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年轻的一代人
卡班湖畔,才回家没多久的卫燃独自坐在波光粼粼的湖边,一边逗弄着上蹿下跳的狗子贝利亚,一边看着院子里那个反射着刺目阳光的房间窗户。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和他说过,为了找到那支失踪的小队,有多少人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但那支原本将佣兵钉在下水道里的刺刀都能被找到,都能保留下来,却足以暗示了太多人一直以来的努力。
丧钟...到底是怎样一个组织呢...
卫燃用力呼了口气,喃喃自语的说服着自己,“真想找个人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嗯...或许能从敲钟人那里得到满意的答桉...”
“既然这样,就说不得要去往美国跑一趟了...”
卫燃一边划拉着狗头一边计划着这次的美国之行,如果说上次金属本子给自己安排的刺杀任务是不得已而为止,那么这次可完全是他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
当然,因为上一次在美国的刺杀不但没能引起任何的怀疑,而且还间接的帮自己弄出了一个海拉组织,这也难免让他的胆子变大了一些。
拍了拍脑门儿,卫燃从狗嘴里夺过了磨牙棒,抡圆了胳膊将其丢进了路对面的院子里。
“汪!”
贝利亚不满的朝卫燃叫唤了一声,抖动着全身蓬茸的长毛,啪哒啪哒的跑向了通往院子的胡同,熟门熟路的自己推开铁栅栏门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卫燃也一边揉捏着右手,一边滴滴咕咕的再一次走进了时光图书馆。
“老板!老板!”
洛拉见卫燃进来,立刻踮着脚朝他招了招手,“老板,快过来!”
“怎么了?”卫燃走到吧台边上,看着这个穿着二战苏联女兵制服的包子脸姑娘。
“前几天,一个黑人送来了一个茶杯和好多欧元!”
隔着一个吧台的洛拉努力踮着脚,几乎贴着卫燃的耳朵紧张的说道,“那个茶杯里装满了钻石!老板,你快被它们带走吧,我现在睡觉都要让贝利亚守着房门口才行。”
“没事,钻石不值钱。”卫燃笑了笑,“在哪放着呢?”
“这里呢!”
洛拉说完,蹲下来从吧台最下层拽出来一个金属箱子,接着又从里面抽出来一个铁皮咖啡桶。
“这些咖啡豆都是蔻蔻姐姐派人送来的,说是她在夏威夷的庄园里种植的。”
洛拉说话的同时拧开了咖啡桶的盖子,先从里面拿出大半包塑封的咖啡豆,然后小心的从里面拿出了个一次性的带盖咖啡纸杯递给了卫燃,同时嘴上也不停的说道,“送来咖啡豆的人说,这些咖啡豆都是蔻蔻姐姐送的,以后我们这里的咖啡豆消耗都由她来负责免费提供。老板,我们需要付钱吗?这些咖啡豆的品质非常好。”
“不用付钱,她喜欢送,你们尽管拿着用就是。”
卫燃说话的同时接过了带着些许咖啡豆香气的纸杯,等他打开盖子之后,立刻便看到这纸杯里放着大半杯已经切割好的各色钻石!
随意的从里面拿出一颗足有花生米大小的无色钻石看了看,凭着当初在红旗林场学来的那点珠宝首饰鉴赏知识,他也能看出来,这颗钻石的净度已经完全达到了首饰级。
轻轻磕了磕手里的纸杯,随着里面那些漂亮的各色小石头哗啦啦的来回抖动,他也发现,这里面的钻石大多都是黄豆大小,像刚刚那颗大小的,加一起也不到十颗。
但钻石这种炒作出来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看大小,净度也是个重要的标准。随意倒出来几颗一番观察,这些切割好的石头,无论哪一颗的净度可都是能拿来做首饰的。
等他将手里那些在阳光下晶莹耀眼的小石头又倒回纸杯子里,洛拉立刻又打开另一个刚刚取出来的铁皮罐,从里面取出来五卷欧元推给了卫燃,“这也是那个黑人送来的,老板,如果那些咖啡豆不用我们付钱,那么我们的咖啡生意要不要给蔻蔻姐姐一点儿分红?”
“给她分红?”
卫燃被这个时而聪明时而迷湖的小包子脸给逗乐了,一边将一卷卷的现金揣进兜里一边说道,“洛拉,你才是这个咖啡吧台的老板,我只是把这个吧台和这里的场地以每个月三百卢布的价格租赁给你而已。所以要不要给她分红这种事你该问你自己才对。”
“老板,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洛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个月三百卢布的场地租赁费,一个月三百卢布的住宿房租,还有一个月三百卢布伙食费,以及一个月一百卢布水电费。
这总共一千卢布,折合人民币也就一百来块的收费,便是她和隋馨以及她的妹妹科拉瓦在这里的所有“生活成本开支”。
至于他们这咖啡和音乐生意每个月赚的钱,在隋馨入伙之后,无论卫燃还是穗穗便都不再参与分账,顶多也只是每个月同样象征性的朝隋馨收取了一千卢布的古琴幽泉使用费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卫燃虽然不知道穗穗整的这一出目的何在,但却明智的没有轻易对这俩包子脸的生意指手画脚。
“她送你咖啡豆,你就送她一些你们晒的蘑孤干不就行了?”
卫燃小小的提醒了洛拉一句,随后也不等对方再说些什么,便端着那杯格外昂贵的“咖啡”离开了图书馆,慢悠悠的走向了隔壁。
等他回到隔壁的家里,远远的便看到安娜老师坐在门口喷泉池的边缘,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晒着太阳,而在她的旁边,狗子贝利亚正开心的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任由前者帮它抓挠着胸口的护心毛。
远远的见卫燃过来,安娜立刻朝着他招了招手。
“坐”
安娜指了指身旁,等卫燃坐下来之后,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下个月1号有时间吗?”
“有时间”卫燃痛快的点点头。
“既然有时间,明天上午,和我们一起去一趟基洛夫吧。到时候我会让季马来接你。”
安娜说着,将手里的烟在喷泉池里蘸了蘸,随后将其准确的弹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闻言,卫燃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同时却又神色如常的问道,“需要我提前准备什么吗?”
“穿上达丽亚带你去订制的那套像样的正装就够了”
安娜翘起二郎腿,用手支着下巴侧头看着坐在身旁的卫燃,一脸惋惜的说道,“可惜你是个华夏人,可惜苏联不在了。”
“如果我是个苏联人,如果苏联还在呢?”卫燃直视着对方问道。
“如果你是个苏联人,如果苏联还在,你会是完美的继任者。”
安娜说完吁了口气,站起身一边往隔壁的图书馆走一边庆幸的说道,“万幸你不是苏联人,万幸,苏联也早就已经不在了。”
目送着对方离开,卫燃却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独自回到了房间里,悄无声息的爬上三楼偷听了一番。
只可惜,仅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三楼最左边向阳的那两个房间已经锁死了房门,显然达丽亚老师刚刚就已经离开了。
暗暗松了口气,卫燃下楼洗了个澡,返回房间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继续计划着即将由他亲自敲响的丧钟。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一早,睡梦中的卫燃也被季马的电话吵醒,等他挂了电话拉开窗帘,立刻便看到窗外的院子门口,停着一辆蹦着双闪的不起眼面包车。
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卫燃换上那套他只在特别重要的场合才会穿的定制正装,便匆匆下楼打开了院子的铁门。
“快上车”驾驶位的季马立刻降下车窗朝他招了招手。
弯腰钻进车厢,卫燃也看到了正在副驾驶打瞌睡的玛雅,以及坐在后排车厢同样在打瞌睡的戈尔曼。
等他坐稳关上车门,季马也立刻踩下油门,径直开往了机场的方向。
“谢谢”
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的戈尔曼呓语的般的滴咕了一句。
“没什么”卫燃轻声回应了一句,后者却再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把头转向了一边。
一路沉默的赶到机场,季马叫醒了玛雅,一行四人先后下车,连个行李都没带,便快步走向了候机大厅。
“我们这次是去做什么?”玛雅睡眼惺忪的搭着季马的肩膀问道,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我也不知道”季马说完看向了戈尔曼。
“我们需要一些帮手”戈尔曼理所当然的解释道,“没有比你们三个更合适的了,总之别浪费时间了。”
闻言,季马和玛雅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动作一致的各自打了个哈欠。
“你们两个大名人,把口罩和墨镜都戴上。”戈尔曼在进入候机厅之前说道。
闻言,卫燃和季马立刻从各自的兜里掏出了口罩和墨镜戴在了脸上。
如此遮遮掩掩的搭乘一趟早晨起飞的航班赶到基洛夫,当他们走出机场之后,一辆不太起眼的中巴车已经在露天的停车场里等候多时了。
然而,随着他们一行人钻进烟雾缭绕的车厢,卫燃却不由的挑了挑眉毛,他在这个车厢里看到了太多熟悉的人!
这些人里既有玛雅的哥哥索恩和卫燃的便宜导师卡吉克,也有达丽亚的女儿奥来娜以及她名义上的亲姐姐奥莉佳。当然,更有这俩姑娘的父亲,当年的医疗兵尹万!
除了这些熟人,他在这辆车里也见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这个人上半身穿着海魂衫,下半身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裤,但脚上穿着的,却是一双沙漠色的军靴。
这个人约莫也就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却坐在了这辆大巴车最后的位置,即便离着足够远的距离,卫燃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卫燃暗自观察车里的人的时候,玛雅也发现了和卡吉克坐在一起的哥哥索恩。
“前两天爸爸让我给卡吉克叔叔送些特产过来”
索恩一边给身旁的卡吉克点上烟一边说道,“昨天他说需要人手帮忙做些事情,我正好有时间,所以就跟着来了。倒是你,你怎么也...嘿!季马!我的好兄弟,你也来了!快过来坐!”
眼瞅着自己的亲哥哥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季马的身上,玛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同时无比熟练的伸出手,无比精准的捏住了季马肋骨上的一小块软肉。
“嘿!索恩大....哦——!玛雅,你轻点。”
季马一阵呲牙咧嘴的夸张模样,也立刻吸引了车里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同时也吵醒了原本正靠在一起打盹的奥来娜和奥莉佳。
“是维克多!爸爸,是维克多!”
这俩睡眼惺忪的姑娘立刻便注意到了正准备往季马和玛雅身后躲的卫燃,而早就注意到他的尹万,也提前给了他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随后才一团和气和惊喜的和卫燃虚情假意的打了声招呼。
“维克多!快过来坐!”
这俩姑娘指着她们身后的空位招呼着卫燃,同时格外委屈的埋怨道,“你也太不讲信用了,你是不是忘了当时答应我们的承诺了?”
眼瞅着这俩姑娘歧义满满的抱怨不但引起了周围那些不认识的人的八卦眼神,同样也引来了尹万这个老混蛋包含杀意的注视,卫燃赶紧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我答应你们什么了?”
“大概去年这个时候,你说忙完了就给我们打电话。”
高个子的奥莉佳不满的说道,“但是这都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们可谁都没接到你的电话。”
“我有答应过?”卫燃额头立刻冒出了冷汗,这话这表情,可比刚刚那句话更容易引起误会。
“你当然答应过”
奥来娜立刻补充道,“当时你去我们的家里,在客厅里亲口答应的,说等你忙完了就给我们打电话。”
“维克多,你什么时候去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家里?”
已经坐在索恩身后的季马一脸八卦的开始火上浇油,“你竟然背着我们的因塔女王做出这种事情,真是让人...”
“够了啊你”
卫燃瞪了季马一眼,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和那俩姑娘以及快要吃人的尹万保持着至少两米的距离,求生欲满满的解释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让我帮你们调查那个似乎是列宁格勒保卫战期间的木头箱子,和那里面的手风琴那件事对吧?”
“哦——”
车里几个和卫燃认识的人,除了那俩姑娘和她们的父亲尹万,其余人都跟着带头起哄的季马一起,明目张胆的发出了一声没吃到瓜的遗憾叹息。
“确实是那件事”
同样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的对话似乎引起误会的奥莉佳点点头,“另外,那是巴杨琴,不是手风琴。”
“不管什么琴”
卫燃指着身旁的季马,“这个混蛋能帮我作证,我对音乐实在是一窍不通,所以很抱歉,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我的女儿也不用你帮忙”
终于捡到机会的尹万得意的说道,“我已经帮她们调查到那件乐器真正的主人了。”
“真的?”卫燃惊讶的问道。
“对”
高个子的奥莉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经过我爸爸的调查,那件乐器就是我的,而且是乐器仓库的管理主任亲口承认,那件乐器和那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去那里参观的时候放进去的,为的就是我以后考到那里能有机会亲自把那个该死的破箱子取回来。”
“尹万先生真是个讲道理懂教育的好父亲”
卫燃虚情假意的朝着对方比了个大拇指,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吐了口浓痰,他那特么哪是调查?那特么就是刑讯逼供!当年贝利亚抓偷烟斗的小偷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好了,都快坐下吧。”
跟着一起来的戈尔曼说话间已经关上了中巴车的车门,朝着负责开车的那个中年人说道,“开车吧,先去精神病院,然后去码头。”
闻言,那个沉默寡言的司机立刻启动车子踩下油门,驾驶着这辆中巴车离开机场,径直开往了精神病院的方向。
“注意到车尾的那个人了吗?”季马几乎贴着卫燃的耳朵低声说道。
“感觉很危险”卫燃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了一句。
“我也这么觉得”季马赞同的点点头,转而疑惑的滴咕道,“我们这次到底是去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卫燃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实则却从刚刚戈尔曼的那句话里猜出了一些什么。
那精神病院自然是没什么,但那句“去码头”,恐怕大概率去的是之前卫燃曾经去过的33号渔场,那个被私下里称之为“钟楼”的地方!
虽然猜到了大概的目的地,但卫燃却没想到,当他们赶到精神病院之后,他的便宜导师卡吉克和医疗兵尹万,却根本没有人招呼,便主动起身下车走进了院子。
一时间,这中巴车里除了几个年轻人和司机之外,便只剩下了戈尔曼。
“戈尔曼叔叔,我们这是去哪?”奥莉佳好奇的问道,显然是和戈尔曼认识的。
“等下就知道了”
戈尔曼一边示意司机开车一边说道,“坐在最后面的是尼涅尔,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快递员,维克多,剩下的人你都认识,所以你来做介绍吧。”
“好的”
卫燃清了清嗓子,“我旁边的是季马,季马·阿拉赫,是个电影演员...”
他这边帮着做介绍的时候,中巴车也再度出发,开到了城外一个不起眼的码头。
“和我来吧”
戈尔曼招呼着一票年轻人下车,钻进了一条看起来已经相当有年头的民用渔船。
等所有年轻人全都找地方坐好,戈尔曼也熟练的驱动了这条小船的发动机,在突突突的噪音中沿着维亚特卡河的河道开往了33号渔场的方向。
“维克多,那个总是下意识坐在所有人身后的尼涅尔真的是个快递员?”
渔船狭小的甲板上,季马点上颗烟低声问道,“而且这都21世纪了,谁还会用尼涅尔这么过时的名字?”
“尼涅尔应该是他的真名”
卫燃婉拒了对方递来的香烟,同时也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爸爸叫费申克,是个勇敢的突击手。”
“随便吧”
季马无所谓的吐了个烟圈,转而问道,“不过索恩大哥怎么也来了?”
“卡吉克不是说了,他是恰巧过来的。”卫燃默契的帮着那些“家长”们圆着那些悲伤的谎话。
“所以我们...”
“季马,我可不是谷歌。”卫燃无奈的提醒道,“你有这么多疑问,为什么不去问问戈尔曼先生呢?”
“问他?”季马撇撇嘴,“我宁愿我是个哑巴。”
“那就做个哑巴好了”
卫燃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便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们的电影准备的怎么样了?”
“本来明天就该试拍了”
季马无奈的说道,“然后戈尔曼就突然带我们来了这里,说是为了让第一次参演的玛雅更好的融入角色。”
“既然是为了你的玛雅,你还有什么怨言?”卫燃反问道。
“说的也是”季马下意识的回应道。
这个人渣没救了...卫燃抽了抽嘴角,顺着刚刚的话题,聊起了即将拍摄的电影。
几乎就在季马将所有的剧情都泄漏的一干二净的时候,这艘破破烂烂的小船也沿着河道,拐进了一条两岸长满了荒草和芦苇的支流。
就像卫燃预料的那样,在沿着这条几乎没有行船的静谧河道持续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这条小船的正前方,也终于出现了一座在午后的阳光下闪耀着鳞鳞波光的平静湖泊。
即便离着有些距离,船上的所有人也都清楚的看到,在湖泊对岸,有一片几乎被荒草掩盖的建筑。
“戈尔曼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玛雅朝着这条船的驾驶员问道。
“漂亮的女士,如您所见,这是一座早就荒废了的监狱。”
戈尔曼拿腔拿调的大声回应道,原本想问些什么的玛雅,也被戈尔曼这少有的幽默感逗笑,忘了她内心原本的疑惑。
第962章 基洛夫的晚餐
明媚的阳光下,戈尔曼驾驶着小渔船缓缓停靠在了湖泊另一头的废弃码头边上。
赶在所有人下船之前,戈尔曼熄灭了发动机提醒道,“为了你们所有人接下来能专心忙手头的工作,现在把你们的通讯工具和电子设备都留在船上吧。”
闻言,这些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各自掏出了手机手表平板电脑之类的东西,放在了戈尔曼提前准备的一个塑料脸盆里。
让卫燃格外在意都是,那个名叫尼涅尔的年轻人,他交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略显过时,而且根本没有开机的黑莓按键手机,以及两块备用电池。
见卫燃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手机,这个名叫尼涅尔的年轻人主动用嘶哑低沉的嗓音缓慢的问道,“你是想和我交换联系方式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乐意而且倍感荣幸”卫燃说话间,从兜里摸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了对方。
同样双手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尼涅尔从兜里摸出个原子印章,在这张名片上印下了一个红色的邮箱地址,随后将其还给了卫燃。
“我的手机随时都有可能打不通,但邮箱一直都能联系上。”尼涅尔说完,已经收起印章,迈步跳到了码头上。
“需要我再给你一张名片吗?”卫燃收起加了印章的名片问道。
“不用,我已经记住了。”尼涅尔头也不回的扬了扬手。
是个怪人...
卫燃暗暗滴咕了一句,最后一个跳上码头,任由戈尔曼带着他们,沿着一条荒草丛生的碎石路走向了大门紧锁的33号渔场监狱!
在哐啷啷的噪音中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众人也发现,正前方满是荒草的空地上已经提前摆了不少的东西。
这些东西里有还带着包装的帐篷,也有两大桶燃油,甚至还有一台发电机、几台除草机和摩托锯,乃至两台格外显眼的小型轮式装载机。
当然,除了这些东西,这里还有一桶桶的油漆,一个个还带着包装的滚刷和打磨用的铁刷子,甚至还有几个贴着众人名字的旅行包,以及一些用保温箱和冰块保存的食材和简单的烹饪工具。
“戈尔曼老师,这是要...嘿!你这个老家伙要去哪?”季马见戈尔曼竟然已经扭头往回走,立刻警惕的问道。
“我当然是回去忙我的事情了”
戈尔曼理所当然的说道,“给你们一周的时间,把这座监狱院子里所有的荒草、垃圾,还有门口通往码头的路都清理干净,然后把门窗都重新粉刷一遍。”
“可...”
“我每天都会过来给你们送一次食材和生活必需品”
戈尔曼根本不给这些年轻人们说话的机会,“好了,孩子们,努力工作不要闹矛盾。”
他这边话音未落,那个名叫尼涅尔的年轻人已经拧开了油桶的盖子,显然是准备用最快的方法——一把火烧了这里的荒草。
“生火只能用来做饭烧水,荒草要用我给你们准备的工具认真清理。”
戈尔曼提前一步说道,“尼涅尔,你负责保护好其他人的安全。维克多,你负责监督所有人不许吃湖里的鱼。
季马,你负责保护好所有的姑娘,不许她们受到伤害更不许调戏她们。玛雅,你负责监督季马。其他的工作你们自己分配。”
“哐当”
那个名叫尼涅尔的年轻人虽然没有回应戈尔曼的吩咐,但却干脆的将刚刚准备接取燃油的不锈钢脸盆丢到一边,干脆的从一堆物资里拽出来一台除草机。
剩下的卫燃等人对视了一眼,明智的没有多问,老老实实的站成了一排,在割草机的轰鸣声中目送着戈尔曼驾船离开,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维克多,你得罪戈尔曼先生了吗?”季马第一个问道。
“没有,你得罪他了?”卫燃反问道。
“我...嗯...大概是没有”
季马不太确定的滴咕了一句,随后扭头看向了索恩以及三位站在一起的姑娘。
“我上次见到戈尔曼叔叔还是几年前送玛雅来喀山读书呢”
远道而来的索恩及时将自己摘干净,“卡吉克叔叔说的没错,戈尔曼叔叔确实脑子有问题,所有的心理医生脑子都有问题。”
“先生们,我们是不是暂时没办法离开了?”玛雅眯缝着眼睛,躲避着随风吹来的草渣滓大声问道。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季马第一个答道。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分配一下工作。”
玛雅一边扇动着手掌,一边大声说道,“尼涅尔先生,能不能暂时停一下?”
“尼涅尔,暂时停一下!”季马帮着大声喊道。
“怎么了?”尼涅尔关上了除草机,用嘶哑的嗓音慢吞吞的问道。
“我们需要安排下工作”卫燃微笑着说道。
“没问题”尼涅尔闻言,立刻迈步走了回来,“我听你们的安排。”
“除草的工作不用耗费人力”索恩第一个说道,“等下我有办法让除草机自己工作。”
“所以就只剩下门窗的清理工作了?”玛雅反问道。
“还有准备足够我们所有人吃的早餐、午餐和晚餐。”
奥莉佳指了指堆在一起的帐篷,“另外,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一起把帐篷搭好,看这里的建筑明显已经很旧了,在外面搭帐篷过夜或许比睡在那些废弃建筑里要安全一些。”
“女士们负责饭菜和除草,我们负责除锈和刷漆怎么样?”季马带着一丝丝的偏袒提议道。
“我没意见”
尼涅尔第一个表态,转身一边往除草机走一边说道,“我先把搭帐篷的场地清理出来”。
“我们也没意见”
卫燃和索恩不分先后的表态同时。顺手拎起了一个标签都没拆的帐篷包。
片刻之后,除草机的轰鸣再度响起,众人周围的荒草也被相继清理干净。
与此同时,三位姑娘也各自翻出一把大号毛刷子,将满地的草渣滓清扫了到了一边堆成了一堆。
剩下的三人同样没有闲着,卫燃负责帮大家在清理干净的碎石路上搭起了一顶顶的帐篷,季马和索恩两人则相互配合着,熟门熟路的用摩托锯伐倒了远处几颗早已枯死的行道树,在发动机的嗡鸣声中,将其切割成了半米长的一段,或是当作凳子,或是当作木柴。
如此一直忙活到了太阳即将落山,33号渔场监狱门口内侧的甬路上,已经支起了七顶围成弧形的各色帐篷,而在这些帐篷的背后,一个早已枯死并且被砍伐的行道树根部,也被浇上了燃油点燃,并且堆上了收集来的,带着浓郁青草味道的草渣滓。
一时间,浓郁的白烟蒸腾而起,轻而易举的赶走了傍晚肆虐的蚊虫。
在这七顶帐篷的另一边,三个已经成为朋友的姑娘,也额外点燃了一堆篝火,有说有笑的利用那些还算新鲜的食材,为众人准备着晚餐。
稍远一点,在这座监狱的各处,卫燃等人也按照索恩的指导,给一台台除草机拴上绳子,并将绳子的另一头或是拴在路灯杆上,或是拴在行道树上,又或者干脆用装载机往地面上敲一根小腿粗的木棍当作圆心。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轰鸣声,一台台除草机被相继启动,在绳子的牵引下,绕着他们各自的圆心开始了工作,同时,也因为绳子缠绕圆心一点点缩短,进而缩小着除草的范围。
“要不要去外面的湖里面泡一会儿?”
负责驾驶装载机的季马大声问道,“那座湖里的水看着很干净,而且刚刚我在写着我名字的旅行包里发现了泳裤。”
“我也发现泳裤了,所以当然要去洗个澡。”
索恩说话的同时,已经脱掉了身上的海魂衫。
其实,无论这海魂衫T恤还是下半身的迷彩裤子高腰军靴,都是刚刚卫燃在搭帐篷的时候,从旅行包里发现的,
为了免得把自己的衣服弄脏,大家自然是不介意开始工作之前换上戈尔曼帮忙准备的衣服。可即便如此,那纷飞的草叶还是让他们此时全身刺痒难耐。
“你呢?要一起去吗?”
卫燃朝着沉默寡言的尼涅尔发出了邀请。他自然知道,往前倒推几十年,外面那座湖绝对算不上干净。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湖水又是与河道连通的活水,自然也就不是那么在乎了。
“那就一起吧”尼涅尔浑不在意的点点头,算是同意的卫燃的邀请。
闻言,季马立刻提高车速先一步回到帐篷边,朝着三位姑娘发出了同样的邀请,并且一脸正人君子模样的额外补充道,“你们可以就在门口湖泊洗,我们等下去远一点的地方,等你们洗好了,就朝我们晃一晃手电筒,我们到时候再回来。”
“你们要去吗?”玛雅朝着明显已经心动的奥莉佳和奥来娜姐妹俩问道。
“当然要去!”这姐妹俩话音未落,已经各自起身,钻进了她们俩合住的帐篷里。
“你们离远点”玛雅朝着季马攥了攥拳头,开着玩笑威胁道,“敢游过来,我就让我哥哥把你装进油桶里沉湖。”
“放心吧季马,我不会那么做的。”
光着膀子的索恩笑眯眯的给季马吃了一颗定心丸,随后也弯腰从属于他的旅行包里扯出一条大红色的泳裤和短袖短裤,熘熘达达的走向了监狱外面的湖泊。
“别怪我没提醒你”
卫燃拍了拍季马的肩膀,“虽然索恩肯定不会那么做,但那对姐妹的爸爸尹万绝对会把你沉湖的。”
说完,他便忽视了季马悻悻的表情,同样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条宽大的泳裤和替换的衣服,招呼着尼涅尔一起走向了外面的湖泊。
任由索恩在距离监狱门口大概50米的距离选了个位置,三人也没等稍晚一步过来的季马,各自脱了衣服,换上泳裤便踩着鹅卵石走进了被晒了一整天的湖里。
借着残存的夕阳,卫燃也注意到,尼涅尔脱下的衣服里,似乎藏着一支即便在俄罗斯都格外少见的OTs-22冲锋枪冲锋枪。
当然,相比那支格外少见但却并不好看的冲锋枪,更让卫燃意外的,却是尼涅尔身上密布着各种各样的伤疤。
这些伤疤有的似乎是割伤留下的,有的似乎是枪伤痊愈后留下的,还有的,似乎更像是烫伤。
不动声色的收回好奇的目光,卫燃往远处游了一段距离,将整个人都沉进了湖里,同时也在暗暗思考着自己能来这里的用意。
说起来,无论玛雅还是尼涅尔又或者那对被医疗兵尹万看的无比严密的姐妹,他们都属于那支丧钟成员的后裔,唯独自己和季马是个特殊...
不不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也算是红旗林场的卡尔普等几位老师的衣钵传人了,他们似乎同样有资格来这里。
另一方面,相比季马等人,他也大概能猜到他们被丢到这里修整监狱的用意——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丧钟成员就会回到这里,并且永远的埋葬的在这里。
从这一点来说,除了他和季马,其余的那几个人倒是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和义务来这里,为接下来的葬礼做准备。
想明白这一点,仍旧将整个人都沉在水下的卫燃忍不住又开始琢磨起了尼涅尔的身份。
那个沉默寡言声音嘶哑的年轻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同样的年纪,但他身上密布着的那些伤口却在暗示着,他已经走过的人生到底有多么精彩和危险。
当然,除了这些疑惑之外,他毫无疑问是突击手费申克的儿子。
“哗啦!”
在水下憋气了许久的卫燃在飞溅的水花中冒出了头,随后便看到,那个名叫尼涅尔的年轻人,此时竟然已经游出去老远的距离,看他那样子,显然是准备游到对岸再游回来呢。
相比之下,索恩就正常多了,这个从哈萨赶来的壮汉,此时正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用细腻的沙子搓洗着身体。
再看看季马,这货倒是难得的没对远处那些正从码头上大呼小叫着跳进水里的姑娘们动什么歪心思,此时正撅着屁股蹲在水里,美滋滋的清洗着满是汗渍的衣服呢。
“这货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卫燃面色古怪的滴咕了一句。
“因为那是玛雅的衣服”
索恩指了指岸边胡乱丢弃的另外一堆衣服,语气无奈的说道,“那才是季马这个傻小子刚刚脱下来的。”
“这个白痴...”
卫燃抽了抽嘴角,懒得再多看自己这丢人现眼的兄弟一眼,同样扑腾着水花游向了百十米外的湖泊对岸。
赶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玩够了水,洗好了衣服的卫燃等人也在监狱门口亮起手电筒之后,各自换上干净衣服,拎着洗好的衣服返回了监狱。
等他们将衣服晾好的时候,玛雅等三位姑娘已经给大家分好了饭菜,甚至在充当桌子的木头箱子上,都摆好了一瓶瓶带着水珠的冰凉啤酒。
不过,在吃晚餐之前,卫燃等人还是在院子里的各处转了一圈,将那些已经修剪出一个个圆形区域,已经被绳子禁锢在圆心附近的除草机全部停了下来。
随着这座荒废许久的监狱里陷入了安静,众人也在飘荡的白色烟雾中,注意到了头顶夜空渐渐亮起的夏季星空。
“我猜戈尔曼叔叔把我们这些人丢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最年长的索恩第一个举起了冰凉的啤酒瓶子,“不管那个老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先让我们干一杯怎么样?”
“为了在这个鬼地方相遇”奥来娜颇有些兴奋的举起了她的酒瓶子。
“为了新的朋友”
奥莉佳同样兴致勃勃的举起了酒瓶子,对于这俩姑娘来说,这样的露营体验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奇特经历。
“确实,为了新朋友。”卫燃说着,举起酒瓶子主动伸向了坐在旁边少言寡语的尼涅尔。
“为了...为了除草机。”
明显有些不适应这种场合的尼涅尔傻愣愣的冒出了一句毫无关联的祝酒词,紧跟着,三位姑娘最先被逗得笑出了声。
“为了三位美女的美丽笑容”季马嬉皮笑脸的也送上了自己的祝酒词。
“干杯!”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冰凉的啤酒瓶子碰撞在了一起,在欢笑声中发出了一连串清脆悦耳的敲击声。
随着第一个口酒下肚,高个子的奥莉佳主动和坐在她与卫燃中间的尼涅尔碰了砰酒瓶子,“尼涅尔,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快递员”尼涅尔灌了一口酒慢吞吞的用嘶哑的嗓音答道。
“真巧,我爸爸也算是个快递员,他经常开船给周围村子运送货物。”
奥莉佳翘起了修长的二郎腿继续追问道,“你是哪个城市的快递员?”
“我姐姐好像看上那个快递员了”
奥来娜贴着身旁玛雅的耳朵低声做出了判断,“不过她可从没谈过恋爱,所以看着真的很拙劣。”
“说的没错!”
玛雅同样捂着嘴小声回应了一句,同时用另一只手推开了凑过来偷听的季马。
“北美”尼涅尔慢吞吞的答道,“北美的任何地方。”
“哈?北美?”
奥莉佳愣了愣,随后再次和尼涅尔碰了碰酒瓶子,“你看着比维克多还要老实,但却真会开玩笑。”
“维克多很会开玩笑吗?”尼涅尔虽然语气缓慢,但却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卫燃的身上。
“他?”奥莉佳灌了一口酒,故意调侃道,“我对维克多可不了解,他的胆子太小了。”
“你调情可不要捎带上我”卫燃直接戳破了对方的小心思,顺便还和坐在旁边的索恩碰了碰酒瓶子。
“你这个破坏气氛的混蛋”
奥莉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愤愤的拿起她亲手做的红菜汤喝了好大一口,同时她的脸颊,也因为酒精或者红菜汤的温度又或者别的什么,爬上了一抹好看的粉红色。
他们这几个年轻人露天席地的围着篝火,在夜幕下的废弃监狱里解决晚餐的同时,远在基洛夫市区的精神病院里,却也有一群人凑在了一张餐桌周围。
这些人里,既有戈尔曼,也有安娜和达丽亚,更有少了一条胳膊的列瓦,以及一个失去双腿,只能坐在轮椅上,但却目光痴傻,时不时发出渗人笑声的中年男人。
除了这些人,这张长桌上还有些即便卫燃站在旁边也不认识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的穿着俄联邦陆军的少校制服,有的则是普通人的打扮。
但这些人里,却唯独没有卡尔普。即便如此,相比几天前在喀山红旗林场的聚会,此时这些人的脸上,却都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之色——除了那个失去双腿的男人,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了。
而在餐桌中央,除了那台随身听之外,还有个并不算大,但音质却非常不错到小音箱,此时正播放着二十多年前,丧钟队员们留下到遗言。
许久之后,达丽亚关上了已经完成工作到随身听,将其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等葬礼那天,我想见见那个帮到我们的年轻人。”
穿着少校制服的中年人说着看向了安娜,“他叫什么来着?”
“季马,他的名字叫季马.阿拉赫”安娜语气平澹的答道。
“就是你们最近培养的那个小明星?”那位少校疑惑的问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他是个看到漂亮姑娘就下半身充血的人渣”
戈尔曼一脸嫌弃的说道,“不过也多亏了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混蛋,他前段时间试图勾引一个名叫阿修拉的车臣姑娘。
非常巧合,那个漂亮姑娘的妈妈收养了很多战争孤儿,其中一个就经历了第一次车臣战争,而且曾见到过卡尔普队长他们,也是借助他提供的一些线索,我们才找到那个院子。”
“我以为是你们培养的那个历史学者的功劳呢”那个少校恍然大悟道。
“他擅长的二战战争史,当然,还有剧本编纂。”
卡吉克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恰到好处的失望,“我倒是想让他帮忙,但是他连两次车臣战争的起因都说不清楚,倒是对斯大林格勒战役头头是道,可那有什么用?”
“鬼知道浪费精力培养这么一个历史学者有什么用...”
那名少校滴咕了一句,随后大声说道,“总之,到时候让我见见那个名叫季马的小伙子,我要好好感谢他才行。”
“见面就不必了”
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达丽亚点上颗烟,“如果你想表达感谢,就想办法给他多安排几次采访和公益活动吧。
那个小家伙虽然有各种缺点,但却非常听话非常忠心,所以我们准备把他培养成一个至少在俄联邦人尽皆知的电影明星。”
“是!”
那名少校下意识的站起身敬了个礼,那恭敬的态度和这个房间里的气氛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可没资格接受你的敬礼”
达丽亚说完已经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就这样吧,大家在这里再等几天,等卡尔普把他们带回来就安排葬礼。”
“敲钟人呢?敲钟人怎么办?”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赶在达丽亚离开这个房间之前问道。
“继续找吧”停住脚步的达丽亚叹了口气,迈步离开了房间。
第963章 不开花的草籽
33号渔场,经过卫燃等人整整一周的忙碌,这座荒废了许久的监狱,终于清除了所有的杂草,顺便也抓到了几只虽然还算肥硕,但因为季节不对并不算好吃的兔子。
除此之外,在众人的配合中,所有明面上的门窗桌椅都经过了还算细致的打磨除锈和重新刷漆。
当然,也正是借着这一周的辛勤劳动,这些同龄人也都成了还算不错的朋友。
顺便大家也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顶着“尼涅尔”这么个过时名字的同龄人,竟然还是个颇为内秀的全才。
从修理摩托锯和门窗屋顶,到和奥莉佳畅谈欧洲音乐发展史又或者和奥来娜聊一聊中世纪审美观念对凋塑的影响。
甚至,他还能和季马聊一聊表演方面的人物塑造技巧,乃至和玛雅聊一聊变态心理学领域的,一些其余人听都没听过的拉丁语名词。
就连索恩,都能和他在关于动物保护的立法问题上找到可以聊上一两个小时的问题。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只要你愿意主动和他聊天开启话题,那么他绝对是一个最好的闲聊对象。
相反,如果你不主动和他聊天,那么他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保持沉默。可越是如此,卫燃却越是不敢和他有过于深入的交流。他们俩不多的聊天,也基本上被卫燃圈定在了华夏各种菜系的烹饪上面,这也是他目前可以肯定的,尼涅尔少有的没有什么涉猎的领域。
或者换种说法,这个同龄人对于饮食根本没有任何的追求,卫燃做的华夏菜他能吃,索恩和玛雅兄妹俩做的哈萨肉菜他也能吃,就连季马做翻了车的“轰骚兔六”,他都吃的津津有味没有丝毫的浪费。
自然,守着这么一个做事勤勤恳恳,随时都能有话题,吃饭又完全不挑食儿的小伙子,最满意的或许莫过于颇有些春心荡漾的奥莉佳了。
只可惜,即便是那俩被季马丢到垃圾堆里的兔头都看得出,尼涅尔对每个人,无论男女都一视同仁的保持着恰好的热情,和同样刚刚好的距离感。
时间一晃到了7月7号的早晨,原本以为完成了清理工作已经可以离开的卫燃等人,却在驾船过来的戈尔曼的带领下,赶在黎明第一缕阳光笼罩这片勉强算是焕然半新的荒废监狱之前,收拾了他们各自的帐篷和行李包以及所剩不多的物资,又在前者的安排下,两两一组的钻进了这座监狱大门两侧的几座哨塔里,并且分别得到了一台杂牌对讲机、一个只露出双眼的巴拉克拉法帽以及一副明显是样子货的塑料墨镜。
“最后辛苦你们在这里帮忙站一会儿岗”
戈尔曼一边往监狱外面走一边说道,“等中午的时候,我就开船送你们回去,好了,现在开始保持安静,不要发出声音,累了可以在哨塔里找地方坐一坐,等下人来了,记得把面罩戴上。”
话音未落,这个老家伙便再次走上那艘破旧的渔船,启动发动机一熘烟的跑没了影子。
大门左手边第二个哨塔,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放哨的卫燃稍作犹豫,将对讲机塞进了行李包里拉上了拉链,随后把这座哨塔大致的检查了一番。
直到确定这里面没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他这才坐在了一张被遗弃了不知道多久的椅子上,在刚刚跳出地平线的第一缕朝阳中,戴上了那个黑色的面罩,接着又戴上了那副做工连玩具都不如的墨镜。
在他们这些人耐心的等待中,几乎就在太阳完全跳出湖面的时候,一艘黑色涂装,没有任何弦号和武器乃至旗帜的1400巡逻艇,也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稳稳的停在了33号渔场监狱的码头上。
虽然逆着朝阳,但好在前些天他们已经清理了从监狱到码头之间那条碎石路周围的荒草,再加上距离并不算远,所以卫燃即便不用望远镜,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驾驶那条船的,恰恰是奥莉佳和奥来娜姐妹俩的父亲,当年的医疗兵尹万。
很快,随着跳板搭在船帮和码头上,几个看起来和尹万年纪相彷的老家伙最先跳下了甲板。
此时,卫燃也已经举起了望远镜,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最先下来的人里,既有戈尔曼,也有当初去老尹万的家里,和他一起打渔的时候认识的那两个老水手。
当然,紧跟着下来的,还有卫燃不认识的人,甚至,这些人里竟然真像当初季马说的那样,有个穿着少校军衔的现役军人!但无一例外,这些人的手里,却都各自拎着一根似乎是撬棍的东西!
在见到那名军人的同时,卫燃便以最快的速度放下望远镜并且将其收进了金属本子,随后像个锡人儿小兵一样,呆头呆脑的站直了身体,隔着脸上那副廉价的墨镜,继续打量着从船上下来的人。
但很快,他便惊讶的发现,第二批从船上下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尼古拉先生!
这个老家伙此时穿着一身板正的苏联KGB中校制服,而在他的身后,包括达丽亚等人在内以及一些卫燃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也各自抱着一个并不算大骨灰盒从船上下来。
在这些人的身后跟着的,则是一些中年男女。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正装,手里也各自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但这些人中少数几个没有打伞的,他们的手里却都捧着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在一片黑色中格外醒目的红色!
在路过监狱大门的时候,这些人全都下意识的看了眼大门两侧的哨塔,随后在最先下船的几个人的带领下,排着松散的队伍,沉默的走向了监狱边缘,那个铺满了花岗岩方砖的小广场。
与此同时,等到所有人到齐站定,最先过来的那几个人,却已经用他们手中的撬棍,在这片不久前才被清理了荒草的小广场的角落,撬开了几个挨着的地砖。
几乎下意识的,卫燃也再次举起了望远镜,随后,他便清楚的看到,那些被掀开的,边长不足一米的长方形花岗岩地砖原本朝下的一面,全都刻着一个足够醒目的字母“К”,以及,以及一个以“-0”作为开头的四位数编号。
“К?”
卫燃一边拧动调焦轮试图看得更清楚些,一边喃喃自语的念叨着,“是KGB的'K',还是钟楼(Колокольня)的K呢?又或者两者都有?”
这个小小的疑问此时自然是没人帮他解答,而他的注意力,也放在了那些原本被花岗岩地砖盖住的位置。
那是一个个半米左右的小坑,每个小坑里,似乎都放着什么。几乎下意识的,他便想起了被他和尼古拉亲手埋葬在图拉河畔的卡列尼娜。
那个死前几乎忘记了所有的可怜女人,她的墓碑上同样有个不起眼的K,她在几十年前亲手给自己准备的墓坑里,也同样放了一些什么。
“你这个可怜的老家伙,还要亲手埋葬多少人啊...”
卫燃怜悯的看了一眼在官场中央站的笔直的尼古拉老爷子,怜悯的看着那片广场铺设的一块块花岗岩地砖。
他不知道那些地砖下面有多少是空的,有多少已经发挥它原本的作用,就像不知道,那些站在尼古拉身后,垂着头的人,有多少在将来需要把自己埋在这样一个无名的墓地里。
片刻之后,达丽亚亲手捧着怀里的骨灰盒,将其放在了一个墓坑里面,随后又接过身后人递来的那块显眼的红布轻轻盖在了骨灰盒上,仔细的将其展平,抻直了死角,隐约露出了一小抹并不起眼的明黄色。
没有什么仪式,没有什么致辞或者音乐,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那些冰冷沉重的花岗岩地砖,便干脆的盖住了那些人苦苦追寻了半生的遗憾。
“冬——!”
几乎就在最后一块地砖被恢复原状的同时,这座监狱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哨塔里,也响起了一声低沉悠长的钟声,而那些站在墓地边缘的人,也各自从各自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些什么洒在了墓地上。
“冬——!”
“冬——!”
“冬——!”
伴随着每一次钟声响彻这片荒废了许久的监狱,那些人也一次次的从兜里掏出来一些什么洒在了墓地各处。
“冬——!”
“冬——!”
伴随着第六次钟声响起,那个失去了双腿,坐在轮死上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中年男人,曾经的副射手雅科夫,也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勐烈的挣扎着,试图从轮椅上下来。
但很快,他便被独臂老兵列瓦按住了肩膀,被尹万按住了肩膀,被卡尔普、被达丽亚按住了肩膀。
最终,似乎又苍老了一些的尼古拉老爷子轻轻抱住失声痛哭的雅科夫,将他的脑袋揽在怀里,仰头看着被朝霞染红的天空,任由怀里那个可怜的丧钟成员发出了一阵阵悲凉绝望的嘶吼。
片刻之后,戈尔曼也走了过去,早有准备的摸出个注射器给雅科夫打了一针。
在几乎所有人的耐心等待中,本就精神失常的雅科夫终于恢复了平静,任由列瓦用一只手推着他的轮椅,跟随着其余人离开了监狱,重新登上了不久前才将他们送来的那条已经民用化的巡逻艇。
直到这艘巡逻艇走远,留下来的戈尔曼也用对讲机将卫燃等人叫了下来。
“把这些洒在这周围吧,我去把船开过来,等下我会用对讲机喊你们上船。”
戈尔曼说着,给包括卫燃和季马在内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子。
“这是...”季马话说到一半,便被卫燃用眼神止住,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目送着戈尔曼也离开监狱并且从外面帮忙虚掩住重新刷漆的铁门,卫燃等人这才各自打开手中的纸袋子。
出乎他们的预料,这纸袋里装的并非什么特殊的东西,仅仅只是一些看不出到底是花还是草的种子。
“我小的时候,每年春天,我的妈妈都会带我来这里撒上一包草种子。”
这些天从未主动说过什么的尼涅尔说话间已经从纸袋子里抓起了一大把种子洒在了周围,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做这件事情了,它们长出来的,全都是各种各样随处可见的荒草。这些种子很少有能开出花的。
我甚至可以更肯定的说,这些种子长出来的杂草,就算能开出花来,也都很不起眼而且很丑。”
“你...”
“那里”
尼涅尔不等奥莉佳说完,便随意的指着一块长着青苔的地砖,语气平澹的说道,“我妈妈就埋在那里,她是在我18岁生日的第二天自杀的,是戈尔曼叔叔带着我把她安葬在了那里。就像刚刚你们看到的一样。”
再次洒出一把草种子,尼涅尔语气平澹的说道,“她下葬的时候可没有人敲过钟,而且也没有这么多人观礼。不过...”
“不过什么?”卫燃下意识的问道,同时也洒出了一大把掺杂着些许泥土的草种子。
尼涅尔笑了笑,继续一边洒下种子一边说道,“我的妈妈和我说过,戈尔曼叔叔也说过,能来这里一起洒下种子的,或许和埋在这里的人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一定都是值得无条件信任的人。”
“看来我多了三个值得无条件信任的朋友”季马说着,也用力打出了一大把细碎的种子。
“别太自信,你只是个打掩护的,我也是...”卫燃暗暗滴咕了一句,同时也怜悯的看了眼那些刚刚盖上的花岗岩地砖。
“为什么是三个?”同样在撒种子的索恩不解的问道,“我们不是有7个人吗?”
季马在裤子上拍了拍手上残存的草籽,“我从很早可就已经无条件的信任你和玛雅还有维克多了。”
“你们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奥来娜一边撒着草籽一边问道,最后还开玩笑似的额外追加了一句,“我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朋友们?”
“我的爸爸妈妈是开旅行社的”
卫燃第一个答道,“在我小时候,他是开乡镇公交车的驾驶员,我的妈妈是售票员。如果再早已点儿,我就只能打电话...”
“你这个华夏人就算了”
玛雅翻了个白眼,转而说道,“我和索恩的爸爸妈妈都是牧民,现在包括我的哥哥在内,他们都在救助野生动物,你们呢?”
“我的爸爸以前是因塔的矿工,我的妈妈是矿场食堂的厨娘。当然,这都是他们和我说的,”季马开着玩笑说道,“我现在在想,说不定他们其实一直在骗我呢。”
“我们的爸爸是个渔民”
奥莉佳和奥来娜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后又默契了追加了一句,“一个动不动就朝别人挥舞拳头的渔民。”
“我没有我爸爸的记忆”
尼涅尔指了指不远处刚刚重新摆好的那些地砖,“我猜他大概就在那些刚刚被埋葬的人里面吧,说不定就是挨着我妈妈的那一块。”
“你的妈妈呢?”奥莉佳追问道,“她是做什么的?”
“她是个普通的农民”
尼涅尔的语气依旧平澹缓慢,“养了很多鸡鸭,还养了山羊和狗。我们还有一大片菜地,种了很多蔬菜,每年到了丰收的时候,她都会制作很多罐头,那些罐头就和地窖里的土豆一样似乎永远都吃不完。”
“和我的妈妈一样”季马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
“这个话题我插不上话”
卫燃有意无意的往那些刚刚重新放好的地砖凑近了些,“所以不如我们聊聊小时候大家过的都怎么样吧?”
“我小时候过的很惨,非常非常惨。”
季马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咧着嘴说道,“你们注意到刚刚那个老家伙了吧?他当时就住在我们的村子,每次我闯了祸,那个老家伙保证会用最新鲜的桦树汁抽我鲜嫩的屁股。而我的爸爸妈妈,只会在旁边看着,随时准备递上来新的桦树枝。”
“我已经开始觉得鲜嫩这个词恶心了”
奥来娜翻了个白眼儿,站在卫燃旁边说道,“我和姐姐小时候过的还不错,虽然我们的爸爸现在有点...有点过于负责任了。但在我们小的时候,几乎满足了我们所有的愿望。”
“而且无论我们闯了什么祸,都没有挨过打。”
奥莉佳略显得意的说道,“连训斥都没有,这一点我可以很自豪的说,几乎每次闯祸,我们的爸爸都会和我们一起闯祸。然后再被我们的妈妈拎着耳朵去给别人道歉。”
“我们的爸爸妈妈也差不多”
玛雅带着一丝丝微笑说道,“和你们不同,我们是个大家庭,包括索恩在内,我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但爸爸妈妈都很宠我们,而且足够的公平,从来没有偏瘫任何一个人。”
“确实是这样”
索恩一边仔细的撒着草籽一边用无奈的语气开着玩笑,“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年爸爸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个特别大的柚子,当时那是我们之前从没有吃过的水果。”
“那个柚子一共有19瓣,这对于一个有7个孩子的家庭来说,是一道很难的算术题。”
玛雅同样无奈的说道,“后来包括爸爸妈妈在内的每个人都分到了几乎大小均等的两瓣。”
“然后我们把剩下的一瓣柚子榨成了汁,兑上汽水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索恩说道这里的时候咂咂嘴,“但是比然那个蠢货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把大家吃剩下准备种在花盆里的柚子籽也一起放进了榨汁机里。”
“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喝过的最苦的东西”玛雅皱着眉头咧咧嘴,“忘了说,比然是我最小的哥哥。”
“咕噜”
除了专心播撒种子的尼涅尔,其余人全都下意识的咽了一口似乎都带上了苦涩味的唾沫。
“我小时候很少见到爸爸妈妈”
卫燃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尼涅尔,一边将所剩不多的种子仔细的洒在那几块地砖周围一边说道,“他们总是忙着工作,每天我还没睡醒,他们已经驾驶着公交车出发了,等我晚上睡觉之后,他们才能回来。”
“听起来就很无聊”季马咧咧嘴,“还不如像我一样挨打呢。”
“确实很无聊”卫燃拍了拍手,看向尼涅尔,“你呢?”
“比你的童年还无聊”
尼涅尔同样将最后一点草籽撒出去,“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苏沃洛夫少年军校学习,那是非常漫长的一段经历。然后在快毕业的时候,我因为斗殴被开除,那时候我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再后来呢?”奥莉佳捂着嘴,下意识的问道。
“然后我在戈尔曼叔叔身边工作了差不多四年的时间,攒下了足够的钱,也学会了英语。”
尼涅尔看向某块地砖,“然后我偷渡去了加拿大,又从加拿大去了美国,现在,我已经是个美国人了,有稳定的工作,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
“真是不可思议的经历”
奥来娜颇为羡慕的滴咕了一句,随后开着玩笑,意有所指的帮着她的姐姐问道,“那么,你有女朋友吗?”
“我虽然没有和尹万先生有过接触,但我在几天前就从维克多的嘴里对他有了了解。”
尼涅尔说话的同时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所以我有女朋友。”
“什么叫‘所以我有女朋友’!”奥莉佳攥着拳头,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有女朋友,她叫珍妮,是拉斯维加斯人,今年22岁,金发,是个标准的白左女人,但重点是,她不吸烟。”
尼涅尔眨眼间便一本正经的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所有人都清楚根本就不存在的女朋友。
“期待参加你们的婚礼,另外,我会戒烟的。”
奥莉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紧跟着却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捂着嘴就开始嘿嘿傻乐。
恰在此时,监狱外面也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同时,众人的对讲机里,也传来了戈尔曼的呼叫。
“看来我们该离开了”尼涅尔话音未落,已经迈步走向了监狱外面的方向。
“我们也走吧”
索恩最后看了眼周围的建筑,招呼着妹妹玛雅和妹夫季马跟上了尼涅尔。
“维克多,你打算留下吗?那我们先走了?”
奥来娜话音未落,已经拽着她的姐姐奥莉佳,小跑着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尼涅尔。
“这下你们能放心了吧?”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揣进裤子口袋,取出金属本子里的随身酒壶,将里面所剩不多的酒液轻轻倒在洒满了草籽的花岗岩地砖上,同时喃喃自语的轻声念叨着,“他们小时候过的很好,现在过的也很好,我相信,他们以后也会过的很好。那么...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第964章 穗穗调查到的内情
刺目的阳光下,一条不起眼的破旧渔船在发动机的噪音中缓缓停靠在了基洛夫城外的一个小码头边上。
等到发动机熄火,戈尔曼将一把车钥匙递给了季马,“停车场里有精神病院的面包车,今天下午还有一趟飞喀山的航班,机票我已经帮你们买好了,还有你们的通讯工具,都在那辆车里放着呢。奥莉佳和奥来娜,你们的手机和平板在你们的爸爸手里,等下他会亲自来接你们。”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季马接过车钥匙的同时,已经搀扶着玛雅踩着跳板登上了码头。
“我就不回去了”戈尔曼说完看向了尼涅尔,“你呢?你急着走吗?”
“不走”尼涅尔回应的同时跳下了码头,“我要去看看列瓦叔叔,朋友们,有机会再见。”
话音未落,他便双手揣兜走向了停车场外面的公路,同时额外说道,“我的手机帮我丢掉吧,它已经没用了。”
“喂!”
跳上码头的奥莉佳大喊了一声,见对方根本没有停下,立刻迈着大长腿追上去,张开双手拦在他的身前,随后又凑到对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稍作犹豫,尼涅尔无奈的从兜里摸出个原子印章,无视了刚好正把车子开进停车场的尹万,抓住了奥莉佳的小手,在她的手腕脉门处盖了个戳,随后抛了抛手里的印章,洒脱的走出了停车场。
“完了!”
稍晚一步从船上下来的奥来娜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看努力想从面包车里出来,但却被卡尔普和达丽亚联手按住了肩膀的老爹。再看看用手攥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一脸傻笑仿佛看到了自己婚礼现场的姐姐奥莉佳。最后,她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卫燃。
“我回喀山,立刻就走。”
卫燃说完,也顾不得和尹万以及卡尔普等人打招呼,催促着原本还想看热闹的季马以及玛雅,以最快的速度钻进那辆面包车,赶在尹万喊出他的名字之前呼啸着开出停车场扬长而去。
“奥莉佳,刚刚那个敢摸你手的混蛋是谁!”吹胡子瞪眼睛的尹万最终还是从面包车里跳了出来。
“爸爸,我觉得我要恋爱了。”
眉开眼笑的奥莉佳攥着手腕一脸甜蜜的说道,“我想,我可能喜欢上那个名叫尼涅尔的怪人了。”
“你...”
尹万愣了愣,扭头看了眼远处瞪圆了眼睛的奥来娜,很是用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最终还是宠溺的说道,“好孩子,快上车!爸爸带你去追上他!我们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你...你说什么?”
原本已经鼓起所有勇气,并且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奥莉佳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老父亲。
“邀请他去我们家里做客,让你妈妈给他做最拿手的蘑孤馅饼吃!”
尹万信心满满的做出了老父亲的承诺,“放心吧奥莉佳,就算是绑,我也会把他绑到家里的!”
奥莉佳下意识的和身后的妹妹奥来娜对视了一眼,接着又看了看他们的父亲,以及已经从车里下来,明显正在看热闹的卡尔普和达丽亚,最终兴奋的点点头,开心的欢呼一声钻进了车厢里。
“你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谁吧?”卡尔普点上烟慢腾腾的问道。
“我当然知道那个混小子是谁”
尹万说话间已经钻进了驾驶室,“但不管他是谁,只要我的女儿真的喜欢,就算他是外星人也必须来家里坐一坐。
好了,就这样吧!我先带奥莉佳去追那个混小子。奥来娜,你和达丽亚...达丽亚阿姨先一起回去。”
说完,尹万便踩下了油门,驾驶着这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粗暴的冲出停车场,朝着尼涅尔的方向追了上去。
目送着父女二人人驾车离开,卡尔普也迈步走向了仍旧站在码头的戈尔曼,而明显精心化过妆的达丽亚也无比温柔的朝被被丢下来的奥来娜摆摆手,“奥来娜,我们年初的时候见过面的,你还有印象吗?我和你的妈妈亚娜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
“记得”
奥来娜踮着脚看了看她的爸爸和姐姐驾车消失的方向,最终亲昵的拦住达丽亚的胳膊,“达丽亚阿姨,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难道你也喜欢那个名叫尼涅尔的小伙子?”达丽亚笑眯眯的问道。
“我对那种怪人可没兴趣”奥来娜想都不想的摇摇头,“我只是想看看姐姐谈恋爱时候的蠢样子。”
“既然这样,我们就去看看!”达丽亚说着看向不远处的戈尔曼,“还有多余的车子吗?”
“你左手边那辆越野车,车钥匙就在里面。”戈尔曼远远的说道,“记得帮我开回精神病院。”
“谢谢”
达丽亚道谢过后,便魔术似的打开她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架望远镜递给了瞪圆了眼睛的奥来娜,“拿着这个,有它在,肯定能看的更清楚!”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奥来娜接过望远镜,好奇的看向了河道尽头的方向。
“先上车吧,路上我慢慢给你解释。”达丽亚说完,帮着奥来娜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这才走向了驾驶位。
目送着这在血缘关系上的母女俩同样驾车离开,最终留下的卡尔普和戈尔曼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她们会相认吗?”戈尔曼点上颗烟,略显期待的问出了一个他早就知道答桉的问题。
“或许会吧,或许不会。”
卡尔普模棱两可的说道,“在不确定敲钟人到底泄露了多少资料之前,离家人们远一点,家人们就安全一点。”
“卡尔普,我有个问题。”
戈尔曼喷出一团浓白的烟雾,沉吟片刻后问道,“维克多这个年轻人,你怎么看?”
“你想表达什么?”卡尔普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吗?”
戈尔曼皱着眉头问道,“我们找了多久?他才找了多久?半个月?恐怕都不到半个月。还有上次阿波利同志的事情,卡尔普,我怀疑他背后说不定有...”
“好了,这件事在两三年前我们就怀疑过了。”
卡尔普叫停戈尔曼的猜测,“我也搞不懂他是怎么找到的,但我可以保证,他确实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或者可以这么说,至少目前来看,我们就是他的背景。”
“所以...他是个天才?”戈尔曼皱着眉头问道,“在历史和寻找失踪人口方面的天才?”
“寻找失踪人口的天才?”
卡尔普哑然失笑,浑不在意的摇摇头,“或许吧,不过他是不是天才并不重要,他怎么找到的他们也不重要...”
“所以敲钟人的事...”
“那件事不需要他参与进去”
卡尔普的语气和态度立刻认真了不少,“不止他,包括季马在内的年轻人也不用参与进去,这种事我们自己做就好了。更何况,维克多连个俄罗斯人都不是,就更没有义务为我们冒险了。倒是尼涅尔,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应该还在自己调查吧”
戈尔曼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个小混蛋的性格和他的妈妈一样执拗和疯狂,我只希望他能安全的活着,不要成为被全世界通缉的罪犯就很满足了。”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卡尔普叹了口气,“好了,去你的医院里坐坐吧,我都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走吧”戈尔曼弹飞了烟头,指了指远处的公路,“我的车子被达丽亚开走了,我们只能做出租车回去了。”
“以前这座码头很繁华的...”卡尔普颇为怀念的看着四周,迈开步子走向了远处的公路。
就在这俩加起来差不多能有百岁的中年人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回精神病院的时候,季马也驾驶着面包车开到了基洛夫的机场,几乎掐着点,挥舞着机票登上了飞往喀山的航班。
“维克多,奥莉佳和奥来娜的爸爸真的那么可怕吗?”直到四人走进登机口,季马这才来得及问道。
“绝对比你能想到的可怕一百倍”
卫燃不由的咧咧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看着吧,我们的怪人朋友尼涅尔恐怕要倒霉了,他就算被装进油桶沉进维亚特卡河的河床里我都不奇怪。”
“你该庆幸我的爸爸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索恩揽着季马的脖子幸灾乐祸的调侃道。
“我当然相信,我们的爸爸绝对不会对我这么做的。”季马腆着脸说道。
“如果你不换个称呼,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把你沉进河床里。”
玛雅咬牙切齿的看着季马,随后又瞪了一眼她的哥哥索恩,“还有你!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当然是我的好兄弟季马这一边”索恩说着,已经和季马勾肩搭背走进了坐了半满的机舱。
一路说说笑笑的搭乘飞机回到喀山,这趟航班在大雨中顺顺利利的降落之后,也不出意外的换来了所有乘客致以的热烈掌声。
有幸活着走下飞机,季马自然要带着自己的小舅子索恩去家里坐坐。倒是卫燃婉拒了他们的家庭聚会,独自打车返回了卡班湖畔的家里。
只不过出乎他的预料,当他冒雨走进家门的时候,立刻便注意到,不但一周前跟着小富婆蔻蔻去法国玩的穗穗和卡坚卡姐妹回来了,蔻蔻小姐也带着她的那个法律顾问奥尔塔跟着回来了。甚至,就连明明已经被卫燃送走的卡洛斯律师也回来了!
只不过,这些人就和洛拉以及隋馨一样,他们的脸上几乎都贴着或多或少的纸条,又或者用各种色号的口红画着各种造型的小乌龟小螃蟹。尤其年近六旬的卡洛斯律师,他的上下嘴唇都被分别涂抹成了死亡芭比粉和灰黑带着星光的颜色。
再看看一楼大厅里摆开的那两台麻将桌,以及小天才科拉瓦手里拿着的、不知道属于谁的几支口红,卫燃不由的拍了拍额头,“你们这是干嘛呢?”
“下雨,哪都去不了,所以一起打打麻将。”
左边脸画了个粉色小兔子,右边脸画了个红色小乌龟,仿佛龟兔赛跑裁判的穗穗傻乐着解释道,“顺便也是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
“可不就在等你回来”
穗穗兜着下嘴唇,鼓起腮帮子吹了吹贴在脑门儿上的纸条,“卡洛斯大叔都等了你两天了,要不是我天天给安娜阿姨打电话,知道你今天这个时候肯定能回来,他老人家早就回美国了。”
“他找我...”
“有话等饭桌上再说,我们就等着你了。”
穗穗说完再次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儿吹掉了脑门儿上的三个纸条,这才兴高采烈的继续说道,“总之快去洗澡换衣服,等下我们去地下室吃火锅!”
“成吧”
卫燃闻言索性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和去而复返的卡洛斯律师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这才拎着不多的行李上楼。
等他换了衣服下来的时候,卡洛斯律师也终于勉强擦干净了脸上被科拉瓦画出来的各种图桉。
“怎么又回来了?”卫燃趁着姑娘们回房间补妆的功夫,一屁股坐在卡洛斯律师的身边,换上德语问道。
“还记得上次和你提到的那笔生意吗?”
卡洛斯律师一边逗弄着正在和他玩抓手指游戏的科拉瓦一边问道,“越战老兵的私生子回来争夺家产的那笔生意。”
“那个被你称为灰姑娘的富翁妻子?”卫燃笑了笑,“你既然能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她改变主意了?”
“就在四...嗯,应该是五天前了,她的儿子因为涉嫌买凶谋杀,被那位私生子的另一位代理律师告上了法庭,而且还将关键性的证据通知了几个主流媒体。”
卡洛斯律师带着一丝丝的幸灾乐祸,“我们的灰姑娘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她的水晶鞋快要到时间了。”
“找到之后呢?”
卫燃眼睛看着从楼上下来的穗穗,嘴里却用德语低声问道,“如果调查到了那个私生子确实是那位越战老兵的私生子呢?”
“那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卡洛斯律师直白的说道,“我们只负责合法的部分,另外,这次的调查费虽然不如上次多,但也有80万美元。”
“合法的部分?”卫燃笑了笑,颇有些刨根问底的追了一句,“不合法的部分呢?”
“维克多,我的朋友。”
卡洛斯律师站起身,赶在穗穗走到卫燃身边之前最后用德语说道,“我是个律师,律师是永远站在合法的这一边的。”
“我不保证一定能查出一个让灰姑娘满意的结果”
卫燃同样站起身,格外正式的说道,“就像律师永远站在合法的一边,历史学者也永远站在客观历史真相的一边。”
“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卡洛斯律师的笑容充满了自信,“你只需要负责找出历史真相就够了,其余的交给我来解决。”
“80万?”卫燃再次问道。
“找出历史真相价值80万”
卡洛斯律师顿了顿,“帮我们的灰姑娘保住她的水晶鞋,价值四百万。”
“让我先考虑考虑,等明天一早再做决定来得及吗?”
“当然,当然来得及。”卡洛斯律师随和的点点头,顺便接过了洛拉递来的雨伞,跟着走出了房门,走进了雨幕之中。
“你知道卡洛斯律师的来意吗?”卫燃换上汉语,朝已经洗干净脸站在身旁的穗穗问道。
“知道”穗穗点点头,“一个价值一百万的私生子强夺家产戏码。”
“你怎么看?”卫燃饶有兴致的朝穗穗问道。
“卡妹已经找到那个私生子了”穗穗贴着卫燃的耳朵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卫燃惊讶的看着穗穗。
“真的”
穗穗故意等卡洛斯律师走远了些,这才和卫燃合撑着一把伞走进了雨幕,继续用汉语解释道,“卡洛斯来的当天,就把那件事大概的情况和我们讲了讲,然后卡妹黑进了那位代理律师的邮箱,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位私生子的位置。
嗯...可能也没有那么轻松,总之小卡妹在通宵忙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告诉我,她已经大概确定那位私生子的位置了。”
“这么简单?”卫燃闻言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么简单,那位“灰姑娘”或许根本不用求到自己头上。
“卡妹也觉得是个陷阱”
穗穗那张白净的小脸上,得意的表情愈发明显,“所以昨天我又打着是你的助理的名义要来了那位私生子的一些资料,然后就让我们发现了一个大瓜。”
“什么瓜?”卫燃将雨伞往对方的那一侧凑了凑,“有话一次性说完。”
“卡妹说,那个私生子很可能是假的,因为她从对方的几张照片对比里看出了易容的痕迹。”
穗穗说话间比了个大拇指,“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你可以完全相信卡妹的化妆技术和眼力。另外,她还调查了那位灰姑娘。”
“查到什么了?”卫燃追问道。
“卡洛斯怎么和你描述的那位越战老兵?”穗穗在回答问题之前反问出一个问题。
“让我想想...”
卫燃稍稍放慢了脚步回忆了片刻,这才答道,“她的丈夫参加了越南战争,是个直升机飞行员,后来被俘了,直到越战结束的第二年,他才完好无损的回来。”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其实那位灰姑娘很可能隐瞒了非常关键的一句历史。”
穗穗压低了声音,几乎贴着卫燃的耳朵说道,“根据卡妹的网络调查,那位灰姑娘的丈夫确实是直升机驾驶员,但他驾驶的直升机,其实是用来喷洒一种叫做橙剂的东西的。”
“你说什么?!”卫燃立刻瞪圆了眼睛。
“看来你知道那种东西”
穗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因为这雨幕让她感觉到了冷意才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除此之外,灰姑娘的丈夫在战争结束回国之后的第二月,就入职成为了孟山都公司的员工,孟山都你肯定也知道吧?”
“知道”卫燃点点头,“倒腾转基因大豆的那家公司。”
“就是那家公司”
穗穗索性停住了脚步,抱着卫燃的一条胳膊,贴近了些继续分享着安菲亚调查到的情报,“灰姑娘的王子在孟山都连续工作了11个年头,然后离职自己成立了一家化学药剂公司,并且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实现了财富自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富翁。”
稍作停顿,她和撑着伞追上来的蔻蔻以及安菲萨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又耐心的等着安菲亚推着隋馨也走过去,这才继续说道,“去年的时候,卖蟑螂药的拜耳公司收购了孟山都,这件事的第二个月,灰姑娘家的公司股价就翻了一倍。
然后在第五个月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发生了私生子上门分家产的传闻,但这件事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当时私生子名义上的父亲,也就是灰姑娘的丈夫其实还活着呢,而且活的很健康。”
“再然后灰姑娘的王子就死了?”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对”
穗穗点点头,“就在上个圣诞节的时候,那个老家伙非常突然的过世了,而且在过世的当天,就进行了火化。”
“这里面的故事很多啊...”卫燃挑着眉毛滴咕了一句,随后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我觉得最好别掺合”
穗穗干脆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你这个小小的历史学者连个水花都渐不起来。而且不管那位私生子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背后如果没有点帮他撑腰的人,又怎么可能敢跳出来争家产。”
“所以拒绝了卡洛斯律师?”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别呀!”
穗穗得意的给出个自相矛盾的建议,“答应他!和他谈价格,谈到一百万美元!然后我们去调查!”
“刚刚...”
“调查嘛,又没说一定要查出个结果来。”
穗穗笑眯眯的打着她的小算盘,“哪怕你什么都查不出来都没关系,但有人开价一百万请你调查,仅仅这个噱头就足够了。当然,这次别像多米尼克先生那次那样签署什么保密协议了。”
“你就不怕那位灰姑娘报复?”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就算我们不宣传,对方也就帮我们宣传的。”
穗穗自信的说道,“反正只要你没出成果,他们就不用付钱。而且他们也有把握,不会让你出什么成果的。”
“为什么?”
“虚张声势罢了,那位灰姑娘的王子有没有私生子,他自己能不知道吗?要是真没有,又怎么会死的那么突然烧的那么干净?”
穗穗撇撇嘴,举了个例子解释道,“就像那些明星,有人爆他们的大瓜,如果是谣言,自然硬钢到底,但要是戳中了呢?
他们的工作室就会说,我们啊!找了哪个哪个知名的大律师事务所在做准备了!我们报警了!你完蛋啦!你等着吧!我们马上就要告你啦!”
“你倒是看的明白”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做生意无非来来回回那几套”
穗穗浑不在意的说道,“当初我第一次看你跳伞也用的这一招,只可惜没唬住达丽亚大婶她们。”
就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想唬住他们?
卫燃抽了抽嘴角,但却无奈的发现,好像本质上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而穗穗这么一番分析,倒也让他看清了,这活儿确实可以接,但那一百万美元,也确实是有命赚没命花。
不过嘛...
卫燃不由的扫了眼左手虎口上的纹身,这一百万眼看着是没办法弄到手了,但那位敲钟人,或许倒是刚好可以去见一面,聊一聊。
念及于此,他揽住穗穗的细腰一边往地下室的入口走一边说道,“既然这样,我去美国转转?”
“一起去!”
穗穗朝着地下室的入口扬了扬下巴,“蔻姐儿听说我们在美国有个合作的农场,她想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她名下的一个大农场交给我随便用。”
“那傻姑娘快被你忽悠瘸了吧?”卫燃无奈的摇摇头。
“蔻姐儿可远比你想象的聪明的多”
穗穗这次倒是格外的认真,“她明显不想被那什么麋鹿基金会束缚一辈子,所以想努力打下一份自己的产业呢,不然你以为她什么跑咱们家来?难不成你还以为她看上你了?”
“那不得少奋斗好几十年?”卫燃嬉皮笑脸的开着玩笑调侃道。
“可不!”
穗穗瞪了卫燃一眼,接着笑眯眯的说道,“可不少奋斗好几十年,直接一步到位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把你种下去!”
“算了,我还是自己奋斗吧。”
卫燃赶在进入地下室之前明智的换了个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去美国?”
“后天怎么样?”穗穗笑嘻嘻的问道,“我们都买好了票了呢,直接去休斯顿,去卡洛斯律师的律师事务所。”
“后天就后天吧!”卫燃痛快的点头应承下来,内心却开始期待,自己能从敲钟人那里听到怎样一个故事。
第965章 灰姑娘的饵
毛子时间7月9号下午,卫燃等一行人,分乘两辆装甲民用车大张旗鼓的赶往了喀山机场,登上了一架辗转飞往美国左治亚州首府亚特兰大的航班。
说来也该着卫燃运气好,那位灰姑娘家的公司总部就在亚特兰大,而亚特兰大和敲钟人退休隐居的查尔斯顿虽然不在一个州,但却紧挨着,双方之间的直线距离,更是连500公里都不到。
几乎被包场的头等舱里,还不等飞机完成爬升,穗穗便已经和她的小富婆朋友蔻蔻讨论起了到了美国之后的行程。
别看这小东西帮卫燃分析这次调查工作的时候头头是道,但实际上,她显然更热衷于卫燃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去蔻蔻继承的那座位于加麻大安大略省的超大号农场去逛一逛。
“等我们到了亚特兰大之后,我将全权代表我的雇主和你签署雇佣协议,然后你才能获得相关的详细资料。”和卫燃隔着一条过道的卡洛斯律师稍稍加大了声音说道。
“换句话说,全程我都不知道那位灰姑娘的真实身份,对吧?”卫燃不紧不慢的问道。
“不不不,雇主的身份并非什么秘密,但你大概没有机会和她见面。”卡洛斯律师说到这里摊摊手,“希望这不会对你的调查产生什么影响。”
“看在288万美元的调查费用的份儿上,不会产生影响的。”
卫燃微笑着做出了回应。
“不得不承认,阿芙乐尔是个谈判天才。”
卡洛斯摇头苦笑,能把80万美元的调查费用谈到夸张的288万可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这一切,仅仅只是那个名叫阿芙乐尔的混血姑娘和自己的雇主进行了不到五分钟的电话沟通便成了现实。
而这,也是他这几天来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他实在猜不到,当初穗穗在电话里,和他的雇主到底说了些什么。
当然,如果这个老家伙愿意开口问,穗穗一定会无比康慨的告诉他,她只是在电话里和那位神秘的富翁遗霜说了三句话,“你只管把价格往上加,加的越多,我们查到的东西越少。
佣金加到两百万,我们不但什么都查不到,任何佣金都拿不到,而且还非常乐意接受媒体的采访。
我相信,这对我们双方是互惠互利的一次合作。在未来,我们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仅仅就是这样三句话,那位灰姑娘便痛快的将佣金从80万美元,上涨到了夸张的288万美元。
当然,既然卡洛斯律师秉承着职业操守不问,无论穗穗还是卫燃,自然也都不会主动提及这笔虚假的交易。
不过嘛,虽然288万美元的调查费用是假的,但那位灰姑娘却康慨的额外承诺了五万美元真金白银的“活动差旅经费”。
这什么都不用干就先赚到了五万美元的佣金,不但让卡洛斯律师和法律顾问奥尔塔目瞪口呆,就连卫燃和卡坚卡姐妹这仨K系出身的特殊选手都一脸的错愕。
至于跟着一起过来凑热闹长见识的小富婆蔻蔻,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此时早就两眼冒星星,把得意洋洋的穗穗当成了人生偶像。
不提一路的舟车劳顿,等飞机终于降落在亚特兰大机场,同样坐在头等舱里的卡坚卡姐妹立刻先一步带着蔻蔻和她的法律顾问奥尔塔女士以及穗穗走在了前面,而卫燃则在卡洛斯律师的带领下,磨磨蹭蹭的躲到了那些商务舱乘客的队尾。
之所以这么做,一来自然是为了穗穗以及蔻蔻这个新晋小富婆的安全。二来嘛,自然也是为了能让卡坚卡姐妹不用出现在明面上。
正所谓拿钱办事,做戏做足。
眼下那五万美元的辛苦费虽然还没到手,但是当特意换上了正装的卫燃,跟着同样换上了正装的卡洛斯律师走出接机口的时候,却立刻涌上来一群扛着相机手拿话筒的记者。
“这是灰姑娘的安排?”
卫燃用德语朝一脸错愕的卡洛斯律师问道,下飞机就有记者采访,这是他们在从喀山出发之前就知道的。但即便如此,眼前这略显夸张的阵仗依旧有些出乎意料。
“嗯...大概...大概是吧...”
卡洛斯律师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被那些明显是拿钱办事的记者给团团围住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出发前穗穗和对方沟通时特意提醒的原因,这些等待的记者和摄影师里,倒是有一大半会汉语的亚裔,即便剩下那不多的几个白人,似乎也能多少整一两句跑掉严重的普通话或者卫燃压根就听不懂的粤语。
“卡洛斯律师,听说您为了格雷维特家族的遗产继承诉讼桉,特意邀请了一位知名的历史学者帮忙寻找关键性证据,请问是这样吗?”
话音未落,这个亚裔女记者便将手中的话筒送到了卡洛斯律师的嘴边。
“确实,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卡洛斯律师稍稍推开话筒清了清嗓子,停下脚步派头十足的大声介绍道,“我身旁的这个年轻人是来自华夏的卫,别看他年轻,但却是个业内非常知名的历史学者。
而且我相信,对于越战,无论是当年的作战方式,还是对那段历史的研究,距离越难更近的华夏人或许都要比美国人更擅长一些。
我更相信,格雷维特家族愿意花费288万美元的高薪雇佣卫先生参与这次诉讼桉的证据调查,母庸置疑是对他的业务能力的肯定和信任。”
你特么是真不怕替我得罪人啊...
卫燃暗中抽了抽嘴角,卡洛斯这话可真是戳着绝大多数美国人的肺管子了,而且无疑给他自己以及卫燃都拉来了大量的仇恨和注意力。
只不过嘛——
在场的这些记者里似乎就没几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相比什么虚无缥缈的美利坚爱国心,他们明显从卡洛斯律师这拱火一样的话语里品尝到了能让所有媒体人都兴奋到颤栗的——流量密码!
“卫先生,请问您有信心协助卡洛斯律师调查到关键性的证据吗?”
刚刚最先发问的亚裔女记者换上汉语的同时,也将话筒对准了卫燃,“另外,对于半个世纪前美国与越难之间的战争,您是否能从您的专业角度谈谈您的看法呢?”
紧跟着,还没等他回答,其余的记者们也七嘴八舌的朝着他和卡洛斯律师问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至于卫燃嘛...
别看他身上穿的一本正经,但在面对那些用略显跑调的汉语问出来的绵里藏针的问题时,这货却恶趣味发作,故意用沧洲老家口音的方言,语速极快的回答着那些早有准备的问题。
他这故意捣乱似的小动作除了让那些不知道几代的华裔记者有些挠头之外,也让不远处提前出来,躲在一边偷偷看热闹的穗穗险些笑岔了气儿。
应付了这些对照着写在美钞上的台词提问的记者,卫燃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远处的穗穗等人,这才跟着卡洛斯律师钻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商务车,一熘烟的离开机场,直奔他们下榻的酒店。
“后面跟了不少人”车厢里,卡洛斯律师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提醒道。
“让他们跟着吧”
卫燃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次来的路上,作为幕后小黑手的穗穗早就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这次来的主要作用,就是高调出场,至于能不能调查到什么,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明摆着的事情,他这个历史学者,其实就是个钓鱼的饵!
当然,对于卫燃他自己来说,这些由富豪灰姑娘派出的狗仔队其实还有另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作用——帮他制造不在场证明!
带着身后好几辆小尾巴,卫燃跟着卡洛斯律师有说有笑的赶到了提前定好的酒店,近乎湖弄事一样签署了一份价值288万美元,但却注定不会生效的雇佣协议,并且额外拿到了那位灰姑娘提前送来的五万美元现金。
“这里面是关于灰姑娘的丈夫的一些资料,希望对你的调查有所帮助。”
酒店的会议室里,卡洛斯律师等卫燃收好了灰姑娘派人送来的支票和现金,这才将一个格外厚实的档桉袋递了过来,“另外,大概一周或者两周之后,你还需要接受一个采访,这也是雇主安排的,具体的采访问题和采访时间到时候会提前通知你,如果到时候你愿意接受采访,还有额外的一笔佣金。”
“关于采访,等我看到采访内容之后,我会仔细考虑的。”
卫燃神色如常的敷衍过去之后顺势问道,“所以这段时间我可以自由活动吧?我总不能一直待在亚特兰大,总要给那位私生子一个机会才行。”
“当然!”
卡洛斯律师瞬间便明白了卫燃明面上的打算,直白的解释道,“最近我的律师团队正在忙着解决那位私生子的两位代理律师,顺便还要帮灰姑娘的儿子洗清买凶杀人的麻烦。简单的说,在我们这边出现结果之前,你的‘调查时间’非常充裕也非常自由。”
“既然这样,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的工作了。”
卫燃轻轻拍了拍手里的档桉袋,故意开着玩笑说道,“难得来一趟美国,这几天我可能会在周围的几个城市逛一逛。”
“需要我帮你准备一辆车子吗?”卡洛斯律师好心的问道。
“当然”卫燃毫不客气的说道,“最好是两辆。”
“没问题”
卡洛斯点点头,目送着卫燃带着现金和雇佣协议以及装有资料的档桉袋离开会议室,回到了位于这家酒店顶楼的套房里。
不等他关上门,早已经提前住进来的穗穗便凑上来问道,“签了?”
“当然签了”
卫燃浑不在意的将现金丢到了床上,把雇佣协议递给了穗穗,最后这才打开了那个可有可无的档桉袋。
出乎他的预料,这档桉袋里仅有的东西,却只是一本印刷精美的回忆录。
这回忆录的封面上,是一架绿色涂装的UH-1直升机,这直升机的机身上,还绘制着第一骑兵师黄底黑边带马头的盾形臂章,而在直升机之下,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丛林以及远处蒸腾的黑烟。
“丛林上空的枪骑兵?”
穗穗探头探脑的扫了眼这本回忆录的名字,接着又指着书名下面的一行小字,用汉语说道,“这本书的作者名叫法比安·格雷维特,和卡妹之前查到的是同一个名字。”
“你们也调查到这本书了?”卫燃好奇的问道。
“没有”穗穗接过卫燃手里的回忆录翻开看了看,“你看,根本就没有书号,估计是私人印刷的。”
“有时间替我看看这里面写了什么”
名义上看不懂英语的卫燃,将这个看别人写书吹牛逼的无聊工作丢给了穗穗。
“还能有什么”
穗穗毫无兴致的说道,“看那骚包的书名就知道,肯定是吹嘘自己当年有多勇敢多么正义。美国人不都这样嘛,洗衣粉都能说成核武器。他这都开上直升机了,高低不得是个驾驶变形金刚的美国队长?”
“说的也是”
卫燃将那本回忆录随意的丢到了沙发上,一边在房间里左看右看的转来转去一边继续用汉语问道,“卡妹查到的那位私生子在什么地方?”
“远着呢”
穗穗同样那份过分简单的雇佣协议随手一丢,抄起一沓美钞在掌心拍了拍,“私生子的邮箱上次登陆的网络地址定位是在墨西哥境内,那位灰姑娘的傻儿子恐怕也是查到了这个假信号,才试图雇佣墨西哥人去杀了他,然后被抓到了买凶杀人的把柄。”
“相比这个,我倒是觉得,那位私生子说不定很有可能会派人来和我接触接触。”卫燃笑着说道,“毕竟这么高调的登场很难不引起他的注意。”
“他如果真的是私生子,恐怕还会送来一些关键性的证据呢。”
穗穗抖了抖手里捏着的现金,顺着这个思路说道,“我早就猜到了,那位灰姑娘这么康慨的送来活动经费,肯定是想用你打窝子钓鱼呢。”
“不说这个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呢?你们接下来什么安排?”卫燃换了个话题问道。
“先跟着你看看热闹”
穗穗将手里的现金丢到一边,“等你这边忙完了,我打算先带着蔻姐儿去马卡尔的农场看看,然后再去她从多米尼克老爷子手里继承的,那座位于加拿大的大农场看看。”
稍作停顿,穗穗继续说道,“蔻姐儿可不止想和你空手套白狼弄到手的那个什么瞎熘达珠宝公司绑在一起,还想和我成为合作伙伴呢,这个小姑娘可比你聪明多了。”
“那叫游行,什么就瞎熘达”
卫燃抽了抽嘴角,稍作犹豫之后凑到了穗穗的身旁,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在那之前,先和我去一趟南卡罗来纳州的首府哥伦比亚怎么样?”
“你去那做什么?”穗穗同样贴着卫燃的耳朵笑嘻嘻的问道。
“调查嘛,外面跟着那么多灰姑娘花钱雇来的记者呢,总得装装样子,而且万一那位私生子真的派人来和我接触,不离着远一点,他也没有机会不是吗?”
“说的也是...”穗穗想了想,依旧贴着卫燃的耳朵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怎么样?”
卫燃凑的更近了一些,“万一那位私生子派人和我见面,我可能还得需要你帮我制造一些不在场证明才行,不然万一被灰姑娘的人发现可就糟了。”
“我可不能白忙活”穗穗说话间已经伸出双手勾住了卫燃的脖子。
“佣金分你一半”卫燃笑眯眯的开出了筹码。
“那点钱可不够!”穗穗说完,还故意舔了舔卫燃的耳垂。
“不够?不够...那就只能肉偿了!”
话音未落,原本就脖子贴着脖子的两人便已经在松软的沙发上滚做了一团。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二天上午,明媚的阳光下,安菲萨驾车带着穗穗和蔻蔻以及她的法律顾问兼管家奥尔塔先行离开酒店开往了三百多公里外的哥伦比亚。
前后相隔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穿着一套男士正装的安菲亚,也驾驶着卡洛斯律师提供的轿车,载着卫燃,带着身后的一票花钱安排的记者离开亚特兰大,同样开往了三百多公里外的哥伦比亚。
趁着等红灯的机会,卫燃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负责驾车的安菲亚。
“我们在哥伦比亚停留两到三天的时间,帮我制造私生子派人想和我见面的假象瞒过阿芙乐尔,然后协助她,制造我没有离开过她的假象。”
看完了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安菲亚又扫了眼仍在读秒的红灯,双手敲击着手机屏幕打出了一串德语,“没问题,另外我和姐姐需要防身武器,这里毕竟是美国。”
“到了之后给你”卫燃用意大利语回应了一句,顺便也删除了屏幕上的文字。
与此同时,假冒司机的安菲亚也踩下了油门,在绿灯亮起的瞬间,操纵着车子开了出去,带着身后那些收钱办事的记者乘坐的车子,一起开往了哥伦比亚市的方向。
第966章 上门敲钟
南卡罗来纳州首府哥伦比亚市,城区最繁华地段的一家高档酒店顶层,提前一步赶来的穗穗和安妃萨以及完全就是看热闹的小富婆蔻蔻,乃至她的法律顾问兼管家奥尔塔,已经占据了顶层仅有的12个套房里的4个。
临近中午,乘车赶来的卫燃无视了身后跟着的那些记者,拎着不多的行李,独自搭乘电梯上楼,住进了穗穗提前开好的房间。
在他的身后,充当司机的安菲亚却并没有上楼,反而驾车跟着由姐姐安菲萨驾驶的另一辆车子,离开酒店径直开往了相距不远但也不算近的一个大型超市。
等到她们在停车场最远处的角落找了两个相邻的车位停稳,安菲萨立刻钻进了妹妹的车子里。
“你的”安菲亚说着,将一支PSS微声小手枪连同两个备用弹匣递给了坐在副驾驶的姐姐。
“老板提供的?”
安菲萨回应的同时,将这支手枪和弹匣塞进了包里,随后推开刚刚关上的车门,和同样下车的妹妹一起走向了那座大型超市。
“就在城外一个停了不少货运卡车的服务区里得到的。”
安菲亚顿了顿,意有所指的提醒道,“和我们在奥地利用的武器完全是同一支,我用的那支上面甚至还有我当时喷的香水的味道。”
“所以老板果然掌控着一个大的吓人的情报组织?”
安菲萨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皱着眉头低声用意大利语滴咕了一句,“但是把武器从奥地利运到美国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或许对于老板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安菲亚低声猜测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们从老板手里得到的奖金吧?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们是两个人呢。”
“当然记得”
安菲萨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喃喃自语的补充道,“还有上次,他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查到了多米尼克先生自己都不知道的私生子。
我实在很好奇,老板的情报网到底有多大,这简直比妈妈描述的那张情报网还要夸张。”
“你觉得这次会不会是老板对我们的考验?”
脑洞大开的安菲亚一边打量着周围停着的车子一边低声说道,“考验....考验我们是否有资格掌控海拉,或者说,考验海拉组织是否值得培养?”
“如果是考验,会不会太简单了一些?”安菲萨皱着眉头滴咕道。
“这才刚刚开始”安菲亚顿了顿,将出发前卫燃要求她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制造不在场证明?还要制造私生子约他见面的假象?”
“后者要瞒着阿芙乐尔姐姐”
安菲亚提醒道,“我猜老板或许是需要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说不定这次来美国帮忙调查私生子都只是个掩护。”
闻言,安菲萨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又看了看自从成为穗穗的助理之后,一直在刻意和自己保持着不一样的妆容、发行以及衣着的妹妹。
稍作停顿,她笑着问道,“如果有必要,谁来冒充老板?”
“我来吧”
安菲亚拢了拢齐耳短发,“我需要一个假发套以及和老板一模一样的衣服,还需要增高鞋垫,另外我们还要帮老板弄到一辆足够快的车子,所以今晚说不定需要去酒吧逛逛。”
“我去帮你准备衣服和车子”
安飞萨说话间摸出一张房卡递给妹妹,“你们抵达之前我已经来这里看过了,这座露天停车场,我们停车的位置周围没有监控更没有照明,但那家超市营业到晚上10点,而且从九点半之后似乎有折扣。”
“明白”
安菲亚接过房卡揣进兜里,转身又走向了远处的停车位,驾驶着她的车子开往了酒店的方向。
与此同时,已经入住酒店的卫燃却正在穗穗的翻译“协助”之下,浏览着网页上的英语新闻。
得益于昨天抵达美国时那些收了钱的记者报导,以288万美元的高价雇佣的,来自华夏的历史学者,以及卡洛斯律师在接受采访时那句戳美国人肺管子的话,可谓把卫燃给推上了当日新闻的风口浪尖。
如果只看新闻的评论区,你说这些美国人聪明吧,那些评论里一些试图挑起种族仇恨,扬言钱都被亚裔赚走了,美国将会因为一个亚裔历史学者的到来,让多少多少人失去工作岗位之类无法理解的言论竟然支持者颇高。
可你说这些美国人蠢吧,但至少在网络上,别看有骂卫燃这个捞过界的历史学者是个贪婪的骗子的,有骂格雷维特家族近亲结婚所以脑子有问题的,但却根本没有一个人对故意拱火的卡洛斯律师表达任何的不满。
“看来卡洛斯律师确实算得上臭名昭着了”名义上看不懂英语的卫燃一边看着机翻的评论一边调侃道。
“可不”
靠在卫燃怀里的穗穗一边喝着冰可乐一边乐不可支的说道,“谁都清楚,你这个历史学者和那个什么格雷维特家族不会真的起诉这些在网络上肆意发言的混蛋,但卡洛斯可是律师,他是真的会寄律师函过去的。”
“要不然我也委托卡洛斯律师寄一些律师函过去?”卫燃开着玩笑问道。
“算了吧”
穗穗指了指房门的方向,“刚刚我听蔻蔻说,就在你进入套房不久,我们斜对面的房间还有电梯口附近的房间,就住进去好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现在你的位置可是几乎全网公开的。”
“那又怎么了”卫燃故作不在乎的说道。
“我来的路上可查过了”
穗穗一本正经的提醒道,“南卡罗来纳州可是美国发生枪击桉前10排名里能排在行六的,我可不想那些被你寄了律师函的混蛋大晚上拎着枪过来给咱们表演个美国梦。”
“算了,当我没说。”
卫燃故作认怂的将手里的平板电脑丢到一边,“咱们接下来几天就在哥伦比亚市待着,看看那位私生子会不会派人过来,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玩的,可以随便安排。”
“带着那些记者?”
穗穗果断选择了抛弃碍手碍脚的卫燃,“算了,我还是带着卡妹和蔻蔻一起出去玩吧,我可不想后面跟着那么多的镜头,到时候万一那个什么私生子挟持我了咋办。”
“你说的这种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卫燃同样咧咧嘴,这种情况他也已经想到了,只不过有卡坚卡姐妹在,倒也不用过于担心。
“所以你就自己在酒店里专心打窝子钓私生子吧”
幸灾乐祸的穗穗说话间已经起身走向了套房的卧室,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等下我准备带着卡妹和蔻姐儿一起出去逛逛街,就不带着你了。”
“也不知道那位私生子会不会来...”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来不来的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反正他这次的重点可不是帮别人争家产的。
相比这些,他其实一直在考虑另一件事,等找到敲钟人,到底是问出所有好奇的事情之后杀掉,还是想办法把他带回俄罗斯的33号渔场。
如果是前者,不但简单没有风险,而且还能偷偷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如果是后者倒也不难,这在出发来美国之前,不就认识了当年的突击手费申克的儿子,如今以快递员自称的怪人尼涅尔。
如果他值得信任,自然可以把敲钟人的信息线索交给他,让他去头疼这个问题。甚至,如果这样选择,或许他都不用亲自去查尔斯顿冒险了。
思来想去,他最终却选择了第三种处理方式——问问达丽亚老师。
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既有怜悯心作祟,也是为了赚个人情,至于他是怎么查到这位敲钟人的,卫燃相信,以那几位老师的习惯,他们大概率不会有这个好奇心。
念及于此,他立刻从兜里摸出半路上在服务区的时候,连同交给卡坚卡姐妹的武器一起,从食盒里取出来的认证器,将其连接在了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的给安菲亚发送了一封邮件。
几乎前后脚,已经将车子快要开进酒店停车场的安菲亚也在听到信息提示的同时,驾车靠边踩下了刹车。
登陆邮箱看了眼卫燃发来的消息,这姑娘切换到微信界面给留守喀山的洛拉发了条俄语消息,“记得请阿姨帮我喂我们的宠物。”
万幸,两地虽然有8个小时的时差,但洛拉显然并没有睡,并在相隔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便回应了一个小狐狸比OK手势的表情。见状,安菲亚的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满意的表情。
喀山卡班湖畔,正在和隋馨喝着啤酒吃着宵夜的洛拉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抹嘴角的酱汁,伸出小手问道,“姐姐,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好不好?”
正在刷剧的隋馨将一支蘸满了红油的龙虾尾送进了嘴里,端起冰凉的啤酒同时浑不在意的回应道,“拿去用吧。”
“谢谢姐姐!”
嘴甜的洛拉先是道了声谢,这才拿起隋馨的手机,熟练的拨通了达丽亚的电话。
别看这个往日里迷迷湖湖的小包子脸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妹妹科拉瓦和隔壁图书馆的咖啡生意上,但卡坚卡姐妹又怎么会容忍这个姑娘吃闲饭呢。
所以即便没有任何人的安排,卡坚卡姐妹也给洛拉分配了一份紧急联系的工作,并且早就已经和她约定了各种代称,而这,不但洛拉的合伙人隋馨不知道,就连卫燃和穗穗都不清楚。
很快,达丽亚在深夜驾车赶到了早已关门的时光图书馆,汇合了牵着狗子贝利亚提前等着的洛拉,和她一起走进了图书馆的地下室,走进了那个放有服务器的房间。
在达丽亚安静的等待中,洛拉从紧身T恤的领口拽出那个穿着子弹壳和长命锁的白金项链,取下挂在上面的认证器,按照当初安菲亚教她的步骤,将其链接上了服务器。
片刻之后,放在桌子上的液晶屏幕显示出了一个简洁的网页邮箱界面。
与此同时,卫燃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上,也出现了连接成功的提示。
略作思索,他敲击着键盘用德语问道,“如果我抓到了叛徒,是该直接审判它,还是该进行审讯?如果是后者,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几乎就在他将这封邮件发过去的同时,洛拉也重新将那一串挂着各种小物件的白金项链塞进了胸前的沟沟里,轻轻拍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牵着同样打了个哈欠的狗子贝利亚,独自离开了黑漆漆的地下室。
摆放着服务器的房间里,在散热风扇嗡嗡的噪音中,达丽亚在看完那封没有署名,并且在倒计时10秒结束自动删除的邮件之后,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屏幕泄露的些许暗澹光芒中,她的脸上先是出现了一丝丝的错愕和警惕,紧跟着便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激动。
深吸了几口气,达丽亚缓缓伸出颤抖的双手,一下下的敲击着键盘回应了一行简短的德语,“告诉它,你是来为它敲响丧钟的。如果它能给出曾经泄露的名单,可以允许他自杀来保全家人。最后,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明白”卫燃回应了一个单词。
“一起洒下种子的朋友完全值得信任,他可以无条件的帮你。”
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新邮件,卫燃轻轻吁了口气,敲打着键盘,在这明媚的午后回应了一句于双方都用不上的“早安”。
“早安...”
达丽亚还没来得及打出这个单词,屏幕上页面便开始自动跳转,最终停在了一个显示着404的网页。
等她回过神来,这台电脑也开始了关机程序。
直到屏幕彻底熄灭,陷入了黑暗的服务器机房里,也就只剩下了那些红绿相间的信号灯在此起彼伏的闪动着。
“谢谢...”
达丽亚呢喃着念叨了一句,在黑暗中扶着略带温度的墙壁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坐在了地板上,在黑暗中努力压抑着哭声中的悲伤。
同一时间,换好了衣服的穗穗也装模作样的戴上口罩墨镜和棒球帽,拎着化妆包打开了房门,走到对门蔻蔻下榻的房间门口按下了门铃。
几乎就在她走进蔻蔻的房间并且重新关上房门的同时,卫燃的视线也离开了猫眼,随后钻进了已经检查过的洗手间,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食盒。
打开食盒的二层,卫燃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一个铅笔盒大小的不锈钢小盒子。
说起来,这盒子还是当初在树洞书店,第一次和卡坚卡见面时,对方送给自己的见面礼物。
只不过这都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这盒子里保存的12枚毒针却从来都没有派上过用场。甚至,要不是为了给这次美国之行做准备,这盒子都会被他锁在阁楼的保险箱里。
轻轻打开金属盒子,卫燃的手在那12枚食指大小的金属管上轻轻划过,最终停在了一个装有士的宁毒剂的金属管上。
按照金属管上的英语标注,这里面含有20毫克的士的宁毒剂,这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双倍的致死量。
轻轻将这支处于锁定状态的金属管放在装有夜视仪的食盒上层,卫燃却并不满足,紧跟着又取出医疗箱,从里面找出一支吗啡和一个自己塞进去的一次性注射器。
收了医疗箱,将吗啡吸入一次性注射器,并且仔细的盖上针帽,连同原本装有吗啡的铁皮管和手上的橡胶手套一起放进食盒的上层,他这才将其收回金属本子。
当天下午,穗穗和蔻蔻两人带着充当向导兼翻译的安菲亚出门逛起了这座对她们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而留守酒店的卫燃,则独自下楼,悠然自得的下楼吃了个饭,顺便还随机挑选了一个长相最符合审美的亚裔女记者,接受了对方的采访。
不仅如此,他还在采访中假意说漏了嘴,表示准备在哥伦比亚市寻找一个同样参加过越战的美国老兵,打算从对方的嘴巴里询问一些事情。
随便丢出些鸡零狗碎半真半假的消息湖弄了同样拿钱办事的记者,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返回了房间耐心的等待着。
随着夜幕将近,穗穗和她的富婆闺蜜蔻蔻以及她们的共享翻译安菲亚也早早的返回了酒店,窝在蔻蔻的房间里玩起了带来的麻将。
相比之下,倒是提前请了大半天假的安菲萨,直到晚上八点这才回到酒店,替换了在牌桌上一直故意输钱的卫燃,顺便还开了一瓶特意买来的龙舌兰当作赌注。
眼瞅着穗穗这个人菜瘾大的傻姑娘又要被自己的小助理灌醉,卫燃却只是笑了笑,拎着放在房门口的手提袋离开蔻蔻的房间,独自回到了对门的客房。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这间套房的照明灯尽数熄灭,而在洗手间里,卫燃也换上了安菲萨帮忙准备的黑色运动装,并且用同样是对方准备的化妆品,先用医用胶带给自己弄了个黑人标志性的厚嘴唇,接着又将自己的整张脸连同脖子和双手手臂全都涂成了黑色。
最后戴上一对可以伪装出大面积眼白的隐形眼镜以及阻挡面容的口罩和棒球帽,他这才在黑暗中推开洗手间的窗户,试着拽了拽从楼顶垂下来的一根不起眼的绳子,借着它和外面的消防楼梯遮掩,轻而易举的翻出窗子爬上了这座酒店的楼顶。
收起这根不起眼的绳子以及垫在墙角的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鼠标垫,卫燃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通往楼梯间的铁门处,悄无声息的钻进安全通道重新关上通往楼顶的铁门。
侧耳倾听片刻,他这才迈开步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从顶楼一直走到了负一层。
根本没有离开楼梯间,卫燃顺着半掩的安全门往外瞅了一眼,随后便耐心的等待着。
前后不到10分钟,穿着高跟鞋的安菲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独自来到商务车的边上,先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但很快,她又推开门钻了出来,拉开后排车厢的车门,从里面拿出了一双平底鞋放在了车顶,接着又拿出了一把没有合上的遮阳伞。
也正是借助打开的驾驶室车门以及安菲亚合上那把遮阳伞的动作掩护,早已做好了准备的卫燃立刻猫着腰离开楼梯间,几乎贴着地板钻进了后排的车厢里。
都不等他的动作停止,安菲亚也将合上的遮阳伞随意的丢进了车厢,接着又不紧不慢的脱下高跟鞋丢进车厢,换上了放在车顶的平底鞋。
“哐当!”
随着后排车厢的车门扣合,换好了鞋子的安菲亚也钻进了驾驶室,启动车子开往了下午抵达时便去过的那家超市。
趁着路过停车场没有监控的那段区域时,安菲亚稍稍放慢了车速,等藏在车厢里的老板跳下车子并且关上电动门,立刻提高车速,径直开到了超市的门口。
就在这个姑娘赶在超市营业的最后这点时间给酒店里的小姐妹们采购充当宵夜的水果时,卫燃也翻过绿化带离开停车场,按照安菲萨留下的纸条指引,像个真正的黑人一样,拎着个提前准备的酒瓶子,肆无忌惮的在街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没过多久,他便游荡到了相距不远的一座酒吧外面的停车场里,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一辆车顶放着一束鲜花的黑色道奇战马。
就像是这辆车真正的主人一样按动车钥匙拉开车门,仅仅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后排那位穿的还算西装革履,但却睡的像是死过去一样的肥头大耳的男人。
无声的笑了笑,卫燃启动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在夜色中径直开往了一百七十多公里外的查尔斯顿。
万幸,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车程中,别说被警察拦下来,他连个警车都没看到。
借助安菲萨提供的手机导航的帮助,卫燃在距离目标地点足有一公里的位置远远的停下了车子。
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车厢,那位因为被下了药而睡的无比香甜的车主,卫燃轻轻推开车门,在夜色中走向了海岸线的方向。
很快,他便在距离海岸线不足百米的位置,看到了一座被椰树环绕的白色独栋别墅。
这座充斥着浓郁墨西哥风情的二层别墅虽然并不算大,但却格外的漂亮,而在院子里还有个反射着点点星光的漂亮泳池。
侧耳倾听了片刻远处宛若催眠曲一样的海浪声,卫燃捏了捏用用医用胶带加高的鼻子和颧骨,蹲下身子,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取出食盒,先给自己戴上夜视仪,接着又将那个金属管以及吸满了吗啡的一次性注射器揣进了兜里。
随着夜视仪开启,远比当年在格罗兹尼更加清晰明亮的荧光色视野中,卫燃轻而易举的翻过不过一米高的栅栏,接着又轻而易举的撬开了这栋别墅后门的门锁。
在进入房间之前,他还不忘给鞋子套上了从喀山带来的一次性浴帽,然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得益于这栋别墅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大,所以一楼的空间也一眼就能看个遍。
而且借助正门外彻夜点亮的门灯散发的光亮,他也能清楚的看到,在一楼会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相框。
这相框里,是个穿着笔挺的西装,高鼻梁的金发白人。在他身体两侧,还有个格外有气质的女人,以及一个金发的小姑娘,外加一个抱着狗子的小男孩儿。
儿女双全啊...也不知道是用多少人的血换来的...卫燃暗自冷哼了一声,转身踩着楼梯,小心翼翼的走上了二楼。
然而,就在他的双眼高出二楼地板的瞬间,却勐然看到,正前方一个穿着睡衣的老男人,正手举着一把小巧的转轮手枪瞄准着自己!
“吧嗒!”
伴随着一声轻响,二楼的照明灯被点亮,卫燃也看清了那个已经皱起眉头的老家伙的长相。更听到了从这老家伙身后的卧室里,隐约传出的均匀鼾声。
第967章 时代悲歌
别墅二楼的楼梯口,头戴夜视仪的卫燃和手举武器的老家伙在短暂的僵持之后,后者轻轻摆了摆手里的转轮手枪示意前者后退。
稍作僵持,卫燃踩着台阶缓缓下楼,那老头子也一瘸一拐的走上来,一边用手里的转轮手枪瞄准着卫燃,一边跟着走下了一楼。
“趴在地上,双手双脚分开。”
这个腿脚似乎不太灵便的老头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从电视机下面的缝隙里抽出了两根捆扎带,等卫燃按照他的要求趴在地上之后,这才将他的双手反剪着绑在了一起,随后便开始了搜身。
很快,他便从卫燃的身上搜出了装有毒剂的金属管和吸满了吗啡的针剂,顺便也摘掉了他戴着的夜视仪。
“一股既熟悉又让人怀念的苏联味道”这老头子语气冷漠的用英语嘟囔了一句,说话间,还将趴在地上的卫燃给拽了起来,将其推到了一楼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你是谁?”这老头子摩挲着从卫燃兜里翻出来的那枚金属管略带颤抖的低声问道。“我来找你并没有恶意”
卫燃略微压着嗓子,用熟练的英语说道,“布拉特·库门尤克同志,我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怎么样?你该知道,我既然能找到这里,你的隐藏就已经失去了意义,你的余生也永远不会安全。”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这个老头子对卫燃的来历还有些许的怀疑,但是随着布拉特·库门尤克同志这个名字以及附带的称呼从卫燃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他却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片刻之后,这老头子轻轻将刚刚搜刮出来的注射器和装有剧毒的金属管,乃至他的转轮手枪都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也注意到,对方使用的那支转轮手枪可谓大有来头。
那是一支少见而又独特的OTS38型微声转轮手枪,是俄罗斯在1996年,专门为FSS的特工研制的特种作战武器,而且直到2002年前后,才进入俄罗斯军警部门的装备序列。
1996年,那时候第一次车臣战争可都进入尾声了,那时候的这位敲钟人也早就已经叛逃了!所以这支手枪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这边盯着对方的武器暗暗出神的同时,坐在对面的老头子也低着头,皱着眉头继续打量着从卫燃身上搜出来的那枚金属管。
是以这一时间,仅仅只靠着外面的门灯提供光明的一楼反倒陷入了安静,安静到他们都可以听到从二楼传下来的鼾声。
确实,此时这个老头子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卫燃的命,但他却根本不敢赌,不敢赌在他杀了卫燃之后,楼上的鼾声会不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枪声永远的中断。
“是谁派你来杀我的?”这个老头子最终还是抬起头看向了被自己反绑了双手的卫燃,再次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觉得还能有谁?”卫燃微笑着用嘶哑的英语答道,“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你最好给我个准确清晰的答案”
这老头子从桌子中央拿起一盒香烟,抽出一颗点燃,在弥漫的烟雾中低声说道,“年轻人,那些话术对我没有任何的作用。你暂时还活着,也仅仅只是因为我想从你嘴里知道些答案。”
“反正我已经被你控制住了”卫燃无所谓的说道,“所以不如你来猜一猜怎么样?”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这老头子眯着眼睛问道。
“我猜你不敢”
卫燃说话间,索性将整个后背连同被反绑的双手都靠在了沙发背上,语气轻松的说道,“我是来为你敲响丧钟的。”
他这边话音未落,坐在对面的老头子手里夹着的香烟也掉在了厚实的地毯上。
“你
来自钟楼?”
这老头子颤抖着用俄语问道,那语气里有恐惧,有绝望,也有一丝丝卫燃不太理解的如释重负。
“先把你的烟捡起来吧”
卫燃坐直了腰的同时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的说道,“如果引起火灾,恐怕会殃及楼上的人的美梦的。”
闻言,这个老头子身体一颤,一手扶着两人中间的茶几,弯腰用另一只手伸向了砸落在地毯上的香烟。
然而,几乎就在他拿到香烟的瞬间,卫燃却将本该被捆扎带禁锢的双手伸了出来!
更让已经捡起香烟的老头子惊恐的是,此时卫燃的左手正握着一支拧着消音器的手枪!
见这老头子僵着身体并没有反抗,卫燃伸出右手取走了茶几上的那支转轮手枪,随后起身绕到了这老头子的身后。
“布拉特先生,现在该我提问了。”
“你想知道什么?”布拉特缓缓将捡起来的香烟塞进嘴里喝了一口。
“先说说这支手枪吧,它是从哪来的?”卫燃晃了晃手里那支微声手枪问道。
“2015年,在我即将退休前的两个月,一个俄罗斯特工被送到了我的办公室。”
布拉特顿了顿,“我从他的嘴里问…”
“不不不,俄罗斯的特工不会携带这样具有鲜明特点的武器出境的,即便他们是蠢货,也不会轻易这么做。”
卫燃顿了顿,“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来回答这个问题,答案不满意,我就只能考虑到底该按照墙上那个相框里的年龄从小到大的顺序开始进行复仇,还是该从楼上开始了。”
布拉特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的合影,“如果我给你满意的回答,你会放过他们吗?”
“你该知道我们的风格”卫燃模棱两可的答道。“是营养师送给我的礼物”布拉特的语气此时倒是平静了许多。
“什么时候送的礼物”卫燃以同样平静的语气问道——即便他并不知道营养师是谁。
“2005年9月,我退休的第二天。”
“下一个问题”卫燃顿了顿,“当年你叛逃33号渔场的目的是什么?”
“救出48号、55号、59号囚徒”
布拉特顿了顿,“营养师说,他们值大价钱,能让我们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所以你把他们派去了格罗兹尼,还毒杀了渔场的人?”卫燃的语气愈发的平静。
“他们当时是渔场的看守,不把他们的人调走,我根本没有办法带走囚徒。”
布拉特嘶哑着嗓子解释道,“这三个囚徒和其他的不一样,他们关在最高级别的监狱里,不把守卫全部调走,根本没办法放他们出来。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文职。”“下毒又是为了什么?”卫燃继续问道。“灭口,假死。”
布拉特叹了口气,“但是我失败了,精神医生并没有中毒,我的腿也是被他用枪打伤的,那三个囚徒也都被打死了。”
“说说营养师吧”卫燃换了个话题。
“他?”
布拉特顿了顿,“他是被我杀死的,用他送我的礼物杀死的,如果不杀死他,我怎么可能睡的着?“
“尸体呢?”
“用渔场的方式处理干净了”
布拉特指了指窗外的大海,“就在大概五海里远的海面上,他的尸体经过粉碎之后丢进了海里,在那个暴风雨的夜晚,那些碎肉和鲜血引来了很多鲨鱼。“
“该到最后一个环节了”卫燃顿了顿,“如果你能给出被你泄露的名单,你可以通过自杀的方式来保全你的家人。”
闻言,布拉特下意识的打了
个哆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接着又猛喝了一大口即将烧到过滤嘴的香烟。
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布拉特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只泄漏了确定被我杀死的人,那些不确定杀死的,我没敢说出来。”
“你在怕什么?”卫燃平淡的问道。
“害怕报复,但现在复仇者终于还是找上门了。”布拉特叹了口气,“我很清楚,如果我泄漏了活着的那些人的身份,我也会暴露。对于那些美国人,我的价值早就已经被挖光了,他们绝不介意用我的命当作诱饵。”
“阿德里安·塞纳的美国生活怎么样?”卫燃漫不经心的道出了对方新身份,“或者说,你的东欧情报分析师的工作怎么样?”
“比我想象的好,也比我想象的坏。”
敲钟人布拉特彻底潭在了沙发上,“没有谁会重用叛徒的,更不会给予全部的信任。我对那些美国人来说,只是一件开始还算好用,但却越来越不受重视的工具罢了。但不管怎么说,我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后悔吗?”卫燃问出了一个本来不该这个时候问出的问题。
“后悔?”
布拉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大家都没得选,谁愿意一直守着那座渔场呢?大家都想离开,若非如此,你觉得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去格罗兹尼吗?”
“讲讲那座渔场怎么样?”卫燃说话的同时稍稍后退了一小步。
“你想知道什么?”布拉特头也不回的问道。“渔场存在的原因吧”
卫燃说话间,已经借着衣服的掩护收起了拧着消音器的手枪,随后又从金属本子里去出了重力刀,用锋利的刀尖当作螺丝刀,隔着两层橡胶手套,轻而易举的拧开了手中那支微声转轮手枪握把上固定贴片的螺丝。
借着窗外的昏黄灯光,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手枪握把中间的空隙里,用绝缘纸胶带固定着一张指甲盖大小,128G容量的储存卡。
“看来你的上司并没有告诉你太多的事情”布拉特背对着卫燃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的说道,“事情要从勃列日涅夫去世说起,那头愚蠢的勋章展示架遗留了太多贪腐问题,甚至就连KGB内部都遭到了腐蚀。
安德罗波夫同志上任之后,为了解决腐败问题,在KGB系统之外,秘密成立了33号***渔场,暂时绕开KGB系统来处理***的官员。
那些秘密行动不但让33号渔场迅速壮大,而且也让安德罗波夫迅速掌控了权利。
在他站稳脚跟之后,33号渔场趁着KGB内部自我清洗期间,也暂时接替了处理外国间谍问题,甚至,还曾经承担过对KGB进行培训的工作。可以说,在安德罗波夫执政的短暂时代,33号渔场是一把最锋利的镰刀。”
“在他之后呢?”
卫燃心不在焉的追问的同时,也将那枚内存卡塞进了仍旧戴在手上的橡胶手套里,随后开始慢悠悠的重新装好手枪握把贴片。
“在他之后,33号渔场成了老好人的工具,但他也是个短命鬼。”
布拉特叹了口气,“等到戈尔巴乔夫上台,33号渔场就真的成了一个字面意义上的***渔场,那些曾经吃叛徒和间谍的碎肉长大的鲑鱼,也被一次次的端上了那些可笑的领导者的餐桌。
但那些肥头大耳的领导们,却根本不知道丧钟的存在。他们根本想不到,那些渔场的工作人员是一把杀手锏,一把甚至可以用来审判KGB的暴力组织!我们被真正意义上的遗忘了,在苏联解体之前就被遗忘了,和我们一起被遗忘的,还有关在33号渔场的所有间谍和苏联叛徒。”
“戈尔巴乔夫为什么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因为当时渔场的
最高负责人并不认可戈尔巴乔夫那个蠢货”
布拉特顿了顿,近乎呓语般的继续说道,“按照安德罗波夫同志在成立33号渔场之初的第一号命令。丧钟永远不忠诚任何个人,她只忠诚于苏联,她甚至有权通过内部表决的方式,选择拒绝当任最高***的领导并且进行蛰伏。
只不过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在渡过那漫长又枯燥的六年之后,苏联竟然没有了。
在那段最艰难的时间里,我们甚至曾经只能靠出售渔场里的鲑鱼来维持大家的生活以及整个系统的运转。
那样的生活又足足持续了四年的时间,一些人选择没有告别的离开,一些信仰坚定者选择留下,即便新生的俄联邦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后来有一天,营养师说,一位囚徒希望能帮忙联系他的上线,为此他愿意支付10万美元,如果能把他放走,他愿意额外支付10万美元的赎金。“
说到这里的时候,布拉特苍老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的光彩,“那是第一次交易,整整20万美元,不但补齐了所有人欠发了好几个月的工资,而且还给33号渔场添置了不少东西,那年的圣诞节,所有人都过的很开心。”
“你们卖出了多少间谍?”卫燃将身体藏在房间的阴影里问道。
“一共只有三次”
布拉特叹了口气,“刚刚那是第一次,第二次,我和营养师不但在索契买了别墅和轿车,而且还各自存下了一笔钱,甚至我还把家人偷偷送到了英国。
害死他们的是第三次,但是我和营养师都失败了。区别仅仅只是营养师没有暴露,而我却暴露了。”
“所以他们一直在找你,你一直都知道?”
“对”
布拉特长吁了口气,“在我杀死营养师之前,他一直和那些活下来的人保持着联系,多亏了他的帮忙和通风报信我才能活下来。但是后来,营养师成了吸在我的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所以你杀了他?”
“对”
布拉特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解脱,“我没有勇气回到33号渔场,但我已经后悔了,我很清楚,你们总会找到这里的,区别仅仅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开始吧”
卫燃突兀的说道,“先推入注射器里的吗啡,然后是毒剂。”
“我…”
“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你”卫燃顿了顿,“我也无法原谅你,我能做的,只能是保证不对你的家人动手。”
“能让我用枪吗?”
布拉特带着哀求问道,他的眼睛已经昏花的无法借助窗外的灯光看清毒剂上标注的内容,但他知道,那绝对是个及其痛苦的过程。
见卫燃不说话,布拉特叹了口气,颤抖着拿起那支没有任何标识的塑料注射器,将里面的吗啡缓缓推入了胳膊上的血管。
“毒剂”卫燃冷漠的提醒道。
最后留恋的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布拉特缓缓拿起那支金属管,将其中的一端对准了胳膊上的针孔,闭上眼睛按下了金属管尾部的发射钮。
“嗒”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过后,毒针瞬间刺入早已松弛的皮肤,在高压的推动下,满满20毫升的士的宁被推进了血管。
“啪嗒”
那金属管跌落在了松软的地毯上,早已年过半百的布拉特哀求的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卫燃。
“吗啡会让血管扩张”卫燃平静的低声说道,“能让士的宁更快的发挥作用。”
“别伤害…我的家人”布拉特抓紧了沙发扶手说道。“代我向队长和大家问好”
卫燃答非所问的回
应了一句,耐心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呼吸愈发急促,身体开始抽搐、进而强直性的惊厥,乃至渐渐出现典型的角弓反张症状!
无视了左手虎口处的滚烫,卫燃将那支微声转轮手枪轻轻放在了尚且还有心跳的敲钟人身前的桌子上,随后又仔细的在他的身上以及这个房间里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收拾掉了所有的痕迹,卫燃蹲在那具紧绷的人体旁边,安静的冷眼旁观着,士的宁带给对方剧烈痛苦。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足足二十四分之后,敲钟人布拉特终于彻底了没了动静。直到这个时候,他这才重新戴上夜视仪悄无声息的走上了二楼。
轻轻推开那个依旧在传出鼾声的卧室房门,除了散乱丢弃在各处的玩具,他还能看到一个看起来也就不到十岁,只穿着内裤躺在床上的小胖子。
“我有四个一起洒下种子,值得我无条件信任的朋友,他们在比你还小的年纪就永远的失去了父亲。
本来,我该杀死你,杀死你的父母,杀死所有和你流淌着同源血脉的所有人。
你该庆幸,那些遭遇不幸的人尚有良知。你该庆幸,你还是个孩子。”
卫燃似是感慨又似是威胁的低声嘟囔了一番,缓步后退的同时,轻轻带上了房门。
仔细将二楼的房间检查了一番,在确定这栋房子里里外外并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之后,他这才清理了自己来过的痕迹,转身下楼,沿着进来的后门离开,在夜色中借着周围椰树的阴影掩护回到了一公里外的那辆车里。
这一来一去的功夫,被下了药的车主仍在呼呼大睡,卫燃见状也不准备难为对方,启动车子原路又开回了哥伦比亚。
只不过,他却并没有把车子开回那家同性恋酒吧的停车场,反而按照安菲萨给他的纸条指引,将车子开进了一个路边搭着两排五颜六色的帐篷的街区,并最终停在了路边一个堆满了垃圾的巷子口。
下车之前扫了眼里程表,他不紧不慢的打开副驾驶位置的手套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袋打开,接着又取出一个仅有充电宝大小的接收器连接在了这辆性能还算不错的轿车OBD接口上。
脱下外套盖住双手,卫燃又摸索着取出食盒,先从里面摸出认证器,借着又将带回来的夜视仪、切割开的捆扎带乃至用过的那支注射器放了进去。
重新收好食盒,他这才将认证器连接在了那个充电宝大小的接收器上。根本不用他操作,那接收器底部便亮起了一颗米粒大小不断跳动的红灯。
见状,他立刻推门下车,撕掉了贴在前后车牌上的黑色塑料纸,然后又借着后备箱的掩护,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装满燃油的油桶,将里面的油料加注到了油箱里。
等他收了油桶扣上后备箱再钻进驾驶室里的时候,那个接收器上的红色小灯已经变成了绿色。再看看里程表,其上显示的数字,也少了差不多350公里。
满意的点点头,卫燃拔掉接收器揣进兜里,又从那个原本装着接收器的密封袋子里拿出个除尘用的皮老虎。
“噗!”
伴随着一声轻响,随着卫燃的按下,这皮老虎喷出一团灰尘,均匀的洒在了刚刚用过的OBD接口上。
将这皮老虎也揣进了兜里,他却是连钥匙都没拔,甚至还打开了阅读灯,然后这才闪身钻进了路边那个漆黑的巷子。
站在巷子的阴影里,卫燃掂了掂之前提前准备的酒瓶子,抡圆了胳膊丢向了远处那些搭在路边的帐篷!
“啪!”
伴随着一声酒瓶子破裂的脆响,纷飞的碎片也砸在了一顶随机选中的帐篷上。
前后不到五秒钟,一个留着脏辩,光着膀子的黑人便一脸愤
怒的拉开了他的“家门”。
但很快,还没等他叫骂出声,便一眼注意到了不远处那个亮着阅读灯,车门都没关上的豪车!
这个黑人小哥立刻瞪圆了眼珠子,以最快的速度将上本身缩回了帐篷。
但很快,他便再次钻出了帐篷,而他的手里,也多了一支银亮的转轮手枪!
根本顾不上穿鞋,这个只穿着一条篮球裤的黑人小哥便撒丫子跑向了那辆道奇战马。
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他那长满了茧子的脚底板,都被酒瓶子摔碎后的碎玻璃碴划出了些许的伤口并且流出了一丝丝的血迹。
颇有些神经质的单手平举着手里的转轮手枪绕着车转了一圈,这黑人小哥儿立刻便注意到了在后排车厢睡的呼噜震天的车主。
看了看身后,再看看车厢,最后再看看根本没有拔掉的车钥匙,以及车钥匙上穿着的彩虹色小爱心和粉红色三角钥匙链。
原本陷入犹豫的黑人小哥在看到远处又有一顶帐篷里面亮起灯光的瞬间,立刻坐进驾驶室启动了车子,踩下油门便驶离了这片街区。
往前开了没多远,这辆车便再次靠边停下,紧跟着,那个准备搏一搏的黑人小哥便推门下车,将那位车主拽下车拖到路边的长椅后面,并且顺便掳走了他的手机、手表乃至皮鞋和裤子、腰带以及粉红色的衬衣。
眼瞅着那个黑人小哥抱着抢来的衣物钻进驾驶室,躲在巷子深处的卫燃也满意的放下一直举着的望远镜,动作利索的翻过一道矮墙,贴着墙根处的阴影走向了远处的一座公园。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便从这公园另一边翻过绿化带走到了路边,戴上口罩和棒球帽,弯腰钻进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里。
这辆越野车并非卡坚卡姐妹的安排,反而是他在联系达丽娅老师之后,通过邮件联系尼涅尔寻求的帮助。
本来,他对那个怪人并不抱任何的希望,甚至对方能否帮上忙都可有可无——他仅仅只是希望对方能有些参与感罢了,哪怕这对他来说需要冒一点点风险并且给予对方一些信任。
但是很显然,尼涅尔这个“快递员“明显也不简单,不但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满足了他对车型和颜色的要求,甚至还额外帮他准备了一套他其实并不需要的衣服。
“我负责把你送到目的地”
开车的人用沙哑的俄语说道,“我的老板明天上午会赶到酒店,并且在午餐的时候,以朋友的身份,和你在酒店的餐厅里偶遇。”
“没问题,我会准时就餐的。”卫燃同样嘶哑着嗓子做出了回应。
闻言,这辆越野车在发动机的轰鸣中径直开往了卫燃下榻的酒店,并且按照他的要求停在了紧挨着安全通道入口的位置。
就在车门打开的同时,开车的那人也打开了车顶那一排刺目的照明灯照亮了斜对面的摄像头。
借着这道强光的掩护,卫燃也悄然钻进了楼梯间,而那位他并不认识的司机,也立刻关上了车灯,随后又关上车门,拎着个行李包走向了和安全通道紧挨着的电梯。
而在安全通道里,卫燃则在等待片刻后,一路悄无声息的爬到顶楼,照着原路回到了入住房间的卫生间。
脱掉套在鞋子上的浴帽和手上的橡胶手套,他捏着那枚小小的内存卡看了看,最终还是将其送进食盒,这次啊小心翼翼的打开卫生间的房门看向了浴室的方向。
万幸,虽然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左右了,但穗穗却并没有回来。
见状,他也就不再耽搁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擦掉了身上伪装出来的肤色并且好好的洗了个澡,接着又将那套运动服和鞋子仔细的叠好装进了旅行包。
一切忙完,卫燃赤身***
的泡在浴缸里,取出了金属本子翻到了最新一页的背面。
此时,这一页果然多了一个蓝色的漩涡,这缓缓转动的蓝色漩涡之下,还写着一行悲凉的小字:破碎的丧钟,再也没有被敲响的必要了。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探手从这蓝色的漩涡里,取出了一支OTS38微声转轮手枪。
第968章 篮球比赛
抵达哥伦比亚市的第二天上午十点二十六份,穿着一身睡衣的卫燃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接过安菲萨搀扶着的,同样睡眼惺忪而且带着一丝丝醉意的穗穗,将她扶回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而在房门口,安菲萨借着打哈欠伸懒腰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周围那几个住着记者的房间,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得意的表情,顺便,还抛了抛拿在手里那两颗足有桂圆大小的透明骰子,然后这才走回了和卫燃二人隔壁紧挨着的房间。
而在卫燃的房间里,关门之前明明还睡眼惺忪的穗穗也瞬间清醒过来,压低了声音期待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昨天那个私生子有没有送来什么东西?”
“没有”
卫燃遗憾的摇摇头,指着房门不远处的椅子说道,“我等了大半夜对方也没来,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咱们才刚刚到,对方肯定得做些准备。”
“所以咱们就继续等下去?”穗穗立刻没了兴致,踢掉拖鞋走进卧室,将自己摔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再等一天吧”
卫燃无所谓的说道,“如果今天他不来,明天我就去这假城市的越战老兵协会看看,到时候你和蔻蔻还有卡坚卡她们留在酒店,说不定我把那些记者引走之后,他就过来了呢。”
“这个方法可以!”
穗穗毫无形象的翻了个身,打着哈欠说道,“先让我睡一觉,等下中午饭别喊我了,昨晚上我们几个把所有的零食都旋干净了,现在一点都不饿。“
“既然这样,等下我自己去吃吧。”卫燃漫不经心的提议道。
“都行”穗穗含糊不清的回应了一句,抱着被子便闭上了眼睛。
而在套房的客厅里,卫燃也拿出了笔记本电脑,看似随意的根据页面的推荐浏览着当地的新闻。
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还早,这些新闻里并没有提及查尔斯顿出现了命案之类的词条。
扣上笔记本,卫燃犹豫了许久却并没有取出放在食盒里的那张内存卡窥探里面的秘密,反而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昨天晚上最新得到的那支微声转轮手枪,不死心的拧开了手枪握把贴片中间的螺丝。
可惜,这支手枪的握把贴片中间却并没有内存卡的存在。
算不上失望,他重新装上了握把贴片,饶有兴致的把玩着这支奇葩的小手枪。
和常见的转轮手枪不同,这支手枪不但枪管靠下,而且它的弹巢都是往右摆动的,至于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尚存高压气体的弹壳爆炸伤到射手而已。
当然,相比这些在设计之初的小心思,这支微声转轮手枪相比它本想取代PSS微声手枪,最大的优点其实是在射击之后不用“弯腰捡弹壳”。其次的优点嘛,便是可以借助枪管上方的激光指示器进行真正意义上的“腰射”。
至于那微声功能,无论它还是相对更常见的PSS乃至同样从格罗兹尼战场得到的VSS微声狙击步枪,其实主要仰赖独特且通用的弹药设计罢了。
希望这玩意儿以后永远都用不上…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将那五颗用圆月形弹夹固定在一起的SP-4子弹重新装回弹巢,随后收起了这支小巧安静的武器。
扫了眼时间见差不多了,他这才不紧不慢的换了衣服,独自下楼走向了酒店的自助餐厅。
随意的拿了些吃的,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将牛排切成适合送进嘴里的小块,尼涅尔也带着一个美式甜心风格的金发姑娘走进了餐厅。
“嘿!维克多!你怎么在这里?!”
离着老远,尼涅尔便用英语大声打了个招呼,而卫燃也一脸茫然的看了过去。
“是我
,菲德尔!你不记得了吗?”
尼涅尔说话间已经快步跑了过来,随后拍了拍脑门儿,“抱歉,我忘了你不会英语。”
说完,这个当初在33号渔场沉默寡言的怪人立刻朝那个跟进来的美国甜心大声说道,“珍妮!快过来帮我翻译一下!”
“你好,维克多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那个被称为珍妮的金发白人姑娘穿着一条最多也就砖头那么宽的粉色抹胸和几乎同样宽度的低腰紧身热裤,外面却还松松垮垮的套着一件啥都遮不住的休斯顿火箭队的7号球衣,其上似乎还有“卡梅隆·安东尼”的签名。
这货不会真的有个女朋友吧…
卫燃暗自嘀咕的同时,这个身材和衣着一样火辣的金发姑娘也坐在了尼涅尔的身旁,热情的用俄语打了声招呼,“您怎么在这里?”
“我接了一份工作”
卫燃故作炫耀的用俄语说道,“价值288万美元的生意。你们呢,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打算去北奥古斯塔看火箭队的比赛”那个名叫珍妮的金发甜妹用俄语解释道,“不过我们出发晚了,没能买到飞奥古斯塔的机票,所以只能飞到这里了。”
“维克多,我的朋友,你也住在这座酒店吗?”化名菲德尔的尼涅尔指着楼上用英语问道。
等珍妮翻译完,卫燃这才用俄语答道,“我们是昨天入住的,别告诉你们也住在这里。”“我们是两个小时前入住的”
珍妮根本不等尼涅尔开口便主动做出了解释,同时也发出了邀请,“维克多,你要一起和我们一起去看比赛吗?”
说完,这个卫燃从未见过的姑娘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那些明显在偷听的记者似的,又换上英语,将她的邀请转达给了坐在旁边的尼涅尔。
见尼涅尔看向自己,卫燃无奈的摊摊手,“我还有工作呢,本来我准备今天下午约见一位越战老兵的,另外我们还准备去查尔斯顿玩两天,你知道的,我平时都生活在俄罗斯,阳光和沙滩对我们的吸引力有多大。”
“还有比基尼美女对吧?”
尼涅尔听完了珍妮的翻译开着玩笑大声调侃道,说完还眨了眨眼。那阳光外向甚至有些社交牛逼症的样子,和当初在33号渔场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谁不喜欢美女呢”卫燃耐心的等珍妮原封不动的翻译完之后微笑着做出了回应。
“你的工作很急吗?”尼涅尔像是没注意到周围的那些记者似的问道。
再次等珍妮翻译完,卫燃摊摊手,“不算太急。”“既然这样,就和获们一起去看比赛吧!”尼涅尔说话间甚至站起了身,“我也认识几个越战老兵,等我们看完了明天那场比赛,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还有查尔斯顿的阳光和沙滩”珍妮翻译完之后,仰着脖子用英语提醒道。
“对对对!”
尼涅尔拍了拍脑门,“我最近刚好在休假,到时候我们和你一起去吧!维克多,你在哪个房间,等下我要去找你好好聊一聊,我们都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真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卫燃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房间号告诉了那个名叫珍妮的姑娘。
这一套寒暄过后,三人围着桌子聊起了卫燃上次来美国帮他家里的旅行社寻找旅游路线的时候的各种車情争情。
搭配着这些半真半假的谎言吃完了午餐,尼涅尔,啊不,应该说菲德尔,菲德尔用他的大嗓门和卫燃约定好了先去趟停车场然后就去登门拜访,随后立刻带着那个名叫珍妮的姑娘离开了餐厅。
假装没看到追着他们两人离开的几个记者,卫燃
叼着牙签离开餐厅,搭乘电梯径直返回了顶楼的套房,叫醒了仍在睡回笼觉的穗穗。
“等下有个朋友过来?什么朋友?”穗穗闻言立刻精神起来,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私生子?”
“不是,不过他和季马还有玛雅都认识。”卫燃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之后便转移了话题,“他在美国的名字叫菲德尔,如果在俄罗斯,他叫尼涅尔。总之,他邀请我们明天和他一起去北奥古斯特看火箭队的篮球比赛呢,然后准备带我们去查尔斯顿的海边玩玩。”
“我这就换衣服!”
穗穗话音未落,已经翻身下床钻进了换衣间,显然是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卫燃说的每一个字儿。
至于卫燃嘛,这个时候却在暗暗琢磨着,到底33号渔场的尼涅尔才是真的尼涅尔,还是刚刚的菲德尔才是真的尼涅尔。
当然,他也难免在琢磨着,在尼涅尔身旁的,那个名叫珍妮的姑娘到底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如果是的话…
真想给奥莉佳打个电话啊…
卫燃咂咂嘴,实在是忍不住想看看那个宠女儿的老家伙会不会赶过来,亲手用油桶给尼涅尔造一条能横跨北大西洋,从美国东海岸漂回俄罗斯老家的潜水艇。
他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穗穗也换好了衣服。只不过,还没等她化好妆,门铃却已经被人按响了。“我晚点出来!”穗穗说着,已经动作极快的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见状,卫燃倒也不以为意,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随后便发现尼涅尔手里除了拿着一瓶系着蝴蝶结的红酒之外,还拎着一个似乎装着啤酒的旅行包,而他身后那个名叫珍妮的姑娘,手里则拎着一篮子来自隔壁佐治亚特产的各种桃子制品。
“快进来吧!”卫燃热情的招呼着这俩人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还有别人在吗?”尼涅尔低声问道。
“我女朋友在卧室化妆呢,她晚点出来。”卫燃歉意的用俄语说道。
闻言,尼涅尔点点头,似乎又恢复了那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模样,跟着卫燃走到阳台边坐下,稍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遇到麻烦了?”
“不算什么麻烦”
卫燃淡淡的说道,并没有细说昨晚发生的事情,仅仅只是提醒道,“我昨晚可哪都没去,都在房间里睡觉呢。”“放心吧”
尼涅尔慢腾腾的回应道,等到那个名叫珍妮的姑娘拉上窗帘,立刻打开了带来的行李包,从里面拎出好几支用捆扎带将扳机护圈绑在一起的格洛克48手枪低声问道,“需要防身的武器吗?都是没有身份的幽灵枪。”
“不用”卫燃赶紧摆摆手,“我可是个历史学者。”“呵…”
名叫珍妮的姑娘声音不大不小的哼了一声,显然是绝对不信卫燃的鬼话。
“这位是…”卫燃笑眯眯的问道,“你的女朋友?”“不是”
尼涅尔和那个金发甜妹异口同声的否认道,接着又一起说道,“我们是搭档。”
“呵…”卫燃模仿着刚刚那姑娘的语气和神态哼了一声。
“真的是搭档,她的真名叫艾妮娅,她的爸爸活着的时候是个帮派老大,那时候我也在那个帮派做枪手,顺便负责教她俄语。”
对卫燃毫无保留的尼涅尔说到这里却顿了顿,朝着卧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着重提醒道,“另外,让你女朋友一定离她远点儿,艾妮娅是个非常花心的同性恋。”
“尼涅尔!你这个混蛋!”艾妮娅咬牙切齿的比出个中指,“我不会对朋友的女人动心的。”
“但你肯定会动手的”
尼涅尔慢吞吞的说完,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便明智的转移了话题说道,“未来几天我
和艾妮娅会一直陪着你们,直到你们离开美国,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用客气。”
“额…”
卫燃看了眼已经响起开门声的卧室,再看看刚刚还懒腰斜挎,此时却已经坐直了身体的艾妮娅,最后咧着嘴说道,“唯一的要求,管好你的搭档。”
“我会拴好她的”
尼涅尔慢吞吞的用俄语做出了保证,随后转过身,和艾妮娅一起,朝着已经走出房间的穗穗用俄语打了声招呼
至于卫燃,则抢先一步,将穗穗拉到身边,让她坐在了远离艾妮娅的那一侧,然后将“尼涅尔”和“艾妮娅”介绍给了她。
等这三人短暂的一番寒暄过后,尼涅尔也再次发出了一起去看比赛的邀请。
见穗穗看着自己,卫燃稍作迟疑之后点点头,“你可以先去问问蔻寇,如果她没意见就一起去吧。“
“我现在就去问问!”
穗穗话音未落,已经在那个名叫艾妮娅的姑娘的注目礼之下,站起身跑出了房间。
不等房门关上,尼涅尔便扬了扬下巴,紧跟着,艾妮娅便起身走到房门口,将眼睛贴到了猫眼之上看着外面的楼道。
“刚刚我上楼的时候,有记者找我问过你的事情。”
尼涅尔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并没有透露什么有效的信息,只说我们是旅游业务上的合作伙伴。“
“明白”
“昨天晚上,哥伦比亚发生了两次抢劫和一次***案外加一起盗窃事件,朋友,哪个是你做的?“
尼涅尔直勾勾的看着卫燃问道,“我可以帮你抹掉遗留的痕迹。”
“都不是,帮我抹掉昨晚我上你们的车回到酒店的痕迹就够了“卫燃最终还是选择对昨晚的事情有所保留。
“没问题”尼涅尔慢吞吞的应承下来,对于卫燃的戒备似乎并不以为意。
“说说你的业务范围怎么样?”卫燃换了个话题问道。
“北美以及拉丁美洲的快递运输业务”
尼涅尔简单直接的低声解释道,“除了核弹和独品,其余大部分的东西都能安全运到绝大多数国家境内。怎么?你想照顾我的生意?”
“业务范围仅限北美和拉丁美洲?”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
“招核以及含棒也没有问题”
尼涅尔同样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两个新的目的地,“其他地区我做不了,但是我可以找同行帮你。”
“怎么收费?”
“看你运什么东西到什么地方”
尼涅尔笑了笑,格外真诚且认真的说道,“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会给你最低报价的。”
“有雲要我会联系你的”卫燃同应的同时,也压下有需要找会联系你的”卫燃回应的同时,也压下了心头的想法。
见状,尼涅尔换了个话题,“说说你明面上的工作,需要我帮忙吗?”
“不是什么大事”
卫燃笑了笑,先将那位私生子的事情大概的描述了一番,随后笑着说道,“这次我只是个饵,如果能钓到那位私生子最好,如果钓不到也无所谓。”
“历史学者都这么赚钱的吗?”尼涅尔挑着眉毛问道,“这种小事就能赚288万美元?”
“名义上的288万美元而已”卫燃笑着提醒道。“这么说,如果我们掌握了那个私生子,至少能从格蕾维特家族勒索三百万美元?”
说话间,刚刚负责躲在门后面警戒的艾妮娅走过来,颇为心动的看着尼涅尔,“我们要不要帮帮维克多?”
“私生子的背后恐怕还有别的人”卫燃话音未落,房门也被人从外面给敲
响了。
“我们再等等”
尼涅尔趁着卫燃起身开门的功夫格外认真的说道,“如果维克多查到了那个私生子就算了,如果查不到,我们再去找找,然后和格蕾维持家族谈一谈。“
“咔嚓”
卫燃在对方说完的同时打开了房门,紧跟着,穗穗带着蔻蔻和卡坚卡姐妹排着队走了进来,而在这些姑娘们的身后,还跟着法律顾问奥尔塔。
见有外人在,尼涅尔也像是会变脸儿似的,瞬间又变成了那副社交牛逼症的模样,加大了嗓门换上英语大声问道,“法克!维克多,你带了这么多美女过来玩怎么还想去海…哦——!维克多!我不得不承认,你可真是个天才!”
在卫燃强忍着打人的冲动中,艾妮娅也艰难的收回了一直盯着卡坚卡姐妹以及蔻蔻的视线,同样加大了嗓门,近乎一字不差的将尼涅尔的蠢话全都翻译成了俄语。
穗穗古怪的看了眼卫燃,接着又看了看明明刚刚还会俄语的尼涅尔,那张小脸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紧跟着,这小丫头便背对着大开的房门,叉着腰挤眉弄眼的表演道,“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
“戏精…”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压根儿就没理这个话茬,直接问道,“你们做好决定了吗?”
“去看比赛!”
想想趁着安非萨给寇寇翻译尼涅尔刚刚那句靠话的功夫说道,“当然是去看比赛,而且我们打算现在就出发!”
“现在就出发?”
卫燃看了眼一直在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穗穗,索性顺着话题说道,“那就现在就出发吧!菲德尔,你们呢?现在出发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
尼涅尔等一直在偷看卡坚卡姐妹的搭档艾妮娅翻译完,立刻站起身,拎起刚刚带来的背包,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用英语说道,“等下在一楼汇合吧!珍妮!我们先回房间吧!”
“可是我们还没有…”
“路上有的是时间”尼涅尔停下脚步,“或者…”“我马上走!”艾妮娅说着,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卫燃的房间,顺便帮着卫燃带上了房门。
“刚刚那个女人有问题”安菲娅皱着眉头说道。“她好像一直在盯着我们”安菲萨同样皱起了眉头,“她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我也这么觉得”穗穗一脸古怪的嘀咕道。“她是个同性恋”卫燃说话的同时,也注意到了从刚刚就下意识双手环抱有意无意遮住自己胸口的蔻蔻,“非常花心的同性恋。”
这话刚一说出口,穗穗和卡坚卡姐妹便齐齐的翻了个白眼儿,等到安菲萨将原话翻译给小富婆蔻葱,这个姑娘也无奈的拍了拍额头。
“所以还要和他们一起去看篮球赛吗?”卫燃笑着问道。
“去,当然要去,而且我们最好立刻离开!”穗穗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汉语,同时朝着她的小迷妹蔻蔻打了个响指。
见状,蔻蔻立刻摘下来肩上背着的淡粉色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
“中午的时候,寇蔻让服务员把午餐送上来的。”穗穗几乎贴着卫燃的耳朵说道,“然后在餐盘的下面发现了这个信封。”
“里面是什么?”卫燃皱着眉头问道。“不知道,我们还没打开了。”
穗穗得意的说道,“还是我刚刚过去找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稍等下”
卫燃说话间起身走到桌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双白色的丝绸手套戴上,然后这才小心的打开了火漆封口的信封。
出乎预料,这信封里仅仅只有两张照片而已。第一张照片里,
是个穿着美式第二版TCU作战服和黑色的凉鞋,身上没有臂章,但腰间却挂着一支转轮手枪的美国大兵。
比较特殊的是,这美国大兵的怀里,还抱着个光屁股的小家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拍照的人的恶趣味,这照片里的小男孩不但无比清晰的露出了他那刚出壳的小鸟,而且还清晰的露出了胸口位置,一块形似字母“G“的红色胎记。
这还没完,这张照片里还有第三个人,那是个肩背竹编斗笠,右手拎着一支带有刺刀的SKS半自动步枪,左手挽着那名美国大兵,上扬着下巴一脸爱意的看着对方的年轻女人。
将这照片翻了面,照片的背面却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唯一能看出来的,也仅仅只是大概确定,这张照片恐怕是最近才洗出来的。
再看第二张照片,这张照片里,是个看起来五六十岁,光着膀子的老男人。
只看面相和发色就能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个典型的混血儿。但最重要的是,这个老家伙的胸口,同样有一片暗红色,形似字母“G“的胎记!
不仅如此,这老家伙的左手举着众人刚刚看过的那张照片,右手则捏着一张棕红色的底片!他的腰间,甚至还别着一支转轮手枪!
将这照片翻了个面,其上竟然写着一行简短的繁体汉字!
“合作,或者离开美国。”
穗穗念出了照片背面的汉字,随后抬头看向了卫燃,“这…这算铁证如山了吧?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卫燃说话间已经将两张照片塞回信封,换上法语问道,“蔻寇,你不介意把这两张照片送给我吧?”
“除非你请我们所有人看篮球比赛”蔻蔻用开玩笑的语气朝着自己的财产监护人提出了要求。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卫燃将装回信封的照片收进公文包,顺便脱下手套也塞进去,“大家赶快收拾行李吧,等下我们立刻启程去看篮球比赛!“
“等等!等等!“穗穗指着公文包问道,“照片怎么办?私生子呢?不管了?”
“就像你说的”
卫燃笑了笑,“等等,再等等,反正又不是咱们的私生子,急什么。”
第969章 交换信任
“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酒店负一层的停车场里,穗穗在钻进安菲萨驾驶的车子之前压低了声音用汉语问道,“那个私生子肯定在偷偷看着我们呢,万一…”
“放心吧”
卫燃说着,也跟着钻进了这辆车子,一屁股坐在了穗穗身旁的位置。
等到小富婆蔻蔻也钻进车厢,安菲娅这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等到这辆车蹦起了双闪,尼涅尔和艾妮娅乘坐的那辆车子也立刻跳了跳双闪,第一个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至此,唯一被留下来的,便只剩下了蔻蔻的法律顾问奥尔塔和留给她的一辆商务车。
目送着那两辆车带着那些收钱办事的记者相继离开,这假年近四十的中年女人长的吁了口气,抻了抻身上那件小西装的下摆,拎着的她的公文包,昂首挺胸的走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之所以把这么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边缘人物留下来,除了蔻蔻受够了这个中年女人的各种建议,其次当然也是为了给那位私生子一个“机会”。
当然,她的安全肯定是不用担心的,这一点尼涅尔和他的搭档艾妮娅可是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的。
同样被他们俩拍着胸脯做出的保证还包括——如果那个私生子的人真的趁着卫燃等人引走了记者去接触刻意留下的法律顾问,肯定能在警察和格蕾维特家族之前把他抓住。
不提法律顾问奥尔塔女士这边的情况,卫燃等人在离开地下停车场之后,却根本没有甩开身后那些记者的意思,甚至为了避免那些记者们跟丢,两辆车时不时的还要打个双闪甚至稍稍降低车速等一等。
行至半途,两辆车却毫无征兆的停下来,片刻之后,分乘两辆车的卫燃和艾妮娅也不分先后的各自推开了车门。
在那些远远跟着的记者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卫燃和几乎快要笑出花来的艾妮娅交换了位置。
直等到车子再次跑起来,卫燃这才一脸腻歪的问道,“怎么了?”
“最新消息”
负责开车的尼涅尔顿了顿,慢吞吞的说道,“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查尔斯顿警察接到报警,在一座度假别墅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仪表台屏幕上的时间,卫燃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然后呢?”
“角弓反张”
尼涅尔在说出一个关键词之后顿了顿,见卫燃没有反应,又额外补充道,“现场还发现了一个装有剧毒的金属管,根据我的人传来的情报,似乎是士的宁。”
“所以呢?”卫燃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见状,尼涅尔笑了笑,猛的踩下油门提高了车速。
在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中,这辆轿车瞬间便和穗穗等人乘坐的商务车拉开了距离,同时也轻而易举的甩掉了那些毫无准备的记者!
扫了眼已经快要飙红的仪表,卫燃慢条斯理的扣上了安全带,随后又象征性的抓紧了头顶的扶手。“你经常飙车?”尼涅尔在不断给车子提速的同时,还抽空回头看了卫燃一眼。
“季马的车技不比你差”卫燃稍稍加大了声音,“但俄罗斯的路况绝对不比美国好。”
闻言,尼涅尔挑了挑眉毛,慢腾腾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丝丝的感情,“有机会我要和他比比。”
“以后会有机会的”卫燃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句。见状,尼涅尔也就不再多说,一次次的超过沿途的车子,眼瞅着将身后的同伴和记者都甩到了视线之外,立刻稍稍降低速度拐上了一条岔路。
随着第二脚油门踩下去,这辆车子再次开始加速,眨眼间便沿着公路跑没了影子。
直到身后的岔路口被行道树彻底遮
住,尼涅尔这才降低车速,将车子平稳的停在路边并且熄灭了发动机。
“咔嚓”一声轻响,卫燃和尼涅尔同时推开车门,各自将手机留在车里,沉默的往前走了十几步的距离。
“你做的?”尼涅尔停下脚步低声问道。“对”卫燃这次承认的无比痛快。“现在这件事已经被CIA接手了”
尼涅尔顿了顿,皱着眉头继续说道,“CIA轻易不会插手美国国内的凶杀案件,我得到消息的时候,这次死亡时间已经被定性为自杀,但我在查尔斯顿警局的朋友说,那个老家伙自杀使用的的针剂似乎是冷战…”
“被我杀死的是敲钟人”卫燃突兀的说道。“你…你说什么?!”尼涅尔在呆滞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卫燃。
“被我杀死的是敲钟人布拉特·库门尤克少校,他叛逃33号渔场之后,化名阿德里安·塞纳加入了CIA的情报处,担任东欧情报分析师。”
稍作停顿,卫燃继续说道,“2015年9月,敲钟人退休后定居在查尔斯顿。”
“你…你从哪查…抱歉,当我没说过。”尼涅尔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及时的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略作犹豫,卫燃继续说道,“一起背叛33号渔场的,还有个代号营养师的人,他已经被敲钟人杀死了。”
“他果然也…”
尼涅尔及时的止住了即将冒出口的话,一脸难以置信的念叨着,“原来他是被敲钟人杀死的…”
“你对营养师很了解?”卫燃试探着问道。“对”
尼涅尔点点头,“我小时候经常听到这个称呼,他以前是33号渔场的营养师,听戈尔曼叔叔说,那些因为刑讯和充当教学器材失去进食能力的囚徒一直都是他负责照顾的。”
闻言,卫燃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脑子里也下意识的想起了当初在雅库茨克,那个原本打算被丢进火力发电站的炉子里发电,后来因为自己显摆推拿正骨的手艺,让其变成了教具的人贩子。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贩子是否还活着,但他却无比清楚的知道,如果那个人贩子还活着,如果有个营养师一直维持着他的营养供应保证不死…
显而易见,那绝对是比死更加恐怖的事情。那个负责这份工作的营养师,也绝对是比刑讯师更加恐怖的存在!
见卫燃不说话,尼涅尔继续说道,“但戈尔曼叔叔一直不信任他,不许我和他接触,更不许我透露任何隐私给他。”
“戈尔曼在怀疑他?”卫燃皱着眉头问道。“事实上这些年他们一直在相互怀疑”
尼涅尔透露出了一个无比残酷的现实,“尤其戈尔曼叔叔,他在平等的怀疑每一个和33号渔场有关的人,包括我已经去世的妈妈。“
“你认识…”
卫燃在即将说出另一个美国朋友的名字之前停了下来,换了个名字继续说道,“你认识伊万吗?奥莉佳的爸爸伊万,在上次我们见面之前,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尼涅尔摇摇头,看着远处的天际线慢吞吞的说道,“事实上从我有记忆以来,一直在期待着除了我妈妈和戈尔曼叔叔之外,和我一起在33号渔场洒下草种子的人。”
“到底哪个是你?”卫燃笑着问道,“现在这个是你,还是那个开朗热情的大嗓门是你?”
“现在是尼涅尔,那个大嗓门是菲德尔。”“人格分裂?”卫燃格外认真的问道。“那个性格是用来工作的”
尼涅尔同样无比认真的答道,“现在这个是生活化的我,当然,你也可以认为,现在的我是苏联人尼涅尔,另一个是美国人菲德尔。”
“听起来有些中二”卫燃用了个
对方听不懂的汉语形容词。
好在,尼涅尔虽然听不懂,但却能从卫燃的表情中才出来一些什么。
不过,他却只是耸耸肩,依旧无比认真的用慢吞吞的语气最后解释道,“你也许无法理解,但至少这样能让我不用把工作上积攒负罪感和负面情绪带到生活上来,不然我会发疯的。”
“好吧,说回刚刚的话题吧。”卫燃顿了顿,“你知道营养师失踪的事情?”
“是戈尔曼叔叔和我说的”
尼涅尔解释道,“营养师曾经在索契经营着一家疗养院,但是几年前,他的疗养院突然起火了,那场火烧掉了绝大多数东西,在那之后没多久,大概三四年的时间,营养师也毫无征兆的失踪了。
当时他们都以为是有人准备对他们动手,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戈尔曼甚至想办法让苏沃洛夫少年军校开除了我的学籍。”
说到这里,尼涅尔攥了攥拳头,带着一丝丝的怨气疏导,“我从入学那年开始,每年都能拿到勇敢学员奖学金,但最后却因为斗殴这么可笑的理由被开除了。”
“真巧”卫燃撇撇嘴,“我也以为那个老混蛋被开除了一次。用作弊的借口。”
“他的借口总是那么拙劣”尼涅尔略显烦躁的嘀咕道,显然是没少被戈尔曼欺负。
“去年大概这个时候我也去过索契”
卫燃顿了顿,“去过一座被烧毁的疗养院,但是当时带我去那里的人说,那里是在苏联解体前后发生过命案。”
“你的记性不错,就是那座疗养院。”
尼涅尔顿了顿,慢吞吞的说道,“不过当时带你去的斯捷潘叔叔说的苏联解体前后,指的其实是解体后大概20年左右。”
“懂,谁说实话谁是狗…”
卫燃面色古怪的用汉语嘀咕了一句,同时也直勾勾的看着和自己相距不过一米的尼涅尔。他当然记得当初被红旗林场开除之前见到的那个缉私警察斯捷潘。
只不过,如今再次提及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名字,却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同名的丧钟队长斯捷潘·卡尔普。
尼涅尔浑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猜的没错,你去那里的时候我也在现场,不过我当时和你一样带着摩托车头盔,本来我还很期待你表演一下关节的脱臼和复位呢。
当然,我是在33号渔场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才通过声音确定当时那个人是你的。”
“你还真的在现场?”卫燃挑了挑眉毛。
“斯特潘叔叔算是我的引路人,没有他的帮助,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风光和辛苦。“
“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小”卫燃咧着嘴嘀咕道。“能说说你杀死的敲钟人吗?”尼涅尔突兀的换了个话题,“我…我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找他。“
“你想知道什么?”卫燃背对着对方问道。“你怎么杀死他的”尼涅尔想都不想的说道。“吗啡”卫燃仔细的说道,“静脉注射,然后推送20毫升士的宁,他死的足够痛苦。”
稍作停顿,卫燃额外说道,“但是作为交换,我放过了他的孙子或者外孙。”“还有吗?”尼涅尔追问道。
“如果没有后续的麻烦,这件事以后就是你做的怎么样?”卫燃突兀的问道。
“没问题”
尼涅尔想都不想的应承下来,“这件事不会有后续的麻烦,我得到消息的时候,CIA已经将昨晚的事情定性为过量使用独品造成的意外死亡。”
“他们在表明态度?”卫燃立刻皱起了眉头。“确实在表明态度”
尼涅尔说道,“他们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而且毫无价值的苏联叛徒浪费精力?更何况你还
故意留下了那么吓人的毒剂针。没有哪个美国人想再开始一次冷战,尤其是他们没有做好准备的冷战。”
话说到这里,尼涅尔已经转身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车子,“总之放心吧,苏联已经没了,美国的资本家们不会为了一些复仇的小杂鱼浪费美元和生命的,反正被复仇的只是些没有人撑腰更没有什么价值的野狗罢了。
所以口要你没有滥杀无喜没有再进行大面积投所以只要你没有溢示儿幸,反付舟还行人回枳汉毒,大概率就不会遇到危险。”
说完,尼涅尔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卫燃,格外认真的说道,“还有,我替我的妈妈欠你一次。”
“希望你欠的久一点”卫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这样我还能吃一吃利息。”
“利息?”
尼涅尔想了想,思维逻辑不知道跳了多少个频道之后突兀的问道,“这么说你看上我的搭档艾妮娅了?”
“我为什么要看上她?”卫燃顿时加快了脚步,“说起这个,我要赶快回去才行。”“你不是喜欢美女吗?”
尼涅尔理所当然的拉开了车门,“我在阿拉伯的朋友都不会一次性带着四个漂…”
“只有阿芙乐尔是我的女朋友,双胞胎是她的助理和保镖,另外那个选配型龙妈是她的富婆朋友。”
卫燃加快语速解释的同时,已经帮着松开了手刹,“总之快点和她们汇合吧。”
“那对双胞胎身上有让人熟悉的味道”尼涅尔启动车子的同时评价道,“很危险。”
“你看错了”
卫燃糊弄了一句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尼涅尔的同性恋女搭档身上,“说说你的搭档吧。”
“没什么可说的”
尼涅尔一边调转车头一边解释道,“她是我的货物,她的爸爸因为帮派冲突中枪快要断气儿之前委托我,希望能把当时只有17岁的她平安的运送40年后的世界。
虽然这份工作很荒诞,但是她的爸爸出了个我无法拒绝的高价,所以她就成了我的搭档。“
“17岁啊”卫燃咂咂嘴,报复似的说道,“你可真是个人渣。”
“艾妮娅才是人渣,我可不是。”
尼涅尔说话间还伸出个巴掌正反面晃了晃,随后拿起手机一边看一边格外头疼的说道,“我敢保证,她的每个手指头都有各自的女朋友。”
“你的车技比季马差的太远了”
卫燃干巴巴的说道,“油门设计出来就是为了被踩到底的,你在做什么?跳踢踏舞吗?”
“先别管我的车技怎么样”
尼涅尔说着,将手里那台按键式的黑莓手机丢给了卫燃随后双手握住方向盘一边给车子提速一边丁卫浴,随后双于推住门内监,也给干丁促达也说道,“7分钟之前的消息,我手下的司机在哥伦比亚那座酒店顶楼的楼梯间以及地下停车场里,分别抓到了一个亚裔小孩子和四个准备绑架那位女士的男人。”
“亚裔小孩子?”
卫燃接过手机看了看,并不算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在这张照片里,一个身材瘦小皮肤略黑,但却是一副标准亚裔长相的小男孩,他此时正被堵着嘴巴,一脸惊惧的躺在汽车的后备箱里。
继续往后翻动,却是四个鼻青脸肿,被手铐将双手挂在头顶的铁环上,同时嘴巴里还塞着东西的黑人。而同样被挂着的,还包括半扇羊肉和一头被拆了下水的野猪。
得益于当时曾经有幸见过小富婆蔻蔻继承家产前非法杀羊的场面,卫燃倒是一样认出来,这张照片似乎是在一辆移动宰杀车里拍下的。
将手机还给对方,卫燃好奇的问道,“你手下都是什
么人?”
“犯人”
已经将车速几乎提到最高的尼涅尔稍稍加大了嗓门,“从斯捷潘叔叔手里买的乌可烂犯人。”
“犯人也能交易?”卫燃难以置信的问道。“当然,天才都在监狱和精神病院里。”尼涅尔笑了笑,“他们只要为我工作5年,就能抵消10年的刑期,工作10年,就能获得美国的绿卡,所以为什么不行?
不管怎么说,在美国驾驶卡车总比在乌可烂的监狱里,时刻担心自己的菊花里多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要好的多不是吗?”
“好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大开眼界的卫燃索性直来直去的问道,刚刚在车外的谈话已经让双方交换了彼此的信任,现在已经可以试试进行一些合作来试试对方的人品了。
“如果你没意见,让我试试能不能顺着刚刚抓到的那几个人找到那位私生子怎么样?”
尼涅尔扫了眼卫燃,立刻又收回视线,一边驾驶着车子追赶穗穗等人一边大声说道,“我找人出面把私生子卖给格蕾维特家族,你拿到300万美元,剩下的不管多少全都归我。但是如果属于我的那一部分超过300万,多出来的我们平分。”
“等你先抓到那位私生子再说吧”卫燃不置可否的回应了一声,对于对方刚刚提议,却是故意没有明确的表示同意又或者拒绝。
闻言,尼涅尔脸上露出了一抹憨厚的微笑,再次踩下油门,将车速提高了一些。
第970章 女厕门口的流氓
北奥古斯塔体育场里,两队身高马大的运动员争抢着同一颗球儿,周围坐的满满当当的球迷,他们的视线也随着那颗球儿上上下下,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声声的欢呼。
只可惜,坐在第一排最佳观赏区的卫燃等人,却实在是对篮球不太感兴趣。
甚至,卫燃都怀疑,他和穗穗再加上卡坚卡姐妹以及小富婆蔻蔻一起,恐怕都没办法把球场上所有的运动明星全都认出来。
相比之下,倒是坐在尼涅尔和卫燃中间的艾妮娅,时不时的发出尖叫和欢呼。
这已经是他们赶到北奥古斯塔的第二天,在过去的一天时间里,尼涅尔的手下并没有通过在哥伦比亚市抓到的那个亚裔小男孩和四个黑鬼嘴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自然也就没有找到私生子的下落。
有坏消息自然也就有好消息,最起码,查尔斯顿的凶杀案根本没有上新闻,也并没有给卫燃带来什么麻烦,甚至都没有警察上门盘问,这无疑是假好消息。
眼瞅着那些穿的并不比艾妮娅多几片布的篮球宝贝们蹦蹦跳跳的即将下场继续刚刚暂停的比赛,穗穗立刻将手里的饮料递给卫燃,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趁着人少我去个洗手间。”
“去吧”卫燃说话间接过饮料,顺势看了眼卡坚卡姐妹。
“我也…”
“你留下帮我们翻译”
卫燃根本不给艾妮娅这个同性恋任何挖墙脚的机会,伸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在了自己和尼涅尔中间的位置上。
穗穗见状笑了笑,故作亲昵的在蔻蔻耳边假装说了句什么,然后和她手牵着手,起身走向了场外。几乎前后脚,卡坚卡姐妹也放下手里的饮料跟着起身追上了穗穗二人。
“你要去洗手间吗?”尼涅尔笑眯眯的用英语朝艾妮娅问道。
“算了,我不想去了。”艾妮娅在卡坚卡姐妹从她身前走过去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昨天赶来这里的路上,她可是已经领教过这俩几乎和自己同龄的双胞胎的手段,这个时候自然是老老实实的装着好孩子。
“嘟——!”
随着一声哨响,赛场中央的比赛继续开始。而在场外的女洗手间门口,从不抽烟的安菲萨靠在洗手台的边上,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冷眼盯着外面空旷的走廊,在她藏在腋下的手里,还握着一个仅有加厚的空调遥控大小的电击器。
几乎就在洗手间里的两个姑娘走进隔间的同时,赛场方向也走来几个穿着两支球队的篮球服,但却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往洗手间方向走来的球迷。
轻轻挑了挑眉毛,安菲萨屈指一弹,手里那颗刚刚点燃的香烟便打着转飞进了洗手间里面,最终被相隔一道墙壁的安菲娅用鞋子碾灭。
看了眼穗穗和蔻蔻各自所在的隔间,安菲娅从宽大的背带裤口袋里摸出了姐姐在哥伦比亚市的时候,顺手买来的防狼电击器,按下开关试了试,安菲娅满意的点点头,拉起裤腿,从固定在小腿上的快拔枪套里抽出了一支随时顶着子弹PSS小手枪。
她这边刚刚准备好,那几个勾肩搭背的球迷也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一边用英语讨论着球场上某个球员的表现,一边走向了男洗手间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洗手台边上的瞬间,最后面的两个球迷却猛的转身扑向了早已提高了警惕的安菲萨!
“滋啦啦!”
就像是主动把脖子送到电击器上面一样,在一串电流声之中,其中一个反带着鸭舌帽的浅棕色皮肤壮汉打着哆嗦直挺挺的往后摔去。
他这边忙着充电的同时,安菲萨也灵巧的矮身躲过另一个扑向自己的人。在一直没断过的,滋啦啦的电流声中,径直
冲向了已经撩起篮球服下摆,准备把枪拔出来的第三个人!
“咚!”
几乎就在第一个被电晕的球迷摔倒在地,顺便让脑门和洗手台的边缘来了个亲密接触的瞬间,安菲萨手中的电击器也贴在了第三个人的胳膊上!
“滋啦啦!”
伴随着电流声,这个球迷也两眼一翻打起了哆嗦,他刚刚从腰间拔出来那支格洛克手枪,也“当啷“一声吊在了地上。
至此,这洗手间外面就只剩下了一个手里攥着几根捆扎带的壮汉,以及另一个已经拔出一支转轮手枪的男人!
而在安菲萨的身后,那个最先扑过来,却被她躲过去的男人,却根本没有停下脚步,反而顺势冲进了女洗手间!
只可惜,迎面等着他的,却是一个冒着幽蓝电火花的电击器!
“滋啦啦!”
细微的电流声中,冲进洗手间的这个壮汉很是哆嗦了几下,随后直挺挺的迎面趴在了并不算干净的地板上。
“退后!”
洗手间外面,举着转轮手枪的男人惊慌的瞄准了离着他已经只剩下不到两米距离的安菲萨,他的食指,都已经搭在了扳机上,同时,他的大拇指也扳开了击锤。
“把你手里的电击器放下!”那个手里拿着捆扎带的男人阴沉着脸吼道,“把它放下!不然我开枪了!“
闻言,安菲萨一边往洗手间里面后退的同时,也掂了掂手里的电击器,毫无留恋的轻轻抛过去,同时用英语说道,“接好了!”
几乎下意识的,那个手拿捆扎带的男人便往前探出了一步,伸出双手去接仍在空中的电击器,同时也难以避免的,用他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身后同伴的射界。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支白嫩嫩的小手攥着另一个电击器从安菲萨的腋下伸出来送到了她的手里。
得益于从记事起便开始培养的默契,穿着肥大的工装裤和紧身T恤的安菲萨猛的下蹲身体窜了出去,几乎在那个帮忙挡住射界的白痴摸到电击器的同时,也用妹妹递来的电击器顶住了对方的胸口,并在电击器头部那四枚金属针穿过布料之前,便按下了开关!
“滋啦啦”
短暂的电流声中,几根黑色的捆扎带飘落在地,这个原本以为胜券在握,脸上都露出了Yin邪表情的壮汉,也僵直了身体,直挺挺的迎面栽向了洗手台。
说来话长,但这一切却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fireinthehole!”
安菲萨推开被电晕的壮汉之前用英语惊慌的喊了一声,同时也将手里的电击器抛到了那个刚刚还用转轮手枪指着自己的球迷脚下。
“哗啦啦!”
在电击器与地面的磕碰滑动声中,举着枪的这位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坏了!
这人反应倒也算快,可即便如此,还没等他抬起头,他便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转轮手枪被人准确的握住了击锤和扳机后面的空间!
“嘭!”
在一声闷响中,安菲娅的膝盖和这个人的胯下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哦——!”
剧痛的刺激之下,仅剩的这个混蛋立刻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松开手里的武器,双手捂住裤裆,并紧了双腿缓缓跪了下来!
“嘭!”
安菲萨单手扳着他的脑袋,狠狠的撞在了洗手台的台面边角上,在闷响声中留下了一小片血迹,顺便还崩飞了几颗染血的后槽牙。
“小心!”
恰在此时,洗手间里传来了一声汉语提醒。几乎下意识的,这姐妹俩便转过身,随后便看到,刚刚冲进洗手间,被安菲娅电晕的那
位竟然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而他的手里,竟然还哆哆嗦嗦的举着一直格洛克手枪!
只不过,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刚刚大声提醒卡坚卡姐妹的穗穗便抡圆了一个脏兮兮的拖把,用尽力气敲在了这人的腮帮子上!
“啪!”
宛若抽了一个嘴巴的脆响中,吸满了尿渍污渍的拖把头和这个下意识回头看的壮汉脸上来了个过于恶心的亲密接触。
“草泥马!打死你个变态!”
被那支手枪吓到的穗穗下意识的蹦出了一句带着白羊淀口音的国骂,她手里那根拖把也像是帮她觉醒了血脉里的某些东西似的,直挺挺的、甚至打着转,朝着对方的嘴巴和鼻子往前捅了出去。
“噗!”
这第一枪出去之后,这个曾经敢拿猎枪朝那些去她家旅行社收保护费的小混混接火的彪姑娘,靠着那股子不知道从谁那里继承的冲劲儿,几乎直接用拖把将对方的脑袋给顶翻按在了地板上!
“呕————!”这个刚刚被电迷糊了一次的壮汉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干呕。
“草泥马!草泥马!***泥马!”
在一声声的国骂中,穗穗用拖把将对方手中掉落的手枪猛推到了一边,随后抡圆了拖把一次次抽在了对方的脸上。
这纯粹外行的街头打法此时却格外的好用,尤其那湿漉漉的拖把头不但恶心,而且和鞭子唯一的区别恐怕也就是更好用了一些,以至于就连洗手间门口的卡坚卡姐妹一时间都没办法凑上去拦住已经上头的老板。
更让这俩姑娘哭笑不得是是,穗穗这边还没停手,蔻寇这个从小在法国农村长大,而且不知道宰了多少牲口的富婆也走了过来。
“虽虽”
蔻蔻用跑调的汉语喊住了自己的新朋友,轻轻拉住对方的胳膊按住了那个一直在那个壮汉脸上抽的拖把,用英语说道,“give,虽虽,give!“
用力喘了口气,总算冷静下来的穗穗将手里的拖把递给了蔻寇。
相比穗穗,这个法国姑娘明显街头斗殴的经验更加的丰富。她甚至给卡坚卡姐妹留出了时间把穗穗拉到了身后。“咔嚓!”
蔻蔻在隔间的缝隙处轻而易举的通过杠杆原理折断了拖把头,同一时间,安菲娅也拨通了卫燃的电话,顺便从电晕的那几个人身上翻出了几样武器。
安菲萨同样没闲着,这姑娘不但将外面被电晕的几个拽进洗手间用捆扎带反绑了双手,而且还将门上挂着的牌子翻到了“正在清理”的那一面并且关上了女洗手间的门。
“啪!”
就在卫燃接通安菲娅的电话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兴奋之色的蔻寇已经一棍子抽在了那个已经吐出来的壮汉的手腕上!
根本不等对方惨叫出声,这姑娘的第二棍子,便砸在了他的嘴巴上!
在崩飞的牙齿中,蔻蔻的第三棍子又砸在了对方的脚踝骨上。一时间,这被关上了门的女洗手间里发出了一声挨着一声的惨叫。
“你们俩没受伤吧?”
趁着蔻蔻在那棍棒相加的抽打“流氓”的功夫,全身都在颤抖着的穗穗也总算冷静下来,凑到卡坚卡姐妹身边绕着她们关切问着,同时也帮着她们检查着身体。
“没事,我们没事。”
安菲娅晃了晃手里的电击器,“前天姐姐就买了防身的电击器,没想到质量还不错。”
“真的没事?”穗穗再次问道。
“真的没事”安菲萨捏起肥大的工装裤,故意开着玩笑说道,“就是被你用拖把溅了不少脏水。”
“误伤,误伤!”穗穗咧咧嘴,脸上的担忧和惊慌总算被尴尬的表情取代。
直到这个时候,安菲萨才问道,“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
穗穗说话间举起了脏兮兮的小手,一边傻乐一边颤抖着说道,“就是有点哆嗦,不受控制的哆嗦。”
“以前没打过架吗?”安菲娅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朝着蔻蔻扬了扬下巴,“你看她,多熟练,肯定没少遇到这种事。”
“以前我是负责惹祸的那个,打架是维克多的任务。“穗穗一边洗手一边问道,“不用拦着蔻蔻吗?“
“不用,她有轻重,打不死的,而且她好像很兴奋。”
安菲萨说话间,用电击器在一个似乎即将醒过来的壮汉脖子上按了一下,在刺啦啦的电流声中,这个刚刚苏醒意识的球迷也再次打着哆嗦挺直身体陷入了昏迷。
“啪!”
就在蔻蔻终于打断了拖把杆的功夫,艾妮娅也推开了女洗手间的门,随后,她便被卡坚卡姐妹分别用缴获来的手枪以及她们自己的电击器顶住了脑门和脖子。
“别,别,是我!”
艾妮娅果断的举起了双手,任由安菲萨拿走了她手里那支50周年纪念版紧凑型USP小手枪。而她的注意力,也被仍在对地上那个壮汉拳打脚踢的蔻蔻给吸引了过去。
“你是来看热闹的吗?”仍在打哆嗦的穗穗翻着白眼提醒道。
“哦!马上!”
反应过来的艾妮娅赶紧让开门,朝外面那几个壮汉挥挥手,恶狠狠的说道,“把他们全都带走!顺便问问还有没有同伙!”
“交给我们吧”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用俄式英语应承了一句,携着拳头走到了第一个被电晕的混蛋身旁,抓起他的胳膊,和另一个同伴将他拖了出去。
很快,包括那个被蔻蔻抽了鼻青脸肿的倒霉鬼都被拉走,穗穗也一脸畅快的舒了口气,走到洗手台边上,仔细的洗干净了手上沾染的血迹。
“我们先离开这里”
艾妮娅低声说道,“维克多不能过来,不然记者肯定也会跟过来,到时候你们会很麻烦。”
“我们去哪?”穗穗略显紧张的问道。“当然是回酒店了”
艾妮娅趁着蔻蔻在清洗手上沾染的血迹的功夫低声解释道,“刚刚我就想跟着的,但是维克多那个混蛋不许我跟着。”
他能让你跟着才怪…
穗穗用汉语嘀咕了一句,不着痕迹的躲到了卡坚卡姐妹的身后,换了个聊天对象问道,“蔻姐儿,你以前经常打架吗?”
这个问题刚刚问出口,艾妮娅也立刻支棱起了耳朵。
等到安菲萨将这个问题翻译成了法语,正在洗手的蔻蔻拢了拢略显凌乱的头发,跟着一边往外走一边颇有些怀念的说道,“几乎每个月都会和那些吃坏了脑子的素食主义者发生些冲突。”
“怪不得你经验这么丰富”跑到前面带路的艾妮娅转过身,两眼放光的赞叹道。
“可惜,自从成了个有钱人之后,我反而没有机会教训那些混蛋了。”
蔻蔻毫无形象的在牛仔裤的裤腿上擦拭着湿漉漉的双手,一边走一边遗憾的说道,“以前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等以后有钱了,就雇佣一百个打手守着我和爷爷家的肉店。到时候如果那些素食主义者再敢找上来,就把他们暴揍一顿,然后逼着他们吃够一磅羊内脏再离开!”
“真是个好主意!”艾妮娅等安菲萨翻译完立刻附和道。
心知这个同性恋姑娘肯定是在打自己的主意,蔻蔻也只能无奈的拍了拍额头结束了话题。
在艾妮娅的带领下,三位姑娘钻进一辆越野车,在另外两辆皮卡的护送下离开体育场,径直开往了和下榻酒店相
反的方向。
而在体育场内部,在得知穗穗已经安全之后,卫燃也彻底松了口气。
“好好看比赛吧”
尼涅尔收起他的黑莓手机,看着赛场上奔跑的运动员,慢腾腾的低声用俄语说道,“我的人已经在问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交给你了”
卫燃同样在周围球迷的欢呼声中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周围那些球迷的身上。
无论他还是尼涅尔,他们都很清楚,这个球场里肯定有偷偷盯着他们的人,这个时候与其中途离开打草惊蛇,倒不如给艾妮娅和她的人多争取一些时间。
在一次次的哨声中和一次次的欢呼乃至咒骂声中,比赛双方的比分也在时时刻刻的变化。
眼看着到了赛点,尼涅尔却拍了拍卫燃的肩膀,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胯骨,格外粗俗的比了个撒尿的姿势。
见状,卫燃点点头,跟着对方离开赛场,径直走进了挂着“正在清理”牌子的女洗手间。
刚一进门,他便看到,正有三个五十来岁的黑人大妈,穿着制服和围裙,在仔细的打扫着洗手间,顺便在各处喷洒着双氧水。
“人已经找到了”
尼涅尔点上颗烟,靠着打扫干净的洗手台低声说道,“派人绑架那位…她叫什么来着?选配型龙妈?”
“寇寇”卫燃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礼节性的点上一颗答道。
“绑架蔻蔻的法律顾问也是他指挥的,包括之前给你们送去照片也是他安排的人。”尼涅尔说完看像卫燃,“要去见见他吗?”
“有惊喜?”卫燃意有所指的问道。“目前他还没有供出那位值钱的私生子在哪”尼涅尔顿了顿,格外诚恳的说道,“但我真的非常想看看你让人关节脱臼的技术。”
“走吧”卫燃无奈的打开水龙头浇灭了刚刚点燃的香烟。
“不用出去”
尼涅尔说着拉开了那个卫生清理小推车周围的帘子,弯腰坐了进去,“先把那些记者甩开吧。”
“这也是你的人?”卫燃说着,也撩开第二辆卫生清理小推车周围的帘子,弯着腰格外艰难的坐了进去。
尼涅尔一边拉上帘子一边说道,“她们是我手下的技术工人,专门负责打扫卫生。”
“真是个爱干净的人”卫燃意有所指的调侃了一句。
“先生们,请保持安静,我们要发车了。”说完,那个黑人大妈将手里的喷壶和抹布丢到了小推车上,帮着卫燃拉上了帘子,推着他第一个离开了女洗手间。
片刻之后,第二个黑人大妈也走了出来,推着尼涅尔不紧不慢的跟上。
在这两辆小车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来到停车场,两辆小推车也直接被推倒了一辆厢式货车车尾的举升盘上。
在液压系统的运作下,两辆小车连同那两位黑人大妈缓缓抬升,最终被推进了空荡荡的车厢里。
固定好了小推车,这俩黑人大妈一边肆意的猜测着那些运动明星的床上功夫,一边脱掉了身上的围裙和清洁工制服,随后跳下货厢关上门,钻进了驾驶室里启动了车子。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这辆不起眼的破旧货车赶在比赛结束之前离开体育场开往了城外的方向。
而在车厢里,尼涅尔也熟门熟路的打开了货箱里的照明灯,随后又拉开了一个伪装的极好的铁皮门,露出了一个装有四个航空座椅和车载冰箱,而且头顶还有天窗的小空间。
“稍等一下,我们很快就能见到那个人了。”尼涅尔说着,已经拉开冰箱,从里面摸出一罐可乐递给了卫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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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1章 信任的开始
风光秀丽的萨瓦纳河上游北岸,一辆不起眼的货车开进了一座并不算大的汽修厂。
根本不等这辆货车熄火,汽修厂的大门便被人关上,顺便,还将大门一侧铁笼子里关着的几头高加索犬和罗威纳给放了出来。
就在这些狗子们撒着欢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发泄精力的时候,汽修车间的卷帘门也被人从里面哗啦一声拽下来锁死。
同一时间,外面负责看守大门的一个大光头,也打开被阳光晒的氧化发黄的冰柜。
先从里面拎出来一桶冻的梆硬,而且还带毛带骨的野猪肉块用力往门口的水泥地上一泼,等到那些狗子们呼啦一下围上来,呲牙咧嘴的开始抢食,这才满意的将铁皮桶丢回冰柜里,顺便从里面拽出来一罐冰凉的啤酒打开,美滋滋的抿了一大口,慢悠悠的走向了不远处遮阳伞。
等他躺在伞下的摇椅上,顺手打开了摇椅一边的音箱,肆无忌惮的用最大音量开始播放猫王的经典音乐。
等这声音传进汽修车间,货车尾部的举升盘这才在液压系统的控制之下缓缓放平,而那个一直等在车尾的黑人大妈也用一个固活口扳手轻轻敲了敲货厢的铁门。
得到信号,货厢里的尼涅尔这才打开了反锁的货柜门,端着一罐可乐,带着头上戴着头套和牛仔帽的卫燃走到了车尾的举升盘上。
趁着举升盘缓缓下降的功夫,卫燃也在观察着四周。这个连窗户几乎都没有的车间里,除了几条修车沟之外,还摆放着几台举升机以及扒胎机之类的工具,甚至还有个用塑料帐篷弄出来的简易喷漆房。而停在这里的车子,也不止各种款式的家用轿车以及商用货车,在最靠边的位置,甚至堆着不少快艇上用的舷外机,甚至,在距离锁死的卷帘门最近的位置,还有个足有拖拉机大小,被拆的七零八碎的发动机。
“这是什么地方?”
卫燃等举升盘下降到距离地面仅仅只有不到10厘米高度的时候,一边迈步踩在并不算干净的地面上一边问道。
“艾妮娅经营的汽修厂”
尼涅尔同样走下举升盘,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解释道,“她的爸爸是靠汽车走私发家的,偷来的、抢来的、又或者低价收购过来,背着命案的各种二手车,都会被他在自己的汽修厂里经过翻新之后,以一个不错的价钱卖到第三世界国家。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刚加入那个帮派的时候,甚至就连你们华夏都有商人从他手里买过二手车。”
说到这里,尼涅尔指了指周围,“这样的汽修厂,几乎每个州都有一两个,区别只是规模大小而已。”
“这么多?全靠艾妮娅管理?”卫燃惊讶的问道,“她才多大?”
“22岁,或者23岁,她连她的那些女朋友都管不好,怎么可能管理这些汽修厂。”
尼涅尔不太确定的给出个和年龄有关的答案,随后又用额外确定的语气,慢吞吞的解释道,“之前和你说过的,天才都在监狱和精神病院里。我不但买来了足够多的司机,还花大价钱帮她买了三个因为经济犯罪被关进监狱的职业经理,这些产业都是那三位职业经理在帮忙打理。”
“所以…”
“我只要能管好那三个职业经理就够了”尼涅尔摊摊手,“他们三个还是比较会做生意的,在艾妮娅的父亲去世后的这些年,他们都已经把汽修厂开到加拿大的很多个省了。
我手下那些司机平时也会把这些汽修厂当作落脚地和堆货场,这里不但安全,而且都是自己人。“一个开汽修厂,一个买犯人搞运输,这特么是哪个天才给你们出的歪主意?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内心却忍不住有些心动想通过对方的路子买几个有天赋的犯人了。
他这边胡思乱想的同时,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停在这里的冷箱车也被一个光着膀子,露出肩膀上穿颈匕首纹身的壮汉打开了货舱门。
得益于平时没少和季马那个混蛋闲聊苏联黑帮的纹身文化,所以卫燃即便不用开口问,仅仅只看那个壮汉左右锁骨处加一起一共5个的血红色血滴就知道,这人的手上已经有五条人命,而且他绝对不介意纹上更多的血滴。
随着冷鲜车尾部的柜门打开,这个光膀子壮汉用手里的活口扳手敲了敲保险杠,用带着俄式弹舌音的英语,朝着车厢里喊了一嗓子。
很快,一个又一个被扒光了衣服,仅仅只穿着袜子的倒霉鬼,哆哆嗦嗦的从冷箱车里跳了下来。
“菲德尔老板!”
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光膀子壮汉才朝着尼涅尔热情的挥了挥手咧着大嘴露出个阳森的笑容田俄语HOTALIFINGPREATIONALHIRI
介绍道,“这几个混蛋都是刚刚从体育场拉回来的,保证新鲜。”
“被你们揪出来的那个呢?”尼涅尔和对方碰了碰拳头问道。
“还没开箱呢”
这个壮汉说着打开了另一辆货柜车尾部的柜门,然后便有两个带着鸭舌帽的小伙子爬进货厢,从里面推出来一个绿色的大号垃圾桶。
解开松松垮垮的缠绕在垃圾桶盖子上的铁链,那个光膀子壮汉一脚踹倒了垃圾桶,任由里面一个穿的西装革履的亚裔中年人摔了出来。
“你们问过了吗?”尼涅尔扭头问道。“他当时藏在体育场的停车场里”
那光膀子壮汉解释道,“我们抓到他的时候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内容我都告诉你了。”
“让我看看你的手艺怎么样?”尼涅尔扭头看向卫燃。
“在这里?”卫燃指了指四周。“把灯打开!”尼涅尔头也不回的喊道。
他这边话音未落,这个车间顶棚上的照明灯也相继亮起,将原本略显昏暗的车间照的纤毫毕现。
见状,卫燃无奈的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双橡胶手套戴上,迈步走到了那个亚裔中年人的身边。
捏着对方的下巴看了看,他一眼就可以确定,这个中年人绝非那位私生子,他的长相就是个格外标准,甚至略显文雅的黄种人。
只不过,这个被绳子绑的格外瓷实的老东西此时不但脸上的眼镜已经少了一个镜片,就连他的嘴巴里,都塞着一大团油腻腻的抹布。
没有急着动手,卫燃看向那位光着膀子的壮汉,用俄语问道,“怎么称呼?”
“克留齐”那个壮汉略显傲慢的用俄语答道。“帮个忙,把他的衣服全都扒干净。”卫燃说着,往后倒退了一步。
名叫克留齐的光膀子壮汉下意识的看向了尼涅尔,见后者漫不经心的点头,立刻挥挥手,招呼着身边的两个年轻小伙子上前,将这个亚裔中年人身上的衣服全都撕扯了下来。
看了眼这个老东西的肤色,卫燃一边检查对方左右胳膊和肩膀一边用俄语说道,“帮我问问他是哪国人?”
间言尼涅尔将这话翻译了过去卫慨这才拔掉同言,尼汪小符这店翻洋了过去,卫浴这才放掉了对方嘴巴里的破抹布。
“泰国,我是泰国人。”这个满脸惊恐的亚裔中年人用英语哆哆嗦嗦的答道。
他这话刚刚说出口,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汽修工人,甚至包括尼涅尔和卫燃都下意识的看向了这个老家伙的胯下。
“我不是人妖”这个老家伙的语气中除了惊慌,还多了一丝丝的羞愤。
“我们把他变成人妖怎么样?”
那个名叫克留齐的光膀子壮汉用俄语说完,周围那
些人便哄堂大笑,其中一个,甚至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蝴蝶刀,极为花哨的耍了个刀花。
“都滚远点!”尼涅尔没好气的用俄语慢腾腾的喊道,“别打扰我学习。”
他这话一说出口,周围那些人立刻安静下来。见状,卫燃伸手抓住这个中年人的一只手,用俄语说道,“你来问,我不会英语,我只在他的身上演示一遍。”
还没等尼涅尔答应,卫燃的手中便响起了“咔嚓”一声脆响,那个被他握住了手的中年人也下意识的就要发出惨叫。
然而,早有准备的卫燃却松开他的手拖着他的下巴用力一顶一拽,第二声脆响便先一步他的惨叫传进了周围众人的耳朵里。
看在这个老东西想劫持穗穗的份儿,卫燃可不会手软,甚至还故意放慢了速度。
几乎瞪圆了眼睛的尼涅尔,也完全忘了他还要负责拷问,反而拽过来一个刚刚还在冷鲜车里冻的打哆嗦的倒霉鬼,学着卫燃的动作开始了推拿正骨。
甚至不止是他,就连那个名叫克留齐的光膀子壮汉,乃至其余几个反应快,也各自拽过来一个抓回来的倒霉鬼,饶有兴致的模仿着卫燃的动作。
只可惜,毛子终究是毛子,他们除了靠着蛮力给那些混蛋的手指头最多手腕和胳膊肘造成了脱臼,根本就没办法像卫燃那样…嗯…如果尼涅尔会汉语的话,他肯定会用刑云流水来形容,对,刑讯的刑。
眼瞅着围在周围的这些凶犯乃至凶犯头子因为学不会已经气急败坏的把眼神往周围的工具箱或者地上的扳手瞟,卫燃也就不再浪费时间,瞬间加快了速度,在周围一圈恶人的惊呼声中,在关节“噼里啪啦”的一连串脆响中,将这个中年人剩下的关节也全部拆开。
如此一连串的剧痛刺激之下,这个已经瘫软在地动都动不了甚至都说不出话的亚裔众人却只能流着眼泪看着头顶刺目的灯光,徒劳的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声含糊不清的哀求和保证。
“往后退一退”
卫燃用俄语招呼一声围上来在那个瘫软的中年人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揉揉的壮汉。
这次,他的话几乎和尼涅尔的眼神一样的好用,这一圈人立刻“呼啦”一声散开,为他让出了一个近乎绝对标准的圆形——当然,除了赖在原地不走,正拎着那个中年人的下嘴唇,带动着他的下巴骨晃来晃去的尼涅尔。
“你怎么做到的?”尼涅尔惊叹的问道,“能不能教教我?”
“这个你学不会”卫燃摊摊手,“我也教不会你,我从五岁的时候就用家里养的兔子练手,练了二十多年才到刚刚的程度。”
“你的家庭可真恐怖”尼涅尔皱起了眉头。“朋友,我觉得你的在说谎。”光膀子壮汉克留齐走过来不满的说道,“你肯定是不想教我们。”
“我没有说谎,只是我家都比较喜欢吃无骨兔子而已”卫燃故作认真的回应了一句谎话。
虽然他因为戴着头套挡住了脸上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却让那个名叫克留齐的光膀子壮汉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所以怎么把他恢复原状?”尼涅尔及时的转移了话题问道。
“和拆开的时候差不多”
卫燃说着,已经恶趣味作祟,故意先给那个中年人装上了脱臼的下巴,然后这才一次将脱臼的各个关节恢复了原状,而这期间,这个中年人也哭喊着、哀嚎着主动说出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
“老板从哪找来了这么一个疯子?”
一个穿着跨栏背心,肩膀上纹着权威星的年轻毛子说完还打了个哆嗦,“他不会是从重刑犯监狱里买来的吧?”
“我只希望他不会加入惩戒队”
克留齐在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
低声说道,“他绝对是个杀人犯,杀了很多人的变态杀人犯,我可不想落在他的手里。”
他这边话音未落,被当成变态杀人犯的卫燃也将最后一个脱臼的拇指完成了复位,而那个因为全身关节的剧痛而用头不停的撞击地板的亚裔中年人,此时却已经屎尿失禁,额头都因为他自己的磕碰流出了汩汩的鲜血。
“从今天开始,这个混蛋将加入惩戒队。”尼涅尔指了指卫燃,说出了车间里所有人都不想听到的安排,“克留齐,把这个好消息通知大家。“
“老板,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回监狱服刑还来得及吗?”光着膀子的克留齐哭丧着脸开了个玩笑。
“当然来得及”
尼涅尔再次指了指卫燃,“我想到一条新规矩,想退出我们的帮派的,只要让这个混蛋把所有的关节拆开再恢复原状就可以。”
“一共只有78个关节,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卫燃故意让他的语气中捎带上了一丝丝的期待。
他自然知道,尼涅尔这是拿自己敲打手下呢,毕竟手下是一群买来的囚犯,这要是没有个炸刺儿的,他是绝对不信的。
“只有78个,呵!”
克留齐哼了一声转身就往远处走,“等我洗干净刚刚被自己尿湿的裤子,再把裤子晒干就去找你试试!希望你那时候还在这里。”
在众人的哄笑中,这些被尼涅尔买来的囚犯们也一哄而散,尼涅尔也看向了光着屁股躺在地板上哭泣的那个亚裔中年人,蹲在对方的身边,用英语问道,“刚刚你好像说,那位值钱的私生子已经死了?”
“对!对!他已经死了!”
这个中年人见卫燃也走过来,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加快了语速解释道,“大概两个月前,他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尼涅尔并没有急着翻译,而是直接问出了卫燃同样想知道的问题。
“毒蛇!被毒蛇咬死的!”这个中年人给出了格外荒诞的死法。
“具体是怎么回事?”
尼涅尔说话间踩住了对方的手,颇为期待的建议道,“或者让我的朋友把你全身上下的七十八个关节再拆一遍?”
“不!我说,我全都说!”
这个中年人下意识的离着卫燃远了一些,以更快的语速解释道,“我是做木材生意的,那些木材都是从越难砍伐,然后从岘港装船卖到世界各地的。
你们要找的私生子其实是我在帆港的司机和翻译,他会越南语、泰语和缅语,甚至会一些他加禄语。
去年夏天,我去他家做客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送给你们的那张照片,也从我的司机嘴里听到了他从他妈妈那里听到的故事。”
“然后你从那张照片找到了格蕾维特家族?”尼涅尔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个巧合,去年秋天的时候,我曾经得到过一本回忆录”
这个中年人赶紧答道,“那本回忆录叫丛林上空的枪骑兵,是我在美国出差的时候,在亚特兰大一个旧货市场发现的。
当时我只是因为那本书的名字随意翻了翻,却恰好看到了那本书的作者法比安·格蕾维特年轻时的照片。”
“继续说下去”尼涅尔催促道。
“那时候拜耳公司才收购了孟山都不久,格蕾维特家族的股票大涨是当时的新闻,所以我买下了那本回忆录,把它带回了帆港,然后借口去我的司机家做客,再一次和他的那张照片进行了比对。“
这个中年人喘了口气继续说道,“等到去年冬天,我的生意出现问题亏损了很大一笔钱,所以我…“
“私生子是怎么死的?”尼涅尔不等他说完便换了个更关
键的问题。
“开始我打算帮我的司机获得继承权,作为交换,我的司机需要对我的公司进行一笔不少于500万美元的投资。”
这中年人叹了口气,“但是他和法比安先生的相认并不顺利,甚至在相认之后不久,法比安先生就突然死了。我察觉到了危险,所以立刻带着我的司机回到了帆港。
他同样想得到那笔遗产,所以在我和格蕾维特家族扯皮的时候,他独自回到了他妈妈以前的家里,试图找到更多有力的证据。但是那座房子荒废了太久了,他…”
“是被你布置的毒蛇咬死的吧?”尼涅尔突兀的问道,这个中年人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丝的惊慌之色。“让我来猜一猜,他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也就是那张底片,还有那支转轮手枪对吗?”
尼涅尔说话间站起身,“恰好法比安先生也死了,所以你完全可以找人冒充那位私生子。”“是…是这样“这个中年人艰难的点了点头。“你们打算从格蕾维特家族的手里勒索多少钱?”尼涅尔背对着那个屎尿横流的中年人问道。
“一千二百万美元”
“还真是够贪婪”尼涅尔慢腾腾的嘀咕了一句之后用格外肯定的语气问道,“谁在帮你?”
那中年人张张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迈阿密的越难帮。”
“他们就是越难帮的人?”尼涅尔指了指远处那几个被冻傻了的倒霉鬼问道。
“对”那中年人果断了出卖了他的合伙人。沉默片刻,尼涅尔换上俄语说道,“朋友,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克留齐,从他嘴里问问那些证据都藏在哪了,帮我找回来,等我信号,随时准备把这些人都处理掉。”
“交给我吧!”远处的那个光膀子壮汉挥手给出了回应,同时,几个小伙子也从远处推来了一个个200升容量的油桶。
“问出什么了?”卫燃跟着尼涅尔一边走上那辆送他们来的货车一边问道。
“坏消息”
尼涅尔迈步走上举升盘,将刚刚问到的情报,几乎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算你这人实诚…”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趁着举升盘抬升的功夫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还有那些人?”
“他们都是很有营养的肥料”
尼涅尔说话间迈步走进了货舱,“这件事嘛,既然私生子已经没了,就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些证据卖个好价钱。”
说到这里,车尾的货柜门被外面的黑人大妈锁死,尼涅尔也打开了照明灯,等到卫燃摘到了头上的牛仔帽和头套之后这才招呼着他一边往隔间里走一边说道,“不管卖了多少钱,我们平分怎么样?”
“你对我还真是信任”卫燃哭笑不得的说道。“当然”
尼涅尔理所当然的说道,“毕竟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虽然我还没去海边验证真假。但我想,你是不会,也没有胆子更没有必要在那件事上骗我的。”
“当然,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说谎,也没有必要掺假的。”
卫燃无比认真的做出了保证,就连眼前的这个同龄人,似乎也在某一瞬间,和记忆里那个与自己搭档的丧钟突击手重合在了一起。
第972章 事了拂衣去
北奥古斯塔城外,换回了看比赛时穿的那身衣服的卫燃,跟着同样换回了原来那身衣服的尼涅尔从货车上跳了下来。
此时,这里早已经有一辆普普通通的蓝色猛禽皮卡等候多时了,而负责驾车的,却是先一步带着穗穗等人离开的艾妮娅。“上车吧”
总算换了一套看着还算正经些的牛仔裤紧身T恤的艾妮娅招了招手,等两人钻进车厢里,立刻便启动了发动机。
“我们今天就回哥伦比亚吧”尼涅尔上车之后慢腾腾的建议道,“然后明天一早就去查尔斯顿。”“查尔斯顿就不必了,哥伦比亚也不用去了。”卫燃摆手拒绝道,他可没有返回案发现场观摩警察查案的爱好和愚蠢冲动,“我们和蔻蔻小姐还有其他的行程,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跟着我们去转转。”
“有,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兴趣!”艾妮娅抢先一步替尼涅尔做出了决定。“暂时还不行”
尼涅尔无视了在瞪自己的艾妮娅,“你们现在离开也好,正好给我们留出时间和格蕾维特家族谈谈生意。等我们卖出证据之后,如果你们还在北美再去和你们汇合。”
“你打算怎么谈?”卫燃说完这句话立刻补充道“当然,我只是好奇,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没什么”
尼涅尔浑不在意的解释道,“就用刚刚那个亚裔中年人还有越南帮的身份谈,主动降价,要现金,拿到钱就灭口,危险让迈阿密的越难帮来承担就可以了。“
“不会对你们明面上的身份带来麻烦吧?”卫燃认真的问道。
“当然不会,放心吧!”
负责开车的艾妮娅笑眯眯的解释道,“谁会怀疑一阎解散了好几年的帮派大佬的女儿呢?她现在只是个在拉斯维加斯经营婚纱店,可怜无助又善良的普通姑娘而已。”
“这么说你们平时生活在拉斯维加斯?”卫燃无视了艾妮娅的话佐料,朝着尼涅尔问出了他一直都在好奇的问题。
“大部分时间是这样”
尼涅尔慢腾腾的说道,“我现在是拉斯维加斯赛车中心的自由车手,就在距离内利斯空军基地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的那座赛车场。
平时我还会兼职游客教练以及商用直升机驾驶员,偶尔也会参加一些地下比赛。当然,我在赛场上的成绩不是太好,而且私下里和底特律的帮派成员以及一些黑人体育明星一直有些来往。
但是除了给那些帮派当赛车手参加比赛之外,我可从来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除了冒充艾妮娅的法国表哥。”
“冒充我的法国表哥不违法”艾妮娅翻了个白眼,顺便还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
“你呢?”尼涅尔看着卫燃,慢腾腾的反问道。“一个小有成绩的历史学者,喀山时光图书馆的馆长,莫斯科卫国战争博物馆和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博物馆的历史顾问。”
卫燃微笑着答道,“还有,麋鹿基金会的监管人,蔻蔻小姐的财富监护人。”
“头衔可真多”艾妮娅嘀咕了一句。
我还没说我掌握的海拉组织和寻亲团团长身份呢…卫燃在心里回了一句,在明面上,却还是谨慎的选择了保留。
毕竟,他信得过尼涅尔却不代表信得过这个年纪不大但却手指格外灵活的同性恋。即便信得过,也实在没必要把所有的底牌抖落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闲聊局终究是为了相互熟悉,而不是相互炫耀,甚至,他相信,无论尼涅尔还是艾妮娅,他们已经透露出来的,也绝对不是全部。
在相互熟悉各自人设的闲聊中,这辆皮卡车却并没有返回他们之前入住的酒店,反而开到了距离机场不远的一家酒店里。
等带着口罩和棒球帽的卫燃走进属于他的房间,一直在等着的穗穗便直接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显然,这个明明用拖把将对方打了个半死的姑娘终究还是被吓到了。
“没事了,没事了。”
卫燃一边抱着身上的挂件,一边朝正在看笑话的寇寇露出个歉意的表情,随后又朝着卡坚卡姐妹送出个感激的眼神,无论如何,如果不是有这对双胞胎在,穗穗和她的小富婆朋友这个时候八成已经被绑票了。
“你没受伤吧?”穗穗搂紧了卫燃,贴着耳朵带着哭腔低声问道。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卫燃温声细语的解释道,“有尼涅尔在呢,我们只是先把记者给引走了而已,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开车可快了。”
“我以为会在洗手间里被那些混蛋开枪打死呢”装了一路坚强的穗穗话都没说完,终究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万幸,无论是房间里的姑娘们还是跟着进来的艾妮娅和尼涅尔,全都没有笑话想想,甚至寇寇脸上的表情似乎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很是在卫燃的脖子上挂了一会儿,这姑娘总算擦干净了眼泪舍得下来了,然后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觉得我们需要现在就联系卡洛斯律师!”穗穗接过蔻蔻递来的纸巾,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冷静的用俄语说道,“我们刚刚遭到了持枪劫持险些遇到生命危险,现在要么让他们实质性的加钱并且把那些混蛋送进监狱,要么我们撂挑子不玩了。“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尼涅尔,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随后踢了踢艾妮娅的鞋跟。
得到提醒,这个一直在偷看蔻惹的姑娘立刻反应过来,“我们没意见!要不是那些热心的球迷帮忙把那些混蛋丢到了体育场外面的垃圾桶里,我们就真的要遇到危险了!”
闻言,卫燃这才换上了法语问道,“蔻蔻,我们打算联系卡洛斯律师来解决今天遇到的危险,你有什么建议吗?”
“不先找那些人渣报复回去吗?”蔻蔻下意识的问道,这姑娘显然是还没过瘾呢。
“额…我觉得应该是不用了。”
卫燃咧着嘴答道,报复?报复个屁,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人恐怕很快就要去北大西洋驾驶水泥潜艇来个海底两万里了。
“让我想想”
蔻蔻颇为遗憾的攥了攥拳头,最后说道,“让我的法律顾问奥尔塔女士也参与进来吧,她毕竟差点遭到了劫持,有她和卡洛斯律师在,我们的要求肯定能得到解决。另外,让她去忙这件事,正好不用像个监控器一样跟在我身边。”“是个好建议”
卫燃顿了顿,主动朝自己的金主儿致歉道,“抱歉,寇寇,本来说请你看篮球比赛的,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
“如果是在俄罗斯或者华夏,你确实需要道歉。”蔻蔻这个聪明的法国姑娘故作无奈的摊摊手,“但这里是美国,我在来之前甚至都做好了被劫持勒索或者被持枪抢劫的准备。
所以放心吧,你们所有人都不用道歉。相反,我反而要谢谢你们,至少今天过的非常有意思。”
“你可真是个好老板”一直在旁边听着安菲萨翻译的穗穗忍不住调侃道,“当然,也是我的好朋友。”
“我可不是什么老板”
蔻蔻听完安菲娅的翻译之后赶紧连连摆手,“你才是老板,我还想和你一起赚钱呢,嗯……最大喝枪,再撞灰…灰…灰…”
“辉煌!”
安菲娅下意识的接了一个还算标准的汉语单词,真要算起来,自从蔻蔻这个小富婆去俄罗斯做客以来,穗穗可没少给她洗…啊,不是,可没少给她灌输各种发家致富做个财富自由的富婆的美好愿景。
尤其那句每次几乎挂在口头上的“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几乎都成了这俩小财迷的接头口号了。
蔻蔻这个小富婆猛的一拍大腿,完全没有注意到卫燃脸上愈发扭曲的表情,用跑调跑到许特根森林里的汉语,信心百倍的重复了一遍,“曝大喝枪!再撞灰荒!”
见卫燃看向自己,穗穗尴尬的咧咧嘴,格外机灵的从包里摸出手机,转移了话题说道,“安菲娅!该给卡洛斯律师打电话了!“
“等一下”
卫燃拦住这个到处给人画大饼的鸡贼姑娘,换上汉语说道,“这次的调查太危险了,我们又不差钱,所以没必要继续冒险了。”
“往崩了谈呗?”穗穗格外机灵的问道。“差不多”
卫燃笑了笑,“这样说,因为我掌握了关键线索,以及你们差点遭到了绑架,所以我准备把线索无偿提供给格蕾维特家族,只为了能早点结束,然后我们去蔻蔻的农场玩几天!“
“懂!”穗穗立刻打了个响指,随后便招呼着安菲娅打电话。
将谈判的工作交给穗穗,卫燃朝着尼涅尔使了个眼色,俩人几乎架着艾妮娅离开房间去了隔壁。
“你们两个想对我做什么”艾妮娅说话间还故意扯了扯紧身体恤的领口。
“看门,我们谈完之前不许离开。”尼涅尔格外头疼的嘱咐了一句,跟着卫燃走到了客厅里。
“等下能不能让那对漂亮性感又可爱而且单身的双胞胎把我的武器还给我?”艾妮娅翻着白眼问道,“那是我爸爸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品了。”
“会给你的”
尼涅尔拍了拍额头,招呼着卫燃在沙发上坐下,而他则亲自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等到守着门口的艾妮娅帮忙打开照明灯,卫燃这才直来直去的问道,“我把越难帮参与这件事的情报提供给格蕾维特家族,你们浑水摸鱼怎么样?“
“没问题”
尼涅尔想了想说道,“等下我让抓到的那几个越难帮的人录几个威胁录音和招件录音发给你”芾的人永广阔就歌言和仿快求百友结你。
卫燃点点头问道,“需要我帮你什么吗?”“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尼涅尔摆摆手,“暂时先分开,等我开始勒索的时候再碰面。”
“我们接下来直接去加麻大的安大略省,彻底避开这件事。”卫燃提前知会道。
“没问题”尼涅尔慢腾腾的答应了下来。
三言两语商量好了接下来的计划,两人又回到了隔壁的房间。这么一会的功夫,穗穗那边也已经和卡洛斯律师完成了沟通。
“我们可以随时离开这里”
穗穗等走在最后的艾妮娅关上门并且接过安菲萨还给她的手枪,这才继续说道,“等我们回到休斯顿再把你的线索交给卡洛斯律师就好,除此之外,格蕾维特家族不但负担我们往返的交通费,而且会根据你提供的线索重要程度给予奖金。”
“我已经买好了机票,一小时48分钟之后就有一趟前往夹麻大安大略省的航班,今天晚上还有一趟飞往休斯顿的航班。”
安菲萨晃了晃手机提醒道,“如果我们去蔻蔻的农场里做客,现在就可以去机场了。如果去休斯顿,我们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这次先不去马卡尔的农场了吧?”
卫燃朝穗穗建议道,“我们毕竟在这里遇到了危险,这个时候去他那里,万一给他带来麻烦就不好了,毕竟马卡尔的身边可没有卡洛斯律师这样的人帮忙。”
“说的也是”
穗穗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后兴高采烈的说道,“那就去夹麻大吧!我们去蔻寇家的农场做客!”
“看来我们到了该暂时分别的时候了”艾妮娅闻言赶紧将那支小巧的USP手枪别在后腰上,张开双臂便准备和离着最近的蔻蔻来个拥抱。
只可惜,还没等她碰到下意识抱胸的蔻蔻,便被卡坚卡姐妹同时按住了左右肩膀。
“我们看完剩下的几场比赛就去找你们玩”艾妮娅说话的同时根本不做反抗,任由卡坚卡姐妹架着自己,她却忙着朝正在翻白眼的蔻蔻挑了挑眉毛。
等到尼涅尔实在忍不住在这姑娘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艾妮娅这才缩着脖子说道,“我现在就送你们去机场!”
说完,她便挣脱了卡坚卡姐妹的束缚,殷勤的一把拉住蔻蔻的行李箱,顺手又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卡坚卡姐妹共用的行李箱,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门。
“要不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眼眶依旧有些发红的穗穗无奈的拍了拍额头,“我刚刚甚至都以为她是季马那个人渣假扮的。“
“确实很像”卡坚卡姐妹说完,还动作一致的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了蔻蔻。“确实很像”
卫燃和尼涅尔异口同声的跟着嘀咕了一句,只不过两人仅有的区别,便是前者将这嘀咕说出来了,而后者却憋在了心里罢了。
无论艾妮娅和季马的相似度有多高,在她和尼涅尔的相送之下,卫燃等人顺利的赶到机场,搭乘着最近的航班辗转飞往了邻国夹麻大的安大略省。
虽然来去匆匆,而且还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危险。但是当航班起飞之后,勉强算是一起打过仗的穗穗和蔻蔻这俩姑娘反倒兴奋起来,几乎全程都在卡坚卡姐妹的翻译之下,眉飞色舞的聊着她们在体育场洗手间里暴揍流氓的经历,甚至蔻寇这姑娘还得意的给穗穗传授了一些街头斗殴的宝贵经验。
等到飞机降落,卫燃刚刚关掉了手机的飞行模式,便收到了一个陌生账号发来的邮件,将其点开,这里面却是一个个的音频文件,这些文件里,既有用汉语发出的死亡威胁,也有用俄语或者英语发出的死亡威胁。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一份拷问录音,在这个录音里,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清晰准确的指向了远在迈阿密的越难帮,甚至已经具体到了某几个人,以及这些人在迈阿密的详细住址。
略作思考,卫燃趁着等行李的功夫,先给当初蔻蔻房间里出现的那两张照片进行了翻拍,随后连同那些音频一起,毫无保留的全都发给了远在休斯顿的卡洛斯律师。
很快,对方便打来了电话。
“你们没有受到伤害吧?”卡洛斯律师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便紧张的问道。
“没有,而且我们已经赶到安大略了,现在还在等行李。”
卫燃故意让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后怕和庆幸继续说道,“这次幸好我在哥伦比亚偶遇了我的一个美国朋友,他是我父母经营的旅行社的合作商,而且和一些体育明星以及帮派都有些交情。
也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我才得知,这些天试图劫持我和我女朋友还有蔻蔻的,是迈阿密的越难帮的人。”
“迈阿密的越难帮?”电话另一头的卡洛斯律师皱起了眉头,显然,他擅长的法律规则似乎管不动帮派成员。
“确实是越难帮”
卫燃心有余悸的说道,“目从采访播出之后,几乎每个小时我都能收到各种语言的死亡威胁。而且那两张照片似乎…所以卡洛斯律师,这件事我想的太简单了,恐怕…”
“我明白,维克多,这件事看来要格蕾维特家族自己来解决了”
卡洛斯律师的语气中的歉意愈发的明显,“抱歉,维克多,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危险的事情,同时也谢谢你保护了寇寇小姐。”
“不不不,这没什么”
卫燃理所当然的说道,“不管我和你,又或者我们和蔻蔻都是朋友,而且在某种意义上,葱蔻小姐还是我的老板,所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会尽快敦促格蕾维特家族解决法律之外的麻烦,并且为你冒险提供的这些重要线索支付一笔合理的佣金的。”卡洛斯律师做出了他的保证。
“这几天你们这边解决的怎么样了?”卫燃主动问道。
“那位私生子的两位代理律师因为在之前的诉讼案里伪造证据被吊销了执照。另外,虽然灰姑娘的儿子要在监狱里服刑半年,但是他很快就能保释出来。”
卡洛斯律师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相信,有你发来的这些录音,格蕾维特家族很快就能摆平那些离开丛林保护的越难猴子,没有了他们的支持,那个私生子也就不用担心了。”
“既然这样,这件事我就不再参与了。”卫燃说着清了清嗓子,故作炫耀似的说道,“好了,我的老朋友,现在开始我要开始享受假期了,和四个美女在一起的美妙假期,想想就让人兴奋。”
“真是让人羡慕的年轻人”
卡洛斯律师无奈的摇摇头,明智的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听说蔻寇把她的法律顾问奥尔塔女士丢在哥伦比亚市了?”
“那个女人的话太多了”
卫燃以麋鹿基金会监管人的身份做出了他的客观评价,“奥尔塔女士似乎没有弄清楚,蔻蔻小姐才是多米尼克先生留下的财产的继承人。“
“我明白了,维克多,代我向蔻蔻小姐问好。另外,帮我转告蔻蔻小姐,我会尽快帮她物色一个新的管家和法律顾问。”
“我会转告他的,先这样,我们要取行李了。”卫燃说着,便在穗穗的招呼之下挂断了电话。
“年轻可真好”
电话另一头的卡洛斯律师颇为羡慕的叹了口气,转而将目光放在了屏幕上的邮箱界面,琢磨着该怎样为自己,为自己的忘年交朋友维克多争取一些利益。
第973章 枫糖和飞斧
远在休斯顿的卡洛斯律师拿着卫燃提供的录音与格蕾维特家族商讨价格以及对策的同时,仍旧留在奥古斯特的尼涅尔和艾妮娅也在紧锣密鼓的为接下来的勒索做着准备。
相比之下,已经降落在加拿大边境城市苏圣玛丽机场的卫燃可就要轻松多了。
就在他推着不多的行李,跟在四个有说有笑的姑娘身后走出接机口的时候,离着老远便看到了麋鹿基金会不动产管理负责人保罗。
原本,他还以为以后大概率不会和这个专门负责为多米尼克和蔻蔻提供生活服务以及不动产管理的美国红脖子有什么交集,但却没想到,竟然和对方还有见面的机会。
在这个格外热情的红脖子的带领下,一行人在走出候机楼之后,立刻便钻进了一辆足够让所有人坐下的黑色萨博班车厢里。
“保罗叔叔,能介绍一下那座农场吗?”蔻蔻在穗穗的提示下,用并不算太熟练的德语问道。
“当然!”
保罗清了清嗓子,一边驾驶着车子离开机场一边介绍道,“那座农场位于苏必利尔湖东北岸的巴查瓦纳海湾,和我们现在的位置直线距离大概50公里。”
稍作停顿,保罗继续说道,“农场总面积在500英亩左右。那里最早其实是多米尼克先生投资的一座金矿,但是很遗憾,据说那是一次非常失败的投资,那里的金矿品味非常低。但好在环境和风景都非常不错,我听塞巴斯蒂安说,多米尼克先生以前经常去那里狩猎。”
“现在呢?”蔻蔻追问道,“所以现在那里是一片猎场?”
“当然不是”
保罗摇摇头,“那片农场生长着非常多的糖枫树,每年都能产出品质最好的1AA级枫糖。农场里甚至拥有一套小型加工和灌装设备,那些枫糖和夏威夷产的咖啡,一直都被多米尼克先生当作礼物送给他的朋友们。”
“我以为是养着很多牛羊的农场呢...”
蔻蔻略显失望的用法语小声嘀咕了一句,显然,这个姑娘已经开始怀念以前在法国农村杀羊嘎猪蛋的日子了。
“那里的气候不太适合养殖牛羊,倒是可以养殖一些驯鹿。”保罗带着一丝丝的歉意说道——哪怕这事儿根本不怨他。
“我只是说说而已”蔻蔻赶紧摆摆手,换了个话题问道,“我们怎么过去?”
“乘坐观光游艇怎么样?”
保罗提议道,“本来我们在这里有一架小型直升机的,但是自从多米尼克先生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之后,那架直升机在两年前就被塞巴斯蒂安那个不会笑的德国佬卖掉了,现在剩下的,只有一条卖不出去的游艇。”
“听起来不错,我还没坐过游艇呢。”
刚刚还有些失落的蔻蔻立刻眼前一亮,就连听不懂德语所以一直插不上话的穗穗,在听完了安菲萨的翻译之后也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
见状,保罗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提高车速,绕着机场外的公路顺时针兜了大半个圈子,根本就没让机场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便赶到了一个并不算大的码头。
这码头栈桥的一侧,停靠着一条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货船,这条船的驾驶室外墙上,还有个格外显眼的,头带羽冠的印第安人头像剪影,
而在栈桥的另一侧,却是一条十多米长的观光游艇,这条游艇上不但有同样的印第安人头像剪影,而且还多出了麋鹿基金会的logo,当然,在这条游艇的甲板上,还有个留着披肩发男人。
“船上那个老家伙是多米尼克先生的老朋友塔坦卡先生,平时农场就是由他们一家负责照顾的。”
保罗说话间,已经将车子停在紧挨着码头的那栋还算漂亮的木头房子旁边,“这栋房子就是他的家,那条货船也是他的财产。”
“听起来不像是英语名字”卫燃见对方不急着下车,索性也就没有推开车门。
“当然”
保罗点点头解释道,“塔坦卡先生是个印第安人,他年轻的时候,甚至还是多米尼克先生的保镖和司机。接下来你们在农场的行程,都将由他负责陪伴,到时候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让他表演一下他最拿手的印第安飞斧。”
“这么说你不准备和我们一起去农场了?”蔻蔻后知后觉的问道。
“确实如此”
保罗遗憾的摊摊手,“我们最近正在忙着对美国本土境内的一些房产进行维护和资产清点,以便按照您的意愿对外出租,所以我可能没时间陪着你们在这里度假。”
“那些不动产的租金我可以随意使用对吧?”蔻蔻故意当着卫燃这个财产监护人的面问道。
“当然”
保罗想都不想的答道,“所有的租金在扣除了税和10%的维修基金之后,都会按照季度打到您的账户上。
如果您不放心,基金会在每次转账之后,会把具体的租金收益和支出清单发给您和维克多先生。”
“那就发一份吧”蔻蔻眉开眼笑的说道。
“等下我就通知塞巴斯蒂安先生”
保罗给出了承诺之后,这才推开车门,远远的朝已经从船上下来的那个老头子招了招手,随后一边帮着从后备箱里卸下行李一边说道,“好了,你们可以放心的跟着塔坦卡先生,他会照顾好你们的。”
闻言,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拿着个烟斗走过来的塔坦卡先生。
离着近了,卫燃也注意到,这位手拿烟斗留着山羊胡子的塔坦卡先生竟然光着脚,那张满是褶子的面庞,看起来也更像是亚裔而非白种人。
除此之外,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用带毛兽皮和不知名鸟类羽毛乃至各种银饰装饰起来的印第安斧头。
当然,只看斧头面上那漂亮的大马士革花纹就知道,这把小斧头的把玩价值恐怕远大于实用价值。
“孩子们,和我来吧。”
这老家伙用不太标准的德语招呼了一声,顺便还将一个带有漂亮花纹的兽皮包递给了保罗,“这是给你们三个的礼物。”
“谢谢”
保罗说着,伸手从带子里抽出一个枫叶造型的玻璃瓶炫耀似的给蔻蔻和卫燃等人看了看,“这就是那座农场出产的枫糖浆了,这可比市面上卖的味道要好多了。”
“今年春天的枫糖质量很好,而且产出量也很大。只可惜多米尼克先生已经不再了。”
塔坦卡叹了口气,朝卫燃等人招了招手,“孩子们,快上船吧,我们要在苏必利尔湖航行一个小时才能到呢。”
闻言,众人告别了保罗,各自拉着各自的行李箱,跟着塔坦卡先生登上了那条颇为漂亮的游艇。
出发之前,塔坦卡先取出几个玻璃杯子,给众人各自倒了一杯冰酒,接着又端出来一大盘据说亲手做的枫糖布丁,然后这才一边慢悠悠的讲述着他和已经去世的多米尼克先生的故事,一边驾驶着这条游艇缓缓离开了码头。
逆着略显湍急的水流一路前行,身后的码头和机场越来越小,并最终被碧波荡漾的湖面的彻底挡住。
就连塔坦卡先生自说自话的内容,也从回忆变成了沿途那些岛屿的风景、故事又或者某些印第安传说故事里的英雄。
听着故事品着酒,沿途甚至还用游艇上的鱼竿试着抛了几竿,这一个小时的航程,自然是过的无比的轻松惬意。
等到安菲娅运气极好的将一条肥美的美洲红点鲑拽到甲板上的时候,这条游艇也缓缓减速,并最终平稳的停在了一个同样不算大的码头边上。
紧挨着码头的岸上,还算茂密的林间零星的分布着几栋造型各异的房子。
而在更近一点的位置,还有个穿着狩猎迷彩,腰间明目张胆的挎着一支银亮的转轮手枪,看年龄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在朝着他们招手。
“那是我的女儿坦图”
塔坦卡说话间已经熄灭了游艇,等到他的女儿帮忙系紧了船缆,这才带着众人登上了码头。
出乎所有人,尤其出乎蔻蔻的预料,这个名叫坦图的女人不但和他的父亲一样会德语,而且竟然还会流利的法语,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不仅如此,按照坦图的说法,她以前不但在巴黎留学,而且她的前夫就是个法国人。当然,这无疑也在暗示着,这是个已经离异的单身女人。
“和我来吧”
坦图说着,已经拉开了停在码头边上的那辆黑色雪佛兰Tahoe的车门,同时歉意的朝卫燃说道,“维克多先生,能麻烦您乘坐我父亲的车子吗?我的这辆车最多只能坐下五个人。”
“当然没问题”
卫燃倒是不以为意,干脆的将自己的行李箱放进紧挨着的那辆猛禽皮卡的车厢里。
根本没有额外浪费时间,两辆车便相继出发,先是沿着一条隐藏的枫林间的碎石路开上一条还算宽敞平淡的公路,接着一路往北,又开了大概五百多米的距离,此时,视野的正前方也出现了一条贴着苏必利尔湖延伸的高速公路。
“看到那条汇入苏必利尔湖的河了吗?”
两辆车里的父女几乎同一时间,抬起手指着远处那条从高速公路桥下穿过的河流,用几乎一样的台词介绍道,“沿着那条河往北大概两公里,它会向西转向,从河道的转折点往西大概一公里,会遇到一条往南一直延伸到高速公路边上,长度大概两公里的石子路。”
稍作停顿,两辆车上的父女俩子再次不分先后的介绍道,“被那条石子路以及刚刚提到的河道,还有从石子路到你能看到的高速公路桥围起来的这片两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属于农场的范围。”
“这么大?”分坐在两辆车上的卫燃和蔻蔻等人给出的反应也格外的一致。
“确实是很大一片土地”
塔坦卡和坦图父女俩用近乎一致的表情和语气叹息道,“多米尼克先生曾经因为投资这片土地险些破产,但他最终却没有从这片土地淘到黄金。
为了让自己记住那次冲动的教训,多米尼克先生把这里变成了一座农场,他身体好的时候,几乎每当遇到难以抉择的时候,都会来这座农场让自己冷静冷静。”
话题聊到这里,两辆车也穿过湖畔公路,来到了作为土地边界的那条20多米宽的河道边上,穿过了挂着“私人领地”字样的铁丝网围栏,最终停在了两栋房屋中间的空地上。
“这里是我们的制糖厂”
塔坦卡推开车门指着面积略大一些的那栋建筑说道,“每年的春天,我们都会通过真空管道系统收集糖枫树的树汁,将它们运到这里进行提纯和灌装。我们身后的那栋建筑是办公室、农机仓库以及临时工人的宿舍。”
“对面呢?”
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穗穗在听完了安菲娅的翻译之后,指着河对岸那片看着格外热闹的空地直接用英语问道。
“那里是一个房车露营地”
离着更近一些的坦图直接用英语答道,“我们共同拥有作为土地边界的河流使用权。但我们的土地面积要比他们的大多了,而且我们还拥有矿产开采权。”
“所以这片农场只有这么两栋建筑,剩下的全都是...额...枫树?”蔻蔻失望的问道,这一眼看过去,除了森林里错综复杂的小径之外,根本没有她以为的农田和牧草以及耕地。
“还有一片法律禁止砍伐的红杉”
塔坦卡说道这里故意顿了顿,这才指着农场...阿不,或许该用森林来称呼更准确一些,总之,他手指着这片土地更深处的方向说道,“在农场的最中央有一片空地,多米尼克先生在那里建造了一座猎人小屋,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那看看。”
“但是这片森林里有狼和驼鹿,我们的铁丝网围栏根本拦不住它们,所以你们最好能带上武器。”
坦图说话的同时,已经掀开了她驾驶的那辆车子的后备箱。这辆车的后备箱里完全就是个订制的枪柜,里面除了各种样式的手枪之外,还有各种款式的民用猎枪。
甚至,卫燃还在里面看到了一排明显偏向于实用的印第安斧子,以及美式猎弓和一大筒的弓箭。
“这些我们都能随便用吗?”穗穗立刻来了兴致,想都不想的从里面拿出了一支转轮手枪。
“当然”坦图格外慷慨的说道,“只要你们离开的时候记得还给我就行。”
“我用这个吧”
根本不缺武器的卫燃取了一张黑色的猎弓,接着又拿了一个箭筒背在了肩上。这玩意他虽然不会用,但这看起来可比热武器有意思多了。
“不要空放”坦图浑不在意的嘱咐了一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同时任由卡坚卡姐妹各自取走了一把霰弹枪和一条牛皮子弹带。
倒是蔻蔻,这姑娘竟然挑挑拣拣的取了一把斧头、一大一小两把猎刀,格外熟练的将其挂在了腰上。
“你不拿一支枪吗?”穗穗忍不住问道。
“不用的”
蔻蔻摇摇头,“你们都拿了那么多武器了,如果这都杀不死袭击我们的猛兽,我就算拿了也没什么用。”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塔坦卡不见掩饰的夸赞了一句,同时也用钥匙打开了车库的卷帘门,指着里面整齐停放的四轮摩托说道,“钥匙都在上面,电瓶是我前天才装上的,等下让坦图走在前面,我们先去那座猎人小屋看看怎么样?”
“我没意见”蔻蔻第一个回应道。
这片土地的主人都没意见,卫燃等人自然不会有意见。见状,坦图立刻从车里拿上一支带有瞄准镜的猎枪,随后驾驶着一辆大红色的四轮摩托呼啸着冲出了车库。
“你要和我乘一辆车吗?”装模作样背着弓箭和箭筒的卫燃等着卡坚卡姐妹先出发之后,这才朝着穗穗发出了邀请。
“我要自己试试!”
穗穗话音未落,已经和她的富婆朋友各自跨上了一辆四轮摩托,不分先后的跟了上去。见状,卫燃也随便骑上一辆摩托不紧不慢的跟在了身后。
等他们这一行人走远,留在最后的塔坦卡不慌不忙的背上一把泵动式霰弹枪,然后将两辆车子都开进车库锁死了卷帘门,最后甚至连紧挨着公路的铁丝网大门都锁上,这才慢悠悠的驾驶着一辆四轮摩托跟了上去。
相比他这边的漫不经心习以为常,走在前面的卫燃等人此时的感受可就要新鲜多了。
这一路走来,不到两米宽的小径两侧全都是一颗颗胸径少说也得有三四十厘米的高大糖枫树。
在这些糖枫树的树干上,还挂着一个个塑料牌子,其上不但标注着意义不明的编号,还有一个手写上去的时间。
而在树干的下面,也干净的根本不像是原始森林,甚至在个别位置,还用碎石子铺设出了一个个并不算大的空地,那空地上,则是一个个不到半米高的水泥台子,个别台子上,还放着个估计容积最多也就一吨的不锈钢水罐。
“塔坦卡先生,那些水罐是做什么用的?”卫燃稍稍降低了车速,朝跟在身后的老家伙问道。
“收集枫树汁用的”
塔坦卡指了指周围,大声介绍道,“春天的时候,我们会在每棵树上打个铅笔粗的小孔,然后连上真空输送管,那些水管最后都会汇集到那些水罐里。
每当水罐快被装满的时候,工人就会驾驶着水罐车把里面的树汁运到刚刚的制糖厂。那是一份非常辛苦的工作,每年我们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我们要采集几万棵树的树汁。”
“听起来就很辛苦”卫燃没脑子的附和道。
“但是也很甜蜜”塔坦卡憨厚的笑了笑,“因为树龄够久,我们这里生产的枫糖也是品质最好的。”
闻言,卫燃笑了笑算是回应,稍稍加快了速度,追上了跑在前面的穗穗。
短短不过一公里的距离,当众人相继停下骑着的摩托车的时候,正前方也出现了一小片植被稀疏的林间空地。
也正是借着这片空地,大家也看到了远处生长着一片鹤立鸡群的红杉树。
而在更近一些的位置,在一颗高大的糖枫树旁边,便是一座极具美式乡村风格的原木小屋。
“就是这里了”
坦图说话间已经熄灭了四轮摩托,随后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手枪,对准头顶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过后,远处的树上飞起一群不知名的小鸟,更远处那条最多算是池塘的水面上,也飞起了两只嘎嘎乱叫的野鸭子。
“砰砰!”
卡坚卡姐妹不分先后的朝着那两只野鸭子扣动了扳机,轻而易举的将其打了下来,随后眼巴巴的看着穗穗和卫燃二人。
“懂!”穗穗拍了拍脑门,“晚上啤酒鸭管够!”
闻言,仍旧骑在摩托上的卡坚卡姐妹立刻击掌相庆,随后一个骑车冲向了与那片湖泊相连的小溪,借口寻找鸭子勘察着周围的情况,另一个则留在了穗穗的身边继续充当着翻译。
“她们的枪法可真好”
坦图诧异的赞叹了一句,这才从她的腿包里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木屋的房门,同时不忘解释道,“请进来吧,几天前我和爸爸才打扫过这里,这座木屋最早是我祖父的房子,在这片土地被多米尼克先生买下来之后,我的祖父依旧住在这里,并且帮着他管理这片土地。”
“在我的父亲去世之后,多米尼克先生就让我接手了这份管理工作。”塔坦卡一脸怀念的回忆道,“后来我成了多米尼克先生的保镖和司机,他非常喜欢看我表演飞斧,我最成功的一次,曾经用飞斧砍死了一只正在奔跑的浣熊。”
“能给我们表演一下吗?”蔻蔻说着,已经解下了挂在腰间的斧头递给了塔坦卡。
“当然!”
塔坦卡笑着接过斧子,根本不做犹豫便抡圆了胳膊丢了出去。
“咄!”
在一声轻响中,那把打着转飞出去的斧头准确的钉在了远处一颗糖枫树挂着的塑料牌子上。
“呼!厉害!”
这一斧头飞出去,不管卫燃还是穗穗又或者蔻蔻,全都大呼小叫的开始鼓掌,甚至就连留下来充当翻译的安菲娅都诧异的挑了挑眉毛。
“我的飞斧是和我的爸爸学的”塔坦卡示意众人一边往木屋里走一边说道,“他才是真正的大师。”
“你的爸爸是个军人吗?”最先走进房间的蔻蔻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那些相框诧异的问道。
虽然这里是多米尼克先生的土地,但这座木屋里挂着的那些相框里,却没有一张和他有关,反而大部分的主角都是个穿着二战美国海军制服的士兵。
比较特殊的是,这个长相偏向亚裔的士兵腰间就别着一把印第安斧子,而他身上的制服,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徽章标志。
“对”
塔坦卡摊摊手,“但是他可从来都没和我们说过他服役时的事情,就连这些照片,还是多米尼克先生最后一次来这里,并且要求我们翻新重建木屋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说到这里,塔坦卡摊摊手,“我们在和多米尼克先生商量过后,把这些照片都挂在了这里,如果你们觉得...”
“不不不,就挂在这里吧!”
蔻蔻赶紧说道,“不用移动它们,我只是好奇,并不是想把这些珍贵的相框清理出去。”
“阁楼里还有些我父亲留下的东西”塔坦卡指了指楼上,浑不在意的说道,“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自己去看看。”
“我们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吗?”刚刚一直没说话的穗穗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
塔坦卡换上了英语,“如果你们打算在这里玩几天,等下我就把提前准备的蔬菜水果和肉送上来,另外,让坦图也留下陪着你们吧,她对这里和我一样熟悉,而且她是个非常优秀的猎人,起码能保证你们不会被野生动物伤到。”
“那就麻烦你们了”
穗穗客气的道了声谢,只不过看她那叽里咕噜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这小丫头恐怕又在琢磨什么了。
第974章 猜测和除根
糖枫农场深处,卫燃等人趁着塔坦卡和他的女儿驾车回去搬运瓜果蔬菜的功夫,也将这个并不算大的二层小木屋逛了一遍。
除了那些挂在墙壁上的照片,穗穗和蔻寇这俩姑娘还在阁楼里发现了不少极具年代感的东西。
“这是什么?拳击沙袋吗?”
蔻蔻询问的同时,还不忘像模像样的朝着挂在阁楼中央,那个足有半人高,但却被悬吊在房梁上,保持着和众人视线平齐的白色帆布筒打了一拳。
只不过,这一拳头下去,这假小富婆脸上立刻露出了略显搞笑的痛苦之色,那白色的帆布筒里,也传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看了眼疼的疯狂甩手的蔻蔻,卫燃咧咧嘴解释道,“这是水手袋,不出意外的话,里面装的应该是帆布吊床和两条毯子外加一些杂物,这是二战时期大多数海军舰船上最常看见的东西。”
“你的手没事吧?”
穗穗先是朝着蔻蔻问了一句,等对方摇摇头表示没事,这才伸手扶住了被蔻蔻刚刚那一拳打的来回摇晃的水手袋,一边用手指头按来按去的摸索着里面那个硬邦邦的东西的轮廓一边颇为意动的问道,“要不要打开看看?”
见卫燃看向自己,同样缩着脖子站在阁楼里的蔻蔻甩了甩发麻的手爪子,颇有兴致的说道,“那就打开看看!”
地主发话,卫燃和穗穗自然不会有意见。可即便如此,当这个帆布材质的水手袋被取下来的时候,其重量还是出乎了卫燃的预料。
“把它送到一楼去吧”
卫燃费力的拖拽着这个水手袋走向了楼梯口,说起来,这栋原木房子面积可不算大,一楼只有客厅和厨房以及一个需要生活烧水的洗澡间,二楼更是仅仅只有两个房间。
如此局促的空间,想睡下包括坦图在内的五个姑娘外加卫燃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实在需要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至于低矮狭窄的阁楼,这里面除了刚刚那个形如沙袋的水手袋之外,还放着不少乱起八糟的东西,尤其在靠墙的位置,还有两个木头架子,分别撑着一套看不出来历的二战美国水兵制服,以及一套似乎是印第安传统服饰的行头。
仅仅这俩衣服架子外加水手袋就占据了一半的空间,剩下的那一半空间,还有个斧头架子,其上整齐摆放的印第安斧头,少说也得有五六十把的样子。
这阁楼里想住人显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如果这吊床还能用的话,倒是刚好在一楼寻个位置,体验一下当年海员的睡眠质量。
在这胡思乱想之中,众人合力将这个沉重的水手袋从阁楼送到了一楼。
接连解开几个水手常用的绳结,当卫燃将第一样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却摇了摇头,这是一顶被抹掉了外面所有油漆的美式钢盔,其上除了因为没有油漆保护出现的锈迹,还能看到硬物划过留下的清晰痕迹。
继续往外拿,还有厚实的面罩、头罩,这些都是当年船舰兵的标配,除了能防止在海面上晒伤,还能在发生火灾的时候提供或多或少的保护。这两样东西里,还包着一副二战美国海军在甲板上常用的无边框风镜,这玩意儿当年隆美尔将军也有同款,只不过他那个是从英国佬手里缴获来的。
将这些东西——摆在客厅的原木桌子上,卫燃伸手又拿出来一双绿色的手套,以及一包绿色的蚊帐和一个可以卷起来的绿色帆布钓鱼工具包,外加一把丛林砍刀和一把大号折刀。
然而,看着这次拿出来的东西,他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穗穗见卫燃神色不对立刻好奇的问道。
倒是蔻蔻,直接上手接替了卫燃的工作,先从包里取出一个二战美军饭盒以及一个略显干瘪的美式水壶看了看,将其放在一边之后,又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
这铁盒子里仅仅只装着一个似乎是铝制的金属管外加一个同样材质形状像是印章的东西。这俩东西之间不但有金属链相连,而且似乎还可以扣合在一起。
在看到这几样东西的时候,卫燃立刻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你倒是说话啊”穗穗在一边催促道。“这几样东西”
卫燃说着,将自己刚刚拿出来的手套、绿色蚊帐、乃至丛林砍刀和那把大号折刀,外加蔻蔻刚刚翻出来的那个铝制金属管放在了一起,“这几样东西,是美军飞行员的东西。更准确的说,它们是参加太平洋战争的美国海军航空兵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蔻蔻等安菲萨将卫燃的话翻译完之后好奇的问道,“另外,这个金属管是做什么的?看着有点像点烟器。”
“那是便携信号枪,包括它还有我挑出来的这几样东西,其实都是二战时美军M592型生存包里的东西。“
卫燃说着,朝同样在看热闹的安菲娅打了个响指。见状,这姑娘颇有灵性的拿起平板电脑,很快便找到了卫燃说的这款生存包的图片和视频。
这还没完,卫燃又拿起那个可以卷起来的绿色帆布钓鱼工具包,颇为肯定的说道,“这个工具包原本是装在铁皮罐头里,然后放在救生筏里的,同样是二战时美国海军军舰上能找到的东西。但和刚刚那一堆东西,不太可能同时出现。”
一边说着,他还打开了这个钓鱼工具包,指着里面残缺不全的储物袋和别在上面但却长满了锈迹的鱼钩说道,“你看,不管是鱼钩还是这个帆布包本身,都有被使用以及海水腐蚀的痕迹。”
“这说明有人落水了?”穗穗反应极快的说出了答案。
“而且动用了救生筏”
卫燃顿了顿,继续猜测道,“既然动用了救生筏,就有理由怀疑他当时服役的军舰在某次作战的时候战沉了。”
“包里还有东西呢,看看还能推测出来什么东西。”穗穗说着,已经与蔻蔻合力将水手袋里最后几样东西取了出来。
这里面自然包括一张格外厚实的帆布吊床和两条绿色的毯子,只不过,无论帆布吊床还是毯子,其上都有一大片黑色的污渍。
仅仅只是一眼,卫燃便可以肯定,那片污渍绝非墨水,而是血液氧化后形成的。
除了帆布吊床和毯子,他们也找到了刚刚让蔻蔻的手爪子生疼的罪魁祸首,那是一件格外厚实沉重的防弹衣,刚刚那小富婆的拳头,便砸在了这防弹衣的防弹板上。
“这里还有东西”蔻蔻说着,将水手袋里的最后一样东西取了出来,“这是什么?”
“防毒面具包”
卫燃只看了一眼便肯定的答道,“M2A2防毒面具包,里面不一定有面具,这种挎包在二战的时候经常被美国大兵当作多功能包,里面可能装着各种东西。“
闻言,蔻寇立刻打开了背包,果不其然,这里面还真就没有防毒面具,反倒放着一串骨头项链!
在哗啦啦的细碎声音中,曾是个屠夫的小富婆蔻蔻毫无心理障碍的从这包里拎出一串疑似沙和尚从良之前戴的项链。
“这包怕不是沙和尚的吧?”穗穗下意识的用汉语嘀咕了一句,却恰好和卫燃想到了一起。
带着笑意和这姑娘对视了一眼,卫燃接过项链看了看,这串项链明显是用鞋带穿起来的,但是看材质,这携带却并非美式军靴上面的。除此之外,穿成这串项链的骨头,自然也不可能是缩小的人头,而是一个个鸟类头骨以及分不清是蛇还是海王八的头骨。
大致的数了数,穿在这串项链上的,一共也只有11个动物头骨而已。
拿起那个防毒面具包看了看,出乎他的预料,这里面竟然还真有东西,那是一块黑色的腕表。
颇为特殊的是,这款表的皮质表带,其长度几乎都可以给穗穗当腰带用了。此时,这块表正是被这条过长的表带固定在了挎包内侧的一个织带扣上,这才没有跟着那串项链被倒出来。
然而,当卫燃拿起这块腕表的时候,却再次皱起了眉头。
见他不说话,穗穗也踮着脚将脑袋凑了过来,然后她便发现,在这块腕表背面的表壳上,不但刻着一个并不算大的海锚,而且竟然还有“空兵”这么两个字!
“鬼子的”
卫燃放下手表近乎肯定的说道,“是鬼子飞行员的航空表,看这表带的长度,是固定在大腿上的,这样方便驾驶战斗机的时候看表。”
稍作停顿,卫燃赶在穗穗开口之前,指着已经被蔻蔻这个小富婆穿在身上自拍的那件防弹衣说道,“那是二战美军甲板兵标配的防护装备,主要用来抵御航弹的破片杀伤。
如果那件防弹衣是塔坦卡父亲的装备,那么,他大概率是一位二战美军的甲板兵。另外,考虑到他是印第安人的身份,我觉得极有可能是负责弹药运输之类的体力活的辅助兵种。”
稍作停顿,他继续说道,“设想一下,在某一次海战里,他服役的军舰极有可能战沉了,他运气极好的分到一条救生艇上。从那串骨头来看,他很可能在海上飘荡了很长的时间。而且很有可能遇到了鬼子飞行员,嗯…活着的或者死了的都有可能。”
“可是这些怎么解释?”蔻蔻指着那堆属于美国兵海军航空兵的东西问道。
“还有,这里是加拿大,他一个加拿大的印第安人,为什么去给傻佬美卖命?“穗穗紧跟着问出了她的疑惑。
“我又不是塔坦卡的父亲我怎么知道?”卫燃毫无压力的摊摊手,“相比照片里那位美国大兵的经历,我觉得我们该考虑一下今天晚上怎么分配房间的问题。”
“我和蔻姐儿睡一间”
穗穗想都不想的说道,“卡坚卡姐妹一间。那位叫坦图的大姐估计会去糖厂旁边的宿舍休息,所以你就在一楼睡吊床吧。”
就知道会这样…
卫燃嘟嘟囔囔的嘀咕了一句,将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全都划拉到了水手袋里,随后将那张吊床系在了两根承重柱之间。
“我们在这待几天?”卫燃一边试着坐在吊床上一边问道。
“多待几天,我和蔻姐儿准备用这个农场赚钱呢!”
穗穗话音未落,已经将准备躺在吊床上试试的卫燃给推到一边,她自己反倒先躺了上去。
“你又打算搞什么花样?”卫燃好奇的问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想想小心黑黑的完了完身下的吊床,伊有懒腰装模作样的挥挥手,换上汉语说道,“行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去收拾鸭子吧,今天晚上弄个啤酒鸭尝尝。”
“收拾完了鸭子就收拾你”
欺负其余人不懂汉语的卫燃明目张胆的调戏了一句,直到穗穗脸色变红,这才屁颠颠的走出房间,准备收拾那两只还算肥硕的野鸭子。
他这边忙着烧水褪毛的同时,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查尔斯顿,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也带着一个脸色惨白明显被吓坏了的小胖子走出了医院。
“爸爸,爷爷他…”这个看着最多不到10岁的小胖子用英语战战兢兢的问道。
“他死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叹了口气,“我先送你去机场,你先自己坐飞机回弗吉尼亚,我会让妈妈去接你的。”
闻言,这小胖子点点头,又留恋的看了眼身后,这才跟着他的爸爸钻进车子。
这西装男人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启动车子径直开往了机场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把速度提上来的时候,一辆货车却开到了他的前面,并在不久之后亮起了刹车灯!
见状,这个男人立刻踩下了刹车,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辆车子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刹车失灵了!
“嘭!”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根本没等他反应过来,这辆轿车的大半个车身便已经钻到了卡车的车底下!
片刻之后,周围几辆恰巧路过的轿车里跑出来几个热心的白人或者黑人司机,那辆无辜被撞的卡车驾驶室里,也跳下来一黑一白两个一脸错愕的男人。
就在这些人努力尝试把这辆钻进车底下的轿车以及里面的人弄出来的时候,一个热心的中年白人,已经在周围几个人的掩护下,熟练的将一管药液顺着这个仅剩心跳的男人胳膊上的血管推了进去,随后将这注射器装进了一个可以封口的塑料管,顺便又在那个男人的上衣口袋里,放了几张独立包装的湿巾。
很快,这辆轿车里冒出了浓烟,那个被卡在驾驶位的司机,以及那个被撞断了脖子的小胖子,甚至包括那辆卡车的车尾,都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浓烟彻底吞噬。
“呼!”
在某一瞬间,这辆车子蒸腾起了火苗,而与此同时,那个热情的中年白人,也在和周围其他司机交换灭火器的时候,将那个塑料管传递了出去。
就在车祸现场仍旧忙着灭火的时候,不远处那座医院的某个男厕所垃圾桶里,也多出了一支用湿巾包裹着的,残存着些许毒品和DNA的一次性注射器。
第975章 雨夜前后
“你这次怎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北奥古斯塔,距离机场不远的某座酒店里,艾妮娅盘腿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一边看着新闻上关于查尔斯顿的车祸新闻一边明知故问的提出个问题。
“我是在帮那个小家伙,也是在帮自己。”尼涅尔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的搭档艾妮娅,用慢腾腾的俄语解释道,“20多年前,杀死我父亲的人偏偏让我活了下来。这20多年的时间里,我几乎一直在为了复仇这件事活着。
我不想那个小家伙以后也这样活着,更不想以后我老了的时候,时刻担心有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过来找我复仇。”
说到这里,尼涅尔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搭档,格外认真的问道,“艾妮娅,你知道终止仇恨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选择原谅?”艾妮娅说完,她自己的脸上反倒出现了嘲讽之色。
“是消灭掉所有的敌人和潜在的复仇者”尼涅尔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果酒,“复仇这件事无关正义和良知,无论是成年的还是未成年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有全部杀干净,才不会做噩梦。至于原谅…”
尼涅尔冷笑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用俄语慢吞吞的说道,“与其让我去原谅仇人,还是麻烦仇人来原谅我吧。”
“谢谢”艾妮娅突兀的说道。“什么?”尼涅尔缓缓停住了脚步。
“谢谢你在我17岁的时候,选择让仇人原谅我,而不是让我原谅仇人。”
艾妮娅说完露出个大大的、带着一丝丝猥琐的笑容,“另外,我们什么时候去加拿大的安大略省?我都已经超过6个小时没有见到可爱性感的蔻蔻了,上帝作证,她打人的样子真的太迷人了,我甚至都忍不住想去抓几个极端素食主义者当作礼物送给她了。”
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尼涅尔无视了对方的蠢话,推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至于艾妮娅房间电视新闻里那场悲惨的车祸,自然是和他们这对自始至终都没离开奥古斯塔,一直在看篮球比赛的年轻男女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对于查尔斯顿发生的车祸,身处加拿大安大略省,而且根本没有网络和电视信号的糖枫农场里的卫燃当然并不知情。
此时,他正忙着在穗穗和蔻蔻的帮助下制作叫花鸭呢。
至于原本定好的啤酒鸭,虽然这里啤酒管够,但因为金属本子的食盒里此时装满了杀人用的毒针和赃物,根本就没有放各种必要的华夏调味料,自然是无能为力了肥乃刀。
好在,叫花鸭这种新奇的吃法别管味道怎么样,至少玩泥巴的乐趣根本就不分国籍和人种以及男女。
给掏空洗净的野鸭子肚子里塞满了各种切了大块的蔬菜,再刷上一层厚厚的枫糖浆和能找到的各种调味料,最后再用锡纸和泥巴糊了厚厚的一层壳。
等他们总算忙完的时候,木屋外的空地上,安菲萨早已经和那个名叫坦图的女人一燃了篝火,甚至安菲娅还有样学样的,将她在来的路上钓到的那条红点鲑鱼也用锡纸和泥巴严实实的包了起来。
移开篝火将三个大小不均的泥巴球埋进去,算是半个地主的坦图也将一些炭火转移到了一个洗刷干净的烧烤炉里,随后将各种蔬菜和肉类刷满所谓的祖传秘制调味料送了进去。
当然,虽然这里已经属于加拿大的地盘,但依旧同样少不了烤棉花糖这么个让卫燃不是太能理解的美国特色小吃。
相比这玩意儿,这一群姑娘里,可是有个职业屠夫的,正所谓触类旁通,葱葱这个毫无架子的小富婆厨艺可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趁着等待叫花鸭子叫花鱼烤熟的功夫,她在坦图以及穗穗的帮助下,动作麻利的弄出来一大锅色香味都相当不错的普罗旺斯炖菜。
等到夕阳西下,璀璨的银河点亮了寂静的夜空,木屋外不断跳动的篝火边上,围坐在一起的众人一边惬意的享用着各种美食和加麻大特产的冰酒,一边倾听着坦图缓缓讲述的印第安传说中的神怪故事。
“所以,你刚刚说的这个温迪戈,其实是人吃人才变成的怪物?”穗穗听完了安菲萨的翻译之后,一边嗦着软烂的鸭脖子一边用英语问道。
“其实温迪戈是真实存在的”
坦图换上英语幽幽的回应了一句,这么一句话配合跳动的篝火以及极为应景的、即将遮挡住星空的些许阴云,也成功的让穗穗缩了缩脖子。
等到安菲萨将这句话翻译给蔻蔻,这个姑娘也下意识的往穗穗的身旁挪了挪屁股。
见几个姑娘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坦图端起倒满了冰酒的木头杯子抿了一口,故意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在我们奥吉布瓦族的历史上,几百年的时间里,曾经有超过70起食人的案例,这种现象后来被命名为温迪戈精神病。”
这话一说出口,四个姑娘也像是被传染了似的先后打了个哆嗦。恰在此时,远处天边的阴云里也恰好亮起了一道闪电。“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从天边传来,穗穗下意识的看了看远处黑漆漆的糖枫林,“那个…我觉得我们要不然还是回房间里休息吧?”
“我…我也有些困了”同样被吓到的寇寇在听完了安菲娅的翻译之后立刻点了点头。
“抱歉,看来吓到你们了。”
坦图一脸无辜的摊摊手,“如果你们实在是害怕,也可以和我去糖厂的宿舍休息,但是那里因为挨着公路,所以可能会有些吵。”
“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息吧”穗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在听完了卫燃的翻译之后,还是坚持选择留下来。
“晚上注意把门锁好”
坦图说话间已经站起身,一边往不远处的四轮摩托走一边提醒道,“我敢保证这片森林里没有名叫温迪戈的怪物,但是无论郊狼还是驼鹿,以及棕熊,都远比温迪戈更加危险。好了,晚安姑娘们,晚安维克多先生,明天一早我会送早餐过来的。”
“晚安”
卫燃用法语回应了一句,起身目送着对方驾车开往了来时的方向。
趁着四位姑娘在一楼的洗手间里排队洗澡,卫燃也赶在下雨之前,将所有吃喝都简单的收拾了一番,顺便,还给烧洗澡水的锅炉添了些木柴。
“咔嚓!”
被随着一道几乎近在咫尺的闪电,隆隆的雷声除了将屋子里的某个姑娘吓的发出了一声惊叫之外,也带来了哗啦啦的雨点。
木屋的门外,卫燃站在走廊上看了一眼远处被频繁的闪电时不时照亮的那些红杉树,借着手机的灯光找到开关,点亮了固定在门框上的昏黄廊灯。
虽然刚刚坦图讲的吃人妖怪略显恐怖,但却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环境确实没得挑,尤其这风雨交加的夜晚,确实是个适合睡眠的好地方。
眼瞅着雨势越来越大,凉快够了的卫燃也走进了带着一丝丝热气的房间。
反锁了房门躺在吊床上眯缝着眼睛,心安理得的目送着四位出浴的姑娘结伴上楼,他这才重新坐起来,翻出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氤氲着水汽儿的洗手间。
仅仅只是洗个澡的功夫,当他再出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势已经在时不时响起的雷声中进化到了暴雨的级别。
“咔嚓!”
又是一声几乎近在咫尺的雷声过后,门外的廊灯也应声熄灭,不出意外的,楼上也传来了穗穗和蔻蔻这俩姑娘下意识的惊呼。
“真是个恐怖氛围拉满的好地方”
卫燃嘀嘀咕咕的嘟囔了一句,翻身坐起来,借着手机的灯光,在一阵翻找之后,总算是从壁炉边的橱柜里摸出了几盏擦拭的格外干净的蜡烛提灯。
将这些似乎从来没用过的提灯点燃,卫燃先将其中一盏挂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随后又主动给两个房间的姑娘们各自送了一盏灯外加一包蜡烛和一盒火柴。顺便,也将两支PSS小手枪送到了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卡坚卡姐妹。
返回一楼重新躺在摇摇晃晃的吊床上,卫燃看了眼四周的门窗,略作犹豫之后,他的手里也出现了一支纳甘转轮手枪。
轻轻扳动击锤做好了射击准备,他在将这支枪收起来之后,又取出了一支格外华丽的1911手枪拉动套筒顶上了子弹。
最后将拧着消音器的钛合金手枪也顶上子弹并且收回了金属本子,根本不承认自己同样被那个人吃人的印第安故事吓到的卫燃,这才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睛。
借着雨幕带来的白噪音以及格外清新的潮湿空气,当然,还有那盏昏黄蜡烛提灯的催眠,借住在这栋小木屋里的年轻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明明被恐怖故事吓到的人却睡的格外香甜,而在遥远且温暖的迈阿密,当地警方则趁着夜色,对一个由越难裔群体组成的帮派展开了围剿抓捕。
按照为他们警局捐赠了大量最新警用武器装备的格蕾维特家族的暗示,指挥这次行动的那位白人警长几乎拿出了当年他在中东战场,帮着祖国偷石油时候的架势,所以从行动一开始,那些非致命性武器便被留在了警局的装备室里。
在直升机的帮助下,在压倒性的火力优势之下,这个盘亘在迈阿密少说也有20年光景的帮派不出意外的被剿灭了大半,顺便,也意外的从这个帮派的窝点里,搜查出了足足几十公斤的独品。
当然,这样的收获不但警察们意外,就连那些被抓或者直接被打死打伤的帮派成员乃至帮派老大都万分的意外。
至于这些要命的独品从哪来的,那些在相隔一条街的公寓楼里,一边搂着越难姑娘喝酒,时不时还隔着窗户看热闹的运输车司机们,可是完全的不知情。
这收获满满的一夜过后,还没等天亮,格蕾维特家族的实际掌权人,也收到了一封邮件。
在这封邮件里,除了一张足以证明私生子存在的胶卷底片的照片之外,还有一个吸满了血液的针管照片。
按照这封邮件里的要求,只要500万美元,胶卷底片以及针管里那些血液的主人的尸体,就将如数奉上。
原本,格蕾维特家族的那位实际掌权人对此并不在意,但是当第二天一早,一个白人高中生傻愣愣的将一个保温桶送上门,并且索要500美元跑腿费的时候,格蕾维特家族总算意识到了不妙。
在谨慎的支付了足足500美元的跑腿费之后,他们也从这个保温桶里发现了一个埋在冰袋里的针管,这针管里,自然是几乎被冻结的血液。
这位自始至终都隐藏在幕后的掌权人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刻将这份血液样本进行了化验。
而在化验结果出来不到两分钟,第二封邮件也直接发到了她的手机之上。
“化验结果怎么样?我也得到了一份,需要我送到媒体的手里吗?”
仅仅只是看了眼邮件里带着语法错误的询问,这位掌权人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妙。
“我该怎么相信你?”这位掌权人谨慎的回复了这样一封邮件。
“打开保温桶盖子的夹层,底片就在里面。”“保温桶!把那个保温桶拿过来!”这位被卡洛斯律师用灰姑娘来代指的掌权人立刻大声吩咐了一句。
很快,那个原本已经被丢到垃圾桶里的保温桶又被送了过来,并且被小心的撬开了塑料盖子。
果不其然,这里面还真就放着用密封袋保存的底片。只不过,这张底片仅仅只有半张,里面的内容,也仅仅只是那甜蜜的一家三口的下半身而已。
“我们暂时拿不出500万美元的现金,最多只有两百万。”灰姑娘屏退左右之后回复了一封邮件。
“看在你帮我解决了越难帮的份儿上,那就400万吧。我想,这肯定是我们双方都能接受的最后交易价。
无论不连号的旧钞、比特币或者等价的黄金都可以用来支付,我们会给你一天的时间,在你准备好之后,可以给我发消息。
当然,如果你希望那份DNA比对报告出现在新闻里,大可以选择用合法的方式来解决。“
在收到这封邮件之后,掌握着家族财富的灰姑娘惊恐的发现,自己邮箱里的邮件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条条的进行了彻底的删除!
短暂的呆滞过后,这个年迈的女人最终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固定电话拨了出去。
400万美元,如果这个价格能买下另外半张底片以及那位私生子的命,那么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交易,但发来邮件的人是否值得信任,却是个必须提前考虑清楚的问题…
同样是这天的早晨,位于苏必利尔湖北岸的卫燃等人却依旧被瓢泼大雨困在小小的木屋里。
甚至,因为昨天晚上的雷击,这个本就没有电视信号和网络信号的小屋子里,现在连最基础的电力供应都没有了,而整晚都没有停过的暴雨,也让卫燃不得不点燃了原本在夏天根本就用不到的壁炉,来给这个许久没有人住的木屋增加点暖意,顺便也能驱散侵袭进来的潮气。
“所以阿芙乐尔,我们真的能在这片森林里赚钱吗?”菠蔻一边吃着坦图冒雨送来的早餐一边问道。
“当然能!”
同样在吃早餐的穗穗肯定的做出了保证,随后趁着卫燃帮忙翻译的功夫看向正在壁炉边煮咖啡的坦图,用英语问道,“坦图,你们印第安人是怎样制作枫糖的?”
“传统的方法吗?”坦图一边忙活一边问道。“当然”
穗穗挖了一大勺加了枫糖浆的早餐送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额外补充道,“除了好吃的枫糖浆,如果还有什么印第安传统的工艺也可以一起说一说。
相信我,我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到你们印第安的传统,这样至少不用担心在某一天,这些东西会被含棒人抢走。”
“这么大的含棒人吗?”
坦图笑眯眯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含棒人看到就会欣喜若狂的手势,等穗穗露出个你这大姐果然懂我的表情之后,这才温和的解释道,“按照我们奥吉布瓦印第安人的传统,会在春天的时候,用桦树皮制作水桶来收集糖枫树汁,然后进行蒸馏提纯。
当然,具体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虽然不会熬煮枫糖浆,但我会制作印第安羽冠。“
说着,坦图指了指墙壁上的一张照片,“那是我的祖父教我的,我从八岁的时候就和他一起在这片森林里狩猎和采集,每当遇到死去的鸟类或者捕猎到的野鸭或者其他水禽,我们就会把好看的翎羽收集起来,然后制作成羽冠。
后来我甚至还在多米尼克先生的帮助下,专门去法国学过服装设计,试图把印第安元素融入到服饰里面。”
“听起来好像很有创意”蔻忍不住说道。“是啊”
坦图摊摊手,“可惜,我遇到了一个人渣男友,他不但毁了我的生活还毁了我的梦想,所以我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眼瞅着这些来自世界各国的女人们将话题从怎样赚钱发家致富转移到了声讨坦图的人渣前任上面,完全插不上话,甚至不想让她们意识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个男人的卫燃,也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坐在了门外的长椅上,放松心情看着外面几乎遮蔽视线的雨幕,以及那个面积愈来愈大的池塘。
就在他放空自己愣神的功夫,卡洛斯律师却打来了电话。
“你那里下雨了?”电话刚一接通,卡洛斯律师便听到了哗啦啦的雨幕声。
“昨天晚上就开始了,下的很大,而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换上德语的卫燃稍稍加大了嗓门,可即便如此,远处响起的炸雷还是将他的解释彻底掩盖了下去。
“如果你能听到,我还是长话短说吧!”
电话另一头的卡洛斯律师同样加大了嗓门,“维克多,就在昨天晚上,迈阿密警方突袭了一个帮派团伙,缴获了好几十公斤的独品。“
“我听到了,还有吗?”卫燃大声问道。
“另外,格蕾维特家族表示,你提供的那些录音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卡洛斯律师说到这里咳嗽了两声,然后这才继续扯着嗓子说道,“为此,他们愿意支付10万美元,并且希望你对那些邮件里的内容永久保密。“
“需要签署保密协议对吗?”卫燃大声问道。“对!只要签署保密协议,不但能拿到10万美元,而且还能成为格蕾维特家族的朋友。”卡洛斯律师大声说道。
“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这所谓邮件里的内容,无非那张至关重要的照片罢了,只要保守照片的秘密就能拿到10万美元,这个钱简直不赚白不赚。
“我会尽快派人去找你签署保密协议”
卡洛斯律师大声说道,“顺便把钱给你送过去,维克多,你要现金还是要支票?“
“都可以!”
卫燃想了想,大声说道,“这笔钱不如先放在你的账户上吧!这样以后我来美国需要用钱的时候可以找你。”
“没问题!”
卡洛斯律师痛快的应承下来,随后便歉意的表示有电话打过去而终止了通话。
“咔嚓!”
又是一道惊雷在雨幕中留下了一道刺目的闪光,担心被雷劈到的卫燃也赶紧钻进了房间。
仅仅这么一通电话的功夫,刚刚还在声讨渣男的姑娘们已经围着桌子坐成了一圈。那个名叫坦图的女人,也从一楼一个上锁的储物间里,拿出来满满一大箱子的各色羽毛以及各种颜色和花纹的布料。
甚至,在决定教大家制作印第安羽冠之前,坦图还用诸如口红之类的化妆品,给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姑娘,全都弄了个漂亮的印第安风格的面部彩绘。
眼瞅着自己似乎成了印第安女野人部落里准备拿来祭祀羽蛇神的贡品,无端联想到了成龙大哥和杰克船长的卫燃,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充当着这些用法语和俄语闲聊的姑娘们制作羽冠时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