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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57章 教授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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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姨不同意?”

    原本都已经站起来的卫燃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她觉得晦气”阿历克塞教授可怜巴巴的换上了汉语说道,“你小姨无论如何都不许我买一具尸体回去,而且还.”

    “还什么?”卫燃见这老家伙说到一半竟然停住了,立刻警惕的问道。

    “没什么”

    阿历克塞教授眼神一慌,一边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一边催促道,“总之我们快点出发吧1

    “我不”

    卫燃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道,“我突然肚子疼,我决定不去了。”

    “你不能这样1

    阿历克塞教授眼瞅着卫燃要把电话打给穗穗,立刻伸手就要抢手机,同时慌里慌张的说道,“好外甥,你就帮我这一次怎么样?我真的非常非常需要那具尸体!这关系到”

    这老家伙话都没说完,卫燃也已经拨通了穗穗的电话,“我到家了,对,他确实在喝酒,而且已经拍下来了。”

    瞟了眼神色无奈的阿历克塞教授,卫燃继续说道,“确实是正事,是莫斯科卫国战争纪念馆的邀请,对,我和教授都要去,现在就得出发。”

    再次看了眼已经满脸惊喜的阿历克塞教授,卫燃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用,你就别去了,小姨这两天也会来,你留下来招待她老人家吧。

    放心放心,我肯定看着他不许他再喝酒了。嗯,很快,我们用不了多久就回来,肯定给你带纪念品.”

    等卫燃这边挂断了电话,阿历克塞教授早已经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女婿真是够义气!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1

    “义气能用在这儿嘛.”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道,“我去收拾一下行李,你买好机票了吗?”

    “没有”

    阿历克塞教授格外光棍的说道,“我没钱,我的钱都被你小姨没收了,最后的一点儿私房钱只够我从伏尔加格勒飞到喀山的机票了。”

    “没钱?”

    一只脚已经踩到楼梯上的卫燃转过身,“没钱你打算怎么买下那具尸体?”

    “我不是来找你帮忙了吗?”

    阿历克塞教授摊摊手理所当然的反问道,“我的宝贝女儿都被你拐走了,你帮我买一具尸体有什么大不了的?维克多,你不会这点钱都不舍得吧?亏我把我的阿芙乐尔.”

    “停1

    卫燃认命的喊停了对方已经用过八百次的理由,“我买票,我这就买。”

    “我要做商务舱”

    阿历克塞教授美滋滋的提出了他的小要求,“另外,你最好带着你的贝利亚,我们说不定要去发现那具尸体的地方看看,我听我的朋友说,那里是一片位于冻土带的原始森林,这个季节那里并不安全。”

    闻言,原本已经打算买票的卫燃索性拨给了阿里里,可惜,他和他驾驶的那架飞机此时还在哈萨呢,而那架伊尔76,则在更加遥远的巴新忙着运水果呢。

    虽然没有机会蹭上私人飞机和运输机坐,但好在,借着阿里里的关系,他总算弄到了两张辗转飞往阿尔汉格尔斯克港的商务舱机票,以及携带宠物登机的名额——哪怕狗子贝利亚这样的大块头属于禁止进入商务舱的范畴。

    原本,他还打算叫上职业猎人出身的季马,只可惜,这一个电话打过去才知道,这货今天晚上就要和玛雅飞奥地利,去给那位洛塔尔先生打工拍广告,顺便筹划把他祖父梅苏特的破事儿拍成电影。

    左右没人陪着,卫燃索性随意收拾了几样行李和厚实的衣服,驾车带着老丈人阿历克塞教授和狗子贝利亚离开家门直奔机常

    在机场的休息室里等了三个多小时顺便让卫燃出钱买了不少的礼物,两人一狗这才不紧不慢的走进了登机口。

    当然,真正不急的,或许只有即便带着嘴套依旧兴奋的嗅来嗅去的狗子贝利亚。

    实际上,即便卫燃都好奇那具尸体,无论对于他还是阿历克塞教授,这两位历史学者其实都很清楚,照片里的那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寒地冻的摩尔曼斯克。

    一切起因要从二战时的租借法案开始,自打军火贩子傻佬美开始援助苏联开始,德国人便坐不住了,这有傻佬美输血,这仗还怎么打?他还怎么占领莫斯科?怎么占领美丽的贝加尔湖和美丽的阿拉斯加以及墨西哥?

    正因如此,作为物资接收港的摩尔曼斯克,便成了小胡子眼里必须摧毁的眼中钉肉中刺。

    从挪威山地师到芬兰仆从军,再到从苏芬边境往摩尔曼斯克推进的第36军,那些年里,对于摩尔曼斯克这座珍贵的不冻港来说,各种进攻和包围就没停过。

    这还不算,就连这所谓的“世界上第一支特种作战部队”的勃兰登堡,都有一支小队被派往了摩尔曼斯克的后方,专门负责破坏从摩尔曼斯克到莫斯科的铁路运输线。

    只不过,终究是敌后作战,开始一次两次或许没有防备,可这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就算是当时的苏联红军再不上心,总归还是人数优势呢。

    更何况,就算彻底炸毁了摩尔曼斯克的铁路运输线其实意义也不大,毕竟,离着不远可就是阿尔汉格尔斯克港,那里同样能用来接收物资。

    也正因为如此,当德国佬们总算回过味来,这种敌后破坏和前线推进合围之势,这才算是停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在时隔80年后的今天,能找到这么一具新鲜的尸体,仍旧是无比珍贵罕见的发现。

    所以不等这趟航班起飞,阿列克斯教授便.便问空姐要了一小杯酒,准备再次好好庆祝一番。

    看得出来,这老家伙在伏尔加格勒的日子过的并不自由,所以卫燃也难得的没有劝对方少喝点儿,只是安抚着蹲坐在两人中间的狗子贝利亚。

    在经过莫斯科略显漫长的中转之后,两人一狗赶到阿尔汉格尔斯克港的时候,头顶都还飘荡着惨绿惨绿的极光呢。

    “接下来咱们去哪?”

    机场的大厅里,卫燃一边询问,一边给狗子贝利亚穿上了给它量腿儿定做的小皮靴。

    这四只小皮靴,还是过年时候,贝利亚陪着季马去北极圈浪,洛塔尔先生特意安排他家里工厂的设计师制作的。

    一起给这狗子定做的,还包括一个保护眼睛而且带有定位器的头盔和一件还算厚实的棉衣,这些东西季马活着回来之后都给送到家里去了,这次既然决定带着它过来,卫燃索性也就一并带了过来。

    “稍等一下,我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阿历克塞教授说着,已经摸出手机拨了出去。

    见状,卫燃索性打开背包,将贝利亚的行头给它一样样的穿戴上。

    不得不承认,这些各处都印着“策格极限运动”德语和俄语字样的小衣服小鞋子穿在这狗子的身上确实是好看,而且贝利亚这个浓眉大眼儿吐舌头的货好像还挺习惯穿着这么一身儿。

    他这边给狗子打扮完,阿历克塞也挂断了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和我来吧,他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你这朋友靠谱吗?”卫燃一手拽着狗子,一手拽着行李箱,跟着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当然靠谱!”阿历克塞笃定的说道,“我们已经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

    这老家伙既然这么说,卫燃索性也就不再多问,老老实实的跟着对方离开机场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等到车子再停下来,已经位于阿尔汉格尔斯克市区一片看起来很有年头的街区,而在路边的位置,便是一个看起来很有苏联味道的商店。这商店的招牌上,甚至还有一颗斑驳的红色五角星。

    “就是这里了”

    阿历克塞颇为还念的说道,“当年你小姨从华夏运来的商品,有至少一半被我卖给了这家商店的主人,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最受欢迎的就是防寒服和风衣,你小姨卖到这里的衣服从来都是质量最好的,而且每件衣服的口袋里都会赠送一瓶二锅头和五个打火机以及一包香烟。”

    “那段日子很苦吧?”卫燃笑着问道。

    闻言,阿历克塞教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随后摆摆手,“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我不想再回忆那段辛苦的生活了。”

    这话说完,两人一狗也走进了这家商店。

    实木边框的玻璃柜台,实木的货架,水磨石的地板,以及挂满周围墙壁的羊毛毯子。当然,还有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的大帝挂像和旁边并排摆放的东正教苦像,以及一张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华夏财神爷挂像!

    “嘿!嘿!财神爷1

    就在卫燃和狗子贝利亚四处打量的时候,一个留着赫鲁晓夫同款发型,但是长相却和朱可夫元帅有个六七分相似,而且有个显眼的酒糟鼻子的老家伙一边用汉语喊叫着,一边热情的张开双臂,和阿历克塞用力的来了个几乎将后背拍打成潮汕牛肉丸的熊抱。

    紧跟着,这个和阿历克塞教授看着同龄的老家伙似乎就会那么一个汉语单词,所以他又换上了俄语,不满的嚷嚷道,“阿历克塞,你这个混蛋总算来了,我都以为你又在路上遇到光头党抢劫了呢。”

    “那都是多久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

    阿历克塞教授摆摆手,将卫燃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婿维克多,他是个华夏人,他的妈妈和周是从小长大的玩伴,我很久之前和你提起过的。”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1

    这个老家伙热情的和卫燃也来了个熊抱,记性极好的说道,“我记得那一年你们回去说参加好朋友的婚礼,我还送了一张熊皮当作礼物,就是他的父母没错吧?”

    “对,就是他的父母。”

    阿历克塞教授开心的回忆着卫燃从未听过的往事,“不过那张熊皮被海关的混蛋扣下了,周为此还和他们打了一架。”

    “我记得,我记得你说起过,你们还被关进了海关的拘留室,差点错过了他们的婚礼1

    这老家伙开心的说道,“阿历克塞,你们的女儿呢,还有周,她们没来吗?”

    阿历克塞教授弹了弹脖子,得意的说道,“我这次可是偷偷来的,不然我们怎么痛快的喝一杯?所以我只带上了这个小伙子。对了1

    说到这里,他总算想起来和卫燃介绍道,“这位是帕夏,我最好的朋友,维克多,你小时候有一套海象牙齿雕刻的飞行棋就是你帕夏叔叔制作的。”

    “你好,帕夏叔叔,我现在都还珍藏着那套飞行棋,没想到是您制作的。”

    卫燃热情的和对方再次握了握手,至于什么飞行棋,他确实记得小时候似乎有过一套,但他可没印象那套飞行棋是用海象牙齿制作的,更不记得那套棋现在被他老妈藏在了什么地方甚至还在不在。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再送你一套的。”

    这位帕夏大叔明显对卫燃的场面话非常的受用,接着又伸手摸了摸贝利亚的狗头,“这个小家伙是你的宠物?”

    “它叫贝利亚”

    卫燃微笑着解释道,“教姨父和我说,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一片原始森林,带上它保险一些。”

    “这名字真吓人”

    帕夏的手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抽了回来,砸着嘴说道,“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我妈妈总是用‘让贝利亚把你抓走’来吓我。”

    “这只狗的名字确实很吓人”

    阿历克塞说话间已经毫不客气的从货架上取下来一瓶伏特加拧开灌了一口,“帕夏,我的好兄弟,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了?还有,那具尸体呢?”

    “在家里放着呢”

    帕夏跟着阿历克塞最后一句的语调压低了声音,“萨韦利用冰块和雪盖了一座冰窖把它冻起来了。我让萨韦利的父亲帮忙又额外拍了些照片,你们要看吗?”

    一边说着,帕夏大叔带着他们二人走进里间,将那台大屁股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随后从兜里摸出一台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智能手机,调出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递了过来。

    “我就不看了”

    阿历克塞话音未落已经打开背包,先从里面摸出一台在喀山机场让卫燃掏钱买的华夏产智能手机递给了对方,“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帕夏,我的好兄弟,现在你需要做两件事。”

    “什么事情?”帕夏一边毫不客气的撕开手机的包装一边问道。

    “首先,把你的女婿叫过来,让他带着我的女婿去看看那具尸体,另外,随便弄点什么下酒菜,我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呢。”

    “教授,我,我也没吃晚饭呢。”

    出钱又出力的卫燃说完又指了指身旁蹲着的狗子,“它也没吃呢。”

    “等下会有人带你们去吃的”

    阿历克塞教授说话间,又从包里抽出一条华夏生产的白塔香烟推给了帕夏,“对吧?我的好朋友?”

    “没错,我的女婿萨韦利会带你们找地方填饱肚子的1

    帕夏大叔说着,已经撕开了那条香烟,从里面抽出一包打开,弹出一支点上猛吸了一口,格外感慨的说道,“自从你们不再做贸易生意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抽过这个牌子的香烟了。”

    “你还没戒烟吗?”阿历克塞笑嘻嘻的问道。

    “戒烟了”

    帕夏摊摊手,一边用他那台旧手机拨电话一边说道,“其实自从我的妻子过世之后我就很少吸烟了。”

    说完这句话,他拨出去的电话也被人接听,这老家伙也立刻换了个看不见的聊天对象。

    趁此机会,卫燃也在打量着这个格外暖和的休息间。

    不到十个平方的面积,只要伸手就能轻易摸到的天花板,以及钉满了周围墙壁的挂毯和那扇小的仿佛让人回到苏联时代的窗子和翻涌着滚滚热浪的暖气片。

    当然,还有暖气片上架着的手套、帽子、靴子以及羊毛袜子和大裤衩子。

    除此之外,这里面便只有一张还算干净,但绝对不算宽敞的小床,以及床头柜子上摆着的大屁股电视,以及一张靠墙的桌子。在这张桌子上,还有帕夏和一个富态女人的合影,以及站在他们夫妻背后的,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姑娘和满脸笑容的小伙子。

    他这边观察完,帕夏也挂断了电话往桌子上一丢,一边从床头柜里翻找出来酒杯和没有标签的酸黄瓜以及萨洛肉罐头一边说道,“稍等一下,萨韦利就在附近,他马上就能过来。

    对了,萨韦利是我的女婿,他是个水手,专门跑北冰洋航线的水手,等下你们就会见到他了。”

    “你的女儿呢?”

    阿历克塞帮着拧开一瓶萨洛肉罐头,用桌子上的餐刀从里面戳出来一块,一边切片一边问道。

    “佐娅现在是个船医,和萨韦利在同一条船上。”

    一脸知足的帕夏笑着答道,“他们两个工作半个月然后就能休息半个月,收入比在彼得堡的时候还要高不少,而且每个月还能过来陪我几天。

    最近萨韦利的爸爸妈妈们也准备来阿尔汉格尔斯克生活了,如果那几具尸体能卖个好价钱,他们说不定能买一座更宽敞的房子呢。”

    这话刚刚说完,一个身材瘦高的金发小伙子,手里拉着一个同样身材高挑匀称,而且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姑娘走了进来。

    “佐娅,萨韦利,让我来介绍一下。”

    帕夏大叔说话间放下了刚刚翻找出来的玻璃杯,热情的将阿历克塞教授以及卫燃介绍了这对小夫妻。

    趁着双方打招呼认识的功夫,阿历克塞教授也在从包里摸出另外两台让卫燃帮忙买的手机当作礼物送了出去。

    一番寒暄之后,帕夏说道,“好了,佐娅,萨韦利,你们带着维克多和他的贝利亚快去看看那些尸体吧,记得先带他和他的贝利亚找地方填饱肚子。”

    “阿历克塞叔叔不去吗?”佐娅将围巾扯开一些问道。

    “让我和你们的爸爸多待一会儿吧,我们已经有差不多15年没有见过面了。”

    阿历克塞放心的将所有的工作都推给了卫燃,“你们只管带着维克多去就好了,他觉得那些尸体值得买下来会直接付钱的。”

    “和我们走吧1

    身材高挑的佐娅立刻热情的朝着卫燃招了招手,随后和她的丈夫萨韦利带着刚刚得到的贵重礼物离开了休息间。

    “少喝点酒”

    卫燃朝着阿历克塞教授嘱咐了一句,这才牵着狗子贝利亚,拉着他的行李箱走出商店,钻进了停在门口的一辆瓦兹面包车里。

    “尸体在摩尔曼斯克的郊外”

    等车子在亮着路灯的街道开起来,坐在驾驶位的萨韦利开口解释道,“那里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直线距离有差不多400公里,所以我们要乘坐我朋友的飞机才能过去,不过他的飞机要等两个小时之后才能飞,所以我们可以先带你和贝利亚同志去吃点东西。”

    “那就麻烦你们了”卫燃搂着贝利亚的脖子好奇的问道,“萨韦利,你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打猎?”

    “我的家就在那附近”

    萨韦利解释道,“就在摩尔曼斯克通往莫斯科的铁路边上,一座并不算大的渔村,我的爸爸妈妈最近准备从那里搬到阿尔汉格尔斯克生活了,我和佐娅是去帮忙搬家的时候,顺便趁着休息去森林里打猎才发现那具尸体的。”

    他这边才解释完,坐在副驾驶的佐娅立刻说道,“当时那具尸体就藏在一片碎石头堆里,还是我亲手挖出来的1

    看了眼这个恐怕比穗穗大不了几岁的高挑姑娘,卫燃笑着问道,“不如详细说说你们怎么发现的吧?”

    “我们当时在狩猎一只驯鹿”

    佐娅抢过了解释权,“我击中它之后,又追着它走了差不多一公里才看到它的尸体,它当时就躺在那片碎石堆的附近。”

    “当时我们两个都非常累”

    萨韦利跟着说道,“而且那地方刚好是个背风的山脚,所以我们就准备生一堆火休息休息。”

    “等我挖开积雪的时候,我手里的雪铲刚好敲到那具尸体的钢盔。”

    佐娅快人快语的补充道,“当时我吓了一跳,我以为挖到航弹了呢。去年的时候,摩尔曼斯克就有个倒霉蛋伐木的时候不小心让伐倒的松树砸中了一颗二战时候留下的德国炸弹,他的半边身子都被炸没了。”

    “然后我们挖开了积雪,发现那是一片碎石堆,碎石堆的下面就埋着个人,最开始我们以为是前些年我们村子失踪的护林员呢。”

    萨韦利再次接过话题解释道,“等我们把那些碎石挖开,才发现他穿的衣服有些不对。”

    “所以你们把他带回家了?”

    卫燃错愕的问道,他是发现了,这对话唠小夫妻似乎完全就是鲁莽的傻大胆儿。谁家的正常人看见一具尸体就往家里抬啊?

    “我们两个用帐篷做了个担架把他抬回去的”

    佐娅得意的说道,“然后我们又在萨韦利的爸爸的帮助下,用冰块和积雪做了冰窖把他冻起来了,保证新鲜。”

    怎么总是和新鲜尸体打交道

    卫燃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句,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次也是阿历克塞邀请自己来这北极圈,也是发现了新鲜的尸体,只不过上次是在芬兰境内极昼里发现的三具战俘蜡尸,这次却是在俄罗斯境内极夜里发现的德国精锐冻尸罢了。

    这小小的巧合也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的老丈人是不是对这种新鲜尸体情有独钟。

    当然,开玩笑归开玩笑,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就这个纬度,真要是发现彻底白骨化的尸体那才叫稀奇呢,反倒是这种新鲜货要更加的常见一些。

    无论这巧合有多巧,通过一路闲聊,等三人一狗赶到一家弥漫着香气的小饭馆的时候,卫燃也通过一路闲聊对这对夫妻有了一些了解。

    那个叫佐娅的姑娘,是正经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而她的丈夫萨韦利,本来是在海军服役的士兵。

    这俩人认识,只是因为萨韦利在退役前意外受伤遇上了刚好在实习的佐娅,而且他们各自的故乡刚好又位于相隔不远的两个极地良港。

    在这小小的巧合之下,等他们一个毕业一个退役,俩人一合计索性一起回了老家,入职了一艘跑北极航线的破冰船过起了逍遥日子。

    和贝利亚搭配着这对夫妻源源不断送进嘴巴里的狗粮和小饭馆里提供的那些热量惊人的饭菜填饱了肚子,他们俩立刻带着卫燃和狗子赶到了机场,熟门熟路的搭乘着摆渡车开上了停机坪,最终停在了一架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安2飞机旁边。

    这飞机卫燃不但熟悉而且还会开呢,甚至就连贝利亚,都曾跟着卫燃不止一次的从这款飞机上跳下去过。

    只不过,和因塔的安2飞机不同,这架飞机明显是个货运型,本就不大的机舱里,总共也就摆了四把椅子,其余的空间全都拿来装着药品之类的包裹,但偏偏最重要的驾驶员不知道去了哪里。

    “稍等一下”

    萨韦利打了声招呼,一溜小跑着去了隔壁的另一架飞机,将两个大胖子给叫了过来。

    与此同时,佐娅也帮着解释道,他们平时往返两地,都是搭乘这架货运小飞机的,虽然乘坐不太舒服,但机票却要便宜的多,唯一的缺点也只不过是没有保险罢了。

    忽略了这个只要不出事就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这架黑出租一般的货运飞机在那俩胖子飞行员回来之后立刻便开始启动。

    很快,在那俩飞行员的操纵和塔台的指挥之下,这架老飞机慢腾腾的升空,并在一番盘旋之后,径直飞往了摩尔曼斯克的方向。

第1258章 危险的爆炸物

    翻涌的极光下,老旧的安2在卫燃几乎快要抱着狗子贝利亚睡着的时候粗暴的降落在了摩尔曼斯克的机场之上。

    不等飞机彻底停稳,萨韦利已经起身走到了舱门的边上,并在飞机停下的同时便将其打开。

    带着狗子和行李跟着这对儿小夫妻下了飞机离开了停机坪,卫燃又被他们引着钻进了一辆外表破破烂烂,但内里却装饰的格外暖和的面包车里。

    搭乘着这辆车子离开摩尔曼斯克城区,负责驾车的萨韦利沿途买了些吃的喝的之后,又额外买了两桶燃油,这才径直开往了城外东南方向。

    越往外走,道路两边也越发的荒凉,以至于最后两边需要等待很久才会偶尔出现灯光和建筑的时候,正前方也终于出现了一座并不算大的村子。

    “这里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萨韦利指着窗外一个方向热情的介绍道,“在我们西边大概4公里远就是镇子,连接莫斯科和摩尔曼斯克的铁路就从那里通过的。”

    这句话说完,萨韦利也缓缓踩下了刹车,停在了一个建有木板院墙的木刻楞房子面前。

    其实刚刚一路走进来,卫燃便已经注意到,这个被针叶林包裹的小村子总共也就二十多户人家。

    在这村子的东侧,便是一片仍旧封冻的湖泊。而萨韦利的家,便在这村子的东南角,一个可以轻易看到整片湖泊的位置。

    跟着这对夫妻走进院子,萨韦利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电灯开关打开,顿时,这院子里便被惨白的灯光照亮,进而让卫燃轻而易举的看到了院子里堆积的木材,放满了杂物的车库、以及空荡荡的牲口棚和靠墙位置那一排堆得几乎和木板院墙一样高的木柴垛。

    等萨韦利打开上锁的木门又开启照明灯,带着他走进这低矮寒冷的木刻楞房子,卫燃也跟着意识到,这栋房子里此时恐怕并没有人居住。

    “我的爸爸妈妈昨天已经跟着行李一起搬去阿尔汉格尔斯克了”萨韦利歉意的说道,“等下我把壁炉烧起来,这里很快就会暖和起来了。”

    “我来帮你们吧”卫燃放下行李,顺便指挥着狗子贝利亚去墙角找地方趴着。

    “这个大块头可真听话”

    萨韦利颇有些羡慕的看了眼老老实实趴好的贝利亚,迈步走进一个隔间,不久之后便拿着一条尚未剥皮的鹿腿过来,用一把小刀熟练的扒了皮递到了这狗子的嘴边。

    只可惜,贝利亚虽然水哈喇子流的老长,但却直接转过了头。

    “我来吧”

    卫燃放下刚刚抱进来的一根木柴,接过鹿腿递给了贝利亚,早就馋的不行的贝利亚也立刻一口叼住,就地趴下这就开啃。

    “你怎么训练它的?教教我怎么样?”

    萨韦利一边说着,一边从卫燃的手里抢过了劈柴和点燃壁炉的工作,与此同时,佐娅也从屋子外面拎进来一桶掺杂着大量冰块的凉水。

    “这我可教不会你”卫燃摊摊手,他说的可是实话,贝利亚压根儿就不是他训出来的。

    “我们一直想养一只聪明的猎犬”

    佐娅一边将砸碎的冰块装进水壶了一边说道,“这样我们出去打猎的时候就能轻松多了。”

    “你们很喜欢打猎?”卫燃没话找话的问道。

    “每次休息我们都会出去打猎”

    佐娅说着,已经将沿途买来的食物摆在了桌子上,“有时候会驾驶雪地摩托出去十几公里,在外面住上好几天的时间。”

    她这边刚刚说完,萨韦利也已经在煤油的帮助下顺利的点燃了胡乱劈砍开的木柴,随后一边拍打着双手一边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维克多,要不要先去看看那具尸体?”

    “他就在院子里?”卫燃挑着眉毛问道。

    “不然呢?”萨韦利摊摊手,“我总不能去镇子上的宾馆给他开个房间吧?”

    “有道理”卫燃哭笑不得的赞同了一句,随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强光手电筒。

    “不用这么麻烦,和我来吧!”

    佐娅说着,已经拧开买来的一瓶烈酒,给桌子上的三个杯子各自倒满,随后端起一杯一饮而尽,一边闻着袖子,一边走出了房门。

    紧随其后,萨韦利也跟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接着同样闻着袖子离开了房间。

    看了看给自己剩的那杯酒,卫燃无奈的将其端起来灌进了嘴里,顺手将那个强光手电筒揣进兜里跟了出去。

    在他们俩人的带领下一路走到院子的最深处,这空地上已经被冰块垒砌出了一个冰棺,周围还堆积着拍实的积雪。

    等这夫妻俩抬开压在上面的一个拖拉机轮胎和一块门板,卫燃也立刻看到,在那一圈冰砖围起来的中间摆着一张户外常用的折叠床,这床上便躺着之前曾在照片里看到过的那具尸体。

    都不等他开口,佐娅和萨韦利夫妻二人便将那具尸体以及身下的折叠床一起给抬出来,一路不停的抬进了紧挨着的一个木头棚子里。

    让卫燃没想到的是,这个一面透风的木头棚子顶上,竟然安装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手术用无影灯。那无影灯的框架上,还有苏联的国旗标志。

    看了眼卫燃,佐娅放下那具尸体之后笑着解释道,“那是两年前我们在一个极地港口停靠的时候,萨韦利用4000卢布的价格买下来当作礼物送我的,据出售的人说,它是从一座荒废的城市医院里拆下来的。”

    话说到这里,佐娅也打开了开关,顿时,这盏缺了三个灯泡的无影灯也亮起了明亮的灯光,将正下方冻结着冰霜的尸体照的纤毫毕现。

    接过佐娅递来的橡胶手套戴上,卫燃调整无影灯的同时问道,“一起发现的那个箱子呢?”

    “我去给你搬过来!”

    萨韦利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的跑进了那个堆满了杂物的车库,将一个几乎完好甚至能看到原本油漆涂装的德军空投箱子给拽了过来。

    和当初卫燃在列宁格勒郊外得到的那个空投箱子不同,这个箱子并没有使用滑橇,而是相对更加常见的两个橡胶轮子。

    没有急着触碰那具冰冷的尸体,卫燃却掏出兜里的强光手电筒,绕着这个空投箱子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遍。

    通过残存的油漆可以分辨出来,这箱子的外表并没有使用常规的涂装,仅仅仅仅只是一层白漆,外加几道亮黄色的横纹而已,甚至他都能隐约看出来,这些横纹八成都是手工绘制上去的。

    掀开虚掩的盖板,这里面除了两副破烂开裂的滑雪板之外,便只有两个伞包。

    有意思的是,他可以通过残存的伞绳分辨出来,这与其说是俩伞包,不如说是两块伞布包的破包袱。在得到这对夫妻的允许之后,卫燃解开了这两个伞布包袱,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取了出来。

    这第一个里面,全都是破裂散碎的伞布和伞绳,其间还掺杂着些树杈木棍之类的东西。而第二个伞布包袱里,放着的却是几件破衣服。

    虽然这些衣服朽烂的比较严重,但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它们并非二战时期任何国家的制式军服,仅仅只是一套看起来像是猎人穿的平民衣服罢了。

    一顿翻找没有任何的收获,卫燃这才熄灭了手电筒放在一边,转身走到了无影灯的旁边。

    轻轻掀开冻的仿佛板甲的苏军呢子大衣露出里面的迷彩服,卫燃在佐娅和萨韦利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将这件大衣脱下来,翻了翻口袋暂时靠墙放好,接着又脱掉了他头上的钢盔。

    看了眼这个倒霉鬼脸上镶嵌的斧头,卫燃接着又看了看对方右手手臂上的臂章,接着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萨韦利凑上来问道。

    “这衣服不对”

    卫燃一边小心翼翼的解开迷彩服的扣子一边说道,“看这身装扮,他死的时候肯定是冬天,但既然是冬天,按理说应该把里面的白色穿在外面,这样至少伪装性要好的多。”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将解开的迷彩服掀开,接着却再次皱起了眉头,这具尸体的迷彩服下面连衬衫都没穿,完全就是光着膀子的。

    小心的翻了翻迷彩服上衣内外的衣兜,一无所获的卫燃在试着抬起这具尸体的左臂无果之后,又招呼着佐娅二人帮忙,将这件迷彩服也褪下来一半。

    在看到这具尸体左臂腋下隐约可见的血型纹身之后,卫燃满意的示意这俩人帮忙,给这尸体又重新穿好了褪下来一半的迷彩服和那件呢子大衣。

    最后在他的裤子口袋里翻了翻,当他检查到大腿处的时候,总算找到了第二个伤口。

    这是一处枪伤,子弹从右边大腿里侧擦出了一条撕开了迷彩裤的伤口。

    小心的分开迷彩裤上的口子,还能看到这尸体右边膝盖处的伤口,以及***出来的些许骨头。

    最后脱掉一只毡靴看了看,卫燃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见萨韦利二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开口却问道,“那个铁箱子在哪发现的?”

    “就在距离他不到三米远的一颗松树上”萨韦利开口说道,“是被伞绳缠在上面的。”

    “我当时拍了照片”佐娅说着,已经脱掉手套掏出手机一顿翻找递给了卫燃。

    脱掉手套接过手机,在屏幕上显示的这张照片里,这个空投箱子便挂在一颗松树的树冠里,下半部分被一个能有大腿粗的枝杈托举着,周围也被其他的枝杈包裹的严严实实,头顶的位置,还缠着杂乱的伞绳和破碎的伞布。

    “我们两个用了大半天才把这些东西都弄下来”萨韦利邀功似的答道。

    “这具尸体很久以前应该已经被搜刮过了”

    卫燃开口说道,“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个德国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个档位军。”

    稍作停顿,他继续说道,“无论他穿什么样的衣服,但是他一没有武器,二没有武装带,甚至连他里面穿的保暖衣服和袜子都没了。”

    “这些我们也能看出来”佐娅忍不住说道。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士兵牌不见了。”

    卫燃笑了笑继续说道,“没有士兵牌就没办法查到他的具体身份信息,而且他的武器也不见了,我们都没办法知道他的具体‘岗位,只靠猜测恐怕没有太大的历史价值。”

    “所以他不值钱?”萨韦利难掩失望的问道。

    “也不一定”

    卫燃笑着说道,“先把他放回那个冰窖里吧,等休息够了,带我去发现他的地方看看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

    听闻还有希望,萨韦利立刻痛快的应承下来,招呼着卫燃走进已经暖和许多的木刻楞房子里,洗手之后坐在了餐桌边。

    在这对夫妻的陪伴下又喝了点酒吃了些东西,等隔壁桑拿房的炉子被点起来之后,卫燃又在萨韦利的邀请之下,各自拿着一把松枝小扫帚进去好好蒸了蒸。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壁炉边已经支起了一张折叠床,上面更是铺好了厚实的兽皮毯子,而在床底下,便趴着狗子贝利亚。

    “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这里是这个房间最暖和的地方了。”

    佐娅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一个还带着包装的睡袋放在了折叠床上,“这是我们在阿尔汉格尔斯克新买的,之前还没用过。”

    “麻烦你们了”

    卫燃客气的道了声谢,等佐娅端着小脸盆钻进桑拿房,这才打开行李箱翻出一套睡衣换上,关灯钻进了睡袋里。

    没等他睡着,佐娅和萨韦利也相继从桑拿房里钻出来去了另一个同样点着壁炉的房间。

    一夜无话,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远处的天际线虽然勉强能看到一丝丝的霞光,但窗外却依旧昏沉沉的像是晚上一样。

    穿戴好特意带来的厚实衣服,卫燃走出这木刻楞房子的时候,却发现萨韦利和佐娅都已经醒了,此时他们正在给两辆雪地摩托加油呢。

    “你醒了”萨韦利打了声招呼,“等下吃点东西我们就出发吧。”

    “离这里有多远?”卫燃一边伸懒腰一边问道。

    “很近,不到十公里的距离。”佐娅指了个方向答道,“我们要绕到湖对面,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猎物也多一些。”

    闻言,卫燃也不急着进屋,反而打量着这两辆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雪地摩托。

    这摩托本身倒是没什么,但后面各自拖拽着的塑料雪橇拖斗里却装了不少的吃的喝的,以及一支泵动式霰弹枪和一支裹满了布条的SKS半自动步枪。

    只从这些小细节他就能看出来,这对儿恩爱狗恐怕还是俩经验丰富的猎人。

    守着壁炉吃过热量惊人的早餐之后又喝了一杯咖啡,三人各自拎着一个装满了热咖啡的金属保温壶离开了家门。

    不知道是为了偷懒还是对卫燃足够信任,萨韦利和佐娅俩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骑上了同一辆雪地摩托。

    见状,卫燃痛快的骑上了另一辆摩托,并且等到贝利亚跳进后面拖拽的塑料雪橇拖斗,立刻拧动油门,第一个开出了这个小院子。

    等萨韦利锁死了院门,他驾驶的雪地摩托也提高了车速,带着卫燃先往西南方向开出村子,贴着那片湖泊的边缘兜着圈子绕到了对岸。

    这片卫燃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湖泊东岸远比另一面更加的荒凉,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稀疏的针叶林和一条高压输电线下面还算宽敞的林间空地。

    沿着这条林间空地一路往东北方向开了不知道多久,前面领路的萨韦利先是按了按喇叭,随后右转扎进了针叶林的深处。

    到了这里,即便不靠他们的车子带路,卫燃也注意到了车灯笼罩范围内清晰可见的雪地摩托留下的独特印记。

    沿着这两条印记一路往森林深处走,他也察觉到地势在一点点的升高。

    等这两辆雪地摩托终于绕到一座小山的阴面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萨韦利终于停了下来,熄灭了雪地摩托说道,“接下来雪地摩托开不过去,我们只能走过去了。”

    “大概多远?”卫燃熄灭了发动机问道。

    “不到两百米”

    佐娅说话间已经跳到了他们那辆车拖拽的拖斗上,坐在一口箱子上,一边穿雪鞋一边问道,“你会用枪吗?”

    “我就不用枪了”卫燃摆摆手,“贝利亚会保护我的。”

    “管好你的贝利亚”

    萨韦利好心的提醒道,“这个时候已经有早起的熊结束冬眠了,它们现在什么都吃。”

    闻言,卫燃赶紧掏出牵引绳挂在了贝利亚的项圈上。

    一番准备,三人一狗拖拽着两个还没浴盆大的塑料雪橇车,沿着雪地上的拖痕,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路往上爬了半个小时,最终在一个背风的山坳处停下了脚步。

    这地方位于两座矮山之间,南面那座山的阴面半山坡位置,这里是一片能有篮球场大小空地,空地之上,散乱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这些石头里大的差不多能有面包车大小,小的也有石碾子差不多大。在这些碎石间,还零星的生长着一些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松树。

    而在这片空地中间靠北一点的位置,便有两块能有面包车大小,风化严重的巨石。

    这两块近乎90度紧挨着摆在一起的巨石夹角处刚好对着正南方向的山头,只要站在这里,确实是一点风都吹不到,更何况正南方向不到5米,便是一颗粗大的松树。

    “那具尸体就是在这儿发现的”

    佐娅指着这两块巨石夹角处被清理掉积雪的地面说道,“我们本来想在这里搭帐篷的,结果等我们辛苦清理掉积雪之后就发现了那具尸体。”

    “那个空投箱子呢?”

    卫燃开口问道,“它是在哪发现的?”

    “就在那棵树的树冠里”

    萨韦利试着不远处那颗大树说道,“我们当时准备生一堆火把碎石地面融化一下的,结果等我砍掉那些干枯的枝杈之后就看到了那个金属箱子。”

    先凑到那颗大树的下面仰着脖子看了看,卫燃接着又看了看松树下的地面,接着又看了看那两块巨石中间,碎石地上清晰可辨的凹坑,思索片刻后问道,“你们发现那个空投箱子的时候,它的盖子是打开的还是关上的?”

    “关上的”佐娅开口答道,“关的非常严实”。

    “我也担心周围可能遗漏了什么东西”

    萨韦利说着,已经从他的雪橇拖斗里翻出一个帆布包打开,得意的说道,“所以我特意问我的朋友借了一台金属探测器。”

    “这也算客串一把挖土党了吧”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见对方已经开始组装那台金属探测器,索性说道,“既然这样,我去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拿着这个”

    佐娅说着,已经拎起那支猎枪,连同一只头灯一起递给了卫燃,同时关切的问道,“会用吗?”

    “问题不大,以前我经常和阿历克塞去打野鸭子。”卫燃接过猎枪和头灯答道。

    “希望你能抓到好猎物”佐娅说完还不忘摸了摸贝利亚的狗头。

    带着狗子在这几片碎石地转了一圈,不出意外,他这边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发现。

    等他开始往回走的时候,佐娅已经另选了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将背风面的积雪清理干净,此时正独自搭建帐篷呢。

    而在不远处,萨韦利也擎着金属探测器在那两块巨石周围绕圈子呢。

    见状,卫燃主动帮着佐娅先搭好了那顶足以容纳他们所有人和狗的大号充气帐篷。

    “我去周围弄点柴火吧”卫燃主动说道。

    “我们带来了电锯”佐娅指了指不远处的塑料雪橇拖斗。

    “交给我吧”

    卫燃说着,已经将清理出来的拖斗拴在了贝利亚的牵引绳上,随后抄起那台并不算大的电锯,就近选了一颗松树,将底层那些干枯的枝杈锯下来丢进了拖斗。

    在三人的忙碌中,萨韦利已经将那两块巨石周围五米范围之内用金属探测器扫了一遍,佐娅也已经点燃了柴火炉。

    至于卫燃,他也已经锯下来差不多满满一拖斗的的木柴。

    然而,就当他准备将一个长满了附着物的枯枝锯下来的时候,却在锯链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紧急上抬并且停了下来。

    正了正头灯,卫燃用手套拔开这个枯枝上积攒的诸如松针枯枝之类的附着物。

    在看到这个“枯枝”的本体时,他不由的挑了挑眉毛。

    这哪是什么枯枝,这分明是二战时期,德国制式配发给工兵和山地猎兵使用的手摇钻!

    现如今,这手摇钻的钻头和夹头已经长进了树干里,后面的手摇轮虽然锈迹斑斑,但上面红色油漆和黑色的鹰徽仍旧依稀可辨,倒是那三个木质手柄早已锈烂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回头看了看曾经埋着尸体的那两块巨石,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20米远,但中间,却隔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

    “萨韦利!”

    卫燃扯着嗓子招呼了一声,“拿着你的金属探测器来这里!有些小发现!”

    闻言,萨韦利立刻拎着金属探测器跑了过来,原本正在布置帐篷的佐娅也跟着跑了过来。

    “看看这个”

    卫燃用一根树杈敲了敲固定在树干上的手摇钻,一番简短的介绍之后说道,“用你的金属探测器在这附近找找吧!”

    闻言,萨韦利立刻兴奋的开启了他的金属探测器,这次,几乎就在他把探盘贴在树下的积雪上的时候,便立刻听到了急促的几乎连成一线的蜂鸣声!

    三人对视一眼,佐娅转身就往帐篷的方向跑,萨韦利等卫燃在他探测的位置插了一根儿棍儿之后,立刻开始探测其他的地方。

    很快,佐娅便取来了雪铲和工兵铲以及一支冰镐,倒是萨韦利却再也没有让手里的金属探测器发出异响。

    “小心点挖,说不定是炸弹呢。”

    卫燃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原本正在卖力清理积雪的佐娅,也赶紧让她的动作轻柔了不少。

    不久之后,在三个乱晃的头灯聚拢的位置,厚实的积雪被相继挖开。

    被坚冰冻结在一起的碎石和落叶枯枝,在这低温之下却比水泥还要坚硬,即便萨韦利冒险用尽了力气将冰镐敲上去,也仅仅只是留下了一颗比瓶盖大点有限的小坑罢了。

    “没办法了,只能像上次挖那具尸体一样先生一堆火了。”萨韦利说着,将手里的冰镐丢到了一边。

    “我去把火移过来!”佐娅话音未落,已经再次跑向了帐篷。

    “维克多,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萨韦利一脸佩服的问道。

    “我在收集木柴”

    卫燃指了指被他挂在树杈上的那台小型电锯,“我差点把它锯下来。”

    “说的有道理,我们要不要把它锯下来?”萨韦利指着头顶的手摇钻问道。

    “不急”

    卫燃赶紧拦住了对方,“这个最好暂时留在这儿,它被锯下来就没有意义了。”

    显然,萨韦利并不明白卫燃嘴里所谓的“没有意义”有什么意义,不过他倒是没有反驳,反而痛快的点了点头,抄起雪铲将周围的积雪也都清理干净露出了冻结的地表。

    他这边忙完,佐娅也用一个铁皮桶拎过来小半桶烧红的木碳倒在了被标记出来的位置,卫燃也立刻将他刚刚收集的木柴架在了这些炭火上。

    眼瞅着火烧起来,保险起见,三人一狗明智躲到了远处的帐篷里,围着已经点燃的柴火炉各自倒了一杯热咖啡耐心的等待着。

    在佐娅和萨韦利的各种神奇猜测中,天际线隐约可见的那一抹霞光也再次被翻涌的极光取代,已经将全身都烤暖和的三人一狗也再次凑到了那颗大树的下面,移开火堆,将已经融化的碎石烂泥一点点的刨开,直等到挖不动了,便再次把篝火移回去。

    如此三番五次来来回回的忙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伴随着冰镐挖开第一块冻结的泥土,他们也总算有了收获。

    只不过,这次被挖出来的,却并非三人预想中的任何东西,反而只是一根撬棍,一根能有七十厘米长,通体锈迹斑斑的撬棍。

    “这里面还有东西”

    话音未落,佐娅已经将手伸进了坑里试着拽了拽,随后又把手缩回来说道,“拽不动”。

    “好像是个迫击炮弹药箱”

    卫燃看了眼坑底隐约露出来的金属提手,谨慎的说道,“不能再用火了,万一里面真的是迫击炮的炮弹终究有些危险。”

    “难打等夏天的时候再过来?”佐娅不甘心的问道。

    “走吧,回去”

    卫燃说话间已经拎着那根撬棍往回头,“多烧点儿热水,再找些石头烧红,咱们把它洗出来!”

    “是个好主意!”萨韦利眼前一亮,显然已经明白了卫燃的打算。

    又是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随着一桶桶烧的滚烫的开水浇下去,以及一块块烧红的石块丢下去,这个土坑也终于软化,翻涌出了腥臭的泥浆。

    等到坑里的水温变凉并且被三人淘干净,这次根本不用挖,那个铁箱子便被轻而易举的拎了出来。

    “你们两个躲远点”

    萨韦利抢在卫燃之前说道,“我有处理爆炸物的经验,万一我受伤了,佐娅,你带着医疗包吧?”

    “带着呢”

    佐娅稍作犹豫之后肯定的说道,显然是对她的丈夫及其信任,所以压下了心底的担忧。

    同样略作犹豫,卫燃老老实实的跟着佐娅往远处退了一段距离,躲在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前后不到十分钟,萨韦利便开口喊道,“过来吧!”

    “是什么东西?”佐娅迫不及待的问道。

    “好像是手榴弹”

    萨韦利开口说道,“总之还是让维克多过来看看吧,这些手榴弹目前来看应该没有危险。”

    他这话说完的时候,卫燃也凑了过去,随后便看到了这个打开的金属箱子里满满登登一个坑一个萝卜的装着足足30颗卵形手榴弹!

    “39手榴弹”

    卫燃在认出这些手榴弹的品种的同时却将眉头皱了起来,这些39手榴弹的引信盖子全都是显眼的红色!

    眼瞅着佐娅试图拿一颗出来看看,卫燃和萨韦利不分先后的拽住了她的手臂。

    “别碰它们”

    卫燃拽着狗子一边往远处走一边提醒道,“那些手榴弹很危险,看那些红色的引信盖子,它们用的都是用来布置诡雷的瞬炸引信。”

    这话刚一说完,萨韦利立刻拉着佐娅拔腿就跑,比卫燃和他牵着的狗子更快的躲到了巨石的后面,接着这俩人反倒开始催促正牵着狗子慢悠悠往回走的卫燃跑快一点儿。

第1259章 越来越多的发现

    “我们怎么办?”

    巨石后面温暖的帐篷里,佐娅一边给贝利亚梳毛一边愁眉苦脸的朝着坐在帐篷门口的卫燃问道。

    都不等卫燃开口,萨韦利便说道,“要不然我用雪地摩托把那些手榴弹送到山另一边吧,那里夏天的时候是一片沼泽,到时候沉进沼泽里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不用这么冒险”

    正在用斧头刮蹭那根撬棍的卫燃终于开口说道,“那些手榴弹先不用动,而且它们可是重要的物证。”

    “物证?什么物证?”佐娅不解的问道。

    “破坏铁路的物证”

    卫燃晃了晃手里的撬棍朝萨韦利问道,“你以前服役的时候用过手榴弹吗?”

    “没有”萨韦利摇了摇头,“我只操作过舰载鱼雷,安装引信解除保险什么的。”

    “道理应该差不多”

    卫燃一边猜测着对方以前服役时的兵种一边笑着解释道,“瞬爆引信的手榴弹,拉下发火引线之后一秒钟就会爆炸,这种手榴弹基本上就是当诡雷用的,再看看这个。”

    说着,他再次晃了晃手里的撬棍,“当年德国人最想摧毁的除了摩尔曼斯克港的港口,其次就是连接摩尔曼斯克和莫斯科的铁路。

    看看我们发现的东西,撬棍、手摇钻还有这种瞬炸手榴弹,基本上可以确定你们发现的德国人是来破坏铁路的。”

    “所以能卖个好价钱?”佐娅惊喜的问道。

    卫燃将那根撬棍放在柴火炉上,一边烘烤着残存的冰碴一边解释道,“现在还差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萨韦利追问道。

    “最简单的问题”卫燃笑了笑,“是谁杀死的这个德国人?又是谁把他和那些爆炸物埋在这儿的。”

    “这从哪去找?”佐娅茫然的嘀咕了一句,“都过了那么久了。”

    “其实很简单”

    卫燃摸出手机看了看,“等下你们两个要帮我个忙。”

    “什么忙?”萨韦利跟着问道。

    “等下休息好了,你们两个驾驶一辆雪地摩托回去一趟。”

    卫燃摆摆手示意让自己说完,“萨韦利,你是当地人,你需要去你们村子或者附近的村子,找岁数大的老人问一问,二战时期当地有没有成立过保卫铁路线的游击队之类的组织,如果有的话,问问还有没有活着的人或者他们的后人存在,又或者流传下来的故事也可以。

    除此之外,你还要帮我弄一个台钳和一个带锁死功能的老虎钳以及一瓶WD40。当然,还有绳子,越长越好。”

    “你要拆解那些手榴弹的引信?”萨韦利立刻猜到了卫燃的打算。

    “安全拆除,即便爆炸我们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卫燃自信的做出的保证,“那些手榴弹保存的还算不错,只要方法得当,安全拆除问题不大。”

    “我会弄到你要的东西,但是你要保证,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单独试着拆解那些手榴弹,朋友,我可不希望你在我这里出什么意外。”萨韦利认真的说道。

    “放心吧,我肯定会等你回来的。”

    卫燃认真的做出了保证,接着又继续说道,“佐娅,这里没有手机信号,所以你回去之后,要帮我给阿历克塞教授打个电话。

    让他趁着今天还没喝醉,查一查德国人和芬兰人留下的档案,关于勃兰登堡在当地行动记录的档案。”

    萨韦利等卫燃说完立刻追问道,“你打算自己留下来?”

    “还有贝利亚在呢,而且我可是参加过极地生存挑战赛的,野外露营的经验不会比你们更差。”

    卫燃说着指了指趴在身侧的狗子,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要留下来守着那些手榴弹,免得有过于好奇的猎人过来遇到什么危险。这种工作总不能交给佐娅对吧?”

    闻言,萨韦利和佐娅对视了一眼,稍作犹豫之后,将他的背包拽过来,在里面一阵翻找之后,掏出三个塑封包装的船用信号弹递给了卫燃,“拿着这个,遇到危险的话打出去,我们在村子说不定能看到。”

    “等下我们把雪地摩托上的车载电台拆下来给你送过来”佐娅补充道,“这里的地势够高,说不定可以通联。”

    “那就麻烦你们了”卫燃痛快的应了对方的好意。

    既然做出了决定,这对儿小夫妻也不含糊,拿上那支裹着布条的半自动步枪,拎着手电筒这就往山脚的方向走。

    卫燃支走这对小夫妻自然有他的理由和想法,这其中最主要,自然是想看看在那棵树下还有没有更多的发现。

    耐心的等着萨韦利二人用塑料雪橇拖斗将雪地摩托的电瓶和车载无线电台送上来,又任由他们帮忙把电台架好,再次目送着他们离开的卫燃拍了拍狗头,将它的牵引绳拴在了距离帐篷不远的一颗小树上。

    又稍等了片刻,他这才将那个装满了手榴弹的金属箱子小心的拎了远处一颗大树的后面。

    排除了危险,卫燃重新回到了那支手摇钻的下面,抄起之前萨韦利丢下的金属探测器重新伸进那个已经结冰的泥坑。

    果不其然,那急促的蜂鸣印证了他的猜测,这里面真的还有其他的东西。

    将金属探测器丢到一边,卫燃走回帐篷将提前烧好的一桶热水拎过来倒了进去,接着又拎过来小半桶烧的滚烫的石块也倒了进去。

    蒸腾的浓烈水汽儿中,这泥坑里彻底开了锅,但卫燃却已经先一步跑远了,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坐下来,悠闲的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颗。

    不等这一颗烟抽完,那泥坑里已经不再蒸腾水汽儿,见状,他这才收了烟嘴,小跑过去用工兵铲淘干净仍旧温热的泥汤。

    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他便挖出来一个轮廓大致完整,但却四处破洞的皮套,这皮套倒是不大,里面装的,也只是几根不同粗细的钻头而已。

    不死心的继续挖了挖那些被热水煮的腥臭的烂泥,他接下来又发现了一支仍旧装在刀鞘里的毛瑟刺刀以及一把轮廓大致完整,而且带有瞄准镜的毛瑟步枪和对应的子弹袋。

    等他将这些废铜烂铁破皮子一样样的捡出来,卫燃却发现,在这泥坑里竟然还有一个铁皮箱子。

    稍作犹豫,他小心的将这个铁皮箱子拖出来,接着又缓缓掀开了盖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属箱子里并没有装着手榴弹,反而是一块挨着一块,几乎已经黏连在一起的TNT炸药块!

    小心翼翼的将右侧金属隔板里的那些拉发雷管全都取出来装进一个橡胶手套里挂在那个手摇钻上,他这才一把拎起这个没了危险的金属箱子送到了远处另一棵大树的下面藏好。

    再次回到那泥坑的边上,卫燃用金属探测器再次试了试,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东西。

    没办法,他只能又重新化了一桶雪,烧开之后倒进了坑里,接着又把那些放在柴火炉上加热的石块也丢了进去。

    如此一番忙碌,当他终于把这坑里的最后一样金属物件取出来的时候,却只是个外面依稀包裹着个皮套的铝制水壶。

    这水壶比二战时期苏联装备的水壶要更大一些,壶口处还有“金属灯具国营有色金属”的俄语标记,以及被这圈俄语围在中间的“29-30”字样。

    只看这没有螺口的壶嘴和上面清晰的标记就知道,这个水壶还是二战前的老物件,就像它上面写的那样,它是在1929到1930年之间生产的批次。至于那个毛毡内里的破皮套,无疑是手工制作而非制式配发。

    最后用金属探测器在这坑里扫了眼确认再没有别的东西,他这才用水桶拎着这些发现回到了帐篷门口,脱掉手上那双厨房里常用的长袖橡胶手套,换上了一双医用的橡胶手套,坐在火炉边开始清理发现的东西。

    这几样东西里,品相最好的自然是那一套大大小小的钻头和那支毛瑟刺刀。只可惜,它们上面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那支毛瑟步枪的枪托已经烂了老大一块,只剩下金属部分还保持着完整的轮廓。

    倒是那个皮制子弹袋,虽然看着最为凄惨,但他却发现这子弹袋里装满了毛瑟步枪使用的子弹。

    这个小细节无疑证明,当初埋下这些东西的人,八成根本不缺武器,至少不缺一支带有瞄准镜的武器。

    或者不如说,对方当初不方便带走这么多东西,但又不舍得丢掉这些战利品,这才一股脑的和他丢弃的破水壶一起埋在了那颗树的下面。

    之所以说是破水壶,是因为这水壶最中间的位置有个圆润的弹孔。

    这也间接暗示了,埋下这些东西的人大概率是个苏联人,甚至有可能是个早在二战开始之前就已经参军过的老兵,否则的话,这个战前版的水壶又是怎么来的?

    在纷飞的思绪中用化开的温热雪水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水壶外套泡软脱下来,接着又把水壶本体里里外外全都冲洗干净。

    最终,他在水壶一侧的下沿,发现了一行也就香烟粗细和长短,手工雕刻的格外工整的俄语名字“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

    “有名字可就简单多了”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随后转身走进帐篷,抄起手台开始呼叫萨韦利。

    万幸,因为这里地势够高,两者之间的距离也实在是没有多远,所以虽然频道里有些杂音,但对方总归立刻有了回复。

    连续重复了三遍刚刚在水壶上发现的名字并且让对方帮忙仔细问一问,卫燃在得到了对方的保证之后,却并没有在无线电频道里细说自己的发现。同样,萨韦利也谨慎的没有在频道里多问,倒是让他省了不少麻烦。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在卫燃用萨韦利两口子带上来的食材和食盒里存着的调味料煮出来一大锅华夏版的土豆炖牛肉的时候,萨韦利也独自拖拽着塑料雪橇斗赶了回来,那拖斗里,一样不少的装着卫燃需要的台钳和带锁的老虎钳。

    “维克多,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萨韦利远远的便开口问道,“我离着很远就闻到飘过来的香味了。”

    “来的正好,快进来先一起吃点东西吧。”

    卫燃热情的招呼道,“问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收获,”

    萨韦利一边说着,一边将装满了各种东西的拖斗拽到帐篷门口,同时解释道,“我们村子里确实有几家姓彼得罗夫,但我挨个去问过了,他们都没听过你提到的那个名字。

    关于游击队的事情,村子里也没有人知道。事实上,我爸爸在电话里告诉我,我们这个村子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末才成立的,我爸爸那是时候是跟着我的爷爷奶奶,从彼得堡的乡下跟着伐木队一起过来的。

    村子里其他人也差不多,要么是跟着伐木队过来的,要么是跟着鱼罐头工厂或者矿场迁徙来的。”

    “所以你们村子几乎没有本地人?”卫燃一边将炖好的牛肉端到桌子上一边问道。

    “本地人没有,本地的棕熊估计有很多。不过明天我爸爸和帕夏叔叔,还有阿历克塞先生都会赶过来,到时候我爸爸会帮我们去镇子上的朋友那里问问,那个镇子据说在沙俄时代就存在了。”

    萨韦利说完指了指拖斗里的台钳,“这个放在什么地方?”

    “不急,先过来吃点东西暖和暖和。”

    卫燃再次招呼道,他对这个结果倒算不上失望。真要是那么容易就找到了正主儿,恐怕也根本轮不到他们来这儿费劲了。

    闻言,萨韦利立刻钻进了帐篷,脱掉外衣和手套,顺便还从外衣的口袋里拎出了一瓶高档伏特加。

    “酒就不要喝了”

    卫燃这次拦住了对方,“喝点茶吧,等下咱们俩把那些手榴弹的引信全部拆掉。”

    接过卫燃递来的杯子抿了一口,萨韦利咂咂嘴问道,“这是什么茶?味道怎么这么怪?”

    “山楂叶子茶”卫燃端着属于他的杯子坐在了折叠桌的边上。

    “加一些糖应该会比较好喝”

    萨韦利说着,已经熟门熟路的找出了一个糖盒子,从里面抓起两个糖包撕开倒进了杯子里,同时嘴上好奇的问道,“维克多,历史学者还要会拆弹吗?”

    “总不能指望着警察过来帮忙吧?”

    卫燃理所当然的反问道,“比如这种有大发现的时候,没有人希望警察出现在方圆一百米之内的。”

    “说的有道理,我以为历史学者都是把自己埋在档案袋里的呢。”

    萨韦利说完抿了一口加了糖的茶,随后也不客气,接过卫燃手里的木头勺子,给他自己盛了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炖牛肉,随后又抓起一个烤的焦香的列巴撕开丢进了浓稠的汤汁里。

    一边介绍着刚刚趁着萨韦利不在的时候挖出来的那些东西,两人也胡吃海塞的填饱了肚子,顺便喝光了那一咖啡壶的山楂叶子茶。

    等休息够了,卫燃招呼着对方用那个塑料拖斗将那个至少能有三四十斤重的超大号台钳给拖到了一颗大树的边上,用几个大号钉子将其牢牢的固定在了树干之上。

    “你真的有把握?”萨韦利最后一次问道。

    “放心吧”

    卫燃说着,已经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枚M39手榴弹,先将它的弹体小心翼翼的卡在了台钳上,随后又用老虎钳捏住了引信的碟型螺母并且锁死。

    最后将那根足有三十多米的登山绳拴在老虎钳的把手上,卫燃拿起那瓶WD40在引信和弹体拧在一起的螺口处喷了一圈,随后立刻招呼着萨韦利一起躲在了一颗巨石的后面耐心的等待着。

    约么着三五分钟之后,卫燃缓缓拉动绳子,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便借助那支老虎钳提供的杠杆作用拧松了引信。

    完成了最危险的部分,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多了,卫燃借助固定台钳的大树掩护绕过去,用一根提前准备的木棍轻轻拨动老虎钳,轻而易举的将那枚危险的引信给拧了下来。

    第一枚手榴弹如此轻而易举的拆除,也让远处捏了一把汗的萨韦利松了口气。

    接下来,俩人相互配合,有惊无险的将剩下的29枚手榴弹一一拆解了引信,随后将没了威胁的弹体全都丢进了一个铁皮桶里。

    解除了现场最大的危险,萨韦利立刻开了他带来的那瓶酒倒出来两杯,和卫燃小小的庆祝了一番,随后又一次抄起了他的金属探测器,在这片乱石堆里继续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发现。

    相比萨韦利盲目的热情,卫燃可就懒多了,此时他正窝在帐篷里,一边划拉着贝利亚硕大的狗头,一边端详着那个被他洗的干干净净的水壶呢。

    这水壶之上唯一的线索自然是那个圆润的弹孔,只不过,这弹孔却只有一个,换言之,当初打进这水壶里的子弹并没有形成对穿,也并没有因为子弹撞击的高压将水壶本身撑破,甚至水壶本身都没有鼓胀的迹象。

    看了眼远处擎着金属探测器兜圈子的萨韦利,卫燃拿起之前挖出来的子弹带,从里面的抽出一个弹夹,褪下来一颗毛瑟步枪弹,用弹头抵住了水壶上的弹孔试了试。

    果然不是步枪弹打的

    卫燃将这颗子弹随手丢到了那个铁皮桶里,这子弹对于这个弹孔来说太大了,根本就挤不进去。

    略作思索,他索性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最新得到的PPK手枪,拉动套筒退出来一颗子弹试了试。这一次,这颗子弹的子弹头倒是可以略显勉强的塞进去。

    所以是用手枪打的?

    卫燃将这颗子弹又装回了手枪的弹匣并且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随后划拉着狗头闭上眼睛,开始回忆那具尸体膝盖处的伤痕。

    他大概能想象出一个画面,二战时的某个冬天,一个名叫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苏联人伏击了一个使用毛瑟狙击步枪的德国士兵。

    这位伊戈尔很可能是个拥有服役经历的游击队员或者民兵,他精准的一枪打中了那个德国人的膝盖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或许伊戈尔当初想活捉这个德国人,但却被他用手枪击中了腰间挂着的水壶。

    万幸,因为各种原因,那颗子弹并没有击穿水壶,伊戈尔最终顺利的活捉

    可是那具尸体面门上镶着的斧头又怎么解释?

    卫燃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水壶中枪后的紧急反制所以丢出了一个准头十足的飞斧?还是活捉之后单纯的泄愤?

    就在卫燃还没有想通这一点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萨韦利惊喜的呼喊,“维克多!快来这里!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闻言,卫燃立刻睁开眼睛坐起来,带着狗子贝利亚跑出了帐篷,举着手电筒循着对方的头灯光亮跑了过去。

    “看这里!”

    萨韦利等卫燃带着狗子踩着他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来之后,立刻用手里拿着的棍子指了指一颗松树的树杈。

    这个树杈能有大腿粗细,距离地面也有差不多两米的距离。在这树杈和树干的夹缝处,一个锈迹斑斑的德军头盔像个灯罩似的,有差不多一半都长进了树干里面。

    而在头盔的里面,竟然用细铁丝吊着几个锈迹斑斑的子弹壳,这这些宛若风铃的子弹壳最中间,还用铁丝吊着一个德军的方盒子手电筒。这个方盒子手电筒上,还残存着一个将其包裹的还算严实的黑色皮套。

    萨韦利轻轻拨动那些子弹壳,顿时,它们和钢盔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敲击声。

    “我还发现了这些”

    萨韦利丢掉手里的木棍儿,从兜里摸出了另外几个子弹壳,“这是纳甘步枪弹,我家里还有一支准头非常不错的猎枪,用的也是这种子弹。”

    接过子弹看了看,卫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些子弹壳靠近底火的根部,全都被钻了个对穿的眼儿,这些大小一致,能有绿豆大小的洞眼儿里,还残存着一截锈迹斑斑的铁丝。

    抬头看了看那顶钢盔,卫燃将子弹壳揣进了兜里,随后踩着树杈爬上去,小心的从里面取下了那个带有皮套的方盒子手电筒。

    “有什么发现吗?”萨韦利凑过来看着卫燃手里小物件好奇的问道。

    “那些子弹壳是苏军使用的子弹”

    “这我知道”萨韦利点了点头。

    “但子弹壳上那些规整的穿孔,我估计大概率是用那个已经长在树干里的手摇钻弄出来的。”

    “然后挂在这里?”

    “还有这个方盒子手电筒”

    卫燃将头灯的光束对准了手中这个手电筒的镜头,“这个手电筒我摘下来之前就是这个样子,防空罩掀起来,灯头对着正下方,而且开启了红色信号模式,这在黑夜里应该非常显眼。”

    “想不注意到都很难”萨韦利点点头赞同道。

    “我猜这是个陷阱”

    卫燃随手扣上这个手电筒的防空罩揣进了兜里,“在这里设置一个这么显眼的红色信号源,如果这周围有德国人的话,他们肯定会来看一眼的。”

    “然后被远处的人一枪击毙?”萨韦利显然跟上了卫燃的节奏。

    “可能是吧,毕竟只是猜测。”

    卫燃说完却看了眼远处发现尸体的那两块巨石,相对于这处陷阱来说,那里乍看起来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狙击位置。

    只是两者之间的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了,这满打满算都不到一百米呢。这个距离别说步枪,就算是冲锋枪都能够得着,所以肯定还有其他的狙击位置

    想到这里的时候,卫燃已经下意识的看向了山顶的方向。

    “维克多,这个也不取下来吗?”萨韦利指着已经长进树干里的钢盔和残存的那几个弹壳问道。

    “先不取下来了,拍几张照片就够了。”

    卫燃说着,已经摸出手机给这钢盔陷阱拍了一张照片,随后说道,“你在这儿继续找找,我回去想想思路。”

    “又发现我会再喊你的”萨韦利信心十足的做出了保证。

    迈步回到帐篷的边上,卫燃不由的开始琢磨,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要在这里伏击德国人,或者说,德国人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仅仅只是因为那个空投箱子?似乎不太可能

    思来想去,卫燃索性给贝利亚套上了牵引绳,在它的拖拽下,踩着雪鞋往山顶的方向走着,试图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狙击位。

    只可惜,或许是时间过的太久,又或许是因为积雪太深,他这一圈逛下来,却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一无所获的再次返回了帐篷,卫燃见萨韦利还没回来,索性掏出那个方盒子手电筒,小心的拆下了外面包裹着的那个四处开裂的皮套。

    这个方盒子手电筒之所以套着个皮套,在这极地环境里给里面的电池保暖是一方面,防止磕碰发出动静是另一方面,但最重要的原因,只是因为冬天的铁是甜的罢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把那个破烂皮套拆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皮套里竟然还藏着一枚硬币。

    将这硬币拿起来,卫燃不由的暗道了一声运气不错,这是一枚1938年发行的,吞并奥地利纪念银章。

    这个和吞并奥地利纪念奖章还不一样,准确的说,它其实是一枚“纪念币”。

    只不过,当卫燃将这枚银币翻了个面的时候却不由的暗骂了一声晦气。

    本来,这枚银币的这一面该浮雕着奥地利的地图以及五只高举的右手才对。

    可如今,那五只手却被磨平了,转而格外精细的雕刻出了一朵雪绒花。

    “叮!”的一声将这枚银币弹起来,卫燃将其接住之后顺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随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方盒子手电筒上。

    或许是得益于外面那个皮套的保护,这个铁皮方盒子保存的倒是相当不错,内里的零件虽然因为电池漏液长了不少锈迹,但看起却并不影响使用,尤其里面连备用的灯珠都还完好无缺。

    他甚至丝毫不怀疑,只要给它换上电池,恐怕立刻就能点亮正常使用。

    都不等他扣除已经烂透了的电池,旁边挂在帐篷杆上的无线电却传来了佐娅的呼叫,“萨韦利,维克多,能收到吗?”

    “能收到,请讲。”卫燃抄起咪头回应了一声。

    “刚刚萨韦利的爸爸打来了电话,他在镇上的一个朋友可能知道些线索,你要去见见他吗?”

    “什么时候?”卫燃反问道。

    “随时都可以”佐娅干脆的答道,“不过最好你们两个都回来,我并不认识那个人,但是萨韦利认识,而且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我们很快就回去”

    卫燃这边刚刚松开发送键,帐篷外却再次传来了萨韦利惊喜中掺杂着一丝丝惊吓的呼喊,“维克多!快点过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第1260章 第二具尸体

    这小子的运气不去做挖土党实在是可惜了

    卫燃一边嘀咕,一边再次钻出了帐篷,踩上雪鞋跑向了萨韦利的方向。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萨韦利已距离帐篷已经能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了,而且雪地上那脚印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窍门儿——绕着那些树找。

    不过,当他踩着积雪再次跑到萨韦利面前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坐在雪地上,用手拿着头灯怔怔的看着树下的方向。

    此时,这棵树底下的积雪已经被萨韦利挖开了,但裸露出来的,却是一块块石头堆起来的一个坟包。

    这个坟包最顶上的那几块石头已经被搬开,而在萨韦利举着的头灯正对着的位置,便裸露着一只脚,一只穿着毡靴的脚。

    和萨韦利对视了一眼,卫燃略作犹豫,接着却转身又走向了帐篷。

    “你去哪?”萨韦利不解的问道。

    “去拿撬棍”卫燃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同时也加快了脚步。

    等他拎着不久前挖出来的那根撬棍回来的时候,萨韦利已经将这坟包周围的积雪清理了一番,并且在头顶挂了一盏足够亮的露营灯。

    两人对视了一眼,卫燃将撬棍的一头戳进堆起坟包的石头缝隙用力一橇。等到那块足有篮球大的石头松动,萨韦利立刻帮忙搬到了一边。

    在两人的配合之下,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被一点点的搬开,渐渐的露出了一层腐烂冻结的松枝,以及松枝下面几近腐朽的一块白色帆布。小心的掀开这块帆布,这下面蜷缩着一具尸体。

    就和当初在萨韦利的家里看到的那具尸体一样,眼前这具尸体同样保持着生前的模样。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具尸体外面穿着一套已经染色的白色罩衣,里面则是一套还算厚实的兽皮衣服。而且在他的怀里,还抱着个枪盒。

    轻轻挪开这个外面残存着皮革的木头枪盒,当灯光照上去的时候,两人都看到了这具尸体衣服胸口处被子弹打出来的弹孔,以及这弹孔周围残存的血渍。

    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已经有些开裂的木头枪盒,卫燃从里抽出了一支他曾不止一次见曹哑巴用过的三把盒子!

    毛子用过盒子炮?

    当然用过,甚至就连华夏的东北,最早流入的一批盒子炮,都是当年逃亡的白匪带过去的。

    就像这玩意儿在欧美被称为扫帚枪,在华夏被细分三把盒子一样,在俄国它同样有个名字——“博洛毛瑟!(博洛即bolo,“布尔什维克”的缩写)”

    只从这个名字就能知道,在沙俄乃至苏联早期,无论红白阵营,这款枪同样是他们的心头好。

    只不过

    卫燃看着这支状况还算不错,而且正经由毛瑟生产的C96型盒子炮不由的咂咂嘴。

    这枪再怎么不错,等到了二战开打,在苏联的武装体系里也实在是有些过于落伍了。

    可再想想彼时的华夏,卫燃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手套轻轻擦拭掉了这支盒子炮上的污渍,仔细观察着他能发现的各种细节。

    纺锤形的击锤和大面积的减重开槽无疑说明这是一支早期型的C96,不过有意思的是,在这弹仓的两侧,竟然还雕琢着两副不同的图案。

    左边那一侧雕琢的,是一个骷髅头和两根十字交叉的大棒骨,这海盗旗一样的标志下面,还用俄语写着“科尔尼洛夫第一突击分队”的字样!只不过,这一面除了这些刻痕,还残存着白色的油漆。

    只是看到这个番号,卫燃便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支不要命的分队在沙俄时代的白军队伍里可绝对算得上是凶名赫赫。

    再看另一面,雕刻的则是代表沙皇的鹰徽,这鹰徽的下面,同样工整的刻着之前在水壶上看到的那个名字——“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

    一个隐姓埋名幸存的白匪重新拿起枪抵抗纳脆?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在试着拉动枪机无果之后,从萨韦利身旁的塑料拖斗里拿起那瓶WD40在这支枪的各处喷了喷,同时走向了不远处那个仍旧固定在树上的台钳。

    脱掉一支手套包裹住枪身夹在台钳上,卫燃问看热闹的萨韦利要来一根伞绳绑住了枪机,躲远了些开始缓缓用力。

    得益于除锈剂的滋润,这次枪机总算是被拉开,同时也抽出了一颗顶在枪膛里的子弹——那正是卫燃最怕的东西。

    一次次的拉动手里的绳子,直到那支固定在台钳上的手枪不再往外吐子弹,卫燃这才取下手枪重新戴好手套,一边往那具尸体的旁边走,一边以一个历史学者的身份,给萨韦利这个俄罗斯人简单的科普了一些有关科尔尼洛夫第一突击分队的历史。

    再次站在那具尸体的边上,卫燃又拿起了那个略显开裂的枪盒,这个木头枪盒外面还有个皮革的外套,其上固定着一把形如螺丝刀的通条,两个单独的小隔舱里,还分别塞着两个10发的弹夹和几个用过子弹桥夹。

    接过萨韦利把玩过的手枪,卫燃将头灯的灯光对准了枪口,用那个改锥式的通条捅干净污垢仔细观察了一番。果不其然,这支手枪的膛线都已经磨的差不多了。

    将这些小物件全都放在一边,卫燃终于看向了那具冻结的尸体。

    就和萨韦利家里的那具冻尸一样,长达半个世纪的冰冻让这具尸体的肤色已经变成了黄褐色的同时也难免有些许的干瘪。

    可即便如此,无论卫燃还是萨韦利都能看出来,这具蜷缩的尸体生前的年龄肯定不大,或许他当时只有十六七岁甚至可能更小一些。

    “把他也带回去吧”

    卫燃说话的同时站起身,他并没有像对待之前那个“德国精锐”那样选择脱掉他的衣服来寻找线索。

    “难道他就是那位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萨韦利一边清理着身旁的塑料拖斗一边猜测道。

    “不知道”

    卫燃摇了摇头,“总之先把他送回去吧,对了,刚刚在你有发现之前,佐娅在电台里说,你的父亲打来了电话,说他在镇子上有个朋友可能知道些什么,让你带着我去见见他。”“那就一起回去吧”

    萨韦利在试着抱起那具冻尸无果之后,拿起一把斧头,跪在边上一下下的凿击着尸体身侧的坚冰,同时不忘憨厚的说道,“维克多,这里交给我吧,你去把帐篷收拾一下。”

    “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应下了对方的好意,捧着那支手枪和它的枪盒就往回走。

    先用一个整理箱将除了兜里的银币和方盒子手电筒之外的发现分门别类的放好,卫燃接着又借助那个台钳,将铁皮桶里那些引信的雷管拧下来用一个塑料饭盒单独装好,然后才把排除了危险的引信重新拧在手榴弹上,并且又装回了那个金属箱子。

    最后连同那一箱子TNT都放在了雪橇车上,他这才熄灭炉子,拆了帐篷。

    等他终于将这些东西全都装上塑料拖斗的时候,远处的萨韦利也用拖斗拖拽着那具附着着一大块坚冰的尸体,以及那块破破烂烂的帆布毯子走了回来。

    两人稍事休息,这就带着屁事没干却吃撑了肚子的狗子贝利亚艰难的往山下走。

    这一路上,两人也难免聊起了拖斗上的那些发现,同时也在暗暗猜测着,在那片位于半山腰的乱石滩附近,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发现。

    直等到重新回到雪地摩托的边上,忙着帮卫燃给雪地摩托装电瓶和电台的萨韦利仍旧没有终止他的猜测,甚至他都准备等夏天的时候,多带几个朋友和几台金属探测器再来一趟。

    “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卫燃一边吆喝着贝利亚趴在拖斗上不要动一边好心的劝戒道,“你忘了之前佐娅说的那个倒霉鬼了?他只是伐了一棵树就倒霉的砸到了航弹,半边.”

    “好了维克多”萨韦利不由的咽了口唾沫,“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打消刚刚的念头了。”

    “那就快点回去吧”

    卫燃说完拧动钥匙启动了雪地摩托,沿着仍旧清晰的车辙印一马当先的离开了这里。

    等两人在昏暗的天气里重新回到那个小村子里的时候,在无线电里提前得到消息的佐娅已经早早的打开了院门,此时她正用似乎从不远处的湖边切割来的冰块在垒砌第二个冰窖呢。

    三人合力将第二具尸体抬进匆忙搭好的冰窖,接着又用积雪进行了掩埋,佐娅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桑拿房说道,“快去蒸个桑拿让身体暖和暖和吧,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萨韦利,等下记得给爸爸回个电话,他会告诉你去哪找他的朋友。”

    “我这就去打电话”萨韦利脱掉手套热情的招呼道,“维克多,你先进去吧!”

    闻言,卫燃也不拒绝,这样寒冷的天气确实没有什么比蒸个桑拿更舒服的了。

    等他穿着一条大裤衩子胡乱冲了澡走进蒸腾着水汽儿的桑拿房里,立刻便看到桌子上摆着一大串香蕉和几个苹果外加一盘香肠。

    除此之外,还有一瓶埋在冰桶里的伏特加,以及同样半埋在冰桶里的两个不锈钢杯子。

    “这小日子也太享受了”

    卫燃一边嘀咕着,一边舀起一瓢凉水泼在了那个烧得滚烫的桑拿炉子上。

    “嗤拉”一声,浓郁的水汽儿伴随着淡淡的氧臭味儿扑面而来,他也舒服的活动着肩膀坐在了椅子的边上,抄起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不等这一个苹果吃完,萨韦利也走了进来,同样仪式性的往炉子上泼了一瓢水这才说道,“我已经给我爸爸打电话问过了,我们随时都能过去,维克多,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记得在山上的时候你说过,明天你爸爸还有帕夏叔叔,当然,还有阿历克塞教授都会过来?”

    “我觉得你还是别指望他们三个了”

    萨韦利拿起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咔嚓咔嚓的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的爸爸已经和他们两个喝醉了,他们明天能不能起床准时赶到机场恐怕都是个问题。”

    “已经猜到会这样了”

    卫燃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吧,先等等他们,尤其等等阿历克塞教授,如果他们明天确实来不了,我们再去拜访你爸爸的朋友吧。”

    “没问题”萨韦利痛快的应承了下来,随后热情的邀请道,“维克多,等下要不要去镇子上的酒吧坐坐?”

    “酒馆就不去了”

    卫燃一边说着,已经从冰桶里抽出了那瓶伏特加给对方倒了满满一杯,“我可不觉得镇子上的酒吧也能像这里一样蒸桑拿。”

    “据我所知镇子上确实还没有哪个酒吧里有桑拿房”

    萨韦利说完,笑着端起杯子和卫燃碰了碰,随后用力吐了一口气,痛快的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1261章 老丈人翅膀硬了

    来到这个极地小村子的第三天,宿醉的卫燃在壁炉边的小床上睡醒的时候,窗外的天空依旧翻涌着别处难得一见的极光,床底下趴着的狗子贝利亚也舒服的打着呼噜。而在另一个房间里,还隐约传出了萨韦利和佐娅这对儿小夫妻忙着造人时发出的些许噪音。

    这种近乎极夜的天气,网络信号也慢的要死,在看够了极光之后,除了喝酒造人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根本没有起床,仰躺在床上的卫燃取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套上金质的烟嘴点燃,猛吸几口压住了这些天极力压抑的烟瘾,随后便立刻掐灭重新收进了烟盒里。

    隔壁那动静仍在继续,这个时候也实在不适合起床,他索性从床尾的箱子里轻手轻脚的翻出了那支盒子炮和那罐除锈剂,一番喷涂之后,又取出那支可以当螺丝刀用的通条,仔细的拆下了握把贴片,随后一点点的将这支手枪分解开来。

    再次给这些零件喷吐上除锈剂稍等了片刻,他这才取出一条毛巾,将其仔细的一一擦拭干净重新组装在了一起。

    试着拉动机头扣动扳机,卫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枪除了木质的握把贴片腐蚀的有些严重以及弹仓的供弹弹簧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弹性,其余部件的问题倒是不算太大,依旧可以正常的运转。

    把玩着这支早已过时的武器又等了能有十多分钟,耳听着隔壁终于消停下来,他也将这手枪放回了塑料收纳箱重新闭上了眼睛。

    好在,都不等他起床,这小院的院门便被人从外面拍的砰砰作响,紧跟着,萨韦利便在卫燃翻身起床床衣服的同时走出了这栋温暖的木刻楞房子。

    等到房门打开,吵吵嚷嚷的寒暄声也让卫燃意识到,阿历克塞教授来了。

    当房门再次开启,伴随着一起冲进房间冷雾和寒气,酒气熏天的阿历克塞教授和帕夏叔叔也随着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教授,你竟然来了?”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卫燃一手拽着贝利亚的项圈意外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蠢话,我当然来了。”

    满身酒气的阿历克塞教授不满的摆摆手,随后拍着那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的肩膀,一脸自豪的介绍道,“让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婿维克多,他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历史学者了。维克多,这是尼基塔,萨韦利的爸爸。”

    “您好,尼基塔大叔。”卫燃客气的和对方握了握手。

    这边刚刚相互认识完,穿着睡衣,脸上满是洗面奶泡沫的佐娅也从房间里走出来和大家打了声招呼,歉意的表示自己正在洗脸之类的借口。

    等这忙着洗脸的姑娘重新回到房间,卫燃也知趣的立刻邀请大家去看昨天发现的那些东西,顺便也担任起了解说的工作。

    “你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在哪呢?快带我去看看!”

    阿历克塞教授在听卫燃说起第二具尸体的时候立刻又清醒了几分,放下那支不久前才初步保养过的盒子炮,忙不迭的催促道。

    和脖子上还残存着几个吻痕的萨韦利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走出房间,带着这三位中年大叔走到了那两个冰窖的边上。

    先把那个“德国精锐”的尸体检查一番,等到一无所获的阿历克塞教授看到第二具尸体的时候,这个老家伙立刻做出了判断,“这是个游击队成员。”

    “你怎么知道的?”同样有些宿醉的帕夏大叔不解的问道。

    “不是游击队难道还能是纳脆吗?”

    阿历克塞教授理所当然的答道,同时也小心的掀开了这具尸体冻结的兽皮外套,将手伸进去一番小心翼翼的摸索之后,最终却只在腰间摸到了一把仍旧和衣服冻结在一起的鹿角柄小刀。

    “尼基塔,不如带我们去拜访一下你的那位朋友吧?”阿历克塞教授一边脱掉手上的橡胶手套一边说道。

    “他在找什么?”萨韦利凑到卫燃的身边低声问道。

    “身份胶囊”

    卫燃低声答道,“有身份胶囊就肯定是正规军,没有的话,游击队员的身份可能就增大了很多。”

    “哦——”

    萨韦利一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他的老爹尼基塔也打了个酒嗝说道,“萨韦利,你开车带我们去吧,我们都喝了不少酒。”

    “你们怎么赶过来的?”已经洗过脸换了一套衣服的佐娅站在门口掐着腰不满的问道。

    “当然是坐出租车来的”帕夏说完同样打了个酒嗝。

    和卫燃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萨韦利最终也只能招呼着他帮忙先把这俩冰窖盖严实,随后带着他和阿历克塞奇教授钻进了院子里的那辆面包车离开了村子,只把佐娅和狗子贝利亚,以及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帕夏留在了家里。

    一路碾压着被积雪覆盖的林间冻土路赶到镇子里,当萨韦利将车子停在一栋距离铁路线不到两百米的筒子楼楼下的时候,在这楼门口,已经有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叔等候多时了。

    推门下车一番寒暄,尼基塔大叔和这位等着他们的谢尔盖大叔一起,带着卫燃等人进入筒子楼的三楼,钻进了一个最多也就六十平米的小房间。

    “我知道的事情其实也不多”

    这位满身烟味的谢尔盖大叔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相框放在了桌子上,“我只是在像这两个小伙子这么年轻的时候听我的父亲提起过,我的祖父在二战时是保卫铁路的巡线员,这张照片也是我祖父留下来的遗物。”

    闻言,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立刻看向了这个长条形的相框。在这相框,是一张少说能有百十人的合影,合影的背景似乎是一个火车站,其上的招牌清晰的用俄语写着“坎达拉克沙站”的字样。

    “坎达拉克沙站?”

    阿历克塞最先皱起了眉头,“两百多公里外,挨着坎达拉克沙湾的那个城市?”

    “就是那里”

    这位谢尔盖大叔点点头,“我们一家是在战后从那里搬到摩尔曼斯克的,大概是在1965年左右,我很小的时候,每年夏天还会搭乘火车去坎达拉克沙的祖父家度过假期呢。

    不瞒你们说,有一次我在火车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停靠在莫”

    “谢尔盖大叔,您对照片里的这些人有什么了解吗?”卫燃略显不礼貌的打断了对方对于儿时的回忆。“我只记得我的祖父说过,他也在那张合影里,但我已经不记得哪个是我的祖父了,这张照片里的人太多也太小了。”

    谢尔盖摊摊手,又额外补充道,“不过我记得我的祖父活着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从摩尔曼斯克到莫斯科的这段铁路,尤其在摩尔曼斯克到坎达拉克沙这一段,曾经有很多人牺牲,即便活下来的人也都落下了残疾。就比如我的祖父,他的一条腿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冻坏的。”

    “游击队呢?”尼基塔崔问道,“电话里你不是说你知道游击队的事情吗?”

    “大概在41年的夏天,有位内务部的同志从沿途的巡线员里挑选了一些人成立了一支游击队,搭乘着铁路去了摩尔曼斯克,但那些人,包括那位内务部的同志再也没有回来过。”

    谢尔盖说完之后摊摊手,“我的祖父当时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他当时也想加入那支游击队,但是因为他射击的准头不行没被选上。”

    “没了?”阿历克塞教授等了片刻,见这位谢尔盖没有继续说,这才错愕的问道。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谢尔盖用手点了点那个相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的祖父还和我说过这张照片里都有谁被那个游击队选中带走了,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

    “谢尔盖大叔,您从你的祖父或者他的同龄人那里,听说过伊戈尔·奥古斯特维奇·彼得罗夫这个名字吗?”卫燃客气的问道。

    “彼得罗夫?”

    谢尔盖一边皱眉思索一边点上颗烟吧嗒吧嗒的抽着,直到这颗香烟都快烧到了过滤嘴,他这才歉意的摇了摇头,“抱歉,我可能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能给它拍一张照片吗?”卫燃指了指桌子上的相框。

    “当然可以”谢尔盖痛快的摆摆手,“如果你们喜欢,这张照片甚至可以卖给你们。”

    “您打算多少钱出售它?”正准备拍照的卫燃开口问道。

    “让我想想.十万不,五十万,五十万卢布怎么样?”这位谢尔盖伸出个巴掌期待的问道。

    “我还是给它拍一张照片吧”卫燃说话间,已经按动手机屏幕拍了一张。

    几乎算得上一无所获的众人告别了这位有些许贪心的谢尔盖大叔,阿历克塞等钻进了车厢里之后少有的点上颗烟抽了两口,随后开口说道,“自从德国入侵苏联,斯大林就呼吁敌后方人民建立游击队,后来贝利亚同志还根据斯大林的指示成立了一个由内务部负责的特别小组,并且由此为根基成立了特种步兵旅,并且这种模式很快就在苏联前线推广开来。

    所以我猜刚刚谢尔盖说的那些应该是真的,当时应该确实有内务部的人在这条铁路线上成立了一支特种作战的游击队,况且能击杀勃兰登堡部队的人,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士兵就能做到的。”

    “刚刚谢尔盖大叔说的巡线员,和你们提到的游击队有什么区别吗?”负责开车的萨韦利好奇的问道。

    “巡线员更像是拉多加湖上的那些交通指挥员”

    阿历克塞教授做了形象的比喻,“他们每隔几公里驻守在铁路线上,来回巡视保证铁路线,保证它的安全和畅通,同时也肩负着紧急修复铁路线甚至修复火车牵引机车的工作。”

    “游击队主要负责作战任务”

    卫燃帮着补充道,“比如进行防空作战,抓捕破坏铁路的叛徒和间谍之类的。”

    “好吧,所以我们去哪?”满足了好奇心的萨韦利终于启动了车子。

    “火车站”阿历克塞突兀的说道,“送我去火车站吧”

    “你去火车站做什么?”卫燃不解的看着对方。

    “坎达拉克沙”

    阿历克塞倒是难得的清醒和认真,“我要去坎达拉克沙看看,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陪着你去?”卫燃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他可不敢放这个动不动就把自己喝的五迷三道的老家伙自己一个人去坎达拉克沙。

    “你留下来在这里继续帮我找找线索吧”

    阿历克塞教授拍了拍卫燃的肩膀,格外认真的说道,“我准备以马马耶夫岗博物馆顾问的身份就这个历史事件开展一个研究课题的,怎么能总是麻烦你。”

    闻言,卫燃怔了怔,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你”

    “不如让我和佐娅陪着阿历克塞叔叔去坎达拉克沙吧!”

    都没等卫燃说完,萨韦利却加入了话题,“阿列克斯大叔,让我和佐娅陪着你去坎达拉克沙怎么样?”

    “你们两个陪着我?”阿历克塞教授挑了挑眉毛,“你们不用工作的吗?”

    “我们还有差不多一周的假期呢”

    萨韦利笑着解释道,“而且我们工作的那条船下次靠港就在坎达拉克沙,我们两个对那里也非常熟悉,肯定能帮到你的。”

    “这也好”阿历克塞教授最终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见状,卫燃不由的暗暗叹了口气,他是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位洋姨父这次是真的想靠自己调查出来点什么了,或者更直白的说,这个老家伙的自尊心,让他不想在学术上继续沾自己女婿的光了——除非实在查不出来什么。

    换句话说,自己这次能跟着过来,在这老家伙的心里八成就是个“保险”,属于“实在不行再让女婿上”的档次。

    只是只靠如今的这点线索,他真的能调查出来些什么吗?想到这里,卫燃不由的捏了捏仍旧揣在自己兜里的那个方盒子手电筒。

第1262章 这次是伐木工

    从镇子里回来,心急火燎的阿历克塞教授在将他的打算说出来之后,决定跟着他一起去坎达拉克沙的人,也从两个变成了三个——帕夏叔叔也打算跟着一起去。

    这么一来二去,被留下的也就只剩下了卫燃和他的狗子贝利亚,以及萨韦利的爸爸尼基塔大叔。

    虽然阿历克塞教授这个老家伙做事不着调,但这个时候卫燃倒也不好告辞离开。万幸,这位尼基塔大叔虽然同样喝的醉醺醺的,但总算足够热情好客。

    陪着这位从鱼罐头厂退休的尼基塔一番闲聊,等到短暂的中午来临,天际线处再次冒出红色的霞光时,他也借口想去发现尸体的地方再转转,并且请求对方留在家里帮忙守着电台,随后驾驶着雪地摩托,带着趴在拖斗里的狗子独自离开了这个小村子,再次赶往了镇子里的方向。

    赶在这短暂且昏暗的白天消失之前买够了吃喝,一人一狗沿着之前留下的车辙印,轻而易举的回到了那片碎石地。

    熟门熟路的拆了电瓶和电台,卫燃直接将拖斗挂在了狗子贝利亚的牵引绳上,任由它帮忙拉着,轻而易举的重新回到了那片碎石地。

    重新搭好了那顶属于萨韦利夫妻俩的充气帐篷,并且点燃了组装好的柴火炉。

    接下来他却带着狗子,再一次爬向了山顶的方向,他依旧觉得那里应该有些什么——如果当初这里真的有个狙击手的话。

    这一次,他比之前爬了更远的距离,甚至一直爬上了光秃秃的只有积雪的山顶。

    只可惜,这里唯一的发现,也仅仅只是视野比较好,在这夜色里,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山下湖对面的村子,以及稍远点那条通往莫斯科的铁路线上,奔驰的客运列出车的车窗里透出的明亮灯光罢了。

    取出望远镜往摩尔曼斯克的方向看了看,卫燃不由的摇了摇头,这实在不是个好季节,天气冷就算了,极夜和极光以及积雪的三重笼罩,让他即便通过望远镜,也很难注意到这片稀疏的针叶林里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存在。

    另一方面,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搞清楚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当时的德国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那支稀罕的勃兰登堡部队派到这个鬼地方来。

    看看这片山头就知道了,这里和摩尔曼斯克的城区之间的直线距离也不过十公里上下而已,更重要的是,之前两次去镇子上的实地走访也让他注意到,那条连通莫斯科的铁路线和这座山之间除了并不算远的距离之外,还隔着一条估摸着百米宽的河道。

    换句话说,想从这里对铁路线发起进攻,不但随时有可能被摩尔曼斯克城区驻扎的部队发现,而且还要穿过一条河道才行,而他们想逃跑,则还需要越过铁路线和巡线

    当思路被他自己推进到这里的时候,卫燃的脸上却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这里看似不是绝佳的攻击位置,但谁会想到他们会从这里进攻呢?更何况,从那个空投箱子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空降到这里的,这样倒是完美的避开了铁路线另一侧的那些昼夜守卫的巡线员。

    而他们身上的苏军呢子大衣则是一层最好的伪装——尤其在这块对于苏军来说属于“腹地”的区域,只要不露出什么太大的破绽,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身份,而这样的选择,倒也刚好符合如今特种行动敌后作战的思维逻辑。

    想到这里,他在收起望远镜的同时,不由的再次看向了左手虎口处的纹身。

    他可是记得,芬兰战场对于自己来说可是风水宝地,金属本子里很多用得上的好东西都是从芬兰战场上获得的。

    而这里距离芬兰也实在是没有多远,甚至可以说是同一片战场的不同阵营。再加上自打滕县战场活下来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的盒子炮这次又出现了,就更让他有些心头痒痒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其实在于,他并不看好阿历克塞教授能在坎达拉克沙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那个老家伙这次心气儿这么好,如果一直查不到,他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陪着,到时候除了平白浪费了时间,恐怕还是得动用金属本子的能力。

    “有些懒了,都不愿动脑子了。”

    卫燃拍了拍脑瓜顶,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将狗子贝利亚叫了回来,踩着上来的脚印又回到了那座已经被柴火炉烤的暖烘烘的充气帐篷里。

    不紧不慢的炖了一大锅红烧肉又煮了一锅大米饭,卫燃趁着等待肉出锅的功夫,将金属本子里可能用到的全都检查了一番,又将那些容器全都塞上了采购来的各种物资,最后才用红烧肉盖饭瓷瓷实实的填饱了肚子。

    将剩下的饭菜混合在一起送到了狗子贝利亚的嘴边,卫燃打了个饱嗝拉上了这顶大帐篷的门,随后坐在了折叠床上,从兜里摸出了那个被他克扣下来的方盒子手电筒,接着又从背包里抽出了那支他出发之前塞进去的盒子炮,将它们全都摆在了折叠床上。

    深吸一口气,卫燃在狗子贝利亚早已见怪不怪的小眼神儿注视下取出了金属本子。

    在他的注视下,这金属本子哗啦啦的翻开到了最新一页,那支金属羽毛笔也悬浮的纸页之上,在一支无形的大手操控之下,在淡黄色的纸页上绘制出了一幅画面。

    在这幅画面里,一颗大树的树杈上固定着一个头盔,这头盔的正下方,还悬着几枚似乎在随风飘荡的子弹壳,而在这些宛若风铃的子弹壳正上方、钢盔的正下方,还有一道格外显眼的光束打下来,似乎在随着那些子弹壳一起飘荡一番。

    绘制完了整幅图,那金属羽毛笔也在这图案的正下方写出了一行行的文字:

    角色身份:伐木工维克多

    回归任务:狙杀至少5名德军士兵,每狙杀一人缴获一种不重样战利品,协助同伴击杀德军小队全员,拍摄至少15张照片。

    语言任务:完成两车木柴供应任务

    伐木工?又有语言任务?

    在卫燃的喃喃自语中,浓烈的白光席卷而至,卫燃也在这白光中,看到了这次能用到的道具。

    只不过,当一样样东西接连跳出来的时候,他却难免有些心惊肉跳,这次给的东西实在是不少!

    毛瑟刺刀、SVT40半自动步枪,以及和这支步枪一起在芬兰战场得到的望远镜。除此之外还有苏军斗篷和一起的德国行军靴,随后蹦出来的,却是依旧在芬兰战场得到的熊皮连指手套。

    这还没完,随后这白光中又冒出了手电筒、纳甘转轮手枪、伞兵重力刀和飞行皮帽。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是不够用,卫燃又看到了从野人山得到的P44英军水壶和在列宁格勒得到的打火机、烟盒、怀炉三件套,乃至那个装在空投箱子里的铸铁炉子。甚至在白光消退之前,他还看到了那辆雪橇车!

    这是生怕自己冻死吗?

    卫燃念叨完这句话的时候却不由打了个哆嗦,他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努力眨巴着眼睛让视野恢复正常,他在看到身上的这套行头的时候,不由的再次打了个哆嗦。

    此时,他的上半身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套头罩衫,腰间系着一条硬皮带,那皮带上还别着一把斧头。

    扯开衣领往里看了看,这罩衫里面却只有一件破烂的棉衣,再看看下半身,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马裤,这马裤的外面,膝盖往上的位置还额外缝上了一块块看着像兔子皮的翻毛皮料。

    可即便如此,却也依旧挡不住从各处灌进来的寒风,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这条马裤的里面,自己可能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

    同样不保暖的还有脚上那双苏联传统样式的毡靴,这毡靴不知道为什么潮乎乎的,脚底板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再看看头顶和周围,翻涌的极光,一眼看不到头的针叶林以及针叶林外面隐约可见的一片封冻湖泊。

    除此之外,在脚下还有一颗已经伐倒的枯树,这颗树不过大腿粗细,其上残存的枝干已经被劈砍掉了一半的样子,其中一个枝杈上,还卡着一把锯子,而在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枝杈上,则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在这棵枯树的对面,还有两头拉着爬犁的驯鹿,正低垂着头,悠闲的用粗大的蹄子刨开积雪寻找着果腹的石蕊。

    再次看看周围,卫燃顾不得别的,以最快的速度先取出了苏军斗篷和那双行军靴,一屁股坐在满是积雪的树干上,脱掉脚上的那双松松垮垮的毡靴,接着又扯掉了破烂的裹脚布随手一丢。

    活动了一番脚丫子散掉潮气,他这才从行军靴的靴筒里抽出裹脚布包好,随后穿上了靴子。

    重新拿起一只毡靴看了看,卫燃试了试大小,将里面塞着的驯鹿绒毛和破布全都扯出来之后,直接将其套在了行军靴的外面。

    站起身跳了跳,他却并没有急着披上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斗篷,反而取下斧头解开腰带,接着又取出了那辆雪橇车,打开上面放着的那口箱子,将那件鹿皮袍子“马里扎”给翻出来套在了身上。

    都不等他系上这袍子腰间防风的硬牛皮腰带,他便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暖意。

    舒服的吁了口气,他这才有时间收起了那件斗篷,随后又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那支SVT40半自动步枪。

    万幸,这支步枪上的瞄准镜这次还在,枪托上的帆布包里,也还固定着两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匣。

    伸手从雪橇车的箱子里取出那张当初和战俘梅苏特一起用兽皮换来的白床单,卫燃用斧子在上面划开一个个口子,随后将其撕成了一根根不过两指宽的布条。

    格外仔细的将这些布条缠在枪身上,并且顺便往上绑了些松枝和枯草,他在举枪试着瞄了瞄确定不影响视线,才试着将其收回金属本子。

    万幸,这金属本子似乎并不在意多了这满枪的伪装物,倒是让他省了不少的麻烦。

    最后从金属本子里取出那双熊皮连指手套戴上,身体已经彻底暖和过来的卫燃这才收起了雪橇车,重新将那把斧子重新别在腰间,一步步的走出了这片稀疏的针叶林,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举起望远镜观察着远处封冻的湖泊。仅仅只是一眼,他便认出来,那恰恰是萨韦利他们村子紧挨着的那片湖泊。

    只不过现如今,这片湖泊的边上并没有任何的村镇存在,他能看到的,也只有连成片的针叶林罢了。

    下意识的看了眼在后世发现尸体的那座矮山的方向,卫燃最终又转身走回了那颗枯树的边上,重新拿起锯子,咔嗤咔嗤的继续清理着碍事儿的树干。

    在他的忙碌之下,这颗枯树的树冠变成了一捆捆的木柴,树干本身也被锯成了半米长的木墩一并装上了雪橇车。

    踢了踢有些发紧的毡靴,卫燃一手拎着那盏油灯一手拽着缰绳,带着那两头母鹿,沿着地表的雪橇印,一步步的走向了铁路的方向。

    沿着雪橇印走了不过两三公里的距离,正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宽达百米的冰封河道。

    也正是在他看到这条河道的同时,一列货运火车也在夜色中,自摩尔曼斯克的方向哐当哐当的开了过来。

    这列火车的最前面,一连顶着三个装着沙袋的平板车厢。最前面的车厢上除了沙袋,还站着一个穿着冬大衣,手里拿着个望远镜的苏联士兵。

    在他的身后那两个平板车厢上,或是架着三挺马克沁机枪,又或者干脆装上了防空用的高射机枪。

    而在火车头的后面牵引着的,既有一个个的铁皮车厢,也有一个个平板车厢,那些平板车厢上,有的装着火炮,有的装着卡车,还有的,则干脆停着一辆辆美式坦克。

    甚至为了运载这些沉重的武器,在这列货运列车的最末端,还有一个推着列车前进的火车头也在一起发力。

    等这列火车哐当哐当的开过去,不远处的林子里,也钻出了几辆同样满载着木柴的驯鹿雪橇车。

    根本不用招呼,这几辆雪橇车的车把势便吹灭了各自的煤油灯,吆喝着跨上了冰封的河道,并且加速跑向了对面。

    见状,卫燃也赶紧灭了煤油灯用力一抖缰绳,等那两头驯鹿跑起来,他也快跑两步站在了雪橇车的后面,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这条似乎隐藏着危险的河道。

    等从另一边上了岸,他也立刻注意到,这边河畔几乎紧挨着铁路线的针叶林里,便搭建着一个个三角顶覆盖着厚实积雪的地窨子。

    这些地窨子的周围,或是堆叠的一根根的木方,或是摞着几根钢轨,又或者干脆摆着几门防空火炮,甚至停着一辆辆经过伪装的坦克。

    根本不等他分辨那些地窨子是自己负责的,周围那些相隔着百十米不到的雪橇车也各自偏移了方向,飞奔着跑向了更远处的方向。

    见状,卫燃也懒得挑,索性直奔离着最近的一个地窨子。

    等他吆喝着驯鹿停下来,立刻有几个带着铁路袖箍,腰间挂着煤油信号灯的女人甚至孩子围过来,一拥而上将他带回来的木柴卸下来送往了周围的那些地窨子里。

    “维克多”

    一个胡子花白,满脸的皱纹几乎要被风霜填平的老家伙攥着个烟斗走过来说道,“下一趟先不要弄木柴了,去砍一些手臂粗的松树回来,记得把树冠砍掉不要,尽量多弄一些回来。”

    说着,这老家伙又朝旁边招了招手,让身后跟着的人往前凑近了些说道,“他们姐弟两个交给你带着了。”

    “他们是”卫燃看向那俩穿着兽皮衣的年轻男女。

    个子稍高一些的是个姑娘,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白色哥萨克筒帽,身上穿的则是一件和自己身上的马里扎袍子类似的皮袍子,只不过这件袍子的外面又额外缝了一层白布,甚至就连她手上的毛皮手套和下半身的裤子,都是用白色的兽皮做的,脚上穿的,也同样是白色的翻毛高筒靴子。

    相比这个一身白的姑娘,她旁边的那个各自稍矮些小伙子却让卫燃一愣,他身上的兽皮衣样式和他姐姐差不多,但驳杂的毛色以及当作斗篷披在肩上的那块帆布却让他一眼认出来,这是他进入这个历史片段之前,在那片乱石地里发现的第二具尸体!

    “是老猎人蒂莫菲的女儿和儿子”

    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家伙吧嗒了一口烟斗介绍道,“你没见过她们也正常,他们一家以前住在距离现在的前线很近的那片林场附近,平时很少来镇子上。

    前两天蒂莫菲被选进了游击队,所以就把他们姐弟送来我这里了。”

    说着,这老家伙招呼着那对姐弟凑近了些,指着卫燃说道,“他是负责给巡逻队提供木柴的和原木的伐木工维克多,对周围的地形还算熟悉,你们姐弟先跟着他做几天伐木工,等把周围环境熟悉了,我就允许你们去周围的森林里狩猎给大家改善伙食。”

    说完,他又看向卫燃说道,“这个小伙子是尤里,旁边的姑娘是他的姐姐蕾吉卡。维克多,你可别小看这两个小家伙,尤其蕾吉卡,她同样是个优秀的猎人。

    这些天你带着他们两个多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以后他们俩要加入狩猎队的,免不了要在周围的森林里活动。当然,在他们加入狩猎队之前,你要负责保证他们的安全。”

    “放心交给我吧”卫燃拍着胸脯做出了承诺。

    “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去带着他们砍树吧。”这老家伙说完,已经吧嗒着烟斗走向了另一辆才刚刚赶过来的雪橇车。

    “和我来吧”卫燃招了招手,示意这对姐弟跟着他离开这里。

    出乎他的预料,这对姐弟似乎都不喜欢说话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名叫尤里的小伙子竟然从不远处牵过来一辆由两头驯鹿拉着的雪橇车,而那个名叫蕾吉卡的姑娘转身从远处牵过来的,竟然是一辆由十只雪橇犬拖拽着的小号雪橇车。

    毫无疑问,这狗拉雪橇虽然载重或许比不上驯鹿,但却胜在速度更快。

    见状,卫燃也不多问,吆喝着他牵着的那两头驯鹿这就调头往回跑,这对姐弟也立刻操纵着他们的车子从后面跟上。

    一行三辆车在翻涌的极光下跑过了冰封的河道,接着又沿着雪橇印钻进了森林。

    再次点燃了那盏挂在雪橇车把手上的煤油灯,卫燃放慢了速度左顾右盼的寻找着符合要求的木材,同时也分心留意着那对沉默寡言的姐弟。

    一路走走停停,当卫燃终于找到几颗符合要求的细小松树停下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来到了后世萨韦利家所在的那个村子的位置了。

    “尤里,你今年多大了?”

    卫燃从这辆破破烂烂的雪橇车里拿出锯子,随意的选了一颗看起来符合要求的松树狠狠踹了一脚,随后一边伐树一边没话找话的问道。

    “15岁,不过马上就是我的16岁生日了。”

    尤里回答卫燃的同时,同样选了一棵树,动作老练的判断了一番风向,随后在下风口的位置用斧头快速砍出一个三角形的缺口,接着才绕到了上风口的一侧,换上锯子快速的拉动着。

    与此同时,他的姐姐蕾吉卡也“师出同门”般的对着一颗细小的松树锯了起来。

    “蕾吉卡呢?你多大了?”卫燃继续问道。

    “姐姐已经18岁了”回答卫燃这个问题的依旧是尤里,他的姐姐蕾吉卡则一刻不停的拉动着手里的锯子。

    “你们平时经常砍树吗?”

    卫燃继续问道,他能看出来,这对姐弟伐木的经验绝对比自己更加老道。

    “我们的爸爸是伐木场的护林员和猎人”

    尤里介绍道,“每年冬天,我们除了要帮着爸爸防备盗伐和盗猎,还要负责对林场的疫树进行择伐,这种工作我们早就做的非常熟练了。”

    不会就是这对姐弟让那些德国精锐阴沟翻船的吧?

    卫燃脑子里猛的冒出个大胆的猜测,只不过,想到眼前这个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中枪身亡,他的心底也难免冒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卫燃也在对尤里的旁敲侧击中得知,现如今是1942年的1月中旬,距离他们偷偷过的圣诞节才过去不到一周的时间,距离尤里的16岁生日,也只剩下了两天的时间而已。

第1263章 安静的女猎人

    冰封湖岸的松林里,在卫燃和那对姐弟的忙碌中,一颗颗只有手臂粗的小树被砍伐倒地又被锯掉了树冠。

    这绝非是件轻松的工作,所以基本上每清理出来一颗树,三人便会休息一会儿,坐在雪橇车上一边闲聊,一边顺手将那些树冠树枝用锯子锯开再用皮绳捆好,这些同样是可以带回去的木柴。

    随着和这对姐弟不断的接触,卫燃也逐渐发现,那个名叫蕾吉卡的姑娘和她的弟弟尤里之间的沟通,似乎依靠的是手语,而这也难免的让他又一次想到了叙情书寓的曹哑巴。只不过,这巧合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罢了。

    “有狼!”

    就在卫燃走神儿的时候,原本跑到远处撒尿的尤里跑了过来兴奋的说道,“就在湖面上!”

    其实,在这个小伙子跑过来之前,围在蕾吉卡脚边的那些雪橇犬就已经弓起了背呲着牙开始了预警。

    等最先发现异常的尤里跑回来的时候,蕾吉卡也立刻起身猫着腰跑到她的狗拉雪橇边上,伸手解下了捆在雪橇后背把手上的那个兽皮卷。

    根本没有和卫燃商量,尤里便拔起了固定狗拉雪橇的钢钎做好了准备,而蕾吉卡则在同一时间打开那个长条兽皮卷,利落的从里面拎出来一支装有PE瞄准镜的龙骑兵步枪。

    就和卫燃刚刚进入这段历史片段时对那支SVT40半自动步枪的处理一样,蕾吉卡手里的这支枪同样进行了伪装,区别只是她这支枪用的并非布条而是一条条毛茸茸的兽皮罢了。

    “咔嚓”一声推弹上膛,蕾吉卡已经猫着腰躲在了一颗粗大松树的后面,半蹲下来瞄准了远处冰封湖面上,那支正在围猎一头鹿的狼群。

    不过,这个姑娘却并没有急着开枪。等到卫燃也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举起望远镜的时候立刻注意到,翻涌的极光下,正有一群狼在冰封的湖面上围猎一只比它们的体型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猎物。

    “维克多大哥,能把你的望远镜借我看看吗?”坐在雪橇车上,单手抓着缰绳的尤里羡慕的问道。

    “当然可以”卫燃痛快的将望远镜递给了对方,后者也立刻举了起来。

    “好像是一头驼鹿!”

    尤里在举起望远镜之后不久便判断出来被狼群围攻的猎物到底是什么,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蕾吉卡却依旧没有开枪。

    很快,尤里依依不舍的将望远镜还给了卫燃,他也再次双手握住了缰绳。

    重新举起望远镜,卫燃耐心的观察着,看着那支狼群追赶着那头驼鹿越跑越远。

    终于,那头驼鹿被咬住了脖子,接着又被咬住了腿,并最终彻底停了下来。可直到这个时候,蕾吉卡却依旧没有开枪!

    时间又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就在卫燃琢磨着要不要取出枪的时候,他身旁躲在一颗松树后面的蕾吉卡也突兀的扣动了扳机!

    “砰!”

    清冽的枪声中,那支刚刚捕获了猎物的狼群中,一头没有参与围猎的狼应声倒地,紧跟着,狼群也在短暂的呆滞之后一哄而散,却是连它们辛苦捕获的猎物都不管不顾了。

    放下望远镜,卫燃暗暗叹了口气,他好歹和季马认识了那么久,对方的猎人本事不说学了个全,至少六七分还是有的。

    也正因如此,他轻而易举的看出来,蕾吉卡这个姑娘刚刚之所以不开枪,完全是在等着那支狼群帮忙杀死那头更有价值的猎物——驼鹿。

    而她那唯一的一枪击毙的,则是对那支狼群来说至关重要的头狼。也恰恰是因为击毙了头狼,这支失去了主心骨的狼群才会一哄而散,连他们辛苦抓到的猎物都不管了。

    他甚至能推断出来,这个狠辣的女猎人,已经将这支失去了头狼的狼群作为她未来一段时间的捕猎目标了。

    至于这么做是不是竭泽而渔,那是在打跑了敌人之后才有时间考虑的问题。

    在这1942年的年初,那头驼鹿能给铁路沿线的巡线员和随时准备与60公里外的德国战斗的士兵们提供宝贵的肉食,那些兽皮则能在这严寒里提供同样宝贵的温暖。

    收起根本没有退出弹壳的步枪重新用兽皮裹好,蕾吉看了一眼他的弟弟尤里,接着又看了一眼卫燃。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尤里便将已经“热车”的狗拉雪橇让给了姐姐,他自己也跑到他的雪橇车上,吆喝着那两头驯鹿跟着蕾吉卡跑向了冰封的湖面。

    见状,卫燃笑了笑,同样吆喝着他的那两头驯鹿,拖拽着雪橇车跟着跑向了湖面。

    等三辆车跑过这三百多米的距离最终停下来的时候,那头被咬穿了喉咙的驼鹿还没有彻底死透,它仍在一下下的抽搐呢。

    而在距离它不到20米的位置,那只被一枪击中后背脊椎并且从前胸处穿过的狼王,则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在卫燃的旁观下,名叫蕾吉卡的姑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然后才拔起铁钎固定好了雪橇车,拔出腰间的猎刀走向了那头驼鹿,动作自然的一刀彻底划开了它的脖子,接着又划开了驼鹿的腹腔,将冒着热气儿的肝脏切下来,凑到煤油灯的边上检查了一番,随手切开丢给了那几只雪橇犬。

    紧接着,她又将这头驼鹿的肺脏拽出来,同样切开丢给了那些狗子。至于那颗热腾腾的鹿心,这姑娘将其切下来之后,用手里的小刀切下来拳头大的一块心尖递给了卫燃,接着又切下来同样大小的一块递给了旁边等着的弟弟尤里。

    等她最后切下一块同样大小的鹿心,这姐弟俩还颇有仪式感的举着手里仍旧冒着热呼气儿的肉块碰了碰。

    见状,已经意识到什么的卫燃立刻举着手里的肉块凑上去和他们俩碰了碰。

    三人相视一笑,不分先后的扯下面罩,将手里的肉块凑到了嘴边咬了一口。

    热腾腾脆生生的口感说不上难吃,甚至因为尚未清理的血迹本身自带的咸味,反倒让这块心头肉有些美味。

    吃完了手里这块鹿肉,三人的嘴角也都染上了血迹,而剩下的那大半个心脏,则被蕾吉卡随意在一片干净的雪地上裹了裹,塞进一个帆布材质的面包袋丢进了雪橇车里。

    接下来,这姑娘婉拒了卫燃的帮忙,手脚麻利的将这头看着能有五六百公斤的庞然大物的皮毛扒了下来,接着又用那把本来是伐木用的锯子开始了分割工作。

    她这边忙活的时候,尤里也走到了那只狼王的旁边,熟练的开始了扒皮。

    见左右帮不上忙,卫燃索性走到了那堆肠子的边上,准备趁着还没冻上,弄上一段带回去,等有机会的时候弄成吃的。

    只不过,他这边刚刚找到大肠头儿,蕾吉卡却挥舞着两只沾满血迹的小手,施法结印般的一顿比划。

    “我姐姐说,那些肠子是留给狼群的。”

    闻言,卫燃歉意的朝着蕾吉卡点点头,随后走到了尤里的边上,指着对方刚刚从那只狼的肚子里掏出来的内脏和肠子问道,“这些呢?”

    “也留下来给狼群”

    尤里一边忙活一边理所当然的答道,“它们很快就会选出新的狼王,这些食物不会被浪费的。”

    卫燃见状也就不再多问,既然这对姐弟不用自己帮忙,索性他就站在雪橇车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周围,免得那支狼群又摸回来把他们三个留下来。

    在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等待过后,这头硕大的驼鹿已经被分割开来,连同那头扒了皮的狼一起,一部分装在了三人的雪橇车上,一部分直接用绳子拴着那张兽皮在后面拖着,艰难的离开湖面往回走。

    又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走走停停的回到铁路边的那些地窨子的边上,这满满的收获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孩子,这是你们猎到的?!”

    闻讯赶来的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家伙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人车上满满的肉块以及后面那张鹿皮上拖拽着的驼鹿骨架呆滞的问道。

    “是蕾吉卡抓到的”

    卫燃赶在尤里开口之前说道,“从扒皮到分割,都是这姑娘一个人做的,我可什么忙都没帮。”

    “真是好样的!看来今天中午所有人都可以喝上一大碗肉汤了。”

    那花白胡子的老家伙高兴的合不拢嘴,招呼着周围的那些女人和孩子们帮忙卸了车上的鹿肉狼肉之后说道,“你们三个和我来!我要给你们一些奖励才行!”

    “阿尔乔姆大叔,我想要一个望远镜!”尤里立刻说道,“哪怕只有一个镜筒也可以!”

    “别急,你以后会有望远镜的,总之先和我来吧。”

    这个被尤里称为阿尔乔姆的老家伙朝着三人眨了眨眼睛,直接坐在了尤里的雪橇车上指了指对岸,“我们的速度快点儿,我还要回来工作呢。”

    闻言,尤里立刻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那两头驯鹿跑了起来。

    卫燃和蕾吉卡对视了一眼,两人也各自操纵着雪橇车追了上去。

    三辆车穿过河道进入紧挨着河道的针叶林,等阿尔乔姆示意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这周围同样有一片地窨子,只是规模比铁路边上的那些小了一半不止罢了。

    这些地窨子的边上,还有不少的老人和女人,正热火朝天的操纵着锯子在制作木方,更有几个形似铁匠铺的地窨子里,传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而在他们三辆车停下来的位置,同样有个地窨子,只不过这地窨子的烟囱并没有冒烟,里面也黑漆漆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伸手取下尤里的雪橇车上挂着的煤油灯,阿尔乔姆示意他们三人跟着他走进了这个地窨子。

    等走在最后的卫燃关上门,阿尔乔姆也将手里的煤油灯亮度调大了一些,得以让大家看到了里面的布置。

    这个地窨子并不算大,四面墙壁都用原木进行了加固,头顶垂下来的一根铁丝挂着一盏烟熏火燎的煤油灯,而在进门的一侧,便是一个用石块垒砌的壁炉。

    只不过这壁炉里并没有点燃炭火,所以这里面也难免冷的像是冰箱的冷冻柜一样。

    在这个地窨子的最里侧,还各有两张木板做的高低铺,除此之外,正对着门的那面墙壁处,还有一张用木板胡乱拼凑出来的桌子。

    “这里是我和维克多平时住的地方”阿尔乔姆说话间从其中一张床的毯子下面摸出了一个酒瓶子,拧开灌了一口之后又塞了进去,指着头顶的那两张床说道,“蕾吉卡,尤里,你们两个暂时先睡上面那两张床吧,行李我已经帮你们拿过来了。

    当然,蕾吉卡,你不用在意,平时我和维克多都不是经常回来睡,等过段时间新的窝棚搭好了,我再给你找个合适的地方住。”

    一边说着,这老家伙已经走出了门外,“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们取奖励,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抓到了那么大的一头猎物。”

    话音未落,阿尔乔姆已经走出了这个冰冷的地窨子不知去了哪里。

    “我去把壁炉点起来,你们先随便坐。”

    同样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卫燃热情的招待着这姐弟俩,同时忙着从壁炉边的藤条筐里取出几根木柴,用斧子劈开之后点燃。

    他这边忙活的同时,尤里也自来熟的拿起了壁炉边上放着的铜皮水壶,走到外面装满了积雪,随后将其放在了壁炉边的石头台子上。而蕾吉卡则走出地窨子,将那张冻结成板甲的狼皮和那张巨大的驼鹿皮给艰难的抱了进来。

    等到这简易壁炉升起来,地窨子里虽然一时间还没有暖和多少,但却亮堂了许多。

    也正是借着这火光,他得以清楚的看到,在那张疑似属于自己的床位上,仅有的私人物品也只是一个或许是拿来吃饭用的搪瓷饭盆和一个挂在墙壁上的玻璃水壶而已。

    至于那床上铺的,干脆就是厚厚的一层松针和一张用各种兽皮的边角料缝补在一起的破毯子。

    而那暂时属于姐弟俩的上铺,除了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包之外,干脆连张毯子都没有。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阿尔乔姆也拎着个破破烂烂的麻袋包走了进来。

    这老家伙关上盯着桦树皮的木板门,招呼着卫燃三人凑过来,随后一脸得意的打开了他拎着的麻袋包,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拿了出来。

    “蕾吉卡,这是给你的,我本来准备等你加入了狩猎队之后当作礼物送给你的,但是没想到你第一天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一边说着,阿尔乔姆将一个德国风镜递给了蕾吉卡,压低了声音说道,“圣诞节那天,我们这里的高射炮小组打下来的一架德国战斗机,这个风镜是从那个德国佬的尸体身上找到的。”

    等蕾吉卡接过这个风镜,阿尔乔姆又从包里掏出一个6X30倍的蔡司望远镜递给了一脸兴奋的尤里,“尤里,我没记错的话很快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后天的时候”尤里开心的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望远镜。

    “这个算是你的奖励,也算是你的生日礼物了。”阿尔乔姆拍了拍这个小伙子的肩膀说道。

    “谢谢阿尔乔姆大叔!”

    尤里开心的说道,随后又看了眼正在打手语的姐姐,忙不迭的问道,“我姐姐说,您弄来这些东西肯定花了很大的代价吧?”

    “没什么”

    阿尔乔姆不在意的摆摆手却并没有解释,只是从包里取出了一套白色的衬衣衬裤递给了卫燃。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这套衬衣衬裤明显是用德国的丝绸降落伞做的——上面还有德国的鹰徽标志和德语的“德国制造”字样呢。

    “你早就说每天出去冷的不行,我让我的妻子用那个飞行员的降落伞伞布给你做的,还另外给你留了两块当作裹脚布。”

    阿尔乔姆一边把这套衬衣衬裤连同刚刚掏出来的两块裹脚布递给卫燃,一边歉意的说道,“现在毡靴的供应还是有些紧张,等过段时间我想办法给你再弄一双。”

    “不急,我还扛得住。”

    卫燃接过这套贴身穿的衬衣客气的说道,他确实不急,那双德国行军靴虽然不保暖,但是穿在毡靴里面暂时却也足够了。

    给这三人送出了礼物,阿尔乔姆将空荡荡的麻袋包胡乱团了团说道,“等下你们把需要的原木送过去之后,再给咱们的窝棚弄一车木柴就休息休息吧,维克多昨天晚上一直在忙,蕾吉卡和尤里又是刚到这里,先休息一下,等明天再开始工作。”

    他这边说完,蕾吉卡指了指脚下的那块驼鹿皮,接着又是一番比划。

    “我姐姐问您这块驼鹿皮怎么处理”尤里帮着翻译道。

    “你们姐弟还没加入狩猎队呢”

    阿尔乔姆格外随和的指了指那两张上铺,“所以就留给你们用吧,正好拿来铺床。”

    闻言,蕾吉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用力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暖和暖和,然后就去运原木吧,我要先回去工作了。”

    说完,阿尔乔姆已经转身拉开了木门离开了这个尚未暖和起来的地窨子。

    “阿尔乔姆大叔对咱们可真好”卫燃拿着属于自己的衣物别有用心的说道。

    “他和我爸爸是很多年的朋友了,我听我爸爸说,他们以前还是”

    还是什么,尤里并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被蕾吉卡在头上拍了一下,将最关键的单词给咽回了肚子。紧跟着,蕾吉卡又是一番比划。

    尤里愣了愣,赶紧说道,“维克多大哥,我姐姐说,她想先把这张鹿皮简单的处理一下,所以你能不能先自己去运原木?我们等下把鹿皮处理好了就去追你。”

    “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应了一声,看了眼墙角处所剩不多的木柴,拿着属于他的礼物干脆的离开了这个地窝子,吆喝着他的驯鹿雪橇车又一次跑向了那座湖边的森林方向。

    重新回到那些辛苦锯倒的原木边上,卫燃却并没有急着将那些原木装上车,反而装了满满一车已经劈砍好的木柴。

    赶在回去之前,他又脱了身上的衣服,将这套丝绸的衬衣衬裤穿在了最里面——就像他猜测的那样,他那条破破烂烂,全靠外面缝的那些兽皮保暖的裤子里面,真就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

    等换好了衣服,好歹里面也了一层内衬,这下半身也总算是多少暖和了一些。最后看了眼冰封的湖面,卫燃这才吆喝着雪橇车往回走。

    一路风平浪静的回到属于他和那对姐弟以及阿尔乔姆四人的窝棚前面,远远的他便看到阿尔乔姆和一个穿着军装带着帽子的士兵站在门口,正和蕾吉卡姐弟说着什么。

    只不过,都还没等他开口,就在他吆喝着那两头驯鹿停下来的时候,那股子让人恶心的想吐,却根本无法形容的大脑宕机感也席卷而至,他整个人也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摔在了那两头驯鹿的蹄子边上。

    等他重新看清眼前的一切,蕾吉卡姐弟以及阿尔乔姆和那个红军士兵也一拥而上为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将他给搀扶了起来。

    “他就是维克多?他怎么了?”那个穿着军装的一把抱起卫燃,一边往地窨子里走一边问道。

    “老毛病了”

    回答问题的却是阿尔乔姆,这老家伙叹了口气说道,“他时不时的就会晕倒,米莎医生已经给他检查过好几次了,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闻言,卫燃张张嘴,但那尚未消退的大脑宕机感却让他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倒是缓缓流出来的鼻血滴进了嘴巴里。

    也就是这么会儿的功夫,那个穿军装的已经把他放在了床铺上,阿尔乔姆也一边用手套给卫燃擦拭着鼻血一边带着惋惜说道,“要不是他的这个毛病,我早就把他推荐到狩猎队或者游击队了。不瞒你说,维克多的枪法其实也非常不错。”

    “这也不算坏事”

    那个穿军装的从他身上的棉衣袖口破损处揪出两团棉花,帮着卫燃堵住了流血的鼻孔,随后才站起身说道,“蕾吉卡和尤里的事情我知道了,等我回去会和队长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让他们加入狩猎队,在这之前,就让他们先跟着维克多同志负责伐木工作吧。”

    “鲍里斯大哥,是不是等加入了狩猎队,我也能有自己的猎枪了?”胸口挂着望远镜的尤里说完,又担忧的看了眼才认识不久的卫燃。

    “等你加入狩猎队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名被称为鲍里斯的军装男人拍了拍尤里的肩膀,“无论在哪个岗位,都是在和德国佬战斗,好了,我要走了,等有消息,我会来通知你们的。”

    说完,鲍里斯告别了众人,转身钻出了已经暖和了许多的地窨子。

    “我也要走了”

    阿尔乔姆看了眼卫燃,跟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蕾吉卡,尤里,你们两个先照顾维克多吧。”

    “交给我们吧!”尤里在关门之前做出了保证。

    几乎就在那扇钉着桦树皮的木门关上的同时,卫燃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在蕾吉卡下意识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也正是借着这个动作,他也注意到,此时已经解开了围巾的蕾吉卡,她的喉咙处有一块显眼的伤疤,看那伤疤的样子,似乎是似乎曾被狼咬过一样!

    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卫燃摆了摆手,“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闻言,蕾吉卡看向尤里,动作极快的打出了一连串的手势。

    “让他休息一下吧,我们去把那些原木运回来。”

    这次,卫燃根本不等尤里开口,便看懂了蕾吉卡想表达的意思。

    原来这次学会的是哑语

    卫燃暗自嘀咕的同时,也听尤里说道,“维克多大哥,我姐姐说让你休息一下,等下我和姐姐去把那些原木运回来。”

第1264章 意料之外的猎物

    “没事,我没事了。”

    温暖的地窨子里,卫燃一边说着,已经揪掉了鼻孔里的那两团棉花,“我们一起去吧”。

    闻言,蕾吉卡立刻用哑语比划道,“找个借口让他留下,带着他我们怎么去追那支狼群。”

    见状,尤里左右看了看,指着那张刚刚被他们姐弟俩用热水浇开泡软,已经用木杆子绷起来的兽皮说道,“维克多大哥,你留下来吧,这张兽皮需要尽快烤干,得有人看着才行,万一被壁炉引”

    “我看得懂手语”

    卫燃当着两人的面,用手比划道,接着,他便看到这姐弟俩错愕的张大了嘴巴。

    “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卫燃开口说道,“所以要么带着我一起去,要么我去找阿尔乔姆大叔,让他没收你们的猎枪和望远镜。”

    “姐姐,怎么办?”尤里哭丧着脸看向蕾吉卡。

    显然,后者也没想到卫燃竟然会手语。这姑娘咬咬牙,一边重新裹上那条白色的皮草围巾一边比划道,“你怎么会手语?”

    “我有个朋友,他也没办法说话。”卫燃犹豫片刻,指了指喉咙问道,“是被狼咬的吗?”

    闻言,蕾吉卡点了点头,随后比划道,“那就一起去吧,那些狼说不定快回去了。”

    “这张鹿皮不用管了?”卫燃指着那张硕大的鹿皮问道。

    闻言,尤里拍了拍额头,蕾吉卡也捂着嘴笑了笑,但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达成了共识,三人这就准备离开。走在最后的卫燃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临走之前给壁炉添足了柴火,又把那张绷起来的兽皮搭在了两张床的中间,这才仔细的别上了木门,吆喝着雪橇车跟在了那姐弟的后面。

    一行三辆雪橇车再次回到了湖边,蕾吉卡姐弟俩默契的将各自拉车的驯鹿和雪橇犬往远处牵了一些,接着又从周围砍了些松枝铺在地上,顺便又从雪橇车一侧的木头盒子里翻出一块盐砖绑在了树上。

    接下来都不用招呼,卫燃便将他那两头驯鹿也牵过去,同样翻出一块盐砖绑在了树上。

    等这四头驯鹿卧在松枝上开始舔舐盐砖,那几只狗子也蜷缩着的趴在了蕾吉卡从雪橇车上拽下来的一张兽皮毯子上,乖巧的任由尤里将一张帆布盖在了它们的身上。

    安排好了这些小动物们,尤里动作麻利的爬上了一颗松树,骑坐在树杈上举起了他最新得到的望远镜。

    而在树下,蕾吉卡也坐在了那辆狗拉雪橇上,收起了熄灭的油灯,将那支带有瞄准镜的龙骑兵步枪搭在雪橇车前面的挡板上,随后又将身上那件下摆几乎和脚面齐平的马里扎皮袍的帽兜绑的紧实了一些。

    眼瞅着这个宛若雪姑娘一般的蕾吉卡已经和周围融为一体,卫燃也跟着熄灭了油灯,独自拖拽着雪橇车往远处走了两步,躲在了另一棵树的树冠里。

    同样系紧了身上这件皮袍子的帽兜,他又假意将手伸到雪橇车的下面作为掩护,不紧不慢的取出了他的SVT40半自动步枪,将绑着布条松枝的枪口轻轻搭在了一根树杈上。

    将眼睛凑到瞄准镜的边上轻轻移动枪口,最终,瞄准镜里的T字形准星也对准了湖面上的那堆内脏。可惜的是,这内脏的周围,却并没有任何的猎物。

    看了眼不远处那棵树上下藏着的姐弟,卫燃却又将手里的枪靠在雪橇车的前挡板上,随后取出望远镜看向了冰封的湖面。

    相比枪上的瞄准镜,这望远镜无疑能看到更为广阔的视野。只不过,卫燃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全部放在湖面上,反而对准了那片翻涌着极光的夜空,期待着能看到绽开的降落伞。

    在这树上树下三人耐心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象征性的亮了一些。也正是这个时候,在湖泊的另一面终于跑来了一支狼群。

    “啪”

    一个雪球从树梢里丢出来准确的砸在了蕾吉卡所在的雪橇附近,紧跟着,第二个雪球也飞出来砸在了卫燃的身旁。

    得到信号,卫燃不慌不忙的收起了望远镜,换上了那支SVT40狙击步枪。

    两者之间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在瞄准镜的辅助之下倒也说不上太远。

    只不过,这湖面上时不时随着寒风飞舞的雪花以及昏暗的天色,却又为这狩猎活动增加了一些无法预知的难度。

    甩掉右手戴着的熊皮三指手套,卫燃轻轻推开保险推弹上膛,用瞄准镜套住了那支狼群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在他的等待和窥视下,那支狼群很快便围住了那堆冻结的内脏开始了大快朵颐。

    仅仅只从进餐的顺序,无论卫燃还是蕾吉卡又或者躲在树上的尤里,全都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新晋的狼王。只不过,卫燃却打定了主意,只要蕾吉卡不开枪,他也不开枪。

    很快,那只狼王似乎填饱了肚子,其余的那些狼群也围了上去。可蕾吉卡却依旧不急着开枪。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那只蹲坐的狼王扬起脖子开始了狼嚎。

    只可惜,这狼嚎都没来得及随着风传进三人的耳朵,蕾吉卡便突兀的扣动了扳机!

    “砰!”

    “砰!”

    几乎就在蕾吉卡这一枪打出去的同时,卫燃也跟着扣动了扳机。相隔不过半秒,新晋的狼王应声倒地,离着它不远的另一只狼,也被卫燃击中了肩胛骨。

    这两枪过后,那些才吃饱了的狼群成员调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去,而蕾吉卡却趁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完成了推弹上膛的动作。

    “砰!”

    这第二轮射击,最先开火的却是卫燃,这一枪也不出意外的又一次射杀了一只狼。

    “砰!”蕾吉卡紧随其后打出的第二枪同样击中一只正在逃命的狼。

    自这之后,无论她还是卫燃,却都不再开枪,反而各自拖拽着各自的雪橇车跑向了不远处休息的牲口,躲在树上的尤里也手脚麻利的爬了下来。

    三人各自给各自的雪橇车装上了“发动机”,却是根本不敢耽搁时间,抖动着缰绳,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流,三人将四头狼的尸体一一捡拾回来,熟练的扒皮开膛只留下了一坨坨的肠子,便一刻不停的赶到了他们之前伐木的那片区域。

    “你用的什么枪?”就在卫燃准备把那些原木装上车的时候,蕾吉卡找上来比划着手语问道。

    闻言,卫燃再次假意将手伸进雪橇车的下面作为掩护,取出了他的武器放心的递给了对方。

    接过这支枪只是看了一眼,蕾吉卡便将其还给了卫燃,随后招呼着想看一眼的尤里,开始忙着搬运那些能有小腿粗细的原木杆子。

    重新借着雪橇车的掩护将手里的武器收回金属本子,卫燃也再次忙起了伐木工的本职工作,将一根根能有两米多长的木杆子扛到雪橇车上,时不时的,还会让那两头休息够了的驯鹿走两步试试免得超载。

    一番忙碌,三辆雪橇车拖拽着几个小时之前砍伐的原木,慢腾腾的回到了铁道边的那片地窨子周围,卸了原木,带着他们的猎物返回了“宿舍”。

    这一来一去的两个多小时时间,那张用木框绷紧的驼鹿皮仍旧没有烤干,这地窨子里也难免弥漫着无法忽略的腥臭味。

    不过,看那姐弟俩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似乎早就对这味道习惯了。所以在脱掉厚重的皮袍子之后,他们便一刻不停的将刚刚猎到的兽皮用热水泡软,为接下来的鞣制工作做起了准备。

    他们在忙,卫燃也没闲着,他在忙着给壁炉添上足够的木柴之后,立刻去外面找出一麻袋的干石蕊和地衣喂给四头驯鹿,接着又将那四只狼的腿卸下来,将剩余的躯干剁开喂给了那些雪橇犬。

    等他将那三只狼腿切开撒上碾碎的粗盐,架在壁炉边烤上的时候,蕾吉卡姐弟俩已经用斧子熟练的劈砍开了狼头,取出脑子制作好了一桶腥臭的脑液,开始鞣制那四张最新得到的狼皮了。

    这样的工作卫燃参与不上,索性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烤制狼腿上面,同时也在暗暗琢磨着,这样的太平日子还能有几天。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三条狼腿已经烤的外焦里嫩,那四张经过粗略鞣制的狼皮也被临时制作的木框架绷紧搭在了壁炉边。

    任由蕾吉卡亲手将火堆往壁炉外移动了一些并且额外添了几根木柴,三人也围坐在了唯一的一张木头桌子周围。

    给这姐弟俩各自倒了一杯加了松枝的热水,卫燃接着又将烤好的狼腿分给了他们。

    或许是因为得知卫燃看得懂手语,原本不怎么加入话题的蕾吉卡也活分了一些,时不时的便会放下手里的烤狼腿,比划着问出各种问题。

    也正是借着闲聊,卫燃也从尤里的嘴里得知,他们姐弟俩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他们的母亲,以及蕾吉卡在她11岁那年和尤里去森林里捡柴的时候,被一头独狼咬穿了喉咙。

    当时如果不是林场的政委同志几乎舍命救下她,又亲自驾驶着雪橇车冒着暴风雪把她送到摩尔曼斯克救治,她恐怕根本就活不下来。

    也正是因为那段经历,伤愈之后的蕾吉卡虽然变成了哑巴,但也凭借努力让自己变成了一个优秀的猎人——她尤其喜欢狩猎狼群。

    等到吃饱喝足重新给壁炉添够了木柴,三人也各自躺在了各自的床上,静静的听着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闻着那些兽皮散发的腥臭味,并最终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当他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头顶挂着的煤油灯也已经熄灭,壁炉里的篝火已经只剩下的猩红的余烬,这地窨子里也难免冷了许多。

    翻身起床重新穿好了靴子和鹿皮袍子,卫燃伸手摸了摸已经烤干的几张兽皮,伸着懒腰凑到壁炉的边上,扒拉开灰烬添上木柴,随后才把那盏煤油灯的灯芯往外捻了捻重新点亮。

    他这一番动静,蕾吉卡姐弟俩也相继醒了过来。

    “啪!”

    蕾吉卡朝着正在揉眼的尤里打了个响指,等对方睡眼惺忪的看过来,立刻用手语比划道,“今天我们把兽皮缝起来。”

    “知道了”尤里说完立刻开始穿衣服。等这姐弟俩下来,卫燃也用昨晚吃剩下的烤狼腿熬上了一锅肉汤,那姐弟俩则熟练的将烤干的几张狼皮从木框架上取下来,一番简单的裁切之后,用两根筷子长短的钢针和明显自己制作的皮绳,将它们缝合成了一张几乎有双人床大小的毯子。

    “我们等下直接去追那支狼群吧?”

    蕾吉卡拍了拍卫燃的手臂,用哑语比划道,“我们已经杀了两只狼王,那支狼群今天肯定会往远处迁徙,我们多带一些食物追上去,收获肯定比砍树要多。”

    “阿尔乔姆大叔肯定不会怪我们的”在地窨子门口探头探脑的尤里说道,“只要我们出发的早一点的话。”

    闻言,同样不想把力气浪费在伐木工作上的卫燃只是稍作犹豫便痛快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先吃饭吧,等吃过饭之后我们立刻就出发。”

    闻言,蕾吉卡那张残存着些许抓痕伤疤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美滋滋的接过了卫燃手里的搪瓷小锅,主动担任起了打饭的工作。

    用含肉量惊人,但却实在不算好吃的肉汤填饱了肚子,卫燃带着尤里往各自的雪橇车上装了好几麻袋堆在外面,充当驯鹿饲料的干地衣和石蕊,并且用一块脏兮兮的帆布遮盖严实绑紧。

    与此同时,蕾吉卡也将饭前缝制好的狼皮毯子和那张烤干的驯鹿皮折叠成两大捆放在了她的雪橇车上。

    最后往雪橇车上放了两个铁皮桶和一口搪瓷小锅,尤里从他的包里又抽出个酒瓶子灌满了喝剩下的肉汤并且用木头塞子塞紧,直接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等那姐弟俩将他们各自装行李的帆布口袋包也背上,这不务正业的三人组立刻吆喝着雪橇车,在夜色中又一次赶往那座冰封的湖面。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到半个小时,乘坐着一辆雪橇车赶回来的阿尔乔姆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地窝子,又看了看失踪的搪瓷小锅以及那姐弟俩的行李,最终却只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将一包步枪子弹随手丢到了蕾吉卡的床上,随后便躺在他的床上,胡乱扯过来一张毯子蒙上便呼呼大睡。

    “蕾吉卡,你有多少发子弹?”

    在距离封冻湖泊只剩下不到一公里的时候,卫燃朝着并驾齐驱的蕾吉卡大喊着问道。

    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另一边的尤里,“我们离开家之前,爸爸给姐姐留下了50多发子弹,我们全都带在身上了。维克多大哥,你呢?你有多少发子弹?”

    “20多发”

    卫燃大声答道,同时也在暗暗盘算着,这点子弹够不够他们用的——他有预感,这次溜出来狩猎,说不定就会遇到来自空中的猎物。

    在暗自警惕中赶到冰封的湖面,三辆雪橇车停下来将残存的内脏装进一个口袋丢进雪橇车,追着那支狼群的脚印跑向了湖泊对岸的方向——也正是卫燃进入这段历史片段之前,发现尸体的那座山的方向。

    当然,仅有的区别在于,他们循着狼群的脚印来到了这座山脚的南面,而发现尸体的位置,在这座矮山的北面罢了。

    等雪橇车离开湖泊进入森林,三人也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也直到这个时候,那个名叫尤里的小伙子,竟然从他的帆布口袋里摸出了他在后世见过的那个木头枪盒!

    这小伙子也不避讳卫燃,从这木头枪盒里抽出了那只盒子炮,熟练的将枪盒安装在握把上充当枪托,上扬枪口对准翻涌着极光的夜空,警惕的防备着左右。

    明智的没有多问,卫燃继续保持着安静,同时也默默的取出怀炉揣进了怀里。

    一路沉默的前进,当他们来到山脚的时候,驾驶着狗拉雪橇的蕾吉卡最先停了下来,伸手指了指真前方不远处的位置。

    循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翻涌的极光和地表的积雪反射的微光,让卫燃隐约可以看到,那里有两棵或许是因为狂风吹袭,又或者因为夏天的时候冻土解冻扎根不稳而倒塌的粗大松树。

    这两棵松树似乎依旧还有生命力,但它们根系却已经被掀开了大半,粗壮的树干也近乎并排的搭在了一片洼地的两头。

    只看那些凌乱的脚印就知道,在这两棵大树的下面,应该就是那支狼群的老巢。

    也同样通过那些凌乱的脚印大概能看出来,他们似乎来晚了一步,这支狼群果然像蕾吉卡预料的那样已经放弃了这里。

    不得不承认,狼确实是聪明的生物,因为那些脚印根本就不是往一个方向跑的,反而是分散跑向了不同的方向,但总的趋势,却都是往山上跑的。

    “把雪橇车留在这里”

    蕾吉卡比划着手语表达着她的想法,“我们追上去,它们的新巢穴距离这里肯定不会太远。”

    卫燃和尤里对此自然没有意见,各自麻利的将雪橇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分别用绳子绑好搭在了那四头驯鹿的身上。

    最后解开那些雪橇犬身上的缰绳,三人又将近乎清空的雪橇车推进了废弃的狼窝藏好。

    各自牵着一头或者两头驯鹿,在那十几只雪橇犬的簇拥下,三人随意选择了一串脚印,在蕾吉卡的带领下,安静的走向了山顶的方向。

    领头的姑娘狩猎经验明显非常的丰富,她时不时的便会停下来,接过尤里递来的望远镜左右观察一番再继续前进。

    临近半山腰的时候,原本形单影只的脚印突然变的密集起来,他们甚至看到了一片被狼趴卧过的雪坑以及做标记用的尿渍。

    轻轻拍了拍尤里的肩膀,后者立刻将他的望远镜递给了蕾吉卡。举着望远镜往周围一番打量,接着又抓起一把雪花随手一扬试了试风向,蕾吉卡将望远镜还给弟弟,抬手指了指光秃秃的山顶,用手比划道,“狼群在这里做了标记,它们的窝不会太远了,我们去山顶,那里的视野不错。”

    闻言,尤里立刻从一头鹿身上解下来一个口袋,这里面不但装着昨晚上煮的半熟的小半个驼鹿头,还有刚刚在湖面捡来的内脏。

    将这口袋用绳子吊在一颗大腿粗的松树树杈上,尤里又从怀里摸出那个装满了肉汤的酒瓶子,拔掉塞子之后,将里面的肉汤用力泼洒了在了周围冰冷的空气里,以及那个装满了食物的麻袋上。

    布置好了诱饵,蕾吉卡立刻带着他们和那些狗子,牵着驯鹿一步步的走向了山顶的方向。

    队伍的最后,尤里还拖着一束松树枝条,一边走一边胡乱抹平了他们留下的脚印。

    又用了大半个小时爬到了距离山顶不过六七十米的位置,蕾吉卡举着枪往上一番观察之后,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地势和山背面卫燃去过的那片乱石地相差不大,只是面积小了许多,石头也小了一号,倒是这里生长的松树,或许是因为背风,而且夏天多少能晒到些阳光的原因,所以长势要更好一些罢了。

    一番观察,蕾吉卡选了一块能有一米五高的巨大石头,朝着尤里摆了摆手。

    根本不用继续解释,卫燃和尤里二人便将挨着这块巨石生长的一颗松树底部的枝杈锯断,又挖掉周围的积雪,用带来的帆布搭了一顶勉强够他们三人用的帐篷。

    趁着卫燃给这顶帐篷里铺设松针的功夫,蕾吉卡姐弟俩又将另一棵挨着巨石生长的松树底部清理出来,同样铺上松针,将那四头驯鹿和一块盐砖全都拴在了树干上,并且倾倒了一麻袋干燥的苔藓地衣。

    至于那些随时都要充当猎犬的狗子就更简单了,只要给它们在雪地上铺一层松针,再把昨天留下来的那些狼内脏和带肉的骨架丢给它们,就足够这些毛孩子们消磨时间的了。

    一切布置停当,卫燃取出斧子,用斧背在树干上用力一敲,顿时,树冠上的积雪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铺在他们刚刚搭建好的帐篷上,算是让这个临时营地与周围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招呼着姐弟俩钻进帐篷,三人又将早饭前才缝制好的兽皮铺在了刚刚铺好的松针以及那几个装满干苔藓的麻袋包上。

    最后把带来的一个铁皮桶放在紧挨着石头根儿的一处凹陷处,用刚刚锯下来的枯枝点燃了篝火又倒上在壁炉里收集的木碳,尤里也立刻掏出一个带有孔洞的铁皮盖子盖在了桶上,简单的隔绝了显眼的火光。

    “维克多大哥,你平时也经常狩猎吗?”坐在一个麻袋包上的尤里一边收起他手里那支喷涂着白色油漆的盒子炮一边低声问道。

    “我本来也能进狩猎队的”

    卫燃同样低声回应了一句,随后好奇的问道,“你这支枪是从哪来的?”

    “我爸爸留给我防身用的”

    尤里说着,却已经将那木头枪盒塞进了包里,显然不准备给卫燃看看。

    见状,卫燃也就不再多问,转而看向蕾吉卡低声问道,“接下来我们就一直等着?”

    坐在狼皮毯子上的蕾吉卡放下手里那支用兽皮裹着的猎枪,在铁皮桶边缘露出的些许微弱火光中比划道,“等下尤里负责给我们放哨,等他发现有猎物出现我们再开枪,现在可以先休息一下。”

    说着,这姑娘已经躺了下来,并且拍了拍身旁剩下的半张床位,随后抖开了那张只经过初步鞣制的驼鹿皮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稍作犹豫,卫燃最终还是取下背着的步枪,躺在了兽皮毯子上,任由对方帮忙,用略带腥臭味的驯鹿皮盖住了身体。

    这或许算是字面意义上的同床共枕,只不过帐篷里并不算暖和的温度,以及身上厚实的鹿皮袍子,乃至将他们二人盖住的驼鹿皮腥臭的气味儿——还有他们各自怀里抱着的武器,这些实在是让这场面根本不可能暧昧起来。

    当然,不止卫燃没这方面的心思,蕾吉卡同样不觉得有什么,这姑娘在拉紧了帽兜上的皮绳之后,便抱着她的猎枪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相比之下,倒是尤里这个小伙子骑坐在一个装满了干苔藓的麻袋上,将他的望远镜探出了帐篷门的缝隙,认真的观察着半山腰处布置的诱饵,时不时的,还会暂时放下望远镜,给烧红的铁皮桶里丢上几根木柴。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睡着的卫燃和蕾吉卡被尤里推醒,“快醒醒,有狼过去了!”

    闻言,蕾吉卡动作极快的翻身爬了起来,抖开怀里一直抱着的兽皮取出那支步枪,“咔嚓”一声顶上了子弹。

    与此同时,卫燃也爬了起来,不过,他却并没有急着推弹上膛,只是跟着钻出了帐篷。

    这么一觉的功夫,帐篷外的风似乎又大了一些,以至于时不时的,便会有被风吹落的积雪砸在帐篷上。

    趴在帐篷门口,将枪管搭在那个被坐变形的麻袋上,当卫燃把眼睛凑到瞄准镜上的时候,立刻便看到正有几只狼小心翼翼的在半山腰的雪地上匍匐着身子,小心警惕的接近着那口距离地面能有两三米,但却飘荡着人诱狼味道的麻袋。

    然而,还不等趴在卫燃身旁的蕾吉卡作出决定是否现在就开枪,更不等尤里安抚住那些警惕的雪橇犬,三人却在这凛冽的狂风声中,听到了不一样的低沉轰鸣!

    “是飞机!”

    尤里最先发出了一声惊呼,抬手指向了头顶的夜空。

    下意识的爬起身抬头向上看,卫燃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在极光的衬托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正有几架飞机从东北方向飞来,在丢下一连串十几朵伞花之后,又在他们的头顶附近开始爬升,径直扑向了铁路所在的方向!

    “这特么空投扔到头顶上了”卫燃心惊肉跳的暗自嘀咕了一句,却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第1265章 没有武器的伞兵不如鸡

    “是德国人,快去通知大家!”

    帐篷门口,蕾吉卡爬起来拍了拍尤里动作极快的比划着手语。

    “来不及了”

    卫燃说话间同样爬了起来,指着头顶的伞花语速极快的说道,“我们的运气不太好,他们估计是以我们所在的这座山为目标跳伞的,这个时候尤里下山的速度再快也比不过他们的降落伞下落的速度,他肯定会被发现的,然后肯定会被抓到。”

    闻言,原本正准备往山下跑的尤里停住了脚步,一脸不知所措的看向了他和蕾吉卡。

    抬头看了看不断变大的伞花,蕾吉卡稍作犹豫,拍了拍卫燃的胳膊动作极快的比划道,“我们分开猎杀它们。”

    见状,卫燃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蕾吉卡又朝尤里比划道,“把雪橇犬放开,把兽皮收起来分别绑在驯鹿身上,快!”

    等尤里点头,蕾吉卡已经背着她的枪爬上了帐篷紧挨着的巨石,接着又爬进了树冠里,显然是做好了狩猎的准备了。

    最后看了眼头顶,卫燃并没有急着离开,只是借着树木的阴影跑到了拴着驯鹿的松树下面,以最快速度的爬了上去。

    这么一会儿的耽搁,他们三人已经愈发清楚的看到,这夜空中总共飘荡着16朵伞花。

    不同的是,这16朵伞花里,其中有四朵分别亮着红、黄、蓝、绿不同颜色的标识灯。

    那灯光并不算亮,但却足以指引位置,而且其余那12朵伞花,明显在跟着这四朵带灯的降落伞走。

    举起望远镜快速看了一眼,那四朵带灯的降落伞下面吊着的全都是长条状的空投箱子。

    “蕾吉卡,带灯的是他们的武器箱子,他们降落之后肯定要往那些带灯的降落伞的方向跑去拿武器!”

    卫燃大喊着提醒道,“我们尽量要在他们得到武器之前消灭他们!”

    片刻之后,树下的尤里大声答道,“知道了!姐姐说有两个带灯的落在山北面了,是红色和蓝色的。我们尽快解决这一边的敌人然后去猎杀山另一面的。”

    “问题不大!”

    卫燃大声回应的同时,却也在无意中隐约看到视线极远处,似乎是铁路线的方向好像遭遇到了刚刚那些飞机的轰炸,那里已经若隐若现的蒸腾起了大片的火光!

    他相信蕾吉卡肯定也已经看到了,但现在他们却根本没有时间去多看一眼——那些降落伞已经进入射程里了!

    “砰!”

    卫燃瞄准一个离着最近仍在飘荡的伞兵扣动了扳机,随后立刻转换目标瞄准了第二个伞兵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几乎前后脚,另一棵树上的蕾吉卡也同样扣动了扳机,并且只比卫燃慢了最多一秒钟便同样打出了第二发子弹!

    “砰!”几乎同一时间,卫燃也已经打出了第三发子弹。

    这几枪过后,天上仍在飘荡的那些伞兵明显察觉到了不妙,立刻开始控制着降落伞尽量调整着方向。

    “砰!”

    卫燃紧随其后打出了第四发子弹,可这一枪,他却隐约觉得并没有打到那个几乎快要碰到树梢的伞兵。

    “砰!”同一时间,蕾吉卡也打出了第三发子弹。

    “我确切打中三个,你打中几个!”卫燃看了眼空投箱的方向大喊着问道。

    “两个!”尤里帮着他姐姐答道。

    “这边至少还有一个活着”卫燃话音未落,那些降落伞已经全部被树梢遮挡住,他和蕾吉卡也不分先后的失去了开火的机会。

    “我去找找最后活着的,你们先去另一面!”卫燃说话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从树上爬了下来。

    几乎前后脚,蕾吉卡也从树上下来,脚步不停的带着尤里和那几只狗子跑向了山顶,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了卫燃。

    如果有双滑雪板就好了!

    卫燃暗骂了一句,根本顾不得隐藏身形,以最快的速度跑像了那个闪着蓝色小灯的空投箱所在的方向。

    一路斜切着山坡连滚带爬的狂奔,卫燃在重新看到那盏蓝色小灯的时候立刻卧倒在地,躲在了一颗粗大的松树后面小心的举起了望远镜。

    那个横躺在雪地上的空投箱子周围并没有人,而在离着它不到百米的距离,那个挂在树梢上,悬在距离地表不足两米高的伞兵却在像一条大青虫一样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他甚至可以清楚的借助望远镜看到,这个挂在树上的伞兵似乎是个中枪未死的,他的上衣好像已经被血染黒了一块。

    稍作犹豫,卫燃再次观察了一番周围,给自己做好了伪装之后,瞄准了那个闪着蓝光的空投箱子耐心的等待着。

    没过多久,一个单手举着一支手枪的白色人影小心谨慎的从山脚的方向走向了空投箱子。

    正好帮我看看箱子里有什么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用瞄准镜套住了对方耐心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这个两手空空的白色人影终于冲到了空投箱的边上,卧倒在地以最快的速度关闭了标识灯,随后将其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支装着瞄准镜的步枪,随后又拎出了一支在瞄准镜里看着像是波波沙的冲锋枪。

    “砰!”

    卫燃根本就没有给他起身的机会,一枪便命中了对方的脸颊,两者间短短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又有瞄准镜的加持,即便天色昏暗,他也有足够的准头。

    收了枪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卫燃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他记得清楚,在山的这一边,除了两个空投箱之外,一共也只有6朵伞花。换句话说,理想情况下,应该只有这一个活着的才对。

    一路狂奔赶到这个刚刚被击毙的伞兵边上,他却根本没管空投箱里的东西,拖拽着那具尸体便躲在了不远处的一颗松树下面。

    这具尸体穿着德军伞兵靴,身上则是一套他在后世见过的破片式双面迷彩冬装,头上戴着的也是一顶包裹着白布的苏联式头盔。

    他刚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则是一支索米冲锋枪,以及一支及其少见的武器——带有瞄准镜的SVT38半自动步枪。这都不用猜,绝对是苏芬战争的时候缴获来的。

    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雪橇车,卫燃脱掉身上的鹿皮袍子丢进雪橇车的箱子里收起来,随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这具尸体身上的迷彩服给自己换上。

    可惜的是,那双伞兵靴对他来说稍小了一些,所以他只能继续穿着自己行军靴加硬套在外面保暖的毡靴。

    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打扮成了对方的样子,他先收起了自己的步枪,接着将那支SVT38背在肩上,随后又拎起了那支索米冲锋枪。

    最后看了眼挂在肩头的方盒子手电筒,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这手电筒的皮套,却发现里面隐隐约约好像同样有个硬币的痕迹。

    难道是幸运符?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迈步再次走向了不远处的空投箱子。

    这次,他终于看清,这空投箱子里除了苏联式的武装带和两个装在面包袋里的冲锋枪弹鼓之外,还放着一挺DP轻机枪和几个压满了子弹的弹盘。在这些武器的下面,好像还垫着几件苏军的呢子大衣。

    而在剩余的空间里,还放着一个德国山地师使用的医疗包和一个2型电台包,以及几个金属弹药箱。当然,还有刚刚那具尸体随手放在弹药箱上的一支PP手枪。

    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拆了这挺机枪的枪机揣进兜里,他接着又打开一个金属弹药箱,从里面摸出几颗蓝色引信盖的M39手榴弹,拧开其中一颗的引信盖子,将拉火线绕在了空投箱的盖子搭扣上小心的关上锁好。

    伸手拎着那个医疗包快步跑回被自己扒的只剩下底裤的尸体旁边,卫燃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树藏好了医疗包,随后却又在尸体的下面藏了一颗手榴弹。

    没敢耽搁时间,已经是德国伞兵打扮的卫燃带着两样武器,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山体这边另一口空投箱所在的方向。

    这一路走来,他还看到了一具趴在雪地上的伞兵尸体,只不过,这具尸体的胸口一左一右,却各自挨了一枪。

    显然,他和蕾吉卡曾有一枪命中了同一个人,这也暗示着,在山的这一边,还活着的人又多了一个。

    “砰!”恰在此时,在山的另一面也传来了一声突兀的枪响。

    来不及浪费时间,卫燃随手将这具尸体脸上的防风镜扯下来当作战利品揣进了兜里,继续往前一路狂奔。

    当他远远的通过望远镜看到第二个仍旧亮着黄灯的空投箱子时却立刻丢掉了手里的冲锋枪和肩上的步枪,以一个不算好看,但绝对够快的动作,几乎打着滚扑到了一颗松树的后面。

    “哒哒哒!”

    恰在此时,山脚方向也响起了一连串的扫射,卫燃刚刚站着的位置更是渐起了大片的雪花——有敌人已经拿到武器了!而且在这么远的距离,就认出了他是伪造的!

    而他之所以能躲过这要命的一枪可并非未卜先知,而是看到了那个空投箱子旁边根本就没来得及清理的那一串脚印!

    看了眼距离自己不到三米远的那两件武器,躲在树干后面的卫燃小心的蹲下来又趴下来耐心的等待着。

    很快,又是一次次的点射打在了他的周围,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开火的人正在拉近和自己之间的距离。

    小心的脱掉刚刚缴获来的衣服,卫燃接着又从金属本子里取出自己的步枪,用枪口挑着帽兜一点点的探了出去。

    “哒哒哒!”

    几乎在这一串点射准确的打在这件衣服上的时候,他也立刻用枪口带着衣服“躺倒在地”,同时却又猛的转身,从另一侧探身出来,对准那个单手拎着冲锋枪,另一只手举着个望远镜正在观察的伞兵扣动了扳机!

    “砰!”

    短短不过一百米的距离,虽是匆忙瞄准,但这颗子弹却在对方丢掉望远镜准备重新用冲锋枪扫射之前,准确的击穿了他的下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解决掉了这个敌人,卫燃却顺势又是一个飞扑卧倒,打着滚躲开了刚刚开火的位置。万幸,这次并没有人朝着他开枪。

    重新爬起来,他谨慎的看了看左右随后小心的爬起来,跑向了被他击毙的伞兵,拖拽着他又一次躲进了身旁的松树树梢下。

    这具尸体身上的打扮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身材略微魁梧了一些。

    先脱掉对方的伞兵靴试了试大小,卫燃满意的点点头,脱了不久前才缴获来的那条稍小了一号的迷彩裤,将这位好人的迷彩服和里面的羊毛裤以及高领毛衣,连同那双伞兵靴全都毫不客气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稍作犹豫,他最终还是小心的走到了空投箱的边上关上了那盏黄色的小灯。

    这个空投箱子里放着三支索米冲锋枪和几个弹鼓,最下面同样压着几件苏军的呢子大衣。除此之外,这里面竟然还有几个罐头和一些冻肉冻鱼之类的食物。

    趴在空投箱子的边上,卫燃以最快的动作拆掉了那些冲锋枪的复进簧。

    他这边刚刚忙完还没来得及起身,远处却亮起了一闪而逝的红色灯光。

    见状,卫燃立刻匍匐着躲到一棵树的后面,稍作犹豫之后,取下手电筒,同样打出了一闪而逝的红光。

    很快,便有一个人影小心的摸了过来,藏在一棵树的后面用半生不熟的法语问道,“刚刚是你在开火吗?敌人杀死了吗?”

    略作思索,卫燃朝对方招了招手,同样用固定在胸口的方盒子手电筒闪了闪红灯,含糊不清的用法语答道,“是我,小点声,关了手电筒快过来拿武器!”

    这下,对方彻底放松了警惕,手里拎着一支小手枪跑了过来——他正是卫燃要找的另一个幸存者。

    “没有武器的伞兵不如鸡啊”

    卫燃默默的替这个时代的伞兵感叹了一句,等对方离开了掩体的同时,当着对方的面脱掉手套,毫无征兆的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纳甘手枪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过后,那个离着尚有十多米远的伞兵眉心也多了一枚焦黑的弹孔。

第1266章 险死

    空投箱的边上,卫燃收起纳甘转轮手枪,迈步走到刚刚被击毙的伞兵尸体身旁蹲下来,一番观察之后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或许并非山南面最后一个活着的德国伞兵,因为他戴着的是一顶德国伞兵盔,而他的后背上,还背着一顶包着白色伪装罩的苏联钢盔。

    但是这层白色伪装布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那钢盔上,也有一道明显刚刚才被子弹划出来的弹痕!

    显然,他在降落的时候确实中了卫燃或者蕾吉卡打出的一发子弹,但那一枪似乎好巧不巧的击中了他当时挂在前胸或者后背,又或者干脆套戴在头上的苏联钢盔,并且只是留下了一道弹痕,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际的伤害。

    这么说的话.活着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几乎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身旁却微不可查的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卫燃却是一颗心头要跳出了嗓子眼,想都不想的一个飞扑,打着滚就往山坡下滚了出去。

    “轰!”

    几乎前后脚,一颗手榴弹在他刚刚待过的地方炸开,紧随其后,又一颗手榴弹几乎追着他飞了过来。

    这要命的关头,卫燃根本顾不得甩飞的冲锋枪和刚刚没来得及拿上的那支SVT38半自动步枪,玩了命的加快往山脚打滚的速度,一连躲开了两颗追着他炸开的手榴弹,这才侥幸躲在一颗枯树的后面算是暂时避开了这毫无征兆的偷袭。

    “砰!”

    几乎就在他刚刚探头的功夫,第二个空投箱的边上便响起了那支SVT38半自动步枪的开火声。只不过,这子弹却并没有打中卫燃。

    见状,将头缩回去的卫燃不由的暗暗庆幸,刚刚捡到那支枪的时候,他近乎下意识的拧乱了瞄准镜上的风偏和高低调节旋钮,否则的话,那一枪恐怕已经打穿了自己的脑袋了。

    可这庆幸之余,他也不由的有些后怕,刚刚要不是自己警惕,还真就让对方得逞了。

    而他选择使用手榴弹而非手枪,也足以说明对方心思缜密。这手榴弹一来不会暴露他的位置,二来杀伤面积大,如果卫燃不是注意到了那顶钢盔上的弹痕进而提高警惕,恐怕还真就得交待在这儿。

    摸了摸刚刚滚下来时脸上被各种东西划出来伤口,卫燃故技重施,再次脱掉扒来的迷彩服,取出枪顶着帽兜小心的探了出去。

    “砰!”

    几乎紧随而至的一枪砸在了距离迷彩服不到两米远的枯树树干上。卫燃也赶紧将衣服缩了回去——对方在用他校准瞄准镜!

    他甚至有预感,最多再有两枪,对方恐怕就能精准的射杀自己!得跑,得趁着对方校准好瞄准镜之前离开这里!

    “砰!”

    就在做出决定的同时,又是一枪狠狠的砸在了距离他刚刚用迷彩服冒头的地方不到一米远的位置。

    来不及多想,卫燃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穿好了迷彩服,接着又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飞行皮帽和附带的风镜乃至厚实的熊皮手套戴上。然后才左右看了看,贴着枯树的树干,匍匐着移动到了树根的位置。

    看了看通往山脚的坡地,他取出雪橇车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砰!”

    就在对方打来的子弹砸在他刚刚用衣服冒头的位置不到半米远的树干上的时候。他也猛的用力一推雪橇车,在短暂的助跑之后跳了上去,趴在雪橇车上,任由它沿着这片坡地冲向了山脚的方向!

    “砰!砰!砰!”

    背后连续响起的三枪过后,躲在雪橇上全须全尾的卫燃也松了口气,此时双方的距离都拉开到三百米开外了,在这极夜里,那已经是瞄准镜的极限了。

    想到这里,卫燃看了看左右和正前方,先用双手握住了取出来的毛瑟刺刀,随后咬紧牙关收起了身下越来越快的雪橇车,同时蜷缩起了身体,将刚刚取出来的毛瑟刺刀戳进了积雪之中。

    在“哗啦啦”摩擦声中,一道道的灌木为他提供了第一道减速,积雪之下那些不断牵绊刺刀刀背的杂物则是第二道减速。

    可最终,当他撞进一大丛灌木里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手里的毛瑟刺刀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他的右手腕难忍的疼痛也让他意识到右手已经脱臼了。

    根本没敢打开手电筒,卫燃扯掉手套塞进嘴里咬住,在闷哼中帮自己将脱臼的右手关节捏了回去,随后才扯了扯掀开差点露出肚皮的上衣,忍着全身的酸疼站起来,一番摸索之后见找不到失手丢掉的毛瑟刺刀,索性不再浪费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借着周围植被的掩护又一次爬向了山顶的方向。

    他必须快一点儿,否则等对方摸到山顶上解决了蕾吉卡姐弟俩可就完了!

    这下山容易上山可就难了,不过好在,直等到他一路走一路布下两颗绊发手榴弹,最终摸到当初布置的猎狼诱饵那里,都没有听到山的这一面又或者对面的枪声,那个差点儿反杀了自己的德国精锐也像是消失了一样。

    不过,他内心却更清楚,自己很可能遇到了一个有着足够经验和耐心的猎手,他在等,等自己耐不住寂寞跑出去!

    想到这里,躲在一丛灌木下的卫燃小心翼翼的取出望远镜看向了山顶的方向,随后又缓缓下移,看向了不久前他们栖身的帐篷。

    他清楚的知道,对方只要上山,就肯定会发现那顶帐篷和留在那里的驯鹿。他唯一不知道的,只是对方接下来是会在帐篷里布下陷阱坐享其成,还是会继续摸上山解决蕾吉卡姐弟罢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躲在一颗松树下面再次取出雪橇车,先把那件套头的鹿皮袍子穿好,随后又去下雪橇车上的那张驯鹿皮。

    收起雪橇车重新回到那片茂密的灌木里面,卫燃小心翼翼的铺好了柔软的鹿皮毯子,随后趴在上面,取出步枪瞄准了山坡的方向。

    一时间,这山上山下,山南山北却都安静下来,没有枪声,没有爆炸声,更没有一丝丝的火光灯光,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两个小时。即便有鹿皮毯子和袍子的帮助,卫燃仍旧觉得双脚冷的刺痛难耐,但他却根本就不敢动哪怕一下。

    “轰!”

    也就在他快熬不住的时候,半山腰的帐篷处,却猛的炸开了一颗不知道从哪飞来的手榴弹!

    见状,卫燃立刻换上视野更加宽广的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寻找着对方所在的位置。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却发现,尤里竟然从山顶冒头看了下来!

    要遭!

    卫燃暗道不妙,紧跟着却听身侧不过百米远的位置猛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艹!

    卫燃立刻收了望远镜,抄起手边的步枪小心的往前爬了半米,一点点的调转了瞄准方向。

    渐渐的,他看到了从一颗松树下伸出来的小半截枪管,那枪管上,还绑着些松针。

    顺着枪管往后看,那些被积雪压弯的松枝却挡住了他的所有视线,让他根本就分不清持枪的人到底在不在里面。

    将嘴缩进袍子的领口换了口气儿,卫燃却根本不敢看山顶的风向,生怕一个分心被对方跑了。

    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山的背面突兀的传来了一声枪响,紧跟着便是隐约可闻的手枪连连开火的声音。

    或许是被这枪声引诱,终于,那个从树下探出来的枪管动了,一个穿着白色雪地服的人影缓缓爬了出来,拎着枪径直走向了那顶刚刚被炸毁的帐篷所在的方向。

    “砰!”

    等待了许久的卫燃终于扣动了扳机,准确的命中了对方左边的肩膀!

    “砰!”紧随而至的第二枪过后,他又打中了对方的另一边肩膀。

    “砰!”

    第三枪命中了对方的一条大腿,卫燃也在对方的惨叫声中,立刻往后退着缩了回去,躲在树后面举起望远镜看向了山顶的方向。

    万幸,他并没看到尤里的尸体。

    将望远镜对准了那个危险的狙击手扫了一眼,卫燃再次后退缓缓离开了这里,接着树木的掩护,一点点的爬到了对方刚刚藏身的位置。

    刚一进去,他便是一愣,这里面不但铺着厚实的松针,而且就连其中一个空投箱都被搬了过来,只不过这个箱子里装着的,除了那部电台之外,却只有那支被卫燃逃命时丢弃的索米冲锋枪和配套的几个弹鼓乃至步枪、冲锋枪的子弹,外加几铁箱的手榴弹以及TNT。

    稍作思索,卫燃缓缓爬离了这里,随后摸出个缴获来的方盒子手电筒,打开蓝色滤光片开启电源丢进了刚刚树窝子里。

    随后,他竟然大大方方的站起身,迈步走向了那个仍在惨叫的狙击手。

    等离着近了,他只看了一眼对方脚上那双华丽拉普兰高筒靴就知道,这位八成是个芬兰人。

    “你是芬兰人?”

    卫燃走到对方的身旁一屁股坐下来,一边脱掉对方脚上的靴子一边用芬兰语问道。

    “你怎么知道?”对方冷着脸,强忍着疼痛问道。

    “靴子”

    卫燃说着,已经脱掉了脚上缴获来的德国伞兵靴,穿进对方的靴子里试了试。万幸,这鞋子大小刚刚好。他也不客气,将第二支靴子也脱下来换到了自己的脚上。

    这玩意儿可比苏联的毡靴以及德国的伞兵靴要暖和多了,而且这双白色的高筒靴可不同于之前他穿过的廉价版,区别在于靴筒的最上边还翻折着一圈带毛的软皮子。

    可别小看这么点区别,如果把这一圈皮子上翻再绑紧自带的皮绳,这几乎就是一双专门为了在深厚的积雪里行走使用的过膝长靴。

    “你们苏联人都是强盗”这名狙击手一脸嘲讽的说道。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不过总比加入档位军强得多。”

    卫燃说着,从对方的手指头上撸下来一枚档位军戒指顺手戴在了自己的手指头上,“不问你别的,说说你刚刚怎么让那颗手榴弹那么久才爆炸的?告诉我,换你死的痛快点怎么样?”

    “绑在驯鹿的鹿角上”这名狙击手说完,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砰!”

    卫燃取出纳甘转轮手枪,干脆的给对方眉心来了一枪,随后取下他肩上背着的索米冲锋枪和那支险些要了自己命的SVT38,穿着抢来的靴子,心急火燎的以最快的速度爬往了山顶的方向。

第1267章 捡空投

    翻涌的极光下,卫燃披着一条拖地的驯鹿皮毯子,拎着缴获来的步枪和冲锋枪,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曾经搭帐篷的位置。

    此时,他们之前搭好的帐篷已经坍塌,搭帐篷的帆布也被手榴弹的弹片撕扯成了一堆破布。在这坍塌的帐篷边上,还有两头被炸没了脑袋的驯鹿。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猫着腰爬上了山顶。

    “谁”

    几乎就在他即将冒头的时候,山顶上也传来了尤里警惕的询问。

    “是我,维克多。”卫燃趴在原地问道,“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上来吧”尤里低声说道。

    闻言,卫燃这才上去,随后便发现,大概百十米外,尤里已经在这光秃秃的山顶中间靠北侧的位置挖出了一个能有半米深的雪窝子。这雪窝子的四周,还堆上了一圈雪墙。而在雪窝子里面,还有另外两头驯鹿的尸体,以及几只狗子的尸体。

    万幸,尤里倒是没有受伤,他就躲在帐篷所在位置正上方,山顶边缘一块从积雪里挖出来的石头后面,在他的脚下不但铺着那张早晨才制作好的狼皮毯子,而且还趴着一只雪橇犬。

    “我姐姐在那边的一颗松树后面”

    尤里指了指山北面,低声说道,“那里只有一个红色光的空投箱子,刚刚有人在那里,他现在被姐姐打伤了一条腿堵在两块大石头后面根本就逃不掉,但是另一个箱子和其余的人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

    闻言,卫燃低声问道,“你们两个受伤了吗?”

    “没有”

    尤里摆摆手答道道,“我和姐姐都没有受伤,不过几个小时前,有人突然从山下丢了一颗手榴弹上来,两头驯鹿和几只雪橇犬都被炸死了,但是我和姐姐都没有受伤。”

    闻言,卫燃稍稍松了口气,显然,这些都是那个芬兰狙击手把他赶到山脚之后的那段时间做的。

    而对方之所以只用手榴弹搞偷袭却没有冲上来,大概率只是因为不知道这边的具体人数没敢贸然行动罢了,毕竟,无论人数多少,攻山头永远比守山头要难得多,不信问问印度人就知道了。

    他甚至能隐约猜到,那坍塌的帐篷下面说不定也被那个芬兰人布置了其他威力惊人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他将拎上来的半自动步枪递给了对方,随后又掏出缴获来的羊皮手套和一副风镜也递给了他,这才低声问道,“你的枪法怎么样?”

    “不比我姐姐差”尤里自信的回应道,“不过我没有她聪明,也不如她有耐心。”

    “交给你一份新的工作”

    卫燃示意对方趴下来,指着山下的位置低声说道,“用望远镜往山下看那里有一盏蓝色的小灯,能看到吗?”

    闻言,尤里立刻举起了他的望远镜,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眼山下的方向,随后轻声答道,“看到了,那棵树的下面好像有东西。”

    “那是我留下的诱饵”

    卫燃轻轻拍了拍刚刚交给对方的SVT38半自动步枪低声说道,“盯着那里,尤其盯着它周围,还有,趁着现在有时间,你先给这支枪的瞄准镜归零,归零你会吗?”

    “你太小看我了”

    尤里说着,已经举枪瞄准了山下那盏蓝色的小灯,推弹上膛扣动了扳机。

    “偏右偏上了大概半米”旁边举着望远镜的卫燃根据渐起的雪花提醒道。

    尤里闻言调整了一番瞄准镜,随后再次扣动了扳机。

    “过了,左右没问题,还有有些偏上。”卫燃再次给出了提醒。

    尤里再次调整了一番瞄准镜,随后屏气凝神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过后,两百多米外的山脚位置,那盏蓝色的小灯也应声熄灭。

    “枪法不错”

    卫燃夸赞了一句,随后拎着那支冲锋枪说道,“等下我来回多跑几趟把那里的东西运上来,你帮我盯着周围,如果有人过去,我可就靠你保护了。”

    这话一说出口,尤里顿时慌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拍着胸脯认真的做出了保证,“放心吧维克多!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也盯着周围,别被其他人摸上来。”

    卫燃额外提醒了一句,随后便顺着来时的印记又一次跑向了那个芬兰人曾经藏身的树窝子。躲在角落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脱了身上的鹿皮袍子,取出雪橇车塞进了箱子里,随后将身上披着的那张驯鹿皮毯子也胡乱一卷丢到上面,挥手将其收进了雪橇车里。

    接下来,有了山顶上的尤里保护,他在拆掉了那个空投箱子的两个橡胶轮子和支腿之后,把那些弹药爆炸物和那部电台先运到了山顶,随后又额外跑了一趟,将之前藏起来的医疗包以及那些德军罐头乃至冻鱼冻肉也给拽到了山顶上。

    最后一趟,就在他准备把那顶DP机枪和配套的弹盘乃至那些被拆了关键零件的武器也都给拖拽上去的时候,山北侧极远处却突兀的传来一声枪响。

    抬头看了眼山顶的方向,早已在一趟趟往返中累得气喘吁吁的卫燃立刻再次加快了脚步,拖拽着装的满满登登的空投箱,艰难的往山顶的方向爬着。

    等他终于将这最后一箱东西拽上来之后,却是根本顾不上休息,便将那支DP机枪抱出来,接着从兜里掏出当初卸下来的零件装上去,随后朝着尤里招了招手,等对方过来之后,指着这挺机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去,去给.给你姐姐,送过去。”

    “用这个?”

    尤里瞪圆了眼睛看着卫燃脚边的机枪,那张本被冻的通红的脸也兴奋起来,他们姐弟俩之前打猎哪用过这种高级货!

    “快去”

    卫燃挥了挥手却又将他给拦下来,指着身旁的空投箱子提醒道,“弹盘,多拿两个弹盘,让你姐姐学一下怎么装,你们两个,打好配合。”

    “我这就去!”

    尤里话音未落,已经一脸兴奋的抱起了那挺沉重的机枪,又贪心的额外拎上一个弹盘,随后一溜烟的跑向了山的另一边。

    稍稍喘匀了气儿,卫燃先在那堆战利品里一番挑挑拣拣,随手往兜里揣了几个蓝盖手榴弹,这才用那个空投箱驮着几个冲锋枪弹鼓和两支索米冲锋枪,匍匐着来到了山北侧。

    “会用了吗?”卫燃凑到蕾吉卡姐弟的边上问道。

    闻言,蕾吉卡直接瞄准了那块巨石,扣动扳机“哒哒哒”的打出了一串点射。

    这比什么解释都来的高效,卫燃见状直接将冲锋枪递给了尤里,又给他指明了保险的位置,随后说道,“等下掩护我,我下去把那个空投箱子里的东西也给弄上来,顺便解决那里的敌人。”

    “我和你一起去!”尤里立刻说道,“两个人一起搬的也快一点。”

    虽然心知尤里极有可能死在这里,但卫燃还是努力进行最后的尝试,“你就别跟着去了”。

    不等他开口,卫燃指了指身后说道,“你拿着枪去山顶,帮我们守住后路,还有我辛苦带上来的战利品。”

    闻言,尤里看了眼他的姐姐蕾吉卡,后者点了点头,同样指了指山顶的方向。

    虽然有些不愿,但尤里还是老老实实的拎着冲锋枪爬上了山顶。

    深吸一口气,卫燃和蕾吉卡对视了一眼,等那个安静的姑娘点点头,这才拎着第二支装齐了零件的冲锋枪,拖拽着那个空投箱子小心翼翼的走向了那片碎石地。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他也愈发的警惕,同时却也看到了那个挂在树上的空投箱子。

    这个空投箱子上的红灯已经熄灭,盖子也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更是洒落的满地都是。

    只不过,这个箱子里撒出来的,却都是典型的德军装备。

    相比那四支MP40冲锋枪和那挺吓人的MG34机枪以及配套的弹药,那些德军饭盒水壶倒是最不起眼的东西。

    可矛盾的是,在这些武器的边上,还散落着几件卷起来的苏军呢子大衣和麻袋包!

    更奇怪的是,就连那个清空的空投箱子,它的周身乃至盖子上,却用皮带固定着一个个长条形的帆布包!

    来不及多想,卫燃摸出两个手榴弹随手丢到了那两块巨石的后面。

    “轰!”

    等这两颗手榴弹不分先后的炸开的时候,他也那块巨石的另一边绕了过去。

    这里确实有个敌人,有个像后世发现的那具尸体一样打扮,内里德军迷彩冬装,外面苏军呢子大衣,脚蹬毡靴,怀里还抱着一支毛瑟狙击步枪的敌人。

    但就像后世发现的一样,这个倒霉鬼已经死了,至于他的死因

    卫燃凑近看了一眼不由的摇了摇头,他的右腿靠近膝盖的位置被子弹撕开了老大一道口子。

    虽然这道伤口的上下都被皮带牢牢的绑住,但他身下那滩冻结的血迹却在暗示那临时的自救措施在漫长的等待中根本毫无卵用。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倒霉鬼在发现空投箱子并且打开了盖子之后,被蕾吉卡一枪打中了大腿,那一枪成功的撕开了他的动脉。

    所以即便他逃到了蕾吉卡的射击盲区进行了简单的自救,即便他靠手里那支匆忙捡来的枪顺着两块巨石的缝隙和蕾吉卡对峙了几枪,但终究还是死于失血过多和长达几个小时的失温。

第1268章 永远的16岁

    山北的碎石地,卫燃将散落满地武器装备捡进了带下来的那个空投箱子里,这些东西当然要带回到山顶。

    因为即便他们用不到,也总能断了剩下那些敌人的武器和物资装备的供应,从根源上断绝他们的继续敌后破坏任务的可能。

    仔细将所有的武器装备和弹药乃至那两对沉甸甸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饭盒水壶全都装进带下来的空投箱子里。

    卫燃却并没有急着上去,他又将悬吊在树上的那个空投箱子上绑着的那六个长条帆布袋子解了下来。

    随便挑了一个袋子打开,卫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里面装着的,是一套德国山地部队配发的滑雪板!

    再打开其他几个帆布袋子,里面除了滑雪板,还放着一支手摇钻和一包配套的钻头,以及一根和滑雪杖绑在一起的撬棍。

    卫燃立刻将其堆在空投箱子里,随后扯来一根伞绳胡乱的绑紧,用力拽着,哼哧哼哧的爬向了山顶的方向。

    “有武器,还有滑雪板!”卫燃在经过蕾吉卡的时候兴奋的说道。

    听闻有滑雪板,蕾吉卡立刻眼前一亮,有了滑雪板,他们三个就能想办法脱身离开这里,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报信了!

    “我先上去”

    卫燃指了指山顶的方向,等蕾吉卡点点头重新用机枪瞄准了半山腰的位置,立刻用力拖拽着沉重的空投箱子继续往上爬。

    然而,都不等他迈出一步,山顶的方向却突兀的传来了犬吠声以及紧随而至的枪声!

    坏了!

    卫燃心头一颤,松开辛苦拖拽上来的空投箱子,和蕾吉卡不分先后的冲向了山顶。

    一边往上爬,蕾吉卡竟然也从怀里抽出了一支盒子炮!

    然而,几乎就在他们二人总算爬上山顶的时候,却有个趴在地上的人,朝着他们二人扣动了扳机!

    “砰!”

    “砰!砰!砰!”

    “哒哒哒!”

    几乎就在这个人打出第一枪的瞬间,蕾吉卡便不由自主的坐了个屁墩儿,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用手里的那支盒子炮,和手持冲锋枪的卫燃不分先后的朝着对方扣动了扳机。

    合力解决掉了这个埋伏的敌人,卫燃立刻调换枪口寻找着其他的敌人。

    紧接着,他便看到,就在不远处,尤里已经跪倒在地,他的手里,还杵着一支索米冲锋枪。而在距离他不到15米远的位置,正仰躺着一个穿着冬季迷彩冬装,胸腹中弹的敌人尸体。

    在这具尸体的身旁,还躺着两只皮毛染血,但却死死咬着这具尸体的手腕不撒嘴的雪橇犬!

    “噗通!”恰在此时,尤里却仰面摔倒在地!

    “尤里!”卫燃心道不妙,立刻跑了过去,将对方翻了个面。

    可紧接着,他便看到,这个小伙子的胸口已经被血染红了老大一片,他的嘴角,也溢出了满是泡沫的血液。

    前后相差不到两秒钟,蕾吉卡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跪倒在地抱住了尤里。

    “姐姐.”

    尤里在凛冽的寒风中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活着回.”

    这句话都没说完,尤里却身体一松,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也永远的失去了神彩。

    蕾吉卡愣了愣,难以置信的晃了晃尤里,随后泪如雨下的将其抱在怀里,哭嚎着,艰难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哭喊。

    暗暗攥紧了拳头,卫燃将尤里交给了蕾吉卡,随后缓缓的起身,走到离着尤里最近的那具尸体旁边。

    他何尝看不出,这两个敌人是打着配合上来偷袭的,眼前这个被警惕的雪橇犬最先发现,并且咬住了双手。

    就在他忙着用枪解决那两只雪橇犬的时候,尤里用冲锋枪杀了他。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刚刚差点把卫燃和蕾吉卡干掉的敌人,却朝着尤里打出了致命的一枪。

    弯腰摸了摸那两只胸腹中枪尚未断气,此时仍在拼命咬着这具尸体双手的雪橇犬,卫燃默默的脱掉了手套,取出纳甘转轮手枪,抵住这两只忠犬的后脑勺先后扣动扳机,帮它们免去了死前的痛苦。

    回头看了眼仍在抱着尤里号啕痛哭的蕾吉卡,卫燃起身观察了一番周围,随后在这具尸体的身上摸了摸。

    他同样穿着一身白色的雪地作战服,脚上穿的却是毡靴,使用的武器则是一支PP手枪。

    不同之处在于,在他的后腰处,挂着两个用皮带牢牢固定住的德军饭盒,这俩饭盒的外面,甚至奢侈的使用了一个硬牛皮材质的盒套。

    看了看周围,卫燃取出伞兵刀割断腰带,将这两个套着硬牛皮的罩的饭盒取了下来。

    打开第一个饭盒,上层托盘装着的几个放倒的胶卷密封筒。

    掀开这个托盘下面装着的,却是一台广角的罗伯特间谍相机以及更多的胶卷密封筒。

    原来相机在这儿呢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打开第二个饭盒,这里面没有托盘,装的则是一支配套的超长焦镜头,以及几乎把其余空间填满的胶卷密封筒。

    显而易见,这台相机是这些勃兰登堡精锐们用来记录敌后破坏的战果的。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拾起那支PP手枪别在腰带上,随后走到了另一具险些打死自己和蕾吉卡的尸体边上进行了一番检查。

    他的后腰处同样有两个带着皮套的饭盒,里面装的,也是同样配置的胶卷、镜头以及相机。

    几乎就在他解下这个人腰间的饭盒的时候,泪流满面的蕾吉卡将一个雪球丢到了卫燃的背上。

    等他回过头去,这个泪流不止的姑娘比划道,“把这些东西都炸掉吧。”

    闻言,卫燃略作迟疑之后点了点头,“交给我吧!”

    “我去把尤里埋起来,然后我们去找剩下的敌人。”蕾吉卡擦了擦眼泪比划道。

    深吸口气,卫燃再次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对不起,蕾吉卡,我我当时不该把尤里留在山顶的,如果他下去拿那些东西,说不定”

    “不怪你,这不怪你。”蕾吉卡擦了擦眼泪比划道,“这不怪你”。

    “让我给尤里拍一张照片吧”

    卫燃打开刚刚解下来的饭盒,从里面取出那台广角镜头的罗伯特相机说道,“至少.至少留个念想。”

    闻言,蕾吉卡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用力搂住了尤里,接着又用袖子擦干净了尤里嘴角的鲜血。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翻找出几个方盒子手电筒打开电源,将光束对准了这姐弟俩,随后找好角度一次次的按下快门,只求多拍几张,尽量不让活着的人留下太多遗憾。

    直到这台间谍相机的发条储存的动力全部用完,卫燃这才仔细的倒片取出胶卷装进了一个密封筒,随后又将这筒胶卷连同相机全都装回饭盒并且套上了皮套,和另一个装有超长焦镜头的饭盒一起递给了蕾吉卡。

    后者愣了愣,随后珍而重之的接过这俩饭盒,学着卫燃的样子固定在了她自己的腰带上。

    “先等下”

    就在蕾吉卡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卫燃却喊住了对方,快步走过去摸了摸对方那件陆皮袍子腰间的一个弹孔并且试着按了按。

    随着卫燃的用力,蕾吉卡也不由自主的眉头一皱。

    “你好像中枪了”卫燃说着,已经跑到了那堆战利品里面,一番顿找将那个医疗包给拎了过来。

    只不过,等他跑回蕾吉卡身旁的时候,却发现这姑娘已经撩起了袍子的下摆,从里面的腰带上解下了一个面包袋,这面包袋上同样有个弹孔。

    摸了摸自己的腰胯,蕾吉卡朝卫燃摇了摇头,随后将手里的面包袋翻了个面。

    万幸,这一面并没有弹孔,见状,蕾吉卡扯开面包袋,从里面抽出了一片能有脚掌厚的大列巴以及一个包裹着兽皮毡套的铝制水壶。

    不提那片竟然能被子弹打穿的大列巴,卫燃在看到那个水壶的时候便松了一口气,只听这姑娘摇动水壶时的动静就知道,那里面的水都已经结冰了,就PP手枪的威力,能打穿袍子和面包以及一面的水壶就不错了。

    只是

    卫燃暗自摇头,这和当初他进入历史片段之前猜测的,出入实在是太大了。

    目送着蕾吉卡艰难的背起尤里的尸体一步步的走向山的阴面,卫燃看着满地的战利品,稍作思索之后,挑挑拣拣的选出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里既有仍旧拎在手里的医疗包和腰间那俩饭盒,也有那支SVT38半自动步枪和一支索米冲锋枪,更有配套的一些弹药和几颗蓝盖手榴弹。除此之外,他还切了两条鹿腿留作食物。

    仅仅这些,就已经足够重了,其余的却是想拿都拿不动了。

    出于保险起见,他将缴获来的那些武器弹药以及那部电台全都运到了山南侧曾经搭帐篷的位置堆叠在一起,随后又把蕾吉卡之前藏身位置放着的DP机枪和弹盘送了过来。

    至于刚刚从碎石地拖拽到一半的那个空投箱子,此时却已经滑了下去自然也就不值得辛苦运过来了。

    山顶之上,卫燃看了看剩下的那些准备带走的东西,不死心的取出雪橇车,一样样的将其放上去准备试试看能把哪个带走。只可惜,所有的东西都只能他自己背着。

    倒也算不上失望,卫燃从那个医疗包里取出不必要的东西,把备用的弹药和那两条鹿腿或是装在里面或是绑在上面试着掂了掂。

    待确定自己背着没问题,他这才回到堆叠着那些弹药的位置,打开一个装有TNT的金属盒子,在其中一块上插好了雷管,将其点燃之后,连滚带爬的爬上了山坡扑倒在了雪窝子。

    “轰!”

    在一声几乎能把人震碎的剧烈爆炸中,所有的武器和弹药轰炸炸开,甚至就连山体都跟着晃了晃,周围的那些松树更是抖落了身上厚实的积雪。

    爬起身来,卫燃掸了掸身上的积雪,拎着那个沉甸甸的医疗包来到了山阴面。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蕾吉卡已经在一颗树的下面挖好了一个雪坑,将尤里的尸体放了进去,此时正用周围找出来的石块掩埋尸体呢。

    而在尸体的正上方,便固定着一顶钢盔,那钢盔的周围,还坠着一颗颗的子弹壳。

    “这是什么?”卫燃靠着树坐下来,指着头顶的钢盔问道。

    闻言,蕾吉卡停下来比划道,“我爸爸给尤里准备的生日礼物,16岁的生日礼物。”

    稍作停顿,蕾吉卡继续比划道,“今天是尤里的16岁生日”。

    闻言,卫燃愣了愣,抬头看着那顶钢盔,那上面刚好坠着16颗子弹壳——就像16支蜡烛一样。

    “生日快乐,尤里。”

    卫燃说着,从腰间拔出了那支从尸体身上缴获来的PP手枪放在了尤里的脚边,“这是你的战利品,那个混蛋是你打死的,就用它当作你的生日礼物吧。”

    “谢谢”

    泪流满面的蕾吉卡比划道,随后又指了指头顶的钢盔,继续比划着,“那顶钢盔是爸爸从战场捡回来的,他想给尤里做一盏台灯的,但是还没等做好,他就加入游击队了。”

    说着,蕾吉卡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迈步走到不远处那具尸体的边上,扯下他大衣内侧的迷彩服胸口挂着的方盒子手电筒走回来,将其固定在了那顶钢盔的里面,随后摸索着按下了开关。

    生日快乐

    卫燃再次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帮着蕾吉卡用积雪掩埋了这个小小的坟包。

    埋葬了尤里,蕾吉卡用力抹掉了眼泪,起身走到了不远处那个装满了发现物的空头箱子边上,弯腰抽出一副滑雪板和自己的身高比了比,随后又穿在身上试了试。

    紧跟着,她却又示意卫燃解下背着的医疗包,一番观察之后比划道,“你要带走的东西太多了,不用这些,我们少带些东西才能尽快找到剩下的三个法吸丝混蛋。”

    不等卫燃开口,她便将那俩鹿腿解下来随后丢到一边,随后又把冲锋枪和弹鼓丢进了身旁的武器箱子,甚至就连那支半自动步枪,她都不准备要。

    “留下它吧”卫燃忍不住建议道,“那是尤里的武器了,留下它吧,你用得上。”

    闻言,蕾吉卡身体一颤,随后点点头,默默的取下了自己背着的那支龙骑兵狙击步枪,将这支半自动步枪背在了肩上。

    “帮我把它们埋在那棵树的下面吧”

    蕾吉卡指了指紧挨着的一颗松树,随后又拎起箱子里放着的手摇钻,将其钻进了树干里,随后把她的莫辛纳甘步枪的枪栓拆下来挂在了上面。

    见状,卫燃胡乱挖了个雪坑,将那些德式武器挨个拆掉了枪机,又带走了那一箱子TNT的雷管,随后将其胡乱倒了进去。

    恰在此时,蕾吉卡也解下了她腰间的面包袋,连同里面那个带有弹孔的水壶一并丢了进去,随后顺手捡起了一个德军水壶拧开闻了闻。

    都不用离着那么近,卫燃便闻到了浓重的煤油味儿。

    见状,他立刻也拿起一个水壶闻了闻,随后果断的将其丢进了那个只剩下两条步枪子弹带和两个手术包的医疗包里。

    不死心的又打开一个沉甸甸的德军饭盒,这里面装的,却是一台宝石牌的汽油炉,缝隙处则是诸如食盐、白糖和黄油之类的盒装调味品。

    扣上饭盒固定在腰带上,被饿怕了的卫燃又将另一个递给了蕾吉卡,“带在身上吧,说不定能救命。”

    稍作迟疑,蕾吉卡最终点点头,接过饭盒,与那个水壶一起挂在了腰间的皮带上,随后打着手语比划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该去找剩下的三个敌人了。”

    “你知道敌人在哪吗?”

    卫燃说着,以最快的速度用雪盖住了那些武器,又用滑雪板抹平了雪面。

    “我大概记得最后一个箱子飘落的方向,我们总能找到的。”蕾吉卡比划完,根本不听卫燃再说什么,双手一撑滑雪杖便跑远了。

    见状,卫燃弯腰捡起了刚刚被对方丢弃的两根鹿腿塞进了医疗包里,然后又看了眼尤里的坟墓,这才不慌不忙的戴上缴获来的风镜,踩着滑雪板追了上去。

第1269章 落水

    呼啸的寒风中,卫燃身上背着医疗包和滑雪板,双手杵着滑雪杖,艰难的跟在匆忙赶路的蕾吉卡身后。

    这只是他们二人离开那片碎石地之后不过半个小时的光景,此时不但这寒风猛烈了许多,而且他们二人还在攀爬东北方向一座并不比之前高,但却要陡峭不少的小山。

    按照蕾吉卡十分钟前比划出来的意思,最后一个空投箱子就在这个方向,甚至很可能就在山的另一侧。

    心知这姑娘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但卫燃此时唯一能做的,却只有默默跟在她的身后,耐心的等着她累了,恐怕才能听进去一些劝慰。

    踩着齐膝深的积雪一路艰难的爬行,等二人总算是爬上最高点的时候,蕾吉卡虽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但却仍旧举起了本属于尤里的望远镜,趴在雪地上观察着另一面的情况。

    可惜,肆虐的狂风裹挟的雪花遮挡了大片的视线,她和卫燃唯一能看到的,也只是山的另一侧近乎直上直下的陡峭山壁罢了。

    “先休息一下”

    卫燃贴着对方的耳朵喊道,“等风小一些我们再找吧,你是个猎人,应该知道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打到猎物。”

    闻言,蕾吉卡锤了锤面前的积雪,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她确实是个优秀猎人,也正因如此,她其实比卫燃更加清楚这个时候该冷静下来。

    见劝住了这个姑娘,卫燃这才猫着腰一番寻找,选了一颗看起来最为粗大的松树,钻进树下的空隙里,将里面的积雪稍作清理这才招呼着蕾吉卡钻进来。

    摘下背包和肩上的步枪,卫燃接过对方递来的斧头和锯子,猫着腰钻出去另外选了一棵树,弄来足够多松枝树杈送了进去。

    在两人的配合之下,这树窝子周围漏风的空隙渐渐被挡住。就连地表也被铺上了厚厚的松枝。

    用最后一捆松针堵上了进来的入口,卫燃从兜里摸出个方盒子手电筒打开挂在了树干上,随后又从腰间解下了那个装有汽油炉的饭盒。

    见蕾吉卡抱着那支曾短暂属于尤里的半自动狙击步枪不说话,卫燃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不断释放着暖意怀炉递给了对方。蕾吉卡愣了愣,伸手将这怀炉又推给了卫燃。

    见状,他也不勉强对方,将怀炉揣进怀里之后,默默的点燃了那个他曾经在被围困的列宁格勒同样使用过的宝石牌汽油炉,等待火苗稳定之后,依旧将其放在被清空的饭盒里任其嗤嗤作响的燃烧着。

    紧接着,他又用饭盒的盖子从外面挖了一大勺积雪架在汽油炉上。

    耐心的等到盖子里的雪化成水继而沸腾,卫燃伸手揪了一簇松针丢进去,又熬煮了片刻,再次将其递给了蕾吉卡。

    万幸,这次这个姑娘总算接了过来,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捧着,却也任由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砸在了氤氲的水汽儿中化作了微量的盐分。

    心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卫燃将医疗包扯过来,从里面拎出一条带皮的驯鹿腿,随后又取出那把伞兵刀,甩出锋利的刀刃划开冻结的鹿皮,仔细的剔下来两片烟盒大小的肉。

    将饭盒的托盘架在汽油炉上,又用刀尖挑了些黄油甩上去,等到这地窝子里蒸腾起黄油的香气,他这才不慌不忙的将那两块鹿肉放上去。

    伴随着一阵“呲啦”声,蕾吉卡也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用手比划道,“你还是带着它们了”。

    “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卫燃像是同样失去了张嘴说话的玉忘似的,将伞兵刀戳在树干上用手语比划道。

    “我来做吧”

    蕾吉卡比划完,已经打开她的麻袋包,从里面取出了两把餐叉和一把精致的鹿角柄小刀,以及几个装有各种调味料的小铁罐。

    见这姑娘有事情做转移了注意力,卫燃也松了口气,借着背包的掩护收起伞兵刀,转而又取出了那个精致的小酒壶,拧开盖子灌了一小口,随后将其递给了对方。

    接过酒壶,蕾吉卡同样灌了一口,顺便还往那两块鹿肉上倒了一些。

    等到周围的空间里弥漫的味道了多了些许的酒香,对方也灌下了第二口酒,随后才将酒壶还给了卫燃。

    同样灌了一口酒,卫燃收起了酒壶,靠在医疗包上怔怔的看着头顶,这处并不算多么温暖的庇护所里,一时间除了外面挤进来的风声,也就只剩下了刀叉和托盘碰撞的声音,以及汽油炉的嗤嗤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蕾吉卡拍了拍卫燃的肩膀,随后将一块用餐叉戳着的煎鹿肉递了过来。

    接过鹿肉,卫燃尚且能看到上面撒着的些许粗盐粒以及迷迭香碎。

    张嘴咬了一口煎的恰到好处的鹿肉,卫燃却发现对方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见状,卫燃笑了笑,取出酒壶递给了对方,“都是你的了。”

    蕾吉卡接过酒壶咬开,却只是往那个装有松枝水的饭盒盖子里倒了最多三分之一,随后便将酒壶又一次还给了卫燃。

    默不作声的吃完了这不知是午餐还是晚餐又或者早餐,那个充当散热器的饭盒也让这庇护所里的温度多少暖和了一些。

    在油炉的火光和那支手电筒还算柔和的灯光下,蕾吉卡将那支半自动步枪身上缠绕的兽皮解下来,随后又从她的包里找出一个明显从德国人那里得到的枪械清洁盒子以及一小瓶枪油,仔细的将这支步枪拆开,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清理着。

    在一边旁观的卫燃见状挑了挑眉毛,这姑娘看似平常的行为,却已经超过相当一部分苏联红军士兵的素质了。

    耐心的等这姑娘保养完了这支半自动步枪,就在卫燃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她却从怀里抽出了之前匆匆见过一面的那支盒子炮。

    这支盒子炮和尤里那支相比,无论型号还是外面的枪盒以及附带的附件都一模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在这枪盒弹仓一侧,雕刻的虽然同样是骷髅头,但这骷髅头上交叉的却并非两根骨头,反而是两把利剑。

    随便只是从大棒骨变成了利剑,但这个标志代表的,却是比科尔尼洛夫第一突击分队更加凶残的第一女子死亡营。

    更为特殊的是,在这个标志的下面,还用俄语雕刻着“黑色死亡轻骑兵”的字样。

    这支部队和科尔尼洛夫第一突击分队可谓师出同源,区别也仅仅只是像名字里显示的那样,这是一支完全由女人组成的敢死队,而这支队伍成立的位置,便是仅仅存在了十年的“彼得格勒”。

    “我能看看这支枪吗?”卫燃直等到对方给这支盒子炮也擦拭干净,这才试探着问道。

    闻言,蕾吉卡却干脆的摇了摇头,将那支枪收进枪盒之后揣进了怀里,随后比划道,“抱歉,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我不想别人碰它。”

    “抱歉”

    卫燃歉意的摆摆手表示理解,随后指了指那个方盒子手电筒,“我把它关上了?”

    等这姑娘点点头,卫燃伸手取下手电筒,将其关闭之后揣进了兜里。

    与此同时,蕾吉卡也用饭盒的盖子装满了积雪架在了那个小小的炉子上。

    “伱先睡一会儿吧”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借着背包的掩护取出了苏军斗篷递了过去“我来守着”。

    蕾吉卡却摆摆手拒绝了斗篷,随后戴上了厚实的帽兜,抱着枪靠在了树干上。

    隔着释放热量的饭盒,卫燃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的同时,却在暗暗猜测着这对姐弟的家世。

    拥有一个可能来自科尔尼洛夫第一突击分队的父亲,以及一个人可能来自第一女子死亡营的母亲。偏安于极地的小镇,却又跟着一起抵抗法吸丝

    果然,人真是矛盾的生物

    卫燃在心底暗暗感叹着,那样的家庭无论培养出怎样抵触苏联存在的孩子听起来都正常,但却偏偏养育了这么一对儿姐弟。

    在他无声的唏嘘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盏汽油炉因为燃料耗尽渐渐熄灭,庇护所外面的风也渐渐减弱了许多。

    拔开堵住出入口的松枝,外面的夜空重新被绚烂的极光填满,半空中飞舞的雪花也少了很多,连带着让能见度都高了一些。

    都不等他钻出去,蕾吉卡也醒了过来,见风停了,她立刻抱着枪钻了出来,迫不及待的举着望远镜看向了山下的方向。

    很快,她便兴奋的朝着卫燃挥了挥手,随后指了指山下的方向。

    匍匐着凑到对方的身旁,卫燃举起望远镜一番观察,却发现这峭壁之下是个狭长的山谷,这条山谷位于他们的这侧是近乎直上直下的峭壁。另一边倒是还算平缓。而在这山谷的下游,是一道落差不知道多大,但是想爬下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冰瀑。

    显然,这是一条夏季泄洪,冬季雪崩的必经之处。可也就是在这条山谷里,正有一朵白色的降落伞随风飞舞着,那降落伞下面的东西,却已经被积雪埋住了。

    拍了拍卫燃的肩膀,蕾吉卡手速极快的比划道,“我想下去看看”。

    “你打算怎么下去?”卫燃开口问道。

    闻言,蕾吉卡举着望远镜左右看了看,随后抬手指了指东北方向——那也是这条山谷往上爬升的方向。

    卫燃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点了点头,弯腰钻进了用松枝搭建的庇护所,重新点亮方盒子手电筒挂在树上开始收拾东西。

    也直到这个时候,蕾吉卡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卫燃似乎根本没有休息过。

    轻轻拍了拍卫燃的肩膀,蕾吉卡一脸歉意的比划道,“你要先睡一会儿吗?”

    “不用,我还不困。”

    卫燃想了想,却又在他刚刚的位置坐下来,取出烟盒晃了晃说道,“让我抽颗烟吧,你来收拾怎么样?”

    蕾吉卡自然没有意见,手脚麻利的给已经燃尽的汽油炉填满了燃油,先用饭盒融化着雪水,并在等待的同时,将两人的东西一一收了起来。

    同样趁着雪水煮开的功夫,卫燃也靠着树干点燃了一颗香烟贪婪的吸食着。

    等到一支烟燃尽,饭盒里的松枝水也已经烧开,蕾吉卡将这饭盒放在雪地上稍稍降温,随后翻出个木头杯子倒了大半杯递给了卫燃,她自己则直接用饭盒灌了老大一口。

    简单的补充了些水分,两人拿上不多的物资和各自的武器,贴着山体走向了东北方向。

    沿着山脊一路蜿蜒往前走了大概能有两三百米,二人总算发现了一个略显陡峭,但好歹能出溜下去的斜坡,只不过,这斜坡下去容易,再想爬上来恐怕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根本没有什么犹豫,更不用什么心理建设,蕾吉卡踩上滑雪板,连个招呼都不打,双手一撑雪仗便冲了下去。无奈的摇摇头,略慢了一步的卫燃同样跟着冲了下去。

    经过这一段陡坡的加速,以及山谷本身自带的坡度提供的助益,两人只用了一两分钟的时间,便又回到了那朵伞花的旁边。

    蕾吉卡也远比卫燃想象的更加谨慎,这姑娘脱掉了一支滑雪板,小心翼翼的一层层刮去了降落伞下的积雪,一点点的将被掩埋的空投箱子给挖了出来。

    不出所料,这个空投箱子已经被人打开过,箱子里除了积雪,之外,却连张多余的纸都没有剩下。

    蕾吉卡倒也不算气馁,拔刀割下了被积雪掩埋了大半的降落伞塞进了她的麻袋包里。

    接下来,这姑娘却趴下来往后退了几步,继续用滑雪板一层层的刮掉积雪。

    很快,她便在积雪之下发现了一些脚印,进而又发现了两道雪橇印。

    与此同时,卫燃却已经踩着滑雪板来到了那道冰瀑的边缘。仅仅只是探头看了看那些奇形怪状的坚冰他便肯定,追着这个空投来的那三个敌人,肯定没有往选择从这道冰瀑爬下去,否则即便没有留下绳子,那些坚冰上也该留下些印记才对。

    他更能判断出,那三名敌人肯定把多余的物资埋在了附近,而且他们肯定不可能沿着山谷往东北方向爬升。

    至于南边,那陡峭的山壁就算没有积雪,找个猴儿过来给个棍儿都不一定能爬上去,人就更不可能了。

    换句话说,那三人唯一可能的去向,便是翻过北边的山坡离开这里。

    相比他的推测,蕾吉卡很快也根据她追踪猎物的经验做出了一致的判断。

    两人对视一眼,撑着滑雪杖来到了山脚处,根本没有商量,蕾吉卡便当仁不让的走在了前面。

    跟着这姑娘一路往上爬,等两人来到山顶的时候,却意外的在几颗松树的中间,发现了一座并不算大的猎人小屋。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卧倒在地,各自举起了望远镜。

    然而,那座猎人小屋里既没有亮灯,烟囱里也没有冒烟,倒是门窗都紧闭着。

    按住准备爬起来的蕾吉卡,卫燃贴着对方的耳朵低声说道,“掩护我,我过去看看。”

    说完,他将手里的半自动步枪放在了蕾吉卡的身旁,匍匐着身子,动作迟缓的爬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他越发确定,这个猎人小屋里并没有住客,因为那扇并不算大的玻璃窗子都已经结满了冰霜。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先绕着这猎人小屋检查了一番,随后取出纳甘转轮手枪敲碎了结冰的玻璃,举着手电筒往里看了一眼。

    然而,当手电筒的光束将这小屋里的一切都照亮的时候,他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小屋里有两具尸体!

    移动手电筒的光束照向那扇木门,接着又把这窗子附近照了照。

    随后,他小心的打开窗子翻进去,却是根本没敢踩那张桌子,以一个格外艰难的姿势跳了进去。

    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门的后面,他在一番观察之后,脱掉手套攥住了一颗苏联装备的F1柠檬手榴弹,随后又取出伞兵刀,割断了一根细绳。

    解除了房门的危险,他又将这房间检查了一遍,这才朝着远处的蕾吉卡晃了晃手电筒,随后蹲下来,将光束对准了那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一个是个满脸花白胡子的老人,另一个却是个看着恐怕都不如尤里大的小孩子。

    这可能是爷孙俩的二人,穿着和蕾吉卡姐弟差不太多,都是标准的猎人打扮,最多只是没有他们姐弟穿的那么好罢了。

    而这爷孙俩的死因,老的那位是眉心中弹,小的那个,则是胸口中弹。除此之外,这个老人的身旁,还靠着一支龙骑兵步枪。

    他这边刚刚检查完了这两具已经冻僵的尸体,蕾吉卡也走了进来,并在看到那两具被手电筒的光束笼罩着的尸体的时候,难免被吓了一跳。

    和这个姑娘对视了一眼,她却是把枪还给卫燃之后转身就往外走,套上滑雪板便继续寻找着敌人留下的痕迹准备继续前进。

    伸手试着帮这两具尸体闭上眼睛无果,卫燃能做的,也只有帮他们重新关上房门,踩上滑雪板追上了那个已经被仇恨填满了胸腔的姑娘。

    渐渐的,那座猎人小屋被二人抛在了身后的夜色中,渐渐的,两人追踪的方向也从正北转向了正西。

    而在他们的转向的位置则是一片封冻的湖泊,这湖泊边上的一颗松树下,二人还发现了一堆早已冰凉的灰烬和显眼的雪橇车印记,以及一堆已经冻成了冰豆子的驯鹿粪便。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灰烬堆里还发现了一小段尚未烧尽的伞绳和三个德军罐头的铁皮残骸。

    “他们肯定是从猎人的手里抢了一辆雪橇车,我们必须快点才能追上。”

    蕾吉卡用手语比划了一番,随后便心急火燎的踩着滑雪板追了上去。

    抬头看了看天边已经亮起的一丝丝霞光,卫燃知道,那道都没有针粗的霞光便是天亮了的标志,而这样的天明状态,最多也仅仅只能持续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至于天色确实亮了一些,但却并没有亮多少,如果真要类比,大概也就相当于正常纬度夏季早晨五点天蒙蒙亮,但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的样子。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卫燃取出相机给蕾吉卡的背影连拍了几张照片,随后用力一撑滑雪杖,跟在蕾吉卡的身后,循着那两道显眼的雪橇印来到了这座湖泊的中央,并由这里转向往西追了出去。

    然而,都不等他们二人离开这座冰封的湖泊,蕾吉卡的正前方不到10米远的位置却猛的发生了爆炸!猝不及防之下,她也跟着栽进了被炸开的冰冷湖泊!

    坏了!

    卫燃心头一凉,赶紧停下来踢掉滑雪板,先是卧倒观察了一番周围,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此时蕾吉卡却像是晕了似的,整个人几乎都靠她的袍子和背包里残存的空气撑着才没有沉下去,但她的脸却埋在了水里。

    顾不得多想,卫燃只来得及收起武器丢了背包便跳了下去,强忍着冰冷刺骨的湖水灌进身体,赶在身体失去知觉之前,一把抓住了蕾吉卡肩上背着的步枪,靠步枪的背带拖着她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游到了冰层的边缘,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推了上去。

    不敢耽搁太久,卫燃在身上的衣服结冰之前也艰难的爬上了冰面,推着蕾吉卡的身体在雪地了一边打滚吸走水分一边离开了断裂的冰面。

    再次匆忙看了一眼周围,他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即将变成铠甲的衣服和鞋子,接着又在伞兵刀的帮助下脱掉了蕾吉卡身上湿透的衣服。

    看了一眼这姑娘大腿处和额头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开的伤口,卫燃随手抓起一把积雪盖在上面,随后拎起他刚刚丢弃的医疗包,一把扛起蕾吉卡赤着脚跑向了湖边。

    几乎就在双脚失去知觉的同时,他也总算来到了一颗粗大的松树边上,拔开被积雪压的低垂的树枝钻了进去。

    哆哆嗦嗦的从金属本子里取出雪橇车,卫燃从上面扯下那条鹿皮毯子,将昏迷中蕾吉卡包裹起来放在了那张厚实的北极熊皮上。随后,他又取出苏军斗篷擦干了身上的水渍,并且穿上了那双德国的行军靴以及那件厚实的鹿皮袍子。

    往通红的双手上哈了口气,卫燃接下来又取出了装有铸铁炉子的空投箱。用已经冻僵的手艰难的打开装有煤炭的箱子盖,随后费力的打开了那个装有煤油的德军水壶,往装满了木柴的炉膛里倒了些煤油。

    将这水壶戳在雪地里,他伸手从炉膛里抽出一根淋上煤油的木柴,用打火机哆哆嗦嗦的点燃丢了进去。

    就在炉膛里升腾起火苗的同时,他便迫不及待的把手凑上去烤了烤火,等火炉里的火势烧的旺了一些,他的手也暖和了一些,这才往炉膛里添了些焦煤。

    紧接着,他又以最快的速度架好了烟囱,将它贴着树干固定好,随后才有时间卸下帐篷捆将其绕着树干搭建起来。

    稍微让身体暖和了一些,尤其让双手恢复了灵活,卫燃立刻打开了医疗包开始着手给蕾吉卡处理腿上和头上的伤口。

    也正是趁着处理伤口的功夫,他也意外的发现,这个身材格外娇小的姑娘,她的全身上下有不少地方竟然都残留着堪称狰狞恐怖的抓咬伤留下的疤痕!

    除了这些旧伤,刚刚那突然的爆炸,也让她的大腿上出现了一道大概十厘米长的伤口以及大片的淤青。

    万幸,她的腿并没有发生骨折,额头的伤口也并没有伤及骨头,倒是裂开的风镜镜片险些划伤了眼睛。

    只是,当时如此近距离的爆炸,这姑娘估计少说得有个脑震荡的后遗症。

    可如果是没有我存在的那个时空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仔细的给这姑娘包扎好了伤口。

    卫燃自己却并没有在这已经暖和起来的帐篷里多待,反而快步钻出去,将刚刚他们二人刚刚脱掉的那些已经冻结成了盔甲的衣服鞋子乃至滑雪板一一捡回来,用滑雪杖和雪橇车上的那几根木杆将其架在火炉边一并烘烤着,顺便,也将蕾吉卡的那支盒子炮捡回来,放在了她的身旁。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时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伤势,万幸,除了手脚冻的通红,以及脚掌扎了一根香烟粗细的木刺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损伤。

    骑坐在紧挨着火炉的箱子上把手往炉子上凑了凑,卫燃的内心却愈发的不安,刚刚的爆炸,显然是逃脱的那三个德国人设下的陷阱。

    可问题是,他们会追过来吗?

    想到这里,他也愈发的不安,随后索性用盖板盖住了炉膛免得露出火光,随后抄起他的步枪,趴在地上小心的将帐篷门拉开了一角。

    然而,让他心惊肉跳的是,仅仅和他隔着炸开的湖面,另一端的岸边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停着一辆由两头驯鹿拉着的雪橇车!

    “砰!”

    就在他取出望远镜的时候,清脆的枪声也从对面传来,而在这枪声传进耳朵里之前,根本没来得及绷紧的帐篷布上也已经多出了一个枪眼,接着又在帐篷中央的松树树干上,撞出了掌心大的一块弹坑!

第1270章 不想成为英雄

    回头看了看躲在树后面雪橇车上仍处于昏迷的蕾吉卡,卫燃小心的将步枪的枪口伸出去,把眼睛凑到瞄准镜的后面,寻找着对面藏起来的敌人。

    毫无疑问,那辆雪橇车就是吸引他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敌人藏在什么地方,却需要他自己找出来,而刚刚对方打过来的那一枪,却更像是在挑衅或者恐吓。

    不,不对,对方应该是想抓活的!

    想到这里,卫燃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他有预感,肯定有人摸过来了!

    侧耳倾听了一番,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继续寻找着湖对面的敌人。

    他必须赶在摸过来的人动手之前解决掉对面的敌人!

    “砰!”

    恰在此时,又是一声枪响,但这次枪声响起的方向却并非对面,反而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而在枪声传来的同时,有个人“噗通”一声摔在了被积雪压弯的松枝上,紧跟着又压在了帐篷布上!

    帮手来了!

    卫燃心头一振,放心的将自身的安全交给了帮手,随后把眼睛凑到瞄准镜后面,仔细的观察着对岸那辆雪橇车的周围。

    “砰!”

    湖泊对面的敌人再次打出了一枪,但这次瞄准的却并非卫燃二人所在的方向。

    也正是借助这一枪,卫燃透过瞄准镜,成功的看到了对面那辆雪橇车下面似乎扬起了一团并不显眼的雪花。

    几乎在枪声传进耳朵的同时,卫燃也瞄准对面那辆雪橇车的下面扣动了扳机!

    “砰!”

    都不等弹壳弹飞落地,他便猛的一个翻身,手中也多出了一支纳甘转轮手枪,并且将枪口对准了帐篷另一侧一个手拿TT33手枪,但却做猎人打扮的男人!

    “砰!”

    都没等卫燃扣动扳机,帐篷里却最先响起了枪声,与此同时,帐篷外的人也同样扣动了扳机,而同样打出了一枪的,似乎还有卫燃二人的帮手。

    这三声几乎夹杂在一起的枪声中,帐篷外那人的太阳穴和胸口几乎同时中弹,可这个人,不,这个尸体近距离打出来的子弹,却也在卫燃的耳朵尖和脑袋之间飞了过去,并且划开了一道伤及骨头的血槽。

    “噗通!”

    这具尸体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摔倒在了卫燃的身侧,他手里那支TT33手枪,也摔落在了卫燃的胸口。

    扭头看了眼半躺在雪橇车上,一手捂着身上的驯鹿皮毯子,一手举着那支盒子炮的蕾吉卡,后者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意,手上的枪也跟着跌落,她也重新摔在雪橇车上铺着的北极熊皮上失去了意识。

    艰难的掀开帐篷门看了眼来时的方向,被寒风卷起来肆意飞舞的雪花中,影影绰绰的正有个人,似乎正在一串卖力奔跑的雪橇犬拖拽下,飞速拉近着双方之间的距离。

    稍稍松了口气,卫燃强忍着头部伤口的疼痛和眩晕,挪到雪橇车的边上将蕾吉卡连同包裹着她的鹿皮毯子抱下来靠着树放好。

    等他收起除了那支半自动步枪和包裹蕾吉卡的鹿皮毯子以及自己身上的兽皮袍子之外,所有属于金属本子提供的东西,他也在犬吠声中眼前一黑,在天旋地转中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头上已经包裹了一圈纱布,就连鼻孔里头都塞着两小团纱布——就像当初他完成语言任务之后那样。

    看了看身侧,他发现自己正和仍旧昏迷中的蕾吉卡并排躺在一辆雪橇车上,身侧的蕾吉卡全身仍旧包裹着那条鹿皮毯子,除此之外,两人的身上,却还盖着那张当初被他们丢弃的驼鹿皮以及简单缝合的狼皮毯子。

    稍稍抬起头看了看雪橇车的前面,除了两只驯鹿肥硕的屁股和灵活摆动的小尾巴尖之外,顺着两头驯鹿之间的缝隙,还能看到前面似乎还有一辆狗拉雪橇。

    而在这两辆用缰绳串联的雪橇车旁边,正有个猎人打扮,身上背着两支枪的背影,忙着将那几具猎人打扮的尸体依次翻找出些东西之后,挨个丢进了被炸开的冰冷湖水之中。

    应该是活下来了吧卫燃暗暗念叨了一句,随后却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当他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靠墙摆放的木头床上,头顶一眼看到的地方还挂着一盏正在释放昏黄亮光的煤油灯。

    紧挨着呈90度角摆着的另一张紧挨墙壁的木头床上,则躺着蕾吉卡,她的额头上,还搭着一块白色的毛巾。

    撑着床边坐起来再看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并不算大的木屋倒是格外的暖和,正对着蕾吉卡的壁炉里炉火烧的正旺,他和蕾吉卡那些湿透的衣服鞋子,此时就挂在壁炉的斜上方,起来都已经被烘干了。

    而在正对着卫燃的那扇窗子旁边的墙壁上,还依次挂着他的SVT40半自动步枪和属于蕾吉卡姐弟的SVT38半自动步枪,以及曾被蕾吉卡留在尤里坟墓附近的那支龙骑兵狙击步枪。

    除此之外,那墙上还另外挂着三支带有瞄准镜的莫辛纳甘,靠着窗的桌子上,更是一字排开摆着属于尤里的望远镜和属于蕾吉卡的盒子炮,以及三支险些要了卫燃命的TT33手枪。

    除此之外,在桌子的另一边,还整齐的摆着他和蕾吉卡捡来的那些装着相机等物的德国饭盒、水壶,以及那个救命的医疗包。

    伸手摸了摸头上包裹的纱布,卫燃掀开身上盖着的兽皮和那件鹿皮袍子,却发现自己全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子。

    摇摇晃晃的下床,他将属于自己的那套伞布衬衣衬裤和缴获来的衣服鞋子全都一一取下来穿在了身上。

    紧接着,他又将蕾吉卡的内衣外衣也一一取下来放在了她的床边,顺便,还摸了摸她略微烫手的额头。

    恰在此时,这木屋的房门也被人推开,一个身穿兽皮猎装,肩背莫辛纳甘,脸上戴着风镜,腰间还挂着几只肥硕雪兔的男人,单手端着一支PP手枪,裹挟着风雪走了进来。

    “你就是维克多?”这个男人关上门的同时问道。

    “对”卫燃点点头回应道。

    “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这老家伙说着,已经像个强迫症似的,将他手里握着的那支PP手枪放在了窗边的桌子上,和其余几支手枪整齐的摆在了一起。

    紧接着,他又取下肩头背着的那支带有瞄准镜,通体裹着斑驳兽皮的步枪挂在了墙上——他绝对是个强迫症,这支枪的扳机护圈指向的方向和其余几支完全一样!

    “您是蕾吉卡的父亲?”

    卫燃不着痕迹的瞟了眼桌子上摆着的那支盒子炮,客气的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蒂莫菲”这个猎人打扮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头上带着的哥萨克筒帽和围巾仔细的抖了抖挂在了墙上。

    等他转过身,卫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个看起来五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单抡长相放在毛子堆里绝对不算多么出众。

    但看他那举手投足间的一些小动作,却隐隐透着一丝丝绝不该猎人拥有的优雅气质。

    难道还是个没落贵族?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老老实实的坐在他刚刚躺着的那张床上,耐心的等对方给蕾吉卡把额头盖着的湿毛巾换了一块,这才试探着问道,“蒂莫菲大叔,要不要送她去医院?”

    “不用,她只是有些感冒,我已经给她吃过药了。”

    蒂莫菲摆摆手,从蕾吉卡的床底下拎出一个小凳子坐下来,随后又从腰间取出个烟斗,按上烟丝之后,用壁炉里抽出的一根木柴点燃猛嘬了一口,随后朝着卫燃递了递,语气温和的说道,“小伙子,说说你们遭遇了什么吧。”

    “好”

    卫燃婉拒了对方的烟斗,从他们决定去狩猎狼群开始,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复述了一番。

    等他说完,蒂莫菲也将他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让卫燃没想到的是,当初给他们分配任务分配宿舍还送奖励给他们的那个名叫阿尔乔姆的老家伙已经死在了德国飞机的轰炸里。

    当时刚好准备去看看女儿和儿子的蒂莫菲熬过轰炸,又一路打听循着雪橇印找到卫燃三人砍伐原木狩猎狼群的冰封湖面时,也刚好听到了卫燃引爆那些空投武器的巨大动静,看到了爆炸时的火光。

    也正是借着那声爆炸的指引,他才一路追过来,并且循着那盏用德国人的钢盔和方盒子手电筒制作的生日礼物,找到了他的儿子尤里的尸体,并且带走了蕾吉卡留下的龙骑兵狙击步枪。

    只不过,后来双方又因为肆虐的狂风拉开了距离,而他再次找到卫燃二人,则是因为蕾吉卡踩中陷阱时的爆炸产生的动静。

    后面的事情卫燃作为当事人自然是不用继续说了,而在蒂莫菲讲述完之后,蕾吉卡也终于醒了过来。

    见状,卫燃笑了笑,起身离开了这间小木屋,算是给这对父女让出了沟通的空间。

    所以那位优雅的猎人父亲曾经真的是个白匪?

    卫燃从外面带上房门的同时暗暗嘀咕了一句,随后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当他们父女,不,当他们一家三口都站在反抗侵略者的最前线的时候,曾经是不是白匪又有什么区别?

    在纷飞的思绪中,卫燃靠着房门慢悠悠的点燃了一颗香烟,一边猜测着这是什么地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在这片不知道身处何地的针叶林里,除了三栋身后那样的小木屋之外,还有堆满了杂物的木棚子,以及一间狗舍。

    而在卫燃正前方的空地上,便停着一大一小两辆雪橇车,小的那辆,和蕾吉卡曾经使用过的狗拉雪橇车没什么两样,其上还盖着蕾吉卡缝制的那张狼皮毯子,那毯子的下面,还隐隐露出了一支索米冲锋枪的枪托。

    卫燃知道,这支枪大概率是蒂莫菲那个老家伙从他们掩埋多余武器的地方挖出来的。

    而大的那辆则仍旧套着两头驯鹿,其上盖着的则是那张驼鹿皮,显然,这辆车应该就是那最后三个敌人从那对爷孙猎人手里抢走的。

    掀开驼鹿皮,卫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辆雪橇车里除了三套兽皮猎装之外,还放着些其他的东西,这里面除了他和蕾吉卡缴获来的滑雪板和两个苏联生产的望远镜之外,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个德国山地师装备的2型电台包和两个装爆炸物的金属箱子,以及一个没了伞布的空投箱子!

    那电台包自不必说,卫燃所有的兴趣,都放在了这个不知道哪来的空投箱子上。

    只不过,都还没等他打开这个箱子,身后却传来了蒂莫菲的声音,“维克多,过来帮我几个忙怎么样?”

    “当然可以”

    卫燃将刚刚掀开的锁扣重新扣上,转身走了过去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蕾吉卡的腿受伤了”蒂莫菲指了指身后被自己挡住的门,一边将卫燃的半自动步枪递过去一边问道,“所以你能不能带我去找被你们狙杀的那些德国人的尸体?”

    “你要找他们的尸体?”卫燃接过武器的同时诧异的看着对方。

    “可以吗?”蒂莫菲再次问道。

    “当然可以”卫燃回过神来之后痛快的点了点头。

    “另外,我很快就要回到游击队,接下来蕾吉卡伤愈之前就交给你照顾了怎么样?你们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只要你们愿意,就算是住到战争结束都没问题。”

    “我会照顾好蕾吉卡的”

    卫燃含糊不清的应了下来,他能看出来,这位优雅的猎人并不希望他的女儿蕾吉卡加入这场抵抗侵略者的战争。借着对方的请求,他指了指周围问道,“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

    沉默片刻,蒂莫菲一边往雪橇车的方向走一边说道,“以前我和蕾吉卡的妈妈避难的地方,也是蕾吉卡出生的地方。”

    说着,这个老家伙掀开了驯鹿雪橇车上的驼鹿皮,“帮我把这些东西抬进另一栋木屋里吧。”

    “这个空投箱哪来的?我能打开看看吗?”卫燃指着刚刚没来得及打开的空投箱子问道。

    “被你击毙的那个狙击手当时就藏在这辆雪橇车的下面,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就在距离雪橇车不远的一棵树上挂着。”

    “我能打开看一眼吗?”卫燃开口问道。

    “先和我去找尸体吧”蒂莫菲似乎有些着急,“等找到之后,这辆雪橇车上的东西都是你的。”

    闻言,卫燃点点头压抑住了好奇心,帮着对方将这辆雪橇车清空,把东西搬到了另一栋小木屋里,蒂莫菲立刻吆喝着狗拉雪橇最先跑了出去。

    看了眼亮着灯的小木屋,卫燃坐上那辆留给自己的驯鹿雪橇车,用那块腥臭的驼鹿皮包裹住自己,吆喝着驯鹿追了上去。

    跟着蒂莫菲留下的车辙印在森林里一路急行,等他们再停下的时候,已经赶到了当初藏匿雪橇车的废弃狼窝旁边。

    两人或是牵着驯鹿或是牵着雪橇犬爬上半山腰,卫燃熟门熟路的带着蒂莫菲找到了那些勃兰登堡精锐们的尸体。

    “我不想让我的女儿成为苏联英雄”

    蒂莫菲一边将已经冻僵的尸体丢进一个满是积雪的洼地一边解释道,“如果被斯大林那个小矮子知道我的女儿狙杀了这么多德国人,她会被报纸宣传成一个女英雄,然后被送上最危险的战场,最终死在德国人的手里。”

    用力喘了口气,蒂莫菲将第二具尸体也丢了进去继续说道,“但她其实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可怜姑娘罢了”。

    “我明白了.”帮着将一具尸体丢进去的卫燃点了点头,“在战争结束前,我会保密的。”

    英雄,多么耀眼的词汇,谁不希望自己成为英雄?

    恐怕只有父母,只有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英雄,因为他们知道,成为英雄意味着什么。

    “尤里已经死了”

    蒂莫菲在刺骨的寒风中近乎喃喃自语的说道,“他总是梦想着上战场,成为一个报纸上的英雄。

    哈!那个杀死驯鹿都会心疼的掉眼泪的善良小家伙哪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尤里已经是一个英雄了”

    卫燃这次认真的反驳道,“他杀死了一个侵略者,我亲眼看到的。”

    “可他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蒂莫菲近乎绝望的说道。

    沉默片刻,卫燃叹了口气,“是啊,他永远都回不来了。蒂莫菲,你要把尤里带回去吗?”

    同样沉默了片刻,蒂莫菲狠着心摇了摇头,“就让他留在那里吧,这样他就真的是个英雄了,我回去之后会和大家说,你和蕾吉卡,你们和尤里一样,都被德国人杀死了,这样.这样你们就不用上战场了。”

    “你也可以死在这些德国人的手里”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具尸体丢了进去。

    “我会死的,但可不是这里。而且总得有人把那些德国人赶跑才行,不然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会被送上战场的。”

    蒂莫菲说话间已经拿起带上来的雪铲,卖力的铲起一坨坨的积雪掩埋住了那些散乱堆叠的尸体,仔细的抹平之后,又从周围砍来些灌木枯枝丢在了上面。

    一切忙完,蒂莫菲拍了拍手套上的积雪,捡来的一个空投箱子递给卫燃,一边往山下废弃狼窝的方向走一边说道,“好了,你肯定认识回去的路,自己带着这个铁箱子回去吧,路上记得不要被人看到。我再去看一眼尤里就直接回游击队了,否则大家真的以为我也死在德国人的轰炸里了。”

    看了眼对方别在腰间的斧头,卫燃趁着对方在狗子们的拖拽下,开始往山上爬之前说道,“蒂莫菲大叔,我在这里等你吧。我不认识回去的路,所以可能还需要麻烦您送我一趟。

    另外,让我给你和蕾吉卡拍两张照片怎么样?我们从德国人的手里缴获了相机的。”

    这个提议明显让蒂莫菲有些心动,后者稍作犹豫之后点了点头,“那你就在这里等等吧,我很快就回来。”

    “不急,我刚好休息一下。”卫燃说着,已经坐在了刚刚捡来的空投箱子上,取出烟盒点燃了一颗香烟。

    回头看了眼卫燃,蒂莫菲在狗子们的牵引下脚步轻快的爬上了山顶,最终消失在了卫燃的视野之中。

    抬头看了看依旧翻涌着极光的夜空,卫燃猛吸了一口香烟,仰躺在空投箱子上,头枕着拉手,尽情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蒂莫菲带着那些精力充沛的狗子们从山上走了下来,其中两只狗子的身后,还牵引着当初卫燃用来运输战利品的另一个被拆了腿脚的空投箱。

    “我们的速度快点”蒂莫菲说话间,已经踩上了滑雪板。

    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对方腰间缺失的那把斧头,卫燃的内心已经再无疑惑,同样踩上了滑雪板。

    吆喝着雪橇犬和驯鹿跑起来,踩着滑雪板二人带着那俩空投箱子,风驰电掣的回到了山脚的废弃狼窝边上。

    重新套好了雪橇车并且将卫燃和蕾吉卡姐弟之前丢在这里的雪橇车也都串在后面,蒂莫菲和卫燃拉开三四十米的距离,一前一后的又回到了那座隐藏在森林里的小木屋边上。

    等他们二人拍打干净身上的积雪回到木屋里的时候,蕾吉卡早已经换上了她的那套兽皮猎装,此时正在坐在壁炉边的木头墩子上,双手捧着一个装有热水的木头杯子。在她手边的位置,还放着那支她妈妈留给她的盒子炮。

    “感觉好点了吗?”蒂莫菲开口问道。

    “好多了”

    蕾吉卡放下手里的木头杯子比划道,“我感觉已经舒服多了,只是腿还是有些不方便,我本来想在你们回来之前给你们弄些吃的东西的。”

    “这种事情等下让维克多帮你吧”

    蒂莫菲一边将身上的武器分门别类的放好一边说道,“维克多说,他想给我们拍张照片。”

    闻言,蕾吉卡的神色间出现一抹慌乱,动作飞快的比划道,“

    爸爸,你要走了吗?”

    “我不走,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蒂莫菲温和的笑了笑,“蕾吉卡,你打算让维克多在哪给我们拍一张?”

    “我看不如就在壁炉边上吧”

    卫燃赶在蕾吉卡的手挥舞起来之前提议道,“等拍完了合影,你们可以就在壁炉边继续喝着热水聊聊天,然后我来准备吃的怎么样?”

    “就听维克多的吧”

    蒂莫菲随和的点了点头,坐在蕾吉卡的身旁,从壁炉边拎起那个搪瓷水壶,又从旁边的小桌子上取下一个木头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松针茶。

    与此同时,卫燃也取出了相机,随后又在翻翻找找间,摸出几个刚刚从那些尸体身上顺下来的方盒子手电筒打开,将光束对准了壁炉边的这对父女。

    找好角度给这对父女拍下了几张合影,随后又给他们二人各自拍了几张单人照,直等到这一筒胶卷全都用完,他这才停下来取出胶卷装进了密封筒晃了晃问道,“这个由谁来保存?”

    “让蕾吉卡保存吧”蒂莫菲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让我再给你们拍几张吧。”

    卫燃说着,已经重新给相机换了个新胶卷,不厌其烦的再次指挥着这对父女摆出各种角度,又一次拍满了整筒胶卷。

    不由分说的将这一筒胶卷装进密封筒之后递给了蒂莫菲,卫燃放下相机说道,“你们聊,我来负责弄点吃的。”

    “去另一座小木屋里做吧”蒂莫菲开口说道,“那里的厨具比较齐全。”

    “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应承下来,拎着清空出来的德军饭盒以及墙边的两只兔子,再一次给这对父女让出了空间。

第1271章 前仆后继

    再一次帮着那对父女关上房门,卫燃走进了相隔不远的第二座木屋,这个木屋的内部构造和刚刚那座木屋仅有的区别,也只是少了一张单人床而已。

    除此之外,那张靠窗的桌子上也确实像蒂莫菲说的那样摆着不少锅碗瓢盆。

    放下手里的东西,卫燃举着方盒子手电筒四处看了看,随后先点燃了头顶挂着的两盏煤油灯以及那个用木板封着的壁炉,接着又找出两个看着还算干净的铁皮桶装满了积雪架在了火堆边的石头台子上。

    趁着等待雪水煮沸的功夫,他也终于有时间钻进存放各种战利品和杂物的第三座木屋,将那个装有滑雪板的空投箱子给拽到了身边,打开了上面的锁扣。

    随着盖板被掀开,他不由的挑了挑眉毛,先拿起一个看着最不重要的三脚架放在一边,接下来他又从里面拎出来一个大块头。

    这是一台施耐德公司生产的25x105倍防空观测望远镜,似乎是为了适应这次任务,这个大块头还使用了白色的雪地涂装,并且在外面附加了一层皮套。

    费尽心思将这么个玩意儿空投下来,他可不信那个德国人是为了大老远跑到敌后找个山头儿看星星的——这玩意儿战后确实有不少天文学家拿来寻找彗星,由此也可以猜测到它的观测能力到底有多强悍。

    换句话说,有这么个大镜子在,只要找个高度合适的地方藏好了,几乎可以完美的监测远处的摩尔曼斯克和从摩尔曼斯克出发的铁路。

    这有什么用?

    这当然有用,无论是指引火炮还是引导轰炸,都能让精度提升不止一个台阶。甚至,如果贴的足够近,只通过这么一个观测点就可以从苏联的战线后方监测部队的集结和调动!

    继续从这空投箱子里往外拿东西,接下来取出来的却是一台蔡司公司生产的,形如火箭筒的一米测距仪,这测距仪上,同样包裹着一层皮革。

    这箱子里除了这三样东西,其余的空间还放着不少电池、备用零件和一套计算尺,以及几个夹着铅笔的塑料皮本子。

    显而易见,那三个伪装成猎人的勃兰登堡精锐,他们很可能是专门负责执行长期的敌后观测乃至火炮、空袭指引任务的。

    这可是一件大功劳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重新将这些东西装进了空投箱子扣上盖子,随后又把那俩装有爆炸物的金属箱子给拽了过来。

    这俩金属箱子,其中一个装的是TNT,另一个装的则是手榴弹,苏联生产的F1手榴弹。

    只看这俩箱子里缺少的TNT块和手榴弹他就知道,无论是当初那个被杀死的爷孙俩的猎人小屋里固定的那颗手榴弹,还是让蕾吉卡落水的爆炸,都是出自这俩金属箱子。

    而那个执行观测任务的三人小组杀意之所以这么高昂,原因无非拖着这么个沉重的空投箱走不快,以及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其余的组很可能出现了意外——比如那个被卫燃击毙的芬兰狙击手很可能就通过无线电和他们联系过。

    考虑到以上诸多原因,即便是换做卫燃,也要先把身后的尾巴全部清理干净了,才有可能踏踏实实的潜伏下来架设观测点儿,否则的话,那真是想拉泡屎都要时刻担心背后有棍儿捅过来。

    将这来金属箱子推到一边,卫燃转而又翻出了缴获来的那些方盒子手电筒,将上面的皮套一一拆开。

    果不其然,这些手电筒的皮套里,全都装着一枚一模一样的银币。至此,他也愈发肯定,这东西说不定就是拿来当做通行证使用的暗号。

    把这些手电筒一一恢复原状丢到那个空投箱子上,卫燃回到第二座木屋里,拎起那两只兔子在已经烧开的雪水里涮了几下,熟练的开始了拔毛清理内脏的工作。

    等他搭配着找到的各种调味料做了满满一大锅他最拿手的红烧兔子肉的时候,这个小木屋里也暖和了许多。

    只不过,都还没等他把这一大锅食物端去隔壁,蒂莫菲却推门走了进来。

    “来的正好,准备吃.”

    “我该离开了”

    蒂莫菲不等卫燃说完便表明了来意,“维克多,蕾吉卡就麻烦你照顾了,每隔半个月,我会想办法给你们送些吃喝过来。

    在这期间,如果没有吃的了可以把外面的驯鹿杀掉,或者去北边的湖里去钓鱼。

    另外那栋存放杂物的木屋里应该能找到钓鱼用的东西和以前留下的兽夹,总之尽量不要开枪狩猎免得引起注意。”

    “我知道了”卫燃点点头,“蕾吉卡她.”

    “她已经睡着了”蒂莫菲说话间已经再次打开了房门,迈步就准备往外走。

    “请稍等一下”卫燃再次喊住了对方。

    “又怎么了?”这个悠雅的猎人语气里已经多了一丝丝的不耐烦。

    “最后一个问题”

    卫燃翻出个原本装相机的德军饭盒,一边往里面装他刚刚做好的红烧兔子肉一边问道,“我击毙的那个狙击手的副武器是哪个?能把它送给我吗?”

    “那支转轮手枪,你喜欢就送给你吧。”蒂莫菲耐着性子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把这个带上吧”卫燃说话间已经扣上了饭盒的托盘和盖子递给了对方。

    稍作犹豫,蒂莫菲最终还是接过了饭盒拎在手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照顾好蕾吉卡。”

    “我可照顾不好,她很可能会饿肚子,说不定伤口还会感染,所以你可要经常回来看看她才行。”卫燃耍赖一样说道。

    闻言,背对着卫燃的蒂莫菲笑了笑,用蕾吉卡匆忙缝制的那张狼皮毯子仔细裹好了饭盒放在雪橇车上,“我会准时过来检查你有没有照顾好她的。”

    说完,蒂莫菲用力一抖缰绳,操纵着那些雪橇犬拖拽着他和雪橇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木屋门口,卫燃靠着墙壁点燃了一颗香烟,直等到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直等到手里夹着的香烟燃尽,这才转身回屋,拎着剩下的大半锅红烧兔子肉走到了蕾吉卡住的木屋门前。

    都不等推开房门,他便隔着窗子看到了泪流满面的蕾吉卡。

    显然,这个聪明的姑娘早就猜到她的爸爸最终还是会离开,她假装睡着只是让他离开的时候不至于过于担心罢了。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象征性的敲了敲房门,稍等了片刻这才推门进来,将手里的搪瓷锅放在了桌边,“蕾吉卡,吃点东西吧。”

    “我爸爸走了吗?”蕾吉卡比划着问道。

    “走了”卫燃点了点头,给手里拿着的德军饭盒盖子装满了兔肉递给了对方。

    接过饭盒的盖子,蕾吉卡用手捏起一块挂着浓稠汤汁的兔子肉大口大口的吃着,同时也任由止不住的眼泪又一次砸在了饭盒里。

    就像那个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英雄的父亲一样,这个姑娘又何尝愿意自己的父亲前往战场?可他们又何尝不明白,总要有人去赶走那些侵略者才行,否则他们珍视的人,最后还是要去和敌人拼命或者被敌人凌辱折磨。

    近乎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卫燃盛给她的食物,蕾吉卡放下饭盒盖子比划道,“帮我把那张驼鹿皮拿进来吧”。

    “你要做什么?”卫燃不解的看着对方,“觉得冷?我这就给壁炉添”

    他都没说完,蕾吉卡便摆摆手比划道,“我想找点事情做,不然我会发疯的。”

    卫燃一愣,随后点点头,起身从外面找到那张略显腥臭的驼鹿皮,抖干净了上面的积雪交给了蕾吉卡。

    “这个也给你吧”卫燃说着,取出酒壶递给了对方。

    看了眼卫燃,蕾吉卡接过酒壶灌了一大口,随后将其放在一边,又从枕头下面翻出一把小刀,仔细的剥取着兽皮上残存的干燥肉丝。

    “我能看看你的枪吗?”

    卫燃指了指床头放着的那支盒子炮,第二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这次,蕾吉卡却痛快的点点头,拿起那支枪递给了卫燃,似乎并不担心他发现手枪上的秘密。

    拿起这支盒子炮,卫燃用指甲刮了刮上面的骷髅刻痕,总算确认自己当初并没有看错。

    这次,都不等他询问,蕾吉卡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用红肿的眼睛看着卫燃比划道,“我的爸爸妈妈都是白匪,他们也都是最英勇的战士,如果你想告密就赶快去吧。”

    “他们确实是最英勇的战士,你和尤里也是最英勇的战士。”

    卫燃将手里的盒子炮还给了对方,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笑着说道,“至于告密就算了,不过嘛”

    卫燃起身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支转轮手枪,一发发的退出里面的子弹,灵活的任由这把手枪绕着自己的食指转着圈子,“所以这个就作为封口费送给我怎么样?”

    蕾吉卡闻言先是一愣,捂着嘴用力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卫燃的视野中,却已经涌现出了浓烈的白光。

    这就结束了?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内心却提高了警惕。

    果不其然,当白光消退,他发现自己的手里正拿着一把斧头,正前方的雪地上,还立着个木头墩子,其上老老实实的站着一截等待被劈开的木柴。

    放下斧头饶了这截木头一命,卫燃扭头看了看左右,却发现不远处的空地上支起了一个三脚架,那三脚架上,便安装者缴获来的那台超大倍率的广角望远镜。

    此时,身上披着一张驼鹿皮的蕾吉卡便站在这三脚架的边上,将眼睛贴在目镜框上仔细看着什么。

    顺着那台超大号望远镜的镜筒指引的方向看过去,他大概可以确定,这姑娘正在观察的,应该是这个难得没有出现极光的夜空里,那些明亮的星星。

    然而,还不等他走过去,远处黑漆漆的森林里却隐约传出了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这动静传进耳朵里的同时,蕾吉卡便已经弯腰抄起了身侧雪橇车上放着的那支半自动步枪,动作灵活轻快的跑向了一座树屋的阴影里躲了起来。

    试图从金属本子里取出武器未果的卫燃,也在同一时间快步跑进了木屋,从墙上取下他的武器跑出来,躲在了木屋下的空隙里。

    前后不到一分钟,一辆狗拉雪橇车跑了过来,都不等这车子停下,蕾吉卡也丢掉手里的武器从藏身点跑了出来。

    紧跟着,卫燃也收起武器跑了出来,他已经认出来,那是蒂莫菲和他的雪橇车。

    然而,就在他距离雪橇车尚有六七米远的时候,他却听到了蕾吉卡嘶哑的哭嚎。

    暗道不妙,他立刻加快脚步跑了过去,可等他取出手电筒,将光束照到蒂莫菲身上的时候却不由的一愣。

    这个坐在雪橇车上的猎人已经冻成了字面意义上的冰雕,他的脸上、眉毛上已经结满了白霜,身上的兽皮衣服也挂着一层积雪和坚冰。

    可相比这些,他的一条腿已经没了,肚子上也有个用手死死捂着的伤口,那伤口处,甚至隐隐的还能看到肋骨的断茬。

    他几乎能想象的到,他是在负伤之后坚持着爬上雪橇车的,他更注意到,蒂莫菲的另一只手的手套里,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看了眼泣不成声的蕾吉卡,卫燃小心的帮着蒂莫菲摘掉了这只手的手套,从里面倾倒出了一个胶卷密封筒。

    徒劳的试图抹干净眼泪无果,蕾吉卡执拗的拒绝了卫燃的帮忙,艰难的抱起她的父亲走进了木屋,又把那台超大号望远镜抗进了屋子,随后熄灭了壁炉和油灯,将几块肉丢给了那些累的已经爬不起来的雪橇犬们,顺手也解开了它们身上的缰绳。

    趁着狗子们狼吞虎咽的功夫,蕾吉卡也捡回了她刚刚丢掉的武器,坐在木屋的门口,穿好了之前缴获的滑雪板。

    “你要去哪?”卫燃意识到不妙,站在对方面前问道。

    抬头看了眼卫燃,蕾吉卡比划道,“我要去参加游击队了,我的弟弟战死了,我的爸爸也死了,现在该轮到我去了,总要有人去赶跑那些侵略者才行。”

    “你会死的”

    卫燃说着,却已经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另一双缴获来的滑雪板踩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知道”

    蕾吉卡面带灿烂的笑意,朝着卫燃比划道,“你也会死的”。

    “我也知道,但是总要有人去赶跑那些侵略者才行,不是吗?”

    蕾吉卡用力点了点头,抹掉眼泪从兜里摸出那副当初阿尔乔姆送给尤里的风镜戴在了自己的脸上,仔细的背好了武器裹上围巾,起身用力一撑滑雪杖冲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瘦弱背影。

    深吸一口气,卫燃同样用力一撑滑雪杖追了上去,并最终冲进了刺目的白光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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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