卫燃仔细的洗了洗手正要给自己踅摸点吃的,穗穗却打来了电话。
“歪歪歪?你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摩尔曼斯克了?”电话刚一接通,穗穗便以极快的语速极低的声音问道。
“你这是从哪得到信儿了?”卫燃好奇的问道。
“果然!”
穗穗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爸爸是不是和他的朋友在一起,他的朋友是个穿着深蓝色羽绒服、光头、留着斯大林胡子而且酒糟鼻子,现在正准备坐火车从坎达拉克沙去摩尔曼斯克?”
“你让卡妹查到的?”卫燃自以为猜到了答案,同时也暗暗琢磨着,安菲娅是不是入侵了教授的手机。
“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穗穗无奈的说道,“我爸爸的那位名叫帕夏的朋友五分钟前在社交平台上发了他和我爸爸的照片,上面不但有定位,还炫耀了我爸爸送给他的新手机,顺便还提到他们马上就要上车了。”
“额确实有这回事儿,不过我并没有跟着,我在摩尔曼斯克等他们呢。”
卫燃如实说道,他本来确实要帮着老丈人打掩护的,奈何老丈人的朋友不靠谱,那就别怪他甩锅了。
“我妈还说,我爸爸打算买一具德国进口的死人回去研究?”穗穗继续问道。这个应该算走私不算进口吧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索性毫无隐瞒的将前因后果以及最新的发现毫无保留的复述了一番。
“我妈打算装不知道”
穗穗最后低声说道,“不过你最好让我爸爸少喝点酒,另外带些像样的纪念品回来,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天就能回去了”
卫燃立刻答道,他确实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一来后面的事情他并不想出面参与抢了教授的风头。
二来,这里不是莫斯科或者彼得堡、喀山这样的城市,这里是几乎满地都是秘密与核辐射的摩尔曼斯克。
他这个外国人这里乱晃乱跑,很容易被当作间谍抓起来,就更别提去佩琴加寻找蕾吉卡的埋葬地了。换言之,后面的事情都只能交给教授来处理了。
“等你回来,和我回一趟伏尔加格勒怎么样?”穗穗在电话里问道。
“行啊”卫燃痛快的点了点头,这说起来也确实有段时间没回去看看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穗穗立刻眉开眼笑的敲定了这件事儿,随后不等卫燃再问便挂断了电话。
顺手拨给阿里里,托他帮忙买了一张可以带着贝利亚上飞机的机票,他这边刚刚挂断电话,萨韦利的爸爸,尼基塔大叔也推开门走了进来。
“维克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过饭没有?”尼基塔热情的打着招呼,“我刚刚去湖边钓了很多鱼上来,要不要一起喝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燃见对方没注意到多出来的空投箱子和院子架着的那台望远镜,也就没有主动提醒,随着对方钻进温暖的木刻楞房子,将那些已经冻僵的鱼全都开膛破肚刮鳞洗净,按照中俄不同的做法弄了几盘下酒菜。
几杯酒下肚,尼基塔大叔也愈发的热情,顺便也将第二瓶酒拎上了桌子。
这一老一少一顿风卷残云般的胡吃海塞,喝多了尼基塔打着酒嗝钻进了另一个房间,同样没少喝的卫燃也直接躺在了壁炉边的床上。
等卫燃再次醒过来时候,阿历克塞教授已经和他的好朋友帕夏,以及萨韦利、佐娅这对小夫妻走进了院子。
只不过,这老家伙却是根本都没进屋,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便跑向了院子里架着的那台望远镜。
“维克多,你在哪发现的?”
阿历克塞教授一边检查着那台望远镜和那个装着不少物件的空投箱子一边激动的问道,“看看这台望远镜!只看这个可以伸缩的遮光罩就能看出来它是比较早期的型号,而且还保存的这么完整,只是这台望远镜就.”
“等下就带你们去,教授,不如先买下那两具尸体吧。”卫燃打断了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话提醒道。
“啊!对!对对!”
阿历克塞教授拍了拍脑门儿,这次竟格外慷慨的说道,“帕夏,尼基塔,当然,还有萨韦利和佐娅,你们打算以什么价格出售这两具尸体?”
“得了吧阿历克塞”
帕夏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的商店里又不是每天都有尸体出售,尼基塔也不是每天都能从湖里捞出尸体来,萨韦利他们两个小家伙更不会在北冰洋航线上经常遇到尸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该多少钱出售,所以你直接开价好了,即便能卖一万卢布也不错了。”
“好外甥,我打算用四百万卢布买下这两具尸体。”
阿历克塞换上了汉语说道,“我知道这个价格很高,不过帕夏是我的老朋友了,他总不能一直住在商店里,这笔钱除了给佐娅他们买房子,还可以帮.”
“把账号发给我吧,我这就转账。”
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歹是一家人,好歹是自己老丈人,这老家伙想帮帮自己的朋友,他当然不会吝啬。
闻言,阿历克塞教授自然是眉开眼笑,在连连夸赞中换上俄语,让佐娅将她的银行账号发给了卫燃。
像模像样的手写的协议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签了字,卫燃这才给佐娅的账户里转了四百万卢布。
看得出来,这个价格远远出乎了帕夏等人的预料,所以即便转账成功,他们一家四人都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萨韦利,佐娅,我这里还有个价值一百万卢布的生意,你们要不要做?”卫燃笑着问道。
“什么.什么生意?”佐娅最先问道。
“教授恐怕要在这里耽误一段时间”
卫燃笑眯眯的说道,“所以我想租下你们的这个院子当作他的工作场地,另外,可能还要雇佣你们,在发现那些尸体的那座山的另一面找找看有没有更多的尸体。
除此之外,等下我们也需要人手去我找到的那三座废弃的小木屋,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回来。”
不等这一家人开口同意,卫燃又用开玩笑的语气提醒道,“当然,鉴于我是雇佣大家帮忙进行这次嗯.考古,对,考古活动,所以无论有什么发现都归教授所有和处理,为了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我还是需要大家签署协议并且进行保密的。”
“没问题!你这样做完全没问题!”
才和卫燃喝过一顿大酒的尼基塔立刻说道,“如果你真的愿意再拿出一百万卢布,这座房子就直接送给你们好了,反正我们马上就要搬到阿尔汉格尔斯克了,以后大概很少回来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卫燃用眼神止住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教授,痛快的拍板做出了决定,反正他和这一家人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所以这先小人后君子里的小人,由他这个做女婿的“外国人”来当最合适。
签了第二份儿手写的协议并且又额外支付了一百万卢布,卫燃立刻招呼着萨韦利一家去问邻居又借了几台雪地摩托和拖斗,只留下了佐娅这个姑娘以及狗子贝利亚留在家里看守尸体和他带回来的东西,随后便驾驶着雪地摩托,带着阿历克塞等人先赶到了蒂莫菲和他妻子的墓碑前,随后又带着他们找到了不远处那三座荒废了许久的木屋。
“空投箱子就是在那座木屋里发现的”
卫燃指了指发现空投箱子的木屋,随后又说道,“教授,既然已经发现第二个空投箱了,我猜肯定还能找到更多的尸体,所以等清理完这里之后,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去发现尸体的那座上南侧再找找。”
“为什么是南侧?”跟着过来的萨韦利不解的问道。
“因为刮的是北风”卫燃摊摊手理所当然的答道,“所以南边的概率更高。”
“不如这件事就拜托你”
“我就算了”
卫燃不等教授说完,便从兜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卢布塞进了对方的兜里,“我买了明天一早回喀山的机票,现在距离出发已经不剩几个小时了。”
“你要回去?!”阿历克塞诧异的问道。
“我要赶回去和穗穗一起一趟回伏尔加格勒”
卫燃换上母语直白的提醒道,“另外,我小姨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弥补的,她现在只是在假装不知道而已。”
“她知道了?!”阿历克塞调门都高了几度,“你这个小叛徒告诉她的?!”
“可不是我这个小叛徒”
卫燃朝着正在忙着清理木屋坍塌屋顶的帕夏大叔扬了扬下巴,“是你的老朋友背叛了你,去看看帕夏大叔的社交平台你就知道了。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对了还有!”
卫燃停住了脚步,“那个空投箱子里我发现了不少胶卷,里面说不定”
“那些胶卷你一起带走吧”
阿历克塞教授显然也明白过来卫燃这个时候选择离开的用意所在,格外放心的说道,“老规矩,冲印照片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记得给我发电子版过来。还有,那台望远镜也带回去吧,记得找个人帮我修复一下,那是我送给你小姨的礼物。”
“缺钱了和我说”卫燃最后嘱咐道,“另外,你最好少喝点儿酒。”
“你怎么比你小姨还啰嗦”阿历克塞摆摆手,“放心吧!我会记得少喝点儿酒的。”
闻言,事儿也干了,钱也花了的卫燃驾驶着雪地摩托,放心的独自返回了萨韦利的家里。
一番筹备带走了空投箱子里所有的胶卷筒和那台沉重的望远镜,卫燃带着狗子贝利亚钻进了佐娅驾驶的面包车,拜托她把自己送到摩尔曼斯克的机场。
“维克多,谢谢你的帮忙。”
眼瞅着车子即将赶到机场的时候,佐娅突兀的说道,“我们都知道那些尸体根本不值那么多钱,你和阿历克塞大叔完全是在帮.”
“那可不一定”
搂着狗子的卫燃笑眯眯的说道,“或许对于你们来说,那只是一些尸体而已,但是对于教授来说,那些尸体就是宝藏。”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们。”
佐娅满脸憧憬的说道,“有了这笔钱,我们不但能买个大一点儿的房子,还能给我爸爸和萨韦利的父母买一套小房子,顺便把我爸爸的商店翻新一下了。维克多,等你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上阿芙乐尔,我上次和她见面还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呢。”
“下次再来这里,我肯定会带上她的。”卫燃一脸真诚的做出了保证。
“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去我和萨韦利的新家里做客了”佐娅笑着说道。
“你们以后有时间也可以去喀山找我们玩”卫燃同样发出了邀请,“当然,也可以去伏尔加格勒或者华夏。”
“我会去的,我们肯定会去的。”佐娅格外认真的应道。
相互做出了承诺并且相互发出了邀请,车子也开到了机场。卫燃给贝利亚戴上了嘴套和牵引绳之后,这才推开了车门告别了佐娅,随后拨通了阿里里帮忙联系的一位乘务人员,在额外支付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贿赂之后,在对方的带领下带着块头远超规定的狗子贝利亚走进了候机大厅。
第1274章 意料之外的一对儿
3月12号这天,卫燃独自驾车带着狗子返回了卡班湖畔的家里。
和仍旧能看到极光而且拥有漫长夜晚的摩尔曼斯克相比,喀山的气温已经到了零上,而且今天还是个难得的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只不过,他这都还没来得及把车子开进大门,便远远的看到院子里拉起了一道道的晾衣绳,那绳子上更是晒满了一张张的床单被罩以及各种洗好的衣服,甚至就连贝利亚经常趴着的那张毯子都被挂在了晾衣绳上。
而在那些晾衣绳之间,还能隐约看到抱着一盆盆洗好的衣服在其间穿梭的小姨和穗穗,以及跟着在忙活的卡坚卡姐妹,乃至陆欣妲和洛拉这俩小姑娘。
“你们今天不用工作吗?”
卫燃将车子开进院子里之后好奇的朝穿着个围裙正在干活的穗穗问道。
“本来用的”
穗穗可怜巴巴的说道,“然后我妈发现沙发罩脏了之后,我们就都不用工作了,现在楼上楼下三台洗衣机都转冒火星子了,就差把我们也塞进去洗一遍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姨周淑瑾走过来在自家女儿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没好气的朝卫燃问道,“你姨父到底是把那些死人买下来了?”
“买了”
卫燃说着将自己的行李箱里拎了出来,“不过我姨父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么东西?”
周淑瑾狐疑的看着卫燃的行李箱,倒是穗穗,已经放下手里装满了衣服的脸盆,迫不及待的就要帮忙把箱子打开了。
“等会儿等会儿”
卫燃拦住了对方,“先别急,这个礼物我得先处理下才能给你们看。”
“神神秘秘的”
周淑瑾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倒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礼物什么的不急,快去换身衣服,记得把箱子里的脏衣服一起拿出来洗了,还有,快点带这破狗也去洗个澡,都臭的呛鼻子了。”
有这么个爱干净而且不太喜欢小动物的小姨在,这家哪怕是自己的,卫燃也得老老实实的听令,在穗穗爱莫能助且幸灾乐祸的注视下,把狗子贝利亚跩进了它最不喜欢去的浴室。
等他一番折腾总算把骂骂咧咧的贝利亚以及自己给洗净吹干的时候,一楼的大桌子上也摆满了一样样的华夏式饭菜。
陪着小姨和穗穗以及穗穗的那些员工和跟班儿们吃过午饭,顺便汇报了教授的发现和预计的收获,穗穗带着员工和亲妈去了隔壁院的办公室忙起了她的工作,卫燃也同样推着行李箱,带着贝利亚钻进了地下室。
先将带回来的几个饭盒打开,把里面的相机、镜头和汽油炉随便找个地方摆起来,接着他便开始处理那些密封的胶卷筒。
这些胶卷如果已经洗成了底片,自然能保存更久的时间,可如果只是拍摄过但却没有及时的冲洗,那么能不能保存下来真就是个看运气的未知数了。
万幸,或许是因为保存的环境相对足够稳定,这一个个胶卷取出来,虽然确实有些已经报废,但仍有相当一部分依旧完好,而且其中还有几个胶卷已经完成了冲洗,根本就不怕见光。
随着一张张照片洗出来,卫燃也意外的发现,这些黑白色的镜头记录的,似乎全都是一个个游击队员的单人照以及他们的合影。
那些单人照里,每个游击队员虽然装扮不同,但他们的眼神都一样的坚定,脸上也带着灿烂的仿佛能驱散极夜黑暗的笑容。
而那些合影里的人,却一直在变,偶尔会少一两个,偶尔会多一两个,合影里人数变少的时候,拍下合影的人脸色都一样的严肃,出现新面孔的时候,大家的脸上又都洋溢着热情和欢快。
除了这些照片,他还在后面洗出来的照片里看到了蕾吉卡,她怀抱着一支缠满了布条兽皮和松枝的SVT38半自动步枪,坐在一辆狗拉雪橇上,腿上还盖着一张厚实沉重但却格外暖和的驼鹿皮毯子。
类似的照片还有许多,里面大多都是游击队员们战斗和休息时拍下的。
除了这些游击队员们的照片,里面还掺杂着几张风景照,这些照片记录的既有昏暗寒冷的让人绝望的冰海雪原,更有铁路上冒着蒸汽奔驰的火车,甚至还有一艘艘正在装卸物资的货船,以及穿着美军制服挥舞帽子的士兵。
那短短的三个月里,她大概每天都在拍照吧,那一定是她生命里最精彩的一段经历吧
卫燃失神的看着晾晒绳上那些等待干燥的相纸,随后转身离开了暗房,走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这个空房间平时是卫燃专门为了用来擦拭保养金属本子里的那些道具准备的,里面的布置倒是和当初在伏尔加格勒的时光工作室差不多,四周一圈贴墙的长桌,其上放着各种能用或者可能用到的工具,中间则是一张足够和八个姑娘并排躺下来都有富裕的长桌。
从行李箱里取出那台超大号的望远镜和三脚架放在长桌上,卫燃穿上围裙取来当初为了学习维修老式相机特意的买的一套工具,小心翼翼的将这台超大号的望远镜拆成了一桌子的零件。
将除了镜头、棱镜这类的光学部分之外的零件全都丢进超声波清洗机,他又拎着长有锈迹的金属外壳以及三脚架离开地下室,找来一个闲的五脊六兽的小混混,拿出一笔钱打发他帮忙找个修车行去给这些东西除锈喷漆。
这点小事儿自然难不倒这小混混儿,所以几乎就在卫燃把包括光学部分在内的所有的零部件都清洗擦拭干净,并且借助安菲萨的实验室里放着的那台惰性气体操作箱将其重新组装好的时候,经过烤漆的处理的外壳和三脚架以及顺便一起翻新的真皮额枕便都被送了回来。
将这些东西重新组装好,卫燃又将它们装进行李箱,扭头又开始忙活着将底片的电子版发到了教授的邮箱里。
等这些工作全都忙完,地下室外的天色也都已经黑了,楼上的办公室也早就已经下班,倒是隔壁家里的一楼长桌上,再次摆上了满满一桌的饭菜。
而且就和中午一样,跟着一起蹭饭的除了家里的常驻人口,还包括那七个顶着留学生名义来这里打工的海拉姑娘。
“小姨,教授让我帮忙带回来的礼物准备好了。”卫燃看了看夜空里透彻的月亮,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招呼道。
“什么礼物?”正准备招呼大家吃饭的周淑瑾颇有些期待的问道。
闻言,卫燃也不解释,只是招呼着穗穗帮忙打开了这个最大号的行李箱,随后将喷涂了白色油漆的三脚架在门前的草地上支好,又将那台大号的望远镜架在上面,并且通过望远镜上的瞄准镜将其对准了夜空中挂着的月亮。
“这把我爸爸稳赢”穗穗踮着脚凑到卫燃的耳边低声说道。
“怎么说?”
“以前我妈当倒爷儿的时候,从这边往国内运的最多的就是望远镜,都是我爸找他在彼得堡的朋友弄到的。”穗穗凑到卫燃的耳边解释道,“你看着吧,这下老佛爷肯定龙颜大悦。”
果不其然,周淑瑾只是凑到目镜边看了一眼便满意的说道,“去给我般把椅子过来,穗穗,去把我的大衣拿过来,你们不用等我先吃就行,我看会儿月亮。”
“看吧”
穗穗无声的比了个口型,屁颠颠的跑回房间将那件貂皮大衣取来帮着披上,卫燃也像个狗腿子似的搬过来一把椅子,顺便又把三脚架降低了高度,这还不算,他甚至还主动在旁边点上了一堆篝火。
接下来根本就不用招呼,本来打算正经吃饭的姑娘们全都你端一盘我端一盘的围在了篝火边上,在闲聊中轮流用那台望远镜欣赏着天上挂着的月亮。
也正是在闲聊中,卫燃总算旁敲侧击的问出来,过几天回伏尔加格勒竟然是为了搬家。
只不过,要帮忙搬的却并非小姨和阿历克塞又或者尼古拉老爷子的家,反而是隋馨父母的家。
“隋馨和她父母要回国?”卫燃诧异的看着穗穗,“你的意思是以后不在俄罗斯生活了?”
“你就没发现隋馨不在吗?”穗穗无奈的反问道。
“发现是发现了,我还以为她又去彼得堡去参加演出了呢。”卫燃说完顿了顿,“这好好的,她怎么想回去了?你们俩闹矛盾了?”
“我和隋馨能有什么矛盾”
穗穗翻了个白眼儿,总算道出了缘由,“隋馨有男朋友了,受她男朋友的邀请,她决定回国发展了,顺便也算是我派去我合伙的那些同学的公司里的监工。”
“等等,她有男朋友了?”卫燃越发的好奇,“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天天就连贝利亚都能忘了喂,你还知道个啥?”
穗穗翻了个白眼儿,随后却兴致勃勃的问道,“你猜她男朋友是谁?你肯定认识!”
“我认识?”卫燃愣了愣,下意识的反问道,“难道是格列瓦?”
“格你怎么不猜是卡尔普大叔?”
穗穗拍了拍脑门儿,“是我的同学,陈洛象,陈广陵陈老师的儿子陈洛象。”
“谁?!”
卫燃瞪大了眼睛,可紧接着,他却又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之前遭遇刺杀回国避难那次,隋馨就和陈广陵父子有过接触,现如今她和陈洛象走到一起,倒也不算是太过于意外。
只是这俩人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忒好了些?
可再想想自己那便宜师弟陈洛象三脚踹不出个屁的木讷性子,这一切似乎又说的通了。
“陈洛象”
穗穗再次重复了一遍,“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也是大前天才得到消息的。”
“所以以后他们一家.”
“你隋叔叔他们两口子把你爸妈经营的旅行社旁边的门脸盘下来开了个进口超市。”
刚刚一直在给月亮相面的小姨周淑瑾帮着解释道,“他们两口子也是在毛子这边待烦了,加上馨馨又在国内找了男朋友,这才动了落叶归根的心思。”
“跟着隋馨一起回去的,还有洛拉的妹妹科拉瓦。”穗穗突兀的换上了母语说道。
“她跟着回去做什么?”卫燃愈发的糊涂了。
“国内的医疗条件终究要比这边好的多”
小姨周淑瑾同样换上了母语解释道,“那小丫头的脑子要是能治好了总归是件好事。”
“而且有隋馨照顾洛拉也放心”
穗穗在一边帮着补充道,“陈老师不但给科拉瓦找了个专家,还给隋馨也找了个专家,准备看看她还有没有机会站起来呢。”
“虽然确实是好事儿,可这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
卫燃不由的嘀咕道,这要不是穗穗和他说,他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穗穗摊摊手,“我之前也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伏尔加格勒?”卫燃索性问出了对核心的问题。
“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让卡妹买票了”穗穗最先答道,“明天上午就有一趟航班。”
“其实没什么要搬的”
小姨接过了话题解释道,“老隋已经把需要带回去的都发集装箱送上火车了,主要是回去和他们一家吃个饭。”
借着这个话题在闲聊中吃过了晚饭,回了房间的卫燃和穗穗二人也立刻迫不及待的忙起了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
转眼到了第二天一早,当他们二人总算舍得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其余准备跟着一起去伏尔加格勒的姑娘们早就已经连行李都推到一楼了。
将家里的三只宠物托付给了巫师萨曼莎帮忙照顾,一行人掐着点儿赶到了机场,搭乘着航班飞往了伏尔加格勒。
只不过,当他们一行人从接机口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提早在外面等着的除了坐在轮椅上的隋馨和她的父母,竟然还有负责推着轮椅的陈洛象,以及与隋馨的父母并排站在一起的陈广陵和他的妻子!
这都已经快进到父母见面了?
卫燃和穗穗错愕的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隋馨和陈洛象的进展竟然会这么快!
第1275章 充斥着回忆的日子
回到伏尔加格勒的第五天,卫燃等人和前天上午才赶过来的奥莉佳、奥莱娜姐妹一起,将隋馨和陈洛象以及他们各自的家长送到了机场。
候机大厅里,洛拉用力抱了抱她的妹妹科拉瓦,虽然一脸不舍,但却格外放心的将其交给了坐在轮椅上隋馨,这个时不时犯些小迷糊的姑娘清楚的知道,对于她的妹妹来说,去华夏寻医问药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结果。
“别的我就不说了”
穗穗将手搭在隋馨的肩膀上说道,“回去之后给你一周的时间休息,然后记得去我和我同伙的公司当监工去,我同学已经给你把办公室准备出来了,你的五险一金都给你交上了,你可不许撂挑子不去。”
说到这里,穗穗不等隋馨说些什么又看向了陈洛象,“隋馨就交给你了,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欺负她,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古琴幽泉砸了。”
虽然这威胁是在伤敌一千自损八万,但只看陈洛象那呲牙咧嘴的表情就知道非常有用。
原因无他,那古琴幽泉仍旧借给隋馨用着,只是穗穗这姑娘却拉着她和陈洛象签了个格外正式,随时可以把那床琴收回的借用协议罢了。
“你以后还会和我一起参加演出吗?”
同样赶过来给他们饯行的奥莉佳不舍的问道,她旁边的奥莱娜也跟着问道,“你以后还会去我们的展览馆演奏吗?”
“当然会”
隋馨探身和奥莉佳姐妹抱了抱,“以后你们有时间,也可以去华夏找我玩。”
在众人的寒暄中,隋馨和陈洛象在众人的送别中,带着怀里抱着玩具的科拉瓦以及两家的长辈和不多的行李走进了登机口。
直等到他们的背影被彻底挡住,穗穗胡乱抹了抹眼角转移话题问道,“奥莉佳,奥莱娜,不急着回去的话,我带你们在伏尔加格勒玩几天怎么样?”
“当然不急着回去”奥莱娜想都不想的替她和姐姐应下了邀请。
呼朋唤友的钻进了亲妈帮忙安排的一辆依维柯大面包车,穗穗带着姑娘们直奔市区的商场步行街,却是根本就没打算叫上卫燃。
“接下来你去哪?”小姨周淑瑾朝着卫燃问道。
“去旅行社吧”
卫燃跟着对方一边往她的车子方向走一边说道,“再去看看尼古拉老爷子。”
“我估计你今天也不一定能碰见他”周淑瑾未仆先知般的说道。
“试试呗”
卫燃无所谓的应道,说起来他这都回到伏尔加格勒的第五天了,但他数次去书店看望尼古拉老爷子却都没能碰上对方。
按照隔壁旅行社员工的说法,那老爷子好像趁着狩猎季结束之前,开车去顿河附近打野鸭子了。更重要的是,那老家伙虽然有手机,但却根本就没开机。
而这样的情况,无论是小姨周淑瑾还是隔壁旅行社的员工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说起来,自从去年卡尔普等人送了那老爷子一辆“捡来的”GAZ22旅行车之后,他却是连那辆哈雷摩托都不怎么骑了,而且也根本不挑天气,隔三差五就自己一个人带着那只宠物狐狸去顿河附近钓鱼打猎露营,每次少说也得个三五天才会回来。
卫燃在听到这老家伙的生活状态的时候,便已经隐约猜到他具体去了什么地方。
果不其然,当他搭乘着小姨的车子回到旅行社的时候,隔壁的书店仍旧像之前他来的时候一样大门紧闭,那卷帘门上也仍旧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小姨,把旅行社的面包车借我用用呗?”卫燃朝着已经走到旅行社门口的丈母娘问道。
“用”小姨漫不经心的摆摆手,人却已经走进了旅行社。
熟门熟路的问前台那个名叫萨沙的姑娘借来车钥匙,名义上仍旧是旅行社员工的卫燃和大家打了一番招呼,这才驾驶着借来的面包车慢腾腾的开往了顿河的方向。
他几乎可以肯定,尼古拉老爷子肯定是去了曾经的顿河19号阵地所在的位置。
果不其然,当他把车子开出城区,又沿着田间的公路一路往西南方向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远远的便在顿河边的一片白桦林旁,看到了一顶帐篷,那帐篷里伸出来的烟囱还冒着缕缕青烟。
踩下刹车又往后倒了百十米,卫燃将车子停在了一片枯黄的芦苇后面,左右一番观察之后,取出了最新得到那台超大号望远镜支在了芦苇荡的边缘对准了极远处隐约可见的那顶帐篷。
通过这台大号望远镜,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那顶帐篷的一侧,还停着一辆奶白色的GAZ22旅行车。
而在帐篷的另一侧,便坐着身穿一套二战苏军绗缝棉衣,头戴棉帽的尼古拉老爷子,以及躲在他怀里的那只大耳朵狐狸。
这老人的身前还燃着一堆篝火,那篝火堆上吊着的水壶都已经冒出了浓郁的水蒸气,但他却像是没看到似的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时不时的举起望远镜,看一眼当年德国人发起进攻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卫燃并没有选择打扰那个可怜的老人,只是默默的收起了眼前的望远镜钻进车子,调头又开往了相隔不远的察察湖。
今天恰逢周二,刚好是察察湖畔的农场集市“聚众销赃”的好日子。
自从得到那金属本子之后,卫燃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这次刚好顺路,他也就难免想过来看看。
熟门熟路的将车子开进废弃农场顺便用两张旧报纸遮挡住了前后的车牌,他紧接着又戴上了口罩和渔夫帽,双手揣兜走向了这片集市的中央。
虽然已经有将近四年的时间没有再来过这里,但这片集市却依旧是老样子,卖的东西没变,甚至买东西的摊主都没变。真要说唯一的变化,恐怕也就只是兜售独品的女人换了陌生面孔罢了。
一路闲庭信步的逛着,当他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却站在了当初教授给自己买毕业礼物的那个偏僻摊子边上。
几年不见,这位摊主依旧是老样子,只不过让卫燃没想到的是,这次他的摊子上却摆着一排大杀器。
那确实是一排大杀器,不过三米多宽的摊子上,左边摆着五支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步枪,右边摆着七支西蒙诺夫反坦克步枪。在这两款反坦克兄弟枪中间那不到一米宽的空间里,还摆着一支品相好的出奇甚至泛着油光的德什卡重机枪!
可相比这些东西,真正让卫燃在意的,却是这机枪下面随意摆着的半支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步枪。
这支反坦克枪的枪托和握把都已经没有了,甚至枪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剩下的就只有一根修长的枪管和附带其上的提手、两脚架以及尾部塞满了泥土的弹膛。
可就是这么一支残缺的反坦克枪,它的枪管上却用红色的油漆画着12颗指甲盖大小的五角星!
“这根枪管多少钱?”卫燃蹲下来朝店主问道。
“每颗星星二十万卢布,枪管本身免费送。”那店主开口答道,“所以一共240万卢布不议价。”
“它是从哪发现的?”卫燃继续问道。
“只要你买下它,我会告诉你详细的挖掘地址,而且有未经剪辑的挖掘视频。”
这摊主说完慢悠悠的点燃了一颗香烟,显然,他没认出卫燃,更不觉得这个年轻人愿意花钱买下这根枪管。
卫燃闻言也果断的站起身不再细问,他当然拿得出钱来买下那根枪管,但这里面的坑可太多了,而且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更直白的说,他来这里原本单纯就是想找个由头感谢一下这位摊主,可对方明显把他当傻子坑,那就只当对方是谢绝了自己的好意了。
继续在这集市上逛了一圈顺便买了几样馅饼,卫燃这才回到停车场,扯了车牌上的报纸,驾车开往了位于伏尔加河河心的戈洛尼德岛。
现如今,小姨和阿历克塞教授已经将市区的房子租了出去,转而搬到了当初阿历克塞教授买的那个度假小农场里。这自从搬过去之后虽然教授夫妻二人每天上下班都要乘坐轮渡略微麻烦了一些,但生活的舒适度却要好了不少。
这一点只从那个快被种满了各种农作物和花草的大院子就能看出来一二,更别提就连那栋二层的木刻楞房子都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完成了重建,楼上楼下显得宽敞了许多,住着也方便了许多。
不仅如此,在重新修建的车库里,还停着同样翻新过的那辆黑色GAZ24-24KGB版轿车。
这就完全是阿历克塞教授自己的功劳了,可惜,那老头儿对这辆车可是宝贝的紧,不但没留下车钥匙,甚至连方向盘都拆下来不知道藏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钻进那个并不算大但却产量极高的温室大棚里摘了几串小番茄,卫燃一边吃着一边走进了房门,瘫坐在沙发上享受着从外面照进来的明媚阳光。
就在他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的时候,阿历克塞教授及时打来的一通电话成功的赶跑了睡意,用他那大嗓门儿兴奋的显摆着这一周多以来的收获。
“总之,这次一共发现了七个勃兰登堡部队士兵的尸体。”
阿历克塞教授最后总结道,“通过对比德国官方的档案,我已经确认了这些尸体的身份,而且确认他们当时是在执行敌后观测任务的时候失踪的,这支失踪的小队一共有12名成员,无一例外全员失踪。”
“那个小孩子的尸体呢?”卫燃追问道。
“他的身份却通过那本日记确定了”
阿历克塞愈发的激动了,“那个勇敢的小伙子击杀了一名勃兰登堡士兵,他的名字叫尤里。我的好女婿,你还记得我当时说我找到了一份1917年的特赦名单吗?”
“记得”
卫燃眯缝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答道,“我还找到了特赦名单里那个人的墓地呢。”
“没错!”
阿历克塞教授激动的说道,“通过DNA对比,那个小孩子的尸体尤里,就是特赦名单里的那位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的儿子。”
说到这里,这老家伙的嗓门儿更高了一些,“而且根据那些照片,我还有另一个惊人的发现。”
“什么发现?”卫燃面带微笑的追问道。
“日记的主人是一个名叫蕾吉卡的姑娘,是她和她的爸爸,也就是尤里的爸爸一起狙杀了那些德国精锐,而且这个名叫蕾吉卡的姑娘,还以她妈妈的名字加入了当地的游击队。”
“她还活着吗?”卫燃闭上了眼睛问道。
“她阵亡了,加入游击队之后没多久就阵亡了。”
阿历克塞叹息道,“我在摩尔曼斯克官方的帮助下,通过照片检索确定了她的身份和她的墓地,而且确定了她父亲的假身份,你肯定想象不到,她和他的父亲不但都加入了游击队并且阵亡了,而且都获得了二级卫国战争游击队员奖章!”
是啊,谁想象得到
卫燃深吸了一口气,在愈发灿烂的微笑中问道,“然后呢?现在你们在忙什么?”
“我被非正式的许诺会获得相关课题的研究经费”
阿历克塞教授眉开眼笑的说道,“另外,官方在我的建议之下,准备等冻土解冻之后,从佩琴加将那个名叫蕾吉卡的姑娘从集体烈士墓地迁葬到你发现的那座墓地里,还有尤里的尸体,也会在那里重新安葬并且给他们一家修建纪念碑。”
用力吁了口气,阿历克塞教授继续说道,“还有,摩尔曼斯克官方准备给他们父子三人申请追授一级卫国战争游击队员奖章和一级卫国战争勋章。”
“现在?”卫燃回过神来错愕的问道,苏联都不在了,哪还来的的这两种荣誉勋章?
“胜利日的时候”
阿历克塞教授在叹息中答道,“虽然苏联不在了,但是没有理由忘记英雄不是吗?”
“他们根本不想做英雄”卫燃近乎下意识的嘟囔道。
“你刚刚说什么?”阿历克塞教授茫然的反问道。
“没什么”卫燃回过神来,“所以你打算回来了?”
“可能还要再等等才行”
阿历克塞教授顿了顿,突兀的换上了汉语问道,“好女婿,你周围还有别人吗?”
“没有别人”
卫燃笑着答道,“我就在你给我小姨买的度假小屋里呢,现在就我自己在这里寻找被藏起来的方向盘呢。”
“那就好那就好”
阿历克塞教授松了口气,随后问道,“好女婿,我想邀请你和你的老师弄的那个电影制片厂拍一部电影,关于这一家英雄的电影。”
“让时光电影制片厂拍?”卫燃愣了愣,“你和亚历山大闹掰了?”
“并没有”
阿历克塞教授咧咧嘴,“你还记得之前亚历山大先生打算拍芬兰的那个电影吧?”
“记得,怎么了?”卫燃故作不解的问道。
“那部电影即将拍好只剩下最后剪辑的时候,有个法国的老家伙出版了一本回忆录,并且有人把那本回忆录从法国匿名寄给了亚历山大先生。”
阿历克塞教授咧咧嘴,“那本回忆录里记载了当时那里真实发生的故事。亚历山大先生不但因为拍摄电影的成本投入赔了一大笔钱,而且他还没能从那个法国老人那里获得那个故事电影拍摄的授权和改编权。
最重要的是,他被伤到了,准确的说是被无耻的犹太战俘的卑劣行径给伤到了,甚至为此,他还用各种名义开除了在他手下工作的十几个犹太人。”
“所以.”
“所以他打算再也不涉足电影行业了,他担心毁掉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
阿历克塞教授颇有些庆幸的说道,“他又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的准备竞选卫星城的市长了,虽然同样希望渺茫。”
“这倒是个明智的选择”
卫燃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至于当初是谁把那本刚刚才小范围出版的回忆录寄给亚历山大的,他才不会承认是他指使一直盯着这件事的安菲娅做的。
当然,他这么做无非不想算是半个朋友的亚历山大先生出丑而已,他唯一没想到的,也只是对方竟然没能从幸存者那里得到电影拍摄的授权罢了。
在和阿历克塞教授在一番相互承诺和保证中挂断了电话,卫燃也顺利的问出了车钥匙和方向盘的所在,而对方则得到了他立刻就给卡尔普打电话,问问能不能合作一把的保证。
当然,至于这老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恐怕只能等着他和他的老伙计喝够了酒才会想起来了。
同样,给卡尔普先生的电话也不急着打,他总要看看教授这次总结出的历史和实情有多大的出入再做决定了。
左右闲着无事,卫燃用地窖里找到的车钥匙打开那辆老轿车的车门和后备箱,又将后备箱里的方向盘装好,如愿以偿的驾驶着这辆连车牌照都已经上好了的老轿车在乡间公路上兜起了圈子,顺便还去远处的镇子上买了两只大鹅。
当然,他并不知道,其实就在挂掉电话之后,阿历克塞教授便招呼着帕夏和他的女儿佐娅,以及佐娅的丈夫萨韦利,乃至萨韦利的父母一起登上飞往伏尔加格勒的航班。
他更不知道,仅仅比这件事只提前了不到1个小时的察察湖畔农场集市里。便有人在他离开不久之后,用一个绝对算得上当天最高成交额的高价,一口气包圆了那位摊主摊子上摆着的所有反坦克枪和重机枪,乃至那根画着12颗五角星的枪管。顺便,这位豪气的买家也从摊主的嘴里,获得了准确详细的挖掘地点。
这天傍晚,就在卫燃用车库翻出来的大铁锅炖上满满一大锅大鹅和小姨晒的豆角干茄子干的时候,一辆面包车也开到了这度假小屋的门口。
随着车门打开,手里拎着各式购物袋的穗穗带着同样拎着各种购物袋的姑娘们下饺子一样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铁锅炖大鹅!”穗穗只是吸了吸鼻子便猜到了锅里正在冒热气儿的是什么,忙不迭的问道,“我妈呢?还没回来呢?”
“没呢”
卫燃摊摊手,“不过她打电话来了,说晚饭不用等她了,她要招待朋友,所以咱们先吃就行。”
“快快快,去洗手!”
穗穗立刻一声令下,随后又换上汉语朝陆欣妲说道,“欣妲,去扒蒜,叫上洛拉一起!”
“好嘞!”
陆欣妲看着院子里的那口大铁锅咽了口唾沫,用学会的几个俄语单词招呼着同样拎着不少购物袋的洛拉跑进了她们俩合住的房间,换了衣服之后直奔厨房做起了扒蒜小妹的活计。
就在卫燃陪着这些姑娘们快乐的啃大鹅的时候,周淑瑾也带着旅行社的另一辆依维柯大面包,在机场接到了身上没有一丁点儿酒气,西装革履刮了胡子,而且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的阿历克塞教授,以及他的朋友帕夏等人。
“老帕,好久不见。”周淑瑾用汉语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同时和对方轻轻抱了抱。
“我已经有差不多快20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帕夏感慨万千的说道,“那真是一段辛苦又让人难忘的快乐日子。”
“确实如此”
周淑瑾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挤眉弄眼的阿历克塞,随后面带微笑的用俄语说道,“走吧,老朋友,我先带着你们找地方住下来顺便一起吃个晚餐,明天一早,咱们就忙正事。”
第1276章 替老丈人去上班
隋馨一家人回国的第二天,卫燃驾驶着依维柯大面包,拉着以穗穗为首的姑娘们杀到了伏尔加格勒当地最大的游乐场消磨时间。
与此同时,阿历克塞教授也同样驾驶着一辆属于旅行社的依维柯大面包,拉着自己老婆和朋友一家赶到了隋馨一家曾经经营的那家小超市的门口。
“就是这里了”
等车子停稳,周淑瑾带着帕夏等人一边下车一边指着那家小超市说道,“这就是老隋他们一家之前经营的超市,昨天他们一家回国了,这家超市也托付我帮他们出手卖了。帕夏,如果你想搬到温暖的伏尔加格勒,可以考虑把它买下来。”
说话间,周淑瑾已经掏出一串钥匙打开卷帘门,“如果你打算买下这里,这些还没卖完的货物可以免费送给你。”
在看到货架上的那些来自华夏的各种小商品时,帕夏立刻眼前一亮,这些他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在二十多年前曾经帮他赚了不少钱。
陪着这一家人楼上楼下的参观了一圈,周淑瑾锁了卷帘门,又带着他们上车来到他们在市区已经租出去的家里参观了一圈,顺便表示可以低价将这栋房子一并出售。
忽悠帕夏和他的家人从寒冷阿尔汉格尔斯克搬到相对温暖许多的伏尔加格勒,是周淑瑾在她的好外甥卫燃回来之后灵光一现冒出的想法,而且很明显,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阿历克塞之后,后者同样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不提这一代人怎么诠释他们对友谊的理解,同一时间的游乐园里,终于再次坐进了摩天轮的卫燃和穗穗已经默契的把各自的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并且任由后者举着没有信号的手机拍下了一张张的合影。
至于同一个包厢里坐着的奥莉佳和奥莱娜姐妹,则各自举着个不久前才买的望远镜欣赏着周围的景色,摆明了不想吃这口送到嘴巴的狗粮。
而在紧挨着的另一个厢里,卡坚卡姐妹和陆欣妲以及洛拉明显的更加兴奋,她们已经在计划着等这一圈结束之后,立刻排队去再坐一遍过山车了。
就在他们这两代人各自忙着招待朋友的时候,一辆高档轿车也开到了旅行社的门口。
随着车门推开,一个身材娇小却略显圆润的姑娘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推开旅行社的大门熟门熟路找前台姑娘问道,“萨沙,阿历克塞先生和周女士的电话都打不通,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这我可不知道”
前台小姑娘摊摊手,“不过我昨天就听老板说她要招待朋友,没时间来旅行社。”
“谢谢”
这年轻姑娘话音未落已经转身离开,驾驶着停在门外的那辆高档轿车熟练的调头扬长而去。
“有钱人真是让人羡慕”
前台萨沙羡慕的看了眼那辆恐怕需要她不吃不喝连续工作二三十年才可能买得起的轿车,继续忙起了手头儿的工作。
没过多久,这辆轿车又开上了戈洛尼德岛停在了那个小院子的门口。
下车拽了拽上锁的大门,这姑娘无奈的摇摇头,摸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同时也再次钻进了驾驶室,操纵着这辆轿车粗暴的完成调头开往了码头的方向。
这天下午,卫燃驾驶着面包车带着姑娘们返回岛上的小院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下车便看到了院子里支着的那台超大号望远镜,更看到了望远镜周围的小姨和教授以及教授的朋友帕夏一家。
“维克多,你们总算回来了。”
阿历克塞兴致勃勃的招呼了一声,随后招呼着穗穗过去说道,“阿芙乐尔,你还记得她吗?佐娅,小时候你们.”
“记得!当然记得!”
穗穗立刻应了一声,热情的打起了招呼,接着又把跟着过来的姑娘们全都介绍了一番。
客套过后,小姨周淑瑾在一边帮着解释,“因为发了一笔意外之财,所以帕夏决定卖掉他的商店,然后买下隋馨他们家的超市,另外,佐娅和萨韦利准备买下咱们家在市区的房子。”
“你们要搬到伏尔加格勒来?”卫燃诧异的朝萨韦利问道。
“这里可比阿尔汉格尔斯克暖和的多。”
旁边和穗穗手拉手叙旧的佐娅抢过话题解释道,“我们打算至少让我爸爸搬过来,至于我们两个,我们还在犹豫。”
“虽然下游的阿斯特拉罕也是个重要的海港城市,但那里可没有北极航线那么轻松的高薪工作。”
萨韦利颇有些左右为难的说道,这和黑夜近乎等长的阳光固然诱人,但生活可不是只需要阳光就够的,尤其他们夫妻俩正准备养育孩子呢。
和穗穗对视了一眼,卫燃二人默契的没有给这对夫妻关于工作上的任何建议,这毕竟隔行如隔山呢,而且他们之间也并非像父辈之间那么熟悉。
这两边人还没客套完,一辆看着眼熟的高档轿车也远远的开过来停在了还没来得及关上的大门口。
等到驾驶室的车门推开,教授的上司亚历山大先生也从里面钻了出来。
“维克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走下车门的亚历山大一眼就看到了卫燃,热情的打了声招呼之后又随后开了句玩笑,“和我听到的传闻一样,维克多,你身边的姑娘越来越多了。阿芙乐尔,你也太纵容他了。”
无奈的咧咧嘴,卫燃好奇的问道,“确实好久不见了亚历山大先生,我们是大概一周前才回来的。您怎么自己来了?您的助理.”
这话都没问完,卫燃变注意到旁边的小姨和教授都在朝自己打眼色。
只不过,都还没等他把这个问题给圆过去,亚历山大便一脸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说道,“你是说费德勒?我把那个忘恩负义的犹太人给开除了。”
额
卫燃再次咧咧嘴,好在,还没等他找个新话题,亚历山大便换了个聊天对象,先是客气的朝着周淑瑾点点头,随后才无奈的问道,“阿历克塞教授,我昨天傍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答应的好好的今天就去博物馆里看看我的新发现,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去?而且电话也关机,我让我的女儿去旅行社请你都没找到你。”
“我昨天答应过吗?”阿历克塞教授茫然的问道。
“答应过”
周淑瑾不太确定的说道,“可能吧,我也忘了,昨天我们都没少喝。亚历山大,这件事怪我们,你看,我们昨天和今天一整天都在招待朋友,手机昨天也忘了充电。”
“没关系,没关系”
亚历山大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随后却顺势勾住了卫燃的脖子,笑眯眯的朝穗穗说道,“阿芙乐尔,明天让你的维克多替你的爸爸为我工作一天怎么样?
这样你的爸爸妈妈就能继续招待朋友了,而且我还会送你让我数一数.送你14张大剧院的包厢门票,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们去大剧院看一整天演出。”
“成”
下意识就要答应下来的穗穗却在一个单词说道一半的时候刹住了车,转而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亚历山大先生,您打算让他给你做些什么工作?
坦白说,维克多工作一整天的劳动价值都够我爸爸辛苦工作一个星期不止了,所以你还要补偿给我爸爸一周的假期才行。”
“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
亚历山大笑眯眯的说道,“我准备邀请维克多去靶场玩一天,至于一周的假期,既然阿芙乐尔小姐都开口,我当然不能拒绝。”
“可以成交吗?”
穗穗换上汉语,笑眯眯的朝着被卖了个好价钱的卫燃问道。
“成交吧”
卫燃哭笑不得的回应道,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就算这次不成交,用不了多久这位亚历山大也会换个借口约自己见面的,这能给老丈人换几天假期,倒也不算太亏。
“成交!”
穗穗眉开眼笑的朝着亚历山大伸出了右手,后者也同样伸出手和穗穗击了一掌算是达成了交易。
这边买卖人的生意刚刚谈完,阿历克塞教授却拍了拍萨韦利的肩膀说道,“亚历山大,明天让这个小伙子也跟着维克多一起去吧,你不是却个信得过的司机和助手吗?
我虽然不清楚这个小伙子愿不愿意为你工作,但是我至少敢保证他肯定不是犹太人。”
“当然可以”
亚历山大痛快的答应了下来,随后说道,“既然你们在招待朋友我就不打扰了,维克多,明天我会安排人来接你们的,好了,我要去赶最后一趟轮渡了,明天见。”
说完,这个潇洒的中年人已经钻进了驾驶室,操纵着车子调头开往了码头的方向。
“阿历克塞叔叔,你刚刚是在给我介绍工作?”萨韦利颇有些后知后觉的问道。
“不要有心理压力”阿历克塞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亚历山大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明天你就当是维克多带你出去玩好了,对了,我们刚刚聊到哪了?”
这话一问出来,刚刚被中断的话题继续,倒是突然被安排明白的萨韦利难免有些忐忑。
也就是在这闲聊和接下来的晚餐中,穗穗也从她爸妈那里得知,他们打算把已经租出去的房子卖给萨韦利和佐娅。
穗穗对此倒是根本不在乎,而她如此的态度,也让同样忐忑的佐娅暗暗松了口气。
转眼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一个自称叫做莉莉娅的姑娘几乎掐着点赶过来,用一沓大剧院的门票从教授的手里换走了刚刚晨跑回来还没吃上一口早饭的卫燃,以及同样早起,而且特意换上了一套正装的萨韦利。
在沿途的闲聊中,卫燃和萨韦利也得知,这个名叫莉莉娅的姑娘是亚历山大先生的四个女儿之一,同时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而在得知萨韦利准备给自己的爸爸工作之后,这姑娘更是踩下刹车,干脆的将驾车工作让给了萨韦利,她自己则坐在了后排,好奇的朝着卫燃问东问西。显然,她经常从自己父亲的嘴里听到这个不比她大几岁的年轻历史学者。
在闲聊中,萨韦利也在莉莉娅的指引下,将车子开到了一片和农田仅仅只隔着一条公路和一片白桦林的低洼荒地之上。
都没等推开车门,他们便听到了隆隆作响的刺耳枪声。
隔着车窗往外看,卫燃能看到的却只有一辆带有白色篷布的乌拉尔4320卡车和一辆绿色的越野车,而那巨大的枪声,便是从这两辆车子另一侧的视线盲区里传出来的。
“我爸爸就在那边!顺着枪声就能找到他!祝你们玩的开心!”
莉莉娅大喊着说完,随后便推开了车门,招呼这萨韦利给她让出了驾驶室,丢下他们二人独自驾车扬长而去。
“过去看看吧!”
卫燃招呼了西装革履的萨韦利一声,带着他穿过种着冬小麦的耕地,又穿过了那片狭长的白桦林,最终走到了那辆卡车的车头位置。
在这卡车的另一边,支着一顶足够停下身旁这辆卡车恐怕仍有富裕的巨大帐篷,在这帐篷门口,还支着几张木头桌子和一个冒着青烟的烧烤箱。
而在桌子的旁边,不但点着一堆篝火,而且竟然还挖了一条能有十米长的战壕,这战壕后面离着帐篷不远的位置,甚至还搭了个像模像样的指挥所。
此时,亚历山大便站在这战壕里,操纵着一支带有防盾的德什卡重机枪,扫射着正前方一百多米之外停放着的一辆报废的推土机。
而在这片荒地更远的位置,还有一个看着约莫能有五六米高,大概二十多米长的土坡用来挡子弹。
“你们来了!”
亚历山大直等打完了整条弹链,这才注意到卫燃和萨韦利,立刻摘掉降噪耳机大喊道,“自己去卡车货斗里随便选几支喜欢的武器过来玩一把,顺便帮我拎一箱机枪子弹过来。”
“稍等”
卫燃应了一声,招呼着萨韦利绕到了卡车的车尾,踩着搭在上面的梯子走上了车厢。
只不过,当他撩起门帘的时候却不由的一愣,这车里摆着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反坦克枪。
这里既有他格外熟悉的索洛图恩反坦克枪,也有昨天他才在察察湖畔的农场集市上见到的那两款苏联反坦克兄弟枪,更有二战德国装备的PzB-39反坦克步枪和芬兰的拉蒂39,甚至在货斗最里面,他还看到了一支,不,一门,一门用厚实的钢制三脚架固定在车厢地板上的厄立孔20毫米单管机关炮!
除了这些加大号的武器,这货斗里还放着不少弹药箱,以及诸如降噪耳机和隔音耳塞乃至手套、防弹护目镜这类的护具。
“我好像该穿我最习惯的那套衣服过来”萨韦利看了看身上穿着的西装略显无奈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
卫燃说着已经将一个降噪耳机和一双手套以及护目镜耳塞之类的东西递给了对方,“别管什么面试的事情,也别管这套西服了,选一样你喜欢的武器,好好玩玩吧!”
“说的也是”
萨韦利洒脱的笑了笑,似乎已经放弃了面试新工作这件事,戴上卫燃递来的护具之后左右看了看,指着那支拉蒂反坦克枪说道,“我想试试那个。”
“我和你一起抬”
同样戴上护具的卫燃应了一声,先将两箱机枪子弹拎到车尾货斗的边缘,随后帮着萨韦利将那支大块头给抬到了战壕边上,顺便也各自拎过来一箱机枪子弹。
独自返回卡车货斗,卫燃终于看向了紧挨着那门厄立孔速射炮的货架上摆着的一根反坦克枪的枪管,那枪管之上,还用红色的油漆绘制着12颗五角星。
显而易见,昨天亚历山大肯定也去了察察湖畔的农场集市,甚至他都怀疑,对方说不定把那个摊子上所有的东西都买了下来。
“竟然在这儿又遇到你了.”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却也觉得理所当然,舍得掏钱当冤大头把那个摊子包圆儿只为听个故事的,这方圆几十公里,怕是也只有亚历山大先生有这个雅兴。
看了眼正在战壕里闲聊的那俩人,卫燃琢磨了一番,却只是拎着额外两箱机枪子弹来到了战壕。
“车里没有你喜欢的枪吗?”亚历山大笑着问道。
“我想试试这挺德什卡”卫燃放下弹药箱跳进战壕说道。
“当然可以”
亚历山大痛快的将射击位置让给了卫燃,略带显摆的说道,“这是我昨天在察察湖的农场集市里的收获,一起买下的还有”
“我昨天也去了,而且看到了这挺机枪和车厢里的那支12星枪管。”
卫燃笑着接过了话茬,“不过一颗星星20万卢布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恐怕也就只有您舍得花钱买下那根枪管。”
“确实很贵,但如果那些星星是真的就没那么贵了”
亚历山大从兜里摸出三支雪茄,并且将其中两支分给了萨韦利和卫燃,同时嘴上不忘说道,“如果一颗星星代表击毁了一辆德国人的坦克的话,这支反坦克枪曾经就击毁过12辆坦克,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卫燃接过雪茄和附带的柏木条,就着身后的篝火堆点燃雪茄吸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在哪挖到的?”
“就在距离红军城不远的一个村子里”
亚历山大随手捡起一枚粗大的弹壳递给了卫燃,“据说是村子里的一个村民翻修房子的时候,从地窖里发现的,那位贪婪的摊主还提供了当时的视频。”
“地窖里?运气这么好?”卫燃略显疑惑的接过子弹壳,将其卡在拉机柄的凹槽上用力往后一拽顶上了子弹。
“至少摊主这么说”
亚历山大在喷云吐雾中不置可否的说道,“等玩够了我把视频给你看看?”
“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帮你调查那根破管子背后的故事吧?”卫燃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这只是一个收藏家对一个历史学者的炫耀,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儿?”亚历山大哭笑不得的反问道。
“真是惊人的发现!”嘴里叼着雪茄的卫燃含糊不清的敷衍了一声,同时却扣动了扳机。
顿时,这片只有他们三人的靶场上便响起了重机枪开火时堪称震耳欲聋的嘶吼。
在这密集的嘶吼声中,百多米外的那辆拖拉机也在子弹的撞击下迸溅出一团团一闪即逝的火花,那本就破烂不堪的驾驶室,也被裹挟着巨大能量的子弹头轻而易举的凿出了一个挨着一个的密集弹孔。
不等他这一条弹链打完,旁边的萨韦利也在亚历山大刚刚的指点中终于将一颗20毫米口径的子弹推进弹膛,瞄准了那辆推土机的履带扣动了扳机。
“轰!”
有别于机枪扫射的沉闷枪声中,萨韦利成功的打出了弹匣里仅有的一发子弹,那巨大的后坐力虽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但总算是没有一个屁墩儿坐在战壕里。
而他和还算可以的表现,也让亚历山大不由的点了点头,并且顺手将第二个同样只压了一发子弹的弹匣递了过去。
第1277章 勒索到了铁板上
飘荡着毛子烤大串香气的靶场上,卫燃一手拎着一大瓶冰凉的啤酒,另一只手拎着一大串烤牛肉,左吃一口右喝一口可谓不亦乐乎。时不时的,他也难免活动活动酸疼的肩膀。
在拿起啤酒和烤串之前,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上手体验了一番亚历山大先生招呼着萨韦利从车子里抬下来的那两支苏联反坦克兄弟枪。
无论是单发半自动的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枪还是五发半自动的西蒙诺夫反坦克枪,虽然远远达不到传闻中“左一枪右一枪,抬去医院等勋章”的地步,但每支枪各自打上七八发也绝对不算什么舒服的体验。
当然,凡事儿都怕比,这单发的捷格佳廖夫虽然火力持续性差了些,但因为枪管进行长距离后坐对后坐力的缓冲,所以射击体验反倒比西蒙诺夫要舒服的多。
借口肩膀酸疼,只想喝酒撸串的卫燃婉拒了尝试那门厄立孔单管速射炮的邀请。
倒是亚历山大,似乎真就是单纯的想找俩年轻人陪自己在靶场消磨时间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提及过那支12星枪管的事情,毫无疑问,这让卫燃也暗暗松了口气——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生活。
“维克多,有没有兴趣去我的博物馆逛逛?”
刚刚在车上用那门厄立孔速射炮将拖拉机残骸撕成马蜂窝的亚历山大走过来,拿起一串萨韦利刚刚烤好的牛肉咬了一口说道,“你去喀山的这些年,我在阿历克塞教授的帮助下,可是收集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当然有兴趣”
卫燃用手里的酒瓶子和对方刚刚拿起的酒瓶子碰了碰,开着玩笑说道,“我今天是来替教授上班的,当然是老板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了。”
“那就走吧”
亚历山大说完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转而看向了穿着西装的烧烤师傅萨韦利,“年轻人,有没有兴趣为我工作?试用期两个月,无论你上一份工作的月薪是多少,试用期都按照你之前的薪水来算,另外每周还有两天的假期。”
“真的?”
萨韦利闻言眼前一亮,他原本已经放弃了这份面试,权当是跟着卫燃过来玩了,却没想到这机会竟然还在。
“除了阿历克塞教授,伱是唯一一个没把我当做老板来对待的年轻人,我喜欢你把我当朋友来对待的处世态度,这是我的另一位助理都没有做到的,而且我现在确实缺少一位助手。”
亚历山大说着,已经将一串车钥匙抛了过去,“如果你愿意试试的话,就先从我的司机做起吧。”
“没问题!”萨韦利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了钥匙,“这些东西不用收拾吗?”
“有人会帮我们收拾的”亚历山大说话间,已经拎着烤肉和啤酒走向了他的越野车。
“恭喜”
卫燃朝着萨韦利扬了扬同样拿在手里的吃喝,跟着亚历山大走向了不远处的那辆绿色越野车。
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萨韦利抓起一串牛肉咬了一口,都不等咽下便兴致勃勃的追了上去。
搭乘着萨韦利驾驶的越野车,卫燃跟着亚历山大在闲聊中直奔他自己的私人博物馆。
然而,这车子开出去都不到十分钟,就在亚历山大将话题聊到他上次拍电影惨遭失败的话题,以及教授不久前在萨韦利的帮助下调查到的蕾吉卡以及那些勃兰登堡部队事件是否值得拍一场电影的时候,一通电话却打到了他的手机里。
“是我的女儿莉莉娅”
亚历山大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满是宠溺的说道,“肯定是她又把生活费花光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按下了接听键盘,可紧接着,听筒里便传来了早晨才见过的那位莉莉娅的哭喊,“爸爸!快来救我!”
“莉莉娅?发生什么了?”
亚历山大立刻皱起了眉头,负责驾车的萨韦利也在同一时间降低车速,缓缓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亚历山大先生,我猜你不会报警的。”
电话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猜坐在你身旁的维克多先生和驾车的萨韦利先生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这话刚一传进三人的耳朵里,之前大半天一直算得上和蔼可亲的亚历山大立刻目光锋锐的看了眼卫燃和坐在正前方驾驶室位置的萨韦利。
与此同时,卫燃和萨韦利也立刻打量着这辆越野车内部的摆设,寻找着窃听护着监控设备。
“这两个年轻人并没有出卖你。”
电话里的人一副稳操胜券的语气说道,“我只是在你的车子里装了几个窃听器而已。”
“你要做什么?”亚历山大和卫燃对视了一眼,冷静的问道。
“很简单,当然是勒索一笔钱了。”
电话里的人说道,“如果你不想你的莉莉娅变成尸体,现在就把车窗降下来,把你们三个的手机全都丢出去,我就在不远处用望远镜看着你们,所以别想耍花样。”
话音未落,萨韦利已经第一个降下车窗,掏出不久前阿历克塞送他的那台华夏产智能手机干脆的丢出了窗外。
看了眼亚历山大,卫燃同样降下车窗,将已经按下了紧急拨号键的手机连同和穗穗的情侣戒指也丢了出去。
“我把手机丢出去,该怎么联系你?”亚历山大语气平静的问道。
“总会有办法的,总之快点把手机丢出去吧。”电话里的男人带着笑意说道。
稍作犹豫,亚历山大同样将自己的手机也丢了出去。
几乎前后脚,一个声音从副驾驶的座椅下面传了出来,“很好,司机先生,打开手套箱,抽纸盒子里有几副手铐,把亚历山大和维克多的双手铐住。”
扭头看了眼亚历山大,萨韦利直等到对方点点头,这才打开了手套箱,一阵翻找之后翻出一盒抽纸,粗暴的撕开盒子之后,里面除了不过手指头厚的一沓抽纸之外,其余的空间放的却全都是手铐。
“我可以推开车门吗?”萨韦利举着两副手铐问道,“不然我可够不到他们。”
“当然可以”座椅下面传出来的声音自信的答道。
闻言,萨韦利这才推开了车门,接着又拉开了后排车厢亚历山大身侧的车门。
“对不起,老板。”
萨韦利一脸歉意的说道,用手铐“咔嚓”一声松松垮垮的铐住了亚历山大的左手腕,接着又将他的另一只手铐住。
只不过,无论卫燃还是亚历山大却都注意到,萨韦利在铐住另一只手的同时,却暗中用力掰动锁齿并没有让它扣住,只是贴着一侧边缘别住,接着又按动另一只手腕上松松垮垮铐住的手铐将其彻底锁死,让它再一次发出了“咔嚓”一声响。
“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萨韦利绕到了卫燃这一边,如法炮制将他的双手也铐住。
等萨韦利重新坐回驾驶室,副驾驶座椅底下的人又说道,“亚历山大先生,维克多先生,现在把手伸出窗外让我看一眼吧。”
和亚历山大对视了一眼,卫燃和对方将被铐住的双手伸出窗外晃了晃。
“很好,现在关上车窗,麻烦亚历山大和维克多先生把双手搭在前排座椅上,另外还要麻烦萨韦利先生开车去70公里外的兹纳缅斯克。”
副驾驶座椅下的声音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说道,“我的人会在后面盯着你们,如果你们敢耍任何小心思,我就把莉莉娅卖到保加利亚拍一些男人都喜欢的东西。”
“萨韦利,麻烦你了,走吧。”亚历山大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同时也和卫燃一起,将双手搭在了前排座椅的靠背上。
“坐稳了”
萨韦利说完,缓缓踩下油门,驾驶着这辆车子,在车载导航的帮助下,开往了绑匪提示的目的地。
“你觉得是谁?”卫燃比着口型无声的问道。
亚历山大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随后开口问道,“绑匪先生,你需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的莉莉娅?”
“这件事不急,等到了兹纳缅斯克再说吧。”副驾驶座椅下的人回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这车厢里也陷入了安静。
“先生,我今天才刚刚面试成为亚历山大先生的司机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有些紧张。”
开车的萨韦利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能放个音乐吗?不然我担心我赶不到兹纳缅斯克就要弃车逃跑了。”
“当然可以”
座椅下的声音在沉默片刻后答道,“你最好别耍花样,不然我不介意用你刚刚试射过的那支反坦克枪给你来一发。”
“当然,当然,我只是太紧张了想听听音乐缓解一下。”萨韦利语气颤抖的答道,“那我要播放音乐了?”
见座椅下没有声音传出来,萨韦利伸手按下中控屏幕上点了一下,随机播放了一首柳拜乐队的《为了你,祖国母亲》。
或许真的是为了缓解紧张,开车的萨韦利甚至扯着嗓子跟着唱了起来。尤其让卫燃有些羡慕的是,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有一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好嗓子。
在这歌声中,卫燃也将这车子里巡视了一番,万幸,这一番初步的观察,他并没有看到偷拍设备,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同样,也正是因为有这音乐和歌声的干扰,负责驾车的萨韦利,也用扶着方向盘的手有意无意指了指后视镜,随后又在不经意间,把车内后视镜掰了掰,让后排的二人得以通过镜子和他进行眼神交流,同时也能观察到车尾的情况。
等萨韦利唱完了第二首歌的时候,已经将额头顶住前排座椅靠背的卫燃用鞋尖轻轻碰了碰亚历山大,无声的比着口型问道,“车上有武器吗?武器,枪。”
在理解了卫燃的意思之后,亚历山大用一只脚轻轻撩起另一只脚的裤腿,露出了小腿上的腿部枪套,以及枪套里别着的一支PPK小手枪。
轻微的点点头,亚历山大用脚将裤腿重新放下来,借助着后视镜看着车尾的情况。
而在此之前,卫燃其实就已经通过车内后视镜注意到,在他们这辆车的身后,正有一辆几乎算得上满大街都是的面包车一直在跟着他们。
不过,对方虽然跟的明目张胆,但却格外的谨慎,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将近百十米的安全距离。
将时间往前推,就在萨韦利开始唱歌的时候,五分钟前才在大剧院里看完了一场芭蕾舞表演的穗穗也在心神不宁中挂断了第四次拨出去但却无人接听的电话。
“阿芙乐尔姐姐,怎么了?”洛拉一边好奇的问着,一边将刚刚买来的咖啡递给了穗穗。
“维克多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接通之后却根本没有人说话。”
穗穗顿了顿继续说道,“问题是,他打的是国际长途,打的是我在华夏的那个手机号码,我刚刚已经连着给他打了四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他不是和萨韦利在一起吗?”
结伴一起出来玩的佐娅说话间已经掏出了手机,“我给萨韦利打个电话问一下。”
说完,这姑娘已经拨了出去,并且不出意外的同样没有人接。
“我们去找他们吧?”穗穗略显惊慌的说道,“我总感觉他好像遇到麻烦了。”
老板遇到麻烦?
旁边的卡坚卡姐妹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与其说老板遇到麻烦,倒不如说是谁给自己找了麻烦或许更合适一些。
这对双胞胎虽然对自家老板格外自信,但穗穗却已经用她自己的手机登陆了卫燃的手机账号并且开启了设备找回功能,并且顺利的定位了准确的位置。
“我们过去看看吧?”心神不宁的穗穗慌乱的说道,“我找到手机的位置了。”
“那就走吧”
奥莱娜故作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我本来就不喜欢看芭蕾舞,出去逛逛也不错。”
心知这姑娘是在安慰自己,穗穗强撑着笑脸点点头,心急火燎的跑出了剧院。
其余的姑娘对视了一眼,相互摊摊手跟着追了出去。而走在最后的卡坚卡姐妹,则不约而同的从后腰处的枪套里抽出一支PSS小手枪,借着衣服的掩护顶上了子弹,随后将其又插进了枪套里。
根本没有耽搁多久,安菲萨便驾驶着那辆依维柯大面包,拉着一车姑娘开往了设备定位的位置。
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这辆依维柯便停在了伏尔加河东岸,被冬小麦田夹在中间的一条乡间土路上。“哗啦”一声车门开启,十多位姑娘鱼贯而下,穗穗和佐娅也各自拨通了各自男人的手机,并且不出意外的在路边找到了三部手机,以及卫燃故意丢下的戒指。
“这里有车子调头的痕迹”安菲娅蹲下来指着一处车子调头时碾压过的车辙印说道。
“这是萨韦利的打火机,是我在去年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佐娅说话间,也捡起了一枚银壳zippo打火机,她的脸上也露出和穗穗一样的担忧之色。
“我们去追”穗穗想都不想的钻进了面包车里。其余姑娘闻言,也立刻钻进了车厢。
等到最后上车的安菲娅关上了车门,留在车里的安菲萨放下手刹的同时问道,“我们要报警吗?”
穗穗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正前方却开过来一辆乌拉尔4320卡车,在这并不算宽敞的乡间土路上朝着她们开了过来。
也正是在两辆车会车的同时,躲在车里的穗穗一眼便看到了这辆卡车货斗白色篷布上用花体俄文喷绘的“亚历山大私人军事博物馆”大红色艺术字,更一眼认出来这辆卡车副驾驶位置,那个手里夹着一支粗大雪茄,正一脸凝重的看向这辆面包车的男人,恰恰是亚历山大曾经的助理费德勒!
“你是说费德勒?我把那个忘恩负义的犹太人给开除了。”
近乎下意识的,穗穗便想到了昨天亚历山大登门的时候说过的这句话。
“卡妹!拦下那辆卡车!快!快拦下他!”穗穗近乎尖叫着大喊道。
“坐稳了!”
安菲萨话音未落,已经踩下油门儿,操纵着这辆并不算多么灵活的面包车粗暴的开始了调头。
“系上安全带!”
坐在副驾驶的安菲娅同样提醒了一声,接着换上没有哪个姑娘听得懂的意大利语喊道,“主驾驶!”
“没问题!”
安菲萨用意大利语回应的同时,已经完成了调头,并且将油门踩到了底。
“都往左边靠!双手用力扶住前排座椅!”
安菲娅换上俄语大喊着提醒了一声,同时却一手抓紧了安全带,另一只手则从后腰处抽出了那支来到伏尔加格勒第一天卫燃便发给她们姐妹俩的PSS小手枪。
在她的提醒下,姑娘们近乎下意识的听从安排靠到了车厢的最左边系好了安全带,就连听不懂俄语的陆欣妲,也被洛拉一把拽到了怀里靠到了最左边,同时,穗穗也下意识的将安菲娅的提醒翻译成了她能听懂的汉语。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安菲萨驾驶的面包车已经开始提速,并且追上了同样开始提速的那辆乌拉尔卡车。
无论是比越野还是比载重,依维柯都要甘败下风,但在这路况还算平坦的乡间土路上比速度,即便是拉着十几个姑娘的依维柯,也足以轻松的拿捏那辆乌拉尔4320!
前后不到20秒钟的时间,两辆车的车头便开始并驾齐驱,早已做好了准备的安菲娅也根本不避讳身后的姑娘们,用身体做掩护,将那支PSS小手枪举在胸前,瞄准了那辆乌拉尔卡车驾驶位同样捏着一根雪茄的司机便扣动了扳机!
在被发动机的轰鸣掩盖的枪声中,那司机搭在车窗外的那支胳膊接连爆出了两团血花。
在剧痛以及并排另一辆车里,那个漂亮的姑娘举着的手枪威胁之下,这个司机下意识的往右一打方向盘,这辆卡车也如卡坚卡姐妹预料的那样开下公路,一头扎进了路边的灌溉渠里发生侧翻露出了底盘。
“嗤——!”安菲萨踩下刹车的同时喊道,“开车往前跑!”
话音未落,她已经和副驾驶的妹妹不分先后的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各自举着一支PSS小手枪,一个跑向了车头的方向,一个跑向了车尾的方向。
愣了愣神,穗穗反应极快的解开了安全带,窜到驾驶位都来不及坐稳便踩下油门,驾驶着车子往前跑。
她自然并非抛下卡坚卡姐妹不管,只是自从上次在美国的球场厕所里险些遭遇绑架的时候见识过这对姐妹的能力之后,她已经对她们充满了信任,更何况她清楚的知道,这一车姑娘即便加在一起恐怕都帮不上什么忙。
都不等她把车子开起来,卡坚卡姐妹却已经分别来到了车头车尾。
“哒哒!”
在被乌拉尔卡车的发动机轰鸣掩盖的枪声中,车头位置的安菲萨连续两枪命中了费德勒持枪的那只手的手臂,而紧随其后的一枪,则打在了压在他身上的那个司机的屁股上。
剧痛之下,这名司机下意识的挣扎立刻压到了费德勒中枪的手臂,进而让对方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里的那支手枪,任由它掉落在了车厢缝隙里。
与此同时,安菲娅也撩起牛仔背带裤的裤腿拔出了一支怪模怪样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划开了车厢的篷布,看到了里面正被几支反坦克枪压在身下惨叫不止的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双手被铐在那门厄立孔速射炮上,脸上套着个黑色布套,外面还缠着几层胶带,此时整个人都趴在炮身上同样在惨叫的姑娘。
动作麻利的钻进侧倾的车厢,安菲娅一脚跺在那个男人艰难从枪管间伸出来的那只手上,在对方的惨叫中让他的手弯折到了一个正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
“嘭!”
紧随其后的第二脚补在这个男人的裤裆处废了他的行动能力,安菲娅这才走到那个姑娘的旁边,从头发上取下一枚发卡,轻而易举的撬开了手铐又扯开了胶带和头套,将这个在刚刚车子侧翻时被撞的满头包,手臂也划开了一道口子的姑娘给解救了下来。
“车头方向有辆面包车,能自己跑过去吗?”
安菲娅说话间,不忘在那个男人下意识伸到裤裆处的另一只手上狠狠补了一脚,将其弯折成了另一个角度。
在那个男人新一轮的惨叫声中,满脸惊恐而且流了不少血的莉莉娅泪流满面的点点头,一瘸一拐的从车厢里逃了出来。
几乎同一时间,安菲萨也将驾驶室的里摔做一团的费德勒和司机给请了出来,让他们双手抱头趴在了被卡车挡住的麦地上。
等安菲娅将货斗里的那个人给赶出来并且打晕之后,这姐妹俩从车厢里找出一捆绳子,将这三人绑好之后,默契的各自抽出匕首,在发动机的轰鸣都无法掩盖的惨叫声中,从费德勒和那名司机的手臂上,将打进去的子弹给挑了出来。
紧接着,这姐妹俩又像是在拔河一样,用绳子合力给两人中枪的手臂完成了捆扎止血。
与此同时,穗穗也驾驶着面包车又倒了回来。
都不等车子停稳,后排车厢的滑门便被陆欣妲给用力拽开,等到车子停下之后,奥莉佳和奥莱娜姐妹也立刻出来,将受伤的莉莉娅给搀扶到了车上,交给船医佐娅进行紧急处理。
这些姑娘们意外救下被绑架的莉莉娅的前两分钟,萨韦利驾驶的越野车也在一处两侧都是白桦树的乡间公路上,被后面一直追着的面包车给拦了下来。
“不要反抗”
副驾驶座椅下的声音气定神闲的说道,“给你们换一辆车子,然后我们就可以谈谈了。”
他这边说话的同时,那辆面包车上也有个带着蓝牙耳机的人一边说一边走了下来,在这人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三个手里拿着短管猎枪的男人,而在他们四人的身后,那辆拉开了车门的面包车里却只有个嘴里叼着烟的。
先隔着后视镜和萨韦利对视了一眼,两人相互之间轻轻点了点头,紧跟着,卫燃又看向了亚历山大,并且用眼神看了眼对方的小腿。
亚历山大小心的比了个大拇指,随后立刻将大拇指给收了回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个戴着蓝牙耳机的人已经停住了脚步,并且从同伴的手里接过了一支锯掉了枪托、锯断了枪管的泵动式猎枪,格外潇洒的将其搭在了肩膀上。而另外三个人,则分别走向了驾驶位已经后排两侧的车门。
几乎就在这三个绑匪敲门的同时,车里的三人也借着后视镜对视了一眼,动作一致的伸手打开了上锁的车门,接着却各自猛的用脚一踹车门,“嘭”的一声,不分先后的用车门撞在了那三人的鼻梁骨上!
双手用力一撑打开了仅仅只是被萨韦利别住的手铐,卫燃假意将手伸进衣服内侧,取出了当初亚历山大送给自己的那支钛合金手枪,隔着车窗瞄准那个戴着蓝牙耳机的嚣张怪便扣动了扳机!
“啪啪!”
连续两声被消音器压抑的枪声中,车窗上出现了两个圆润的弹孔,那个戴着蓝牙耳机的人持枪的手肘和一条腿的大腿也分别中枪。
“砰!”
比他稍晚一步,亚历山大同样隔着车窗扣动了扳机,一枪命中了门外那名绑匪的胸口。
“砰!”
在重叠的枪声中,亚历山大的第二枪打在了原本站在驾驶位门外的那个人的太阳穴上,而卫燃打出的第三枪,则命中了车门外被他撞了鼻子的那名绑匪正准备抄起枪的手上。
这枪声过后,卫燃和亚历山大也先后钻出了车厢,萨韦利却连门都没关,便踩下油门撞向了正前方横在路上真准备跑的面包车上!
“嘭!”
沉闷的撞击声中,价值近千万卢布的高档越野车轻而易举的顶着那辆不过几十万卢布的面包车一路往前,像一辆推土机一样,将其一直推到了路边一颗能有腰粗的白桦树上,才在越野车的防爆气囊怦然炸开中停了下来。
至于那辆面包车.它连安全带都没有,就更不可能配置什么安全气囊了。
等被安全气囊炸的鼻血直流,额头上还被划出了一些细小伤口的萨韦利晕晕乎乎的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卫燃和亚历山大已经制服了幸存的另外两个人,各自举着枪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
卫燃询问的同时,也举着枪看了眼车厢里的情况,可惜,这里面除了些绳子胶带黑布头套之类的东西之外,根本没有被劫持的莉莉娅,至于那司机,已经在和方向盘的接触中被撞晕过去了,那简陋的方向盘上甚至还残存着一颗断裂的门牙。
“没事,我没事。”
萨韦利抹了抹流到嘴角的鼻血,接着却扶着车门“呕”的一声将之前吃的烤串全都吐了出来——他刚刚似乎被安全气囊崩的脑震荡了。
将那个晕的更严重的司机揪出来看了一眼,亚历山大拽着他的一条胳膊,将其拖拽到了路中央那个戴着蓝牙耳机的男人身旁,将两人的脑袋靠在一起之后,用手里的PPK手枪顶住他的脑袋问道,“莉莉娅在哪?”
“你这辈子都”
“砰!”
那个戴着蓝牙耳机的男人话都没说完,亚历山大便用枪抵着那名司机的天灵盖扣动了扳机!
“莉莉娅在哪!”
亚历山大推开这具尸体,将刚刚准备开卫燃的车门的那个男人拽过来,不顾对方惊恐的挣扎,将他们二人的脑袋靠在了一起再次问道。
“费德勒!是费德勒!”
这次,都没等蓝牙耳机男开口,被拽过来的那个便惊慌失措的大喊道,“是费德勒绑架了莉莉娅!”
“莉莉娅在哪!”亚历山大阴着脸再次问道。
“刚刚就在距离靶场不远的河边白桦林里”
蓝牙耳机男脸色惨白的说道,“费德勒现在大概已经带着她回到您的家里了,我们准备勒索到钱之后,以您的名义租用一架直升机飞去三百公里外的沙蒂赫,从那里偷渡去乌可烂。”
“你是谁?”亚历山大继续问道。
“我是费德勒的表弟”
蓝牙耳机男脸色惨白的说道,“我们没打算伤害您和您的女儿,我们的枪里面甚至都没有子弹!我发誓,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打算杀人!”
“呵!恶心的犹太人!”
亚历山大话音未落,已经扣动扳机,击毙了费德勒的表弟,随后又朝着另一个尖叫的人后脑勺上打了一枪。
伸手从这具尸体的身上摸出一部手机,亚历山大拨了一通电话之后,站起身朝着走过来的卫燃和被他搀扶着的萨韦利说道,“帮我把这些尸体抬到车子里去吧?”
“您打算怎么做?”
卫燃说话的同时,却已经从兜里摸出了两副橡胶手套,并将其中一双分给了萨韦利,随后弯下腰来捡起刚刚他那三枪掉落的子弹壳,接着又摸出一串家里的钥匙,用上面坠着的一把折叠小剪刀,毫不避讳的将他刚刚打出去的三枚子弹头一一挖出来也揣进了兜里。
“维克多,这种事你怎么做的这么熟练?”亚历山大却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是个历史学者,经常要从尸体身上找线索,不信你可以问问萨韦利。”
“确实是这样”仍旧有些晕乎的萨韦利下意识的答道,“当初他从那两具冻了半个多世纪的尸体身上找到了不少线索呢。”
卫燃站起身理所当然的补充道,“而且去年我才遭受过比这些人更专业的袭击,我的帮派朋友教过我该怎么毁灭证据来避免麻烦。
说起这个,亚历山大先生,我还要感谢当初你送我的那支钛合金手枪和配套的消音器,我可没想到它第一次实战竟然是用在这种时候。”
“我也要感谢我当初送你的手枪,不过如果只是想毁灭带来麻烦的证据,我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亚历山大笑眯眯的问道,“维克多,萨韦利,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我的钛合金冶炼厂?”
第1278章 回炉重造
“当然有兴趣”
尚且热乎的尸体边上,卫燃想都不想的应下了亚历山大先生的邀请,紧跟着又说道,“至于萨韦利,不如就让他先回去报个平安吧,我丢出手机之前给阿芙乐尔打过电话,她说不定已经找过来了。”
卫燃又不是傻子更不是波兰人,这个时候自然不会选择拒绝。
他虽然不太觉得亚历山大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和威胁,但终究阿历克塞教授在他手下做事,终究自己不是天天都在伏尔加格勒,所以实在是没必要撕破脸。
至于言语间把萨韦利排除在外,无非是出于好意不想让对方掺合进来这个麻烦里罢了,只要萨韦利够聪明,大可以借口这件事回去,然后和他的家人返回遥远的阿尔汉格尔斯克。
只可惜,不知道是他的这番好意萨韦利没有领悟到,还是他同样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都没等亚历山大接受或者拒绝卫燃的提议,刚刚才用纸巾把鼻孔堵住的萨韦利便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台也就烟盒大小,看着格外结实抗造的按键式三防手机递给了卫燃。
“用这台手机给阿芙乐尔打个电话吧”萨韦利开口说道,“它应该还有电呢。”
“你怎么带着这么一台老古董?”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这台根本没有开机的手机,同时也总算明白对方当初怎么丢手机丢的比自己还干脆。
“北极航线太冷了”
萨韦利理所当然的扛起一具尸体,一边晃晃悠悠的往不远处的越野车走一边解释道,“智能手机在那种鬼天气里用不了几分钟就会被冻的关机,这种老式手机就是预防那种时候紧急联系用的,反正它也不重,我和佐娅平时都习惯带一台放在身上。”
话说到这里,萨韦利已经掀开越野车的后备箱,将扛着的尸体丢了进去,“开机试试吧,肯定够你打电话的,我没记错的话前天才给它充过电。”
闻言,卫燃最终还是按下了开机键。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是个彩屏手机也就算了,那开机画面竟然是孙猴子在云山雾海翻着跟头,搭配动静和喜感全都拉满的“登登等灯biubiubiu!”的离谱音乐。
直等到这屏幕上蹦出了“南天门手机,手机里的南天门!”这么几个离谱得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大红色汉字,又等着这两行几乎把本就不大的屏幕挤满了大字消退并且蹦出信号显示格,他这才熟练的完成了键盘解锁,将电话拨给了穗穗。
根本没等两秒钟,电话便被接通,另一头儿的穗穗近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找谁。
“是我”
卫燃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站在旁边正准备把雪茄点起来的亚历山大。
他还没继续说下去,另一头的穗穗就已经换上了母语问道,“你是不是被人绑票儿了?我找着你的手机和戒指了,还”
“我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卫燃一边打开免提功能一边继续用俄语问道,“你们在哪呢?”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穗穗也换上了俄语颇为默契的解释道,“我们刚刚遇见了亚历山大先生之前的助手费德勒,他驾驶着一辆乌拉尔卡车正往城里走呢。
格列瓦从他们帮派里给我们挑的那几个保镖拦下了他们的车子,还从费德勒的手里救下了亚历山大先生的女儿莉莉娅。”
稍作停顿,穗穗语气愈发的冷静,倒是卫燃这边一直在偷听的亚历山大已经丢下手里的尸体惊喜的跑了过来。
“莉莉娅受了些伤,佐娅姐姐正准备给她包扎呢。”
看了眼亚历山大,卫燃继续问道,“你们报警了吗?”
电话另一头儿的穗穗看了眼坐在身侧的安菲娅,这才开口答道,“没有,还没来得及。”
确实没来得及,卫燃这一通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莉莉娅才刚刚被搀扶进依维柯的车厢里。
还没等卫燃开口,亚历山大已经凑近了些说道,“阿芙乐尔,我是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叔叔,你们没事吧?”穗穗立刻问道。
“没事,一切都好。”
亚历山大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已经报过警了,阿芙乐尔,莉莉娅的情况怎么样?”
“有些皮外伤”穗穗歉意的说道,“抱歉,我们当时不知道莉莉娅在卡车的货斗里,我们拦下卡车的时候她被撞到了。”
“没关系,这不怪你们。”
亚历山大温和的说道,“阿芙乐尔,如果方便的话,就麻烦你们先把莉莉娅送去我的私人博物馆吧,我们很快也会回去了。”
“这”穗穗正要说些什么她身旁的安菲娅已经微微摇了摇头。
“好吧,我们马上就把莉莉娅送过去。”穗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答道。
“这件事不如向阿历克塞和周保密怎么样?”亚历山大笑眯眯的继续问道。
“除非再给我爸爸一个月的带薪假期”穗穗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闻言,亚历山大笑了笑,痛快的说道,“没问题,你现在就可以通知阿历克塞,可以让他一直休息到胜利日结束再回来工作,我相信这段时间足够他去忙摩尔曼斯克的事情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电话另一头的穗穗强撑着开心应了下来,在连连保证立刻把莉莉娅送回去之后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阿芙乐尔是个聪明的姑娘,维克多,我欠你和阿芙乐尔还有萨韦利每人一个人情。”亚历山大一边说着,已经用这部手机再次拨了一个号码。
“你也欠萨韦利的妻子佐娅一个人情”卫燃笑着提醒道,“佐娅是一位优秀的船医,有她在,莉莉娅不会有问题的。”
说完,卫燃不等亚历山大开口,拽着最后一具尸体的胳膊将其拖拽到那辆越野车的边上,在萨韦利的帮助下将其丢了进去。
“这种事你怎么做的这么熟练?”卫燃关上车门的同时低声问道。
“北极圈里可不讲法律”萨韦利笑了笑,“北极航线上的水手们更不需要讲法律。”
“看来你刚刚掏出手机是故意的?”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萨韦利拍了拍车厢,“虽然有些风险,但我猜我要涨工资了。”
“亚历山大先生是个还算慷慨的老板”卫燃不置可否的说道,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万幸,这个萨韦利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片刻之后亚历山大已经挂断电话走了过来,将那台三防手机还给萨韦利之后问道,“萨韦利,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萨韦利咧咧嘴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我们现在去哪?”
“就在这里等着就好了”亚历山大嘬了一口雪茄,心平气和的说道,“很快就有人来接我们了”。
说着,这老家伙再次聊起裤腿儿,将枪套里的那支PPK小手枪抽出来递给了卫燃,“还记得它吗?”
接过这支小手枪看了看,卫燃点了点头,满是感慨的答道,“记得,这是战地记者波列伏依的佩枪,是当初教授高价卖给您的。”
“是啊”
亚历山大笑着说道,“这支手枪今天救了我一命,就像我当初送给你的手枪救了你一命一样。维克多,这只手枪送给你吧,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这就不必了”
卫燃说着,将手伸进后腰作为遮掩取出了那支拧着消音器的钛合金手枪晃了晃,“亚历山大先生,您已经送给我一支手枪了,我虽然是个历史学者,但我更喜欢这种高科技的东西。”
闻言,亚历山大笑了笑也就没有勉强,将那支PPK又别在了腿部枪套上。而卫燃也同样借着衣服下摆的掩护收起了那支钛合金手枪。
卫燃之所以没要那把手枪,一来是他自己又不是没有,而来他实在是没把握亚历山大用那支小手枪杀过多少人,真要是收下了,万一哪天被警察给抓到了,他岂不是要给对方顶雷了?
虽然他在暗暗防着亚历山大,但后者倒是一副宽厚的模样,转而拉着他和萨韦利又聊起了被劫持前没聊完的话题。
前后只等了不到半个小时,两辆一模一样而且全都贴着防窥膜的普通SUV远远的打着双闪开了过来。
跟着亚历山大钻进其中一辆车子,这两辆车却并没有动地方,反倒是相继熄灭了发动机。
前后不到十分钟,又有两辆清障车和一辆洒水车相继开了过来。
在卫燃三人隔着车窗的旁观之下,那辆装满了尸体的高档越野车被最先拽到了清障车上,并且用厚实的帆布遮盖的严严实实,紧跟着,那辆被萨韦利驾车撞变形的面包车也被拽到了另一辆清障车上并且同样盖上了厚实的帆布。
等这两辆清障车往前开了二三十米的距离再次停下来,那辆停在路边的洒水车也开启了高压水枪,反复来回冲散了路面上残存的些许血迹以及萨韦利留下的呕吐物。
“走吧”亚历山大漫不经心的招呼了一声,前排的司机也立刻启动了车子并且打了下双闪。
得到提示,另一辆SUV最先出发走在最前面,接着是那两辆清障车,紧随其后才是卫燃三人搭乘的这辆车。
而那辆洒水车,则走在了所有车子的身后,并且一边走,一边继续用车尾的高压水枪冲洗着苏联时代修建的老旧乡间公路,轻而易举的抹去了所有的车辙印记。
一路往西开了能有大半个小时,那辆洒水车在岔路口开往了另一个方向,这支车队剩下的车子则转向往南穿过了一座架在伏尔加河支流的桥梁和一个看着并不算大的镇子,最终开进了一个挨着支流河道,其余三面被平坦广袤的农田包裹的工厂里。
“这里就是我的钛合金冶炼厂了”
直到这个时候,一路都保持着沉默的亚历山大这才解释道,“我的滚珠轴承加工厂也在这里。在已经开始变的遥远的苏联时代,这里曾是一家钢铁厂。
货船从上游运来的矿石在这里经过冶炼加工变成钢材,然后被送到下游的阿斯特拉罕,那里曾经有很多家造船厂的。”“我在喀山有一家图书馆,听前任主人说,那里在苏联时代曾经也是一家铸造厂。”卫燃一边留意着窗外的景色和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视线的那两辆清障车一边附和道。
“我当时是这家工厂的工人”
亚历山大不知想起什么,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止不住的笑意,“当时我是个合金工,专门负责按照配比给炼钢炉里的钢水添加合金。接下来要去的就是我曾经工作过的车间,它现在还保留着呢。”
他这边话音未落,这支车队已经开到了位于这家工厂最深处,也是距离那道紧挨着河道的门最近的一个红砖车间门前。
都不等走在最后的这辆车停下来,车间的大门便被人打开,但开进去的却只有两辆清障车,与此同时,亚历山大也从司机的手里接过一个麦当劳的纸袋子,随意的在上面抠出两个洞之后递给了卫燃,“戴上吧,你这个历史学者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
说完,他又看像萨韦利,“年轻人,如果你决定为我工作,就不用戴那个可笑的纸袋子了,而且等出来之后,你的试用期就算结束。如果你还打算.”
“我可不打算戴那个可笑的纸袋子”萨韦利笑着摆摆手。
“那就下车吧”
亚历山大看了眼毫不犹豫把纸袋子套在头上的卫燃,带着恶作剧得逞笑意推门下车,迈步走进了这个巨大的车间。
和萨韦利对视了一眼,头上套着纸袋子的卫燃和对方不分先后的也离开了车厢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这车间里不但有那两辆已经停好的清障车,而且就连之前在靶场见过的那辆乌拉尔卡车也被运到了这里。
不仅如此,在这车头的保险杠上,还用绳子绑着亚历山大曾经的助手费德勒以及另外两个浑身是伤的男人,在这三人的脚边,竟然还摆着那几支他们之前才玩过的反坦克枪和德什卡重机枪,以及那根12星的枪管。
亚历山大走到一个看着比他年纪还要大一些,挺着啤酒肚体型和海豹一样憨态可掬的老家伙面前,用一个卫燃和萨韦利都有些不太理解的称呼问道,“班长,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
那位被亚历山大称作班长的啤酒肚老爹古怪的看了眼头上套着纸袋子的卫燃,却也没有好奇更没有避讳的指着费德勒解释道,“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设计好了要绑架莉莉娅,据他自己交代,他在被你开除之后就在谋划这件事情了。”
说到这里,这啤酒肚老爹指了指那些老旧武器,“他就是用这些东西给你布下陷阱的,你高价买下的这些破铜烂铁就是他伪造出来卖到你经常去的集市上的,这个混蛋算准了你会买下这些东西,而且会去靶场试枪。
他唯一没算准的,是阿历克塞教授没有跟着和你一起去,他原本打算把开枪走火杀了你的罪名推倒那个酒蒙子身上的。”
饶有兴致的扫了眼纸袋子人卫燃,亚历山大走到被蒙住眼睛堵住嘴的费德勒旁边,弯腰拿起那根12星枪管,颇为失望的问道,“所以这根枪管上的星星是伪造的?”
“是在他情人的父亲家的地窖里伪造的,连挖掘这些武器的视频都是在那里拍的。”
那位啤酒肚老爹说着也走了过来,伸手扯掉了费德勒嘴里的破抹布,“剩下的就让他和你说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亚历山大杵着那根12星枪管失望的问道。
“你根本没兴趣经营你的生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交给我来经营?我能做的比你更”
“不不不”
亚历山大止住了费德勒堪称强盗逻辑的辩解,“我是说,你为什么要伪造这样一根12颗红星的反坦克枪管。”
显然,明显刚刚被打过一顿的费德勒没想到亚历山大会问这个问题,以至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进行回答。
“嘭!”
就在费德勒愣神的时候,亚历山大却把手里的那根12星枪管当作降魔杵怼在了费德勒的手上。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亚历山大一边来回拧着压住费德勒手掌的枪管一边说道,“费德勒,你知道我是怎么发家的吧?”
“知道,知道”费德勒抽着凉气儿说道,“你买下了倒闭的炼钢厂,然后.”
“那你知道亚历山大是哪来的钱买下的炼钢厂吗?”
那个被称为班长的啤酒肚老爹艰难的蹲在费德勒的面前,一脸阴狠的问道。
不等这个犹太人回答,啤酒肚老爹便解释道,“是我的爸爸和亚历山大的爸爸,还有苏联时代炼钢厂一位曾经获得过劳动金星的退休厂长,以及一位曾经获得过苏联英雄称号的老兵卖掉了他们所有的勋章才凑齐了钱,以亚历山大的名义买下了这座濒临倒闭的炼钢厂。”
说到这里,这个啤酒肚老爹伸手拍了拍费德勒的脸颊,“费德勒,你根本不了解你的老板。”
“最后问你一次”
亚历山大杵着压在费德勒手掌的枪管问道,“费德勒,这支枪管上的红星真的是你伪造的?如果你说谎,我不介意把你的妻子和孩子抓过来,如果你说实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是我伪造的”
费德勒呲牙咧嘴的哀求道,“是我亲手画上去的,然后在沼泽地里埋了差不多四个月,亚历山大先生,请放过我吧。我”
“开始吧”
亚历山大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松开了手里的枪管,任由它当啷一声砸在了铺着两层塑料布的水泥地面上。
他这一声令下,那位啤酒肚老爹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顿时,便有十几号工人打扮的走过来,先堵住了费德勒的嘴巴,又将那两辆车从清障车上推下来,把里面的尸体连同费德勒和另两个还活着的人一并丢进了一个看着也就三四吨容量的电弧炼钢炉里。
紧跟着,他们又拆下了那辆乌拉尔4320卡车的驾驶室,在刺耳的噪音中,用切割机将其切割成大大小小的碎片丢进了墙边的一个金属破碎机里。
同样被切开丢进破碎机的,还包括那辆乌拉尔面包车以及那辆高档越野车的车厢和里面的座椅等等。
趁着工人们用传送带把那些金属碎片送进炼钢炉里的时候,亚历山大也从兜里摸出几枚子弹壳丢到了传送带上。
见状,卫燃直接脱了装有子弹头和子弹壳的外套也丢了上去,眼看着传送带将其送进了即将被装满的炼钢炉。
直等到那辆卡车的驾驶室和整个面包车都被装进去,直等到那辆高档越野车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底盘和发动机,直等到厚重的炉盖盖住了电炉,亚历山大招呼着卫燃和萨韦利,告别那位啤酒肚老爹,走出了这个停工许久之后,再次涌出滚滚热浪的生产车间。
“萨韦利,还敢为我工作吗?”亚历山大带着他们二人一边往远处的一辆商务轿车走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那就要看您打算给我开多少薪水了”萨韦利坦然的给出了答案。
“这一点不用担心,维克多知道,我对朋友一直足够慷慨。”
“确实如此”
卫燃顺水推舟的附和道,客观的说,这位资本家确实足够慷慨,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旧不觉得萨韦利待在亚历山大的旁边是什么好事。
念及于此,他赶在三人走到那辆轿车旁边之前斟酌着说道,“亚历山大先生,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提。”
“我很乐意听一位历史学者给我的建议”亚历山大说到这里索性停住了脚步。
“我觉得或许您的女儿莉莉娅身边更需要一个有足够胆子的司机和一位拥有医疗能力的朋友。”
卫燃摊摊手,“今天的事情虽然是个意外,但谁敢保证意外不会发生第二次?如果有萨韦利和他的妻子佐娅陪在您的女儿莉莉娅的身旁或许是个不错安排。
我相信,您的身边其实并不缺帮手,否则您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开除费德勒。而且”
“而且什么?”亚历山大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与其说您需要一个助手,不如说只是需要一个随时能陪着你玩枪的朋友吧?”
卫燃摊摊手,“如果让萨韦利和他的妻子照顾莉莉娅,说不定莉莉娅也会经常来陪伴你的。”
“维克多,你的最后一句话打动我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亚历山大拍了拍卫燃的肩膀,“好了,先上车坐坐吧,我们再等等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这个刚刚把费德勒等人回炉重造的资本家已经迈开步子走向了那辆轿车。
“谢谢”萨韦利低声说道,他自然明白卫燃的好意。他虽然是个毛子,但同样能想明白,陪皇帝读书和陪太子读书哪个能活的更滋润。
“管家和保镖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卫燃笑了笑,跟着走向了那辆轿车。
坐进被阳光晒的暖烘烘的车厢摘了头上的纸袋子,亚历山大却并没有让萨韦利开车离开这里,反而聊起了他的大女儿莉莉娅的点点滴滴,以及另外三个让他更加的头疼的小女儿,以及他那位每天在家里忙着照顾孩子的妻子。
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闲聊等待中,一辆叉车端着一大坨已经冷却的炉渣慢腾腾的开出了院门,开到河岸边的水泥码头上,将炉渣挑进了河道里。
紧随其后,又有两辆叉车挑出来一货盘仍旧冒着热气儿的铸铁井盖丢进了河道里,那位啤酒肚老爹也站在车间门口摘下帽子,远远的朝着亚历山大三人的方向挥了挥。
“该死的犹太人”
亚历山大嘟囔了一句这才招呼道,“好了,我们该走了,维克多,你给萨韦利指路吧,去我的博物馆,接下来该是我好好感谢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时候了。”
第1279章 聪明的姑娘们和好奇的卫燃
亚历山大私人博物馆门口,卫燃刚刚从车子里下来,穗穗便一溜烟的跑过来,紧张的上下检查了一番,这才用母语问道,“没遇到危险吧?”
“确实遇到了一些危险”
卫燃依旧用俄语答道,“不过多亏了亚历山大先生,多亏了他带着枪,我们才没遇到麻烦。”
心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穗穗强忍着担忧长吁了口气,一边将卫燃的手机和戒指递过来一边说道,“没事就好,我们都要担心死了。”
“倒是萨韦利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卫燃朝着正在老老实实任由佐娅帮忙包扎脸上伤口的萨韦利扬了扬下巴,故作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萨韦利一时紧张把车子撞在了树上,结果被安全气囊崩了一脸。”
“他开车一直非常莽撞”
佐娅同样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一边帮着萨韦利清创一边抱怨道,“我有好几次都曾被他从雪地摩托上甩下去过,后来我干脆不坐他驾驶的雪地摩托了。”
这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抱怨也不出意外的让众人笑了笑,直到这个时候,亚历山大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迎出来的一个工作人员问道,“莉莉娅怎么样了?”
“多亏了佐娅小姐的帮忙”
这名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男人沉稳的答道,“莉莉娅小姐头上缝了四针,还被撞出来两个大包,手臂上也被划开了一道伤口缝了五针,身上还有些淤青,现在已经送回家里了。”
“抱歉,亚历山大叔叔。”
穗穗立刻走了过来,一脸歉意的主动说道,“我们当时只想着拦下那辆卡车了,没想到莉莉娅也在车子里。”
“好姑娘,你可不用道歉,我该谢谢你们救下了我的莉莉娅才对。”
亚历山大温和的摆摆手,看了看周围那些一脸关切的年轻姑娘们,格外和蔼的说道,“虽然我已经同意给你爸爸放一个长假,不过我还是要好好感谢你们才行。”
“您不怪我们莽撞我们就安心了”穗穗这聪明的姑娘摆足了晚辈的姿态,那张小脸上也满是愧疚之色。
“你不怪我差点给维克多带来麻烦才是”
亚历山大和卫燃对视了一眼,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大家都相安无事,劫持莉莉娅的混蛋也被警察带走了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维克多,阿芙乐尔,不如和你们的朋友都留下来一起吃顿晚餐吧!我曾经听周和阿历克塞说过,华夏人最真诚的感谢方式就是一起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确实如此”
卫燃揽住穗穗笑着说道,“不过这顿饭不急,不如让我们先回家一趟怎么样?等您这里也处理好了剩余的麻烦,我们再约个时间也不迟,到时候可以叫上莉莉娅,我猜她和阿芙乐尔肯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也好”
亚历山大痛快的点点头,随后看向了萨韦利,“小伙子,我这里从今天就开始算你的工资了,等你养好伤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就带着你的妻子来我这里工作吧。”
萨韦利和他的妻子佐娅对视了一眼这才承诺道,“我们会尽快过来上班的。”
没有过多客套,众人等佐娅给萨韦利简单处理了伤口之后,这就搭乘着那辆依维柯大面包离开了这座博物馆。
这一路上,车子里的众人全都默契的没有谈及之前发生的事情,等到车子开进伏尔加格勒的市区,佐娅也开口说道,“维克多,阿芙乐尔,我和萨韦利就在这里下车吧,我们打算找地方逛逛,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住了。”
“如果需要我们来接你们随时打电话。”穗穗痛快的应了下来,负责开车的安菲萨也踩下刹车缓缓靠边将两人放了下来。
“这件事就别和我的爸爸还有萨韦利的爸爸妈妈说了”佐娅在萨韦利下来之前说道。
“大家都会保密的”穗穗面带微笑的做出了承诺。
等车子再次开起来,穗穗长长的吁了口气,看着卫燃用除了陆欣妲之外所有人都能听懂的俄语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费德勒劫持了莉莉娅,打算杀死亚历山大先生之后霸占他的产业。”卫燃稍作停顿又额外补充道,“费德勒还准备让你爸爸承担酒后枪支走火失手杀死亚历山大的罪名。”
“这个该死的犹太人!”
穗穗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随后又继续追问道,“之后呢?你给打第一个电话之后一直到你给我打第二个电话之前都发生什么了?”
“亚历山大先生的车子被费德勒装了窃听器”
卫燃将两通电话之间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唯一和实情有些出入的,也仅仅只是原本被亚历山大击毙的人变成了被打伤罢了。
至于他打完第二通电话之后在炼钢厂发生的事情,穗穗这姑娘没问,他自然是不会说了。
不仅如此,这个鬼精鬼精的历史学者还倒打一耙的反问道,“你们那边又是什么情况?另外,我怎么不记得奥列格给咱们安排过保镖?”
“是安菲萨的主意”
穗穗拍了拍安菲萨的座椅靠背得意的解释道,“多亏了她们姐妹以前在警察局兼职过,如果没有她们,就凭我们几个可拦不下费德勒。
至于我在电话里的那些,是担心你们还被劫持着,用来暗示可能劫持你们的人惹到了当地帮派而已。”
“安菲娅和安菲萨太酷了,她们当时就像在演电影一样!”
同一辆车里的奥莉佳一脸崇拜的说道,“我都要爱上她们了。”
“你放弃尼涅尔了吗?”
坐在她旁边的奥莱娜调侃了一句,随后也瞪着一双星星眼,和她姐姐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当时发生的情况过分详细的描述了一番。
相比之下,除了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几个词儿的陆欣妲,倒是洛拉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她可是亲身领教过卡坚卡姐妹的恐怖之处的,哪像她们俩那么没见识?
甚至可以说,这个时不时犯些小迷糊的聪明姑娘其实比在场任何一个女人都清楚的知道卡坚卡姐妹有多么“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卫燃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来这个月你得给她们发奖金才行了。”
“可不,而且还得感谢尼古拉老爷子呢。”穗穗突兀的换上了汉语。
“感谢尼古拉老爷子?为什么?”卫燃不解的问道。
“上次过年的时候,尼古拉老爷子不是送给咱俩一人一把猎枪吗?”
穗穗一脸庆幸的用汉语解释道,“老爷子给卡妹也送了礼物,一人一把小手枪,那两支枪一直就在属于她们的房间里放着呢,之前我爸妈翻新房子之后把东西又搬了回去,她们俩担心你没跟着我们出去玩会遇到流氓,所以下意识的把那俩小手枪带在身上了。”
这俩姑娘还挺能编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顺着话题说道,“确实要感谢尼古拉老爷子,这样,等下你带着她们先回家,趁着时间还早,我再去书店看看尼古拉老爷子回来没有。”
“要去就一起去吧,这么早回去也没的做。”
穗穗说完换上了俄语招呼道,“安菲萨,我们去看望一下尼古拉爷爷吧。”
“好”
负责驾车的安菲萨应了一声,同时,她和坐在副驾驶的妹妹也下意识的坐直了一些。
“姐妹们”
穗穗打了个响指,“这件事就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怎么样?毕竟我爸爸还在亚历山大先生的博物馆工作,所以.”
“放心吧阿芙乐尔”
坐在穗穗正后方的奥莱娜最先说道,“今天我们看了一整天无聊的歌剧,作为补偿,晚上你和维克多给我们做那种好吃的鹅怎么样?”
“说的没错!还像上次一样,我们围着那口大锅吃!”
奥莉佳跟着点点头,随后又问道,“前些天听你和维克多提到的这位尼古拉爷爷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他是不是以前住在季马他们村子的那位尼古拉爷爷?”
“确实是他”卫燃点头应道,“你们也认识?”
“我们不认识”
奥莱娜帮着解释道,“不过我们的爸爸妈妈,还有达丽娅阿姨似乎认识他,而且让我们给他带了满满一箱子礼物,所以我们要不要先回去一趟取礼物?”
“不用这么麻烦”
穗穗说着已经摸出了手机,“我先让我爸爸去买鹅,等下如果尼古拉爷爷回来了,我们就邀请他一起去岛上吃铁锅炖大鹅好了。”
她这边话音未落,刚刚拨出去的电话也被险些背上黑锅的阿历克塞教授接通,穗穗也轻而易举的从他那里得到了“马上就去买鹅”的承诺,顺便也将帮忙求到了一个半月假期的好消息通知了自家老爹。
只可惜,就像卫燃和穗穗预料的那样,阿历克塞教授明显更想去上班顺便,啊不,应该说去喝喝酒顺便上个班儿。
一路聊着关于晚上吃什么的话题,这辆依维柯被安菲萨开到旅行社门口的时候,倒是运气极佳的刚好看到那辆极具年代感的gaz22旅行车从另一个方向开过来。
等众人推门下车,尼古拉老爷子也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车子,又缓缓摇下车窗,格外和蔼的问道,“维克多,我们才多久没见?你身边的姑娘怎么又变多了?”
“这可不怪我”
卫燃咧咧嘴,一边帮着对方拉开车门一边把这位老爷子之前没见过的陆欣妲和奥莉佳以及奥莱娜给介绍了一番。
“原来是伊万和亚娜的孩子”
尼古拉的态度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如既往的拒绝了所有年轻人的搀扶,自己走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拎出来能有四五只大雁和两条能有小半米长的鲑鱼递给了卫燃,“你们来的正好,禁猎期就要到了,这些大概是狩猎季最后的收获了,你们拿回去吃了吧。”
“尼古拉爷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岛上?”
穗穗指了指卫燃手里拎着的大雁,“我们今天晚上聚餐,而且他都过来找过你好几次了你都不在。”
“和我们一起去吧”
奥莱娜也跟着说道,“我们的爸爸妈妈还让我和姐姐给你带来了很多礼物呢。”
“既然这样,让我先上楼换个衣服吧。”
尼古拉老爷子抱起车厢里的那只大耳朵狐狸,一脸随和的说道,“维克多,你帮我把车子里的东西都搬进去怎么样?”
“乐意效劳”
一手拎着大雁,一手拎着两条鲑鱼的卫燃话音未落,其余的姑娘们却已经一起上手,将车子里仔细摆放的那些露营和渔猎工具全都合力抬下来,在尼古拉老爷子的指点下送进了书店里侧一个单独的货架上。
目送着尼古拉老爷子带着宠物独自上楼,卫燃支使着洛拉去隔壁的旅行社要了几个塑料袋子将大雁和鱼装起来,他自己却和穗穗暂时走出书店,走到了不远处的小花坛边缘坐了下来。
“那个费德勒真的打算让我爸爸给他顶罪?”穗穗直到这个时候才惊慌失措的问道。
稍作犹豫,卫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费德勒还活着吗?”
穗穗犹豫片刻,又额外补充着她的提问,“亚历山大肯定打算自己解决对吧?”
“已经解决了,具体的解决方法就不和你说了。”
卫燃揽住身旁的姑娘说道,同时也不出意外的察觉道她在听到这个大概已经猜到的结果时哆嗦了一下。
可紧跟着,穗穗却彻底放松下来,“解决了就好,我之前都在考虑是该把我爸妈接到喀山还是索性咱们一起回国呢。”
“这一点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带来任何的麻烦。”卫燃自信的保证道。
亚历山大处理费德勒等人根本不避着他和只见过一面的萨韦利,一来无非是让他们俩安心不用担心被警察发现些什么,二来也是表达了他的信任和善意。
至于第三嘛.让他们俩旁观,无疑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和作为资本家的极度自信罢了。
也正因如此,卫燃建议萨韦利夫妻去照顾莉莉娅的另一个原因,其实只不过是附和亚历山大的威慑,虚情假意的表示“长老快收了神通吧!我们已经怕的想吃桃儿了!”这样罢了。
“萨韦利呢?他和佐娅又是怎么回事?”穗穗不死心的追问道。
“他们将会成为莉莉娅的司机和嗯.管家吧,或者也可以说是保姆。”
卫燃一脸轻松的摊摊手,“不管是什么,肯定比他们之前的工作要好的多,尤其他们准备要孩子了,等佐娅怀孕之后肯定不能上船工作了,这份工作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瞌睡遇见了枕头。”
“那就好”
穗穗吁了口气,随后又看了眼书店的方向,稍作犹豫之后低声说道,“你不觉得卡坚卡姐妹有些特别吗?”
你才感觉到吗
卫燃暗中咧咧嘴,再次倒打一耙的问道,“他们俩可是你招聘来的,你对她们还不了解?”
“说起这个,你当初怎么找她们,不对,怎么找她们中的一个做你的美国翻译的?”总算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的穗穗翻起了后账。
“当然是戈尔曼先生介绍的”
早就防备着这种情况的卫燃拿出了早就和卡坚卡姐妹商量好的借口,理所当然的解释道,“我当时替戈尔曼去美国看他儿子,当然得是他帮我安排翻译了。另外这种事我觉得瞎猜没用,你要是好奇,不如直接去问她们姐妹俩不就得了?”
“说的也是”
穗穗想了想,伸出小手儿晃了晃说道,“这个月我打算给她们俩发这个数的奖金,毕竟救了一条命呢。”
“发呗”
卫燃无所谓的回应道,压根儿就不好奇这姑娘刚刚比划出来的那几个手指头代表的是几位数,以及后面的单位到底是卢布还是人民币又或者美元欧元。
他们俩躲起来聊着卡坚卡姐妹的话题的同时,离着他们能有几公里远的一座繁华商场里,萨韦利也将情况和佐娅说了说,并且和卫燃一样,隐去了过程中比较高温的部分。
同样在谈话的,还有已经匆忙赶回家看望过自己女儿的亚历山大,以及跟着赶回来的那位啤酒肚老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风景极好的阳台上,那位啤酒肚老爹嘬了一口雪茄,喷云吐雾的问道。
“什么怎么做?”亚历山大看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费德勒的家人,还有那两个目睹了全程的年轻人。”
说到这里,这啤酒肚老爹笃定的问道,“那个头上套着纸袋子的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年轻历史学者吗?”
“可能是吧,我怎么知道。”
亚历山大近乎耍赖的答道,“他只是我半路捡的一个搭顺风车的姑娘罢了,没错,她是个女人。”
“你不打算杀了他们灭口?”这啤酒肚老爹索性直白的问道。
“班长,现在不是苏联刚刚解体的那段时间了。”
亚历山大从身边的吧台上拿起一瓶威士忌给对方倒了一杯,语气温和的说道,“而且我们也不是当初需要打打杀杀才能活下来的工人了,我们现在是颇有名气的商人,未来我说不定还会是市长呢。”
“你就不怕.”
“不用怕”
亚历山大根本不给那位啤酒肚老爹把话说完的机会,“那个名叫萨韦利的小伙子很快就是我的员工了,我甚至准备让他的妻子以后做我们一家,当然,还包括你们的私人医生。
班长,我们都不再年轻了,该关注身体健康了,尤其你的肚子,简直比萨沙怀莉莉娅的时候还大了。”
“少把问题扯到我性感的腹肌上”
那啤酒肚老爹没好气的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不死心的问道,“那个套着纸袋子的女人就女人吧,那个见鬼的女人呢?”
“她更不会出卖我们的”亚历山大愈发自信的答道,“不过,费德勒的家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
啤酒肚老爹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酒,“我的儿子已经带人去过费德勒的家里了,那栋房子已经在一个月之前被卖掉了,卖给了一个格鲁吉亚人。”
“尽快找到他的家人吧”
亚历山大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我不想等十几年之后,有个正值壮年的犹太人来找我们复仇寻找他已经变成市政污水井盖的爸爸。”
“我会亲自盯着这件事的”啤酒肚老爹做出了他的承诺。
“警察那边呢?”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人报警,也没有人失踪。”啤酒肚老爹说完,再次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就好”亚历山大说着,已经转身走向了门外。
“你去做什么?”
“我要给救下莉莉娅的年轻人准备一些像样儿的礼物”亚历山大话音未落,已经离开了这间会客室。
“你就不能在家多陪陪我妹妹吗?”这啤酒肚老爹无奈的问道。
“我就是准备带着萨沙一起去给那些年轻人挑礼物的”
“最好的礼物是把知道内情的人都丢进炼钢炉”
这啤酒肚老爹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却也不急着离开,反倒直接拿起酒瓶子格外粗鲁的灌了老大一口。
伏尔加河的另一侧,仅仅只让卫燃等人等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换了一身衣服的尼古拉老爷子也抱着换了套小衣服的大耳朵狐狸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们谁打算帮我开车?”
尼古拉老爷子带着和蔼的笑意开着玩笑问道,“或者哪位漂亮姑娘愿意坐我的车子兜兜风?”
“我!”卡坚卡姐妹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来吧。”
“那就交给你们了”
尼古拉说着,将车钥匙放在了车顶,任由安菲萨帮忙打开车门,抱着他的宠物钻了进去。
“我们也上车吧”卫燃招呼了一声,和穗穗各自钻进了那辆依维柯大面包的正副驾驶室。
等其余几位姑娘带着那几只大雁和那两条鱼也钻进车里,两辆车也一前一后的开向码头,搭乘着轮渡返回了戈洛尼德岛的家里。
烧水拔毛开膛破肚,一番忙碌之后,尼古拉老爷子猎到的那几只大雁全都被扒光洗净斩成了大块,穗穗也带着洛拉和陆欣妲两位姑娘,将她亲妈亲自晒的豆角干茄子干之类的蔬菜翻了出来。
等到夕阳西下,足足两大搪瓷盆的铁锅炖大雁也被端上了桌,侥幸躲过一劫却浑然不知的阿历克塞在得到太后允许之后,也迫不及待的翻出了两大瓶佐餐酒,而卡坚卡姐妹也从尼古拉先生的车里搬出了两大箱子的啤酒。
毫无疑问,这一顿野味自然是吃的大家格外尽兴,而在吃饱喝足之后根本不用人招呼,所有人便自发支起了一张张的麻将桌。
让卫燃格外惊奇的是,尼古拉老爷子会打麻将也就算了,毕竟这老头儿自打学会了之后,隔三差五还去旅行社和那些员工们小赌怡情两把呢。
可让卫燃没想到的是,亚历山大的老朋友帕夏竟然也会打麻将,甚至这老头子都学会了不用看只靠摸就知道牌面的技能,显然,这肯定是几十年前学会的了。
看了眼刚刚偷偷朝自己使眼色的安菲萨,又看了眼正忙着教奥莉佳和奥莱娜姐妹俩打麻将的穗穗,卫燃借口有些累便提前上了楼。
没过多久,安菲萨也跟了上来,靠着她和妹妹房间的门框用意大利语低声说道,“白天的时候,妹妹和费德勒达成了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隔壁同样靠着自己和穗穗房间门框的卫燃开着门,躲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妹妹通过费德勒的手机找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的藏身位置,当然,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家人的详细信息。”
安菲萨顿了顿继续说道,“费德勒和他的同伙答应把抓到他们的功劳推到并不存在的帮派打手身上来换他们家人的安全。”
“继续说”隔着一面木板墙的卫燃不置可否的说道,如果只是这点小事儿,安菲萨不至于和自己当面说的。
“妹妹还在费德勒的手机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安菲萨话音未落,卫燃的手机便收到了微信消息提示,与此同时,安菲萨也继续说道,“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找机会去看看,我猜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说完,安菲萨已经走进她们姐妹俩的房间,换上了更加舒服的棉拖鞋,又拿了一件外套便立刻转身下了楼。
看着对方刚刚发来的照片和地址,卫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张照片里拍下的,似乎是一处战争遗址的挖掘现场。
稀烂的淤泥,隐约可见的泥鳅,以及角落处一个木头箱子里混装的大量破碎的人骨残片构成了这张照片的背景。
照片里的主角,却是一支似乎遭遇过坦克碾压以至于弯折成了“)”形的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枪的枪管。
让人觉得格外触目惊心之处在于,在这支枪管根部锈烂的握把上,还有一只已经白骨化的残缺手掌——似乎用布条缠在了握把上的手掌!
更为特殊的是,这支反坦克枪的后部分已经长进了一颗能有腰粗的白桦树根系里,就连那只手,也被大量的根系缠绕包裹着。
关闭点开的照片再看安菲萨一同发到手机上的地址,竟然就在察察湖畔的那个村子里。
“难道这个也是伪造的?”卫燃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也是伪造的,时间成本未免太高了些。
明天去看看吧
卫燃熄灭手机屏幕的同时做出了决定——仅仅只是出于好奇。
第1280章 定格的战场和刻字的马刀
参与炼犹活动的第二天一早,赖床的卫燃和穗穗在房间里刚刚轻手轻脚的做完了一套让人汗流浃背的广播体操,放在床头的手机却不解风情的响起了来电铃声。
“亚历山大先生”
穗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一边递给卫燃一边毫不意外的说道,“估计是来送感谢礼物来了。”
“我猜也是,不过这也太早了。”根本不急着接通电话的卫燃咧咧嘴,这才早晨九点而已。
“快接”穗穗白了卫燃一样,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走进了房间自带的洗手间。
“早晨好亚历山大先生”卫燃说这话的时候,还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哈欠。
“看来我吵醒年轻人睡觉了”
电话另一头的亚历山大语气里可丝毫没有搅人荤梦的歉意,反而兴致勃勃的说道,“维克多,让你的那些姑娘们来我的博物馆坐坐吧!我和我太太给她们准备了一份谢礼,另外”
“另外,那不是我的姑娘们。”卫燃无奈的纠正道,“你们这些老男人怎么都喜欢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
“老男人也是男人”
亚历山大倒是格外的坦诚,“哪个男人会不希望像你这样周围全都是漂亮姑娘?当然,作为父亲,我会让我的女儿们离你这样的人渣远一点儿的。”
“好吧,好吧。”
卫燃再次打了个哈欠,“所以尊贵的亚历山大先生这么早给我这个人渣打电话就是为了表达羡慕和感谢的?”
“当然不止这样”
亚历山大说到这里却卖了个关子,“总之赶快起床,然后来码头这里,我带你去看些有意思的东西。”
“码头?你在码头等我?”卫燃说完却打了第三个哈欠,“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当然,总之快点过来。”
亚历山大遮遮掩掩的说道,“我们速度快点的话,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刚好能接上你的那些姑娘们。”
“那些姑娘不是我的”卫燃无力的辩驳了一句,“我会尽快赶到码头的。”
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承诺,亚历山大也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与此同时,穗穗也裹着浴巾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简单说明了亚历山大的来意,卫燃不紧不慢的冲了个澡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这才驾驶着教授留在这里的车子赶到了小岛西北侧的码头,掐着点搭乘轮渡来到了伏尔加河西岸。
离着老远,他便看到了正从车子朝自己招手的亚历山大。
只不过让他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在这辆车子的身后不但跟着一辆带有白色帆布货篷的乌拉尔4320,而且还有一辆平板拖车,那平板拖车上,还固定着一台叉车。
“跟着我们”亚历山大等卫燃降下车窗之后大声招呼了一声,随后便升起了车窗,却是根本不做任何解释。
稍作犹豫,卫燃驾驶着车子加入了这支车队,沿着伏尔加河往下游的方向不紧不慢的开着。可渐渐的,他却发现,这支车队竟然开上了通往察察湖方向的乡间公路!
难道他也发现了那支被压弯的反坦克枪?
跟在最后面的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着,原本他还想着偷偷过去看看的。现在看这支车队的动静,大概率是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可让他不解的是,对方到底还额外发现了什么,至于动用一辆平板拖车和叉车跟着?
在这不大不小的疑惑中,车队开到了察察湖畔的小村子,汇合了一辆面包车之后,在对方的带领下,最终停在了村子边缘一个紧挨着耕地的院子旁边。
和毛子大多数的农村建筑一样,发霉发灰的木板夹杂着锈迹斑斑的铁皮拼凑出的院墙,让视线穿过打开的铁门,还能一览无余的看到院子里低矮的木刻楞房子和一个并不算大的温室大棚以及一个挂着厚实棉被帘子的铁皮棚子。
推门下车,卫燃故作不解的朝同样刚刚从车子里走出来的亚历山大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位朋友的家”
亚历山大理所当然的说道,却全然不知道跟着往里走的卫燃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放屁”。
根本没有走进那栋木刻楞房子,更没有停下脚步,亚历山大在一个看着能有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的带领下,径直走到了那个挂着棉被帘子的铁皮棚子的门口。
等这个男人撩起厚重的棉被帘子,无论亚历山大还是卫燃却都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后者甚至下意识的往斜后方退了一步,让过了棚子里刺目的反光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
也正是这一步后退,让他清楚的看到了棚子里的景象。
这棚子里的面积能有差不多两个车库大小,里面靠墙的位置还摆着些诸如喷砂机之类的各种设备,以及一个硕大的塑料箱子。
这箱子里还泡着几塑料筐枪械零件。只看那些零件状态,以及塑料箱子里泡着的那块金属板乃至接在上面的电线就知道,这玩意儿是电解除锈用的。
而那些仍旧浸泡着的枪械零件,似乎也在暗示着这里是个翻新战争遗物的小作坊。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旁边就守着个定期出售战争遗物的农场集市,这村子里自然也就不缺吃这碗饭的人。
而那反光的东西,便在这铁皮棚子的中央摆着。只不过他能看到的,却只是个能有一米高两米多宽的玻璃板。
这玻璃板的外面还有木头板制作的框架,上面却还盖着一张脏兮兮的破棉被。
“进来吧”亚历山大朝着仍旧站在门外的卫燃招了招手。
等他迈步走进这铁皮棚子,站在门口的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已经粗暴的将棉被帘子给扯了下来。
顿时,外面的朝阳顺着门打进棚子,让这里面的亮度也陡然提高了许多。
跟着亚历山大走到棚子的最里面,等前者一把掀开盖在上面的破棉被,卫燃却皱起了眉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
黑色的泥土地上残存着履带碾压留下的痕迹,期间还洒落着几颗14.5毫米子弹的弹壳。
这方泥土的主体位置,是一个能有腰粗的树根,这树根里嵌着一支弯曲变形的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枪。
在这支枪的后半部分,还隐约能看到仍旧握着握把的白骨化手掌,沿着这支手掌往后,还有一具用碎骨拼凑出的沾染着泥土甚至腐烂的破布的骨架。
这骨架似乎被坦克碾压过一样,紧挨着的泥土上还有清晰的履带印记。而在骨架另一侧的泥土上,还摆着几瓶子莫托洛夫鸡尾酒以及几支德军的长柄手榴弹。
而这一切,无论人骨、树根、枪支还是泥土,全都被封印在了一块两米五见方,高不过一米的透明树脂之中!
这块巨大的滴胶作品四周和正上方都镶嵌着厚实的玻璃,底部是个金属底座,这底座之下,则是个放在木枕上的货运托盘。
绕着这件诡异的“艺术作品”转了一圈儿,他发现,在那个足有腰粗的树根正上方几乎紧贴着顶部玻璃的圆截面上,还被雕琢成了苏联的国徽并且喷绘了相应的颜色。
而在这国徽正下方,树桩的一侧,还用红色的俄文字迹雕刻着“我们曾经战胜了法吸丝”这么一行似乎在流泪的字迹。
而在这行字迹的正下方,近乎紧挨着那具碎裂人骨的骷髅头的位置还镶着三枚勋章,这里面有一枚锈迹斑斑的三级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勋章,一枚保卫莫斯科奖章,还有一枚二级卫国战争勋章。
和亚历山大对视了一眼,卫燃直起腰问道,“这是.”
亚历山大却紧皱着眉头答道,“我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到它。”
闻言,卫燃明智的没有继续再问,和对方一起给开进来的叉车让开了位置。
在他们二人的旁观中,那辆叉车托举着这件巨大的滴胶作品缓缓离开了这个铁皮棚子,将其小心翼翼的托举到了那辆平板拖车提前铺好的厚实毯子上,并且仔细的进行了固定和遮盖。
“您这么早喊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么一个不好评价是好是坏的艺术作品?”
卫燃直等到院子外面的那辆平板拖车开走,这才朝身旁的亚历山大的问道。事实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块巨大的树脂。
该让后世铭记,还是该让那个反坦克士兵入土为安?这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两个方向。
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件作品的创作者已经近乎完美的还原了当时可能发生的情况。
“确实不好评价”亚历山大依旧皱着眉头,“我甚至都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他。”
“所以呢?”卫燃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先回去吧”
亚历山大说话间已经走出了这个小作坊,“维克多,我坐你的车子回去怎么样?”
“当然可以”
卫燃心知这炼人资本家是在卖关子,索性也不多问,等对方坐稳之后,驾驶着车子就往回走。
在漫无边际的闲聊中将车子开到了伏尔加河东岸,等卫燃将车子开进博物馆里的时候,那辆平板拖车还在半路上跑着呢。
“和我来吧”亚历山大推门下车之后,招呼着卫燃就往博物馆里走。
一路上了顶楼钻进办公室,亚历山大脱掉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办公桌上放着的一个带有包角的长条木头盒子说道,“维克多,把那个箱子打开看看吧,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东西?”卫燃嘴上询问的同时,也已经走到桌边打开了那个长条木盒。
这木盒只有十五厘米见方,长却有一米往上。掀开盖子,红色的内衬里放着的,却是一把环柄宽刃马刀。
这柄马刀的刀身上,还清晰可辨“骑八师”、“赵金玉”这么六个砸刻出来的字迹。
从兜里掏出丝绸手套戴上,卫燃轻轻拿起了这柄马刀仔细观察着刀刃上堪称密密麻麻的豁口。
“这支马刀,是和当初送给你的那支扫帚柄枪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亚历山大突兀的说道。
“你说什么?!”卫燃诧异的转过身看着对方。
古怪的看了眼卫燃,亚历山大嘬了一口雪茄,喷云吐雾的答道,“我不会记错的,这柄刀和那支手枪,都是我在同一个地方发现。”
“在哪?”卫燃追问道。
“蒙古国的乌兰巴托”
亚历山大开口答道,“是在当地一位牧民家里买下的,那已经是差不多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李鹤仙和李随安兄弟用过的手枪最后去了乌兰巴托?”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低头看着仍旧握在手里的马刀不由的愈发的疑惑,那“骑八师”三个字无疑是部队番号,所以说当年李随安从滕县逃出去之后加入了骑兵部队?
没等他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亚历山大便开口说道,“本来我一直在等着你会来问那支手枪的来历,打算到时候拿出这把马刀,换你帮我调查些东西,但是你一直没来问过我,这把刀也就再没有摆在我的博物馆展厅里了。”
不等卫燃说些什么,亚历山大随和的摆摆手,“现在这把刀也是你的了,维克多,希望你喜欢这份小礼物。”
“当时一起发现的还有别的东西吗?”卫燃追问道。
“没有了”亚历山大摊摊手,“只有一把刀和那支手枪”。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卫燃看着仍旧握在手里的马刀喃喃自语的说道。
“维克多,有没有兴趣帮我调查今天早晨我们找到的那件‘艺术品’?”亚历山大紧随其后的问道,“我会开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的”。
“我考虑考虑”卫燃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手里那把马刀上呢。
闻言,亚历山大笑了笑,干脆的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可不止给你准备了礼物,还给救下莉莉娅的姑娘们也准备了一份礼物。维克多,帮我联系阿芙乐尔,让她带着她的朋友们来博物馆吧,我和我的妻子还有莉莉娅要好好款待她们。”
第1281章 为了和朋友重逢
亚历山大私人博物馆顶楼并不对外开放的会客室里,亚历山大夫妇和他们的大女儿,头上和手上都包裹着纱布的莉莉娅,正热情的宴请着头上贴着几个创可贴的萨韦利和他的妻子佐娅,以及心不在焉的卫燃和被接来的穗穗等几位姑娘们。
只从给大家的礼物就能看出来,亚历山大夫妇这次格外的真诚。他们送给萨韦利和佐娅的,是一辆连牌照都还没来得及挂上的宝马轿车,送给奥莉佳和奥莱娜的,则是一把带有柳拜乐队全员在1996年签名的吉他和同样带有他们签名的一架手风琴。
就连洛拉和陆欣妲这俩年纪最小的姑娘,都各自得到了一套昂贵的首饰——仅仅只是因为陆欣妲的包里随时都装着的那个医疗包终于派上了用场。
至于劳苦功高却被不存在的帮派保镖顶替所有功劳的卡坚卡姐妹,亚历山大则慷慨的允诺,可以让她们去自己的改枪工作室,随便挑选她们看上的任何武器。
显而易见,这位炼人资本家已经用这仅仅一天的时间问清楚了几乎所有人的喜好,而能给他透露这些半公开的小秘密的,无非他的新员工萨韦利和佐娅——他们昨天晚上就给穗穗打过招呼了。
相比之下,倒是穗穗像是被遗忘了一般,除了口头上的感谢之外,并没有收到任何实质性的礼物。
一顿饭吃的还算宾主尽欢,萨韦利和佐娅选择留下来,显然是准备正式上岗工作了。
应酬完了亚历山大一家,心事重重而且喝了些酒的卫燃直接将教授的车子留在博物馆,跟着喝了些酒的姑娘们搭乘那辆依维柯返回了戈洛尼德岛上的度假小院子里。
此时这院子里除了五只被买来之后因为被大雁顶替了名额侥幸活下来的大白鹅之外,倒是并没有人存在,无论教授两口子和他们的朋友,还是尼古拉老爷子,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来亚历山大先生准备欠我们一个人情”
小脸红扑扑的穗穗直等到回到她和卫燃的房间里并且关上了门这才往床上一瘫,打了个哈欠说道,“这恐怕算是最好的礼物了,只不过万一以后他还了人情,我们也就欠他一次了。”
正在换衣服的卫燃笑了笑,“我可没想到有需要他还人情的机会”。
“等他成为卫星城的市长就不一定了”
在这件事上,穗穗却比卫燃看的更远,只不过这句话说完,她却不由的再次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一会儿了,早晨就没睡够。”
“睡吧,我等下去研究研究他送我的那把大刀。”
卫燃说话间已经换上了睡衣,帮着这姑娘脱了鞋子盖上毯子之后,离开卧室回到了一楼。
都没等他从楼梯上走下来,便看到卡坚卡姐妹正守着壁炉边的牌桌,乐此不疲的从一个纸箱子里往外掏东西呢。
“这是什么?”卫燃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
“从亚历山大先生的改枪工作室里找到的”
安菲萨说话间,将自己刚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递给了卫燃,这是一支黑色的消音器。再看看那个纸箱子,里面全是消音器,各种大小的消音器。
“我们把他的工作室里的所有消音器都带回来了”安菲娅略显得意的说道。
闻言,卫燃咧咧嘴,他总算知道这俩姑娘回来的路上怎么那么开心了。
“老板,这些能带回喀山吗?”安菲萨接过卫燃递回来的消音器问道。
“可以”
卫燃痛快的点点头,随后也就不再关注这对姑娘,转身走出房间踢开啄人的大鹅,驾驶着那辆属于旅行社的依维柯随便选了个方向开了出去。
直等到道路两边只剩下农田和白桦林,他立刻踩下了刹车,弯着腰钻进了后排车厢,抄起了那个精致的木头盒子。
掀开盒子取出那把马刀,卫燃根本不做犹豫,便取出了金属本子,他想知道李随安自滕县破城后逃出去的经历,想知道那段他从未对后人提及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更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再见一眼李随安——就像在列宁格勒,在拉多加湖上,见到了在柏林城里见过的那个女兵一样。
在他的等待中,那支金属羽毛笔缓缓悬浮在了淡黄色的纸页之上,刷刷刷的绘制出了一个骑着马,将刀扛在肩头的人影。
然而,接下来,这支金属羽毛笔却再次写出了那四个龙飞凤舞,且让他始料不及的大字——军衔过低!
你大爷个腿儿啊!
恨不得裤子都脱了的卫燃看着那四个缓慢消散的大字和人影愤懑的骂了一声,最终却也只能无奈的将金属本子收了起来。
再升级就得少校了吧.那得猴年马月去?
卫燃咧咧嘴,不死心的掏出了手机,给这把马刀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他的人渣朋友夏漱石。
根本不用解释,后者便回了一个“我帮你查一查”,随后便没了动静。
颇有些失望的驾车返回家里,卡坚卡姐妹仍在摆弄那满满一箱子各种款式的消音器。
“安菲娅,你从费德勒手机里找到的那张照片能查一查来路吗?”卫燃放下那把马刀,再次走到桌边坐下来,换上意大利语问道。
“查到了一些东西”
安菲娅说着已经拿起了桌边的平板电脑,一番划拉之后递给了卫燃,同时嘴上不停的解释道,“费德勒的手机在我手里,那张照片怎么来的不清楚,但是在大概四个月前,一个网名叫做封印的人通过通讯软件给他发了这张照片。”
在安菲娅递来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的照片,恰恰就是早晨发现的那件大型滴胶作品的照片。
“能找到这个人吗?”卫燃抬头问道。
“就在奥廖尔”
安菲娅站起身帮着划了一下屏幕,指着一张截图说道,“他的社交平台上有详细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将这张截图发到自己的手机上,卫燃谢过了安菲娅,随后走到了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来,一番思索之后,将刚刚得到的照片发给了亚历山大,并在稍等了两分钟之后,将电话打了过去。
“你发给我的是什么?”电话刚一接通,亚历山大便开口问道。
“那件滴胶作品的作者”
卫燃开口答道,“你可以安排人问问他,说不定他知道被封印的反坦克炮和士兵的来历。”
“这么说你准备帮我调查了?”亚历山大追问道。
“也许你联系上那位创作者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卫燃不置可否的答道,他想升级军衔不假,但如果能通过一通电话就先把钱挣了自然是好事。
“有消息我会和你分享的”亚历山大说完,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重新拿起放在身旁的木头盒子,卫燃将那柄马刀拿出来又额外观察了一番。和金属本子里的抗日大刀相比,这把马刀的刀身稍稍窄了一些,同时也长了一些。
要说两者最大的区别,也仅仅只是抗日大刀是双手握柄,这把马刀则是单手握柄。
当然,如果论精致程度,这把马刀肯定远远不及,不说别的,它的握把上,仅仅只是用破布和一圈圈的皮绳缠着而已。
重新握住刀柄试了试手感,卫燃挑了挑眉毛,略作犹豫之后取出了伞兵重力刀,将尾部的钢针翻出来,在它的帮助下,小心的解开了刀柄末端圆环处打结的皮绳。
一圈圈的解开油腻腻的皮绳,当他将裹住刀柄的破布拆开的时候,却发现最外面的一层只是普通的粗布,这层粗布在岁月的打磨下已经破烂不堪满是洞眼和污渍。
将这块比两个口罩略大一点的破布展平放在一边,接下来他又拆开了第二层布料。
将这块泛黄的布料小心翼翼的铺开,卫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块三角形的小旗不过红领巾大小,同于套上旗杆的一侧是一条厚实的白布,其上用黑字写着“抗日義勇軍”的字样。
而在旗面中间位置,则是用白布缝上的一颗五角星,另一面则是“遊擊第壹隊”,两行五个繁体白字。
稍稍愣了愣神,卫燃将目光移回那把马刀的握柄,拆下了最后一层被染上锈色的白布。
这块也就半个口罩大的白布上倒是没写任何字迹,但在那逐渐收窄并最终弯成一个环的刀柄龙骨两侧,还清晰的分别砸刻了“血債血償”和“光復河山”八个小字。
这把刀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卫燃暗暗的叹了口气,给刀柄和那面保存完好的三角旗各自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夏漱石之后,心有不甘的找来个可以密封的乐扣盒子,将那面三角旗和其余的破布皮绳小心的叠好放了进去。
他这边才刚刚把马刀也重新收好,亚历山大也打来了电话。
“和对方联系过了”
电话刚一接通,亚历山大便直来直去的说道,“对方承认那件滴胶作品就是他做的,但他并不知道那支和树根长在一起的反坦克枪和那些尸骨来自什么地方。”
“那些东西怎么来的?”卫燃追问道。
沉默片刻,亚历山大如实答道,“大概在去年夏天,费德勒把那些‘创作材料’给他送过去,并且委托他进行加工处理的。”
再次沉默了片刻,亚历山大额外补充道,“如果不是我开除了费德勒,我猜他会通过第三人把那件滴胶作品高价卖给我。”
“为什么?”
卫燃突兀的问道,“他当初欺骗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件东西拿出来,反而制作一个假的的12星反坦克枪?”
“大概一个月前,这位嗯.暂且称他为艺术家吧。”
亚历山大继续解释道,“这位艺术家曾经联系过费德勒,表示有人想买下那件作品,出价120万卢布。
另外,大概一周前,我的财务就接到过银行打来的电话核实费德勒的情况,提及他有大概几百万卢布已经逾期的账单。”
“怪不得.”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随后说道,“所以关于那个树桩和反坦克枪的所有线索全都断了?”
“维克多,请让我提醒你一件事情。”亚历山大哭笑不得的说道,“是我准备花钱雇佣你来调查这件事,让我想想,888万卢布怎么样?我记得教授曾经和我聊起过,888在华夏似乎是个非常受欢迎的数字。”
“我还没同意这份工作呢,而且您怎么不让教授帮您调查?”
卫燃话虽如此,内心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提升金属本子上的军衔。
“阿历克塞教授要等到胜利日节之后才会回来为我工作呢,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亚历山大直来直去的问道,“维克多,我们也算老朋友了,所以还是省掉中间的这些环节吧,直接说一个能打动你的条件怎么样?”
“您开的条件已经足够了,更何况我已经收下了您赠送的礼物。”卫燃这次倒是格外的痛快,“亚历山大先生,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电话另一头的亚历山大底气十足的问道,他这次之所以愿意雇佣卫燃,除了想隐晦的感谢穗穗救下了他的女儿莉莉娅,其实还打着其他的主意,只是现如今还不到提出来的时候罢了。
在这个炼犹商“质朴”的想法里,他给了卫燃这么一笔大生意,其意义几乎相当于给后者刷了个游艇或者打赏个黄金盟主差不多了,已经足够将那个年轻人的好感刷满,然后再提一些小小的、对双方来说都有益无害的要求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在戈洛尼德岛上有一座废弃的工厂”
“我知道那里”
亚历山大都没等卫燃说完便抢答道,“去年你们曾在那里抓到过一窝茨冈人对吧?我都听阿历克塞提起过很多次了。”
“对,就是那里。”
卫燃笑了笑,“麻烦您把那里临时租下来当作调查场地吧,然后把那件作品运到那座废弃工厂怎么样?我想在那里开展调查。”
“你就不能来我的博物馆里吗?”亚历山大不解的问道。
“你给我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去那儿啊,那羽毛笔的笔尖不得磨出火星子.”
卫燃暗自咧咧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没办法每天起来像上下班一样去您的博物馆里打卡,家里还有那么多漂亮的姑娘等着我陪呢。
所以如果您想让我帮您调查,就用那座废弃工厂吧!那里足够宽敞,离我这里也足够近,而且只要把门锁上也足够安全。让我想想,只要租到教授回去为您工作的时候就好了,如果这么久的时间我都调查不出来什么,刚好可以让教授继续调查,到时候我来承担租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尽快把那里租下来的。”
电话另一头儿的亚历山大说完,又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真是让人羡慕的年轻人.”,这才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还需要几次才能把军衔再提一提.”
卫燃颇为期待的暗自感叹了一番,他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左手虎口处的纹身上。
这两天工作有些忙,今天还是单更了,见谅见谅。
第1282章 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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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的速度远比卫燃预想中的更快,就在第二天中午,陪着穗穗等人,刚刚将奥莉佳和奥莱娜姐妹送上回彼得堡飞机的卫燃便接到了亚历山大的电话。
“维克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调查?”
电话另一头的亚历山大说道,“刚刚萨韦利已经带着那件滴胶作品赶去那座工厂了,还有,我已经把那座工厂买下来了,教授去了什么地方?我打算把那座破工厂送给你了,就挂在教授的名下怎么样?”
“买买下来了?”卫燃错愕的反问道,“你把它买下来做什么?”
“不是你想要吗?”
电话另一头的亚历山大同样错愕的反问道,“难道我理解错了你的暗示?”
“我暗示什么了?”卫燃哭笑不得的反问道,“我平时都不在伏尔加格勒,我要那座破工厂做什么?”
“算了,这不重要,反正那座破工厂也不值什么钱,我们还是说正事吧1亚历山大满不在乎的追问道,“教授去了什么地方?他和周的电话怎么又关机了?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调查?”
“多谢你慷慨的假期”
卫燃拉着穗穗一边往机场外面走一边说道,“他和我小姨今天一早就和萨韦利的爸爸还有佐娅的爸爸回摩尔曼斯克了,同行还有回去辞职以及收拾行李的佐娅。
教授准备利用这个假期完成他发现的那些勃兰登堡士兵的历史调查和研究,这个时候我猜他们的航班还没降落呢。”
“我开始后悔给他那么久的假期了”
电话另一边的亚历山大嘀咕了一句,随后略显后悔的将话题又扯了回来,“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调查?”
“我会想着这件事的”卫燃含糊不清的敷衍道。
“你不会没调查完就回喀山了吧?”亚历山大略显警惕的问道,“我还安排了采访呢,你可不能突然离开。”
“还有采访?”
“当然有采访”亚历山大理所当然的答道,或者不如问问,他愿意花这么多钱和精力做这些事情为的什么?
“我会尽快的”卫燃再次做出了承诺,这才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你们去哪?”卫燃朝穗穗问道。
“回家”
穗穗打了个哈欠,“休息休息,我们也该琢磨琢磨什么时候回喀山了。”
“这两天就回去吧”卫燃毫无负担的答道。
“你不是还要帮亚历山大先生调查吗?”穗穗狐疑的看着卫燃,“你打算放他的鸽子?”
“倒也不至于”卫燃摆摆手,胡乱解释道,“这两天免不得要在附近跑一跑。”
“那我们等着你吧1穗穗想都不想的说道。
“不急着回去工作了?”
“有那些兼职留学生,我可轻松太多了。”穗穗美滋滋的说道。
借着这个话题一路闲聊,卫燃驾车带着姑娘们回到了岛上的家里,随后又独自赶到了那座曾经抓茨冈人的废弃农产品工厂。
离着老远,他便看到正有一些建筑工人在修补围墙和大门,而在大门口,还停着亚历山大送给萨韦利的那辆没来得及上牌的宝马轿车。
“新工作怎么样?”卫燃推门下车之后朝着靠着车门抽烟的萨韦利问道。
“比以前的工作轻松多了”
萨韦利在尝试给卫燃分烟遭到婉拒之后,招招手带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那件东西是半个小时之前送过来的,另外,老板好像买下了这里准备送给你。”
“花了多少钱?”卫燃随口问道。
“才不到两百万卢布”
萨韦利答道,“我听说这里以前是加工农产品的,已经荒废很久了,维克多,你怎么会对这个破房子感兴趣?”
“只是个误会”卫燃咧咧嘴却懒得解释,跟着对方走进了当初关押那些茨冈人的车间。
这车间里倒是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周围还支着一圈工地上才能看到的投光灯。
在这些投光灯光束笼罩的中间停着一辆乌拉尔4320平板卡车,此时,那件滴胶作品就在这辆车的平板车斗上放着——被那些刺目的光束照的纤毫毕现仿佛染上了一层光晕。
“亚历山大先生担心这件东西放在这里会被偷或者被毁,所以他安排了几名看守。”
萨韦利指了指车间外,“平时他们都在外面,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外面那些工人呢?”卫燃想了想又问道,“他们不会打算把这座工厂全部翻新一遍吧?”
“他们只负责翻修围墙和大门”萨韦利笑着答道。
“你呢?你也得在这儿陪着我?”卫燃一边绕着那辆乌拉尔卡车打量一边问道。
“我只负责把这件东西交到你的手上”萨韦利摊摊手,“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也可以留下来。”
卫燃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种事你可帮不上忙。你可以先去忙你的,等我这边有结果会直接通知亚历山大先生的。”
三言两语一番寒暄打发走了勉强已经算朋友的萨韦利,卫燃在这座仍旧坚固的车间内外转了一圈,随后却驾车赶往了附近的镇子,买了一些可能用上的物资,对金属本子里的物资进行了补充。
再次回到车间,卫燃关了所有的投光灯,随后爬上货斗,看着被树脂封印的碎骨和武器取出了金属本子。在哗啦啦的翻页声中,金属羽毛笔也在纸页上开始了绘制。
那是一个背影,一个趴在一颗仅有大腿粗的白桦树后面,周身被周围的灌木遮掩,手里还操纵着一支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枪开火的背影。
在那正喷薄着枪口焰、周围灌木被枪口气流推开的枪管正前方,还隐约能看到一辆坦克和一辆半履带装甲车,以及隐约可见的反坦克锥。
在他的等待中,那金属羽毛笔在这副图案下写出了故事的开头:
角色身份:游击队枪械维修员维克多
回归任务:协助击毁至少五辆坦克装甲车辆,逃出敌军包围圈,为所有游击队员拍摄单人照及不少于两张合影。
技能任务:打扫战场,收集至少40公斤单兵武器。
技能剥夺:医疗、德语
上次技能剥夺是什么时候来着?
不等卫燃想明白这个问题,浓烈的白光便席卷而至,紧跟着,他也看到了这次能用到的东西。
“竟然给了这个1
卫燃心头一跳,他看到的第一样可以使用的道具,便是那支几乎没有机会用到的索洛图恩反坦克枪!
紧随其后,这白光中又出现了禄来双反、苏军斗篷和总是配套出现的德国行军靴、以及钢笔和布鲁斯口琴。
在他耐心的等待中,这白光中又相继出现了和指北针绑定在一起的飞返表,以及工兵铲、英军p44水壶、纳甘转轮手枪和伞兵重力刀,还有最后出现的剪线钳。
这可有点麻烦了
卫燃皱了皱眉头,这次虽然给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反坦克枪,但其余的热武器却只有一支转轮手枪,甚至连刺刀都没给。
不过再想想这次的身份,大概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在他最后的胡思乱想中,白光渐渐消退,周围的气温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却在迎面吹来的微风中,闻到了腐殖质特有的味道,听到了风吹树叶时哗啦啦的轻响。
当视力也跟着恢复,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满是落叶的灌木丛中,周围身侧并没有其他人,身后是大片的白桦林,身前不远的森林外面,则是一片似乎发生过火灾的农田,那农田中间离着自己不过百米远,还有一条蜿蜒的土路。
习惯性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头,头上一顶破破烂烂缠着枯草树枝的布琼尼帽子,上半身是一件经典的半开襟卡其布夏季套头衫,外面还套着一件破破烂烂,而且沾满了落叶的土黄色鸡心领毛衣,下半身不出意外,是和套头衫成套的一件卡其布灯笼裤,倒是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已经湿透了的漆布靴子。
相比这套似乎是正规军的衣服,他的身体侧前方却放着个德国二战早期配发的,仍旧带有枣红色马毛皮的行军包。
这个打开的行军包里,却只放着四瓶莫托洛夫鸡尾酒、一个明显从德国人手里缴获来的战壕打火机和一个打开的德军饭盒。那饭盒里装着的,却是五发一组被固定在漏夹里的,14.5毫米口径的子弹!
只从那些子弹涂了黑漆的弹头就知道,这玩意儿是bs-41钨芯穿甲弹。
可自己并没有反坦克枪啊,或者准确的说,自己手头并没有能发射这种子弹的反坦克枪。这么说,周围其实还有其他人?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可惜,因为灌木的遮挡,也因为这里地势并不算高,他并没有任何的发现。
即便如此,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趴着,毕竟,他即便是贸然离开,也根本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再次观察了一番左右,卫燃先取出了苏军斗篷,让他意外的是,在这斗篷的里侧,竟然挂着一只德军的方盒子手电筒,那手电筒白色的涂装和外面附加的皮套让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东西大概率是上次在北极圈战场里对抗勃兰登堡部队时缴获的战利品。
当初拿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来着
卫燃暗暗嘀咕着将这斗篷在灌木丛的根部铺开,随后将左手伸进去,从里面取出了反坦克枪。
当初卫燃给它换的高倍瞄准镜虽然还在,但配套的火炮大架却并没有出现,相应的,它的弹药储备也仅仅只有插在枪身上的那一个弹匣。
取下弹匣看了一眼,万幸,这里面总算是有子弹的,只可惜装的却并非穿甲弹而是高爆弹。
重新装好弹匣摇动曲柄将一颗子弹推进弹膛,卫燃用斗篷盖住了相对更加显眼的后半部分。
再次观察了一番左右,卫燃抬头看了看还算明媚的阳光,随后取出指北针分辨了一下方向,一番估摸之后,将那支飞返表大致调整到了下午四点的样子,并且将其靠在了不远处的饭盒上,让自己可以一眼看到表盘。
在表盘上的指针一格挨着一格不知疲倦的跳动中,约莫着大半个小时之后,在森林外那条土路的一侧开过来一支车队。这支车队打头的是两辆2号坦克,那两辆坦克的车长将上半身探出了炮塔,正单手举着望远镜警惕的观察着道路两侧的情况。
在这两辆拉开了五十米距离的坦克后面,还跟着四辆卡车,这四辆卡车的车头上,也全都架设着机枪。
而在这四辆卡车的后面,同样跟着一辆二号坦克,那坦克之上,还坐着五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要开始了
卫燃挥手收起了指北针,同时将手搭在了斗篷上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在他的等待中,这支车队的第一辆坦克沿着道路转弯,让卫燃看到了它的侧面装甲。
等到那两辆卡车也转过身来的时候,离着卫燃少说能有百十米的位置,突兀的传来了一声枪响!
“轰1
这震耳欲聋的枪声中,第一辆坦克侧面炸开了一闪即逝的火花,那坦克车长也哧溜一下滑进了炮塔之中,而那辆打头的坦克,也立刻停了下来。
“轰1
紧随其后,第二声枪响也从一个相对近一些的方向传了过来,第二辆坦克的侧面同样炸开了一团火花。
然而,这辆坦克却似乎不受影响一般停了下来开始转向,准备用厚重而且用沙袋加持过的正面装甲来抵抗反坦克枪的威力!
“轰1
相隔不到半秒的第三声枪响和卫燃的距离只有最多二三十米,他虽然看不到开枪的人,但队尾的那辆坦克却跟着中弹停了下来,连带着,还有两个倒霉鬼似乎被打断了腿。
这一番掐头断尾,中间的四辆卡车一时间也不得不停了下来,那些原本坐在卡车车厢里、坦克上的士兵也慌忙跳下来,趴在了道路另一侧的灌溉渠里,从卡车的
“轰!轰1
在密集的枪声中,最远处第一个开枪的位置再次传来了相隔不到一秒的两声密集枪响。
这两枪全都砸在了幸存下来的二号坦克上,并且成功的让对方没了动静。
可与此同时,那四辆卡车上的机枪也将各自的机枪枪口对准了刚刚枪声传来的方向!
见状,卫燃根本不敢耽搁,一把扯掉了斗篷,握住反坦克枪瞄准了其中一辆卡车车顶已经开始移动的机枪!
“轰1
几乎就在他打出第一发高爆弹的同时,队尾明明已经停下来的最后一辆坦克竟然同时打出了一发炮弹!
沉闷的枪声几乎和这辆坦克开火的声音彻底重合,那个正准备开火的机枪和正副机枪手也在高爆弹的洗礼下炸成了铺满车头驾驶室外壳的零件和红漆。
这一枪无疑暴露了卫燃的位置,顿时,离着他最近的那辆坦克炮塔也开始了转动。
可炮塔的转动哪有卫燃手里的反坦克枪枪口移动的速度快!
“轰1
卫燃打出的第二颗高爆弹狠狠的砸在了第三辆坦克侧面的装甲之上!
“轰1
硬扛着后坐力朝着同一位置打出了第三颗高爆弹,卫燃根本顾不得观察战果,收起了斗篷和反坦克枪,连那个背包都顾不得拿便打着滚扑到了一颗粗大的白桦树后面。
几乎前后脚,一挺架在卡车车头上的机枪打出的弹幕也追着他扫了过来,好在,队尾的那辆坦克炮塔也终于停止了转动。
“轰1
恰在此时,远处又一次传来了沉闷的枪声,刚刚朝着卫燃开火的机枪也应声熄火。
可相应的,剩下的两挺机枪甚至那些德国士兵却开始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开始了集火。
就在这紧要关头,在这土路的另一边,卫燃看不到的方向,却突兀的响起了更加密集和致命的机枪开火的嘶吼!
这猝不及防的偷袭之下,那些才从卡车上跳下来找好了掩体正用手里的武器还击的德国士兵都没来得及转身便被尽数扫倒在地!
这机枪扫射就像个信号一样,在距离卫燃不算太远的位置,也突兀的响起了冲锋枪开火的声音,以及反坦克枪开火的声音!
这两相夹击之下,剩下的那两挺机枪也相继被解决,那些德国士兵也被背后的机枪扫倒在地。
等到机枪声停下,刚刚反坦克枪开火的三个方向也各自跑出来三个端着德军的p40冲锋枪,身后还各自拽着个小爬犁的人。
见状,卫燃也立刻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转轮手枪跑到了刚刚的藏身点,背起那个德军背包跟着穿过了被焚烧过的田地,跑到了那条土路上。
与此同时,在公路的另一边,也有两个人合力扛着一挺g34机枪跑了过来。
根本没有什么分配,更不是相互打招呼的时候,卫燃绕到队尾那辆二号坦克的车尾,踩着履带爬上去之后,掀开虚掩着的炮塔盖子露出一条缝隙将手枪的枪口塞了进去,随后胡乱扣动了扳机。
直到打空弹巢里面所有的子弹,他这才掀开往里快速看了一眼,随后又快速的看了第二眼,然后才探头细看。
得益于那两颗高爆弹,这坦克里此时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就连唯一一个还能喘气儿的,嘴角也已经流出了汩汩的暗红色血液,他手里那支冲锋枪,却是死活都举不起来了。
将背包取下来放在一边,卫燃以最快的速度钻进去,先从车长残缺的尸体身上取出了一支p38手枪朝着唯一还活着的那位扣动扳机送了他一张回家的车票,随后便开始了搜刮。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那个技能任务要求他搜刮40公斤的单兵武器呢。
可惜,这坦克里唯一算的上单兵武器的,也只有手里的p38手枪和刚刚打死的尸体手里那支过渡型的p38/40冲锋枪。
将这手枪以及挂在座椅靠背上的弹匣带胡乱甩在肩上,卫燃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再次缩回来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从弹药架里拿了两个10发弹容量的20毫米穿甲弹弹匣揣进了怀里。
这子弹和他那门反坦克炮弹药是完全通用的,想来勉强也算是单兵武器。
没有过多耽搁,卫燃钻出坦克跑向了离着最近的一辆卡车。
都还没等他跑上去,车上却跳下来一个和自己穿着差不多,怀里却抱着一挺g34机枪还拎着一盒弹链的小伙子,“不用看了,里面全都是炮弹。”
“我这里也是!除了一门炸开的机枪全都是坦克炮弹1挨着的前一辆车上跳下来的人跟着附和道。
“我这辆车里的好像都是大口径火炮的炮弹1第三辆车上的人跟着附和道,他同样拎着机枪和弹链箱子。
“我这里也是炮弹!大口径炮弹1第四辆车上跳下来的人大喊道。
见状,卫燃立刻跑向刚刚被路对面的机枪打死的那一排尸体,从他们的身上搜刮着诸如毛瑟步枪、冲锋枪以及手榴弹和偶尔能遇到的手枪。
很快,那三个小爬犁全都装满了缴获来的单兵武器,刚刚在路对面用机枪偷袭的那俩人,也以最快的速度给四辆卡车上的炮弹都布置好了炸药。
甚至就连那三辆坦克,都被包括卫燃在内的人往里面各自丢了一个燃烧瓶。
“快撤1
其中一个戴着船帽,腰间别着一支tt33手枪,胸口还挂着勇敢奖章和战功奖章的男人发出了命令。
顿时,三辆满载着战利品的小爬犁和全身挂着各种武器弹药的卫燃一溜烟的跑向了刚刚藏身的白桦林。
匆匆放下战利品,卫燃跟着其中两人又跑了回去,和留下来的那个奖章男人一燃了四辆卡车上布置的炸弹导火索,随后一起再次跑进了森林。
“轰1
在第一声爆炸之后,紧随其后的殉爆声接连而至,那四辆满载着弹药的卡车也相继炸成了漫天飞舞的零件。
“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有伤亡吗?”那个奖章男人一边往身上挂缴获来的武器装备一边问道。
“谢尔盖被坦克的炮弹打死了”
其中一个身上还残存着血迹的小伙子悲伤的说道,“那支反坦克枪也被打坏了。”
“把反坦克枪拿回来,说不定维克多还能修好。”那奖章男人说道。
“我和阿廖沙没事”另一个小伙子说道,“枪也没事。”
“瓦维拉死了,被机枪打死的。”又一个小伙子说道,“我们的枪没事。”
“你也去把枪拿回来吧”那个奖章男人叹了口气,“萨沙,我们去把瓦维拉和谢尔盖的尸体找地方埋起来吧。”
“维尼亚政委,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最后说话的小伙子哀求道,“我想亲手埋葬瓦维拉。”
政委?他是个政委?
卫燃挑了挑眉毛,却听维尼亚政委说道,“你们快点把武器送回去,等把武器送回去之后就来找我们,我和萨沙会等你的。”
“好1
这小伙子应了一声,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片刻的等待之后,那两个失去同伴的小伙子和另一个刚刚没见过的小伙子各自拿着一支反坦克枪走了过来。
那个没见过的小伙子手里拿着的是一支西蒙诺夫反坦克枪,而另外两个见过的,则各自拿着一支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枪。
然而,让卫燃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在其中一支染着血迹,缺了后半部分枪托和贴腮板的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枪的枪管上,竟然绘制着一排红色的五角星!
原来,那支12星枪管也是真的
第1283章 搬家
茂密的白桦林里,身上挂满了各种武器的卫燃跟着四个拖拽着小号爬犁的小伙子,沿着一条兽径朝着森林深处快步走着。
借着其余四人有一搭无一搭的对话,保持沉默的卫燃也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那个曾和政委维尼亚在那条田间土路另一边架设机枪设伏的小伙子叫做弗拉斯。
被德国人的机枪打死的反坦克枪手瓦维拉,他的搭档叫做叶列梅,这个小伙子也是想跟着去埋葬同伴的那个。还有那俩使用西蒙诺夫反坦克枪的搭档,他们分别是阿廖沙和达维德。
跟着这四个小伙子往森林里走了大概四五百米的距离,正前方也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小溪。这条清澈的小溪不过三米宽,深度仅仅只能淹没脚踝而已,小溪里也全是细腻的鹅卵石。
而在溪流边上,还有个胡子花白的老爹,和一辆“标准化”制作的铁皮钢架四轮马车。
这辆由两匹骡子牵引的四轮马车还有个家喻户晓的名字——搭枪卡。
它确实称得上是一辆标准的搭枪卡战车,车尾的位置不但仍旧残存着用来架设马克沁机枪的底座,而且还有几个用来存放弹药箱的栏杆架。
只不过,看这辆搭枪卡战车斑驳的锈迹以及各处用木板进行的修补,卫燃都怀疑它说不定参加过苏联早期针对白匪、黑军的战斗。
“多费罗老爹”
那个名叫叶列梅的小伙子带着哭腔说道,“谢尔盖和.瓦维拉.”
“我知道了”
那个被称为多费罗的老爹不等根纳季说完便叹了口气,“快把战利品装车吧,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要去和维尼亚政委还有萨沙去埋葬他们”叶列梅说着,已经将身上背着的几样武器放在马车上,顺便又从那辆四轮马车上取下了一把工兵铲。
“我和你一”
卫燃话都没说完,他只来得及放下身上挂着的那些武器,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感受到了那股难以形容但却无比恶心的大脑宕机感。
万幸,这次难受的动静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他也仅仅只是像没站稳似的一个趔趄,随后便在那个名叫阿廖沙的小伙子的搀扶下站稳了。
“一脚踩空了”卫燃找借口的同时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这次并没有流鼻血。
“小心点”阿廖沙好心的提醒道。
“我没事”卫燃摆摆手,“叶列梅,我和你一起去吧,人多也快一点。”
“你们两个注意安全”多费罗老爹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随后走过来帮着把小爬犁上的战利品往马车上装。
看了眼多费罗那条不太利落的腿,卫燃从马车里拿了一把斧头,跟着萨沙沿着原来的兽径又跑了回去。
根本没用多久,他们便看到了维尼亚政委和那个名叫萨沙的小伙子,正各自背着一具尸体往森林深处走着。
见卫燃和叶列梅过来,维尼亚将他背着的尸体放下,左右看了看,指着一颗混杂在白桦林里的山毛榉树说道,“就埋在这里吧。”
“那就这里吧”
叶列梅话音未落,已经挥舞着带来的工兵铲卖力的开始了挖掘,紧跟着,放下尸体的萨沙和维尼亚也加入了挖掘工作。
倒是卫燃,随手将拿来的斧头剁在一颗白桦树的树干上,蹲在了那两具尸体的边上。
这两具尸体看起来年龄都不算大,其中一具的一条胳膊已经在机枪的扫射之下只剩些肉皮连着了,另一具尸体则要更惨一些,他的腹腔已经被撕裂,里面的内脏全靠外面的衣服兜着才没有完全流出来,身上各处也满是木茬和伤口。
摘下头顶的布琼尼帽子当作毛巾,卫燃仔细的给这两具尸体擦掉了脸上的血迹,又清理掉了上面镶嵌的异物,随后,他这才借着那个德军单兵背包的掩护取出了相机,给这两具尸体各自拍了一张照片。
紧跟着,他又给那三个正在挖掘墓坑的人拍了一张照片,随后才收起相机,抄起那把斧头,帮着砍开墓坑里纠结在一起的根系。
根本就没有挖到泥土层,甚至连腐殖质层都没有挖完,随着森林外面出现的德国人的动静,四人便不得不匆匆将那两具尸体抬进墓坑里,把挖出来的腐殖质推回去,接着又从周围抓了些落叶盖在了上面。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森林外已经出现了一队德军士兵,甚至已经有几支小队开始穿过被焚毁的田地往森林里搜索了。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维尼亚政委从腰间拔出刚刚缴获的一枚木柄手榴弹,将其藏在落叶之下,接着又用一根皮绳布置好了陷阱。
根本不敢耽搁,众人立刻沿着兽径跑进了森林深处,接着又趟着那条溪流一路往下游走去,并在沿途又布下了几个假意上岸的诡雷陷阱。
“轰!”
听着身后突兀响起的爆炸,四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踩着溪流一路快跑,等这溪流和另一条小溪汇聚之后,走在最前面的维尼亚政委也立刻转向,沿着另一条小溪往上游走去。
这次,他们一直走了能有将近一个小时,才追上了那辆仍在溪流中吱呀呀前进的四轮马车,以及卖力的推着马车提供额外动力的其余几人。
依旧没有任何的交流,包括卫燃在内的众人也加入了推车的行列,这马车的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些。
继续走了大半个小时,那个名叫多费罗的老爹总算吆喝着马车上岸,左拐右拐的绕过那些白桦树,最终停在了几个隐藏极好的地窝子旁边。
“我们又少了两个小伙子”
多费罗吆喝着那两匹骡子停下来之后叹了口气,其余几个看着都没有卫燃年纪大的小伙子也纷纷低下了头。
“我们确实少了两个小伙子”
维尼亚摘下他的船帽说道,“但我们今天击毁了三辆法吸丝的坦克,还炸毁了整整四车弹药。我相信,谢尔盖和瓦维拉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们做的这些,也肯定能帮助前线的战友们!”
“维尼亚说的没错”
多费罗老爹在昏暗的天色中用力抹了抹脸,“小伙子们,都打起精神来,弹药全都搬到那块大石头后面的窝棚里,坏掉的武器搬到我和维克多窝棚里,其余缴获来的东西大家分一分!弗拉斯,今天缴获了什么吃的喝的没有?”
“有!”
那个名叫弗拉斯的机枪手立刻说道,“我们缴获了好几包香烟,还有几盒黄油和几个罐头!最重要的是,我们还发现了两大瓶伏特加和好几块白面包。”
“还有几根香肠!”
名叫达维德的小伙子提醒道,“面包和香肠都是在同一个箱子里放着的,而且还有一罐牛奶!”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能好好吃一顿了”多费罗老爹说着,已经将两匹骡子解了下来,将它们拴在了一颗白桦树的树干上。
跟着这些人一番忙碌将缴获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搬进不同的窝棚,卫燃也借机去自己和多费罗老爹的窝棚看了看。
这窝棚里并不算多大,两张靠墙摆放的原木床,中间则是一张木板桌子,那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装有各种工具的木头箱子和一支少见的AVS36半自动步枪。
除了这样武器,这窝棚里靠着最里面那堵墙的位置,还摆着一排木头箱子,里面也分门别类的装着苏德双方装备的各种手枪和冲锋枪。
同时他也注意到,这房间里唯一能提供温暖的也就只有桌子上摆着的煤油灯和两盏没有点燃的电石灯,却根本找不到至关重要的壁炉。从这一点他也能看出来,这里恐怕是他们最近几个月才匆忙搭建的。
亲手将那支仍旧残存着血迹的残破反坦克枪也搬进来,卫燃找来一块破抹布擦干净枪身上的血迹和泥土大概的检查了一番。
和后世看到的那根以为是伪造的枪管相比,这支残破的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枪的枪管上,绘制的星星并非12颗而是7颗。
当然,它的破损程度也要比后世好一些,仅仅只是枪托底板和托腮板没有了,以及用于缓冲后坐力的弹簧冒出来老大一截而已。
可再看看这窝棚里那几样简陋的工具,想修复这支枪,显然需要想想办法才行。
也正是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意识到,自己学会的技能,恐怕大概率就是枪械维修。
只不过,得益于在红旗林场的刻苦学习,他本身就对枪械已经足够的了解,所以这次的副作用才没那么大,他对新技能的感受也不像当初学会了正骨那般强烈罢了。
“维克多,晚上就不要工作了,我们的燃油可不算多。今天伱们缴获的那两桶汽油还要留着制作燃烧瓶呢。”
窝棚门口,多费罗一边点燃了一颗缴获来的香烟一边催促道,“所以快点把油灯熄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来了”
卫燃应了一声,吹灭油灯之后摸黑离开了这间窝棚,跟着多费罗钻进了相隔能有50米远的另一间窝棚。
这个窝棚面积倒是稍稍大了一些,而且里面还有个既能取暖又能拿来烹煮食物还能拿来提供有限照明的小号壁炉。
只不过,在这间窝棚里却并没有铺位,唯一的摆设便是一个放着些锅碗瓢盆的破桌子,以及一张足够坐下十个人的长桌,乃至长桌周围用木板拼接的凳子。
此时,这桌子上不但缴获来的两瓶伏特加和几个罐头还有一个10升的德军水罐,而且还放着几双同样是缴获来的行军靴、腰带、裤子以及诸如饭盒、水壶、餐叉乃至手表、手电筒、香烟、打火机之类的小物件。
“大家根据自己需要的分一分吧”
正在忙活着制作晚餐的维尼亚开口说道,“这次我们缴获了足够多的靴子,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双。”这话一说出口,这些小伙子们立刻开始了试鞋的活动,借着明暗不定的火光掩护和略显混乱的场面,卫燃也悄无声息的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靴子,包上配套的裹脚布穿在了脚上,替换了那双仍旧能倒出水来的漆布靴子。
顺便,他还抄起一只腕表确定了准确的时间,并且对金属本子里的飞返表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等到所有人都分配了新的靴子,并且将其他的小物件也瓜分完毕,维尼亚也在弗拉斯的帮助下,给每人都分了等量的热牛奶和黄油煎香肠,以及只有拳头大的一块白面包和一小杯伏特加。当然,在桌子的中央,还放着一大盆红菜汤。
“我们该换位置了”
政委维尼亚坐下来之后,在不断跳动的火光中说道,“德国人已经开始用坦克押送送往前线的物资了,而且最近森林外面的搜索队也越来越多,我们必须换个位置战斗了,否则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的。”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多费罗说话间,已经端起杯子,吝啬的抿了一小口伏特加,“我们才在这里停留了不到一个月就要搬走吗?”
“必须搬走”
维尼亚不容置疑的说道,“多费罗老爹,搬去红松林吧,至少你和维克多还有我们的物资储备还有那些武器要搬过去。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牺牲,但你和维克多不行,没了你们,这片森林里所有的的游击队的武器就都没有人维修了。”
“那就搬去红松林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多费罗用餐叉戳起一片油煎香肠用力闻了闻,随后丢进了嘴巴里用力的嚼着,他那花白的胡子,也随着咀嚼卖力的抖动着。
“今天晚上”
维尼亚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进食动作。
“今天晚上?”名叫阿廖沙的小伙子错愕的问道,“我们用这么急吗?”
“难道等德国人敲门问问我们能不能进来喝一杯的时候再急吗?”
多费罗老爹咽下嘴里的香肠一锤定音般的做出了决定,“今天晚上就今天晚上吧,维克多,阿廖沙,还有叶列梅、达维德,你们四个跟着我先把一部分武器带过去。”
显然,多费罗老爹在这个小团体中似乎比维尼亚政委更有威望,他发话之后,不但被点名的人立刻应了下来,其余的几个也立刻没了任何的意见。
在接下来众人的闲聊中,卫燃也总算得知了这些人的身份以及现在的位置和时间。
此时是1941年的9月底10月初,具体到底仍在九月末徘徊还是已经进入了十月,这些人却都已经记不清了。
好在,他们清楚的知道,在他们藏身的这片森林外面没有多远,便是布良斯克城。
仅仅只从这些信息,卫燃便已经知道,此时应该是布良斯克战役末期,维亚济马-布良斯克战役初期。
前面那场战役里,苏联红军在将近两百公里宽的战场上,把侵略者往西一路推回去将近三百公里。可在接下来紧随而至的那场战役里,德国人却抓了将近70万名俘虏。
更让他觉得不妙的是,这仅剩的几个人虽然不记得准确时间了,但却知道,他们现在正在“敌占区”里打游击,更知道森林外面有不少德国人一直在抓他们。
知道了时间地点,卫燃也套出了这些人的信息。
政委维尼亚确实是个政委,来自近卫第2骑兵军的一名前线政委。他是在之前的战斗里被炮弹炸晕,被多费罗老爹救下来的。
而多费罗老爹,原本只是一名钟表匠,卫燃则是他的学徒。至于剩下的人,则大部分都是森林外一个小村子里的村民——多费罗的儿子就在那个村子里担任医生。
而这些人之所以聚集在这里,毫无疑问是因为打回来的德军重新占领了那个村子,那个多费罗带着维尼亚去儿子家养伤的村子。
迫不得已,这幸存下来的十多号人在维尼亚的指挥和多费罗父子的带领下逃进了森林里,并且凭借从战场上捡来的一支反坦克枪和一挺德国人的机枪打起了游击。
这大半个月来,他们已经伏击了好几次德国人的运输队,也缴获了不少的武器装备和物资,甚至还给周围其他几支游击队提供了不少的武器,并且换来了另外两支反坦克枪和还算充裕的弹药。
可相应的,他们也付出了超过一半人伤亡的代价,这里面就有多费罗老爹的医生儿子。
随着各自饭盒里的吃喝全部进了肚子,众人的闲聊也宣告结束。
任由那个名叫萨沙的小伙子给刚刚分到自己手上的德军水壶灌满了热水,众人却是根本没有休息便立刻开始了忙碌。
在多费罗老爹和维尼亚政委二人的指挥下,一箱箱缴获来的手枪和冲锋枪被最先装上了那辆马车,接着是配套的弹药和缴获的几桶油料。
“不能再继续装了,出发吧。”
多费罗招呼了一声,吆喝着刚刚卫燃帮忙套上的两匹骡子,在冷冽的月色下,仅仅凭着走在前面的达维德用木棍挑着的那盏油灯提供的微弱忙光,在这密林间缓缓的前进着。
看得出来,这些年轻人对这片森林足够的熟悉,尤其走在最前面拎着油灯的达维德,他根本没用多久,便带着他们找到了一条隐蔽的伐木路。
沿着这条伐木路继续走了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又引着马车进入了一条勉强淹没脚面的林间溪流。
一行人沿着这条溪流走了能有将近两个小时,周围的白桦林也渐渐被更加高大的松林所替代,就连那条溪流也渐渐变宽变深。
终于,当月上中天的时候,已经需要除了达维德之外所有人帮忙一起推着才能勉强前进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那边了”
达维德抬手指了指溪流一侧的缓坡,“马车上不去了,接下来我们只能把东西搬过去了。”
“快点开始吧”
多费罗催促了一声,众人立刻将马车上放着的小爬犁解下来,各自装了些武器之后,又不死心的往身上挂了几支冲锋枪,跟在达维德身后,拖拽着小爬犁,近乎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艰难的翻过这个并不算大但却长满了松树的小土坡,达维德一番左顾右盼之后,带着大家找到了一颗横躺的松树。
这棵不知道多久前被伐倒的松树可够粗壮,不远处残存的树桩直径超过了一米五。松树中段的胸径也能有一米左右,长度更是超过了三十米。
更让卫燃格外惊奇的是,在那些长满了苔藓的树冠枝杈下面,当达维德掀开一抱枯黄的松针之后,竟然露出了一块包着铁皮,不过一米见方的白色木板。
掀开这个木板,下面便是黑黝黝的洞口,这洞口的四周还用木板进行了仔细的加固。
“进来吧,这里本来是准备过冬用的,虽然已经挖好了,但是还没有制作桌椅呢。”
达维德说着,已经拎着油灯第一个钻了进去,同时不忘补充道,“树根附近还有一间呢,那里更宽敞一些,现在我们人少了这么多,肯定够住。”
在这无心的一句话带来的沉默中,卫燃跟在最后钻了进去。真正进入这里,他这才发现,这个地窨子似乎开在了硅藻土矿床上,内部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用来支撑头顶木板的几根柱子之外,四周的墙壁和脚下地面都是黄白色的硅藻土。
在这个格外干燥的窝棚最里侧,还有个用石块和泥土垒砌的壁炉,颇为有意思的是,那壁炉的烟囱都是用德国人的防毒面具罐拼接起来又用泥巴糊住了缝隙并且延伸出去的。
将手里拎着的煤油灯同样挂在一根柱子上,达维德将身上背着的那几支冲锋枪随手丢在了墙角,随后和众人一起,马不停蹄的把小爬犁上的那些武器弹药全都卸了下来。
如此跑了两趟清空了马车,众人只来得及躲在这个尚未完工的窝棚里喝了些水抽了支烟便立刻返程。
这一夜,卫燃等人靠那辆马车来回跑了三趟,总算在天亮之前,把之前那个窝棚里所有的东西全都运了过来。
正所谓破家值万贯,这三趟下来卫燃等人累得不轻,那个尚未完工的窝棚也被各种物资和武器弹药填的满满当当——那里面甚至有两箱子空酒瓶和两条半汽车外胎。
一切收拾停当,等阿廖沙将那两匹骡子牵到窝棚附近绑在一颗松树的枝杈上,等卫燃几人合力将马车藏好的时候,消失了一晚上的维尼亚和萨沙以及弗拉斯也终于回来了。
“都通知了?”多费罗见三人一个不少的回来,立刻松了口气,招呼着他们一边往窝棚的方向走一边问道。
“都通知了”
维尼亚抬头看了看天色答道,“他们需要更多的冲锋枪和子弹,今天晚上就要。”
“还是在老地方?”多费罗问道。
“对”维尼亚点了点头,“这次他们打算偷袭围剿我们的德国佬。”
“我知道了”
多费罗应了一声,众人也再次陷入了沉默。倒是卫燃不由的开始好奇,好奇维尼亚嘴里的“他们”到底是谁。
在这疑惑中,达维德和叶列梅二人抱走了那颗伐倒的松树根部堆积的枯黄松针,露出了另一个包着铁皮的木板。
掀开这个木板,卫燃也看到了另一间更大的窝棚。
这窝棚里虽然同样没有任何的桌椅,但却同样有个壁炉,而且周围的墙壁都用木棍木板进行了加固。
最重要的是,这窝棚的空间足够大,大到足够他们所有人打地铺躺下来都还能剩下差不多一半的面积——当初他们建造这个窝棚的时候,恐怕是希望更多的人住在这里,只是那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第1284章 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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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着壁炉的窝棚里,当卫燃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却只觉得口干舌燥,仿佛整个人都要变成了干尸一般。
看了眼这窝棚里少了的四个人,再看看那壁炉边冒着蒸汽的搪瓷水壶,卫燃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先给腰带上那个缴获来的德军水壶灌满了热水,随后又取出金属本子里的英军水壶同样灌满了热水,接着又背上了那个当枕头用的德军背包,这才打开虚掩的木板门钻了出去。
此时,还算温暖的阳光仍旧从树梢之上撒下来星星点点的光斑,原本拴在不远处的骡子却已经不见了,倒是在山坡的顶上,正有个人似乎在挖掘着掩体。
稍近一点儿,那个能有一米五直径的树桩边上,多费罗老爹正坐在上面,用一把大板锉修理着那支画有七颗红星的反坦克枪开裂的枪托。
没有急着过去,卫燃先取出飞返表看了眼时间,这才中午一点出头而已。
收起手表,他借着背包的掩护取出相机,往前走了几步,给正在忙碌的多费罗老爹拍了一张照片。
“你从哪弄来的相机?”多费罗抬头看了眼卫燃,接着又低下头来,一边忙活一边问道。
“昨天捡来的”
卫燃随口胡诌了一句,又借着背包的掩护收起了相机。
现如今他这背包里可没放着燃烧瓶,别说燃烧瓶,就连那满满一饭盒的反坦克枪子弹都在昨天晚上搬运物资的时候就被收走了。只给他剩下了个打火机和他藏在饭盒里的两个沉甸甸的火炮弹匣。
当然,这里面还有昨天晚上分到的一包香烟和一把毛瑟刺刀外加一套包含了毛巾、香皂和剃须刀、剃须膏的洗漱用品。
“需要我帮忙吗?”卫燃重新扣死了背包之后问道。
“早就在等着你这句话了”
多费罗停下手里的工作,指了指远处的山坡,“不过在那之前先去洗洗脸清醒一下吧,顺便帮我去马车上看看我的斧头和铁砧子是不是落在那上面了。”
“我很快就回来”
卫燃顺手拎起背包跑上了山坡,接着也看清,正在一颗枯死的松树附近挖掘掩体的,是光着膀子的机枪手弗拉斯。
趁着对方不注意取出相机朝着他按下了快门,后者听到动静之后回过头来,热情的朝他挥了挥手,见状,卫燃索性又一次按下了快门。
“相机是你昨天缴获的吗?”已经满身是汗的弗拉斯将工兵铲戳在挖出来的浮土上笑着问道。
“对,我在坦克里找到的。”
卫燃故作得意的晃了晃,“它是我的了,但是我会给你们多拍几张照片的。”
“那就拜托你了”
弗拉斯说着,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苏军麻袋包递了过来,“等下把它们带回去吧。”
“这是什么东西?”卫燃再次借着背包收起相机的同时问道。
“好吃的东西,刚刚我挖掩体的时候发现的。”
弗拉斯坐在挖出来的浮土上,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弹给了卫燃,“我小的时候经常和萨沙他们挖这种东西吃,它们煮熟了之后可比水煮土豆好吃多了。”
捡起没有接住的香烟叼在嘴里点上,卫燃好奇的打开了对方的麻袋袋,却发现这里面除了几朵只有大拇指大小的童年松露之外,还有两块足有篮球大的块状物。
卫燃倒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俩块状物是茯苓。
他虽然不是中医,但在读大学的时候,每到秋天教授就会带着他去松林里找这种东西——小姨要拿来煲鸡汤、炖雪梨甚至煮小米粥用的。
“我要去洗漱”
卫燃指了指山脚下的小溪,“我会顺便把它们洗干净的,对了,你知道维尼亚政委和阿廖沙去哪了吗?”
“他们去寻找伏击德国人的战场了,大概吧。”
弗拉斯不太确定的答道,“可能也去布置兽夹了,我们可没有多少食物储备。”
“说的也是”
卫燃说着已经拎起了对方的麻袋包,斜切着山坡下到了溪流边上。
随意的折了一把松枝当作刷子,卫燃仔细的将那俩沉甸甸的茯苓和那几个小的可怜的松露清洗干净,然后才用冰凉的溪水洗了洗脸。
越过溪流去对面灌木丛里藏着的马车上找了一圈,卫燃拎出来一个最多也就一桶泡面大小的铁砧子和一把斧子,原路返回了窝棚的边上。
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叶列梅三人也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三个人却在他回到多费罗之前,便拎着锯子和斧头有说有笑的走进了森林里的另一个方向。
“你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已经在莫斯科的国营商店门口排队给我去买斧头了。”
多费罗调侃了卫燃一句,随后从那个装着各种工具的箱子里挑出四枚比香烟还略粗一些的钢钉,将卫燃带回来的铁砧子钉在了树桩上。
“弗拉斯发现了这个”
卫燃将那个比铁砧子还重的麻袋包放在树桩子上,“清洗它们花了些时间。”
拉开口袋看了一眼,多费罗老爹眉开眼笑的说道,“原来你去莫斯科的面包店排队了。”
“就当是吧”
卫燃哭笑不得的点点头,“需要我怎么做?”
“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年学徒了,就不要什么都问我了。”
多费罗说着,将那支坏掉的反坦克枪递给了卫燃,顺手又拎起了卫燃带回来的麻袋包,“自己想办法来修好它吧,我来制作早餐。”
接过反坦克枪看了看,这支枪的抵肩板已经没了,用于缓冲后坐力的弹簧也已经被多费罗老爹取了出来,甚至就连断裂的地方,都已经被那位老爹用大板锉进行了初步的休整。
看了眼树桩上放着的那根弹簧,卫燃稍作思索之后,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剪线钳,将断裂处修剪整齐,随后又从那个工具箱里一阵翻找,找出个用皮革包裹着的手摇钻,小心的在容纳弹簧的钢管两侧各自钻了个火柴棍大小的小孔。
“应该可以.”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左右看了看,抄起斧头在附近一番细致的挑选,看来一个能有手腕粗细,近乎t形的树杈回来。
用斧头一阵细致的削砍打磨,卫燃在这个树杈的一头同样钻了眼,凑到了枪托末端的钢管处试了试。
眼瞅着差不多,他这才将那根弹簧塞进去,颇为艰难的装好了自制抵肩板。
用斧头一顿猛砸最后用一根铁钉销住,卫燃又额外钻眼加了一根销钉,这才满意点点头。
不过这还没完,眼瞅着还有时间,他索性又去割了两块汽车外胎,将昨天分到的毛巾撕开,将其牢牢的绑在了木头抵肩板和原本贴腮板的位置。
别开这活儿看着工作量不大,但他这一番忙活用的时间可不少,不说别的,多费罗老爹已经用其中一块茯苓和一罐德军罐头做好了早餐,叶列梅三人也拎着锯子等工具走了回来,就连维尼亚政委和阿廖沙都各自牵着一匹骡子回来了,稍晚一点儿,挖掩体的弗拉斯也拎着工兵铲走了回来。
“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1
离着老远,阿廖沙便得意的拍了拍挂在马背上的两个麻袋背包,“我们发现了一颗野生的苹果树,所有的苹果都被我们摘回来了,有足足两大包1
他这边话音未落,除了卫燃之外的众人便一窝蜂的围了过去,阿廖沙也给每人都分了几个苹果。
“维克多,这是你的。”阿廖沙说着,递给了卫燃两个足有拳头大的红苹果。
“谢谢”
卫燃接过苹果,将其中一个揣进了兜里,另一个则只是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咬了一口。不得不说,这野苹果虽然个头儿不大,但却足够甜。
“趁着吃饭之前,先说说我们的计划吧。”
维尼亚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副防水地图铺在了树桩上,又用上面摆着的工具压住了四角,随后又从兜里摸出一块硅藻土,在地图上留下了一个白点解释道,“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森林边缘直线距离大概在五公里左右。”
稍作停顿,他又在地图上另一个位置画了个圈儿,“这里是萨沙你们的村子,那里现在驻扎着很多德军,我们之前伏击的那些德国人的物资就是从这里运出来送往前线的。”
“有多远?”多费罗老爹一边给众人的饭盒里分盛茯苓罐头汤一边问道。
“直线距离有大概6公里,中间全是森林。”
维尼亚一边回答着问题,一边又划出了一条白线,“这里是我们之前伏击他们的地点,这大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一直在针对这条运输线进行偷袭,德国人的防备也越来越强,我们已经不可能对这里动手了,不然只会损失越来越大,收获也会越来越低。”
“所以我们要换目标了?”弗拉斯接过多费罗老爹递来的罐头汤,一边用餐叉胡乱往嘴里扒拉着一边问道。
“对”
维尼亚点了点头,转而在森林另一边画了一个圈说道,“这里是波尔皮诺村,距离前线要更远一点儿。
根据他们的侦查,这里驻扎着更多的德国人,前线送回来的伤员和需要维修的装甲车辆也会送到这里。最重要的是,这个村子也在森林的边上。”
维尼亚说完,多肥罗用手量了量两者之间的距离,皱着眉头问道,“这个村子离我们应该很远吧?”
“直线距离大概在8公里左右”
维尼亚话音未落,其余几个年轻人,乃至包裹卫燃都沉默下来,八公里听起来不算多远,但那只是直线距离,地图上的直线距离。
放在这片森林里,不说这八公里会遇到怎样的地形,单单能保持不迷路都是一个挑战了,这实际走起来,恐怕路程就算翻一倍都正常。
在这场战争里,可千万不要单纯的以为苏联的冬天只能送死德国人,更不要单纯的以为苏联人不会在他们土地上的森林里迷失方向。
无论如何,这是在打仗,不是在峡谷里叠buff,天气不挑国籍,广袤且蕴藏着不知道怎样危险的森林同样不挑闯入者的阵营是否正义。
“德国人恐怕也想不到我们会从森林里冒出来”
萨沙突兀的说道,“我有把握带着你们穿过这片森林,我虽然不像希尔盖那样是个优秀的猎人,但我肯定能带你们穿过森林里赶到博尔皮诺村的。”
“萨沙,这种事情不是你有勇气就能做到的。”
多费罗一边喝着罐头汤一边提醒道,这个老家伙的饭盒里真的就只有汤和不多的几块茯苓,根本就没有肉块。
“他们也打算去偷袭这个村子里的法吸丝”维尼亚政委说道,“这些天,他们已经侦查出一条安全路线了。”
“需要多久才能到那里?”叶列梅开口问道。
“只能白天赶路,如果带着武器,大概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维尼亚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并不和他们一起行动,事实上他们并不希望我们跟着。”
“为什么?”达维德忍不住问道。
“他们觉得我们只是农民和没有经验的预备役,会拖他们的后腿。”
早晨跟着维尼亚一起消失的阿廖沙颇有些不满的说道,“我们被当作麻烦了。”
“并不是这样”
维尼亚赶在其余人开口之前说道,“他们制定的作战行动风险非常高,他们担心我们如果跟着,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救我们。”
“还不是被当作累赘了”达维德不满的嘀咕道,“他们那么厉害,怎么还问我们借武器?”
“你在说什么胡话”
多费罗老爹在达维德的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生个孩子?非要缠着村子里的小哒莎做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达维德的脸颊立刻变的通红,其余人也立刻发出了善意的哄笑。
“小伙子们,听我说一句。”
多费罗放下他的饭盒说道,“那些红军士兵是为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好,他们不想你们涉险,这是在保护你们,我倒是不觉得是看不起大家。”
“老爹,你的意思是我们就.”
“当然不是”多费罗老爹不等叶列梅说完便摆摆手,“还是让维尼亚来做决定吧。”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维尼亚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们一共也只有这么多人,我们的优势是我们的反坦克枪。
换句话说,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德国佬的坦克和装甲车。说起这个,多费罗老爹,那支枪修好了吗?”
“问问维克多吧”多费罗点上颗烟说道,“那支枪我交给他来维修了。”
“刚刚修好,还没来得及试射。”刚刚一直在琢磨“他们”是谁的卫燃连忙答道。
闻言,萨沙立刻将卫燃刚刚修好的反坦克枪抱到了树桩上,一番检查之后说道,“看起来很结实,维克多,你的手艺不比老爹差了。”
说完,萨沙当仁不让的将这支反坦克枪放在了自己的脚边,“它归我用了,该轮到我了。”
“你还需要一个副射手”同样失去搭档的叶列梅开口说道,“我也需要一个副射手。”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人”
维尼亚用手里的餐勺轻轻敲了敲饭盒,“即便算上多费罗老爹,我们一共也只有8个人,但是多费罗老爹要留下来,如果可以,我希望维克多也留”
“有多费罗老爹一个人留下来就够了”卫燃开口说道,“我和你们一起上战场吧”。
“让他去吧”
多费罗老爹见维尼亚政委陷入了犹豫,开口帮着做出了决定,“我也可以上战场,虽然我帮不上你们,但至少可以赶着骡子接应你们。”
“他们还需要一支反坦克枪”维尼亚突兀的换了个话题,“另外还需要足够多的机枪弹链。”
“他们怎么什么都要?”弗拉斯不满的说道。
“你的话怎么那么多?”
多费罗没好气的也给他的后脑勺赏了一巴掌,“他们才逃进森林里多久?我们支援他们武器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就算把你的老二算上能用几只枪?那些武器难道留着给你的孙子打猎用吗?”
这一番嘲讽成功的让弗拉斯闭上了嘴巴,多费罗不容置疑的说道,“维尼亚,具体说说他们到底需要多少武器吧?”
“他们现在用的都是莫辛纳甘步枪,但是子弹已经在之前的战斗里消耗的差不多了。”
维尼亚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本子翻开说道,“他们有”
“维尼亚政委”卫燃打断了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话,“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维尼亚开口问道。
“他们到底是谁?”卫燃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不知道?”
维尼亚拍了拍脑门儿,“我想起来了,你确实不知道,上次塔拉斯排长来这里的时候你并不在这里。”
说完,维尼亚毫无保留的解释道,“拉塔斯排长他们来自第50集团军,是在之前的战斗中为了执行断后任务和主力失散的,现在他们就隐藏在森林另一头的那座废弃的云母矿洞附近。”
“他们有多少人?”卫燃追问道。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维尼亚晃了晃手里的记事本说道,“昨天晚上和他们见面的时候,塔拉斯排长说,他们现在总共有26名战士了,不久前他们还俘虏了一个德国的通讯兵小队,从他们手里抢了不少东西,最重要的是,他们抢到了一部电台。”
“这有什么用?”萨沙茫然的问道。
“塔拉斯排长说,他们的队伍里有一名士兵的德语非常好,以前是专门负责审讯俘虏的翻译。”
维尼亚政委笑着解释道,“他们问出了德国佬的通讯频道,正准备用那部电台设下圈套,伏击一直在森林里围堵我们的那些法吸丝呢。
不过,现在他们只有抢到的两挺机枪和一支冲锋枪可以用,所有的子弹加一起都不到两百发。”
说到这里,维尼亚在众人的脸上看了一圈最终说道,“塔拉斯排长想问我们借20支冲锋枪和足够多的子弹、手榴弹,另外还需要一支反坦克枪和足够多的德国机枪弹链。”
不等众人说些什么,维尼亚又说道,“他保证,等他们完成这次伏击之后,不但把这些武器都还给我们,而且还会额外送我们些东西。”
“我们一共只有八个人”
多费罗说话间已经站起身,“我们弄来的那些武器本来就是准备提供给周围其他的游击队用来反抗那些法吸丝的不是吗?
都过来吧!我们数一数还有多少武器和弹药,尽量给塔拉斯排长凑齐他们需要的武器。”
显然,多费罗老爹的话还是比较有分量的,围坐在树桩周围的小伙子们立刻站起身,跟着老爹走到了树冠下的那个小窝棚里,将昨天才连夜搬过来的那些武器又一样样的搬了出来。
然而,这一番清点,除了萨沙等人各自用的冲锋枪,他们这段时间缴获的冲锋枪加一起也仅仅只有16支,而且其中四支还被机枪打坏了,乐观估计也就能用坏掉的零件再拼凑出两支出来。
虽然冲锋枪不多,但是他们缴获的子弹倒是有满满一大箱子,手枪也有个六七支。
至于机枪子弹,零零散散也有个三四百发的样子,手榴弹更是有满满两箱子大概40颗。
这些用同伴生命换来的东西大家虽然有些不舍,但也还算痛快的决定借给那位塔拉斯排长。可轮到反坦克枪的时候,这些小伙子们却开始了推诿。
“把萨沙那支借给他们吧”
阿廖沙抱着他之前用的那支西蒙诺夫反坦克枪最先说道,“我这支枪是当初我们用那么多东西换来的,它虽然动不动就卡壳,但它的射速是最快的,没有它我们以后还怎么埋伏德国人的坦克?所以把萨沙那支给他们吧,那支本来就坏了,就算.”
“我的爸爸,还有我的两个哥哥,还有伊万大叔和马克大哥,他们都用这支枪战斗过,这支枪也是我爸爸和我哥哥从战场上冒险捡回来的。”
萨沙指着枪管上那七颗星星说道,“在捡回来的时候,就有人在上面画了两颗星了,政委说那证明击毁了两辆坦克装甲车。
后来我爸爸他们用这支枪也打坏了两辆德国坦克,还打坏了三辆卡车呢。昨天的战斗里,我和谢尔盖还用他打坏了一辆坦克。”
不等其余人开口,萨沙又继续说道,“他们都死了,我还准备用这支枪继续战斗呢。我我们就不能不把反坦克枪借给他们吗?”
闻言,现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们是在去和法吸丝战斗,不是去公共浴室里抢最热的水龙头1
多费罗老爹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就把燃烧瓶送给他们好了,让他们靠生命冲到坦克前面把燃烧瓶丢出去吧1
闻言,现场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叶列梅开口说道,“把我和瓦维拉用的反坦克枪借给他们吧,瓦维拉已经牺牲了,萨沙也需要一个副射手,把这支枪借给他们,我和萨沙组成一队。”
“还是把我们的借给他们吧”
达维德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他的搭档阿廖沙,“要借就借最好的给他们,而且政委不是说,那些混蛋还会把武器还给我们吗?阿廖沙,把我们的借给他们吧,然后你去和萨沙一组,我和叶列梅一组怎么样?”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阿廖沙咬咬牙,不情不愿的将紧紧抱着的那支反坦克枪放在了那个充当圆桌的粗大树桩上。
见状,维尼亚政委笑了笑,将当初卫燃包里那个装满了反坦克枪子弹的德军饭盒也放在了树桩上。
“老爹,还有维克多,趁着还有时间,你们试试能不能用那几支坏掉的冲锋枪再拼凑出来两把武器吧。”
维尼亚开口说道,“等天黑之后,我们把尽量多的武器弹药都送过去。”
“维克多,和我来吧。”多费罗朝着卫燃摆摆手,“让我看看你的手艺有长进没有。”
第1285章 回赠的礼物
这天下午,卫燃和多费罗老爹各自坐在一个木头墩子上,围着那个大号木桩子,前者忙着从被打坏的冲锋枪上拆下还能用的零件,将其组装成新的冲锋枪,后者则试图解决那支准备送出去的西蒙诺夫反坦克枪经常卡壳的问题。
他们二人在忙活的同时,其余人也没闲着,这些小伙子们在维尼亚政委的带领下,吆喝着那两匹骡子,从远处的森林里拖回来几根枯木锯成了木板,又用这些木板钉成了简陋的床铺和桌子。
等到夕阳再次被树梢遮掩的时候,卫燃总算用多费罗老爹之前积攒的报废零件将四支残破冲锋枪中的三支勉强修复好了。
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是勉强凑齐了15支冲锋枪,这数量虽然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塔拉斯排长的需求尚有些差距,但多费罗老爹却又做主额外匀了一挺德国机枪给他们。
将这些准备借出去的武器全都分门别类的堆放在一起,众人又合力用斧子将一大块轮胎切开剁碎成指甲盖大小的颗粒,装进了那些空酒瓶子里,并且又往里面额外装进去一些同样来自缴获的废机油和这森林里几乎随处可见的松脂块,乃至一些剪碎的布头甚至从窝棚里挖出来之后碾碎的硅藻土。
现如今,这些酒瓶子距离具有实战能力,仅仅只差给它们加满燃油,以及塞上一个可以点燃的布条瓶塞了,但是很显然,这一步完全可以等到需要用它们战斗之前再完成也来得及。
“剩下的这些就是我们全部的武器了”
忙完了武器准备,已经摆上了晚餐的树桩边上,维尼亚坐在一个树墩子上,指着脚边的那一堆武器说道。
这堆武器里,有一挺德军的MG34机枪和配套的两条仅有50发的弹链——这是他们除了旁边那两支单发半自动反坦克枪之外最为强大的火力了。
除了它们,剩下的便是可以轻松做到人手一支都有富裕的毛瑟步枪和不多的弹药,以及一共只有三支,每支仅仅能分配到两个弹匣的MP40冲锋枪,外加每人一颗手榴弹和一共也只有12瓶的燃烧瓶。
可再看看供应给那位塔拉斯排长的武器,就连卫燃都觉得有些过于慷慨了,那些武器里有一支西蒙诺夫反坦克枪和两挺昨天才缴获的机枪以及凑出来的5条50发弹链。
除此之外便是那15支冲锋枪和所有的手枪,以及给他们这八个人分剩下之后仍旧占据多数的手榴弹和燃烧瓶——还有白天才发现的一袋子苹果和昨天缴获的一架望远镜。
“老爹,那支AVS36还没修好吗?”
卫燃好奇的问道,他刚刚回窝棚里看了一眼,那支可以半自动发射的步枪就在才钉好的桌子上放着呢。
“那支枪根本就没有坏”
多费罗老爹一边吃着他的茯苓罐头肉苹果汤一边含糊不清的解释道,“但是它能用的子弹我们早就用光了,说起这个,我们的反坦克枪还有多少发子弹?”
“分给塔拉斯排长10颗,我们还剩下22颗子弹。”
维尼亚放下他的苏军饭盒答道,“最近我们有必要再去之前的战场找找看,能不能再捡一些武器弹药回来了。”
“那里现在被德国人布置了不知道多少地雷”达维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注定没有人回应,但即便才刚刚加入这支游击队的卫燃却都清楚的知道。如果那两支反坦克枪也耗光了弹药,他们以后再想“劫掠”德国人的运输队,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
在沉默中吃完了饱腹感十足的晚餐,众人将准备借出去的武器弹药用绳子捆扎好挂在了两匹骡子的背上。
“阿廖沙,萨沙,还是你们跟着我去”
“维尼亚政委”
卫燃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说道,“让我也跟着去吧,如果我们有机会去他们的营地,我可以给他们拍一张照片。”
“那就跟上吧”
维尼亚格外痛快的应了下来,和阿廖沙各自牵着一匹骡子,跟在了手里拎着油灯的萨沙身后。
见状,卫燃也赶紧拎上他的那个德军背包跟在两匹骡子的后面走进了已经变得一片漆黑的针叶林。
这一路走来实在是算不上顺利,不但脚下的路难走,而且他们还好几次因为听到了空中的飞机发动机轰鸣而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熄灭了本就没有多亮的油灯,躲在松树的阴影里耐心的等着头顶的噪音彻底消失,这才敢继续前进。
队伍的最后,卫燃时不时的便会掏出指北针看一眼方向,又翻过来看一眼飞返表上的时间。
从晚上八点一直在森林里兜着圈子走到了第二天早晨四点左右,一路上,阿廖沙和萨沙也难免抱怨着对方过于高傲,明明他们需要武器,竟然还需要他们走这么久送过来。
无论这俩年轻人有多少不满,当卫燃总觉得周围有些过分安静以至于让他格外不安的时候,萨沙也终于停了下来。
很快,正前方也突兀的出现了一盏小灯明灭不定的闪了闪。见状,维尼亚政委先示意大家牵着骡子藏好,他这才往远处走了几步,用缴获来的一支方盒子手电筒发送了一组闪烁的信号。
等到双方确认了身份,卫燃等人的周围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片刻之后,二十多号人从四个方向围了过来。
等离着近了,卫燃也注意到,这些人全都穿着标准的,但却被摘到了肩章军衔等所有标识的苏军制服和配套的船帽,而且全都披着苏军斗篷。
另一方面,他们脚上穿着的也是和德国行军靴没有太大区别的高腰皮靴,仅从这个小细节就能知道,这些人八成不是没什么战斗经验的菜头兵。
“维尼亚政委”
为首的一个大高个子在煤油灯的微光中敬了个礼,接着热情的握住了维尼亚的手说道,“感谢你们提供的帮助!”
“塔拉斯排长客气了”
维尼亚说着轻轻拍了拍骡子上的武器,“阿廖沙,你们快把武器解下来分给大家吧。”
闻言,阿廖沙略显不情不愿的解开了绳子,和卫燃以及萨沙一起,将那些武器弹药,甚至那一口袋野苹果都分给了周围那些已经自觉排好了队的红军士兵。
“伱们怎么少了两个人?”一直在旁观的维尼亚好奇的问道。
“他们在今天下午的战斗中一个战死了,另一个重伤被德国人带走了。”
塔拉斯排长说完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络腮胡子,“维尼亚,我们也给你们带来了一些礼物。”
“哦?是什么好东西?”维尼亚政委明智的跟着转移了话题。
“把我们的礼物拿过来”
塔拉斯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士兵拔开了不远处的灌木,紧接着,其中一个士兵又从里面扯下来一条苏军斗篷,露出了里面的礼物。
当油灯的光芒照亮这份礼物的时候,无论是维尼亚还是阿廖沙又或者萨沙,他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倒是卫燃的脸上只有错愕之色。
这是一挺德什卡38型重机枪——卫燃曾在后世亚历山大的私人靶场上体验过的那挺重机枪!他尤其记得,这挺机枪的防盾上还有几个贯穿的浑圆弹孔,而这些特征,眼前这挺机枪上都能对得上!
但相比这挺机枪本身,相比卫燃这位后世来客的错愕,真正让维尼亚三人呼吸加重的,却是这挺机枪脚下放着的那足足十多个50发弹链箱!
根本不等卫燃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发问,那位塔拉斯排长便主动解释道,“这挺机枪是之前我们执行断后任务的时候用的,当时它的供弹机出现了一些问题,险些导致阵线发生了崩溃。
在撤退之前,我们把它和那些子弹全都丢进了沼泽地里,我们昨天才把它们挖出来。维尼亚政委,这挺机枪就送给你们了,它能在你们的手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你们不留着用吗?”
阿廖沙问了个蠢问题,“它的威力可比德国人的机枪大多了,我之前在前线帮忙运送过弹药,见过它开火时的样子。”
“它的威力确实要比德国人的机枪大得多,就连德国人的轻型装甲车都能轻易撕开。”
一个看着比塔拉斯排长年轻一些,头上没有戴船帽,但腰间却别着一把纳甘转轮手枪的红军士兵一边将刚刚分到手的冲锋枪甩在肩上一边解释道,“但是它太重了,在这种森林里至少需要四个人拉着它才能快速移动。”
说到这里,这名士兵轻轻摸了摸其中一匹骡子的鼻梁骨,“我们可没有这么好的牲口,而且我猜你们肯定也不舍得把这两匹牲口借给我们。”
见阿廖沙和萨沙这俩小伙子下意识的抓紧了骡子的缰绳,这名士兵笑了笑继续说道,“没有牲口,这挺机枪就没办法快速移动,我们可不想伏击了围捕我们的德国佬之后,把用来携带战利品的负重让给这挺威力过剩的机枪。”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维尼亚看了眼松了口气的萨沙和阿廖沙,故意问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让我们把武器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原因?”
“我们从结束昨天下午的战斗之后就在抬着它往这里走了”
塔拉斯排长接过刚刚那名士兵递来的苹果啃了一口,一脸疲惫的说道,“我们二十多个人抬着它和那些弹药箱走了一整夜,也才走到这里而已,所以只能麻烦你们多走一段路了。”
再次看了眼萨沙和阿廖沙,维尼亚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一包德国人的香烟给对方分了分,随后指了指卫燃说道,“我们走了一晚上也累得够呛,塔拉斯同志,如果你们不急的话,不如大家在这里休息休息吧,等天亮之后,让维克多给你们拍几张照片怎么样?”
“你有相机?”
维尼亚话音未落,那个腰间别着转轮手枪的士兵便惊喜的问道,“是什么型号的相机?”
“是一台过时的双反相机”卫燃微笑着解释道,却并没有取出相机给对方看看的意思,他和阿廖沙还有萨沙一样的“小气”,生怕对方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看来我们能送你们第二份礼物了”
这名士兵说着,已经取下了他的斗篷铺在地上,随后又解下了背上的帆布口袋包,从里面取出了几个胶卷密封筒和一台镜头似乎遭到过子弹贯穿的皮腔相机递给了卫燃,“留着吧,这是共青团报的一位记者托付我帮他保管的,那些胶卷筒上写着字的都是用过的,那些没有写字的都是还没用过的。”
闻言,卫燃接过了这些胶卷和那台几乎散架的皮腔相机,“那位记者.”
“他死了”
腰间别着转轮手枪的士兵语气平淡的说道,“在我们准备撤进森林里之前他就死了,被德国人的狙击手一枪打中了镜头,击中了他的胸口。”
“如果你们能活着回去,就把这些东西寄到共青团报吧。”
塔拉斯排长接着话茬说道,“那位记者叫阿纳尼,阿纳尼·安吉波维奇·雅科夫列夫,共青团报派到布良斯克的战地记者。”
说着,塔拉斯排长从自己的兜里摸了摸,将一个被子弹贯穿而且残存着干涸血渍的记者证,以及一个同样被子弹贯穿,同样残存着血迹的塑料皮记事本一并递给了卫燃。
“我收下了”
卫燃郑重的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东西,“阿纳尼·安吉波维奇·雅科夫列夫,共青团报派到布良斯克的战地记者。如果有机会,我会把他的遗物送到共青团报的报社呢。”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塔拉斯排长拍了拍卫燃的臂膀,“好了,我们都休息休息吧,顺便等天亮之后,让这位新摄影师给我们拍几张照片。”
“维克多,到时候你可不要像阿纳尼记者那样吝啬,他根本不舍得给我们拍单人照。”一个已经吃完了苹果的年轻士兵笑着调侃道。
“等天亮之后,我会给你们每个人都拍一张单人照的”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背包,将刚刚得到的嘱托装进了包里。
“趁着休息,我们该考虑一下怎么把它运回去了。”
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萨沙一边说着,已经将油灯挂在了那挺德什卡重机枪的枪口制退器上,扶着防盾开始犯愁。
确实够他们愁的,这挺重机枪即便丢弃轮式枪架和防盾,即便不加装弹链箱的裸重也有将近40公斤,如果是此时这“顶配”模式,重量恐怕能达到150公斤上下!
这个重量,如果是在铺装路面上,别说那两匹骡子,就算是有俩顺风尿湿鞋的老头儿,使使劲儿也能拖着走。可在这原始森林里,那俩沉甸甸的钢轮却变成了十足的累赘。
更别提,还有十多个装满了子弹的弹链箱呢,就凭他们四个人两匹骡子,想把这些东西运回去无疑是个巨大的工程。
“政委,我们怎么办?”
萨沙和阿廖沙这俩小伙子在惊喜过后也总算后知后觉的认清了现实,前者更是出了个朴实的馊主意,“要不然我们多跑几趟?”
“就算我们和骡子都不累,把这些东西运回去恐怕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阿廖沙愁眉苦脸的发表着他的看法。
“这些问题等下再头疼吧”
维尼亚政委似乎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反倒是找上了塔拉斯排长,从包里掏出一瓶伏特加递给了对方,顺便问起了他们接下来更加详细的作战计划。
这俩“领导”有事要谈,其余人也没闲着,萨沙和阿廖沙二人,一个牵着骡子去刚刚路过的一条小溪河水饮牲口顺便打水,一个则拎着油灯在周围捡拾着能烧的木柴。
而那些分到了纳脆武器的红军士兵们,则手脚麻利的在一颗松树下面清理出来一块空地,并且将他们的帐篷组合起来,搭起了一顶顶能让两个人躺进去的低矮帐篷。
至于卫燃,他正和那个送胶卷给自己的士兵一起,在一颗粗壮的松树下面挖掘散烟灶了。
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卫燃也了解到,这位名叫季诺维的士兵不但是个大尉,而且还是这个不到三十人的小队伍里的政委,同时,他还是专门负责审讯俘虏的翻译——他会德语。
短暂的闲聊中,卫燃带着对方挖好了两个散烟灶,点燃了驱寒的篝火,很快,萨沙也牵着骡子,将装满水的几个饭盒水壶带回来摆在了篝火的周围。
“维克多,来一下。”
维尼亚喊住了正准备休息下的卫燃,等他过来之后,给他分了一支香烟,随后迈步往远处走了走。
直到在那两匹正忙着吃草的骡子旁边停下来,维尼亚这才说道,“等下你检查一下那挺机枪,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能不能修复。”
“政委打算怎么做?”卫燃用手心拢着冒着火星的烟头,喷云吐雾的低声问道。
闻言,维尼亚喷出口腔里的烟团,贴着卫燃的耳朵说道,“从这里往西大概不到四公里就有一条公路,它就通往我之前提到的波尔皮诺村。”
“你想.”
“具体的等天亮之后再解释吧”
维尼亚政委却卖了个关子,“你先去检查那挺机枪,看看它还能不能用。”
闻言,卫燃也就没有多问,走到那挺机枪的边上,借着那盏油灯的微弱光芒开始了检查。
看得出来,那位塔拉斯排长和那位确实没说谎,这挺机枪之前真的是被藏在了沼泽里,这一点仅仅只看供弹机盖里卡着的那条已经发臭的泥鳅以及几乎填满了枪管的腥臭淤泥就知道了。
无奈的摇摇头,卫燃索性招呼着萨沙和阿廖沙帮忙,用那两匹牲口牵着枪架走到了来时经过的那条小溪边上。
随意的折了些松枝将这挺机枪好好洗刷了一番,顺便将捅开枪管里的淤泥的工作交给了萨沙和阿廖沙二人,卫燃自己则打开了那个鼓形的供弹机盖子,用饭盒舀起冰凉的溪水水,仔细的冲干净了里面的淤泥杂物。
果不其然,问题就出现在这个复杂的供弹机上,那个和转轮手枪的弹巢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零件已经彻底卡死连动都动不了了。
看了看头顶的天色,卫燃果断放弃了现在就修理这玩意儿的打算。
“维克多,它还能修好吗?”萨沙一边用松枝捅开了枪管里的淤泥一边低声问道。
“问题应该不大”卫燃含糊的给出个乐观的答案。
“如果还能用的话,我们回去之后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它装在马车上,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
说到这里,一脸憧憬的阿廖沙已经抽出枪管里的松枝,一边用水壶往枪管里灌水一边直接唱了起来:
“赶快闪开走兽飞鸟快给我们闪开道。
你看灰尘好像云飘战马们飞奔向前跑。
左右迂回横冲直撞来往敌人防线上。
一个年青机关枪手机枪打得哒哒响。
哎!搭枪卡!”
“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唱?”半路上跟着一起唱的萨沙不满的问道。
“我怕引来德国人”卫燃随意找了个借口。
“那不是刚好,到时候我们就用这支.”
“这支枪还没办法用呢”
卫燃哭笑不得的提醒道,“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剩下的要等天亮才能做了。”
“维克多,你可真扫兴。”萨沙抱怨了一声。
“萨沙,扫兴的不是维克多。”
阿廖沙吆喝着骡子拖拽着这门清洗掉了淤泥的机枪,一边往营地方向走一边补充道,“扫兴的是那些该死的德国纳脆法吸丝,要是没有他们,我们可以在森林外面唱上一整天都没关系。”
“你说的对,扫兴的确实不是维克多。”
萨沙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没了继续唱歌的兴致,一时间,这弥漫着寒意和雾气,即将天亮的森林里,也只剩下了时不时的叹息和含糊不清的咒骂和诅咒。
第1286章 交通枢纽
当阳光再一次穿过树梢和晨雾的时候,围着篝火的众人也给各自的水壶灌满了煮沸的开水。
离着篝火大概能有二十多米外的一颗松树下面,卫燃也盘腿坐在一张摊开的斗篷边上,独自用他们带来的那大半桶掺杂了些许机油的汽油,仔细的将拆开的机枪零件全部清洗了一遍,并且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被异物卡死的供弹机。
将用过的燃油用一块破布过滤之后重新收集到油桶里,等他将擦拭干净的零件重新组装起来的时候,远处的那些人已经在朝阳和飞机发动机隐隐的噪音中熄灭篝火围拢了过来。
“维克多,这挺机枪能用了吗?”维尼亚第一个跑过来问道,顺便还将已经灌满了热水的德军水壶还给了卫燃。
“应该能用了”卫燃指了指头顶,“试试?”
“试试吧!”萨沙和阿廖沙这俩小伙子是最先禁不住诱惑的。
“算了”
维尼亚政委却并没有心动,“我们的机枪或许能把那架飞机打下来,但肯定需要消耗很多弹药,万一那架飞机对我们进行扫射甚至投弹,我们说不定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维尼亚同志说的没错”另一名政委季诺维赞同道,“用这挺机枪去消灭德国人的地面力量吧,那样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趁着现在,维克多,大家拍几张照片吧!”塔拉斯排长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就在它旁边拍吧怎么样?”
卫燃拍了拍刚刚组装好的德什卡机枪提议道,“我先去洗洗手,回来就给大家拍,在那之前,大家可以决定下谁拍照顺序。”
“听摄影师同志的安排吧”塔拉斯拍了拍手,顿时,那些士兵们便以最快的速度排好了队列。
见状,卫燃和维尼亚政委相视一笑,独自走到不远处的溪流边上,从背包里取出那套缴获来的洗漱用品,翻出香皂仔细的洗净了手上的油污,顺便还不忘洗了个脸刮了刮胡子。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台双反相机,那挺德什卡机枪也已经被那些红军战士们拆下防盾架起来变成了高射机枪的模式。
此时,这机枪的边上,正有个看身高不到一米七,身披斗篷的小个子,正一手扶着机枪,在战友们的指导下调整着姿势。
“摄影师同志来了”
另一个士兵提醒了一声,站在机枪边的小个子也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
“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卫燃将相机挂在脖子上,接着却从怀里掏出了之前塔拉斯排长交给自己保管的那个来自阵亡战地记者的阿纳尼的记事本,以及来自金属本子里的钢笔。
“因诺肯季!”
这名小个子士兵大声答道,“因诺肯季·约瑟夫维奇·波波夫!”
“你来自什么地方?”卫燃一边询问,一边将对方的名字记了下来。
“奔萨,我来自奔萨!”因诺肯季一脸自豪的大声答道。
“我记下了”
卫燃说着,却将记事本和自己的钢笔一并交给了身旁站着的季诺维政委,同时嘴上说道,“等下来找政委同志登记下你的地址吧,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把你的照片送回去的。”
“我知道他家的地址”
季诺维政委接过记事本和钢笔,一边在这个名字的后面流利的写下一串地址一边说道,“我记得每个人的地址。”
“那就麻烦你了”卫燃说完,这才举起了相机,指挥着因诺肯季稍稍调整了一番之后这才按下了快门。
“阿纳尼同志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直到因诺肯季将拍照的背景让给下一名士兵,季诺维政委这才说道,“也是用这个记事本,他让我帮忙登记了所有人的地址和名字,却只给我们拍了一张合影,并且答应把合影寄给每一个人。维克多,你或许有做记者的天赋。”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去做个就记者的。”
卫燃说完,开始指挥第二名士兵对体态进行了微小的调整,随后认真的按下了快门。与此同时,季诺维也在记事本里另起一行写下了对应的名字和地址。
很快,包括季诺维政委和塔拉斯排长在内的二十多名战士全都让卫燃拍下了一张身披斗篷,头戴船帽,一手扶着机枪,脚下踩着防盾的单人照片。
最后,这些年轻的士兵们又听凭卫燃的指挥,把机枪放平重新装好了防盾,并且将那支西蒙诺夫反坦克枪搭在上面,在它们的身后排成了两排,端着德式武器拍下了一张合影。
“第二张合影让我们也加入吧!”卫燃晃了晃手里的相机问道。
“当然可以!”塔拉斯排长想都不想的答应了下来,“我来给你们拍!”
“不用”卫燃摆摆手,“让这挺机枪帮我们拍吧。”
说完,他招呼着两个士兵帮忙把机枪和防盾从枪架上又卸了下来,随后将其支起来变成了一个格外稳固的三脚架。
再一次指挥着包括维尼亚等人在内的所有人摆好了姿势,卫燃将相机放在三脚架上一番调整,压下自拍拨杆,随后跑过去蹲坐在了维尼亚政委的身旁。
没有口号,没有欢呼,就连快门声,都被头顶战斗机飞过时的轰鸣给彻底掩盖。
等到这张合影拍完,等卫燃四人站起来,塔拉斯排长和他的士兵一起敬了个礼最后说道,“该是分开的时候了,维尼亚、维克多,还有萨沙和阿廖沙,我们很快就会把武器还给你们的。”
“塔拉斯同志,季诺维同志,你们真的确定不需要我们和你们一起行动吗?”维尼亚回过一个军礼之后严肃的问道。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塔拉斯排长笑了笑,“如果我们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会及时去联系你们的,就在以前我们见面的地方怎么样?”
“那好吧”维尼亚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就各自行动吧。”
“保护好你们的枪械维修员”
季诺维说到这里看了眼卫燃,笑着补充道,“当然,还有未来的记者维克多同志。”
目送着塔拉斯排长和季诺维政委带着那些士兵们手抬肩扛的带着那些武器弹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森林里,卫燃拿起仍旧放在枪架上的相机说道,“让我给你们三个也各自拍一张照片吧!”
“我先来!”早就想拍张照片的萨沙第一个举手响应道。
“稍等”
卫燃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维尼亚政委,放平了枪架之后,将那支沉重的机枪和防盾也再次装上去,重新布置好了拍照背景。
“维尼亚政委,帮忙也记录一下他们的名字和地址吧。”卫燃说着,将记事本和钢笔也递了过去。
“季诺维同志说的没错,你确实有做记者的天赋。”
维尼亚回过神来,一边开着卫燃的玩笑,一边接过了卫燃手里的东西,熟练的写下了萨沙的名字和地址。
等他给阿廖沙也拍了一张照片,维尼亚也将记事本和钢笔递了过来。
“给你也拍一张吧”
卫燃接过记事本翻开,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么,维尼亚同志,你的全名叫什么?”
“维尼亚·伊萨安科维奇·苏霍鲁科夫”
维尼亚政委一边回答着卫燃的问题,一边正了正头上的船帽站在了机枪的边上,将一只手搭在了粗大的枪口制退器上。
“地址呢?”卫燃一边写一边问道。
维尼亚政委沉默片刻后答道,“我的家已经被德国人占领不,已经被德国人摧毁了。”
闻言,卫燃抬头看了眼对方,低下头说道,“战争总会结束的,到时候你总会回到你的家乡的。”
“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确实会回去的”维尼亚政委叹了口气,“我从没想过我能活到那一天。”
“所以你的地址是哪?”卫燃颇有些执拗的再次问道。
“斯大林诺的”
“哪?”卫燃眉头一跳,诧异的抬起了头看着对方。
“斯大林诺,怎么了?”维尼亚政委不解的看着卫燃。
“没什么”
卫燃说完却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地名明显是为了拍斯大林的马匹来命名的,那里也是东线的主要战场之一。
但他却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个地名所代表的地理学位置,在二战结束之后有另一个仍旧和战火勾连在一起的名字——顿涅茨克!
狐疑的看了眼卫燃,维尼亚详细的报出了一个名叫“别尔霍夫卡村”的详细地址。
仔细的记下了这一串地址,卫燃认真的给似乎有些走神的维尼亚政委拍下了一张单人照。
“维克多,让我也给你拍一张照片吧。”阿廖沙有些羡慕的看了眼卫燃手里的相机,“顺便教教我怎么用你的相机怎么样?”
“当然可以”
卫燃痛快的将相机递给了对方,并且教会了他拍照的方法。
“摆好姿势,看着镜头。”阿廖沙学着刚刚卫燃的样子指挥道,“请把头稍稍抬一些。”
耐心的配合着这个小伙子的指挥拍下了一张单人照,卫燃前脚接过对方递来的相机,后脚便听维尼亚政委招呼道,“都过来一下,我们该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了。”
闻言,卫燃赶紧借着背包的掩护收起了相机和钢笔,顺便也把那个记事本也塞进了背包。
等他也围拢过去的时候,维尼亚政委已经拆下了火炮防盾,接着又用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铺在上面,一番寻找之后,用一小块硅藻土在其中一个位置用力一按留下了一个白色的痕迹。
“这里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维尼亚说着,又在相隔不远的地方画了一条线,一番粗略的测量之后说道,“这里是森林的边缘,紧挨着一条公路,那里也是之前我们和德国人战斗的战场,和我们现在的位置之间,直线距离只有大概三公里左右。”
这话说出来之后,即便是萨沙和阿廖沙都意识到了维尼亚政委的打算。
“政委,你想在那条公路上设伏?”阿廖沙终究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条路就连接着塔拉斯排长他们想偷袭的波尔皮诺村”
维尼亚政委解释道,“我刚刚已经问过了,他们打算明天下午就对那个村子外面的巡逻队动手。
到时候一旦那边打起来,我们这边也开始伏击那条公路上过往的德国人,到时候肯定能帮他们分担一些火力。”
说到这里,维尼亚又在他们之前藏身的那片硅藻土窝棚所在的位置画了个圈解释道,“这两点之间的距离足够远,等伏击过后,我们就立刻逃回去,这样我们冬天藏身的位置也能安全不少。”
“机枪呢?”
阿廖沙追问道,“政委,机枪怎么办?我们到时候带着这个大块头根本就跑不快。”
“就把它留在这里好了”
维尼亚开口说道,“萨沙,你现在就牵着骡子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把除了多费罗老爹之外的所有人还有我们的武器都带过来,我们就在这附近打伏击。”
“我这就回去!”
萨沙话音未落,已经站起身,二话不说便牵着两匹骡子便要往回走。
“等等”
维尼亚喊住了对方,指了指旁边的机枪说道,“记得让多费罗老爹帮忙制作个爬犁,能拖着它走的爬犁。另外记得带工兵铲过来。”
“我知道了!”
萨沙应了一声,翻身爬上一匹骡子的背上,吆喝着两匹骡子就往回走。
“接下来是我们三个的工作了”维尼亚收起地图说道,“我们去森林边缘看看那里的情况。”
“这挺机枪就放在这里吗?”阿廖沙问道,这里可不止有机枪,还有那么多的弹药呢。
“弄些东西盖起来就好了”
维尼亚说着,弯腰捡起那条被卫燃当作地垫用的斗篷看了看,随手将其盖在了机枪上。跟着卫燃和阿廖沙一起,从远处砍来松枝盖在了上面。
胡乱藏好了机枪,维尼亚摸出个怀表式的指北针看了看,带着卫燃和阿廖沙就往森林外面走。
这一行三人,除了阿廖沙背着一支德国冲锋枪之外,仅有的单兵近战武器便是维尼亚腰间的手枪,以及卫燃藏在金属本子里的转轮手枪。
万幸,昨天给塔拉斯等人准备武器的时候,卫燃在窝棚里发现了将近30发纳甘转轮手枪使用的埋头弹,是以,除了重新装弹会比较耗时间,倒也不至于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
在森林里一路谨慎的前行,就在他们走完了这漫长曲折的三公里,眼看着即将走出森林的时候,三人也不分先后的闻到了略显浓郁的尸臭味。走在最前面的阿廖沙,也被卫燃和维尼亚政委几乎同时按住了肩膀。
“怎么了?”阿廖沙后退一步紧张的问道。
“我来吧”卫燃在阿廖沙的茫然注视下低声说道。
“小心点儿”维尼亚应了一声,示意不知所措的阿廖沙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站在阿廖沙之前站着的位置往前走了不到半米,卫燃再次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拔开灌木,让视线顺着灌木根部那条紧绷而且结满了晨露的鱼线开始移动。
很快,他便在旁边一颗低矮松树的树冠里发现了一颗M39卵形手榴弹。这枚手榴弹屁股上的携行钥匙环被一根绳子穿过之后绑在了松树的树杈上,那里甚至还额外绑着一个用作伪装的干枯松塔。
而那根紧绷的鱼线,就和那根拉火线上固定的灰色盖子牢牢的缠在一起。灰色的盖子,代表它的引信时间有足足10秒钟,也暗示着,这恐怕是这个诡雷的第二响。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便在不远处另一棵只有齐腰高的灌木里,发现了另外一颗卵形手榴弹,这枚手榴弹固定的方式完全一样,但它的引信盖子却是代表着瞬间爆炸的红色。
或许也是为了掩盖这一抹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显眼红色,这盖子上,还挂着两边叶柄拧在一起的白桦树叶子。
一番小心的观察,卫燃这才取出伞兵刀割断了那根鱼线,随后将两枚手榴弹全都解下来,拧紧了引信盖之后将其揣进了兜里。
不过,即便排除了隐患,他却也并没有急着继续前进,反而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这才小心的迈出一步,一边继续往不过20米远的森林边缘走,一边寻找着更多的爆炸物。
很快,随着他一次次的停下,他也拆除了更多的爆炸物。
这些爆炸物里,既有卵形的M39手榴弹,也有德国佬至爱不渝的蒜槌子M24,甚至不乏苏联红军装备的F1柠檬手榴弹和反人类的RGD33手榴弹。甚至,在这短短不过20多米的距离里,他还看挖出了两个木盒地雷。
可这些爆炸物,与他在这片森林真正的边缘遇到的相比,却完全称得上是小儿科。
只看从落叶中伸出来的那三根凝结着晨露的“蟑螂须”和两边同样凝结着露水的两根拉发线,他就知道,他遇到了所有排雷兵都不想遇到的对手——被美国大兵们称之为“弹跳贝蒂”的S型地雷!
更加坑人的是,眼前这枚地雷用的还是丧心病狂的三并联引信!
这所谓的三并联引信,简言之就是有三个可以出发地雷爆炸的引信接口,就比如眼前这枚,两侧的被设置成了伴发,中间那个顶着三根蟑螂须感应器的则是压发。
无论哪一个,只要中招都会让那颗埋在腐殖层里,被落叶盖着的地雷跳起来咬人裤裆。
可比眼下这颗地雷更加桑心病狂的却是——他通过那些接满了晨露的绊发线可以大概推测出来,在他周围至少还有另外两颗同款地雷!
而能证明他的猜测的,便是森林外不到五十米远,一辆被击毁的苏联BT7坦克残骸上,丢弃着几个专门装这种地雷,而且每个都能装三枚的铁盒子。
也就是在那辆坦克残骸的后边大概一百多米的距离,便是一条公路,他甚至能看到,那条公路上正有一辆挎斗摩托和几辆用骡马和半履带摩托拖拽着火炮在结伴前进着。而在更远一点,他还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周围堆满了沙袋充当固定掩体的一号坦克和两辆经过伪装的和加固防护的2号坦克,在这三辆坦克的两侧,是已经破坏殆尽的反坦克锥,而在坦克的前面,不但摆着个桌子和用沙袋垒出来的机枪堡垒,而且还站着个不知道是在指挥交通还是在耍威风的链狗。
当然,森林外的这一切和卫燃三人之间,却还隔着一道不知道有多长的铁丝网。
而在固定这些铁丝网的树上,还吊着不少已经发臭或者烧焦的尸体,这些尸体大多都穿着苏军的衣服,但其中也不乏一些穿着平民衣服的存在,而且他们的脖子上,也大多挂着一些警告性的言语,恐吓着那些试图袭击公路的勇者。
“是个挑战啊”
喃喃自语的卫燃看了眼身后相隔能有二三十米远的维尼亚等人,心知如果不开出一条安全通道,他们根本不可能去偷袭那条公路上的敌人。
略作思索,他从包里掏出几颗卵形手榴弹,将它们尾部的携行钥匙环拆下来,接着又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剪线钳,将其剪开变成了一根根弧形的细铁丝。
咬咬牙,卫燃小心的在第一颗地雷面前趴下来,以绝对轻柔的动作一片片的取走了用作伪装的落叶,接着又及其小心的将刚刚制作的保险针插进了压发引信上,那个已经被泥土封住的小孔里。
直等到那细铁丝横穿了引信上的小洞从另一端冒出来,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用刺刀从侧面开始了小心翼翼的挖掘。
万幸,或许是出于自信,这颗本就埋的不算深的地雷下面并没有额外做什么恶心的埋伏。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旧不敢贸然剪断另外两根同样可以触发爆炸的绊线,反而一路小心警惕的顺着绊发线,又找到了另一颗同款地雷。
故技重施将这杯地雷的压发感应引信也别起来,卫燃又沿着另一根伴发线找到第三枚同款地雷,顺便还在半路解决了一个用柔韧的树枝做的弹性装置。
这就是这套诡雷恶心之处所在,如果他刚刚贸然割断了任何一根伴发线,这个弹性装置便会立刻拉动另一颗地雷的绊发线。
直等到解决了第三颗地雷,并且确定它的一根绊发线只是拴在了一颗灌木的根部,以及它的正下方没有埋伏,卫燃这才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拆除工作。
最终,当他将三枚地雷全部解除危险挖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这森林里的雾气也早已经彻底散尽。
看了眼周围挂着的那些发臭的尸体,卫燃却并没有急着让身后的维尼亚和阿廖沙过来,反而先用剪线钳在那道铁丝网上剪出了一个缺口,独自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
匍匐着爬到了那辆坦克残骸的边上,卫燃一番观察之后,也总算知道了那些德国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布上铁丝网和地雷。
就在百多米外,那三辆坦克守着的,便是个三叉路口,其中一个挂着尸体的路标指着的方向分别用俄语和后加的德语写着“通往布良斯克”。
而另外两个路口,却因为路标背对着他,让他根本不知道写了什么。
“交通枢纽啊”
卫燃咂了咂嘴,这里确实值得做一票,可远处那破碎的反坦克锥,却也让他意识到,这里恐怕就是金属本子里那幅画面定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