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急着送出去的飞机
把坐标交给夏漱石的第二天中午,众人搭乘着杨哥安排的直升机赶到了马尼拉机场。
在夏漱石的目送之下,卫燃和姑娘们结伴走进了飞往俄罗斯的候机室。
几乎就在走在最后的卫燃背影被客流挡住的时候,秦二世却被一瘸一拐的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拍了拍夏漱石的肩膀有气无力的问道,“送走了?”
“卧槽!”
被吓了一跳的夏漱石打了个激灵,扒拉开秦二世手爪子没好气的问道,“你特么从哪冒出来的!”
“还特么从哪?”秦二世指了指不远处的洗手间,“我特么跟那躲了半小时了。”
“那你特么咋不出来?”
“出来干嘛?丢人现眼啊?”秦二世翻了个白眼。“这是又被揍了?”
夏漱石顿时来了兴致,看稀奇似的绕着秦二世转了个一圈,“看这挨揍的地方,这是你姐打的?”
“我姐的那个破闺蜜,我那个缺了大德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的小姨妈。”秦二世说完,还不忘朝着不远处乐的快没人样的杨哥比了一颗中指。
“这揍也揍了,接下来你干嘛去?”夏漱石幸灾乐祸的问道,说话间还试图在对方的屁股上拍一巴掌找找乐子。
“回家,跟你回去。”
秦二世没好气的扒拉开夏漱石,“早知道我昨晚上就特么直接走了,这顿打挨的,一点都不值当的。”
“你那小姨妈啥意思?”夏漱石朝着候机室扬了扬下巴,“不让你和卫燃走太近?”
“那到没有”秦二世傻乐着说道,“这回还特么夸我来着呢,说我总算交了个有人样的朋友。”
“那干嘛还揍你?”夏漱石不解的问道。“还不是我说她...嗨!你哪那么多问题?”
秦二世再次朝着不远处故意拍屁股的杨哥比了个中指,转移了话题问道,“咱们也赶紧走吧,我现在看见杨哥这个叛徒脑袋就疼。”
眼瞅着卫燃的这俩人渣朋友也走进了候机室,相隔不到10米远的位置,一张背对着他们哥俩的休息椅上,穿着一套长裙的佳雅也笑眯眯的戴上了宽大的墨镜,朝着杨哥打了个响指,在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声音中,施施然的走出了繁忙的机场。
不久之后,两架航班相继起飞离开了菲猴国,而在遥远的悉尼,艾妮娅也根据安菲萨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咖啡厅,并在里面见到了一个身上弥漫着淡淡的咖喱味和浓郁狐臭味的男人。
和这个男人背靠背坐在另一张桌子上,艾妮娅一边打量着菜单一边说道,“我想买摩托车头盔,要黑色的。”
“四天之后,这个坐标,电话用的时候再开机。”
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将一张纸条和一部卫星电话递给了艾妮娅,同时不忘用咖喱味的英语低声说道,“我们只在这个坐标等候两个小时,如果你们没办法接走货物,集装箱就只能沉入海底了。”
“没问题”艾妮娅说话间,已经将纸条和卫星电话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见状,那个咖喱味的男人却再也没有回应,反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咖啡杯上。
前后不到五分钟,一个裹着纱巾的女人也走进了这间咖啡厅,一脸激动的和那个咖喱味的男人抱在了一起,随后又并排坐下,一边用口音浓郁的英语语速极快的聊着什么,一边商量着等下该去哪里玩之类的话题。
看够了对方演的戏,艾妮娅最终却只是点了一杯带走的美式和一小份甜品便离开了这间咖啡厅,顶着烈日驾驶着租来的车子开往了下榻的酒店。
赤道线的另一边,在经历了漫长的飞行和转机之后,卫燃和四位姑娘总算是拖着疲惫的身体降落在了喀山机场。
“维克多,我的好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
接机口的位置,穿的人模狗样的季马热情洋溢的张开了双臂,而在他的身后,一起过来接机的还有快把白眼翻上天的玛雅。
“你们的电影拍完了?”卫燃远远的打了声招呼。“还没有”
季马划拉着后脑勺说道,“卡尔普先生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但是这一个月我要参加不少公益拍摄。”
“万幸,只是他自己去拍。”
已经和穗穗抱在一起的玛雅庆幸的说道,“所以我不但有足足一个月的假期,而且还是整整一个月不用看到季马的假期。”
“你会想我的”季马笃定的回应,却只从玛雅那里换来了一双白眼。
“你们俩有时间打情骂俏不如说说那架飞机的事情”一路上都在好奇的穗穗还不等和抱在一起的玛雅分开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们也不是太清楚”
季马划拉着后脑勺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卫燃,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明天卡尔普先生会带着我们过去领飞机的。”
“卡尔普先生带着去?”卫燃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去什么地方?那架飞机在哪?”
“这我就不清楚了”
季马摊摊手,拿腔拿调的学着卡尔普的口吻说道,“季马,有个钱多的没地方花的寡头为了感谢你找到了他失踪多年的家人,决定给你这个不出名的小明星配一架专机,你准备一下,叫上你的好兄弟,过些天我带你们去把那架飞机弄回来。”
说完,季马摊摊手,“他只说了这么多”“相比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玛雅等所有人都都看向她之后这才说道,“阿芙乐尔,我们只有飞机还不行,还要有停放它的地方和配套的维护团队。
甚至我们都还没有自己的机组人员,如果你打算以后用这架飞机运输客人的话,我甚至都不确定是否还需要一个商用的航空执照。”
“这么麻烦?”穗穗一脸茫然的问道。
“我们至少需要一个足够坚固足够大的机库,这是阿里里告诉我的,他说其他的都可以没有,只要有个机库,我们就可以把飞机停进去,然后再慢慢解决其他的问题。”
季马摊摊手,“所以阿芙乐尔,该你这个因塔女王出马的时候,我们需要你去因塔,和当地的官方,尤其和那边的机场再谈一谈。想办法再弄个免费的机库或者停机坪回来,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在我们自己的废弃机场修建一座机库了。”
“所以我是被叫回来谈判的?”穗穗哭丧着脸问道。
“难道你觉得我们是喊你回来开飞机的吗?”玛雅一脸无辜的问道。
“额...”穗穗可怜巴巴的看向玛雅,“那谁去把那架飞机弄回来?”
“这种事交给我和维克多就够了”
季马嬉皮笑脸的说道,“当然,还有阿里里,他和他的飞行员朋友今天晚上就能赶到喀山,虽然他服役时驾驶过的最大的飞机也只是总是出事的安26伞兵运输机,但他至少要比我们所有人都专业。”
“说起这个,你知道是一架什么飞机吗?”卫燃问出了另一个他们一路上都在好奇的问题。
“不知道”
季马摊摊手,“不止我,连卡尔普先生都不知道,我们现在只期望不是一架安2就满足了,那种空中拖拉机我们都已经有足足10架了。”
“季马,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穗穗翻着白眼抱怨道。
“玛雅甚至比我更先知道我要有一架专机了”
季马划拉着后脑勺答道,“我开始其实是想把这架飞机卖掉换一大笔钱的,但是玛雅说因塔和你现在的生意可能更需要这架飞机,所以我才让她通知大家回来的。”
“算了,看来只能等明天去红旗林场问问卡尔普先生了”穗穗无奈的说道。
“那个...”
玛雅同情的看了眼一脸疲惫的穗穗,最终还是说道,“事实上,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刚好有一架飞因塔的航班,我已经帮你买好机票了,如果错过这趟航班的话,就只能等后天了,但是天气预报显示后天有暴雨,那趟航班很有可能会取消。”
“现在...现在就要出发?”
穗穗呆滞的看着一脸歉意的玛雅,“我...我才飞了快十个小时,我甚至都还没喝上一口洛拉煮的咖啡呢。”
“你会喝上洛拉煮的咖啡的”
玛雅笑眯眯的揽住了洛拉的脖子,“我给洛拉也买了一张去因塔的机票,说起来她还从没有去因塔看看呢。”
“我...”
穗穗先是欲哭无泪的看了眼身旁的卫燃,随后深吸了口气,“去因塔就去因塔!我们什么时候登机?”
“最好是现在”玛雅指了指不远处的时钟,“那趟航班最多再有半小时就要安检了。”
“你们两个”
穗穗叉着腰瞪了眼根本不敢吱声的卫燃和季马,“我现在就去因塔,你们两个到时候如果不给我飞个鲁斯兰那么大的飞机回来,我就把你们绑在安2的螺旋桨上转一整天!”
说完,这姑娘认命的从卫燃手里接过刚刚才取出来的行李,哭丧着脸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边神神叨叨的念叨着“鲁斯兰”一边跟着玛雅走向了飞往因塔的航班候机室。
直到目送着穗穗和玛雅以及卡坚卡姐妹外加被捎带上的洛拉没了影子,卫燃这才问道,“是不是太急了点?”
“确实太急了”季马抬手指着远处休息区正朝着他们招手的卡尔普说道,“但那个老家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1026章 查布叔叔
喀山机场,随着一架航班起飞,和卡尔普挤在同一排座位的卫燃和季马却愈发的迷糊。
这躺航班值飞的目的地倒是不远,仅仅只是位于五六百公里外的哈萨边境城市乌拉尔。
无论是卫燃在几年前独自被送到那里参加考核,还是相对更近的时间去玛雅家做客,这里几乎都是他们的第一站。
难道飞机其实就在玛雅的家里藏着?
坐在这一排座椅最外面位置的季马偷偷在心底念叨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让人皱眉的蠢笑。
如果飞机真的在玛雅家里,那岂不是玛雅的爸爸妈妈送给自己的礼物?难道这就是上次在维克多家里听他们提起过的彩礼或者嫁妆?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想到这里的时候,一脸傻笑的季马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卡尔普先生,季马来之前是吃错了药吗?”坐在中间位置的卫燃朝坐在最里面的卡尔普低声问道。
闻言,卡尔普扫了眼仍在傻笑的季马,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别理那个蠢货,装作不认识他。”
“有道理”
卫燃同样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默默的从包里掏出了口罩和棒球帽,挡住了自己的面容。
虽然这趟航程仅仅只有一个小时而已,值飞的也只是一架吵闹甚至可以说简陋的安24,可即便如此,这机舱里也仍旧有几个人认出了如今已经是个明星的季马·阿拉赫同志。
更让卫燃和卡尔普愈发觉得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和季马认识的原因在于,这货不但答应了包括大妈级空姐在内几乎每个人的合影请求,甚至还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台颇为占地方,但“刚好带着”的拍立得相机,给所有想和他合影的人来了一套“支持现场出片并且附赠签字服务。”
“我赌十万卢布,这个混蛋的签字笔都是专门订制的。”卫燃说完不忘把自己的棒球帽往下额外压了压。
“你猜对了”
卡尔普略显无奈的说道,“不过这是戈尔曼和安娜的安排,他们现在需要给季马包装出一个平民明星的样子。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在这一点上,季马这个小混蛋说不定比戈尔曼和安娜都要更加的擅长。”
“也是个好事”卫燃笑着回应道,“我猜这肯定是季马喜欢的生活。”
“哼…”卡尔普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做出评价。
“我们接下来去哪?”卫燃换了个话题问道。“我也不知道”
卡尔普看着舷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的回应道,“这次都是达丽娅的安排,她只让我帮忙把你们送到对应的人手里而已。”
“达丽娅老师最近在忙什么?”卫燃顺着话题问道。
“她最近在彼得堡买了一栋大房子”
卡尔普笑着说道,“就在拉多加湖的边上,她似乎开个画廊和雕塑馆,这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但是好在那两个姑娘都会在她那里专心创作。以后等她那里弄好之后,记得让阿芙乐尔送些游客过去。”
“我会和她说的”卫燃笑着做出了承诺。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以及社牛季马像个***男郎似的在机舱里从头合影合到尾的吵闹氛围中,这架老旧的支线客机总算是平稳的降落在了哈萨境内的乌拉尔。
耐心的等着季马和机组人员拍了一张合影并且受邀在机舱门上留下了他的签名,一行三人这才走进了候机大厅。
几乎就在卡尔普挂断了电话的同时,一个穿着可以用“复古”来形容的苏联迷彩裤子和海魂衫的中年人便从远处快步跑了过来,而在此之前,无论卫燃还是季马,都已经按照卡尔普的要求戴上了口罩和棒球帽。
“请问是舍普琴科先生吗?”这个中年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恭敬,同时也主动伸出手接过了卡尔普推着的行李箱。
“你们的老板呢?”同样戴上了棒球帽和口罩的卡尔普温和的问道。
“他已经在飞机上等您了,请和我来吧。”这个中年人说着,已经转身引着三人走向了不远处的员工通道。
在这位中年人的带领下,卫燃三人又回到了不久前才离开的停机坪,站在了一架大红色涂装的安74飞机的机翼之下。
在这架长相奇葩飞机的尾翼上,绘制的是一把苏联式的镰刀环绕着一串娇艳欲滴果实饱满的紫色葡萄,这串葡萄的葡萄藤上不但长着翠绿的叶子和尚未成熟的果实,而且还松松垮垮的缠绕在了那柄镰刀上。
这个看不出寓意但却格外漂亮的logo下面,还用俄语写着“葡萄藤农产品公司”的字样。
但颇为古怪的是,此时这架飞机的舱门虽然保持着开启而且还放置好了登机梯,但机组成员却全都站在机舱外面,机翼的阴影之下。
“请上去吧”
负责带他们过来的那位中年人说完,也不等卡尔普回应,便招呼着那几个正在抽烟的机组人员,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候机厅。
收回直线,卡尔普第一个踩着梯子走进了机舱。“把舱门关上,口罩和帽子摘下来吧”卡尔普话音未落,一个满身赘肉的大胖子已经噔噔噔的跑过来,一个熊抱搂住了卡尔普,哈哈大笑着用堪比熊掌的大手拍打着前者的后背。
“卡尔普大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这个大胖子此时恨不得能把卡尔普给举起来,颇有些激动的问道,“我的姐姐过的怎么样?”
其实不用他说这句话,跟着进来的卫燃和季马便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中年大胖子的长相和达丽娅老师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过的不错”
卡尔普颇有些无奈的推开了这个比自己大了起码两个X的胖子,“季马,快把舱门关上!”
“哦!马上!”
季马反应过来,赶紧在卫燃的帮助下关了舱门,然后这才摘掉了各自的口罩和帽子。
“这两个小家伙是怎么回事?”这个大胖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左边那个是季马,就是他意外找到的队长。”卡尔普说着又指了指卫燃,“右边的这个小伙子是维克多,是我和达丽娅培养的学生,他现在已经是个知名的历史学者了。”
“这个小伙子我在电影里好像见过”
这大胖子说话间从身旁桌子上的雪茄盒里抓起一把雪茄,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根,亲热的拍打着季马的肩膀说道,“我看过他拍的那两部电影,每一部都把我感动的哭了,真是该死,你的演技几乎赶得上卡尔普这个混蛋了。”
“闭嘴!”
卡尔普瞪了这个大胖子一眼,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点燃了对方递来的雪茄说道,“这个大胖子是达丽娅的弟弟,你们可以称呼他为…嗯…就用查布叔叔来称呼他吧。”“额…”
卫燃和季马对视了一眼,各自努力的憋住了笑,毫无疑问,刚那称呼是卡尔普看到这架飞机之后临时想到的称呼。
这所谓的查布,其实全称应该叫做“查布拉什卡”,它是苏联一个名字死老长的著名的儿童文学家在上个世纪60年代创造的一个类似“大耳朵图图”的卡通形象——大耳朵查布(国内亦有译作“车布、切布”,都是同一个,是《小小查布历险记》的主角)。
同时,大耳朵查布,还是苏联安72/74这款顶着一对招风耳的奇葩飞机的绰号。
可偏偏,那个看着格外凶悍的大胖子,在听完了卡尔普给自己随手编造名字和称呼之后,还挤眉弄眼的把两个肥硕的大拳头贴在了脑袋的两侧,极力模仿着大耳朵查布的模样。
这如此搞怪的大胖子,也让卫燃和季马不由的露出了笑意,老老实实的各自喊了一句“查布叔叔”。
“这个小伙子是不是几年前发现那张国会大厦上的红旗照片的那个?“查布叔叔说话间亲热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
“是他”
卡尔普笑着点点头,“他是个很勤奋也很聪明的学生,达丽娅把糖果公司的房子也送给了他。”
“真是好小伙子!”
查布叔叔再次亲热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招呼着他们俩在这架只有十几个座位,装修的颇为豪华的专机上随意坐下之后,这才一边比划了一个割颈的动作一边问道,“我听说…”
“费申克的孩子找到了他”
卡尔普换上卫燃名义上听不懂以及季马真的听不懂的英语叹息道,“用他未来不可能晒到阳光的人生和整个童年为代价,总算是找到了那个该死的叛徒。”
“放心吧卡尔普大哥!”
大胖子查布叔叔同样换上英语,信心十足的说道,“我会奖励他的,我早就说过,谁做到了,我就会奖励谁的,20年前的悬赏依旧有效。”
“他的奖励就给那个年轻的历史学者吧”卡尔普用手指着窗外的跑道,嘴里却说着和外面的景色完全无关的话题,“这是那个孩子的意思,他的生意见不得光,所以不想和我们产生太多的联系。不过那个历史学者和他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你的奖励将会通过这个历史学者洗白,换一种方式奖励给他的。“
“你的学生值得信任?”大胖子查布问道。“完全可以信任”
卡尔普顿了顿,“我们准备在他的背后乘凉,所以需要时不时的给他一些养料。相信我,他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
大胖子查布猛喝了一口刚刚点燃的雪茄,“这个评价可真高,我的那个朋友...”
“你那个朋友就是个白匪,你让我怎么信任他?”卡尔普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这个小家伙不一样,尼古拉先生以及你的姐姐对他都非常满意。”
“我姐姐…”
“她去彼得堡了,以后你或许可以顺利去她和她的女儿一起经营的雕塑馆逛一逛。“卡尔普出神的看着窗外,“当然,那个姑娘可不知道她和你姐姐的关系。“
“等她的雕塑馆弄好我会去逛逛的”大胖子查布说这话的同时,脸上都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就这样吧”
卡尔普突兀的换回了俄语,“这两个小家伙就交给你了,不要耽误他们太多的时间,也不到教坏他们。”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大胖子查布哈哈大笑着做出了保证。
“你们两个听查布叔叔的安排吧”卡尔普说话间已经站起身,重新戴上了口罩和棒球帽。
“您不跟着我们吗?”季马下意识的问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指望我帮你换尿不湿吗?”卡尔普说完,已经自己打开舱门,格外干脆的离开了机舱。
不等卫燃和季马说话,大胖子查布便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随意的按了一下,接着便用响亮的大嗓门说道,“快回来!我们要出发了!”
“啪!”的一声撂下电话,这个看着就不好惹的大胖子立刻一脸笑意的招呼着卫燃和季马在他对面坐下,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快和我说说我的姐姐达丽娅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这…这从哪开始说?”季马下意识的看向了卫燃。“当然是从你第一次见到她开始!”
大胖子查布说话间,却起身拉上了舷窗的遮光板,接着又从季马刚刚一直在盯着看的酒柜里抽出一瓶看着格外廉价的伏特加,并从小冰箱里取出三个冻的挂霜的玻璃吞杯摆在了桌子上,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说道,“好孩子,快和我说说吧,因为一些该死的混蛋,自从96年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姐姐了。”
闻言,季马再次和卫燃对视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查布叔叔,让我先开始吧,我来自喀山西北的一个小村子,我有印象第一次见到达丽娅老师的时候,她那时已经是我哥哥的音乐老师了…”
在季马的回忆中,桌子上的吞杯被一次次的倒满了伏特加,脚下这架大红色的安74飞机,也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经过短暂的滑跑飞上了蓝天,飞往了未知的目的地。
第1027章 查布叔叔的礼物和谎话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被地平线彻底挡住的时候,卫燃也刚好讲完了他在红旗林场求学时,和季马两人抱着硅胶假人,在游泳池里被达丽娅老师用橡皮子弹追着撵的惨痛经历。
在两人对面,仅仅隔着一张桌子的大胖子查布叔叔也终于停止了肆无忌惮的大笑和哐哐拍桌子的行为。
用掌心胡乱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水,大胖子查布直接拿起已经所剩不多的酒瓶子,扬起脖子将里面剩下的酒液全都倒进了嘴里。
“当啷郎!”
伴随着他手里的那个空酒瓶子被甩到身后的机舱里,这架私人飞机也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听了你们的讲述我终于放心了”
大胖子查布打了个酒嗝,慢悠悠的重新点燃了一支雪茄,接着又从身旁的小抽屉里抽出两假黑色的头套丢给了卫燃和季马,随后站起身一边机舱门走一边说道,“好了,孩子们,戴上头套,接下来到了该拆礼物的时候了。”
闻言,卫燃和季马立刻戴上了厚实的头套,跟着亲自打开舱门的查布叔叔离开了机舱。
放眼望去,视线已经被高温扭曲,周围目光所及之处,也尽是黄沙戈壁,甚至就连脚下的机场跑道,都是野战机场级别的砾石路面。
跟着查布叔叔绕到飞机的另一侧,卫燃和季马这才注意到,在这条机场跑道的另一边,竟然一长排的铁皮机库,而在这些机库的身后,则是一座最多也就三四百米长,高绝对不超过50米的连绵小山丘。
在这小山丘的最高点,还建造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塔台,而在塔台正下方的山脚处,则隐约停着一些土黄色的车辆。!
根本不用商量,卫燃和季马都极为明智的没有问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哪怕刚刚——路上他们和查布叔叔聊的非常不错。
他们不问,酒气熏天的大胖子查布自然也不会解释,只是带着他们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只是比周围相对更加平整一些的简易跑道,随后朝着不远处一个满脸胡子身穿沙漠色作战服,但却根本分辨不出是哪国武装的男人挥了挥手。
那满脸胡子的男人立刻立正,随后捏住固定在肩膀处的手台说了些什么。
很快,那些机库的金属大门便在卫燃三人走到门口之前,在哐啷啷的噪音中全部打开,露出了停放在里面的各型飞机。
这一眼看过去,前三个铁皮机库里停放的,全都是尚且使用苏联涂装的安12运输机。但吓人的是,这三架飞机的机翼下,竟然全都挂着个头惊人的航弹!
跟着醉醺醺的查布继续往远处走,第四个机库、第五个、第六个机库里虽然没有飞机,但却堆满了一个个不知道装有什么的木头箱子。
等走到第七个机库的时候,这里面除了一辆DT30运输车之外,还停放着两辆推土机和几辆叉车,乃至一辆沙漠色涂装,露出底盘的MAZ537重型拖拽卡车。
等走到第八个机库的时候,醉醺醺的查布终于停下脚步,抬手指了指停在机库里的那架丑萌丑萌的飞机介绍道,“这是一架安-74TK-200客货两用型飞机,虽然它已经在这里停放了差不多10年的时间,但它确实是一架全新的飞机。
而且大概四五年前,我还给它换上了后续的300型使用的D-436T1涡扇发动机,同时又保留了发动机上举的布局,让它依旧拥有和安72一样纯正的短距起降能力。”
说到这里,查布转过身拍着季马的肩膀说道,“好孩子,从现在开始,这只大耳朵查布就是你的玩具了。”
“给…给我的?”
季马结结巴巴的问道,实则却如卫燃此时一样,在脑子里念叨了一句,“这是从哪找到的这么丑的飞机?”
确实,这飞机真的算不上漂亮,否则的话也绝对不会混到一个“大耳朵查布”的绰号。
“上去看看吧”
大胖子查布叔叔拍了拍季马的肩膀,“大概一周前它才完成检修,现在只要加上油,它随时都能飞起已才完成应修,现在只要加工油,已随时都能飞炮来。”
和卫燃对视了一眼,两人迈步走向了这架纯白色涂装的飞机。
虽然这架飞机和刚刚他们来时乘坐的那架飞机外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这内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刚刚乘坐的那架飞机是一辆豪华的空中房车的话,这架飞机便是一架拥有三十多个座位的空中公交车。
可即便如此,这该有的设备却是一样不缺,甚至在座椅正前方的舱壁上,还固定着一个不知道用途的大尺寸液晶屏幕。
“这也太丑了吧?”季马凑到卫燃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是说里面,我是说外面,这架飞机长的也太丑了吧?”
“要饭的还嫌菜咸啊?”
卫燃用季马听不懂的汉语嘀咕了一句,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额外嘀咕了一句“真的太特么丑了”。
不过,就像那句要饭的不能嫌菜咸一样,即便再丑,这也是人家送的,这个时候拒绝显然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匆匆转了一圈,两人毫无留恋的离开机舱回到了查布叔叔的身旁。
“等下会需要你签署几份文件,然后这架飞机就是你的了。”
说完,查布直接勾着卫燃的肩膀,继续走向了下一个机库,“接下来该是给你的了。”
“还…还有?”卫燃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丝丝的诧异之色。
“当然!”
大胖子查布哈哈大笑,“我怎么会让你们仅仅只是为了刚刚那架小飞机就专门跑一趟,季马,快点跟上,你在发什么呆呢?”
“来了!”
季马赶紧招呼了一句,同时也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琢磨着,等他们带着两架这么丑的飞机回到因塔的时候,到底会被因塔的女王大人绑在哪一架安2飞机的螺旋桨上转一整天。
就在他出神的功夫,和卫燃勾肩搭背走在最前面的查布叔叔也停在了第九个机库的前面。“这是需要你转交给尼涅尔的”
查布指着停在机库里的飞机漫不经心的说道,同时却又非常满意卫燃和季马呆滞的眼神。
他们俩当然呆滞,因为在这个大了许多的机库里停着的,竟然是一架纯白色的伊尔76运输机!
“这个…这个是…”“对”
查布感慨的说道,“这是一架本该在1990年出厂的伊尔76MD,她几乎是苏联生产的最后一架伊尔76,她的第一次飞行是从900多公里外的塔什干飞到这里。从那之后,除了每年一次进行一小时的检验飞行,它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地表了。”
没有理会呆瓜一样的卫燃和季马,查布从兜里摸出个激光笔,指着机尾的方向说道,“这架伊尔76保留着军用型的尾部炮塔,以及红外干扰弹的发射功能。当然,为了避免你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炮塔的炮管我已经拆掉了,但是红外干扰弹的发射功能还留着,而且我会给它准备一些干扰弹。”
稍作停顿,查布手中的激光笔又指向了机翼,“就像你们看到的,它的机翼下面还保留着挂架。同样是大概四五年前,这架飞机还换上了PS-90A2发动机,这让这个大家伙安静了不少,相同油量可以飞更久的时间。”
“查布叔叔”季马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这些飞机为什么一直在这里放着?“
“你以为我想这样一直让它们放着吗?”醉醺醺的查布叔叔哼了一声,颇有些郁闷的说道,“就像你们看到的,这些都是积压货,卖不出去的积压货。”
这句话是假的!
卫燃和季马对视了一眼,不出意外的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第1028章 飞行钟表店的特殊来历
停放着伊尔76的机库门口,查布叔叔收起激光笔,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大口雪茄,在喷云吐雾中挥挥手,“给你们10分钟的时间,自己上去参观一下吧。“
说完,这个面相凶狠但却格外和蔼的大胖子已经自顾自的走向了下一个机库。
卫燃和季马对视了一眼,赶紧加快了脚步,绕着这架庞大的运输机兜了一圈。
这一圈下来,两人都有些特别的发现,首先,查布叔叔虽然说这是一架军用飞机,但在它的机鼻两侧的腰线上,标注的却是民用型的“IL-76TD-90VD“。
不仅如此,在机翼的正下方,两人还注意到,这架飞机的注册号开头的字母是“UN”。
就像“B”代表华夏,“RA”代表俄罗斯一样,好歹也算去过哈萨好几次的卫燃和季马自然知道,机翼下面这俩字母代表的绝非联合国,而是表示这架飞机的注册地是哈萨克斯坦。
等他们二人仰着脖子绕到机尾,也一眼注意到,这架军用运输机的机尾炮塔不但如查布叔叔说的那样被拆掉了炮管,而且还打上了两块漏着缝隙的金属蒙皮并且喷涂成了纯黑色,让***的炮塔座变成了一假还算圆润的球面。
顺着尾部大开的货舱门进入机舱内部,卫燃立刻注意到,这在架运输的机舱和当初在伊尔库茨克乘坐的飞往图拉小镇的那架伊尔76相比,最明显的区别便是货舱的“内饰”要整洁了许多,最起码那些管线之类的全都被一层奶白色的硬质护板覆盖的严严实实。
有区别自然也就有相同的地方,这架运输的货舱里,贴着两侧的舱壁各有一排可以折叠的同款座椅。正前方的舱壁上,还挂着一大块黑乎乎的液晶屏幕。
穿过通往驾驶舱的小门,两人沿着梯子先去下面的领航员舱看了看,此时这架飞机虽然只是停在地表,但透过领航员舱的那些玻璃窗往外看去,依旧让人不由的心驰神往,期待着等这架飞机飞起来的时候,从这里看下去会是怎么样的美景。
参观完了领航员舱,等他们二人爬上驾驶舱的时候却错愕的对视了一眼。
这个位于驾驶舱正后方的狭小“楼梯间”里,靠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这张位于机顶天窗正下方的单人床上不但被褥齐全,而且旁边的扶手上,还挂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
但在这件略显破旧的皮夹克左右手臂的位置,却分别缝制着一块乌可烂空军的旗帜和一块让人格外在意的臂章。
“乌克烂空军第15运输机团”
季马捏着衣袖读出了臂章上刺绣的字句,只不过他这小小的动作,也让这件夹克从木制衣架上滑落,露出了挂在舱壁上的两个相框。
在上面的相框里,是一面并不算大的乌可烂空军旗帜。而在下面的相框里,则是六个穿着迷彩裤和黑色夹克,手托军帽的男人,正笔直的并排站在一架伊尔76运输机的舱门口拍下的合影。
和季马对视了一眼,卫燃弯腰捡起那件皮夹克用架挂好,重新遮住了那两个引来无限猜测的相框。“所以这架飞机来自乌可烂?”季马说话间已经走了驾驶舱,同时也摘下了略显闷热的头套。
“很有可能”
卫燃同样扯掉头套猜测道,“还记得刚刚查布叔叔说的吗,这架飞机是从900公里外的塔什干飞来这里的,从那之后除了检修性质的飞行之外就再也没有起飞过了。让我猜的话,说不定这架飞机根本没有飞抵乌可烂就被人偷偷卖掉了。”
“所以查布叔叔其实是个军火商?”季马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然呢?你总不会以为他是个产科护士吧?”卫燃说话间,已经走进驾驶舱,一屁股坐在了机长的位置,仔细的打量着这间绿松石颜色的“伊留申牌飞行钟表店兼空中健身房“。
和他曾经在去图拉小镇的货运航班上参观过的那架伊尔76相比,这座驾驶舱里的一切并没有先进多少,最多也就只能算是“虽然崭新但同样复古”罢了。回过神来,卫燃示意季马在副驾驶的位置坐下来,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季马,别傻乐了,我们有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季马双手扶着操纵杆一边瞎晃一边不解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麻烦?”卫燃指了指周围,“这就是麻烦!”
见季马还是没明白,卫燃无力的叹了口气,“季马,这是一架伊尔76,这就是麻烦。你知道这个大块头的发动机一小时要消耗多少燃油吗?我实在想不到用这东西运送什么东西产生的利润才能把燃油赚回来。”
“运游客不行吗?”季马松开操纵杆下意识的问道。
“你觉得呢?”
卫燃咧咧嘴,“我们根本就用不到这架运输机,它对我们来说太大而且太夸张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根本就用不起。对于我们来说,它的实用性甚至远远不如刚刚那架丑八怪。”“那我们怎么办?”
季马总算是清醒过来,紧跟着便冒出一个馊主意,“要不然我们把它卖掉?”
“卖给谁?你们村子里的那家小超市吗?”卫燃无奈的问道。
“额…”
李马划拉着后脑勺,思索片刻后冒出了第二个相对还算靠谱的馊主意,“或者找查布叔叔用它换一架,不,两架,用它换两架刚刚那种丑东西?““我可不觉得对方愿意和我们换”
卫燃暗暗叹了口气,按照那位大胖子查布的说法,这架运输机似乎是给尼涅尔的,而自己只能是个“领赏代表”而已。换句话说,就算是拒绝,也该尼涅尔来拒绝才对。
他这边和季马大眼瞪小眼的发愁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却打进了卫燃的卫星电话里。根本没有避讳季马,卫燃心不在焉的按下了接听键。
“看到了吗?”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便有人用俄语问道。
虽然只是一个没头没尾的问句,但卫燃依旧听出来,打过来电话的恰恰是尼涅尔!
“看到了”卫燃看了看四周之后答道。
“帮我接收一下”电话另一头的尼涅尔没头没尾的说道,“具体的等你把它带回去我再和你解释。“
“可…”“嘟——”
卫燃话都没说完,对面的尼涅尔却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和季马对视了一眼,他无奈的摇摇头,“换不了了,这是尼涅尔的运输机。”
“哪个尼涅尔?”季马想了想,“当初在基洛夫,我们一起打扫卫生的那个尼涅尔?”
卫燃摊摊手,“除了他还能有哪个尼涅尔,”“所以真的换不了了?”
季马在短暂的失望之后却又兴奋起来,一边像个色批似的抚摸着身前的操纵杆一边眉开眼笑的说道,“没关系!尼涅尔是值得我们无条件信任的好兄弟,所以尼涅尔的运输机就是我的运输机,我会好好照顾好这个大块头的。”
“你确定你没在说蠢话吗?”
卫燃冷笑着提醒道,“这个大块头就算是像死透了的勃列日涅夫一样停在这儿一动不动也是需要花钱的。季马,你最好冷静一点儿,养这么一架飞机对我们来说会是个巨大的经济负担。”
“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巨大的经济负担”马说话间却已经站起身,用力拍了拍卫燃的肩膀,“但我相信,这对于阿芙乐尔来说却不一定是个负担。维克多,你该问问阿芙乐尔的意见,说不定她有办法呢?”
“你倒是对她挺有信心”卫燃哭笑不得的跟着站了起来。
“当然有信心”
季马摊摊手,“对于你来说,阿芙乐尔只是你的女朋友而已。但是对于我那些因塔的朋友来说,那个姑娘可是实打实的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的。”
说到这里,季马迈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说起这个,你有多久没去过因塔了?“
“确实很久了”
卫燃跟在后面答道,“自从卡坚卡姐妹成了她的助理之后,我好像就再也没去过因塔了。”
“我和玛雅一周前才去过”
季马说话间已经戴上了黑色的头套,“维克多,你该去因塔看看阿芙乐尔的成绩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会去看看的”
同样戴好了头套的卫燃前脚跟着走下了机舱,后脚便看到了站在机舱外的大胖子查布。
“既然你们参观完了,就和我继续在这里逛逛吧。”
醉醺醺的查布叔叔热情的挥手招呼了一声,带着他们二人暂时离开这架运输机,继续走向了剩下了最后两座机库。
在这两座机库里,同样各自停放着一架伊尔76,唯一的不同,也仅仅只是这两架运输机的涂装和苏联空军的运输机极为相似,而且机翼下的注册编号开头字母变成了代表乌可烂的UR,机身上各自多了个镰锤环绕一串紫葡萄的logo罢了。
“这三架其实都来自乌可烂的同一支运输机团”大胖子查布习惯性的掏出激光笔,打出一条显眼的光束介绍道,“唯一的区别,也仅仅只是你们即将带走的那架还没来得及服役就被直接卖到了这里。而这两架,是那支运输机团当时状况最好的两架现役运输机了。”
说完,这个大胖子又用激光笔指了指远处的建筑,“不但状况最好的飞机在这里,其实那支运输机团最优秀的机组成员也在这里。”
“那支运输机团…”“他们?”
大胖子查布轻蔑的笑了笑,“他们早就已经把所有还能飞的运输机都卖了,优秀的机组成员也全都走光了,没有了运输机和飞行员,自然是被撤编了。“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满是赘肉的肚子,一边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边说道,“小伙子们,先和我回到机舱里继续喝一杯吧,以后如果你们需要航空运输服务可以随时通过卡尔普联系我,我会给你们一个足够低的折扣的。”
我们连那一架运输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把它装满呢…
卫燃和季马不约而同的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嘴上却格外礼貌的答应了下来。
第1029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夜色中,一架白色的安74客货两用型飞机在经过短暂的滑跑之后轻盈的离开了条件简陋的砂砾跑道。紧随其后,一架伊尔76运输机也呼啸着飞入了夜空。相隔足足半个小时,一架大红色的安74这才跟着起飞,远远的跟在前面那两架飞机的身后,飞往了哈萨西北的方向。
最后起飞的这架飞机的机舱里,廉价伏特加和高级雪茄燃烧时的气味在卫燃三人围坐的小桌周围弥漫,时不时的,大胖子查布还会一边用力拍着桌子,一边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在还算融洽的氛围中,三个多小时的漫长飞行结束,当他们重新回到哈萨西部边境城市乌拉尔的时候,这趟飞行带来的唯一副作用便是卫燃和季马全都被查布灌了大半瓶的伏特加,以至于从机舱里下来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
没有告别,也没有任何的客套,甚至喝多了的查布叔叔在降落之前便躺在了床上开始了呼呼大睡,并且直到那架大红色的私人飞机再度起飞,都没有打开遮光板多看卫燃和季马一眼。
好在,刚刚在路上的一番沟通,卫燃和季马也总算知道了这两架飞机的详细情况。
简单的说,那架安74在法律上确实是属于季马的私人财产。但那架他们根本用不上,甚至根本不知道该用在哪里的伊尔76运输机,却已经挂在了时光电影制片厂的名下!
说的更直白点,他们俩之前担心的问题根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那架伊尔76说不定,不,应该说很可能根本就不是给他们俩准备的!
尴尬确实是有些尴尬,不过随着卡尔普的出现,这兄弟俩根本没有商量,便默契的决定忘掉当初完全多余的担心。
“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该回去了。”
卡尔普说着,已经第一假钻进了那架属于季马的安74客货两用飞机。
站在飞机外面的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言不发的跟着钻进了机舱,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那架伊尔76是电影制片厂的财产”
卡尔普坐好之后,第一句便宣布了对那架伊尔76的所有权,可紧跟着,他却又说道,“当然,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生意如果需要用到这架飞机可以随时和我说。”
“卡尔普先生”卫燃稍作犹豫之后问道,“制片厂的业务已经多到需要配备一架运输机了?““白送的运输机为什么不要?”
卡尔普理所当然的摊摊手,“当然,这架飞机也不能总是闲着,所以我给它找了一份兼职工作。以后它将值飞从伊尔库茨克到图拉小镇的货运航班,以及图鲁汗克斯到喀山的货运航班。每周还会从喀山飞一次因塔,以及喀山到伊尔库茨克的货运航班。所以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这几条货运航线上的闲置座位你们可以随意用。”
随着这个老帅哥的介绍,无论卫燃还是季马全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喜之色。
毫无疑问,从伊尔库茨克到图拉小镇,从图拉小镇下游,也是自驾游终点的图鲁汗克斯到喀山,再从喀山到因塔,以及喀山到伊尔库茨克,这几条航线几乎形成了一个闭环。
换句话说,只要在这几条航线上,只要能忍受货运飞机难以避免的噪音,在这几个点之间来回飞根本就没有成本!
如果说的再直白一点,以后穗穗组织的那些游客,无论是去图拉小镇还是去喀山又或者因塔,都将省下一大笔的交通成本!变相的,就连以季马为首的因塔营地,也能赚取更多的利润。
至于货运飞机的噪音,卫燃无比肯定的相信,穗穗那个掉进钱眼儿里的姑娘甚至可能会把乘坐军用运输机当作卖点——毕竟她早就在伊尔库茨克飞图拉小镇的货运航班上这么干了。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或许这才是红旗林场的那些老家伙们给自己的感谢。同时,他也不由的为错以为自己拥有了一架伊尔76运输机空欢喜了一场而暗暗遗憾。
不过很快,他却又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架运输机属于制片厂和属于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自己真的有需要,难不成还能不借给自己用?
而且别忘了,季马的名下,如今他们的屁股底下,可还有这么一架不算太好看的安74呢。
所以这一不小心就实现了飞机自由?卫燃和同样想到这些的季马对视了一眼,各自的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意。
“我们乘坐的这架飞机”卡尔普在这架安74开始滑跑的同时说道,“它是为了补偿季马所承担的风险。”
稍作停顿,卡尔普指了指窗外那架越来越远的伊尔76,扭头看着卫燃说道,“那架飞机值飞的货运航班,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对你们的正式感谢。”
“这感谢太贵重了”
卫燃颇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无论如何,这份感谢确实算的上用心了。用心到让他虽然没有得到一架运输机,但却得到了拥有一架运输机所得带来的所有福利。
“这可不仅仅是为了感谢你”
卡尔普笑着提醒道,“还有阿芙乐尔,多亏了她,无论因塔、红旗林场还是图拉小镇甚至玛雅的家里都变得非常热闹。”
“我就说我们的因塔女王肯定有办法的”季马勾着卫燃的肩膀得意的说道。
“也算是她有办法吧”
卫燃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他可从来都没问过穗穗的生意怎么样,但至少现在来看,那个每天总能冒出各种想法的姑娘让所有的合作伙伴都非常的满意。
“卡尔普先生,我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季马点上颗烟问道,“所以说您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这架飞机其实是计划之外的,但是查布很喜欢你拍的电影,所以决定额外给你一些奖励。”
卡尔普敲了敲身旁的舷窗,笑眯的说道,“所以你们要想办法给这架飞机找一块足够大的停机坪才行。”
“维克多,不如先把它停在你家的院子里怎么样?”季马开着玩笑大声问道。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卫燃一本正经的回应道,“我会买一把U性锁帮你把轮胎锁上的。”
“谢谢”季马一边傻乐一边继续开着玩笑说道,“到时候记得给我一把钥匙。”
在越发离谱的玩笑中,这架纯白色的安74也逐渐平稳,而在它的身后,那架早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就已经降落的伊尔76,也再次追上了上来,并在很短的时间之后,又一次超过了他们,先一步飞往了相隔不到一千公里的喀山。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卫燃等人乘坐的安74稳稳的降落在了喀山机场。
“我就不和你们去因塔了”
卡尔普一边熄灭了香烟一边说道,“那些机组成员会帮你们把飞机降落到因塔,并且在那里停留一个月的时间,直到阿里里和他的朋友彻底熟悉怎么样驾驶这架飞机。”
“阿里里他能驾驶这架飞机?”季马不放心的问道。
“我一周前问过他”
卡尔普笑着答道,“他服役的时候曾经驾驶过安72,和这架飞机没有太大的差别,我相信他很快就能学会的。”
说完,他站起身,一边舱门的方向走一边最后嘱咐道,“还有,那架伊尔76明天开始就要值飞货运航班了。如果你们需要用那架飞机上闲置的乘客座椅,可以联系以前飞伊尔库茨克到图拉小镇货运航线的德米特里,他和他的机组成员以后将专门负责为时光电影制片厂驾驶那架伊尔76。”
话音未落,卡尔普已经彻底走出了机舱,只剩下站在舱门口大眼瞪小眼的卫燃和季马。
“刚刚卡尔普说的德米特里是不是那个话唠副机长?”季马抽搐着嘴角问道。
“就是他”卫燃无奈的点了点头。
“哈哈!”季马突然像个神经病的似的笑出了声。“抽风了?”卫燃一边关上舱门一边问道。“我突然想起在认识你之前和阿里里打的赌”季马乐不可支的说道。
“什么赌?”
“我曾经有一次喝多了,发誓等以后有钱了,要让阿里里做的私人飞机驾驶员。”
季马脸色古怪的说道,“但阿里里说我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私人飞机。”
“所以你们的赌注是什么?”卫燃重新坐下来好奇的问道。
“他说如果我能拥有私人飞机,他就穿上米莎的裙子在我的飞机上跳一支踢踏舞作为庆祝!“
季马乐不可支的说道,“我们快点出发吧!我已经开始期待这一幕了,维克多,你肯定不知道,阿里里的赌品非常好,他肯定已经穿着米莎的裙子在温泉营地旁边的跑道上等着我们了!”
“他肯定不介意我拍下来吧?”卫燃幸灾乐祸的问道。
“大声回答我!他介意的话有用吗?”“看来是没有用了”卫燃哈哈大笑着回应道。“机长同志,请快点起飞吧!”季马扯着嗓子大喊道,“我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我的好兄弟为我跳的踢踏舞了!”
第1030章 飞机,和飞机背后的隐情
因塔温泉营地东侧,苏联时代遗留下来的机场经过这两年的修缮,如今不但跑道两侧各自装上了一排昼夜不熄的边灯,而且在跑道尽头一侧人工开辟出来的露天停机坪上,还整齐的停着一长溜的老式安2飞机,以及几架性能性对更好一些,同时也更加少见的安6运输机。
这些飞机,以及机头正前方,那些身穿老式苏联空军飞行服的年轻飞行员们,全都是这一两年的时间里,那些因塔猎人们在穗穗的带领下攒下的家底。现如今,即便是短暂的夏天,也会有相当数量的游客来这里体验跳伞、狩猎,又或者每12人一组,租下一架便宜好用的安2飞机,在导游的带领下,先在因塔找找苏联的影子,再去三百多公里外的沃尔库塔看看传说中的古拉格留下的痕迹。
如果时间充裕的游客,还可以继续往北一路飞入北极圈,最终在北冰洋的边缘降落。
那可真是北冰洋的边缘,因为据阿里里说,他托关系找到的那个可以免费降落的天然气开采公司机场的跑道尽头,真就一路修到了北冰洋的海边。
如果安2飞机的驾驶员忘记了刹车,那么游客们就只能从北冰洋里自己游上来了。
当然,此时此刻,在温泉营地机场跑道边缘,这块被灯光照的格外亮堂的停机坪边上,穗穗以及跟着穗穗一起来的几位姑娘们可没兴致去看什么鬼的北冰洋。
在匆忙从喀山被玛雅带着飞来因塔之后,这姑娘便在穗穗和阿里里的带领下,带着卡坚卡姐妹加入了和因塔机场的谈判。
只可惜,即便有着之前那么多次还算愉快的合作,但机场本身的基础条件在那里,所以这次即便有穗穗的加入,即便她都是开出了花钱租赁的条件,也没能外再弄来一座机库或者停机坪。
辛苦赶来辛苦谈判,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这难免让这假姑娘有些失落。
而在失落之余,她却又有满满的期待,期待着卫燃和季马能弄一架足够大的飞机过来,也不枉她在这荒郊野岭,大晚上蚊子多的能炒菜的鬼地方等这么久。
“来了!”
排队看热闹的人群里,有眼尖的最先发现了夜空里不断闪烁的飞机航等。
下意识的,在这里等着的所有人全都齐刷刷的转
以的,在这里守自的所有人主都不同的的
移了视线看向了天边的方向。
片刻之后,天空中那架飞机越来越近,众人也渐渐听到了发动机的轰鸣,然而,这毕竟是晚上,尤其在这片没有什么光污染的夜空里,他们想看清那架飞机实在是有些麻烦。
而那些提前知道答案的人,显然把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
终于,当那架纯白色的飞机轻盈的落在这条足有两公里长的跑道中段,任由塔台打来的航等将它照亮的时候,在停机坪的位置等候的众人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
“那是…是…什么丑东西?”
穗穗说话的同时下意识的放下了刚刚举起来的望远镜,紧跟着又重新举起望远镜,一边盯着越来越近的飞机一边说道,“怎么长的跟…跟大眼儿青蛙似的?”
说完,这姑娘又在越来越近的发动机轰鸣中喃喃自语的嘀咕道,“丑萌丑萌的…好像…好像…有点好看?”
就在这姑娘的审美标准陷入混乱的时候,这架飞机在经过了仅仅四五百米的滑跑之后,也缓缓停在了距离停机坪仅仅只有不到20米的跑道尽头。
恰在此时,随着这架刚刚降落的安74关闭了航灯,从塔台方向打来的光束乃至照亮停机坪的光束以及跑道边的边灯也猛的熄灭,让这条跑道彻底陷入了黑暗。
“啪!”
伴随着一声轻响,第二道光束突兀的亮起,并从跑道的另一端开始往这边快速划过。
最终,当光束的焦点停在了机头正前方的跑道尽头的时候,密布裂纹和沥青修补痕迹的跑道尽头,也在围观的众人欢呼声中出现了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头戴金色假发和红色太阳眼镜的健壮身影。
在众人的哄笑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阿里里扯了扯被自己撑开线的公主裙,接着又正了正头上的金色假发,最后甚至还毫无形象的将手伸进裙子下摆扯了扯套在里面的裙撑。
等他这边准备好,固定在塔台顶上的那一圈大喇叭也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周围那些平时跟着阿里里的年轻飞行员们,也一边欢呼着,一边整齐划一的打起了拍子。
在这明快的节奏中,阿里里也在追着他的光束笼罟下开始了他黑能成精一般的轩圈舞点車下,尤始丁仙黑熙成有一般的转回奔少。
“米莎!这是踢踏舞吗?”
早在下飞机的时候就听接机的米莎说起过那个赌约的穗穗,在音乐中大声问道,“我看着怎么不像?!这就是在转圈而已!而且谁会用《雪球花》做踢踏舞的音乐”
“当然不像!这根本就不是踢踏舞!”米莎同样扯着嗓子大声回应道,“这个蠢货跳的就是雪球花的伴奏!这么短的时间他只勉强学会了跳这个!”
“真是辣瞎了我的眼睛!”穗穗大声说道。“确实有些恶心!”另一边举着单反一次次按下快门儿的玛雅大声附和道。
“维克多!我有点想吐!”
安74运输机的机舱门口,刚刚下来跑下来的季马一边举着正在录像的手机一边喊道,“我感觉我怀孕了!怀的是阿里里的孩子!这个混蛋在弓虽女干我的眼睛!”
“那就生下来吧!”同样举着手机忙着拍照的卫燃乐不可支的大声回应了一句。
恰在此时,伴随着“嗤拉!”一声让人无法忽视的撕裂声,阿里里身上那件粉色的公主裙也被他再次撑开了一条足有手臂长的口子,甚至,在那道从塔台打来的刺目光束下,卫燃无比肯定刚刚他都拍到了从那条裙子的脖领处崩飞的扣子。
可即便如此,阿里里却仍旧没有停下——哪怕那件粉色的公主裙都快被他穿成了破抹布。
音乐、拍子、欢呼以及口哨声中,完全称得上浓妆艳抹的阿里里在勉强跳完了这支舞之后,甚至还故意朝着季马抛了个无比恶心的媚眼,随后大声喊道,“抱歉季马,我可没想到你真的有了自己的私人飞机,所以我根本就没学会什么踢踏舞,只能用这个来代替一下了。”
“阿里里,我已经后悔当年的赌约了。”季马咧着嘴往后退了一步,“另外,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
他这边话音未落,阿里里已经在众人的狂笑中撒丫子跑向了季马,而穗穗等几位姑娘,也一窝蜂似的凑过来,钻进飞机里开始了参观。
“这就是你们弄回来的私人飞机?”穗穗的语气里既有失望也有惊喜,“这架飞机长的有点好看。“
“你觉得这架飞机好看?”卫燃哭笑不得问道。“卫萌刀萌的确实有点儿好看”神神如实说丑明丑明的,确头有点儿牙看。“德德如头说道,“就是有点小,我还以为…”
她这边话都没说完,塔台上的大喇叭里却传来了略显急促的呼喊,“所有人注意!立刻离开跑道!立刻离开跑道!即将有第二架飞机降落!“
第二架飞机?卫燃愣了愣,紧跟着便想到了什么,拉着穗穗跑向了不远处的停机坪。
很快,当季马那边也停止打闹的时候,夜空中也出现了显眼的航灯。
“怎么回事?!”越发清晰的发动机轰鸣声中,穗穗踮着脚凑到卫燃的耳边大声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
卫燃同样大声回应了一句,实则却有些哭笑不得,很明显,这是卡尔普先生给大家制造的惊喜。根本没有等待多久,一家庞大的伊尔76运输机在穗穗等人错愕的注视下,稳稳的降落在了跑道上。
随着这架运输机越来越近,发动机的轰鸣也彻底掩盖住了所有人的交流,而那刺目的航灯,也让众人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片刻之后,这架运输机稳稳的停在了距离那架安74不到50米的位置,并且缓缓开启了尾部的机舱门。
在众人的注视下,运输机的驾驶舱里伸出一个高音喇叭,话唠副机长德米特里费力的探出大半张脸喊道,“朋友们!你们就算不发出一些欢呼,至少也帮忙卸一下货怎么样?”
“德米特里?!”
穗穗立刻从声音中听出了这个话唠是谁,紧跟着便问道,“这个家伙喝多了?怎么把飞机降落到这里来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们的运输机。”卫燃笑着纠正道。
“你说什么?”穗穗立刻瞪圆了眼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愈发的急促了。
“我们先过去看看他送来了什么东西吧”卫燃说着,已经拉着穗穗,和周围的众人一起走向了货舱,同时也挑着能说的,将前因后果都解释了一遍。
等他们站在开启的货舱口的时候,话唠副机长德米特里已经亲自驾驶着一辆叉车,将两个金属垫板挑出来,格外熟练的铺在了舱门口形成了一个顺畅的斜坡。
等他将叉车开出来的时候,那位曾经见过的女机长塔莎,也驾驶着一辆履带式推土机轰隆隆的开了出来。
跟随其后开出来的,却是一辆轮式吊车。“这些东西哪来的?”稍晚点跑过来的季马好奇的拉住德米特里问道。
“这些是卡尔普先生让我送来的”德米特里跳下叉车,“包括这辆叉车都是。”“我知道这件事”
身上仍旧穿着那件粉色公主裙,完全称得上浓妆艳抹的阿里里凑过来一边货舱里大量一边解释道,“卡尔普先生一周前就问过我这里是否还缺什么东西,我说我们准备翻新那座温泉车间,但是缺少吊车和休整路面的推土机,但是我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这些我可不知道”
德米特里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奇装异服的阿里里,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抬手指着货舱里说道,“货舱里还有一些建筑材料之类的东西,如果你们能帮忙卸一下就最好了,我们等下还要立刻飞回喀山。““伙计们!卸货!”阿里里话音未落,已经第一个冲进了货舱。
“你们这里的姑娘长的可真别致”
德米特里调侃了一句,随后招呼着从货舱里走来的另外几名机组成员,排着队开始了自我介绍——哪怕大家早就是熟人了。
“所以我们以后有一架伊尔76可以用了?”穗穗仍有些难以置信的拽着卫燃的胳膊问道,“这架运输机是我们的了?”
“严格来说,它是属于时光电影制片厂的运输机”卫燃看着灯火通明的运输机货舱笑了笑,“但我们完全可以把它当作自己的随便用。”
“真是难以置信…”
穗穗同样看着那架运输机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显然一时间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问你个问题”
卫燃笑着说道,“如果没有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航班,你打算怎么安排这架运输机?”
“我…我哪知道”辅辅阀了□唾去
我本本以为你们我三
Faten
德德唱了口唾沫,“我本来以为你们能并回来的
架安24就不错了,哪想到是这么个大块头,这玩意儿咱们恐怕根本就养不起。”
“是啊,根本就养不起。”
卫燃跟着叹了口气,无论对于他还是穗穗的生意,这架运输机都来的为时尚早,甚至可以说,这完全就是卡尔普在通过这架运输机拉他们一把。
只是这感谢的方式也太夸张了一些…
卫燃眯缝着眼睛打量着那架运输机,忍不住暗暗琢磨着这架运输机背后是否藏着其他的隐情。
与此同时,相隔上万公里的澳大利亚,那架运输机名义上的主人尼涅尔,却躲在海边的太阳伞下面,和艾妮娅各自举着望远镜品评着远处的比基尼姑娘。
“你真的不要那架运输机?”艾妮娅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望远镜。
“那架运输机不能碰”尼涅尔心不在焉的回应道。“为什么?”艾妮娅放下望远镜不解的看向自己的搭档。
“还能为什么?”
尼涅尔一边让望远镜的视野随着一个大胸妹子移动一边毫无保留的解释道,“换个角度解释,奖励越大,证明被奖励者的价值越高,否则的话奖励就只能是一颗子弹。我没有价值一架运输机的能力,更不想死,所以那架运输机送给他们最合适,否则的话我就要给那个贪婪的死胖子打工打到死了。”
“可是如果我们有了运输机,就可以做非洲的生意了。”艾妮娅忍不住说道。“非洲的生意?”
尼涅尔冷哼了一声,将望远镜随手丢到躺椅边的沙子上,“我对非洲可没什么兴趣,而且非洲能有什么生意?老式棉花采收机还是AK47?”
“说的也是”艾妮娅同样丢下望远镜,一边给自己涂抹防晒霜一边继续问道,“所以以后…”
“我下一个就要去内华达大学进修了”尼涅尔笑眯眯的说道,“很快我就能成为一名精神科的医生了。”
“好吧”
艾妮娅摊摊手,将装有防晒霜的瓶子递给了尼涅尔,嬉皮笑脸的说道,“下个月我也要去法国读书了,我会在你成为精神科医生之前在蔻蔻的卧室成功过夜的。”
第1031章 合法的生意和支在家门口的橘色帐篷
因塔温泉营地,伴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洒满这片废弃的矿场,卫燃也在生物钟的催促下,从昨晚借宿的小木屋走出来,和隔壁另一栋木屋里几乎前后脚出门的季马,以及另一边木屋里出来的卡坚卡姐妹,结伴兜着圈子跑向了矿场中央的温泉车间。
晨练的同时,卫燃也在好好打量着这片他许久没有来过的营地,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如今这片废弃的露天矿场周围已经建造了起码百十座带有火炕的木屋。
不仅如此,就连当初和木屋一起建造的温室大棚的面积都增加了至少五倍,整整齐齐的占据了矿场最深处老大一片面积。
按照季马的介绍,如今这片温室大棚即便在短暂的夏季都依旧种植着各种蔬菜,这些蔬菜对于两百公里外,位于北极圈里的沃尔库塔来说,可远比肉类更加受欢迎,同时,也能给那些已经许久没有打过猎的猎人家庭带来更多的收益。
甚至,在这个夏天,穗穗已经在筹划着对矿场中央的温泉车间进行翻新加固,并且琢磨着将温泉送到每一个木屋里呢。
“等温泉车间翻新之后,这里就有网络了。”同样在慢跑的安菲萨解释道,“虽然网络费用有些贵,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电力呢?”和季马并排慢跑的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除了应急的燃油发电和那组小型的水利发电,阿里里他们今年还低价在煤矿买到了两组淘汰下来的风力发电机组。”
季马抬手指了假方向,“它们会被安装在两公里外的那个小山上,要感谢不远处的乌拉尔山脉的遮挡,这鬼地方一到冬天狂风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到时候它们供应的电力足够这里的使用了。”
“这里都快变成一座镇子了”卫燃忍不住说道。“已经是一座小镇了”
季马又指了指远处的那片温室,“为了照顾那些昂贵的蔬菜,这里已经有10个猎人家庭常住了,而且每隔两天,都会有四架安2从这里起飞,分别把蔬菜送到因塔或者沃尔库塔。
我听米莎说,这里产出的蔬菜不但比火车运来的新鲜,而且价格上还要便宜一些,他们甚至在阿芙乐尔的建议下,用供应蔬菜作为条件在沃尔库塔免费换来了两个停机坪。”
“用蔬菜换停机坪?”卫燃错愕的看向了同样在慢跑的卡坚卡姐妹。
安菲萨见怪不怪的点点头,“在这里,新鲜的蔬菜远比卢布更好用,比如昨天和因塔机场谈判租赁停机坪,阿芙乐尔姐姐最后开出的条件就是给机场每周供应一吨的新鲜蔬菜。
要不是因塔机场本身实在没有多余的机库,我怀疑根本不用开出这么高的条件就能租下来。”
“事实上我们已经在和周围的矿厂谈判了”安菲娅跟着说道,“阿芙乐尔姐姐想榨干因塔的劳动力,让他们即便是夏天也不能闲下来。“
“她要做什么?”卫燃下意识的问道。“建造更多的蔬菜温室”
安菲萨解释道,“让更多的猎人家庭闲置的劳动力来这里种菜,然后卖给周围的矿场,阿芙乐尔姐姐甚至打算建造一个小型的罐头厂来消化多余的蔬菜和剩余的劳动力。
她说,不管周围那些矿场开采的是焦煤还是天然气又或者石油和黄金,那些辛苦工作的矿工总要吃蔬菜的。”
“啧啧啧,真是个优秀的资本家。”卫燃乐不可支的调侃了一句,转而直白的问道,“季马,这座营地你们一年能赚多少钱?”
“其实赚不了多少”季马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满足,“我们去年一整年能拿出来分给大家的利润也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万卢布。
但是为我们工作的每个因塔人都赚到了不少钱,而且我们还攒下了10架安2飞机和五架安6飞机,
当然,还有现在你看到的一切。”
“还有乌拉尔山另一边的军事基地”安菲萨提醒道,“我们在那里的投资也非常大。”
“对,还有那边的军事基地。”
季马赞同的点点头,“维克多,等吃过早饭之后我们去那里看看怎么样?我敢保证,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听你的安排”卫燃痛快的回应道,他也确实想去那边看看。
一行四人完成了例行的晨练,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其余人比如玛雅和洛拉这样爱睡懒觉的都还没起床呢。
当然,有爱睡懒觉的自然也就有勤快的。比如在木屋群中央,那个造型颇为漂亮的木屋餐厅里,就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丰盛的自助早餐。
而原本同样爱睡懒觉的穗穗,却在卫燃出门晨练之后不久,便独自端着笔记本电脑来到餐厅。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米莎帮忙端来的早餐,一边在时不时响起的“归归零”声中中,噼里啪啦的敲打着计算器和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显而易见,这个几乎彻夜失眠的姑娘无疑是在算计着那架在昨天晚上就已经飞回喀山的伊尔76运输机。
陆陆续续的吃完了早餐,穗穗便喊住卫燃和季马说道,“我要回喀山,越快越好。”
“回喀山?”米莎诧异的看着穗穗,“你昨天才…”“我们晚回去一秒钟,就要少赚不知道多少钱。”穗穗颇有些火急火燎的解释道,“我们现在要立刻回去给我们的游客退掉一部分机票再改签一部分机票。仅仅只是省下来的机票钱就能让我们的利润翻倍都不止。”
“可…”
“用那架丑东西送你们回去吧!”
季马用餐巾胡乱擦了擦嘴笑着说道,“阿芙乐尔,让那架飞机也发挥价值吧!它虽然只有三十多个座位,但让它飞起来总比让它闲着强。“
“那就让它飞玛雅家吧!”
穗穗毫不犹豫的回应道,显然已经早就已经盯上了季马的专机,“那架飞机长的挺好看的,以后有钱了可以考虑再买一架。”
“你胃口倒是不小”卫燃哭笑不得的放下了筷子。“谁和钱过不去?”穗穗说话间已经站起身,“既然这样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我还准备带着维克多去军事基地看看呢”刚刚还说要用自己的专机送大家回喀山的季马一脸遗憾的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去一趟也行”
穗穗一边急匆匆的往餐厅外走一边说道,“顺便带上安菲娅,之前我们还在帕劳的时候不是就说那里的设备出了些问题吗?正好让她帮忙调试一下。“
稍作停顿,这姑娘继续说道,“玛雅,你和我回去,如果让季马的飞机往你家飞,肯定需要和当地协调,这件事需要你帮忙。”
“没问题”玛雅也跟着起身走向了餐厅外面。很快,几辆面包车便相继开往了几公里外的机场跑道。片刻的等待之后,季马的私人飞机载着穗穗和玛雅以及安菲萨和洛拉顺利升空。
相隔不到5分钟,卫燃和季马也合力驾驶着一架安6飞机,载着安菲娅和米莎升空飞往了乌拉尔山的另一侧。
“米莎,这些安6飞机你们从哪弄到的?”待飞行平稳之后,卫燃好奇的在通讯频道里问道。
“上次阿里里和你们去更南边的52号矿山的时候,意外在当地的天然气公司的机库里看到的。一共只有8架,全被我们以废铁价买下来了,现在还有三架没有修好,都在因塔的铁路仓库里丢着呢。“
米莎稍作停顿后,按着通讯耳机继续解释道,“据说这些飞机都是苏联时代的为了监测鄂毕河每年的封冻和融冰装备的,偶尔它们还会执行一些人员运输任务。
不过自从苏联解体之后,这些飞机被使用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后来就被彻底遗忘在了机库里。“
“这些飞机的性能不错”卫燃格外满意的回应道,“飞起来比安2的感受要好多了。”
“机尾还有个视野非常好的头等舱”
季马跟着介绍道,“我听阿里里说,这种飞机非常受欢迎,那些游客都非常喜欢租这些飞机。“
“季马说的没错”
米莎在频道里补充道,“我们正准备在冬天来临之前找渠道买下更多的安6飞机,而且今天早晨阿芙乐尔已经建议我们成立个航空公司了。“
“成立航空公司?”
对此感到吃惊的可并非昨晚上听穗穗念叨了大半夜的卫燃,而是坐在主驾驶位的季马。
“她只是在你们晨练的时候提了一句”米莎不负责任的答道,“具体的她没多说。”
“别看我,我也不清楚。”卫燃赶在看向自己的季马开口之前说道。
在有关航空公司的闲聊和猜测中,这架隆隆作响的安6飞机最终轻盈平稳的降落在了一条能有一公里长的平坦跑道上。
在卫燃的记忆里,这条跑道可并不存在,当初他们来这里,都是驾驶带有浮筒的安2在不远处的那座湖泊里,又或者冬天驾驶带有滑橇的安2在平坦的冰面上降落的。
“这条简易跑道也是我们自己修建的”
米莎在飞机的发动机停下来之后一边熟练的打开舱门一边说道,“为了修建这条跑道,我们把两台推土机和两台挖掘机几乎全都拆成了零件,才通过飞机送过来。”
“而且六月份的时候,我们在这里额外安装了一台服务器。”
刚刚一路上都躲在机尾那个视野最好的观察舱里欣赏风景的安菲娅介绍道,“更早一点的时候,我们还采购了好几套小型的水力和风力发电机组和很多太阳能发电板送到了这里。”
稍作停顿,安菲娅拎着她的电脑包跳出了机舱,随后继续说道,“另外,我们还给这里解决了没有网络信号的问题,虽然基础投资有些贵,但网速却非常快。”
她这边话音未落,远处便有几辆越野摩托呼啸着冲上了这条简易跑道,最终停在了众人的勉强。
而那些摩托车骑手,也有一半人动作一致让出了四辆摩托车,随后又热情的和季马以及米莎打了声招呼,跨上同伴骑的另外几辆摩托扬长而去。
“我们过去看看吧”
米莎说着,已经跨上一辆根本没有熄火的摩托,连头盔都没戴便拧动油门冲了出去。
见状,卫燃也随意选了一辆摩托骑上,沿着不到两米宽的碎石路,开往了废弃军事基地的方向。
但相比一年前来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景象,现如今这座发卉车争基地的两份建巩不但都已经翻修一新,就连远处小山顶上的那座天文台似乎都重新挫饬了一遍。
当然,上次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三天饿九顿孵化基地”的大红色横幅肯定是没有了。
但相比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即便是夏天,这里竟然也有不少的游客,这些游客有的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华夏人,有的则是毛子味浓郁的白人。
不过无一例外,这些人交流的时候,用的却全都是标准或者不标准的汉语。而且那些游客大多背着各式各样的军用或者民用步枪,有的驾驶着越野摩托,有的驾驶着四轮全地形摩托。
还有的驾驶着不知道从哪淘弄来的边三轮挎斗,那挎斗上,还架着两台运动相机,而挎斗里放着的,却是些诸如帐篷、炉子铲子锯子锅碗瓢盆之类的露营装备。
除此之外,他也注意到,现如今那两座建筑和门口清理的格外干净的空
地不但已经被铁丝网围墙牢牢的圈了起来,而且铁丝网围墙上竟然还安装了大量对内和对外的摄像头。
“今年五月初,这里组织了一次非公开的野外生存邀请赛,赢的人不但免除来回的差旅费,而且还能拿到23333元人民币的奖金。”
安菲娅突兀的换上了大概只有她和卫燃能听懂的意大利语介绍道,“我虽然不太清楚奖金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那次为期15天的邀请赛总共来了大概50多个感兴趣的游客。”
“然后呢?”卫燃骑坐在刚刚停好的摩托上用意大利语问道。
“相当一部分游客在四天之内就放弃了,然后他们回到温泉营地继续享受他们的假期。”
安菲娅同样骑坐在她的摩托上没有急着下来,只是用手撑着油箱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剩下的十几个游客基本都坚持了一个星期,第11天的时候,继续坚持的只剩下了一个人,他如数拿到了比赛的奖金。“
稍作停顿,安菲娅继续说道,“那是我们组织的一次非公开测试,下个月中旬,阿芙乐尔姐姐准备组织一次正式的比赛,这次的奖金是6666元人民币和免除所有的差旅费,目前报名的人数已经超过了30人,只要凑够50人就开始比赛,凑不齐就改成去隔壁的温泉营地玩。”
“这个能挣钱?”卫燃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感觉会有危险?”
“不会的”
安菲娅朝着那些游客扬了扬下巴,“想参加比赛,都要来过这里至少一次才行,而且每个参赛者都有一名会汉语的专职向导和翻译,他们参加比赛的时候,我们的人距离他们不会超过50米。”
“报名费很贵吧?”卫燃笑着问道。
“是去溢泉宫地价格的五倍”
安菲娅摊摊手,“不过只要他们的脑子稍微灵活一些或者赢得了比赛,这些肯定都能通过诸如拍视频的方式赚回来。”
“黑心资本家”卫燃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转而又问道,“你换上意大利语不会只是为了介绍这个吧?”
“那些身体健全的孩子,以后也会来这里接受初期培训。”
安菲娅认真的说道,“这里环境足够差,在我们的比赛播出之后,未来说不定还能接触到来自世界各地会各种语言的中产阶级,重点是,这里的对外通讯和交通受到我们的绝对控制。”
“谁来训练他们?”卫燃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训练什么?”
安菲娅抬手指了指远处山顶上的卫星天线,“在他们成年之前,只要在这里学会社交礼仪和至少一门外语以及基础的办公技能就够了,这些都可以通过网络进行学习。
除此之外,那些经验丰富的因塔猎人们还会教会他们怎样捕猎和处理猎物,我还会挑选出来一些老师教会他们忠诚和淳朴,当然,他们还要进行适当的体育锻炼,这就足够了。
不管怎么说,那些即将来这里生活的小客人终究还没有成年,相比培养出一批心理扭曲的怪物,我和姐姐更愿意培养出来一些足够值得信任,足够忠厚勤恳的年轻伙伴出来。至于其他的那些东西,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这样最好”卫燃暗暗松了口气。“不是你说要做合法的生意嘛…”
安菲娅笑眯眯的嘟囔了一遍当初卫燃的承诺,随后换回了俄语说道,“大概的惊喜就是这样,好了,我要去调试这里的网络设备了。”
话音未落,这姑娘已经迈着大长腿离开摩托,拎着她的电脑包熟门熟路的走向了这道铁丝网围墙唯一的出入口。
“维克多,我刚刚听她说有什么惊喜?”季马挤眉弄眼的问道,“是不是为了庆祝我有私人飞机这件事准备的惊喜。”
“你
听错了”卫燃说话间也离开了摩托,转移了话题问道,“不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吗?”
“当然!”
季马立刻来了兴致,带着卫燃一边穿过那道负责收缴登记武器的铁丝网门之后,一边参观一边开始了热情洋溢的介绍。
与此同时,位于中太平洋赤道线附近,靠近瑙鲁的一片公海之上,一艘危险的液化天然气船缓缓降低了航速。
片刻之后,一连四个没有动力而且被锁死了舱门的深蓝色会封闭救牛奶油虾的古人只相继放在的深监巴全封团收生诞,彼船上的兄令带相继放在J还算平静的海面上,而那艘液化天然气船,也缓缓提升船速离开了这片海域。
相隔不到十分钟,一条早就在远处观望的远洋集装箱货船缓缓开到了这片海域,在一番忙碌之后,将那四个救生艇提上甲板,用提前得到的钥匙打开了舱门。
随着一个个穿戴着连体工装和黑色头盔的人,或是自己走出来,或是被搀扶被抱出来、或是被抓着腿脚粗暴的拽出救生艇的时候,仍在澳大利亚的某一片海滩上看美女的尼涅尔也接到了一通来自澳大利亚本土的广告推销电话。
仔细的听完了电话里推销的房产,尼涅尔满意的挂断了电话,随后直接换了一张电话卡,并且将原来的电话卡掰断,用一小块面包蘸着果酱包裹好丢给了不远处探头探脑的海鸥。
直到那只海鸥叼着夹了料的面包欢快的飞没了影子,他这才一边重启手里的黑莓手机一边说道,“人已经接到了,艾妮娅,我们也该结束度假了。”
“我今晚就飞法国”
旁边躺椅上,穿着一套大红色比基尼的艾妮娅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用带着一丝丝乡下口音的法语深情的说道,“哦!菲德尔~我亲爱的法国表哥,祝你在美国学业有成,如果想的起来,我偶尔会想你的。”
尼涅尔笑了笑,拿起旁边桌子上的可乐朝着前者举了举,拿腔拿调的用法语回应道,“哦!珍妮~我亲爱的美国表妹,也祝你早点从法国的服装学校毕业。
另外,我就算想的起来也不会想你的。最后,别在法国惹麻烦,那里似乎是卡戎的地盘,我可不想用我们的生意把你赎回来。”
“放心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巴黎举着彩虹旗参加***了,没时间给你惹麻烦。”话音未落,艾妮娅已经披上一条薄毯,一溜烟的跑向了不远处的度假酒店。
相隔几千公里的招核的长崎,相隔了这么多天才终于从新闻里得知全家人竟然在几天前就已经死于内讧的狩野千夏,也在她新认识的乌可烂留学生朋友的慷慨资助下,带着彷徨和绝望登上了飞往帕劳的航班。
相比这些过于遥远的事情,当急着回家忙生意的穗穗带着洛拉和安菲萨,搭乘着季马的专机赶回喀山回到卡班湖畔的时候,离着老远却发现在院子外的胡同里,竟然扎着一顶格外扎眼的橘色帐篷。
这顶帐篷的外面,不仅有一个架着咖啡壶的小型瓦斯炉,旁边的金属栅栏上,还晾晒着两条明黄色的内裤和几双红袜子,以及一双还在滴水的橘色登山鞋。
而在那顶略显破烂的帐篷里,除了传出响亮的呼噜声之外,帐篷门口竟然还伸出了一双落着几只苍蝇的臭脚丫子。
第1032章 安菲娅的坦白和幸运卢克的交易
太平洋岛国帕劳,距离国际机场车程不到半小时的翔太居酒屋如今可谓门可罗雀外加一片狼藉。
那个曾经在门口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本店仅提供日语服务“的木头牌子已经被泼了油漆,其上还黏连者半个落满了苍蝇的蛋壳。
紧挨着这假提示牌的招牌,也已经被人扯下来踩上了不知道多少个脚印。
至于那面巨大的落地窗,更是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宛若蛛网一般的裂纹。
但相比这些,自从穿过警戒围栏,推开房门之后那经久不散的尸臭味,以及地板、墙面甚至舞台各处已经发黑的血迹,却让由当地警察陪伴着回来的狩野干夏,根本就不敢走进这间她无比熟悉的居酒屋。
“我们初步判断是你的父亲杀死了其余所有的人,它自己也死于其余人的反抗。“
陪着狩野干夏过来的女警察语气并不算多么友好,毕竟,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但食人魔、温迪戈等等词汇可是一直是网络上热议的话题。
甚至,最近还有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甚至记者,特意跑这间居酒屋的门口打卡拍照呢。
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好事者。否则的话,这里的命案鬼知道还要多久才会被发现。只是,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后横贯超过了半个世纪的恶性事件,却让这个以旅游和经济援助作为主要收入的小小岛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从旅游角度考虑,这件事之后,那些本来冲着上帝的鱼缸来的游客们显然都变成了吃人事件及吃瓜事件的爱好者,这无疑会给帕劳这个小国的形象带来负面的影响。
从国际关系的角度考虑,美日可是帕劳的主要经济援助国。
可现如今,帕劳左手握着的那根儿和右手握住的那根儿给她提供大量营养的管子,却因为这家人祖辈做下的蠢事,以至于两国的普通民众在网络上几乎都要来一场血肉横飞的击剑运动了。
仅仅昨天,这些警察就处理了四次美国游客和日裔游客之间的斗殴,现在双方人都在医院躺着了还隔着病房对骂呢。
这个陪同来的女警察脑子里走神为本不该她头疼的国家大事头疼的时候,狩野千夏也终究没敢走进一片狼藉的居酒屋,反而慌里慌张的跑道路边,扶着那颗被烧的几乎变成了炭的罗汉松盆景“呕——!”的一声将飞机上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她这边的动静不出意外的引起了那位女警察的注意,不过后者的的脸上却只有嫌弃和不耐烦之色,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将一份文件放在了狩野干夏的行李箱上,“这是需要缴纳的一部分罚款和费用,在把这些款项补齐之后,接下来你才能领走你家人的尸体和留下的财产,如果没有疑问的话,尽量在周五之前缴清。
还有,把门前的这些垃圾清理干净,否则的话下周还会有新的罚款。”
说完,这个女警察根本不等狩野干夏反应过来,便已经自顾自的钻进警车扬长而去。
就在狩野干夏陷入彷徨和绝望的时候,一个顶着可爱袋鼠头像的通讯账号也及时给她发来了一条充斥着些许语法错误的日语关心问候。
这份出现的格外恰当的关心,也让狩野干夏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终于再也无法忍住眼泪和哭泣,捧着手机坐在了她根本不敢自己一个人进去的翔太居酒屋门口的台阶上。
与此同时,同样被堵在家门口的穗穗,却在仔细观察了一番院门口胡同里那顶无比显眼的帐篷之后,只是朝着开车的安菲萨说道,“从图书馆那边绕过去,先问问隋馨和格列瓦到底怎么回事再说。“
“说不定是流浪汉呢”同一辆车里的洛拉猜测道。“不会是流浪汉的”
和洛拉并排坐着的玛雅指了
指车窗外的围墙上,仿佛装饰一般的荆棘标志肯定的说道,“不管是流浪汉还是小偷、寂女又或者瘾君子,他们早就被那些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因塔运动员们掐着脖子警告过了。
别说来这里搭帐篷,那些人渣宁愿坐公交车去湖对面绕个远路,恐怕也不会从你们这里经过的,除非他们想去健身房里举上一整天的杠铃。”
“而且我们的图书馆安保主管格列瓦先生既然没把那个人和他的帐篷一起丢进湖里,我猜肯定是有原因的。”
安菲萨笑眯眯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同时也根本不见减速的驾驶着招牌一样的装甲商务车,从院门口的湖畔公路驶过,绕远兜了个圈子之后,缓缓开进了仍在营业的时光图书馆里。
“洛拉,去把格列瓦找来。”
穗穗说话的同时,已经和安菲萨不分先后的推开车门走向了通往二楼办公室的楼梯。玛雅见状,等洛拉跑向了图书馆另一边之后,也立刻跟了上去,显然是想看看热闹。
仅仅不到五分钟,在图书馆另一边属于“因塔运动员健身房“的办公室里的格列瓦,便踩着楼梯噔噔噔的跑了上来。
根本不用开口询问,这个已经算是帮派老…已经算是健身房运营总监的格列瓦便主动说道,“院子门口那个怪人是个澳大利亚人,他说他是看过新闻之后立刻就买了机票飞来这里,想和维克多见一面。“
“果然是找他的”
穗穗——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嘀咕了一句,“他怎么不去酒店住?还有,你们怎么不给他安排个住的地方?“
“他拒绝了,不但拒绝了免费的酒店,还拒绝了我们提供的免费饭菜。”
格列瓦划拉着后脑勺无奈的说道,“他说他更喜欢住帐篷,但我猜他或许是想省些钱,昨天晚上我的人还看到他在卡班湖偷偷捕鱼呢。”
“他没说找维克多有什么事情吗?”玛雅接过洛拉送来的咖啡,帮着已经打开电脑开始忙碌的穗穗问出了新的问题。
“没说”格列瓦摇摇头,“他只是重复说他想和维克多做一笔大生意,而且他只和维克多一个人谈。““要不要通知老板?”安菲萨朝穗穗问道。“不用”
穗穗想了想满不在乎的说道,“找维克多的很少有什么正常人,所以他想在那里扎帐篷等着就让他等着吧,我们先忙机票的事情。”
稍作停顿,穗穗又看向格列瓦,格外客气的说道,“格列瓦大哥,等下麻烦你找一辆卡车停在胡同口挡住路人的视线,另外,等那个怪人走了之后,帮我找些工人,给胡同口也加一道门吧。”
“没问题”格列瓦拍着胸脯保证下来,随后又看向玛雅,“老大,季马那个混蛋真的有一架私人飞机了?”
“真的”
玛雅翻了个白眼,“昨天晚上阿里里还履行承诺穿着米莎的裙子跳了一段舞呢,而且今天就是他和他的朋友尝试着驾驶那架私人飞机把我们送过来的。”
“这么说他还在机…”“飞走了”
玛雅抿了一口咖啡说道,“他肯定已经飞走了,还有,别喊我老大,这个称呼太难听了。”
“好的老大!”
格列瓦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声,闻言,玛雅也无奈和看热闹的穗穗对视了一眼,并且不出意外的从后者和送来咖啡的洛拉嘴里也听到了一句拿腔拿调的“好的老大!”
一天的时间转眼即逝,穗穗这边在忙碌中终于通过退订改签机票的方式实现了利润翻倍,紧跟着便拉着玛雅,将精力投入到了怎样让季马的飞机以最低的成本将游客送到哈萨的动物救助站这件事上面。
她在忙碌的同时,卫燃等人也搭乘着季马的专机返回了喀山。
“我就不和你们
一起回去了”
季马勾肩搭背的和以副机长的身份跟着一起驾驶这架飞机的阿里里并排站在了机舱口,眉开眼笑的说道,“接下来我们要飞去莫斯科拍摄一些公益广告,维克多,以后需要用飞机就给阿里里打电话。“
“放心吧,我不会客气的。”
卫燃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在这俩朋友的目送之下,带着安菲娅钻进了等着他们的摆渡车离开了停机坪。
几乎就在离开摆渡车的同时,安菲娅便立刻换上意大利低声说道,“尼涅尔昨天已经接到人了,而且他也给我们准备了一些人。”
“有多少?”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来自美国的某个邪叫核心成员有四个”见卫燃不说话,安菲娅稍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另外还意外弄到三个从含棒去美国出差的邪叫核心成员,它们当时似乎在拓展业务准备合作,被尼涅尔顺手一起绑了。”
“其余人呢?”卫燃低声问道。
“从蛇头手里解救,而且自愿加入的漂亮姑娘有21个,基本都是被毒贩卖到美国,或者在南美洲活不下去的拉美裔。”
安菲娅说到这里笑了笑,“他还特意让我转告你,他保证那些姑娘不但符合你的要求而且足够年轻漂亮,但是这种恶心的人口贩卖生意他只做这一次,算是对你的感谢。”
“继续吧”卫燃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有腿部残疾的孩子他找到了38个,黑人、白人加一起占了二分之一,他们来自拉美地区的贫民窟以及美国和夹麻大的黑人社区。剩下的那一半全部来自中东战场,他们的残疾基本都是美国大兵做的好事。“
安菲娅稍稍凑近了些继续说道,“健全的孩子他说找不到,我猜…”
“不用猜了,那个混蛋嫌恶心。”
卫燃无所谓的说道,“这是好事,至少证明我们的合作伙伴还有些良知。”
“所以我们没有良知了?”安菲娅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们是在解救那些孩子”
卫燃一边走出机场一边说道,“我们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没必要让别人来评价。“
“那就可以继续说了”
本就不把良知当回事的安菲娅笑眯眯的继续说道,“我通过我的渠道也找来了一些人。
两个靠占卜骗人顺便兜售独品的吉普赛女人、以及两个杀过人的小偷。
另外漂亮女人有11个,她们有一小半自保加利亚、摩尔多瓦这样的穷困中南欧国家,剩下的都是从战乱的一丝蓝国家逃到或者被卖到欧盟各国的头巾难民。
残疾的孩子找到了16个,身体健全的有两个,他们和那此语言力人一样其木都来白战乱的一丝蓝国们和那些漂亮女人一样,基本都来自故乱的一丝监国家。”
“所以我们现在一共…”
安菲娅在距离卫燃的装甲皮卡只剩下不到20米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随时可以宣判死刑的诈骗犯邪叫成员或者小偷加在一起刚好有30个,经历不幸的漂亮姑娘刚好有60个,残疾的孩子刚好有80个,健全的大孩子目前有14个,如果算上洛拉的妹妹科拉瓦,刚好有15个。”
“科拉瓦也算?”同样停住脚步的卫燃诧异的问道。
“那个姑娘在怎样做个黑客这件事上,至少在技术层面非常有天赋,她虽然表达非常吃力,但是在理解能力和思维逻辑上很强。”
安菲娅语气平淡的给了卫燃一个足以惊掉下巴的惊喜,“我一直在教她一些东西,这总比跟着她的姐姐在图书馆里卖咖啡要有前途的多不是吗?“
“好吧”
卫燃深吸了一口气,意有所指的问道,“下一个问题
,你刚刚的刚好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我染上了和阿芙乐尔姐姐一样的喜欢凑整坏习惯”
安菲娅似乎并没有瞒着自己老板的打算,“这些刚好凑整的人都来自卡戎。”
“我没听说过这个组织”
卫燃如实说道,他这个半路出家的程咬金,和K二代的卡坚卡姐妹在成长环境上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苏联解体之后,一些和卡列...和卡坚卡一样失联的可怜虫,为了活下去自发的把各自的下线组织起来,利用手头的优势在欧洲做一些小生意赚钱罢了。“
安菲娅背对着卫燃低声解释道,“他们用卡戎来自我命名,依靠出售或者窃取一些无关紧要的商业情报,又或者做些暗杀甚至走私的生意。”
“这个组织由谁来领导?”卫燃站在安菲娅的身后低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领导?”
安菲娅笑了笑,转过身仰头看着卫燃解释道,“没有领导,也没有办法选出一个让所有人完全信任的领导,卡戎更不需要领导。
这是一个非常松散却又非常严密的组织,大家相互之间会有联系,但却不会见面,也没有谁会蠢到透露自己的信息。”
“所以你…所以卡坚卡也是卡戎的一员?”卫燃语气平淡的问道。
“只靠那家书店可养活不了我们一家”
安菲娅笑眯眯的说道,“目前我能确定的,也只有***珠宝店的两位设计师同样是卡戎的成员,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自份背景。”心门开不从我们的力力力力肯定。
“他们也是?”卫燃惊讶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姑娘。“对”
安菲娅点点头,“大概在五六年前,卡戎对通讯方式进行了一次迭代,就是现在我们用的那种邮箱,当时是我和另外几个人负责开发的。”
“那个胖子?”卫燃下意识的问道。“不是他”
安菲娅根本不管卫燃是否听懂,自顾自的解释道,“和我一起开发这套邮箱系统的其他人,在开发结束之后就被卡戎蒸发了,当然,名义上我也被卡坚卡蒸发掉了。
当时我在开发的时候留了一些后门,只要断开链接就会跳转到黄色网站,我只要在黄色网站同样留个后门,等到有人断开链接的时候反向追踪地址就够了。”
“所以你其实知道所有卡戎成员的地址?”卫燃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凉气已经在脚底板凝聚了起来,这是好事吗?这当然不是好事!
“我只追查到了那个名叫阿兰的胖子的地址,也只有他热衷于浏览黄色网站。”
安菲娅格外遗憾的摊摊手,“后来这个漏洞被其他卡戎组织的成员用他们找来的技术员进行过一次次的验证和升级,这些小漏洞已经不存在了。相应的,每次进行升级,卡戎都会蒸发了一批网络技术员。”
似乎是知道卫燃在担心什么,安菲娅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或许是过于自信各自的保密手段了,在和你见面前的几年,有个蠢货弄到了一些北约的军事机密准备卖出去,那笔坏规矩的交易不但让她自己死的非常难看,也险些给其他成员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你和我说这些,不只是为了解释那些刚好吧?”卫燃认真的问道。
“这种事我还是提前坦白比较好”
安菲娅一脸无辜的说道,“相比不受控制的卡戒,我和姐姐更看好海拉组织和魅魔公司,所以我和姐姐一致认为该在开始之前坦白一些事情,这样至少不会在未来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上车吧,我们之间不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卫燃说话间,迈步走向了20米开外的装甲越野车。
重重的
松了口气,安菲娅拎着她的行李箱屁颠颠的跟了上来,心安理得的钻进了后排车厢,将驾驶工作丢给了自己的老板。
默契的没有再谈及有关卡戎和那些孩子们的问题,卫燃驾驶着车子拉着自己的优秀员工不紧不慢的开往了市区的方向,并在半路上,便从安菲娅那里得知了家门口多出来一顶帐篷的事情。
带着最新冒出来的好奇心,他稍稍加快了车速,并最终停在了自家院子外面的胡同口。
此时,这胡同口已经多了一辆车头朝里的箱货,这厢货尾部的两扇货柜门也往左右打开挡住了边缘的视线。
不仅如此,在这空荡荡的货柜里,还有几个手腕上带有红黑荆棘纹身的壮汉,正守着一台挂在舱壁上的液晶电视,各自拿着个手柄打着游戏。但扯淡是,为这台液晶电视提供电力的电源线,却是从自己家院子里牵出来的。
轻轻按了按车喇叭,卫燃推开车门朝着货柜里那两个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人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兄弟们,可以把车开走了,晚上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家里一起吃饭。”
“吃饭就算了”
其中一个一边拔掉电源线一边打着饱嗝说道,“今天上午阿芙乐尔就让小洛拉送来了一大箱自热火锅和两大箱冰凉的啤酒,我们现在已经撑的连一杯水都喝不下了。”
“说的没错”
另一个一边拍打着靠近驾驶室的舱壁一边大声说道,“还有,维克多,阿拉赫叔叔让我们送来了一只山羊,它的一只蹄子因为挑衅家里养的那些小野猪被撞骨折了。阿拉赫叔叔说,如果你能治的话就帮忙治一下,如果治不了就吃了它吧。”
“没问题,它现在在哪?我等下就去帮忙看一看。”
卫燃笑着问道,这所谓的阿拉赫叔叔自然是季马的爸爸,那位憨厚淳朴的老家伙可不管卫燃是历史学者还是什么。他只把卫燃当成了季马的好朋友好兄弟罢了,既然自己儿子的好兄弟似乎是个手艺还算可以的兽医,这位节俭却慷慨的老先生自然是不会额外花钱了。
“冰箱,它现在大概在你家冰箱里。”那位正在收插线板的家伙说着已经跳下货箱,一边指挥着卡车倒退一边一本正经的大声说道,“很抱歉维克多,我们没能帮你治好它的骨折,所以只能帮你把它杀掉了。”
“真是辛苦你们了”
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任由这俩混蛋乐子人指挥着卡车让出胡同并且开走之后,这才驾驶着自己的装甲皮卡停在了胡同口,随后再次推开车门跳下来,迈步走向了那顶橘红色的帐篷,以及正坐在帐篷门口,手忙脚乱的穿袜子穿鞋子的那个白人小伙子。
“你好,维克多先生!我是卢克。”
这个看着肯定不到三十岁的白人小伙子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先用英语和卫燃打了声招呼,接着又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然后这才带着一脸阳光的笑意朝着卫燃伸了过去,用跑掉严重的汉语说道,“雷猴!痿先生!我系如科。”
“你会汉语?”
卫燃诧异的问道,但却并没有和对方伸过来的那张满是茧子的手握在一起,反而不着痕迹的往后稍稍退了一小步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以颠颠~”
这个自称卢克的小伙子用汉语回应的同时跑调严重也就算了,而且还像是施法掐诀似的仿佛要用手捏住自己的声线并且努力想将其捋直了似的。
“算了”
卫燃朝着身后的装甲越野车招了招手,等安菲娅下车凑过来之后,指着对方说道,“问问他,什么事。”
“我要和你做一笔生意”
自称卢克的小伙子在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还不忘重新介绍道,“我叫卢克,不过我的朋友都叫我
幸运的卢克,没错,和动画片里的幸运的卢克一样幸运的卢克。
我曾经两次失足跌落悬崖都没摔死,甚至在我小的时候,我还被雷劈中过一次,但是除了我的头发和眉毛被烧掉之外,我几乎根本就没有受伤,所以大家都称呼我为真正的幸运卢克。”
“他说他叫卢克”
安菲娅简单直接的将对方絮絮叨叨的老长一串的介绍浓缩成了一个不占地方的短语,随后主动替自家老板问道,“你想做一笔什么交易?”
“嘿!我虽然听不懂俄语,但是你翻译的太快了,这不对!”
卢克不满的说道,“这位漂亮的姑娘,请你务必把我的名字来历好好翻译给维克多听,这关系到接下来的交易。”
“这个脑子像是让贝利亚舔过的白痴说…”安菲娅没好气的将对方的名字翻译了一遍,随后又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前些天看过维克多在美国人的军舰上的采访,也看到了那些照片。”
卢克说话间已经从兜里摸出一个优盘递给了安菲娅,“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维克多,问问他想不想买下这些照片,我敢保证,只要他公开这些照片,肯定还会引起轰动的。”
“这是什么照片?”安菲娅接过优盘问道。“我不知道”
卢克说话间又将一张写着邮箱地址的纸条递给了安菲娅,“里面的照片是我翻拍的一本相册,如果你们满意的话,只要付款,那本相册就是你们的了。忘了说,我为那本相册开价十万美元。“
第1033章 谨慎的卢克
“这个邮箱地址又是什么意思?”安菲娅晃了晃对方递来的纸条问道。
“如果维克多打算把那本相册买下来,就给我发邮件吧!”
卢克说话间,已经转身开始收拾帐篷,同时嘴上不停的继续说道,“你们回来的正好,如果再晚半天可能我们就没办法见面了,我今天晚上就要飞回巴布亚新几内亚,改签机票的费用可是非常贵的。”
眼瞅着那顶显眼的橘色帐篷就要被收起来,卫燃朝着安菲娅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返回车子,拿出自己老板的笔记本连上了优盘,在一番检查之后,点开里面保存的照片,随后拔下屏幕递给了卫燃。
“问问他和交易物品的来历”
卫燃说着,已经端着充当平板电脑的屏幕钻进了车厢—张张的浏览着。
开始的几张翻拍照片里,记录的是一座似乎正在遭受轰炸的城市。凌空飞过的日式飞机,飞机正下方蒸腾的黑色烟团,以及满身火苗跑动的人影,以及一些被压在砖石瓦砾之下的躯体。
继续往后翻,照片里的景象却是画风一转,在这些翻拍的并不算多么清楚的照片里,记录的是一桩桩让人作呕的战争暴行!
这些照片里,有手拿日式指挥刀耀武扬威的招核军人,他的脚边躺着几句无头的尸体,而他的手上,则拎着一颗似乎尚在滴血的头颅。
还有的照片里,则是一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士兵,他们有的身体前倾似乎随时都要摔倒,有的胸口已经被刺刀从后心穿透,也有的,正相互搀扶着似乎在艰难的前进,。
继续往后翻,在新的照片里,他还看到了满地的尸体,看到了机枪开火时的枪口焰,也看到了那些挂在枪口下方的姨妈旗,和举着武器的人脸上,或是肆意妄为或是一脸麻木的表情。
再次按下方向键,继续跳出来的,却是一本看着无论大小还是厚度都能赶上电磁炉大小的皮质本子,似乎是为了证明它的大小,在这张照片里,还特意放了两把呈90度摆放的不锈钢尺子。
相比之前那些略显模糊的照片,这张倒是拍的格外的清楚,以至于他可以轻而易举的从这个皮质本子外表的突起上分辨出来,这应该是拿鳄鱼皮做的。
再次按下方向键,屏幕上却再也没有新的照片跳出来。试着将这些照片拷贝到笔记本里,卫燃却意外的发现,这些照片竟然禁止拷贝。
思索片刻,他再次推开车门,走向了仍在交谈的安菲娅和卢克。
“刚刚问过了”
安菲娅赶在卫燃开口之前说道,“他自称是个雨林徒步向导,那些照片是他的叔叔留下来的房子里发现的。”
闻言,卫燃将优盘还给了对方,同时说道,“问问他,是否知道那些照片拍摄的镜头是哪段历史。”
“空袭达尔文港”
卢克在听完了安菲娅的翻译之后立刻无比肯定的答道,“我的叔叔以前就住在达尔文港,他的父亲曾经是个军人,我猜这些肯定是在达尔文港被空袭的时候拍到的。”
“后半部分呢?”卫燃耐心的等着安菲娅翻译完之后追问道。
“或许是科科达小径战役吧”卢克想都不想的说道。
“后半部分的照片不可能是科科达小径战役”
卫燃耐心的等着安菲娅翻译完之后立刻做出了肯定的判断,“那场战役招核并没有取胜,照片里的那些暴行不太可能发生在科科达小径上。”
“不管发生在哪”
卢克不等安菲娅翻译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维克多,如果你对那本相册有兴趣,如果你想挖掘相册背后的秘密,就拿出10万美元来和我交易,我的返程机票是后天晚上,你只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筹
措这笔钱。”
“后天晚上?”
卫燃听完了安菲娅的翻译笑了笑,略作思索后一脸为难的说道,“我一时间可没办法拿出这么多的钱,而且只凭一些翻拍的照片我可不敢进行这笔交易,你至少要让我看到实物才行。
最后,只有一本相册的话,也根本不值这么多钱,但是如果你能拿出对应的底片,这个价格虽然比较贵,倒也不是没得商量。”
在听到安菲娅对这段话前面的那一部分的翻译之后,卢克的脸上也露出了失望甚至可以说绝望之色,但是当听到后面那半句的时候,他的脸上立刻又露出了惊喜之色。
“我需要联系家人核实一下”卢克压抑着兴奋说道,“但是我希望在我登上飞机之前完成这笔交易。”
“除非那本相册和对应的底片你带在身上,否则就算我能拿出那么多钱,也没办法和你交易的。”
卫燃说着绕过了已经拆开的帐篷,一边往院子大门走一边说道,“还有,你为什么非要选在我的家门口搭帐篷?”
“这里看起来足够的安全,而且距离你足够近不是吗?”
卢克听完了安菲娅的翻译之后理所当然的说道,“而且网络上的公开资料,只能查到维克多先生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图书馆,但却根本找不到你或者图书馆的联系方式。
否则的话我也不会亲自来找你,不瞒你说,为了买往返的机票,我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所以睡帐篷差不多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们的人似乎之前承诺给你安排食宿”安菲娅在翻译之前问道。
“确实是这样”
卢克憨厚的摊摊手,“但是我觉得没必要,我已经习惯住帐篷了,而且我也不想在达成交易之前接受你们的馈赠。”
等安菲娅翻译完,卫燃思索片刻后说道,“接下来的不算馈赠,只是为了尽快达成交易,我愿意承担的成本投入。”
稍作停顿,他转过身说道,“和卢克先生说,他可以选择继续在这里搭帐篷,也可以选择去我们安排的酒店住宿。
我甚至可以帮他重新买一张稍晚点出发的机票。同样,他也需要尽快核实一下相册底片等等情况。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他什么时候能把相册和底片拿出来进行交易。”
等安菲娅翻译完,卢克却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今天晚上必须搭乘预定的航班离开,其次,如果你们愿意给我个联系方式的话,我在核实过之后,会立刻联系你们。
最后,如果想看到相册的实物,只能去澳大利亚北部的达尔文港,或者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莫尔兹比港。”
“给他个联系方式”
卫燃打了个响指,神色如常的说道,“等你核实过之后给我个消息,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买下相册和对应的底片,还有,找一辆车子送他去机场吧。”
“好的老板”
安菲娅说完,划上英语将其翻译给了忙着拆帐篷的卢克,而卫燃则打开院门走进了院子,一把抱住了人力而起的狗子贝利亚,安抚着这个不断呜咽的大块头。
等到好心的贝利亚用口水帮他仔细洗了一把接风洗尘的脸,一辆绘制着红黑荆棘图案的面包车也从隔壁的图书馆停车场开到了胡同口,拉上用登山包装着所有家当的卢克,呼啸着开往了城外机场的方向。
“网络上查不到图书馆的联系信息?”一直在院门口等着的卫燃等安菲娅将装甲皮卡开进院子之后问道。
“能查到”
推开车门的安菲娅毫不犹豫的答道,“无论是时光图书馆还是你的时光工作室,无论电话、传真还是邮箱,都是在网络上能查到的公开资料。我甚至在差不多一年前,还分别给时光工
作室以及时光图书馆制作了网站。”
“他那张优盘里的照片没办法拷贝”
卫燃一边从车子里将自己的行李拎下去一边饶有兴致的猜测道,“这个叫卢克的家伙很谨慎,看来他连翻拍的照片都不希望我得到,所以才谨慎的选择亲自过来。”
安菲娅点点头,“这个家伙不住酒店恐怕也是因为不想泄漏自己的身份信息,总的来说他非常的谨慎,但是用的方法实在是有些幼稚。”
“别拿你的标准要求普通人”卫燃笑着说道,“我这边没有事情了,那些孩子就麻烦你们姐妹了。”
“放心吧”
安菲娅将自己的行李箱推给了卫燃,随后拎着她的笔记本一边往隔壁图书馆的办公室走一边说道,“我要去为阿芙乐尔姐姐工作了,等卢克先生有消息之后我会转告你的。”
“辛苦你了”
卫燃接过对方的行李,在绕着自己撒欢的贝利亚的簇拥下,独自走进了被空调吹的阴凉舒爽的一楼大厅。
随意的将两人的行李找了个地方放下,他在一番思索之后,却打给了远在伏尔加格勒的阿历克塞教授,央求着对方帮忙给自己弄一把收藏级品相的二战德国伞兵重力刀。
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阿历克塞教授,甚至这个老家伙根本就没过脑子,便拍着胸脯保证今天下班的时候,就先在亚历山大先生的私人博物馆里借调一把库存拿着用。
有了这便宜老丈人的承诺,卫燃顿时松了口气。这伞兵刀自然是送给菲猴国的那个神秘女人佳雅的小礼物。
这么一把刀自然算不上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但卫燃却也清楚,对方同样不会看重礼物本身,但如果自己连这么小的承诺都做不到,自然也就别想着能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当然,如果想给对方留下个更好的印象,这礼物倒是有更好的选择。
念及于此,他也起身带着左右的狗子贝利亚走进一楼的储藏室,锁死了房门一顿检查之后,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食盒,将放在里面的那尊沉甸甸的妈祖金铸像取了出来。
找了块干净的毛巾蘸上清水一番仔细的擦拭,卫燃也有了新的发现。
在这尊黄金铸像的海浪造型底座的一个浪花的缝隙处,还额外雕刻着两个也就绿豆大的小字——陈七
陈七?陈七是谁?卫燃将这金铸像摆在桌子上,拿起手机便是一顿搜索。
“电影男主角?电影女主角?”
卫燃看着搜索出来的结果摇了摇头,显而易见,没有哪个***会给电影里的角色弄这么个夸张的金铸像。
思来想去也没个靠谱的猜测,他索性将这尊妈祖像摆在了角落的一个展架上,并且额外往上盖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算是挡住了那晃瞎眼睛的金光。
这尊妈祖像的来历他并不好奇,但他却知道,这玩意儿可是个专业对口儿的好礼物,必要的时候,只要把这尊铸像当作礼物送给那位佳雅,对方大概率是不会拒绝礼物,也不会拒绝帮忙的。
事先给那个温婉的旗袍女人安排好了第二份礼物,他却又取出了最新得到的防毒面具挎包,从里面取出了那个装满了茉莉花种子的罐头瓶小心翼翼的拧开,往桌子上那块仍旧残存着海伦岛的细沙的毛巾上倒了十几颗种子。
重新收好了防毒面具包和食盒,卫燃迈步走出房间,将这些种子种在了窗外的花圃里,期待着这些种子能有一天成功的发芽长大,重新开出漂亮的白色花朵。
与此同时,美国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国家公墓,也在众多记者的见证下,为约翰斯顿号的埃文斯舰长、斯特林副舰长以及水手驼鹿举行了庄严肃穆的下葬仪式。
再一次经受了一轮采访的
法国富婆蔻蔻在女管家坦图的陪伴下,耐心的等到了仪式结束,等到了所有人离开之后,这才脱下手上的黑色蕾丝手套,接过了坦图从包里取出来的一个仅有食指大小的玻璃试管。
这根试管还是在哈尔西号驱逐舰上的时候,卫燃离开之前私下交给她,并且拜托她将里面的种子种在埃文斯三人的墓前的,对于这件小事,蔻蔻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左右看了看,她又接过了坦图从包里取出来的一把小号花铲,轻轻在埃文斯舰长墓碑旁的草坪上掘开一条不过十厘米深的缝隙,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抖落了几颗浑圆饱满的茉莉花种子,随后又用花铲仔细的拍打平整,直至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如法炮制的分别在斯特林和水手驼鹿的墓碑旁将剩下的茉莉花种子也种了下去。
一切忙完,蔻蔻起身和自己的管家坦图对视了一眼,默默的接过对方手里的小包,将花铲塞进去,并且重新戴上了黑色的蕾丝手套。
坦图也将拿在手里的三个枫叶造型的玻璃瓶子,仔细的摆在了三座墓碑前挤的满满当当的花束里。
最后,这俩人对视了一眼,动作一致的脱帽致意之后,转身最后离开了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墓碑群。
第1034章 九月份的学子们
时间转眼进入了九月份,蔻蔻早早的便带着她的女管家赶到了法国巴黎,在如没有继承遗产之前那样照顾她的祖父的同时,也正式开始了在珠宝设计领域的求学之旅。
同样在这座城市,艾妮娅也以留学生的身份,在一座称得上美女如云的服装学院里开始了愉快的求学之旅。
当然,同样在这座城市里求学,并且同样和卫燃有着些许联系的,还包括曾经的洁癖塔西,以及曾经的社恐姑娘莫妮卡。
相比这些身在欧洲“文明世界“的富家学子们,远在南美洲腹地,位于巴拉圭境内、却又紧挨着与巴西、阿根廷两国交界处的边境城市东方市,对于另一批“学子”们来说,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隐藏在这座城市深处的一栋略显破旧,但却拥有完整围墙的一座车间里,巨大的工业风扇在转动时除了发出些许的噪音,也给站在地板上排着队的那些人带来了难得的凉爽。
此时,这间车间里正有六十位肤色各异的姑娘,排着队任由前面那几个头带面罩但却绝对称得上膀大腰圆的女护士帮她们剃掉了或长或短颜色各异的头发。
这还不算完,在剪掉头发之后,这些姑娘们又排着队走进四个用集装箱改造的简易浴室,在仔细的洗过澡之后,接过另外两佣头带面罩但却绝对称得上膀大腰圆的女护士提供内衣、鞋子以及宽松舒适的纯棉衣物换好,又排着队穿过一道挂着帘子的小门,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头顶碧蓝的天空。
“继续往前走”
守在门口的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壮士”用英语提醒的同时,还不忘用手里的木棍轻轻敲了敲身旁的铁门,顺便,还示意姑娘们从身前的木头筐里拿一顶粉色棒球帽。
这些年轻漂亮的光头姑娘们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却还是顺从的继续往前,拿一顶帽子戴在头上,排着队走进了紧挨着的另一座车间。
相比之下,这里与其说是车间,倒不如说是个小礼堂,至少,这里面不但铺着木地板,最前面还有好几排略显老旧的长条桌椅,最重要的是,在周围还摆着好几台冒着冷气的老旧空调。
等这些姑娘们走近了些,也一眼发现,正前方的小舞台上,正有个身材高瘦,穿着白色西装,但同时也戴着黑色头套的女人正翘着二郎腿,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坐在一把明显是华夏产的太师椅上。
如果卫燃在这里,他自然不会惊讶那把太师椅,毕竟这座城市的华人确实有不少,甚至就连这座车间的外面都残存着一些汉字书写的规章制度。
当然,他更是能一眼认出来,此时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白西装头套女人,绝对是在古巴的皮诺斯岛经营疯人院的那位桑托斯姨妈。
在耐心的等待中,所有从里到外换了衣服的姑娘们也坐满了为她们准备的整整60把椅子。
“哐当”一声轻响,背后的铁门被一个女壮士关死,那位坐在太师以上的高瘦女人也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用并不算洪亮,但却足够所有姑娘们听到的英语说道,“好了,既然人到齐了,接下来请让我宣布两件事。”
稍稍清了清嗓子,头戴面罩的桑托斯姨妈略微抬高了声音,慷慨激昂的说道,“姑娘们,从你们进入这座破旧的车间开始,你们就已经从法律意义上死了。
但是,请相信我。当你们重新长出一头漂亮的秀发时,也预示着你们将获得重生。届时,你们将彻底告别过去,将过上幸福的生活,将迎来完全崭新的人生!”
短短一段话,便有几个年轻的姑娘眼角溢出了泪水,可站在前面的那个声音沙哑的女人却紧跟着猛喝一口雪茄,在喷出一个漂亮完美的烟环之后相继说道,“刚刚这是第一件事,接下来是第二件事。凤凰重生的过程是格外痛苦的,但只有烈火
的灼烧,才能让她重新长出羽翼,所以姑娘们,在你们重新长出秀发之前,同样要经历一些苦难。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你们将要学习很多东西。我发誓,这会让你们非常辛苦。
我也发誓,这些东西在未来会让你们受益匪浅。我还要发誓,如果有哪位漂亮的姑娘不好好学,我就在她长出头发之前,把她喂养成一个一百公斤的胖子!”
这最后的小小玩笑,不出意外的让一些姑娘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也让她们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同一时间,同样是这座城市的另一座独栋建筑里,这里的状况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在这座位于修车厂地下室的阴暗房间里,曾经给卫燃出谋划策的古巴疯子拉扎洛,同样头戴黑色头套手拿粗大的雪茄,当然,他屁股下坐着的,是一部轮椅,这轮椅的后面,还站着一个膀大腰圆同样带着头套的男人。
同样,如果卫燃在这里的话,如果这俩人摘掉了头套,他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负责推轮椅的壮汉,是拉扎洛那十几个失去理智的“外挂大脑”之一。
而在这两人的前面,却是足足30个头戴黑色头套的中年男女。
这小半个月的路途上,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渣享受到的待遇可并不算好,自然,这些磨难也让他们学会了最基本的服从。
“看在你们这么乖巧的份儿上,老爹会奖励你们的。”
拉扎洛说着,他身后那个壮汉便从兜里掏出了两个烟盒,将里面的香烟——塞进了这30号人的嘴里并且挨个给他们点燃。
与此同时,拉扎洛也摇着轮椅退出了这间并不算多么宽敞的地下室。片刻之后,等那个男人出来的时候,他身后的房间里,也弥漫起了类似猪油一般的油腻味道。
关上房间的同时顺手关闭了房间里的照明灯,这壮汉漫不经心的将打火机和烟盒揣进了兜里,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用西班牙语肯定的说道,“最多半个月就能永久的控制住他们。”
“他们的脑子会坏掉的”拉扎洛漫不经心的说道。“桑托斯说了,这些人渣是有效期只有五年的消耗品。”
这个壮汉推着拉扎洛一边往远处的楼梯间走一边说道,“等他们变成白痴之后送进疯人院继续发挥余热好了。”
“你可真是个天才”拉扎洛不加吝惜的赞美道。“我的舅舅活着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夸我”这个壮汉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丝的疯狂和冲动,“拉扎洛,我们要不要在这座小城市里制造些混乱?比如…”
“你如果不想被桑托斯挂在路灯上大可以现在就去做。”
拉扎洛话音未落,那个负责帮他推轮椅的壮汉立刻一脸惊悚的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结结巴巴的问道,“楼上那些修理工不会听到吧?我要不要杀了他们灭口?”
“听不到”
拉扎洛无奈的叹了口气,哄孩子一样安抚道,“放心吧,他们那里的工作那么吵,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那就好那就好!”这壮汉立刻松了口气,重新帮着拉扎洛推动着轮椅走向了远处的楼梯间。
还是这座城市,但却位于城外一片紧挨着河道,同时又被茂密的森林包裹的农场里,在被郁郁葱葱的玉米地包裹的一排农舍里,却已经住进了足足80号需要靠轮椅或者拐杖才能行动的小孩子。
这些肤色各异的小孩子远比其余两个地方的那些人更加的快乐。
至少在这里,他们不用乞讨就能获得不限量而且没有变质的丰富食物,不会有人驱赶他们更不会因为无法预料的危险丧命。甚至,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张干净的床铺,每个10人间的宿舍还有一个头戴面罩的阿姨帮他们打扫卫生甚至
浆洗免费发放的纯棉衣物。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仅仅在抵达这里的第二天,在接受了又一次的体检之后,这些双腿或者单腿残疾的孩子们便要从早到晚的学习他们会说不会写的英语课程。
同样在学习英语的远不止生活在这里的80个残疾小孩子,远在乌拉尔山脉的东侧,被废弃的军事基地其中一栋建筑的顶层,此时正有十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孩子,正在两个隶属于海拉组织的年轻妈妈的带领下,按部就班的学习着英语、俄语以及要求繁多的礼仪课程。
第1035章 逃不掉的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份的第五天,得到两架飞机使用权的穗穗每天沉迷于捞钱无法自拔,连带着的后果便是不但卡坚卡姐妹忙的脚打后脑勺,就连难得有一个月“无季马假期”玛雅都成了免费的劳动力,每天上班下班比给季马当助理的那段日子不知道辛苦了多少倍。
相比之下,坚持并且坚信自己是个废物的卫燃无疑清闲了许多,自打回来的这小半个月以来,他做的唯一一件正是便是将便宜老丈人阿历克塞教授帮他淘来的那柄二战德军伞兵刀进行了仔细的保养之后,按照地址寄给了远在菲猴国的那个旗袍女人佳雅。
除了这唯一的一件正事,那个曾在他回来之前就搭帐篷堵门等着他的卢克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但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就连他发过去的邮件都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虽然不知道那位自称“幸运卢克”的卢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幸运的事情,不过对方除了个名字和邮箱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他就算是想找对方都无从查起,自然也就懒得在继续惦记这事。
就在他琢磨着是否需要提前给卡尔普等人准备-份应景的教师节礼物作为那架运输机的谢礼的时候,已经“退休”或者说“重生”的达丽娅老师却在9月8号的这天早餐时间打来了电话。
“邀请我们过去做客?”卫燃诧异的重复了一遍对方的邀请,随后索性打开了免提。“确实是打算邀请你们过来做客”
电话另一头的达丽娅老师笑眯眯的说道,“马上就要到秋天了,拉多加湖上的风景非常的漂亮,所以我们想邀请你们过来玩两天,顺便看看我们刚刚弄好的展览馆。当然,我们还需要你和阿芙乐尔帮我们一些忙。”
“达丽娅阿姨,你需要我们做什么?”穗穗将头探过来亲昵的问道,问完之后,还不忘咬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
“奥莉佳和奥莱娜的爸爸是奥涅加湖的渔民,他直想换个没有那么大鱼腥味的行业,所以…”
“明白!”穗穗不等达丽娅说完便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打算,格外自信的问道,“带人过去玩对吧?包在我身上!”
“我就知道你比维克多要靠谱的多”
电话另一头的达丽娅眉开眼笑的夸了穗穗一句,转而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
“今天就去怎么样?”穗穗扭头朝坐在旁边的卫燃问道,“我们都努力工作了半个月了,也该出去玩几天了。”
“你自己听听这像是资本家说的话吗?”卫燃哭笑不得的调侃道。
“我自己创业为了啥?不就是为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嘛!”
穗穗美滋滋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达丽娅阿姨,我们如果能买到机票的话今天就出发!“
“最近天气这么好,不要把生命浪费在工作上,所以不如带上你们家的所有姑娘们一起过来玩吧!”
达丽娅笑眯眯的说道,“还有,你们可以乘坐季马的飞机过来,我听他说最近阿里里一直在熟悉那架飞机,所以刚好让他飞一趟彼得堡送你们过来。“
“无比赞同您的看法!”
穗穗话音未落,便已经和坐在她对面的安菲萨使了个眼色,后者见状,立刻摸出手机拨给了最近一直在因塔和喀山之间飞来飞去的阿里里。
“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们”达丽娅说完,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刚刚她是不是说想让我也帮她个忙?”卫燃狐疑的扫了眼已经挂断的手机。
“找你不就是找我”
穗穗说话间已经拿起了第二个小笼包子塞进了嘴里,随后便起身推着隋馨屁股底下的轮椅,一边往一楼属于她的房间走一边说道,“难得有免费专机坐,这次你也跟着一
起去!”“我还没吃…”
手里的筷子仍旧夹着一颗小笼包子的隋馨话都没说完,便被穗穗给推进了房间,紧跟着,这姑娘便将一双筷子递给了离着最近的玛雅,同时不忘心急火燎的招呼着大家赶紧收拾行李。
前后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卫燃便和一众都没来得及化妆的姑娘们乘车赶到了机场,汇合了提前等着他们的机长阿里里同志,登上了那架奶白色涂装的安74运输机。
现如今,经过这大半个月帮着因塔和更远的沃尔库塔运送矿工以及各种物资的适应性飞行,阿里里和他的伙伴已经可以独自值飞这架私人飞机了,而且就连那位查布叔叔派来帮助他们熟悉驾驶的机组乘员都已经撤走了。
只不过,不知道是出于当初飞安2飞机的职业习惯还是因为某18线电影明星的怕死要求,这架安74那三十多个还算宽敞的座位底下,如今竟然全都塞上了降落伞包,而且在机舱的各处,都还塞着些医疗包之类的东西。
按理说,这么多余且不必要的准备已经足够让人安心了,但直到飞机起飞爬升到了预定的高度,卫燃却愈发的不踏实了。
他内心不安自然不是担心这架由好朋友阿里里驾驶的飞机会出什么意外,而是他总觉得,这次受邀去彼得堡似乎有什么大坑在等着自己。
在这莫名其妙的不安之中,卫燃陪着一群叽叽喳噎聊个不停,但自己却根本搭不上话的姑娘们熬完了两个多小时的航程,这架安74也轻盈平稳的降落在彼得堡机场。
等他们这回头率过高的一行人走出接机口,卫燃一眼便看到了头带棒球帽和墨镜口罩的季马在远远的朝着自己招手。
“你怎么也在这里?”原本开开心心的玛雅在看到季马的同时,脸上也浮现出了一副被骗了的表情。
“我…我来接你们啊?”
季马无辜的摊摊手,“前些天我一直在彼得堡拍广告,昨天晚上我才结束工作得到休息的机会。”
“难得一起出来玩就别聊工作了”
卫燃到底还是拉扯了自己的好兄弟一把,插科打诨的招呼着众人离开候机室,跟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季马钻进了一辆不知道从哪借来的依维柯大面包里。
“所以你怎么也在这里?”直到车子跑起来,玛雅颇有些不死心的扒着驾驶位的座椅靠背朝着负责开车的季马问道。
“当然是达丽娅老师邀请我过来玩的”季马咧着嘴傻笑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今天早晨我本来在酒店里补觉的,然后达丽娅老师说让我租一辆足够你们所有人坐下的车子过来接你们,然后带你们去涅瓦河码头找奥莉佳姐妹的爸爸伊万先生,至于接下来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稍作停顿,季马笑容满面的继续说道,“还有,一周之后我们就要回去继续拍摄那部电影了,到时候那架飞机会把我们送过去的。”
“至少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玩”
玛雅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伸了个懒腰,帮忙扶着身旁隋馨的轮椅说道,“总算是有机会休息了,给阿芙乐尔帮忙的这些天简直比我给卡吉克那个吝啬的老家伙工作的时候还累。“
“我也这么觉得”穗穗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点点头,看她那同仇敌忾的无辜模样,就好像穗穗和阿芙乐尔完全就是两个人似的。
无论之前半个月的工作有多辛苦,在一众年轻人的闲聊中,这辆半新的依维柯仅仅只开了十几公里的距离,便停在了涅瓦河南岸的一座还算漂亮的码头的停车场里。
根本不用看这座码头周围的招牌,仅仅只看停在码头泊位上的那些漂亮的白色观光艇就知道,这里是个专门为了乘船沿着涅瓦河去拉多加湖甚至更远的奥涅加湖游玩的游客们准备的。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推着坐在轮椅上四处打量的隋馨,以及各自的行李箱真正走上栈桥的时候,却离着老远,在那些漂亮的白色观光艇里发现了一个异类。
和周围洁白娇小的观光艇观光船相比,渔民伊万开过来的那条深蓝色祖克级1400巡逻艇,无论从外观、噪音乃至味道和祖传的冒黑烟上来说,确实都是个当之无愧的异类。
如果找个合理的类比,就…就好像一个满是超跑的停车场里开进来一辆冒着黑烟拉满了渔获的手扶拖拉机差不多。
还不等他将这个荒诞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渔民老伊万也热情的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招呼着这些年轻人赶紧上船。
“伊万大叔,你怎么把你的破船停在这种地方?”卫燃和季马二人合力将隋馨以及她的轮椅全都抬上甲板之后立刻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难道你们还指望我把船开到机场的航站楼里去接你们吗?另外,她可不是什么破船,就周围这些垃圾,绑在一起都别想追上我的萨沙“
老伊万没好气的指了指驾驶舱,“维克多,你去开船。季马,你这个混小子快帮我把缆绳收一下,这里的停船费用太贵了,我们要趁着收费的人不在快点离开才行。”
“又是萨沙…”
卫燃抽搐着嘴角嘀咕了一句,一边琢磨着如果让俄罗斯全部的萨沙消失之后,这个国家会不会变成无人的荒漠,一边钻进了驾驶舱,等季马收起缆绳之后,熟门熟路的驾驶着这条前身为巡逻艇的渔船离开码头,沿着涅瓦河驶向了拉多加湖的方向。
在伊万的指引下,这条颇有些年头的渔船在航行了二十多公里之后,却靠在了一个河心岛的码头上。
等到季马系好了缆绳,卫燃也关闭了发动机,好奇的朝着伊万问道,“老家伙,这是什么地方?”
“鱼岛”
伊万一边帮着卫燃将隋馨连同她的轮椅一起搬上码头一边解释道,“岛上你能看到的建筑是鲑鱼繁育场,是一家很有年头的企业了。”
“鲑鱼繁育场?”卫燃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33号渔场的下属企业”
伊万突兀的换上了法语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加大嗓门用俄语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以前还是这座繁育场的技术员呢。”
“该不会…”卫燃看着从远处驾驶着高尔夫球车过来的达丽娅以及奥莉佳、奥莱娜姐妹。
“你没猜错”
伊万赶在穗穗等人拎着箱子下来之前,抬手指着小岛东北方向的森林,“达丽娅的展览馆就在那片森林里,这是她唯一买得起的一块土地了。”
我信你个鬼…卫燃一边朝着越来越近的达丽娅三人热情的打着招呼一边暗中撇撇嘴,这座岛弄不好都是属于33号渔场的,买下这里的土地还需要花个屁的钱。
果然啊,果然谁说实话谁特么就是汪汪叫的哈巴狗!
当然,至少这句话他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而对他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保留的伊万,也已经张开双臂迎向了朝着自己跑来的女儿们。
“快上车吧!”
仿佛瘦了一些的达丽娅老师稳稳的停下车子之后,一脸温和的招呼着众人上车,“等下要不要我带你们参观一下这座岛。”
“达丽娅阿姨,你不会买下了这座岛吧?”刚刚跳上码头的穗穗一边和对方亲昵的抱了抱一边问道。
“我只是在小岛东北面买下了一小块土地而已”达丽娅笑着回应道,“当然,这家繁育场和老板和我关系不错,所以等下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工厂里参观一下。”
说完,达丽娅先把奥莉佳和奥莱娜姐妹俩给穗穗等人介绍了一番,接着又由玛雅把跟来
的姑娘们介绍了一番。
等这些姑娘们相互认识,卡坚卡姐妹也在洛拉的帮助下,将隋馨搀扶到了车子上坐好,并且把轮椅也抬了上去。
卫燃和季马这俩大冤种唯一要做的,也不过是趁着姑娘们相互认识,尽快把大家的行李都搬到另一辆车上罢了。
很快,三辆高尔夫球车沿着小岛内部的道路先开到孵化车间参观了一番挤满了鱼苗的几个大池子,接着便沿着林间静谧的十字路,慢悠悠的开到了小岛东北侧的一片空地。
这片位于小岛边缘的梯形空地面积并不算大,但中间却有一座造型颇具设计感的钢架玻璃房子。
而在这栋占地近干平的玻璃房子周围,不但铺着郁郁葱葱的草坪,而且还支着一块块奶白色的遮阳天幕,甚至在草坪边缘,还建有不少造型可爱的树屋。“这里可真漂亮”坐在同一辆车上的姑娘们异口同声的赞叹道。
“是奥莱娜设计的”
达丽娅的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自豪和骄傲之色,“她虽然是个雕塑师,但是你们看到了,她在建筑设计上同样非常有天赋。”
“我在一些疯狂的苏联建筑里找到的灵感”奥莱娜略显羞涩的解释道,“而且钢架玻璃幕墙的结构,是唯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搭建好的选择了。“
“一起进去参观一下吧!”
达丽娅说着,已经第一个离开高尔夫球车,踩着仿佛钢琴琴键的黑白色条石台阶,带着大家走进了这栋无法形容具体轮廓,但却格外漂亮的建筑内部。
“这里以后将是奥莉佳举办音乐会的地方”达丽娅站在这座大厅的中央说道,同时她原本并不算大的声音,也在这栋建筑里反复回荡。
“我听达丽娅阿姨说你演奏的华夏乐器非常动听,等下要不要试试?”奥莉佳蹲在隋馨的轮椅边问道,抱住沉默寡言的小天才科拉瓦,语气诚挚的发出了也邀请。
“阿芙乐尔姐姐让我把幽泉带来了”负责推轮椅的洛拉不等隋馨开口,便指了指建筑外面用来拉行李的高尔夫球车,
这几个姑娘商量着晚上在这里来个音乐会的时候。达丽娅也热情的给卫燃等人介绍着周围那些错落有致的雕塑。
继续往里走进下一个大厅,达丽娅指了指大厅角落靠墙的架子,以及成桶的雕塑泥自豪的说道,“以后如果有人来这里,除了可以在外面露营以及欣赏独奏音乐会,还可以跟着奥莱娜一起体验雕塑的乐趣。”
“等下我也想来试一试”
知道很多内情的卫燃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满脸幸福的达丽娅,开着玩笑说道,“其实上次我去伊万家做客就想试试了,在我小时候,玩泥巴可是我和阿芙乐尔为数不多的共同爱好。”
穗穗咧咧嘴,努力忍住笑意,换上汉语提醒道,“我的哥,你悠着点啊,我们玩的摔破锅和奥莱娜的雕塑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反正不都是玩泥巴”卫燃心安理得的回应道。“你上次去我家做客你怎么不说?”一直在旁边跟着的伊万用粗壮的手臂勾住卫燃的脖子,带着一脸和蔼的笑意问道。
“我上次没说是因为我担心奥涅加湖太深了”卫燃故意大声说道,并且不出意外的换到了周围几个知情人的哄堂大笑。
在达丽娅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当他们进入下一个展厅的时候,卫燃却愣了一下,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展厅里摆着不少的东西。
这里面既有原本应该放在自家阁楼里,那块锈迹斑斑的“卡班湖糖果公司”的招牌,也有他当初在老兵列瓦的家里看到的那两张让人绝望的合影,更有一台早已过时的索尼随身听,以及和随身听放在一起的一台基辅30相机。
当然,这里面还有当初他去奥莉佳和奥
莱娜姐妹俩在彼得堡的公寓里看到的,那口带有金属包角的木头箱子,以及本应装在箱子里的那台有故事的巴杨琴、半本琴谱、大半块掺杂着锯末等物的黑面包、半条鱼干、一小瓶粗盐、一条项链以及一支TK小手枪。
而以上展出的这些东西,要么被挂在了常人即便跳起来都难以触摸的高度,要么拥有一个独立且带有钢化玻璃罩的站台。
除此之外,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展厅里,也以似有若无的音量,反复回荡着当初在格罗兹尼战场上,卫燃和丧钟的那些朋友们听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屋畔的青草》。
“维克多,接下来就是我们需要你来帮忙的事情了”
就在卫燃听着这首地球人乐队的曲子暗暗出神的时候,达丽娅却用钥匙打开了扣在那台巴杨琴和半本乐谱上的钢化玻璃罩。
要糟!
卫燃心头一凉,他总算知道,这一路上都让自己隐隐不安的源头在哪了!
不等他开口,达丽娅便已经开口说道,“维克多,我希望你能帮我们查一查这架巴杨琴和那半本乐谱的来历。”
第1036章 遗物变赃物
“老伊万不是查到了吗?”
回荡着轻柔乐曲的展厅里,卫燃故作亲热的揽着老伊万的肩膀说道,“我记得当初在基洛夫,奥莉佳怎么说的来着?”
说到这里,卫燃故意大声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的模仿着奥莉佳的样子说道,“经过我爸爸的调查,那件乐器就是我的,而且是乐器仓库的管理主任亲口承认,那件乐器和那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是我小时候…”
“闭嘴!我可没有你这样又丑又蠢的女儿!”伊万没好气的在拍开卫燃的手爪子,在周围几个姑娘捂着嘴也无法遮掩的笑意中一脸无奈的说道,“本来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最近奥莉佳邀请了她的几个同学和老师过来玩,然后麻烦也来了。”
“什么麻烦?”专心吃瓜的穗穗和玛雅乃至季马这个蠢货,忍不住异口同声的追问出了卫燃根本就不好奇更不想知道的问题。
“你还记得这些乐器的来历吧?”奥莉佳说话间,也用轮椅推着她的新朋友隋馨从后面跟了上来。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奥莉佳缓缓停住脚步,将双手搭在隋馨的肩膀上说道,“算了,我猜和你一起来的姑娘们肯定没听说过这些东西的来历,所以还是让我简单的重新介绍一下吧。”
清了清嗓子,奥莉佳指着展台上的那些物件说道,“简单的说,这些东西是我在读大学的时候从我们学校的乐器仓库里偷出来的,我怀疑那台巴杨琴是著名的音乐家德米特里·德米特里耶维奇·肖斯塔科维奇的遗物,因为在那台巴杨琴上,有他的音乐签名。”她这边刚说完,季马已经从另一边揽住了老伊万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伊万大叔不是已经帮你们调查…”
“如果你继续废话,我就把你…”
“油桶对吧?”不怕死的季马用大拇指往外面比了比,“等下我就自己找个油桶钻…哦——!玛雅!快放手!”
同样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的季马虽然不怕死,却明显扛不住玛雅习惯性捏住他肋间的软肉进行90度旋转的时候附带的痛苦。
等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哈萨姑娘再一次驯服了她的小宠物季马,奥莉佳这才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的同学和老师来这里玩的时候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奥莉佳说到这里的时候,奥莱娜已经从她的帆布背包里掏出了平板电脑,从里面调出了一个房产出售的页面给众人展示了一番。
与此同时,奥莉佳也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导师带来的消息,她说著名音乐家肖斯塔科维奇先生在伯努瓦公寓的故居已经准备出售了。”
见这些喀山来的“乡巴佬”一脸茫然,奥莉佳不得不详细解释道,“那套房子位于市中心的彼得格勒区,距离彼得格勒地铁站就算走着也用不了十分钟。
但最重要的是,肖斯塔科维奇虽然仅仅在那里住了四年的时间,却在那套房子里写成了《列宁格勒交响曲》。
另外,就连这套房子所在的公寓也不简单,它虽然是在1914年建造的,但完全称得上整个彼得堡最好的公寓,没有之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基洛夫和季诺维也夫的故居是不是也在这栋公寓里?”穗穗接过话茬问道,“好像基洛夫故居博物馆现在还在营业。”
“你没记错”
奥莱娜肯定的说道,“我们昨天才去逛过,那栋公寓外面还能看到他们的本身像雕塑呢。”“什么级别?”卫燃换上汉语朝穗穗问道。穗穗同样换上汉语,不带犹豫的解释道,“相当于二环内的四合院差不多,而且还是挨着名人故居的四合院,并且这套四合院的前主人本身也是个名人。“
“哦—”
恍然大悟的卫燃紧跟着却又有了新的问题,“这样的房子为什么会卖掉?拿来建造一座博物馆不好吗?“
“确实很好”
奥莱娜接过话题说道,“其实据我们这些天的了解,那栋房子里早就已经建造成博物馆了,但是因为邻里纠纷,所以一直没有开放。”
“那栋房子位于5楼,有足足两百四十平米”奥莉佳补充道,“如果不能对外营业,仅仅只是维护那里就需要一大笔钱。”
“所以这栋房子和这件乐器到底有什么关系?”同样在吃瓜的隋馨仰起头,迷迷糊糊的问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马上就有关系了”
奥莉佳深吸一口气,指着远处展台上的箱子说道,“我的导师想买下那套房子。当然,她根本拿不出40万美元,但是她借着买房的名义去里面参观过不止一次,并且在里面发现了一张肖斯塔科维奇的照片。“
她这边话音未落,奥莱娜也划拉着手中那台平板电脑的屏幕,找出一张黑白照片给众人展示了一番,“我们在这张照片里看到了展台上的这些东西。”
闻言往前凑近了些,卫燃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张翻拍的照片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坐在一栋建筑门前的台阶上正在演奏着一台巴杨琴。
他的脚边,还能看到一个木头箱子,那木头箱子上面,还有一沓用钢笔压住的五线谱稿纸。
而在稍远一点,则是一男一女两个似乎正在草坪上跳舞的年轻人。那个穿着裙子的女人,那个头戴列宁帽身穿背带裤工人装的年轻小伙子,他们的脸上全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注意看这里”
奥莱娜一边说着,已经将翻拍的照片放大,指着那台正在被演奏的巴杨琴上的一个位置上,一团隐约可见的模糊轮廓说道,“虽然那张照片本体也拍的不是很清楚。但我们可以确定,那台正在被肖斯塔科维奇先生演奏的巴杨琴,现在就摆在我们的展台上,照片里的这块模糊的轮廓,就是他的音乐签名。“
“既然已经能证明…”
卫燃的话都没说完,奥莱娜却又切换到了另一张照片上,在这张照片里,竟然是一张盖章的案情记录。
“接下来就是麻烦了”
奥莉佳苦着脸说道,“据我们了解,那套房子在大概十多年前曾经遭到了盗窃,当时丢的东西里面,就包括一架巴杨琴和半份肖斯塔科维奇的乐谱草稿。“
“所以这些东西其实是赃物?”
季马根本就没来得及过脑子,便先一步说出了最显而易见的猜测,紧跟着又不出意外的从玛雅那里换来了一顿局部按摩。
“是不是赃物很难说”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达丽娅老师加入了话题,语气略带嘲讽的说道,“但是因为伊万这个蠢货的调查,这架乐器已经变成奥莉佳在十多年前和她的妈妈一起放进学校音乐仓库里的了。”
“而且爸爸编造的时间,是那套房子失窃之后的第四年。这就算了,上次姐姐的导师和同学过来的时候,他还吹嘘过这件事情。”
奥莱娜无奈的说道,“所以如果我们不弄清楚这些乐器的来历,姐姐和妈妈说不定很快就会被警察带走,交代一下十多年前的盗窃案。”
“你们还担心这种事?”
刚刚又被拧紧了一块的季马一边揉捏着肋间的软肉一边嘀咕道,并且不出意外的又一次从玛雅那里换来了“奖励”。
“事关名誉”
达丽娅摊摊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就算我们能炸掉警察局也没有意义,我们总不能杀掉奥莉佳的同学和导师灭口吧?更何况客观来说,这些东西确实是奥莉佳从学校的乐器仓库里偷回来的。”
“放回去呢?”专心吃瓜的洛拉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已经晚了”玛雅和穗穗异口同声的说道。“现在送回去和自首没什么区别”穗穗额外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猜,学校无论如何恐怕也不愿意承认那些赃物其实是学校的财产。”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
不知死活的季马总算问出了一个让玛雅不会对他下手,但却让卫燃忍不住把他塞进油桶里灌满水泥再丢进涅瓦河的好问题。
果不其然,随着这个问题问出来,无论是达丽娅还是伊万,又或者奥莉佳和奥莱娜姐妹,乃至穗穗、玛雅甚至打酱油的卡坚卡姐妹和正在分享零食的洛拉等等,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卫燃。
“接下来就要拜托维克多了”
达丽娅笑眯眯的说道,“如果不想奥莉佳和她的妈妈变成入室盗窃的小偷,就只能靠我们的历史学者好好调查一下这些乐器的来历,看看谁才是它们的主人,以及它们又是怎么出现在彼得堡音乐学院的。“
“我能拒…”
“我准备用所有的积蓄买下那位音乐家的故居。”老伊万故作可怜的说道,“为了买下那栋房子,我不但要背上十几年的贷款债务,而且还不得不卖掉奥莉佳的钢琴才行。”
“我也准备用我的毕生积蓄买下和那套房子有邻里纠纷的另一套房子。“达丽娅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我也即将背上十几年的债务。”“要不我帮你们把贷款还清?”
卫燃过于上路的问道,相比痛失家财,他更加不想去探知那件乐器背后的历史真相。毕竟,那可是列宁格勒保卫战啊…
“贷款我们自己还就好了”
达丽娅轻轻拍了拍卫燃的肩膀,一副老娘看好你的模样笑眯眯的说道,“你只要帮忙调查一下刚刚提到的那些事情就好了,另外———”
“又要糟!”
卫燃刚刚在心底念叨出来,便听达丽娅老师笑眯眯的说道,“等我们把那两套房子打通并且翻修好,以后阿芙乐尔送来彼得堡的游客就可以去那里参观了,而且我们能保证只对你们送来的游客参观。”
“成交!”
明显被诱惑到的穗穗根本就不给卫燃说话的机会便格外痛快的帮着他答应了下来,在这个掉进钱眼里死活不想爬出来的姑娘眼里,这事儿再难还能比找到失踪了半个多世纪的美国舰长难吗?
至于危险…除了上次去免北那次在她看来真的危险之外,历史调查这种翻档案的工作能有多危险?
祖宗…
卫燃欲哭无泪的看了眼和自己勾肩搭背的穗穗,虽然心知即便这姑娘不帮着答应,自己八成也躲不过,可偏偏这个左眼卢布右眼人民币的丫头还帮着他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放心吧达丽娅阿姨,我帮你看着他!肯定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刚刚那些事情调查清楚!”
“这件事交给维克多我是最放心的”
达丽娅根本就不给卫燃说话的机会,笑眯眯的招呼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吃午餐了,奥莉佳的妈妈从得知你们要来就开始忙活了。”
听说有好吃的,众人全都兴致勃勃的跟着走出了这栋钢架玻璃建筑,走向了不远处沿着小岛边缘建造的那一排格外漂亮的木屋。
而故意留在最后的卫燃,也怀着给自己上坟的心情看向了根本没有上锁的展台。
那架巴杨琴的装饰盖上,还雕刻着一小段五线谱,虽然时间过的有些久,但他却尚且记得,这玩意好像叫什么动机,是那位音乐家将自己的名字缩写之后转换成的一串音符。
拿起放在箱子里的那支TK小手枪,这手枪的木制握把贴片上,还用俄语清晰的雕刻着“苏维埃银行“的字样以及苏联的镰锤标志。
除了这两样,展台上还有大半颗用发黄的报纸包裹着的黑面包,一条尚且残存着清晰牙印的鱼干,从那牙印的大小来判断,留下这个牙印的,似乎还是个孩子。
除了这些,站台上还有一小瓶粗盐,一条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项链,以及那至关重要的四分之一本乐谱。
毫无疑问,即便忽略了这些东西的发现地点,即便没有奥莉佳的详细讲述,即便没有那架巴杨琴没有那支小手枪,即便仅仅只有那大半块掺杂了锯末的黑面包,他几乎都可以白分之白的肯定,这些东西都来自那场长达900天的围城之战。
咕噜!
卫燃看着展台上的一切,格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决定能拖多久拖多久。
以后家里要摆个净坛使者每天心诚的拜一拜...卫燃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着,他这才把在让人绝望的太平洋上忍饥挨饿的心理阴影用好几顿红烧肉和大馒头给消灭掉,这眼瞅着却又要去被围困的列宁格勒忍饥挨饿。
这很难不让他盯着左手虎口上的纹身犯嘀咕,是不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总不能是上次在季马家里抓回去的那头小野猪是八戒的私生子吧?
卫燃一边用胡思乱想和胡言乱语冲散心头的那份恐惧,一边走向了这栋展览馆另一头,离着岸边不过四五十米的那一排木头房子。
离着老远,他便闻到了烤制食物时特有的浓郁香气,也看到了那一排好几个垒砌的格外漂亮的室外烤炉,以及穿着围裙,正在那些烤炉边忙活的那个和达丽娅同龄的女人亚娜。
等他走到那张摆在草坪上的长桌边的时候,奥莉佳的妈妈亚娜也刚好将一盘才出炉的馅饼送上了桌,紧跟着,这位和蔼的老阿姨便热情的抱了抱卫燃,一边招呼着他坐下并且给他取来一角馅饼塞进手里,一边感谢着他愿意帮忙。
这可咋拒绝呦…
卫燃看着手里已经被自己咬了一角的蘑菇馅饼,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别的。
在亚娜和达丽娅这对老闺蜜的忙碌之下,长桌上渐渐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
而那些年龄相仿的姑娘们,也一次次的举起了冻的冰凉的波罗的海啤酒兴高采烈的碰在了一起,俨然已经成了“相识多年”的好姐妹。
这一顿饭都没吃完,奥莉佳便返回展览馆取来了那架巴杨琴,而同样喝了几杯酒的隋馨,也招呼着洛拉帮忙,从不远处运行李的高尔夫球车里取来了穗穗帮忙带来的古琴幽泉。
在片刻的调试以及商讨之后,跟着过来做客的隋馨首先演奏一曲卫燃没有听过的古琴曲。
而在穗穗和季马的怂恿下,连一直在走神的卫燃都没能幸免,接过古琴幽泉,演奏了一曲还算应景,而且让原本有些醉意的隋馨瞪圆了眼睛的《酒狂》。
等他们这边表演结束,奥莉佳也立刻用那架有故事的巴杨琴演奏起了欢快的哥萨克名曲《你呀你》,而隋馨更是从她的轮椅杂物包里掏出了一支口琴帮着伴奏。
这熟悉的音乐响起的同时,奥莱娜已经从小木屋的墙壁上取下两把当作装饰的哥萨克骑兵刀,毫不怯场的表演起了极具观赏性的哥萨克双刀舞。
看这姐妹俩娴熟的配合,显然这样的玩闹已经是保留节目了。
有带头的自然也就有凑热闹的,勉强算得上多才多艺的季马一口干了杯子里剩下的那点儿啤酒,在姑娘们的欢呼声和口哨声中,跳起了极具观赏性的哥萨克膝盖燃烧舞。
不得不承认,这些毛子果然是有艺术细菌的,在这仨年轻人的配合和带动之下,除了卫燃之外的其余人也跟着节奏打着拍子,唱起了那首歌颂哥萨克的民歌。
不等一曲终了,坚持不住的季马也一个屁墩儿坐在了地上。但紧跟着,平时看见他就烦的玛雅却一边唱着歌一边弯腰伸手将他拉起来,在众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中,和季马跳起了双人舞。
“我们也去吧!”老伊万说完,已经拉着连连摆手的妻子亚娜加入了进去。
“小家伙,你会吗?”达丽娅说话间,已经朝着洛拉伸出了手。
眼瞅着就连卡坚卡姐妹都手拉着手跟着一起跳了起来,喝的有些犯迷糊的穗穗也拉着卫燃加入了群魔乱舞的行列。
万幸,虽然在音乐上是个白痴,但好歹也在红旗林场踩了不知道多少漂亮师姐们的脚尖,卫燃这舞姿总算是勉强达到了及格线。
只不过,在跳舞之余,卫燃却难免的想起了刚刚在奥莱娜的平板电脑里看到的那张翻拍的照片。
他难免好奇,当初拍下那张照片的时候,照片里弹奏的可能是同一架巴杨琴的那位音乐家在想什么,在演奏的又是什么曲子。
他难免好奇,当时在跳舞的那对年轻的男女,是否也像他们这样无忧无虑轻松惬意——至少有足够多的食物。
“你在想什么?”和卫燃几乎面对面的穗穗带着一丝丝的醉意问道,“你咋变成俩了?”
“那是你喝多了”卫燃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伸手扶住了这个转了两圈之后已经快要站不稳的一杯倒。
第1037章 不愿见到的画面
抵达这座小岛的当天下午,吃饱喝足玩闹够了的众多年轻人也在奥莉佳的妈妈亚娜阿姨的悉心安排之下,住进了距离河边不远的那一排并不对外开放的小木屋里。
因为纬度和气候的关系,眼下别看才刚刚九月上旬,但在太阳落山之后,这气温可绝对算不上高。
也正因如此,这些木屋里早早的便燃起了噼啪作响催人入眠的壁炉。当然,至少对于穗穗这姑娘来说,即便没有壁炉燃烧时发出的白噪音和温暖的温度,那三大杯的扎啤和小半杯亚娜阿姨自酿的果酒也足够让她不省人事一样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倒是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卫燃,他虽然和季马以及老伊万喝光了一大瓶伏特加,但却依旧失眠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一早,伊万早早的便敲打着不锈钢奶锅叫醒了仍在熟睡的众多年轻人。
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间,原本正在打哈欠的卫燃和迷迷糊糊被拽起来的穗穗齐刷刷的打了个哆嗦。
此时木屋外的天色都还没亮呢,别说太阳,就连远处的天边,也才刚刚有些亮光。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卫燃和穗穗不由的咧咧嘴,这都还不到五点呢,这也得亏了昨天因为喝了小半天的酒大家睡的都比较早,否则的话连八小时睡眠恐怕都很难保证。
“怎么了?难道是德国人又打过来了吗?”和隋馨睡在一个房间的玛雅迷迷糊糊的推开房门问道。
“你这句话听起来比维克多还像固历史学者”亚娜太太笑眯眯的夸赞了一句,随后指了指已经房外外面长条桌上的一个个保温饭盒以及几个大号的暖壶说道,“大家都快洗洗脸清醒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出发?去什么地方?”同样自己住一个房间的季马打着哈欠问道。
“当然是趁着天还没亮把你装进油桶里”“然后丢进拉多加湖最深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的奥莱娜帮着自己的姐姐补充了一句,同时也任由达丽娅帮她脱下了身上穿着的围裙。
见这些人明显是打算保密,众人索性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换上了厚实暖和的衣服。
等他们在奥莱娜的带领下,拎着亚娜太太给大家准备的保温饭盒走到木屋斜对面的小码头上的时候,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伊万也独自将他的宝贝巡逻艇从小岛南侧的码头开了过来,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泊位上。
这一次,伊万倒是难得的没有支使卫燃和季马,而是亲自驾驶着这条由巡逻艇改装的渔船,沿着涅瓦河一路北上,载着众多年轻人开往了拉多加湖的方向。
仅仅只经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的航行,航道的正前方也出现了一座小岛,同时,穗穗也用手指着小岛上隐约可见的建筑,在发动机的噪音中大声问道,“那是小核桃堡垒吗?”
“对!”奥莱娜大声答道,“彼得大帝从瑞典人手里夺回来的小核桃!不过我们要等回来的时候才会去上面逛逛!“
“我还没去过那里呢!”穗穗颇为期待的回应道。在这俩姑娘的交谈声中,这条略显吵闹的渔船也从刚刚被她们谈及的什利谢利堡一侧正式进入了拉多力湖。
“那个方向”
达丽娅老师在巡逻艇将什利谢利堡甩在身后的同时,抬手指了指正北方向,朝着卫燃问道,“直线距离大概20公里远有个小港口,叫做奥西诺维茨,你听说过吗?”
见以穗穗为代表的几个姑娘以及季马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全都看向了自己,卫燃点点头之后又叹了口气,他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作为一个历史学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座略显偏僻的港口?
“知道”
卫燃稍作停顿之后继续说道,“奥西
诺维茨港,拉多加湖生命之路的,也是生命之路的终点。多亏了她,被围困了872天的列宁格勒才从地狱里爬出来。”
“等回去的时候,带你们去那里看看吧。”达丽娅语气平和的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先去科博纳吧?”卫燃提出了一个颇有纪念意义的要求。
闻言,达丽娅笑眯眯的点点头,“那就先去科博纳。”
“科博纳是什么地方?”季马下意识的朝身旁同样名义上是战争史研究生毕业的玛雅问道。
“生命之路的另一个终点和”穗穗近乎下意识的帮着玛雅给出了答案。
紧跟着,这姑娘笑着解释道,“我爸爸和我的妈妈最早就是在彼得堡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上认识的,他们结婚之后,我爸爸带我妈妈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奥西诺维茨,第二个地方就是科博纳。“
稍作停顿,穗穗又额外补充道,“我听我爸爸说,我的祖父就是列宁格勒人,他当时就是和其他小孩子一次从奥西诺维茨港乘船逃到的科博纳,然后被人收养长大的。”
“你的祖父是彼得堡人?”奥莉佳和奥莱娜姐妹惊讶的看着穗穗。
“他很早就去世了”
穗穗挽着卫燃的胳膊说道,“我爸爸说,我祖父去世的时候,他才刚刚参加工作,当然,没多久他就失业了。”
“因为苏联解体了”甲板上的众人默默的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在有关那两座英雄港口的闲聊中,这条突突突冒着些许黑烟的巡逻艇也开到了拉多加湖的中央,并在朝阳跳出水平面之前,关闭了发动机,算是给欣赏日出的众人提供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没多一会儿,橘红色的照样试探性的冒出个脑瓜顶,轻而易举的将周围波光粼《的湖面染成了漂亮的金红色。
“早起是值得的”站在妹妹身后的洛拉说完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确实是值得的”
坐在轮椅上的隋馨说话的同时,也打开了一直放在膝盖上的保温饭盒。
她的轮椅早在出发之前,便被伊万夫妇亲自用锁具牢牢的固定在了甲板的栏杆上,这不但能让她坐的足够稳当,而且也让她第一个注意到,这些栏杆上竟然装了一个个可以折叠的,足有半米见方的木头小桌板,和一个同样可以折叠的,几乎同样大小的木头小板凳。
等她在亚娜的帮助下将这小桌板掀起来固定好,其余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撑开可以伸到栏杆外面的小桌板以及只能往里展开的折叠板凳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打开了亚娜阿姨帮忙准备的早餐。
“这些桌椅和板凳是我们设计的”奥莱娜略显得意的显摆道,“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夏天的时候肯定非常舒服”穗穗第一个说道。“虽然很坚固,但我还是有点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洛拉一边说着,一边帮着自己坐在了折叠板凳上,并且细心的把她的脚放在了焊接在栏杆上的金属踏板上。
“放心吧!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奥莉佳说着,伸手从板凳一侧抽出个类似飞机安全带的织带,帮着科拉瓦固定好了腰部。
“冬天怎么办?”季马下意识的问道。“冬天当然是躲在温暖的壁炉边过冬了”端着保温饭盒从驾驶室出来的伊万理所当然的说道,“冬天这里的风非常大,没有人会在那个季节出航的,到时候我的船都会上岸。“
“所以你们只做夏天和秋天的生意吗?”
穗穗一边问,一边从打开的饭盒里拿起一角布林饼蘸上果酱,并在问完之后立刻塞进了嘴巴里。
“所以我们才准备买下那套贵的吓人的房子”伊万笑眯眯的接过了话茬
,听他那意思,就好像那套房子的门票能让他收回买房的高昂成本似的。
当然,考虑到谁说实话谁是狗的“职业病”,最起码卫燃和季马以及看风景的卡坚卡姐妹根本就没把对方的理由当真。
沿着甲板栏杆排排坐,一边欣赏着日出一边吃完了早餐,这条渔船也开往了科博纳港的方向。
接下来的这一天时间里,老伊万驾驶着他的破渔船,带着他们在逛完了科博纳港之后,又沿着当年冰上生命之路的轨迹赶到了奥西诺维茨小镇,在这个镇子里的生命之路博物馆好好参观了一番。
最后在小核桃城堡消磨了半天的时间,一行人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又沿着涅瓦河回到了那座位于河心的小岛。
这一天的游荡下来,不但没有帮卫燃坚定某种信心,反而让他愈发的打起了退堂鼓,尤其生命之路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文字和图片记录,也让他愈发的畏惧那件乐器背后的惨烈故事。
当然,即便抛开这些情绪,他也不会在这座岛上展开调查。毕竟,这岛上的K含量实在是过高了些,他实在是没有把握在这么多“同类”面前保守住金属本子的秘密。
而另一方面,对于这件事,穗穗这个外行却明显比卫燃更加的上心,所以在回来之后不久,便一手拉着安菲娅,一手拉着奥莉佳跑进了展馆,围着那个仍旧没有上锁的展台,试图通过她们自己的力量提前查到些什么。
“明天什么安排?”
趁着穗穗等人还在捣鼓那件乐器,卫燃也凑到刚刚点起的篝火堆边坐下来,朝着正用一块雕塑泥给玛雅雕刻半身像的奥莱娜问道。
“明天我们去拉多加湖钓鱼,顺便去几座岛上逛逛。“
奥莱娜稍稍换了个姿势答道,“当然,如果你们对钓鱼没什么兴趣,也可以乘坐我家的渔船,沿着涅瓦河去奥涅加湖,然后去我家做客。唯一的缺点是航程有五百多公里,就算早晨出发,也要下午的时候才能到。”
“这种事你们来决定吧”
卫燃顿了顿,扭头看向同样在篝火旁坐着,正和季马闲聊的老伊万,“不过明天我打算去市区的档案馆转转,所以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去档案馆?”老伊万愣了愣,紧跟着反应过来,“你这就准备开始那件乐器的调查了?”
“明天就是教师节了”
卫燃笑眯眯的看了眼正在不远处忙着和亚娜一起准备晚餐的达丽娅老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万一能查到些什么,刚好当作教师节礼物送给达丽娅老师。”
“如果你只用一天的时间就查到些什么,岂不是显得我们很蠢?”真在忙活的奥莱娜显然不相信卫燃能这么快就查出些什么。
“如果我能查出些什么呢?”卫燃故意做出一副自信的模样问道。
“那就…”“奥莱娜”
正在担当模特的玛雅笑眯眯的提醒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这种事情上你最好别和维克多打赌。““为什么?”奥莱娜停下手里正在忙活的事情不解的问道。
“我和这个家伙有一个共同的老师,那个吝啬的老家伙叫卡吉克。“
玛雅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大概几个月之前,卡吉克先生也不止一次的说“我赌维克多那个混蛋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之类的话。”
“然后呢?”老伊万笑眯眯的问道。
“然后他差点把他新买的车子输给达丽娅阿姨。”玛雅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正在忙活的达丽娅。
“确实是这样“达丽娅微笑着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为了避免他被他的妻子打死,我没要他的车子。”
“那个格鲁吉亚姑娘的脾气可不是太好”亚娜不知道
想到了什么,语气中竟然多了些怜悯。
“好吧,我赌…”
奥莱娜咬咬牙,一边让雕刻刀在指缝间灵活的转来转去一边说道,“这样吧!,如果你能只用一天的时间调查到些什么的话,我就帮你雕刻一座全身像吧!“
我还能喘气儿呢,要那破玩意儿有啥用…卫燃咧着嘴用其余人听不懂的汉语嘀咕了一句,只不过在用余光瞟见手里握着餐刀一脸笑眯眯的达丽娅老师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也立刻换成了“老子赚大了”的浮夸模样。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赢下和奥莱娜的赌局”老伊万一边说着,一边给卫燃倒了一杯伏特加,“明天一早,我就把你送到城里去。”
QQ:女士欢迎光临麦乐茶花茶热礼品茶欢迎您的问道。
“帮忙就算了”
卫燃说话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展览馆,“可以的话,明天我打算带着那条项链和那支手枪走吧,至少它们没有出现在失窃名单里不是吗?”
“需要子弹吗?”达丽娅老师漫不经心的问道。“子弹就算了”卫燃赶紧摆摆手,“我又不是老伊万,调查这种事情根本就用不上子弹。“
“我也用不上!”
老伊万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不出意外的换来了周围人毫不掩饰的哄笑。
时间转眼到了登上鱼岛的第三天早晨,依旧不等太阳跳出地平面,睡眼惺忪的卫燃便被伊万叫醒,搭乘着高尔夫球车赶到了小岛南侧的码头,搭乘着巡逻艇开往了彼得堡的方向。
“维克多,你真的只用一天就能查到什么吗?“充斥着噪音的驾驶室里,靠着门框的老伊万朝着负责开船自己送自己的卫燃大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
卫燃大声回应着对方,他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展开调查,完全是在心知无法避免之后,担心拖的越久自己越没有勇气罢了。至于拒绝…
卫燃暗暗叹了口气,无论达丽娅还是穗穗甚至洛拉,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件有关乐器的调查而已,对于他们眼里的卫燃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小的没必要拒绝的“举手之劳”。
“你打算怎么做?”老伊万不死心的换了个思路,“需要我帮你些什么吗?”
“帮我把季马装进油桶丢进拉多加湖怎么样?”卫燃开着玩笑问道。
“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老伊万哈哈大笑着给出了个答复。
在两人扯着嗓子的闲聊中,这条巡逻艇几乎在太阳跳出地平线的同时缓缓停在了那个停满了观光艇的码头。
告别了驾船离开的老伊万,卫燃掂了掂昨天晚上从李马那里要来的车钥匙,在停车场里找到那辆半新不旧的依维柯大面包,径直开进了还没苏醒的彼得堡城区。
随意找了一家大型超市的停车场停好车子,卫燃转身钻进后面宽敞的车厢,放倒了座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开始补觉。
当他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车窗外的超市已经开始开门营业了,这辆依维柯的周围,也停了几辆家用轿车。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卫燃立刻拉开车门,径直走进超市开始了采购。
仅仅不到一个小时,他便推着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走了回来。
将买来的各种东西搬进车子,卫燃锁死了车门之后,先用刚刚采购来的遮光罩堵住了车窗,接着立刻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三个油桶和水壶、酒壶以及只放着邮箱认证器和一个来自北非沙漠的古董战壕打火机的食盒。
深吸一口气,卫燃先打开那个仍旧装着热可可的油桶看了看,随后将其第一个收回了金属本子。
紧跟着,他又打开专门装燃油的油桶,给里面补充满了刚刚采购来的煤油。
至于第三个油桶,则被他用一瓶瓶的蜂蜜给灌的满满当当。
将这两个油桶也收回金属本子,卫燃又拿起英军P44水壶同样灌满了蜂蜜,紧跟着又往食盒里塞满了一块块单位热量最高的巧克力。
秉承着万一能用上的心思,他又往得自野人山的厨具背篓里额外放了几个撕掉了包装的铁皮炼乳罐,并且给诸如油灯油炉之类的也补满了燃油,这才多少压下了心头的不安。
“也不知道能用上的有多少…”
卫燃忧心忡忡的暗自嘀咕了一句,拉着拆下来的食品包装和剩下的那些几样商品离开了停车场,先找了一家刚刚开始营业的餐厅好好的吃了一顿填饱了肚子,这才在一阵漫无目的的游荡之后,在距离即将出售的肖斯塔科维奇故居不远的位置,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习惯性的将房间一番检查之后,他这才锁死房门拉上窗帘,从背包里取出了带来的那支和巴杨琴一起发现的TK小手枪。
之所以选择这支手枪而非那架巴杨琴,只是因为这么多次和金属本子“合作”以来,他早就摸清了这破本子似乎只对“军事武器”属性的东西有兴趣,显然,那巴杨琴八成和这个属性沾不上边。
只不过,这巴杨琴和TK手枪到底只是恰巧装在起,还是都有着特殊的意义,目前来说就只能赌一把了。
对于卫燃来说,这点小小的赌性,和列宁格勒保卫战本身相比,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无关紧要的风险罢了。要不要去…
卫燃怔怔的看着静静的躺在桌子上的手枪,一番犹豫之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定,咬着牙取出了金属本子。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继续这么耗着,和菜市场里最后一个挨宰的公鸡没什么区别,无非最后自己把自己吓死罢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着还有勇气的时候拼一把。至于什么教师节的礼物,那不过是个拙劣的借口罢了。
片刻的等待过后,在让人心悸的笔尖摩擦声中,淡黄色的纸页上出现了一张素描图案。
在这黑白色的画面里,一个瘦骨嶙峋到足以用可怖来形容的女人正坐在一张桌子的旁边演奏着搭在腿上的巴杨琴。但她的眼睛,却看向了窗外。而从窗外打进来的阳光,则刚好在她身旁的桌子上投射出了一片平行四边形的光斑。
在那块高亮色的光斑里,隐约还能看到一个盘子,那盘子里,放着一块黑面包,一条鱼干,以及一把触手可及的TK小手枪。
咕嘟…
明明刚刚已经吃撑了的卫燃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不由的再次回忆起了在太平洋上饿得仿佛灵魂出窍的恐怖经历。
仅仅只通过这幅由金属羽毛笔绘制出来的画面,他就无比肯定,画面里的那个女人,恐怕正在经历着和自己当初在太平洋上近乎一摸一样的让人难熬的发疯的饥饿。
可渐渐的,随着金属羽毛笔的继续划动,他却在这幅画面的最下沿,眼看到了更加可怖的情景。
那是一只从右下角伸进镜头里仿佛想要抓住那缕阳光,但却根本就看不出丝毫力量感的小手。这只小手不但瘦的几乎看不见任何的肉感,甚至就连本应稚嫩的皮肤,都像是年迈的老人一样松松垮垮的往下垂着。
但最重要的是,那只手的虎口处,还能看到一圈牙印,一圈似乎是为了抵抗饥饿留下的,根本无法咬穿皮肤但却留下了深深的一圈痕迹的牙印!
小孩子…怎么又是小孩子…
在卫燃近乎发疯般的痛苦呓语中,那支金属羽毛笔,也无情的下下了一行行冰冷的文字。
第1038章 珍贵的黑面包
角色身份:保育员维克多
回归任务:
1、禁止食用人肉前提下,保证保育院内所有儿童存活至肖斯塔科维奇C大调第七交响曲古比雪夫首演
2、送所有孤儿成功登船
3、聆听肖斯塔科维奇C大调第七交响曲列宁格勒首演
4、为保育院全员拍摄单人照,每周拍摄一次合影。
布鲁斯口琴精通技能任务:累计捕猎11只老鼠巴杨琴精通技能任务:安葬两位同事
这...
卫燃看着纸页上的任务要求一脸错愕和恐惧的时候,渐起的白光也遮蔽了视野,紧跟着,他便看到了这次能用的东西。
出乎他的预料,这次能用的东西里,不但包括了几乎算是最早得到的煤油汽灯和那台带有金章的禄来双反相机,而且竟然还有极少能给自己用的双层食盒!
这还没完,紧跟着,他又在那浓烈的白光里看到了得自白洋淀的排子船、看到了三个钛合金油桶、银制的随身酒壶,以及不属于那个时代的海因策油炉、来自太平战场的布鲁斯口琴、法国战俘馈赠的熊皮连指手套、还有得自招鲜战场的手电筒,和斯大林格勒上空那只雄鹰的飞行员皮帽,以及一起出现的美军B8风镜和羊皮飞行手套。
紧跟着,这白光里竟然又出现了装满了厨具的背篓和英军P44水壶以及剪线钳。
直到最后,这白光里最后出现的,却是那支得自52号矿山的纳甘转轮手枪。
这么多的吗...
卫燃格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已经预感到了这次的艰难,但这次竟然给了这么似乎装有食材的道具,立刻让他意识到,或许自己要面临的情况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加残酷。
相比之下,那双黄蛋一样的“精通”技能任务,反倒显得不算什么了。
片刻的等待之后,随着白光渐渐消退,他最先的感受便是从脸颊脖颈处扑面而来的寒意,以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火炮声,和夹杂其间的无力呓语。
还没等视线恢复正常,明明刚刚才吃撑的卫燃却发现自己的肚子里空落落的,那空虚感和无法忽略的轻微绞痛,也让他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飘在太平洋上的那条交通艇上。
许久之后,当他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张实木桌子的旁边,这张靠墙放置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一架巴杨琴,以及一个并不算大的小鼓,外加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木头箱子,唯独不同的是,这木头箱子上有一把火柴盒大小的铜锁。
再看看自己,左手拎着一盏蜡烛提灯,右手拿着的,却是一把略带锈迹的锯子。而在身旁,还有个用手肘挎着篮子,瘦的皮包骨头的老妇人,正哆哆嗦嗦的试图将手里那把铜钥匙捅进那把锁住了木头箱子的铜锁上。
“维克多,帮帮...帮帮我吧”这个满脸沧桑的老妇人有气无力的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了卫燃。
先将蜡烛灯放在桌角,接着又将那把锯子放在那把小鼓上,他这才从对方的掌心拿起那把钥匙,借着昏暗的灯光打开了铜锁。
等他掀开这个木头箱子重新端起蜡烛灯,立刻便看到,在这个箱子里铺着几张真理报。
在这层还算干净的报纸之上,足有两块红砖摞在一起大小的黑面包就有两块。除此之外,还额外放着半块黑面包以及三片单独的黑面包片,外加一小碗的面包屑。
除了黑面包,这箱子还有个桦树皮制作的长方形小篮子。
这篮子里放着的,却是不过三四条不到20厘米长的干硬鱼干,以及一小瓶卫燃无比眼熟的粗盐。
除此之外,这口箱子剩下的空间里,还放着一个并不算大的台称和一个
用牛皮纸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里面放着什么的玻璃罐头瓶。
在卫燃的注视下,那位不知道名字,更看不出年龄,但却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摔倒的老妇人,小心翼翼的将原本一直跨在手肘的篮子放在桌子上,哆哆嗦嗦的掀开上面盖着的粗布,接着从里面取出了两大块黑面包放进了箱子里,接着又从里面取出来一块半面包放在了桌子上。
“维克多,把它锯开吧。”
这老妇人有气无力的说道,“锯成和手指一样宽就好了,按照最新的规定,老人和孩子每天有100克面包的配给,你和莉迪亚都是公职,所以每天有150克,还有我的别利亚,他每天还会省下100克配给我们送过来。”
说到这里,这老妇人喘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道,“还够用,能活下来,放心吧,所有的孩子都能活下来。”
她这边念叨的同时,卫燃也将放在桌上那一块半面包,锯成了一个个的和手指粗细差不多宽的面包片。
在他沉默的注视下,那老妇人将面包片——放在箱子里的台称上,先称量出了9片单重150克的面包片,用一块块洗的格外干净的手帕将它们—一包好放进了篮子,接着又称量出了三片单重100克的面包片,并且将其中一片递给了卫燃,把其余的两片,同样用手帕包好之后单独揣进了兜里。
“把它们锁上吧”
这老妇人一边说着,已经用原本就铺在秤盘上的手帕,小心的将桌子上的残渣以及锯子上的些许全都用手帕扫进了手里,接着又颤颤巍巍的将这些面包屑收集到了箱子里的那个专门盛放面包屑的木头碗里。
扣上木头箱子盖之前,卫燃拿起属于自己的那片黑面包看了看,略显费力的撕下差不多一半放进了那个木头碗里,随后这才扣紧了盖子并且上了锁。
收起卫燃递来的钥匙,这老妇人慢慢的转过身,几乎扶着墙走向了不远处的房门。
“您似乎忘了自己的那一份”
卫燃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他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些面包片有多少人分享,但仅仅他知道的成年人,就包括了两个和自己一样的公职,以及那位老妇人。
不算那位“每天还会省下100克配给我们送过来”的别利亚,显然,四个人分三片100克的面包并不符合规定。
“我太饿了”
这老妇人苦涩的说道,“所以在领来之前,我就先把属于我的那份吃掉了,不过放心吧,我没有多吃,我们一共就这么多人。”
“我的这块也给你吧”卫燃跟着对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并不饿。”
“就算不饿也吃掉吧”
这老妇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这个根本不见光的房间,“你是我们这里唯一的成年男性了,你要做很多体力工作,如果你累垮了,靠那两个姑娘可没办法照顾那些孩子。”
“好..好吧...”
卫燃叹了口气,捏着属于自己的那半片黑面包离开了房间,帮着那老妇人锁死了房门,并且将钥匙还给了对方。
“维克多,吃过饭之后继续去找点木柴吧。”
那老妇人哈了口气,“天气太冷了,如果我们的炉子熄灭了,孩子们都会冻死的。”
“交给我吧”卫燃回应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显而易见,这是一栋建筑的地下室,只不过,这地下室头上的天花板已经被彻底炸开,让他只要仰头就看到一楼已经出现裂缝的天花板。
再看看周围,这里除了尚且可以勉强爬上一楼的破碎台阶之外,在刚刚锁死的房间两侧,还各有一个房间。
其中左边的房间门口挂着厚实的棉被充当帘子,而右边那
个,却连门框都没了,以至于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里面整齐堆放的各种东西。
迈步走到这个房间的门口往里打量,右手边靠墙的位置,有一小堆木柴,那木柴之上,有的残留着大大小小的钉子,有的甚至还染着暗红色的血液。
恰在此时,那老妇人也艰难的撩开了棉被帘子,推开里厚实的木头房门。
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暖意,卫燃也听到了用巴杨琴演奏的喀秋莎,一个以及正在唱着这首歌的女人声音。
只不过,和那老妇人一样,这声音同样有气无力的,以至于根本就唱不出喀秋莎该有的力量感。
还不等卫燃跟着走进这个充斥着暖意的房间,那歌声和音乐全都停了下来,紧跟着,便有一个个稚嫩的声音,同样有气无力的,但却你一言我一语的轻轻喊着“维娅奶奶,是维娅奶奶,我们可以吃东西了“可以了,可以了”
被孩子们称作维娅奶奶的老妇人摇摇晃晃的走过去,缓缓跪在地板上,颤颤巍巍的从篮子里取出一个个手帕包递给了周围那些皮包骨头一样的小孩子。
与此同时,已经关上房门的卫燃也在打量着这个比刚刚那个房间稍稍大一些的房间里的一切。
这个最多也就不到20平米的房间中央,是一个大肚子的铸铁炉子,其上架着一个并不算大,正在蒸腾着水汽儿的搪瓷小锅。
在这铸铁炉子的周围,是一个用铁丝制作的保护网,围着这一圈保护网,周围的地面上铺着厚实的松针和不知道哪来的枯草,其上则是一张张的毯子、被子又或者干脆是缝合拼接的麻袋。
而在这些麻袋之上,除了一个坐在一把小椅子上,将大半身体都靠在背后的墙上和身旁的桌子上,胸前抱着巴杨琴的姑娘之外,她的脚边还有个年龄稍小一些,刚刚正在唱歌的女孩,以及9个披着毯子,只把小脑袋和双手露出来的小孩子。
但让人揪心的是,就和那位维娅奶奶一样,无论那个抱着巴杨琴的姑娘,还是那个唱歌的姑娘,甚至包括那些小孩子,全都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吹走一样。
他在一边发呆的时候,维娅奶奶已经给那些孩子,以及那两个姑娘发放了用手帕包着的面包片。
而那两个姑娘,也相处搀扶着站起来,一个拿上桌子上摆着的搪瓷杯子,一个拿上一把搪瓷勺子,从炉子上的小锅里,舀出一勺勺带着些许鱼肉香气的液体到杯子里,接着又把它们小心的递给了包括卫燃在内的每一个人。
接过这个小的足够让人怀疑是不是该用来喝伏特加的搪瓷杯子,卫燃借着手里端着的蜡烛看去,却发现那微黄的液体里,还零星的飘着一小段鱼骨和几根松针。可除此之外,这里面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固体了。
即便如此,那些接过搪瓷杯子的小家伙们,依旧欣喜若狂般的用刚分到手的面包片,蘸一蘸杯子里的液体,随后小心的送进嘴里。
而这些孩子里最小的那个,一直在吃大拇指的那个小女孩,也由维娅奶奶亲自抱在怀里,小口小口的喂着。
吹灭了手里的蜡烛灯,卫燃默不作声的在靠近房门的墙角坐下来,先将手里那块最多也就50克重的面包片送进嘴里咬了小半口,耐心的咀嚼着。
得益于从有记忆开始就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毛子姨父,他早已经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吃黑面包是什么时候了,但他却从没有吃过这么苦,这么涩,而且夹杂了这么多锯末的黑面包!
这小小的一口,他根本没有吃出任何的果仁以及面粉特色的香味,唯一能品尝到的唯一似乎能安全吃进肚子里的,也仅仅只有小时候姥姥姥爷家喂猪的时候,用热水冲开麸子的时候特有的那股“饲料味”。
这能吃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至少对于那些瘦骨嶙峋的小孩子来说,这样的黑面包是能吃,而且好吃的。
学着那些小孩子,将剩下的半块面包在那个搪瓷的小杯子里蘸了蘸,等它吸满了那淡黄色的液体再次送进嘴里。
这一次,唯一的变化也仅仅只是口感上没有那么硬,以及稍稍增加了一丝丝的咸味和鱼鲜味罢了。
好吃吗?卫燃可以发誓,真的没有好吃多少。
将搪瓷杯子里剩下的那些似乎是用鱼干熬出来的寡淡鱼汤倒进嘴里一起咽进肚子,卫燃拿着那把刚刚用来锯面包的锯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间还算温暖的地下室,踩着摇摇欲坠的台阶爬上了宛若废墟般的一楼。
第1039章 五颜六色的布琼尼帽
当凛冽的寒风吹过充斥着火烧痕迹的建筑时,扑面而来的焦糊气味,让刚刚爬上一楼的卫燃,下意识的便想起了几乎同一时间,同样被德国人毁掉的另一座“格勒”,以及那些在历史碎片中匆匆见了一面,便再也忘不掉的朋友。
长长的吁了口气,他四下里看了看,或许是因为遭到了轰炸,这栋仅仅只有三层的建筑已经坍塌了一半,即便剩下的这一半,一楼的天花板也出现了长长的裂缝。
让视线穿过这条裂缝,他甚至可以看到时不时有轰炸机或者战斗机划过的天空,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地方蒸腾而起的黑烟。
收回目光,他一眼便在附近一个坍塌了大半的房间里,看到了一辆一米多长半米来宽的木头爬犁车,以及搭在车把手上的一条灰色的毯子。
没管这辆爬犁车,卫燃踩着废墟爬上了几乎露天的二楼,一番粗略的检查之后,又沿着废墟爬上了残存面积更小的三楼。
这一层尚且保存完整的房间不过两三个而已,而且这些房间和楼下的那些房间一样,所有的木质家具、地板、窗框门框乃至房门,所有能拿来当燃料的全都被拆走了,甚至其中一个房间,还有一具瘦的皮包骨头,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冻僵尸体。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四下里看了看,弯腰捡起一块破破烂烂四处漏风的床单,默不作声的盖住了这具尸体,勉强算是帮他保住了最后的一丝丝尊严。
走到隔壁同样被掀翻了房顶的房间,卫燃靠着墙坐下来,将金属本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取出来检查了一番。
让他又惊又喜的是,这次无论是煤油汽灯还是大饼炉又或者厨具背篓里的美式油炉,里面的燃油全都是满的。
不仅如此,那双层食盒里的巧克力,以及他装进背篓里的那两罐炼乳,和背篓里本身就有的那些油茶原材料竟然也在!同样被他这个时光走私客带来的,还包括他装在随身酒壶里的蜂蜜!
甚至就连那三个油桶,除了一个仍旧装满了煤油之外,其中一个里面甚至还有起码三分之一的蜂蜜!倒是那个原本装着热可可的油桶,这次空空如也,根本什么都没有。
万幸,那个英军P44水壶里的蜂蜜虽然没了,但却换成了来自美国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上的热可可。
可惊喜过后,这些吃喝用的够吗...不够,显然不够,远远不够!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最后取出纳甘转轮手枪检查了一番,见弹巢里压满了子弹,这才深吸一口气,收起这唯一的武器站起来,一边取出保暖的飞行皮帽和飞行手套穿戴好,一边拎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锯子回到了一楼。
将爬犁车上那条破破烂烂的毯子缠头裹脑的披在身上,他这才拖拽着爬犁车走出这栋建筑废墟,在建筑的阴影里,借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丝余晖,寻找着任何可以拿来当作炉火燃料的东西。
可这一路走来,能拿来的烧的东西没看到多少,但那些同样拉着爬犁在路上游荡的行人,却一个比一个慢,一个比一个瘦。
“噗通!”
就在他看着那些陌生的列宁格勒居民发呆的时候,一个瘦的脱形的人却走着走着便仰面摔倒在了路上,而在卫燃的注视或者说等待中,这个人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挣扎或是试图爬起来的动作!
回过神来,卫燃下意识的拉着他的木爬犁跑了过去,将那个栽倒的人扶了起来。
可是,还没等他看到这人的长相甚至男女,仅仅只是那轻飘飘的重量就让他心头一颤。
解开对方的围巾,这是个颧骨高高凸起,双腮和眼窝凹陷的老男人,脱下手套试了试他的呼吸,卫燃暗暗叹了口气,重新帮他裹紧围巾,将他放在了对方原本拉着的爬犁上,然后将这个充当棺椁的爬犁,
艰难的推进了路边的建筑废墟阴影里。
他不知道那个瘦的脱了形的老男人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在寻找着取暖的燃料,更不知道他的家在那里,家里是否也有还在等着他把燃料带回去的人。
同样经历过极度和漫长饥饿的卫燃无比清楚的知道,相比其他的死亡方式,饿死,无疑是最残酷最漫长的一种死法。
但就在刚刚,他亲眼见证了这漫长死法的最后一刻,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他都不知道名字的老男人在自己面前饿死了—他想救都来不及救。
如果这个老男人的背后还有其他的家人...
卫燃伸手摸了摸冻的冰凉的建筑废墟再次叹了口气,这样的低温,恐怕...
看着周围那些或是行尸走肉般一脸麻木的继续在街头巷尾游荡的人,看着那些停下脚步脱帽致意,参加这短暂的葬礼的人,看着那些同样停下脚步,盯着尸体所在的废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
他能做的,却只有拉着自己的爬犁离开,继续在这夕阳之下,在略显呛人的烟雾中,在头顶飞机的轰鸣声和周围或近或远的爆炸声、枪炮声中,认真的寻找着任何能拿来烧,拿来给那些孩子取暖的燃料。
然而,直到夕阳彻底被地平线吞噬,他的爬犁车里除了一张只剩下两条腿儿的木头椅子之外,却再也没有找到别的能拿来燃烧的东西。
这一路走来,除了有人进出的建筑之外,其他绝大部分建筑的门窗能拆的都被拆了,那些已经被炸塌的废墟似乎都被清理了一遍,根本就找不到什么木料。
就在他不知道该继续摸黑找下去,还是该趁早返回的时候,本就弥漫着硝烟和火炮轰鸣的夜空中,却传出了一声让卫燃无比心悸的哨音!
根本没过脑子,极度的恐惧和这么多次在各种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养出的危机感,便让他下意识的丢下一直拽着的爬犁,以一个绝对算不上好看的动作飞扑到了一辆停工了不知道多久的电车边上。
“轰!”
就在他抱住脑袋蜷缩起身体的同时,和他相距不过10米远的一家国营商店二楼,便被不知道从哪打来的炮弹命中,并在一闪而逝的火光中,炸开了临街的整面墙壁!
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土石飞溅中,几个躲闪不及的行人被破片以及碎砖击中了身体,连个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跌倒在地,缓缓染红了地表满是脚印的积雪。
拍掉落到腿上的一块带着火星的破布,卫燃又等了片刻,见没有第二发炮弹打过来,这才站起身,看向了和自己隔着一辆电车车厢的国营商店。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家原本已经关门的商店里面已经冒出了滚滚的浓烟,二楼的地板也坍塌进了一楼。
“哗啦啦!”
就在周围的路人下意识的围过去的时候,商店隔壁的房间也遭到殃及发生了坍塌!
下意识的随着人群围过去,这间停业了不知道多久的国营商店里根本没有什么货物,可即便如此,周围的那些人还是从各自的爬犁上解下锯子或者撬棍,又或者不顾危险直接爬进燃着火苗的商店,搬起两把木头椅子,蹒跚着走出来,将其放在自己的爬犁上就往回走。
见状,卫燃也立刻拉着他的爬犁凑了过去,试图寻找到一些能拿来烧的东西。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目标,却发现在隔壁已经坍塌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啼哭。停下脚步,卫燃转身看向了隔壁坍塌房间仅剩的一扇窗户。
他敢肯定,如果没有这场战争,这扇带着浓郁沙俄风格装饰的窗户一定格外的漂亮,可现在,除了安装在外面的防盗铁栏杆之外,里面却根本没有窗子和窗框,取而代之的则是堵住窗户的砖头。
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卫燃将手伸进防盗护栏的缝隙,从堵住窗户的那堵砖墙上抽出两块砖头露出个只有十厘米见方的小洞。都不等他把眼睛耳朵凑上去,那有气无力的啼哭也清晰了许多。
取出手电筒捅进孔隙里短暂的打出一道昏黄的光束,卫燃在看到这个坍塌的房间里面的景象时却愣住了。
这个并不算大的房间已经被坍塌下来的天花板埋掉了大半,仅剩的一小块空间里,正有一个瘦脱了形的年轻女人,***着一侧干瘪的乳防靠在壁炉的边上。
在她用身体堵住的壁炉里,还有个看起来最多不过两岁的小婴儿。当灯光照上去的时候,这小婴儿已经从那女人的怀里滑落,他的一只脚似乎也踩在了壁炉里一个燃着余烬的铁皮桶上。
而那个女人,此时仍在挣扎着,试图将手伸到那个小婴儿的边上,让他远离那个危险却又温暖的铁皮桶。
但是,她却明显做不到了,她的嘴角已经溢出了暗红色的血液,她的后背上,都还压着一根从天花板上坍塌下来的木头房梁!
回过神来,卫燃立刻熄灭了手电筒,并以最快的
速度换成了剪线钳,用尽力气剪开了那些足有小拇指粗的防盗栏杆之后,粗暴的推倒堵住窗户的砖墙,以最快的速度钻了进去,
“我来帮你”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在那个燃着炭火的铁皮桶提供的微弱红光中,将那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婴儿从打扫的格外干净,而且铺着小褥子的壁炉里给抱了出来。
用毯子护住婴儿和那个女人,卫燃打开了这才打开手电筒检查了一番,万幸,这个小婴儿脚上的羊毛毡袜足够厚实,她只是被烫到了,但也仅仅只是脚掌红了一片,并没有被烫伤。
“他没事”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帮那个女人将撩起的上衣下摆拉下来,随后略显笨拙的抱起那个小婴儿,将他的白嫩嫩的脚掌给那女人看了看。
“她是个...女孩”
那个腰椎已经被坍塌的房梁砸断,衣服都被血染红的瘦弱女人有气无力的说道,“她...她叫加琳娜,加琳娜·瓦伦丁.....瓦伦丁诺夫娜·艾特曼。她的生日..是...1941年...9月..9月9日...她的爸爸...是...是...马拉雪橇..运输队的...瓦伦丁·彼得..彼得诺维奇·艾特曼。”
“她叫加琳娜·瓦伦丁诺夫娜·艾特曼,1941年9月9日出生,她的爸爸是马拉雪橇运输队的瓦伦丁·彼得诺维奇·艾特曼。”卫燃一边重复着,一边将这小婴儿稚嫩的小手凑到这个年轻妈妈的嘴边,让她有机会最后亲吻一次自己的女儿。
“对...对...”
这个嘴角益血的年轻妈妈轻轻的亲吻着这个小婴儿的手心,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血渍吻痕,同时也让眼泪砸在了这小婴儿的脸上,又顺着那张消瘦的小脸往下滑,最终滴落在了领口上,用布料缝制的镰锤标志上。
“我会照顾好她的”卫燃一边将这婴儿放在对方的怀里一边继续说道,“你叫什么?”
“芬妮特...”这位年轻的妈妈有气无力的答道。“听着芬妮特”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禄来双反相机,“再坚持一下,让我给你们母女拍下最后一张照片吧,加琳娜需要一张她和妈妈的合影陪着她渡过战争结束之后的日子,她更需要知道她妈妈的样子。”
“谢...”
“不用说话,省着力气抱紧加琳娜看着镜头就好了。”
卫燃一边说着,已经无所顾忌的用手电筒的光束对准了这对母女,同时将匆忙调整好的相机对准她们按下了快门。
这样的光线,这
样的拍照环境,他根本不确定能不能拍下来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要给这对母女给留下些什么才行。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完成了拍摄的卫燃一边收起相机一边问道。
“没有了...”芬妮特任由卫燃抱走了她的女儿,呓语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那个被卫燃抱在怀里的小婴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也再次开始了有气无力的啼哭。
默不作声的收起了手电筒,卫燃坐在了壁炉的另一边,摸黑取出了装满蜂蜜的随身酒壶,拧开盖子凑到了小婴儿加琳娜的嘴边。
当甜蜜却富含能量的蜂蜜流淌进她的小嘴里的时候,这个同样在忍饥挨饿的小家伙立刻停止了哭闹,无师自通一般双手抓住银制酒壶,嘟着小嘴一下下的吮吸着自出生之后几乎就没有尝到过的甜味。
但卫燃却根本不敢让这个小家伙多喝,所以仅仅只是三两口过后,他便收走了酒壶,摸索着找到半根蜡烛点燃,借着这微弱的火苗观察着这个即便没有坍塌也格外狭小的房间。
这里除了有一架被坍塌的房顶压跨的缝纫机之外,只剩铁架子的床底下还有两个并不算大的木头箱子,其中一个箱子里,放着一小桶煤炭和已经劈砍开的几根木柴,另一个箱子里,却是一顶顶五颜六色的棉质布琼尼帽,以及几片列巴和半只放在搪瓷盆里,不知道是猫还是狗的后腿,但他却知道,这只后腿一定已经被煮了很多次......
回过神来,他拿起了一顶帽子,毫无疑问,这些八成是给小孩子戴的,而上面那些统一样式的价签,以及箱子里尚未缝制上去的布制价签,也足以说明这些帽子似乎是隔壁的国营商店安排给这个女人的工作。
略作思索,他将那个小婴儿也放进了装有帽子的箱子里,随后又从床上扯下一条羊毛毯子,将这小家伙连同那箱子全都包裹了起来。
将这两个箱子抱到窗边,卫燃又找来那把锈迹斑斑的锯子,将那根仍旧压在芬妮特的背上,足有大腿粗细的木梁小心翼翼的锯了下来。
最后将芬妮特抱进了铺着毯子的壁炉里,卫燃最后从她的手上取下一枚戒指攥在掌心,另一只手拎着那个仍在燃烧着炭火的铁皮桶,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这个随时可能彻底坍塌的小房间。
借着窗外夜色的掩护,他先摸黑将两个木头箱子牢牢的绑在爬犁车上,随后又把那根亲自锯下来的,大腿粗不到两米长,一头还染着血的木梁用绳子拴在爬犁车的尾部。
最后把那个尚有温度的铁皮桶放在了两个木头箱子之间提前预留的缝隙上,他这才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拖拽着爬犁车,一步步的走向了来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