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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76章 驼鹿、DD-557

    临近中午,肆虐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的暴雨总算偃旗息鼓。风雨过后,窗外的糖枫林也洗的干干净净透着醉人的绿意和潮湿清新的空气。

    推门开窗,四假脸上画着印第安彩绘的年轻姑娘,也相继走到门口的走廊上,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活动着因为一直在做手工而略显僵硬的肩膀。

    顺便,包括最后走出门的卫燃,都在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那些在门口的草地上,叽喳喳蹦来蹦去的不知名小鸟。

    “那是北美知更鸟”

    同样在伸懒腰坦图笑着介绍道,“它们是最常见的鸟类,在某些印第安原住民的传统里,这些一夫一妻制的小家伙也是爱情的象征。”

    她这边话音未落,不知是赞同她的介绍还是在反驳她的说法,远处那片红杉林的方向,竟然传来了一声无比凄惨低沉的嘶吼,“啊~哦——!”

    “额…”

    坦图苦恼的挠了挠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格外头疼的用肯定的语气猜测道,“是驼鹿,而且听声音,它似乎正在发怒。”

    “啊~哦——!”坦图刚说完,远处的红杉林里立刻又传来了一声拉着长音的惨叫。

    “要不…”穗穗颇为心动的,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去看看?”

    见坦图看向自己,蔻蔻等安菲娅翻译了穗穗的提议之后,立刻也点了点头,“我只听说这种鹿非常大,还没亲眼见过呢。”“超出你们认知的大”

    坦图咬咬牙,最终还是在惨叫中说道,“拿上猎枪,我们徒步过去看看,摩托车的声音会让它受惊的,我可不想激怒这样的怪物。”

    闻言,众人一窝蜂似的返回了木屋,各自取了进入这片农场之初,从坦图的车子后备箱里得到的武器。

    “你确定要带着这玩意儿?”

    穗穗看着卫燃手里拎着的美式猎弓和箭筒,那张还留有漂亮彩绘的小脸上根本不加掩饰的表达着一个疑问,“大哥你是来搞笑的吧?”

    “反正有坦图大姐呢,怕什么。”

    卫燃说话间,干脆利落的弯弓搭箭瞄准了远处那颗残存着斧头印记的糖枫树,“嘣!”的一声松开了拉满的弓弦。

    在四位姑娘和一位印第安大姐的注视下,那支羽箭也不出意外的在离着那颗足有半米胸径的糖枫树大概半米远的位置擦边而过,“铛!”的一声稳稳的戳在了一个用于收集糖枫树汁的不锈钢桶上。

    “咳咳!”

    卫燃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本来瞄准的就是那个钢桶,你们相信吗?”

    “相信”

    坦图无奈的笑了笑,顺手解下腰间的牛皮枪套,连同里面的转轮手枪一起递给卫燃,顺便语气温和的调侃道,“不过如果你打算射杀驼鹿的时候,最好瞄准距离最近的糖枫树,我相信,到时候你肯定能给那个大块头致命一击。”

    这话说完,不但远处那头驼鹿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就连四位姑娘也没忍住先后笑出了声。

    虽然成了调侃对象,但卫燃自然不会介意,接过枪套挂在腰间,跟着坦图走在了最前面,穿过湿漉漉的灌木,带着身后被卡坚卡姐妹前后保护着的两个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小心翼翼的靠近着那头不断惨叫的驼鹿。

    当然,相比驼鹿,最先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除了随处可见的糖枫树之外,自然是那些庞然大物般的北美红杉树。

    “你们能看到的最显眼的那颗,高度大概在100米左右。”

    坦图指着正前方最显眼的那颗大树低声介绍道,“它的根基周长超过了十米,是方圆50公里之内最大的一颗北美红杉。”

    见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扬起了脖子,坦图索性也

    跟着站住脚,一起仰着脖子,远远的看着那颗高大的红杉树说道,“在原住民的传说里,神灵就住在那样的大树上,那里也是最能接近逝去的人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带来的望远镜?”穗穗奇怪的看着站在身边举着望远镜的卫燃。

    “来的时候就带来了”

    卫燃说话间将沉甸甸的望远镜递给了穗穗,“看那些红杉树的下面,我发现那头驯鹿了。“

    “在哪呢?我看看!”穗穗说话间已经接过了望远镜看向了远处的红杉林。

    “最高的那颗红杉树右手边,有一颗倒下来的糖枫树,往它的树冠里看。”卫燃在一边指引道。

    “我找找…”

    穗穗一番移动双手举着的望远镜,随后兴奋的说道,“我看到它了!它好像…好像被困住了?”

    “让我看看”蔻蔻等安菲萨翻译完之后,眼巴巴的朝着穗穗伸出了小手。

    根本不等卫燃翻译,穗穗便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蔻蔻,而卫燃也再次帮忙指引起了方向。

    “它好像真的被困住了…”蔻蔻皱着眉头用法语嘀咕了一句。

    “能让我看看吗?”坦图同样用法语问道。闻言,蔻蔻下意识的看向卫燃,待他点头之后,立刻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坦图。

    举着望远镜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坦图便将望远镜还给了卫燃,“确实被困住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自己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卫燃说着,将望远镜递给了穗穗。

    “注意安全”穗穗接过望远镜的同时,也将一直背在肩上的杠杆步枪递给了卫燃。

    “你们也注意安全”卫燃接过步枪的同时,便“咔嚓”一声顶上了子弹。

    在穗穗举着望远镜的注视下,卫燃和坦图横向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小心翼翼的走向了那头不断发出惨叫的驼鹿。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两人也先后看到了那头困在树冠里挣扎着想站起来的庞然大物。

    它确实称得上庞然大物,虽然它的鹿角似乎和那颗躺倒的糖枫树树杈卡在了一起,但即便如此,它的肩高最少也有两米往上。

    当然,除了这庞大的体型,卫燃和坦图也先后注意到,在这头驼鹿的腹部位置,还斜插着一根足有黄瓜粗细,不断滴血的枫树树权。

    相互对视了一眼,坦图在那头驼鹿不断的哀鸣中叹了口气,一边给手里那支带有瞄准镜的民用猎枪推弹上膛一边说道,“这是一头成年雄性驼鹿,那样的伤势它根本就活不下来。”

    “这里是蔻寇小姐的农场”卫燃善意的提醒道。闻言,坦图动作一滞,随后点点头,“说的对,我确实该询问一下这片土地主人的意愿。”

    “我什么都没说”卫燃摊手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谢谢”坦图将猎枪扛在肩上,转身快步走了回去。

    很快,这个女人又走了回来,找卫燃要来她的转轮手枪,瞄准那头驼鹿的耳后便扣动了扳机。

    不等回荡在林间的枪声彻底消退,寇蔻等人便快步走了过来,而那头脑部中枪的高大驼鹿,也“咚!“的一声,重重的摔倒在了潮湿的草地上。

    “我先回去取锯子和车子,不然这么大的猎物可没办法带回去。”

    坦图说着,将手里的转轮手枪又递给了卫燃,“女孩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可以信任你的,对吧?维克多先生?”

    “当然,请放心吧!”卫燃接过手枪的同时做出了承诺。

    她这边前脚刚走,穗穗等人也跑了过来,凑到那个仍旧困在树冠里的庞大尸体掏出了手机。

    “这么大的动物,也不知道它的屠宰率能有多少。”

    蔻蔻颇为意动的说道,“我分解过的体型最接近的就是夏洛莱肉牛了,但是那种牛的肌肉纤维比较粗糙,稚嫩度也不够好,简单的说并不好吃。”

    “要不要试试?”

    穗穗等卫燃帮着翻译完立刻提议道,“我一直都好奇你的屠宰手艺呢。”

    “而且这里可没有警察和极端素食主义者”卫燃帮着把汉语翻译成法语之后,顺便调侃了一句。

    闻言,蔻蕊拔出挂在腰间的两把猎刀看了看,格外花哨的让两柄猎刀绕着掌心转了个圈说道,“我需要磨刀棒和…”

    说到这里,这个富婆屠夫抬头看了看,“还需要绞盘把它拽起来。“

    闻言,卫燃立刻摸出卫星电话拨给了坦图,将葱蔻的要求转告了对方。

    前后不到十分钟,一辆小巧却又昂贵的乌尼莫克U20小卡车也碾压着林间低矮的灌木,从远处缓缓的开了过来。

    只不过,还不等驾车的坦图踩下刹车,刚刚一直在拿着卫燃的望远镜四处观察的安菲娅却突兀的说道,“老板,那棵最高的红杉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有东西?”

    卫燃下意识的看向了几十米外那颗最高的红杉,而穗穗则抢先一步接过了安菲娅递来的望远镜。

    这次,根本就不用安菲娅指引,穗穗便大呼小叫的说道,“真的有东西!我也看到了,就在树干上挂着呢,好像…好像是个头盔?”

    “我看看”卫燃接过对方递来的望远镜,顺着她的手指头指引的方向看了过去。

    顺着粗大的树干一路上移,很快他便注意到,在这颗红杉树距离地面大概得有二十多米的位置,树干上好像还真的固定着什么东西。

    拧动调焦轮,随着视野愈发的清晰,卫燃也终于看清,那似乎是一顶二战时期的美式钢盔,以及一个位于头盔正下方的细长圆筒。

    恰在此时,坦图也熄灭发动机推开了车门。“坦图,那上面的是什么东西?”卫燃放下望远镜,抬手指着那颗最高的红杉树好奇的问道。

    “什么东西?那上面有东西?”

    坦图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卫燃等人手指的那颗高大树木,随后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将一个装有各种屠宰工具的帆布包双手递给了蔻寇,接着又取出一个奶白色的帆布围裙递给了对方,这才再次看向卫燃等人手指的方向。

    将望远镜递给对方,坦图一番观察之后摇了摇头,把望远镜还回来答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虽然我从小就在这片森林里长大,但是不管我的祖父还是我的爸爸妈妈,都不许我攀爬那颗红杉,我也从没注意到那上面有什么东西。”

    “是因为印第安的信仰才不许攀爬那棵树吗?”蔻蔻下意识的问道。

    “是因为它太高了,他们担心我会摔下来发生危险。”

    坦图无奈的摊摊手,“当然,如果你们想知道那上面有什么,我可以爬上去看看,只是20多米的高度,对我来说并不算难。”

    相互对视一眼,卫燃主动从这辆小卡车的货斗里拽下来一把电锯,“还是先帮蔻蔻把那头驼鹿弄出来吧。”

    闻言,坦图无所谓的点点头,启动开关之后,伸手将车头绞盘的拖车钩缓缓拽出来,随后熟门熟路的将其绕过一颗糖枫树的树干。

    她这边做好准备的同时,卫燃也启动了锯子,将那头驯鹿周围的枝枝权权锯断。

    也正是趁着清理的功夫,他也大概的猜测道,或许正是昨天晚上甚至今天早餐的暴雨,让这颗似乎树干被虫蛀了的糖枫树拦腰断裂,并且好死不死的将这头正在树下避雨的倒霉驼鹿给困在了原地,同时,断裂的枝权也戳穿了它的腹部。

    说不上是卫燃等人

    运气好还是这头驼鹿和这颗糖枫树倒霉,反正这既然碰上了,总不能就这么丢在这里浪费。

    前后不到十分钟,在几位姑娘的帮忙之下,大大小小的树枝被拖拽到了一边,坦图也用一根绳子绑住了驼鹿的两只后蹄,用绕过另一棵树枝干的拖车钩,将其缓缓拽了出来,并且让它一点点的悬空在了距离地面不足半米的高度。

    在卫燃的建议之下,蔻蔻在这头已经断气儿的驼鹿喉咙位置划了一刀,准确的割断了它的颈动脉。虽然因为没有了心跳导致根本没有流出多少血液,但也总算是聊胜于无。

    就在几位姑娘围观站在卡车顶上的蕊蕊给这头庞然大物扒皮的功夫,手里拎着个弩枪和帆布包,肩头还挂着一捆绳子的坦图也朝着卫燃使了个眼色。

    “需要我上去看看吗?”坦图带着卫燃走到了那颗高大的红杉树脚下,仰着脖子问道。

    根本不等卫燃回答,这个印第安女人便朝着红杉树的树冠扣动了扳机。

    “嘣!”的一声轻响,那支钢制钝头弩箭便带着一根纤细的尼龙绳子准确的飞过了一个粗大的枝权。轻轻拽动绳子,那支钝头弩箭也带着绳子缓缓下落。

    借着这根细绳将肩头的那捆粗绳子拽上去并且绕过那根足有腰粗的枝干,坦图将绳子固定好之后用力拽了拽,随后从腰间取出了一副爬树用的铁掌。

    “我来吧”卫燃赶在对方将那副铁掌套在鞋子上之前接了过去,顺便也将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递给了对方。

    “你最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坦图抓住绳子提醒道,“这么高的高度,就算摔下来之后还能活下来,恐怕也不必霍金先生自由多少。“

    “放心吧,当然不是第一次”

    卫燃说着,已经从对方脚边的帆布包里取出了一副保险麻利的穿在了身上。

    见卫燃这熟练的模样,坦图略作犹豫之后也就没有阻止,只是细心的帮忙将所有的锁具全都检查了一遍。

    稍作准备,卫燃握紧上升器,攀着绳子一点点的开始了爬升。

    当他距离地面的高度超过五米的时候,他也注意到,在这颗参天大树的树干上,似乎曾经钉着一个个用于爬上爬下的钢筋把手。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时间过的太旧,这些钢筋把手大多仅仅只剩下不到五厘米的部分尚且露在外面,剩下的部分,都已经被吃进树干里了。

    即便如此,卫燃依旧可以用手脚或抓或踩的借力,进一步加快上升的速度。

    片刻之后,当他骑在一个比他身体还宽的枝干上的时候,也终于看到了被钉在树干上的东西。

    这确定是一顶二战美式钢盔,一顶被牢牢钉在树干上的粗钢筋悬空吊着的美式钢盔。

    而在这钢盔的正下方,则是一个用锈迹斑斑的铁链悬吊着的黄铜炮弹壳。

    或者更准确的说,这是一枚127X680R型(凸缘)炮弹壳。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清楚,原因倒也简单。因为使用这种炮弹壳的火炮,在二战时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傻佬美军舰上的Mk12型127毫米38倍径舰炮。

    好歹他也是阿历克塞教授带出来的学生,通过子弹/炮弹壳来辨认武器可是说是他们这类历史学者为了养家糊口需要掌握的最基础职业技能之一。

    当然,更简单的原因是,这炮弹壳的屁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型号呢。不仅如此,在这个密布黑色氧化层的铜制炮弹壳腰身上,也同样隐约刻着些什么。

    小心翼翼的捧起这个炮弹壳转着圈看了一遍,骑在树权上的卫燃下意识的将上面明显手工雕刻的字迹念了出来。

    “USSjohnstonDD-557...EstE·Evans

    ...”

    约翰斯顿?DD-557?DD...Destroyer?约翰斯顿号驱逐舰?!欧内斯特·埃文斯?卫燃在自言自语的将这段刻痕翻译出来之后却是呼吸一滞,

    小心的转动这个黑乎乎的炮弹壳,这上面还刻有第二行英语——这将是一艘战斗之舰,她将杀出一条血路,害怕的人最好趁早离开。

    虽然他来北美洲的次数并不多,但他却也知道,这句话是美国海军之父约翰·保罗·琼斯的名言。

    至于DD557约翰斯顿号驱逐舰,提到这艘军舰,就不得不提到炮弹壳上刻的那个名字,欧内斯特·埃文斯。或者,应该称呼他为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欧内斯特·埃文斯舰长才对。

    仔细回忆了一番有关这个人名和这条驱逐舰的记忆,卫燃的脸上却露出了惊讶之色。

    约翰斯顿号在战沉前的最后一役英勇无畏的表现自不必提,但那位欧内斯特·埃文斯舰长不但拥有“大酋长”这样一个绰号,而且他还确实拥有四分之三切罗基族印第安人的血统!

    最重要的是,在约翰斯顿号驱逐舰战沉的最后战里,这位舰长最终可是被列为失踪的!

    下意识的看了眼树下举着望远镜,仰着脖子看着自己的印第安女人,卫燃不由的咽了口唾沫,将那位舰长和地面上那个女人之间或许有什么血缘关系的猜测压在了心底。

    重新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炮弹壳上,卫燃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了一根两端密封的厚实玻璃管以及一个用蜡油和纱布密封的小罐头瓶。

    在那根玻璃管里,封存着一跟最多也不到半米长的木头棍,这根木头棍上还雕刻着诸如眼镜蛇、鹰头、头带羽冠的印第安人之类的图案,而在它的一端,还镶着个似乎是牛角材质的东西。

    除此之外,这根木头棍上还用皮绳绑着三根修长的黑色羽毛,以及一个看着也就比筷子大了一号,通体都是浮世绘风格浮雕的金属小烟斗。

    虽然隔着一层厚实的玻璃管,但他依旧可以大致的分辨出来,这个金属小烟斗似乎是纯银材质的,而上面那些错金的浮雕,也由里到外的透着一股子奢华。

    将这根玻璃管小心翼翼的放回炮弹壳,卫燃又拿起了那个几乎严丝合缝塞进炮弹壳里的玻璃罐头瓶。

    这里面密封着的,却是装了半满的,似乎是烟丝一样的东西,以及埋在烟丝里面的,一个没有了斧柄的印第安烟斗斧。

    印第安烟斗斧?卫燃下意识的看向了那根玻璃管,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那根玻璃管里的木头棍,说不定就是缺失的斧头柄。

    再看这个罐头瓶里封存的烟斗斧,斧面上有个也就指甲盖大小的心形镂空。在这镂空处往上一点,两侧分别有个突起的海锚轮廓。斧头另一端的烟斗锅,则被做成了救生圈的模样,其上甚至还有浮雕出来的绳索轮廓。

    显而易见,如此精致的斧头绝对属于订制产品,尤其让卫燃在意的是,这斧头之上,还用细绳缠着一个银亮的水手哨。

    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罐头瓶里的东西,卫燃略作犹豫之后,将其又放回了炮弹壳里,随后摸出手机,拨通了树下的印第安女人的电话。

    将自己的发现一番描述,卫燃最后问道,“坦图,这里放着的斧头说不定是历史上一位失踪的美国驱逐舰舰长的遗物,考虑到你的祖父是个美国海军士兵,这些东西极有可能是他放上去的,甚至不排除是他的个人物品。

    所以由你来决定吧,是该把这些东西拿下去,还是让它们继续留在这里,等着未来哪一天被不断生长的树干彻底吞噬。”

    这个问题问出之后,一直在举着望远镜的坦图想都不想的说道,“帮我把它取下来吧!维克多,这么说我的祖

    父其实是一位驱逐舰的舰长?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个印第安人。还有,舰长是什么军衔?将军吗?“

    “我刚刚提到的那位失踪的舰长就拥有四分之三印第安人的血统”

    卫燃说完,不太确定的补充道,“我记得不太清楚了,那位失踪的欧内斯特·埃文斯舰长似乎是少校或者中校的军衔。”

    “帮忙把上面的东西取下来吧!”坦图再次说道,“我可以拿去问问我的爸爸,他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闻言,卫燃将手机揣进了兜里,弯腰将绳子拽上来,然后先用这条绳子把那个用锁链悬吊着的炮弹壳小心翼翼的送下去,等到坦图稳稳的接住之后,这才借助扣具熟练的垂降回了地面。

第977章 鹿肉串儿串儿香

    红杉林于糖枫林交界地带,在卫燃的建议之下,坦图带着从树上取下来的炮弹壳以及内容物先行离开,卫燃自己,则收起了望远镜,独自返回了蔻葱等人的身旁。

    “刚刚干嘛去了?”一直在旁观蔻蔻“表演”的穗穗头也不回的问道。

    “把树上的东西取下来了”

    卫燃将刚刚的发现简单的解释了一番,等对方回头看向自己,立刻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说道,“东西让坦图大姐带走了,她去问问她爸爸看看没有什么发现。”

    “哦哦哦”穗穗点点头,转而故作谄媚的问道,“等下帮个忙怎么样?”

    “干嘛?”察觉到不妙的卫燃警惕的问道。“你想不想吃鹿肉串串香?”穗穗抱住卫燃的一条胳膊笑眯眯的问道。

    “我…”

    “我就知道你想吃!”

    穗穗根本不给卫燃说话的机会,指着卡车货斗上铺开的鹿皮上放着的那套驼鹿下水问道,“等下卫大学者辛苦一下,把那些大肠小肠胃袋什么的洗干净怎么样?”

    “倒腾屎的工作你怎么不自己来?”卫燃没好气的问道。

    “我洗不干净”穗穗双手叉着腰理直气壮的问道,“我可是带了牛肉火锅底料了,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你从哪带来的?”卫燃错愕的问道。

    “哥伦比亚的华人超市买的!我还买了一大捆竹签子呢。”

    穗穗得意的说道,“我早就猜到这里肯定有很多好吃的猎物了,本来我们只是想抓头野猪什么的,没想到一不小心送上门来这么大个儿的一头驼鹿。

    哼哼!总之你就说想不想吃吧!要么跟我们吃串串香,要么去吃坦图大姐的秘制印第安烤肉。”

    “成交,我去洗。”

    卫燃痛快的走出了选择,这实在是不怪昨天晚上那位讲恐怖故事比烤肉更有天赋的坦图大姐弄出的烤肉难吃,实在是不合他这华夏胃的喜好罢了。

    “蔻蔻!”

    穗穗立刻朝着不远处仍旧正在车顶忙着分割鹿肉的蔻寇比了个OK的手势。

    得到信号,早有准备的蔻蔻立刻接过安菲萨丢上去的绳子,牢牢的绑住扒了皮摘了内脏的驼鹿后腿,然后轮圆胳膊将绳子丢过树权。

    另一边,安菲娅捡起绳子,动作麻利的拴在了一颗糖枫树的树干上,而穗穗则按动绞盘的开关,协助着蔻蔻松开了原本用来挂着驼鹿的拖车钩。

    等到绞盘钩子收回来,穗穗立刻伸出手爪子拍了拍卫燃的肩膀,嬉皮笑脸的嘱咐道,“小同志,记得洗干净点。”

    心知这活儿根本就别想指望这几个爱干净的姑娘,卫燃认命的钻进了那辆小卡车的驾驶室,拉着货斗里那些准备拿来吃的驼鹿内脏,开往了农场边缘充当地界的河道。

    左右看了看没人,再看看对面,同样是一望无际的红杉林,卫燃毫无心理压力的取出毛瑟刺刀在冰凉湍急的河水里涮了涮,随后划开了鼓鼓囊囊还带着热乎气儿的胃袋。

    在水流的冲刷之下,尚未消化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全都溶解到了清澈的河水之中,顺便也给下游那个房车露营地的生活用水加了些劲头十足的佐料。

    将这驼鹿毛肚翻了个面一顿猛涮,某个不当人的历史学者又将那一挂大肠小肠切成一段段的,一边自娱自乐的哼唱着跑调的曲子,一边将其仔细的翻了个面,用随手拽来的一把青草,在一块大石头上卖力的揉搓着。

    他这个来自东方神秘古国的无良吃货忙着清洗食材的功夫,卡坚卡姐妹也返回昨晚借宿的木屋,骑过来两辆四轮摩托,将分割下来的鹿肉,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越的送了回去。

    不知道是蔻寇这个土生土长的法国姑娘想显摆显摆她们法国的美食,还是穗穗想显摆显摆来自华夏的“黑暗料理”。

    总之,当卫燃驾驶着那辆小的可怜的卡车,拉着洗刷干净甚至还带着青草香气的一整挂下水回到木屋边上的时候,这几个姑娘却只留下了一条鹿前腿,剩下的那大几百公斤的鹿肉,竟然全都送到了农场入口的糖厂宿舍冰柜里了。

    根本没有什么废话,在蔻寇娴熟的技艺之下,一整条鹿腿上的肉被剔的干干净净,而剔下来的骨头,却被穗穗用斧头略显笨拙的砸开,连同一大包牛油火锅底料一起丢进了汤桶里用来熬煮骨头汤。

    卡坚卡姐妹同样不会闲着,这俩姑娘虽然做饭实在没什么天赋,但帮着穿串儿生火总归没什么问题。和卫燃他们这边准备出内脏串串不同,蔻蔻这姑娘在把分给她的部分内脏剁碎并且加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各种调味料之后,全都用勺子灌进了洗干净的驼鹿大肠里一并送进了烤炉。

    渐渐的,当香味从烤炉里一点点弥漫出来的时候,卫燃等人这边也将一把把穿着各种零碎的串串儿按照需要烫煮时间的长短——丢进了冒着辛辣香味的汤桶。

    就在可以出锅的前一分钟,刚刚拎着炮弹壳离开的坦图也带着她的爸爸塔坦卡,驾驶着四轮摩托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上帝作证,我在农场入口的位置就闻到奇妙的香味了。”

    塔坦卡说话的同时,还从摩托车上拎下来一大箱冰凉的啤酒和两大瓶冰酒,“不介意邀请我们一起品尝一下你们做的美食吧?”“当然不介意”

    蔻蔻用略显生疏的德语回应了一句,她的目光,也和其他人一样,下意识的看向了坦图从她的背包里拿出来的那个炮弹壳,以及炮弹壳里的东西。

    “刚刚坦图带着那些东西找到了我,还讲了发现的地点。”

    塔坦卡主动帮着卫燃将开锅的汤桶从篝火上搬到一边,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但是很抱歉,我从来不知道那颗红杉树上有这些东西,更不清楚那些东西和我父亲是否有关系。”

    接过卫燃递来了一串带着红油汤汁的驼鹿小肠,塔坦卡小心翼翼的咬了一段,一边呲牙咧嘴的嚼着一边继续说道,“而且我和坦图刚刚在家里用维基查到了那位失踪舰长的照片,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我的父亲。还有,刚刚农场已经恢复电力供应了。“

    说到这里,塔坦卡已经将一整串麻辣辛香的小肠串串送进了嘴里,一边继续大口大口的嚼着,一边换了个话题问道,“最后,这是什么东西,它可真好吃。”

    “驼鹿的小肠,非常好吃对吧?”手里同样已经拿上一串往嘴里送的卡坚卡姐妹异口同声的用德语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个出乎预料的答案不出预料的让塔坦卡停止了咀嚼的动作,甚至这老头子满脸的褶子都要因为瞪圆了眼睛而彻底舒展开了。

    还没等他想好到底要把口腔里的食物咽下去还是吐出来的时候,刚刚自己拿了一串肥肠,而且已经吃了一小块的坦图脸色惨白的看向了蔻寇。

    “驼鹿的大肠”

    蔻蔻耸耸肩,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出了一个让她崩溃的答案,“放心吧,维克多洗的非常干净,我仔细的检查过了。”

    低头看了看这片菱形的肥肠片片缝隙里粘着的小半片绿色的香叶,坦图明显误会了什么,捂着嘴巴便冲向了不远处的一颗糖枫树,扶着树干便开始干呕。

    相比之下,塔坦卡最终还是艰难的咽下了其实无论口感还是味道甚至卖相都非常不错的那一小节小肠。

    当然,紧随而至的辛辣也让他忘了思考该继续吃还是该拒绝,下意识的便接过了穗穗递来的啤酒,咬开瓶盖仰着脖子灌了老大一口。

    虽然开局略显艰难,但是眼瞅着无论卫燃还是穗穗,又或者卡坚卡姐妹乃至蔻蔻,全都你一串我一串,你一瓶我一瓶吃的无比欢快,塔坦卡这个光着脚留着披肩发的印第安老男人,以及好歹在法国生活过几年多少在美食上“有些见识”的坦图,也各自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第二串。

    很快,在时不时的吸凉气中,这父女俩也不出意外的加入了举着啤酒瓶子踩着椅子,幕天席地“盹盹盹”的行列。

    一顿迟到了许久的午餐一直吃到太阳彻底落山可谓宾主尽欢,最起码,塔坦卡和坦图这父女俩为了平息口腔里的辛辣,单单啤酒就各自灌了七八瓶,而蔻寇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富婆,她的酒量也让众人叹为观止。

    总的来说,除了刻意控制酒量只喝了一瓶的安菲萨,其余所有人都没少喝——当然,喝醉的似乎只有穗穗这么一个。

    帮着一起收拾了厨余垃圾,塔坦卡指着挂在木屋门外柱子上的炮弹壳用德语说道,“蔻蔻小姐,既然那些东西和我的父亲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不是在木屋里发现的,不如就由你来处理吧,这里毕竟是你的土地不是吗?”

    “我会好好保管他们的”一下午的时间少说喝了也有十瓶啤酒的蔻寇一边用手给红扑扑的小脸扇着风一边做出了保证。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塔坦卡说完,拉开那辆小卡车的副驾驶车门,摇摇晃晃的钻了进去,紧跟着,坦图也从另一面钻进了驾驶室。

    “他们还能开回去吗?”蔻蔻略显担心的嘀咕了一句。

    “我把他们送回去吧”

    安菲萨说话间已经启动了四轮摩托,不紧不慢的跟着坦图驾驶的小卡车开往了农场入口的方向。

    直等到车灯被糖枫树挡住,葱蔻用力哈了口气,转过身帮着卫燃搀扶着喝迷糊的穗穗一边往木屋里走一边问道,“你似乎对炮弹壳里的那些东西很有兴趣?”

    “那毕竟是一位失踪的驱逐舰舰长”

    卫燃在木屋门口停住脚步,看着廊灯下的炮弹壳如实答道,“不管怎么说,在历史上,这位舰长都是无可争议的英雄。如果能证明那个弹壳里的东西是他的遗物,或者能找到他的下落,都将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既然这样,炮弹壳里的那些东西就送给你了,还有,今天晚上你和阿芙乐尔睡楼上的卧室吧,我猜她肯定需要你的照顾。”

    蔻蔻说话间已经帮忙推开了房门,等卫燃横抱着犯迷糊的穗穗进来,这才近乎开玩笑似的问道,“或者我也出一笔钱,雇佣你调查一下那位失踪的舰长怎么样?”

    “你也唱名了不过还早谢谢你让出卧室”卫燃

    小四喝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让出母至。”卫脓笑着做出了回应,抱着穗穗就往二楼走。

    “我可没有开玩笑”蔻蔻指了指趴在卫燃怀里的穗穗,“是阿芙乐尔教我的。”

    “她?”

    卫燃低头看了看醉迷糊了的穗穗,索性停住脚步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边的长椅上坐下来,然后看着蔻蔻,饶有兴致的问道,“她教你什么了?”

    “阿芙乐尔说,国家也好,城市也好,要么像她一样,给这个国家或者城市缴纳足够多的税、提供足够多的岗位。要么就像你一样,为这个国家或者城市的荣誉做出足够的贡献,只有这样才会得到认同。”

    蔻蔻说到这里捂着嘴巴打了个酒嗝,随后继续说道,“还有,她说一个人成为富翁没有意义,只有让周围的人都变成富翁,这样自己的财富才会变得足够安全,到时候会有足够多的人帮你守着你的财富。”

    “这都是她说的?”卫燃诧异的看了眼穗穗,他承认,他实在是小看了这个整日里没个正形的姑娘。

    “她说她现在是一座城市的女王”蔻蔻带着一丝丝的崇拜说道,“而且她准备做一条河流的女王。”

    “她现在被因塔人叫做因塔女王。”

    同样没少喝酒的安菲娅一边将毯子丢到一楼的吊床上一边解释道,“她还准备做下通古斯卡河两岸的女王,准备带着那里的穷人一起赚钱。”

    说完,这个似乎同样有些喝多了的K系姑娘伸手勾住蔻蔻的脖子,带着一丝丝的醉意笑嘻嘻的勉励道,“蔻蔻,你要加油,你的开局可比阿芙乐尔姐姐强多了,我们的维克多老板是个不会做生意的穷鬼,根本就帮不上阿芙乐尔姐姐。哪像你,背后有个随时能提供各种帮助的基金会。”

    “我是个穷鬼吗?”

    卫燃嘀嘀咕咕的翻了个白眼,总算是看在难得碰上卡坚卡喝醉的份儿上没有较真儿。

    “我…嗝——!我会努力的!”

    明明不缺钱但却被忽悠着一起掉进了钱眼儿里的蔻蔻攥着拳头,信心满满的做出了保证,却是全然忘了这个话题开始时的初衷。

    “好了,你今天和我睡一个房间,我姐姐睡这里的吊床。”安菲娅说完,也没管身旁的两位老板,架着蔻蔻先一步走上了二楼。

    “你这都从哪学来的高级话?”

    卫燃看着躺在长椅上一边呓语一边流口水的姑娘,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弯腰将其抱起来跟着走上了二楼。

    至于门外柱子上挂着的那个炮弹壳何去何从,自然是明天再说了。毕竟,那炮弹壳又没长腿,它根本就跑不了。

第978章 海拉撒网,富婆的野望

    糖枫农场的第三天一早,昨天因为酒醉早早睡下的年轻人们根本不等太阳彻底跳出树梢,便先后醒了过来。

    迷迷瞪瞪的拉开窗帘,卫燃一眼便找到了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那是一只正趴在早已熄火的烤炉上,撕咬着昨天吃剩下的烤鹿腿肉的猫科动物。

    这个不知名的小东西看大小和徐俐差不多,同样的短尾巴,但身上的花纹却要漂亮多了。

    只不过,它撕咬烤肉时的动作,也让那套钢板焊接的烤炉频频发出哐哐的动静,但它自己却根本不知道害怕,反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甚至,当安菲萨打着哈欠推开房门的时候,这小东西还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弓着背朝着前者饱含威胁的哈了一下。

    相比对小动物多少还算有些爱心的卫燃,本就没睡好的安菲萨可不惯着这些小动物。这姑娘根本就没瞄准,便举起了带着体温的PSS小手枪,朝着对方的大方向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铛!”

    原本为了消声专门设计的子弹在和烤炉相撞之后不但成功的打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孔,而且还发出了一声动静足够大的巨响。

    那只不知名的猫科小动物,也立刻炸着毛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

    站在门口打了固哈欠,安菲萨弯腰捡起子弹壳,接着又拿起铲子,在烤炉附近挖了两锹,轻而易举的找到略显变形的子弹头,连同子弹壳一起,抡圆了胳膊丢进了远处的池塘里。

    楼上的卧室里,卫燃扭过头看看身侧,却发现刚刚还在闭着眼睛伸懒腰的穗穗穗,仅仅只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却又睡了过去。

    见状,他索性独自爬起来,穿衣服下楼,准备赶在安菲萨好心的给大家准备早饭之前抢下这个差事。

    万幸,这小木屋虽然不大,但塔坦卡父女提前帮忙准备的物资可不少。要说唯一的不方便,也仅仅只是因为这里连个电磁炉都没有,所以生火做饭这件事实在是略显麻烦了一些。

    重新点燃了外面的篝火堆并且架上锅煮上燕麦粥,卫燃又把咖啡壶放在了篝火边上缓缓加热,这才拽过来一把被露水打湿的椅子,挨着篝火坐了下来。几乎前后脚,安菲萨也披着一条薄毯走了过来。

    和卫燃隔着一堆不断跳动的篝火坐下,安菲萨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低声说道,“老板,有几个好消息。”

    “说说看”卫燃一边照顾刚刚点燃的篝火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海拉准备派去招核留学的三位姑娘,在昨天已经全部拿到了留学资格,大概一周之后,第一位姑娘将会首先出发独自前往大阪,她的代号是蒲公英。”

    稍作停顿,安菲萨继续说道,“在抵达大阪第二周的周末,蒲公英将前往奈良参加当地的漫展,到时候她s北尾凛最喜欢的一个动漫角色。“

    “北尾凛?在缅北时候被我救下的那个招核姑娘?”

    卫燃一边说着,也将这个名字和记忆里那个已经开始模糊的小姑娘对上了号。

    “就是她,我们一般用小丑鱼来称呼她。”安菲萨帮着往篝火堆里丢了一根木柴,“小丑鱼同样购买了那次漫展的入场券,届时,我们的蒲公英将会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和小丑鱼产生初步交集并尝试成为朋友。”

    稍作停顿,安菲萨接着说道,“在漫展之后的第二周,第二个姑娘也将出发,她的代号是袋鼠。袋鼠将前往东京,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否则她不会和蒲公英产生任何的交集,未来也不会再联系。”

    “继续”卫燃不置可否的说道。

    “第三位姑娘将在九月份开学前赶到大阪,她的代号是苹果。”

    安菲萨接过卫燃递来的木头咖啡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她的主要工作是建立安全屋。”

    “魅魔怎么安排的?”卫燃转移话题的同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

    “位于基辅的魅魔总部和位于法国红灯区的分公司都已经搭建完成了。前者是个空壳公司,后者现在已经开始营业了。”

    “开始营业了?”卫燃诧异的调了调眉毛。“虽然这家公司的名字不正经,但经营项目可是正经的。”

    安菲萨捧着杯子解释道,“除了我们派过去的第四位海拉姑娘之外,其余的几名员工包括经理都是通过先生招募的。

    他们现在已经开设了一个身材管理课程,据反馈非常受公司周围那些寂女的欢迎,目前虽然暂时还没办法抹平办公支出,但每个月已经不用额外花多少钱了。”

    “还有什么好消息吗?”卫燃不置可否的继续问道。

    “我们准备开始充电计划了”

    安菲萨重新倒了一杯咖啡,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但我们人手不够,暂时没还有找到能派去牛尿国帮忙招募新成员的合适人选。”

    “这件事先放一放”卫燃突兀的说道,“先暂停招募新人手的计划。”

    “有其他的安排?”

    “或许有人能用足够低而且足够隐秘的方式,帮我们物色到合适的人。”

    卫燃话音未落,小富婆蔻也睡眼惺忪的走出小木屋,站在门口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这件事等我消息吧”卫燃最后解释了一句,随后朝着蔻蔻打了声招呼。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蔻蔻一边往篝火旁边走一边问道,与此同时,安菲萨也再次拎起咖啡壶,帮着对方倒了一杯。

    “半个小时前有个野生动物过来找吃的”安菲萨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我当时还以为是吃人的温迪戈过来了呢。”

    闻言,蔻蔻下意识的跟着打了个哈欠,“我只听到了一声很大的动静,还以为你从吊床上掉下来了呢。”

    “我也这么以为的,所以下楼看了看。”安菲萨像是被传染似的,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我妹妹呢?还没醒吗?”

    “已经醒了,正在洗脸呢。”蔻蔻看向了同样不由自主跟着打哈欠的卫燃,“阿芙乐尔没下来吗?“

    “还在睡呢”卫燃指了指二楼卧室的窗户,“如果没人喊她,她能睡到下午。”

    “大概妹妹已经去叫醒她了”

    安菲萨语气肯定的说道,在喀山的时候,用各种方法把赖床的穗穗和洛拉叫醒晨练,本来就是安菲娅的工作。

    “维克多,昨天晚上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蔻蔻一边给已经喝光的咖啡续杯一边换了个话题。

    “提议?什么提议?”卫燃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道。

    “那个炮弹壳,还有那位失踪的舰长。”蔻蔻指了指木屋进门的方向,“随便你查出来些什么,佣金你来开好了,反正你知道什么价格我承担的起,什么价格我承担不起。而且坦白说,我现在几乎每天睁开眼都在发愁该怎么花光属于今天的那份儿生活费。”

    “我以为你昨天晚上是喝多了说的醉话呢”卫燃用开玩笑的语气敷衍道。

    “昨晚确实没少喝”

    蔻蔻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哈欠,然后这才说道,“但我可不想总是贴着“好运的继承人“这样的标签,这只会让别人认为我是个非常有钱非常好骗的白痴。”

    见卫燃不说话,寇蔻抿着咖啡继续说道,“不管你查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我都会像这次雇佣你的格蕾维特家族那样,安排记者追着你制造新闻。”

    “然后呢?”卫燃笑眯眯的问道。“我只希望这件事能提前点”

    蔻蔻认真的说道,“我专程去俄罗斯就是为了专门请你来这里调查那位失踪的舰长。这是我的曾祖父多米尼克先生的遗愿,也是我想帮他弥补的遗憾。”

    “有点生硬”

    话音未落,睡眼惺忪的穗穗也披头散发的走了过来,并且直接趴在了卫燃的背上,在这姑娘的身后,还跟着仍旧穿着睡衣的安菲娅。“怎么生硬了?”卫燃笑着问道。

    “谁知道是不是多米尼克遗嘱里强制要求的呢?”穗穗贴着卫燃的耳朵打了个哈欠,困眼朦胧的继续说道,“媒体肯定会这么猜,然后额外给蔻姐儿贴个提线木偶的标签。”

    “所以我该怎么做?”蔻蔻等安菲萨帮忙把俄语翻译成法语之后立刻问道。

    “让我想想”

    没个正形的穗穗说完在卫燃的肩膀上蹭了蹭鼻子,这才打着哈欠坐在了他的旁边。

    等到安菲娅也挨着姐姐坐下来,她这才说道,“我觉得先不用急着找借口,不如先看看能查到什么线索,然后根据查到的线索看看能收获什么。”

    耐心的等安菲萨翻译完,穗穗继续说道,“假设,我是在假设哈!假设找到了那位舰长,就把他的尸骨送到美国海军总部闹个大新闻,

    如果找不到舰长,只能证明那把斧头是他的私人物品,那么就组织一场慈善拍卖,然后将拍卖得到的钱分成两份,其中四分之一送给那位舰长可能存在的后裔,额外的四分之三,捐给美国境内的印第安人。”

    说到这里,穗穗仰着脸看向卫燃,“你肯定知道为什么这样分配吧?”

    “埃文斯舰长有四分之三切罗基印第安人的血统,所以将拍卖所得的四分之三捐给美国境内可能还存在的切罗基印第安人保留地,暗示那位舰长不仅是美国英雄,也是印第安族英雄。”

    卫燃说完看向前者,“是这样吧?”“没错!”

    穗穗故意撒狗粮似的亲了卫燃一口,开着玩笑说道,“到时候美国的印第安人肯定会引以为豪的,顺便肯定也会感谢蔻寇的。当然,你也不亏。”

    “确实不亏”

    卫燃点点头,如果一切如假设的那样,他和他可能找到的那位失踪舰长,差不多就是蔻蔻的美国形象代言人了。

    到时候他要做的,也不过是在一些场合时不时的提一提,他的这次调查全靠自己的老板蔻葱·勒夫小姐的赞助如何如何,以及自己的这位富婆老板是如何如何痴迷印第安文化,甚至同情印第安人在几百年前的悲惨遭遇等等。

    想想吧,一个来自法国革命老区的姑娘意外继承了一大笔美国财富。

    她原本可以安安静静的做个混吃等死的富翁,但这个善良且极富正义的姑娘不但邀请一个足够公正的“第三方历史学者”,帮印第安人找回了他们的英雄,而且还勇敢的站出来,为他们的祖辈在几百年的不公遭遇发声。

    这么一套下来,寇寇这个小富婆,连带着他这个给富婆卖命的打工仔,绝对都能赢得美国以及夹麻大境内大多数印第安族裔的好感。

    而且客观的说,如今的美国,几乎算是生物入侵的黑人属于命贵人贱,同样属于生物入侵的白人则是人贱命贵,但唯独印第安原住民是个特别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这个不足美国总人口3%的少数族裔群体如今所享受的特殊待遇,那可真真儿是他们的老祖宗用一颗颗的人头换来的!恰恰,那段历史是占据美国主体的白人最不愿提及的黑历史。

    但这事儿对于篝火周围在座几位可就不一样了,最起码,揭短,尤其揭美国人的短,这事儿不但卫燃愿意干,恐怕就连卡坚卡姐妹负责的海拉组织里,那些命途多舛的姑娘们都一样非常愿意干!

    即便抛开别的人,哪怕对于卫燃自己来说,归根结底,他这个历史学者第一次见诸报端,其实并非当时找到了国会大厦上的红旗照片,而是在芬兰帮忙找到了一个失踪的苏联师长的结局。

    同理可证,如果他能找到那位失踪的美国驱逐舰的舰长的蛛丝马迹,可远不止帮蔻蔻、帮印第安人乃至帮自己提升一下知名度和存在感那么简单。

    他更看重的关键在于,谁会怀疑一个帮美国人找到自家英雄的历史学者,其实是个谋杀犯呢?就算有人怀疑,恐怕也会立刻有人站出来帮着卫燃说话,因为那时候,任何“抹黑”卫燃的人,显然都是在打击报复!

    而这一切所需要付出的风险…卫燃下意识的扫了眼左手虎口处的纹身,却并没有急着做出决定。

    他这边胡思乱想的同时,穗穗却已经在安菲萨将刚刚的对话翻译过去之后,脑洞大开的给出了新的建议。

    “蔻蔻,你身边是不是差一个管家来着?”穗穗笑眯眯的问道。

    “确实”

    蔻蔻摊摊手,“奥尔塔女士的话太多了,她在我身边,我的自由恐怕要少一半。”

    “如果你的身边有个印第安管家呢?”穗穗在安菲萨的帮忙翻译之下建议道,“比如坦图大姐我觉得就不错,她会法语和德语以及英语,起码能做个翻译,而且她学的专业和你要学的也有想通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她是个生活在保留地的、离异的、印第安女人,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至少在美国,这已经代表了症痔正确不是吗?有她在,很多时候说不定比法律都好用。“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蔻蔻听完翻译过来的建议之后立刻眼前一亮,虽然和坦图认识的时间并不算多,但昨天晚上在酒桌上,大家可是非常聊得来的,而且那个女人讲恐怖故事的天赋似乎也非常不错,想来替自己出面当个发言人什么的也不会太差…

    眼瞅着蔻蔻也开始走神,穗穗却仍旧不满足,这姑娘接过安菲娅盛起的一大碗蔬菜燕麦粥替换了只喝了几口的咖啡杯,意气风发的指着身后苏必利尔湖的方向,像个成精的小狐狸似的说道,“蔻蔻,塔坦卡先生可是多米尼克先生最信任的人,甚至为了保护自己的印第安朋友,多米尼克先生还不惜冒着破产的风险,花费重金买下了这片土地交给他的印第安朋友自己管理。”

    “是…是这样吗?”

    蔻蔻等安菲萨翻译完,半张着嘴一脸呆滞的问道,她明明记得,塔坦卡好像以前只是多米尼克的司机。她明明记得,这片土地似乎是多米尼克先生投资是失败的金矿,怎么到了自己的好姐妹嘴里就…就高级起来了?

    “当然是!就算以前不是,从现在开始也已经是了。”

    穗穗攥着小拳头继续忽悠着坐在旁边的小富婆朋友,“这说明什么?说明多米尼克先生很早之前就是印第安人的朋友,而你这个继承者,同样也将继承你和印第安朋友之间的友谊!”

    眼瞅着蔻蔻这个满脸崇拜之色的小富婆几乎都要出现被穗穗掰弯的趋势,卫燃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戈尔曼那个老东西偷偷给穗穗塞了什么不得了的教材了。

    再看穗穗,这姑娘美滋滋的吸溜了一小口滚烫浓稠的燕麦蔬菜粥,等咽下去之后,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用手指指着远处的炮弹壳嚷嚷道,“上啊,皮卡丘!接下来可全靠你了!找到那位失踪的舰长,或者哪怕想办法证明那把破斧头是那位舰长的都可以。”

    说到这里,穗穗自己却是一愣,接着兴奋问道,“皮卡…啊不是,哥,卫大学者,卫大馆长,除了那位失踪的舰长,你能不能把他的军舰也给薅出来?“

    “能!”

    卫燃扒拉开对方的手爪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等下我就买块砖头那么大的吸铁石,再弄根绳子拴上,看看能不能把那条驱逐舰从海里给吸上来。“

    “额…你的意思是想找到那条船很难?”穗穗咧着嘴问道。

    “祖宗,你觉得呢?”

    卫燃哭笑不得的反问道,“真要是那么好找哪还轮的上咱们?而且就算找到,你真以为买块吸铁石就能打捞沉船啊?那玩意儿成本高着呢。”

    “我又没捞过”

    穗穗一边吸溜着燕麦粥,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只不过看她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这姑娘恐怕又没憋什么好屁。

    正当回过神来的蔻蔻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农场入口的方向,也开来了三辆四轮摩托。

    这三辆摩托里,打头的自然是坦图。但跟在她后面的第二辆摩托上骑着的,却是穿着一套狩猎装,肩上被背着一支霰弹枪的艾妮娅,以及慢悠悠跟在最后面的尼涅尔。

第979章 两个人的两件事

    “蔻蔻!卡坚卡姐妹!阿芙乐尔!早上好!好久不见,你们有没有想我?!”离着老远,驾驶着摩托的艾妮娅便一边热情的大喊着在场几位姑娘的名字,一边挥舞着原本用来包裹头发的大红色魔术头巾。

    “不想”

    围着篝火的四位姑娘异口同声的嘀咕了一句,又格外默契的翻了个白眼儿,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格外一致的无奈和招架不住的头疼。

    无论这几个性取向正常的姑娘心里在琢磨什么,不等她们各自放下手里的木杯木碗,艾妮娅便嘎吱一声将摩托停在了身旁,抬腿下车之后便张开双臂,热情的扑向了手里还端着咖啡的蔻蔻。

    在成功抱了个满怀之后,这姑娘还像个季马牌的流氓似的,伸出舌头在蔻葱的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而后者,则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的推开了艾妮娅,丢掉杯子躲到了卡坚卡姐妹的身后。

    “嗨——!卡…”

    依旧长着双臂的艾妮娅正准备和卡坚卡姐妹抱一抱,可在见到这对双胞胎已经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而且正在活动着手腕,立刻见好就收的乖乖放下手臂,老老实实的朝着对方摆摆手,接着又转过身,朝着同样在活动手腕的卫燃,以及抱着卫燃胳膊的穗穗穗摆摆手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卫燃懒得和对方较真儿,直接扭头看向还没将车子停好的尼涅尔。

    “昨天我们看完了最后一场球赛”

    尼涅尔扫了眼躲在卡坚卡姐妹身后一脸警惕的蔻蔻以及骑在摩托上似乎在看热闹的坦图,继续用俄语慢吞吞的说道,“艾妮娅急着勾引蔻蔻小姐,所以我们搭乘昨天晚上最后一趟航班飞到了底特律,然后又开了一晚上的车才赶到这里。”

    似乎是觉得这么说还不够清晰,尼涅尔又咬牙切齿的额外补充了一句,“相比今天早晨最早的那一趟航班,我们足足节约了一小时12分钟,对吧,艾妮娅!”

    “生命是很短暂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艾妮娅叉着腰硬杠了一句,只不过看她那随时都想跑的架势就知道,这不过是嘴硬罢了。

    “维克多,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谈一谈。”尼涅尔转移了话题,同时也将视线转回了卫燃的脸上。

    “卡坚卡,看好艾妮娅。”

    卫燃说完看向穗穗,换上汉语憋着坏说道,“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所谓反正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

    你看蔻蔻身边马上就有个症痔正确的管家了,肯定也不差这么一个更加症痔正确的好朋友是吧?所以…”

    “懂!交给我!”

    穗穗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卫燃的暗示,同样用汉语憋着坏回应道,“我现在就帮着招工交朋友!”

    “我们等下就回来”

    说完,卫燃这才骑上艾妮娅刚刚骑过来的四轮摩托,带着都没从摩托上下来的尼涅尔,径直开往了远处的红杉林。

    等到周围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动辄七八十米百十米高的粗大树木的时候,尼涅尔自己选了一颗树停下了摩托,旁若无人的脱掉了脚上的靴子和牛仔裤,随后又脱掉了上半身的防晒服和T恤,只穿着一条晃晃荡荡的篮球短裤,自顾自的选了个方向,光着脚丫子走了过去。

    看了眼丢在车子上的衣服,卫燃笑了笑,同样停下了车子,将自己的卫星电话和手机以及手表留在车子上,两手空空的跟上了尼涅尔。

    一路往前走了大概三四十米的距离,尼涅尔选了一颗足够粗大的红杉树停下脚步,一边朝着树根撒尿一边说道,“有几件事要和你沟通。”

    “我对你有足够的信任,你不用这么坦诚。”卫燃语气平和的说道,尼涅尔之所以这么做,甚至包括他现在撒尿这件事

    ,无非是让卫燃看到,他没有携带什么录音设备罢了。

    “谢谢”

    背对着卫燃的尼涅尔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一边撒尿一边说道,“第一件事,有关私生子的照片底片以及私生子的尸体,一共卖了400万美元。“

    “你还真卖出去了?”卫燃挑了挑眉毛,“私生子的尸体在美国?”

    “在迈阿密的一间冷库里,他的血几乎都被抽出来,分好几个地方进行了冷藏。”

    尼涅尔顿了顿继续慢吞吞的说道,“这些都卖给格蕾维特家族了,用我们抓到的那个亚裔带着的那些越难帮帮派成员的名义卖给他们的。”

    说到这里,尼涅尔抖了抖水龙头,提上短裤转过身,一边往旁边的另一棵树走一边说道,“在此之前,格蕾维特家族给迈阿密当地警方捐赠了一大笔警用装备,我的人给越难帮捐赠了几十公斤从另一个走私团伙的仓库里捡来的独品。

    在我们双方的资助之下,越难帮的人几乎都死了,那些替我们完成交易的帮派叛徒藏身的混凝土油桶,已经在天亮前,从一条开往阿拉伯的货船上被推进公海了。”

    “你和奥莉佳的爸爸怎么一个爱好…”卫燃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

    抽了抽嘴角,显然是想到些什么的尼涅尔坐在一棵红杉树的树根上继续说道,“一共400万美元,格蕾维特家族支付了一百万美元的现金,其余的全部用等价的铑金属进行的交易。”

    “用什么?”同样选了一条树根坐下的卫燃诧异的问道,“铑金属?”

    “对”

    尼涅尔点点头,慢吞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嘲讽说道,“一种比黄金还贵的金属,格蕾维特家族明显是试图通过追踪最近美国行业内铑金属的交易来锁定勒索他们的人。”

    “所以不好出手?”卫燃扭头问道。“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

    尼涅尔看向卫燃,“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其中三百万是你的,所以现在选择权在你,如果你需要现金,我可以帮你将现金送到喀山,如果你想要那些铑金属现货,我同样可以帮你把…”

    “你还真打算分给我300万?”卫燃笑着问道。“我还是很看重信誉的”

    光着膀子且光着脚丫子的尼涅尔理所当然的摊摊手,“尤其你不但是我的朋友,而且还帮我杀死了敲钟人,我就更需要遵守约定。”

    “既然你把我当朋友,不如对半分怎么样?”卫燃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还需要你帮我运送一些东西,所以属于我的那两百万就暂存在你这里吧,其中一部分当作运费,另一部分说不定需要你帮我送到其他的地方。”

    “没问题”

    尼涅尔却是根本就不和卫燃客气,“那就对半分吧,另外你需要运输东西的事情可以等下再说,我还有另外一件事和你说。”“什么事情?”

    “敲钟人的儿子和孙子死了,死因是他的儿子毒驾造成的车祸。”

    尼涅尔顿了顿,“昨天晚上,敲钟人儿子的妻子,也在弗吉尼亚的家里开枪自杀了。”

    “你做的?”卫燃近乎肯定的问道。“对”尼涅尔坦然的答道,“这对我们都好。”“没留下首尾吧?”

    卫燃古井无波的换了个问题,杀了也就杀了,反正不是他杀的。毕竟敲钟人当初可不止出卖了达丽娅老师的丈夫,同样也出卖了尼涅尔的爸爸。

    换句话说,他确实代替达丽娅老师和卡尔普先生完成了复仇,但可不代表他代表了尼涅尔也完成了复仇。所以他选择放过敲钟人的家人,和尼涅尔决定斩草除根是根本不冲突的两件事。

    见卫燃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尼涅尔也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很干净,帮忙制造

    车祸的人和帮那个可怜女人自杀的人都已经解决了。”

    闻言,卫燃除了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却明智的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尼涅尔既然选择斩草除根,这么做是早就预料到的,至于牵扯进去被灭口的人是否无辜…

    拜托,他手下可都是从乌克兰监狱买来的凶犯、恶棍和人渣,而且乌克兰可是没有死刑的。

    换句话说,但凡能自愿被尼涅尔当商品买出来的,无辜这个词,和他们根本就永远都搭不上边。

    “我要说的就两件事,接下来该说你刚刚提到的生意了”尼涅尔见卫燃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才再次转移了话题。

    “我要说的也是两件事”卫燃摊手,“第一件事,我也想买一些人才。”

    “哪方面的人才?”尼涅尔饶有兴致的问道。“煽动和策划颠覆”卫燃故意用了两个吓人的形容词。

    闻言,尼涅尔挑了挑眉毛,“我以为你需要打手呢。”

    “打手就算了”

    卫燃站起身,装模作样的抻了抻衣服的下摆,“朋友,我可是个弱不经风的历史学者,与其给我找几个打手,倒不如帮我找几个历史系的学生。“

    “弱不经风?”尼涅尔冷哼了一声,显然是根本就没把卫燃的屁话当真。

    卫燃却也不解释,只是微笑着摊摊手,“所以能找到这样的人才吗?”

    “这种人才根本不会出现在监狱里”尼涅尔同样站起身,“他们只会出现在政客的智囊团队里,或者直接被送到刑场。”

    “所以没办法了?”卫燃略显失望的问道,“后者降低些标…”

    “不不不”尼涅尔摆摆手,“我还没说完,还有第三个地方能找到这样的人才。”

    “什么地方?”卫燃疑惑的问道。“当然是精神病院了”

    尼涅尔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朋友,我早就说过的,天才不是在监狱里就是在精神病院,你要的这种人才肯定能在精神病院里找到。”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卫燃皱着眉头问道。“当然,我当然没有开玩笑。”

    尼涅尔说话间打了个响指,“这样吧,接下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我的人才储备库逛一逛,肯定能找到你用得上的人。”

    “你刚刚说什么?人才储备库?”卫燃的目光愈发的狐疑。“当然”

    尼涅尔笑了笑却并没有继续解释,反而催着问道,“现在说说第二件事情吧。”“第二件事还是需要人”

    卫燃顿了顿,“但这次我需要的是有天赋,尤其是在计算机领域有天赋的年轻人,最好是未成年人。”

    “未成年人?”尼涅尔立刻皱起了眉头,语气中都带着一丝丝的冰冷和嫌弃,“除了仇杀,我不对未成年人出手。”

    “别把我想的那么拙劣”

    卫燃语气平静的说道,“我需要的是第三世界国家,那些身世凄惨生活落魄,但是有一定天赋的未成年人。当然,我并不打算用他们做皮肉生意或者器官生意,反而会给他们一个全新的人生。”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尼涅尔皱着眉头问道。

    “所以朋友,我们这么快就出现信任危机了?”卫燃微笑着看着对方。

    “我虽然见不得光,但也有我的底线。”尼涅尔说话的同时,也直勾勾的盯着卫燃,“这无关信任“。“你可以随时找达丽娅或者戈尔曼核实”“我会找他们核实的,现在说说你的其他要求吧。”尼涅尔说道。

    闻言,卫燃这才将当初卡坚卡姐妹提出的要求一一列举了出来,顺便,也隐瞒了海拉组织的存在。“你要做什么?”尼涅尔不解的看着卫燃,刚刚对方提出的那些条件里,最主要的一

    条便是——自愿。

    “让这个世界多一张说话的嘴”

    卫燃说到这里笑了笑,“这件事你甚至可以找你的同行去做来压低成本,只要在最后一步的时候由你将那些人运到我指定的地方就行。”

    “等我核实过之后,会决定是否帮你物色目标的。”尼涅尔谨慎的做出了承诺。

    “如果最终你决定帮我的话,存在你那里的两百万能换来多少人?”卫燃笑眯眯的问道。

    “我会帮你省钱的”

    尼涅尔给出个含糊不清的回应,同时已经迈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摩托车,“但这件事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快。”

    “理解,我有充足的时间。”

    卫燃笑了笑,跟着一边走一边说道,“以后这件事将由卡坚卡姐妹和你沟通,我就不参与了,所有的事情,她们有直接决定权。”

    “没问题,你就继续做个弱不经风的历史学者吧。”

    尼涅尔说话间已经穿好了牛仔裤,并且早有准备的从包里拿出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脚,接着又摸出了一双新袜子穿好。

    换上衣服,尼涅尔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台黑莓手机看了眼时间,骑上摩托最后说道,“我的假期只剩下一周了,所以尽快抽出时间,我带你去挑选你需要的人才。”

    “没问题”

    卫燃同样跨上摩托,一边将手机和卫星电话揣进兜里一边问道,“我们去什么地方?让我提前有个准备。”

    回头看了眼卫燃,尼涅尔在启动摩托的同时格外详细的答道,“古巴,古巴的皮诺斯岛。”

第980章 欢迎来到古巴

    当卫燃和尼涅尔驾车重新回到林间空地的木屋的时候,艾妮娅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一个原木墩子上,双手捧着一大碗燕麦蔬菜粥表现的格外乖巧。

    而坐在她对面的穗穗和蔻蔻两人,则在安菲萨的翻译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什么。

    再远点,背着猎枪的印第安女人坦图正略显局促的靠着一辆四轮摩托,时不时的,似乎还在回答着穗穗提出的一些问题。

    只不过,还没等卫燃停下车子,这几个人女人便相继暂停了她们之间的话题。

    见状,无论卫燃还是尼涅尔都明智的没有多问。而穗穗则主动说道,“尼涅尔和艾妮娅来的正好,我们刚刚决定等下准备去森林里采磨菇顺便打打猎,你们要一起吗?”

    “就像之前在季马他们村子旁边的伐木场一样?”卫燃笑着问道。

    “对!”

    穗穗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刚刚坦图大姐说,那片红杉林里产出一种特别美味的蘑菇和一种特别酸的浆果。”

    “刚刚维克多在红杉林里撒了一泡尿”外表看着老实憨厚的尼涅尔大煞风景的将他做的好事栽赃给了卫燃。

    “到时候记得把你标记的领地圈出来”穗穗翻着白眼提醒道。

    老实人骗人骗死人啊

    卫燃咬牙切齿的看了眼正从艾妮娅的手里接过燕麦粥的尼涅尔,可对方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似的的举着燕麦粥朝卫燃说道,“这种粥的味道不错,你要来点吗?”

    “谢谢,那是我熬的粥。”卫燃冷哼了一声。“你的手艺不错”尼涅尔说完,慢条斯理的拿起木头勺子捱了一勺蔬菜粥送进了嘴里。

    帮着对方抗下了随地乱撒尿的罪名,吃过早餐,众人各自拿上了武器,跟着坦图各自驾驶着四轮摩托直奔那片覆盖河道两岸的红杉林。

    趁着大多数姑娘们跟着坦图寻找浆果和能吃的蘑菇的功夫,卫燃也抽机会将安菲萨介绍给了尼涅尔。

    “需要新鲜血液的事情和他说”

    卫燃指了指尼涅尔,朝安菲萨低声说道,“我已经付款了,你的要求尽管提,麻烦让他想办法。”

    “明白”安菲萨说着,将装有蘑菇的小篮子递给了卫燃,顺便接过了他手里的杠杆步枪。

    没管身后明显相互戒备的二人,卫燃拎着个篮子,闲庭信步的在这红杉林里左逛右看,顺便,也在偷听着穗穗和蔻寇在安菲娅的翻译之下,对坦图的提问,以及坦图用英语或者法语的回答。

    当然,这些问题大多都和她们正在采集的浆果和蘑菇没有多大的关系,反而都是对诸如少数族裔、同性恋、黑人、持枪、童昏合法等等美国热门词条事件的看法而已。

    时不时的,跟着一起在林间闲逛的艾妮娅,也会在穗穗的邀请下发表一下她的看法。

    当然,或许是因为和尼涅尔在一起耳濡目染的太久了,这个在场女性里年龄最小的美国姑娘,她的看法可就激进、直白且高效多了。

    在这闲聊中算是对坦图和艾妮娅都有了了解,蔻蔻也正式朝着坦图发出了任职邀请。

    能成为蔻蔻的管家,这可是坦图没想到的事情,而在听完了蔻寇开出的待遇以及穗穗帮忙提出的一些工作要求之后,这个印第安女人也立刻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在穗穗的暗示之下,寇蔻适时的发出了邀请,“既然这样,不如今天我们就去休斯顿吧?我的曾祖父多米尼克先生在他去世前收回了原本赠予莉莉女士的房产,虽然卡洛斯律师一直催着我过去接手,但我还一直没去过呢,这次正好你们陪我一起去怎么样?据说那栋房子里有不少珍贵的首饰。”

    “蔻蔻,你的邀请也包括我吗?”艾妮娅惊喜的问道。

    “当然,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蔻蔻在穗穗的眼神暗示下略显不自然的说道,“当然,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也…”

    “不!我有时间,有充足的时间!”艾妮娅不等安菲娅翻译完便立刻表态,“我和你们去!”

    “既然这样,我们中午就出发怎么样?”穗穗抢过话语权,用英语朝艾妮娅说道,“抱歉,你们才刚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没关系!”

    艾妮娅略显兴奋的说道,“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等我们结束在休斯顿的事情时候,可以和我去拉斯维加斯玩,我带你们去当地最大的赌场,另外还可以去尼涅尔工作的赛车场飙车!”

    这个提议顿时让穗穗和蔻寇眼前一亮,就连负责翻译的安菲娅,脸上都露出了意动之色。

    见穗穗和安菲娅看向自己,卫燃摊摊手正要说些什么,站的稍远一点的尼涅尔却走过来抢先一步说道,“阿芙乐尔,不如把你的维克多借给我几天怎么样?

    早晨的时候,我给他介绍了一笔生意,对方是个越战老兵,曾经对我的帮助也非常大,所以我想尽快带着维克多去和他见个面。”

    “就让他们先忙吧!”艾妮娅抢先说道,“等到了拉斯维加斯,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放心吧老板,我会让她离阿芙乐尔姐姐远点的。”从一颗红杉树后面绕过来的安菲萨赶在其余人开口之前,用开坑关的语气朝卫燃做出了保证。

    “你呢?”卫燃看向穗穗,摆明了是把决定权交给她了。

    “万一我输光了所有的钱,记得尽快来接我。”穗穗开着玩笑做出了决定。

    既然决定离开,一众年轻人也就不再耽搁,各自收拾了行李,并且将武器全都还给了闻讯赶来的塔坦卡。

    这个曾经为多米尼克开车的印第安老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女儿竟然成为了蔻蔻的管家自然是无比的开心,以至于在驾驶着游艇将他们一行人送回苏圣玛丽的时候,还一度险些哽咽落泪。

    任由这位感情丰富的老父亲将大家送到机场。蔻蔻指着安菲娅推着的行李箱,用开玩笑的语气朝卫燃说道,“那个炮弹壳和里面的斧子就暂时由安菲娅保管了,维克多,希望你尽快帮我们调查到些什么,这可关系到虽虽和我的计划。”

    “好的,放心吧蔻蔻。”用法语做出了保证,卫燃又换上汉语调侃道,“还有你,放心吧虽虽。”

    “你才虽!你可真恶心。”穗穗呲着小牙翻了个白眼,“总之你们尽快去拉斯维加斯和我们汇合。“

    “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卫燃说完,跟着尼涅尔走进了安检口。

    在尼涅尔的带领下,卫燃跟着他登上了一趟最快飞往美国的航班。

    在连续两次中转之后,当卫燃跟着尼涅尔最后一次走下飞机的时候,已经赶到了墨西哥的旅游胜地苏科梅尔岛。

    面粉级的细沙,碧蓝的海浪,距离海岸线不到一百米的度假小屋,当然,还有小岛边随处可见的比基尼姑娘以及价格便宜种类丰富的热带水果,乃至海峡对面,尤卡坦半岛随处可见的玛雅文化遗迹。

    这里的一切几乎能满足绝大多数人对海边度假的所有期待,只不过,对于从北往南横穿了整个美国的卫燃来说,他现在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时近半夜,尼涅尔用一盘辣味墨西哥玉米饼叫醒了仍在熟睡中的卫燃。

    趁着他吃饭的功夫,尼涅尔端着一杯西瓜汁在一旁说道,“等下会有船把我们直接送到古巴的皮诺斯岛。”

    “那里有什么?”卫燃一边吃着玉米饼一边问道。“不是说了吗?精神病院。”尼涅尔灌了一大口西瓜汁,慢悠悠的答道。

    “我的意思是,那座精神病院里的住客,有什么特殊的吗?”

    卫燃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如果只是精神病,戈尔曼的医院里同样有不少。”“那里的精神病不太一样”

    尼涅尔将西瓜汁一饮而尽,简单的概括道,“能被送到那里的,都是拥有反社会人格的精神病,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曾是反古巴势力的成员。”

    “反社会人格?反古巴势力?”卫燃挑了挑眉毛,“这是一座特殊的监狱?”

    “你是个历史学者,肯定知道埃连事件吧?”尼涅尔放下杯子问道。

    “因为一个六岁小男孩儿引发的那次危机?”“对”

    尼涅尔顿了顿,“当时在美国境内,有相当一部分人进行了反古巴***活动。”

    见卫燃不解的看着自己,尼涅尔继续说道,“但是在有心人的煽动与安排之下,一些反社会人格的精神病加入了盘亘在迈阿密的那些反古巴势力之中。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那些蠢货果然采集了更加激进的方式,无视美国法律,使用暴力对抗警察,最终造成了迈阿密反古巴流亡份子和美国之间的割裂,埃连事件也因为那些蠢货的冲动,被称为卡斯特罗的胜利。”

    “你的意思是…”卫燃瞪圆了眼睛。

    “卡斯特罗同志一直是我的偶像,所以我一直用菲德尔当作我的假名。”

    尼涅尔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他的政治智慧远超美国那些愚蠢的***。而我们要去的那座精神病院里,就住着一位曾为卡斯特罗先生供职的参谋。““你没开玩笑?!”卫燃瞪圆了眼睛,“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当然没有开玩笑”

    尼涅尔带着卫燃离开酒店,在夜色中一边往岸边走一边说道,“我刚刚说的那位参谋,不但主导了埃连事件中,为迈阿密反古巴势力诸如疯狂细胞的记住,在更早的时候,据说还参与策划了马列尔偷渡事件。”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马列尔偷渡事件?”卫燃挑了挑眉毛,“你说的这个人今年多少岁了?”

    “六十多岁”

    尼涅尔稍稍稍稍压低了声音,“对于一位参谋来说,这是个黄金年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在监狱里?”卫燃颇有些刨根问底的追问道。

    “卡斯特罗同志去世之前,他就已经退休了。”尼涅尔顿了顿继续说道,“在退休之后不久,他的精神就出了问题,身体健康也每况愈下,在那之后,他就回到了故乡皮诺斯岛,后来在那座精神病院的院长邀请下,他选择以一个病人的身份住进医院。“同时辰之物王®王馨代孕儿童出版社区道。

    “当然”

    尼涅尔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卫燃,犹豫片刻后,在夜色中说道,“那位院长是戈尔曼先生的…嗯…或许用‘学姐,来称呼比较准确一些。”

    “学姐?”

    卫燃愣了愣,紧接着便神色如常的点点头,主动换了个无缝衔接的话题问道,“所以你已经找戈尔曼或者达丽娅老师核实过我需要人手这件事了?“

    “在你睡觉的时候已经问过了”

    尼涅尔顿了顿,慢腾腾的说道,“他们说,我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你。如果你出卖我,他们会替我杀死阿芙乐尔和她的家人作为报复。”

    “你们可真是直白”

    卫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因为对方说出的内容生气。毕竟对方已经说出的先决条件,并且付出的“无条件的信任”,如果自己到时候真的出卖了尼涅尔,达丽娅人杀死阿芙乐尔和她的家人作为报复,也是自己活该的报应。

    “我只是无条件的信任你,又不是无条件的服从你。”尼涅尔摊摊手,“所以我当然可以直白一些。”

    “有道理,我们现在去哪?”卫燃跟着对方一边走一边问道。

    “马上就到了”

    尼涅尔说着,在岸边一顶白色的帐篷边停下脚步,拉开帐篷从里面翻出一件还带着包装的湿式潜水服递给了卫燃,“换上”。

    “游过去?”卫燃一边换衣服一边开了个玩笑,这里距离皮诺斯岛少说也有三百多公里,游肯定是游不过去的。

    “没错”尼涅尔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同样拿出一套潜水服套在了身上。

    几乎就在卫燃琢磨着要不要换上脚蹼的时候,两辆水上摩托从远处缓缓开了过来。而在帐篷里,也有个人将他们换下来的衣服分门别类的叠好装进了一个个防水袋子里。

    “走吧”尼涅尔说话间扣上面镜走向了大海。见对方没有换脚蹼更没有背氧气瓶,卫燃索性也只是扣上面镜追了上去。

    各自搭乘着一辆水上摩托,在飞溅的水花和发动机的噪音中,这两条摩托艇径直开往了对岸的尤卡坦半岛方向。

    只不过,往海面上仅仅开了不到十分钟,两条摩托艇便将他们二人送上了一条观光游艇,同时,也有两个人从游艇上下来,搭乘着那两条摩托艇往回开。

    并不算大的游艇上,卫燃和尼涅尔在一个只穿着比基尼,腰间却用牛皮枪套挎着一支美式抄网的姑娘带领下钻进了甲板舱,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换上了一套沙滩裤和宽大的T恤。而那位姑娘,也从外面关上了舱门,并且似乎进行了上锁。

    “睡一觉吧,半夜还要换一次船呢。”尼涅尔说完,便在一张还算干净的床上躺了下来,顺便给卫燃留下了一个丢着内衣***之类小零碎的单人床。

    “这也是你的走私路线?”卫燃好奇的看着床底下一盒盒的古巴雪茄问道。

    “不不不,这条线路连艾妮娅都不知道。”尼涅尔说着,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金属管丢给了卫燃,接着又熟门熟路的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了打火机和柏木条,以及一个带有大量使用痕迹的雪茄刀。

    “尝尝吧,这可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好东西。”尼涅尔熟练的点燃了雪茄之后,将尚在燃烧的柏木条塞进了一个装着水的矿泉水瓶子里。

    学着对方点燃了雪茄,卫燃轻轻吸了一口,随后便被呛得连连咳嗽。

    “不要吸进肺里面,让烟雾在口腔里旋转就够了,毛细血管会帮你吸收烟雾里的有害物质的。”尼涅尔喷云吐雾的提醒道。

    “谢谢你的提醒,也谢谢我的毛细血管。”卫燃翻了个白眼重新吸了一口。

    只可惜,他这个不会享受的历史学者终究没能品出这粗的像条晒干的黑屎条一样的玩意儿到底好在哪,只知道这一口接着一口下来,大脑都开始有些眩晕了。

    借着眩晕,卫燃放心的躺在带着香水味和些许狐臭味的小床上眯了一觉。

    当他被尼涅尔再次叫醒,船舱门已经打开,透过床边的玻璃窗,还能看到相隔不远的位置,似乎还停着一条渔船。

    依旧是尼涅尔在前卫燃在后,两人趁着那条渔船将渔获递给游艇的时候,旁若无人的跳上渔船,帮着将一些虾蟹抬到了游艇上。

    等到一个渔民打扮的人从那个比基尼姑娘手里接过一沓钞票,这条并不算大的渔船也在发动机突突的动静中开往了东北方向。

    如此慢悠悠的航行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当东方天际线的位置冒出一条血红的朝霞时,正前方也出现了连绵的陆地阴影以及一座巨大的岛屿。

    不等太阳彻底跳出海平面,这条满载着渔获的渔船,也开进了一座充斥着鱼腥味的码头,一些早已经等着的当地人,也攥着钞票一拥而上,抢购着新鲜的海货。

    不等人群散去,手里各自端着一箱子海鱼的卫燃和尼涅尔,也借着人群走向了码头边停着的一辆破旧小货车。

    将两箱子渔获送进货斗,尼涅尔等卫燃也钻进驾驶室之后,这才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朋友,欢迎来到古巴,欢迎来到皮诺斯岛。”

第981章 Quizás

    皮诺斯岛东部小城圣菲郊外,一辆弥漫着鱼腥味的小货车迎着朝阳穿过农田见的土路,最终停在了一座被农田和古巴桃花心木层层包裹的农场门口。

    都没等下车,卫燃便清楚的看到,这做农场门口硕大的金属招牌上写着一串他不认识的单词——QuizasCentroderehabilitaprerespondes~Quizas,quizas,quizas...“

    “没听过”卫燃打量着铁栅栏院墙里面那些看起来格外漂亮的白色建筑,一脸自豪的说道,“我是个音乐白痴。”

    “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尼涅尔遗憾的摇摇头,轻轻按响了车喇叭。

    很快,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护士便从一座类似教堂一样的建筑里走了出来,而尼涅尔也推开车门,远远的朝对方招了招手。

    那女护士见来人竟然是尼涅尔,立刻热情的予以回应,随后一边用卫燃听不懂的西班牙语朝着身后大声喊着什么,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上锁的铁栅栏门。

    将车子开进精神病院,尼涅尔将车子停在一颗茂盛的桃花心木的阴影里,推开车门招呼着卫燃下车,随后一边用西班牙语和那位健壮的女护士语速极快的聊着什么,一边和对方抱了抱。

    很快,那女护士便指了指远处另一栋被树木阴影笼罩的两层房子,顺便还将一把***递给了尼涅尔,紧接着,她又从货斗里端起一箱渔获,一边用卫燃听不懂的西班牙语大声喊着什么,一边走向了远处的教堂。

    接过***看了看,尼涅尔朝着卫燃使了个眼色,径直走向了那栋并不算大的独栋建筑。

    这一路走来,卫燃也注意到,这个大院子里除了随处可见的各种树木花草,便只有四栋建筑。

    除了教室和那你独你的一层建筑,这个椭圆形阮子相距最远的两处靠墙的位置,还分别有一栋拥有很多窗子三层建筑,以及一排看起来像是车间厂房一样的建筑。

    而除此之外,这院子中央还有个篮球场以及一排提供了大量阴凉的高大乔木。

    在尼涅尔的带领下,两人走进了那栋拥有四面落地窗的二层建筑。

    除了铺面而来的冷气,这房间里最显眼的除了各种各样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锻炼器材,莫过于一个看起来能有七十岁,但气质格外除尘的高瘦白皮肤女人。

    这个穿着运动短裤短袖,满头白发的女人拥有让人过目难忘的冰蓝色瞳孔,卫燃二人进来的时候,她正在一台跑步机上进行着慢跑,而在不远处的一台老式唱片机播放的,似乎就是刚刚尼涅尔哼唱的那首西班牙语歌曲。“坐”

    这个老女人并没有停下慢跑运动,只是指了指远处的沙发,顺便用搭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尼涅尔也不以为意,带着卫燃走到房间中央,招呼着他坐在了沙发上,随后又熟门熟路的从不远处靠着柱子的冰箱里拿出两罐运动饮料分给了卫燃。

    “再等一下”

    尼涅尔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石英表,“再有24分钟,桑托斯姨妈的晨练就结束了,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吃个早餐。”

    还不等卫燃说些什么,又一个同样五大三粗,而且***的双臂上还分别纹着海锚和骷髅旗的中年女护士,也用一个大号托盘送来了两份用料十足的早餐,以及两大扎杯漂着厚重泡沫的冰凉啤酒。

    根本没管卫燃,尼涅尔先是大声用西班牙语说了些什么,并且和放下托盘的中年女人热情的抱了抱,随后直接拿起那个几乎有脸大,中间夹了厚厚的好几层火腿、奶酪的面包,张开嘴巴咬了一大口。

    而那个送来早餐的纹身女护士,则一脸慈祥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慈眉善目的伸手示意卫燃也赶快吃。

    见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卫燃也不客气,拿起另一个面包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不等嘴里带着麦香和肉香的食物咽下肚子,便举起扎杯和尼涅尔碰了碰。

    虽然吃的愉快,但卫燃也看出来,尼涅尔似乎并不想在那个女护士面前讲俄语。

    对方明显想隐藏些什么,卫燃也不是什么不懂人事的白痴,自然是用一口接着一口的食物和啤酒,将自己的嘴巴塞的严严实实。

    直到吃完了整个“古巴肉夹馍”喝完了一整杯冰凉醇厚的啤酒,那个女护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再次和尼涅尔以及吃顶了的卫燃抱了抱,干脆的拿起托盘和扎杯离开了房间。

    目送着对方走远,尼涅尔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长长的饱嗝,然后这才用俄语问道,“有什么想问的?”

    “让我歇一会儿”

    刚刚吃着急了的卫燃摆摆手,拧开那瓶运动饮料灌了一口,缓了缓神低声说道,“那位…嗯…桑托斯姨妈是什么来历?”

    “苏联时代派遣来的医疗顾问”

    尼涅尔低声解释道,“苏联解体后桑托斯姨妈选择留下来,并且开始经营这座精神病院,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这边话音未落,那个刚刚一直在慢跑的女人也缓缓停了下来,用俄语慢吞吞的说道,“稍等我一下,我先洗个澡。”

    说完,桑托斯姨妈也不等尼涅尔或者卫燃回应,便关掉了唱片机,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走进了不远处的浴室。

    前后不到十分钟,这位气质出众的老太太穿着一条沙滩裤和花衬衫便走出浴室坐在了沙发上。

    “尼涅尔,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记得回来了?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了?”一边说着,桑托斯姨妈也翘起了二郎腿,弯腰从桌子上拿起半颗雪茄点燃叼在了嘴里。只不过,她那慢吞吞的语气,也总算让卫燃知道为什么尼涅尔说话这么慢了,不出意外的话,八成就是和她学的。

    “他是维克多,我的朋友,戈尔曼叔叔和达丽娅姨妈以及卡尔普叔叔的学生。”

    尼涅尔顿了顿,继续用同样慢吞吞的语速说道,“不久前,他帮我杀死了敲钟人。”

    “你就是维克多?”

    年过七十的桑托斯姨妈像个黑道女强人似的朝着卫燃喷出一团浓郁的烟雾,随后主动帮忙用手挥散烟雾,慢悠悠的问道,“小家伙,戈尔曼还好吗?”

    “过的很充实”卫燃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早就想见见你了”桑托斯姨妈说完又看向尼涅尔,“说说你们的麻烦吧。”

    “姨妈,我们是来帮你解决麻烦的。”尼涅尔顿了顿,稍稍加快了语速说道,“让维克多带走拉扎洛和他的朋友怎么样?”

    “带走拉扎洛?他?”

    桑托斯姨妈猛喝了一口雪茄,等到浓厚的烟雾从她的嘴巴里喷出弥漫开来,她却突兀的问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是想颠覆哪个小国家吗?”

    “这件事和我无关”尼涅尔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我开始只是想从尼涅尔的手里买一些天才”卫燃如实答道,“他推荐我来这里的,事实上就连拉扎洛这个名字我都是才知道的。“

    “能说说你想做什么吗?”桑托斯喷云吐雾的问道。

    “抱歉,不能。”卫燃摊摊手,“无关信任,但是我不能说。”

    “拉扎洛并没有精神病,这里对他来说,只能算他的养老院。”桑托斯将抽了没几口的雪茄搭在烟灰缸上,“所以他是否愿意带着他的朋友和你走,恐怕要你自己去和他谈谈才行。”

    “现在?”卫燃顿了顿,“他会俄语吗?”“当然,俄语或者英语以及西班牙语都没问题。”桑托斯说话间站起身,“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见他。”

    闻言,卫燃立刻站起身,紧跟着却发现尼涅尔并没有站起来,反而只是把那支电击器递了个过来,“朋友,祝你好运。”

    这小小的细节立刻让卫燃提高了警惕,而在他接过***的时候,尼涅尔也用手指头轻轻敲了敲卫燃的手指头。

    暗自提高了警惕,卫燃跟在桑托斯的身后离开房间,径直走向了那栋教堂式建筑。

    随着足有两米高的木门被推开,卫燃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便听到了叽叽喳喳的争吵。

    紧跟着,他却看到,在这间教堂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神像,周围的窗户也都拉着床帘。

    而在教堂中央,便是一个摆满了各种早餐的长条桌,这长条桌的主位,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看年纪得有六十多岁老男人,而在两侧坐着的,有男的有女的,有老头子也有看起来恐怕最多也就20岁的小年轻。

    而在教堂大门的两侧,则各自站着一个膀大腰圆手持***的中年女护士。

    不提那两位眼熟的女护士,仅仅围着长条桌坐着的那些人,此时根本就没注意到进来的桑托斯和卫燃,反而正各自压低了声音,嗡嗡嗡的用卫燃听不懂的西班牙语聊着什么。

    见卫燃一脸疑惑,桑托斯朝那两位女护士摆摆手,等她们各自离开,这才关上门用俄语轻声说道,“他们在讨论该怎样打破美国对古巴的封锁,以及该怎样给美国制造麻烦。”

    稍作停顿,桑托斯指了指最远处主位坐着的那个老人身后挂着黑板上写着的数字,“这已经是他们进行的第1244次会议了。”

    “每天一次?”卫燃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确定,最开始每月三次,后来每周一次,然后是三天一次、两天一次、每天一次乃至每天好几次。”

    桑托斯摇摇头,“最开始的时候,坐在主位的拉扎洛只是把这里当作了养老院,但是他意外发现我们这里竟然有一位精神病人是当初他亲自送到迈阿密的疯子之后,我的这位老朋友便发现了精神病人的价值。”

    “所以…”

    “他几乎快要疯了,尤其在卡斯特罗去世之后。”桑托斯说到这里,将双手的中指塞进嘴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流氓哨,接着朝长条桌另一头那个一脸不满的老头子招招手,用西班牙语说了些什么。

    话音未落,那个疑似拉扎洛的老家伙立刻摇着他的轮椅走了过来。

    “推着他”

    桑托斯贴着卫燃的耳朵用俄语说了一声,随后先一步走出了重新开始嗡嗡嗡吵的人头皮痒痒的教堂,径直走向了远处那栋二层建筑,只留下了刚刚把轮椅推出教堂的卫燃和扎洛斯大眼瞪小眼。

    “你会俄语吗?”卫燃在对方朝自己用西班牙说了些什么之后问道。

    “俄语?当然,我在列宁格勒留学过的。”扎洛斯换上了略显生涩的俄语,“但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过了,所以年轻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刚刚院长女士怎么说的?”卫燃推着对方一边往远处的树荫走一边问道。

    “她说给我找了一位合伙人”

    坐在轮椅上的扎洛斯兴致勃勃的转过上半身,“所以你是想在美国境内开展游击运动还是打算发展党员?又或者使用阴谋怂恿得州和阿拉斯加独立?““能听听你的想法吗?”卫燃将话题又抛了回去,同时也无比肯定,这个老家伙已经疯了。“

    “游击运动已经过时了,美国人的舆论宣传做的很成功,所以发展党员也不太现实。”

    扎洛斯说到这里还打了个响指,“所以我认为,应该想办法促使得州和阿拉斯加独立!”

    “为什么?”

    卫燃继续问道,“这么做有什么优势吗?不,换个问题,你觉得得州人真的愿意独立吗?”

    “不愿意,那些红脖子当然不愿意,我和他们打过交道,固执爽朗又白痴,但却比纽约、华盛顿的那些肮脏政客爱国。”

    扎洛斯摊摊手,“但我们已经进行了1244次会议,我也从教堂里那些反社会疯子的嘴里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天才想法,现在我就差一个实践的机会了。“

    “新问题”

    卫燃稍稍弯腰,贴着对方的耳朵问道,“我想打一场辩论赛,没有其他详细的条件,你有什么建议?“

    “建议?”

    扎洛斯想都不想的说道,“如果你想赢得比赛,就找一个足够优秀的辩论小组,提供足够多的情报资料。如果你想打乱对方的逻辑,看到那座教堂了吗?”

    扎洛斯指了指身后的方向,“那里面坐着12位病情最不稳定的反社会疯子,随便从里面凑一组人就足够摧毁对方的逻辑了。”“那些人都是天才?”

    “不,他们都是疯子,情绪最不稳定的疯子。”扎洛斯自豪的说道,“他们的想法不受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他们的思维逻辑是混乱的,而且在做精神病人这方面,他们确实有足够多的经验。”

    说到这里,扎洛斯摊摊手,背对着站在轮椅后面的卫燃说道,“你看,谁会吵的赢精神病呢?”

第982章 问教于疯,求李得桃

    “如果不是辩论赛呢?”

    高大茂盛的桃花心木之下,躲在树木阴影里的卫燃婉拒了拉扎洛递来的粗大雪茄,“如果是一场舆论战争,你有什么建议?”

    “舆论战争?什么途径的舆论战争?”“网络”卫燃简洁的答道。

    拉扎洛慢条斯理的点燃了夹在指间的雪茄,愈发熟练的俄语语气中,也多了些正常人才会有的理智,“关于舆论战争,我很赞同美国那位黑人总统的观点。”

    拉扎洛顿了顿,操纵着轮椅转了个圈,面对着卫燃微笑着说道,“你只需要用大量的垃圾信息搅乱一个国家的舆论风向,提出足够多的问题,散布足够多的谣言和假设,植入足够多的阴谋论,让这些国家的人民不知道还应该相信什么;一旦他们不再相信任何主流消息,彼此之间也将失去信任,那么美国就赢得了这场舆论战争。”

    说到这里,拉扎洛指了指已经位于他身后的教堂,“你看,那里有12个做梦都在制造阴谋或者试图谋杀室友、看护以及医生的疯子。他们被送进这里之前,几乎都曾犯有谋杀罪,甚至其中相当一部分称得上高智商犯罪。”

    移动胳膊,拉扎洛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那栋建筑,“那里住着大概上百位精神病患者,如果给他们发声的机会,你猜他们能在一场舆论战争里发挥多大的作用?”

    “这就是你的建议?”卫燃挑着眉毛问道。“不不不,我暂时还没给出任何建议。”拉扎洛摆了摆夹着雪茄的手,“我只是在进行假设,在一场舆论战争里,正常人尚且需要编造谎言和阴谋,但那些精神病患者,只要停止给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编造,就能生产出大量的垃圾信息。”

    “最后一个问题”

    卫燃看着远处的教堂,“自我评价一下,您和教堂里那些精神病患者的关系以及区别吧。”

    “很简单”

    拉扎洛笑了笑,“我尚且保有勉强够用的理智,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区别。关于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更像我的大脑,失去理智且疯狂加倍的大脑。我需要做的,仅仅只是从12个天马行空不受任何规则束缚,而且反社会人格的大脑里,凭借我的理智选择出有用的思路罢了。”

    说完,拉扎洛主动说道,“该我问你了,年轻人,你来自哪里?”

    “俄罗斯”

    “你的肤色和发色可不像”拉扎洛提醒道。

    你的肤巴和及巴可不像?拉扎冷促跑道。“我是个华夏人”卫燃坦诚的答道。

    “华夏?”拉扎洛挑了挑眉毛,格外怀念的感叹道,“我去过你们华夏,你们首都的烤鸭非常好吃。“

    “您去过华夏?”卫燃惊讶的看着对方。“当然去过”

    拉扎洛自豪的说道,“那是在95年的时候,我是跟随尊敬的卡斯特罗同志一起去的,我们去了很多地方,我甚至会用筷子,而且能用西班牙语背诵《论持久战》。”

    “我也会用筷子,但我可没办法背诵《论持久战》。“卫燃诚挚的感叹道,“我甚至没有通篇读过。“

    “你该去读一读的”

    拉扎洛认真的建议道,“那位伟人的战争智慧甚至远超卡斯特罗同志,我们在那里面学会了很多东西,他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导师。”

    “以后我会好好读一读的”卫燃同样认真的点点头。

    “好了,下一个问题,你是代表谁来的?”“我自己”卫燃看着对方答道,“我不代表任何的国家和组织,只代表我自己,我需要一个能随时给我提出建议的参谋。”

    “你想和谁打舆论战?”

    拉扎洛继续问道,“如果不是有切实的需求,你刚刚不会做出那样的假设,甚至不会来这里和我

    见面。“

    “我不能说”卫燃摊摊手,“在不确定你为我工作之前,这一点我不能说。“

    “看来一旦我为你工作就没有辞职的机会了?”“恐怕是这样的,但我能开出的福利待遇应该能让你满意的。”卫燃坦然的做出了承诺。“你不是我要找的合伙人”

    拉扎洛说话间已经自己摇着轮椅走向了远处的教堂,“不过,年轻人,看在桑托斯的份儿上,看在你是个华夏人的份儿上,我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给你些建议。另外,关于你假设的网络舆论战,我现在就有个很好的建议。”

    “什么建议?”卫燃看着对方问道。

    “如果只是网络上的舆论战争,就去世界各地多投资几座精神病院吧。养殖足够多的精神病人并且教会他们上网,限定他们在网络上浏览的内容,让他们只看到你希望扰乱舆论风向的内容,并且诱导他们在网络上进行发言。”

    拉扎洛说到这里停住了轮椅,“无论网络还是现实,当谈话内容里充斥着大量精神病人的发言时,无论那些精神病人说了什么,在这场舆论战里,你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如果你想在现实世界里制造混乱,同样可以把足够多的精神病患者送过去,当100个精神病患者持有武器在一座城市的不同位置大闹街头的时候,就足够吸引这座城市所有警察的注意力,那时候随便你做些什么都不会被注意到的。

    如果你在示威的人群里释放一些具有反社会人格的精神病,即便最和平的***活动也会在他们的带领下,变成惨烈的流血暴力冲突。”

    “就像埃连事件时的迈阿密一样?”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说的没错,就像埃连事件时的迈阿密一样。”拉扎洛哈哈大笑,“那是我最得意的一次行动策划!”说完,拉扎洛根本不等卫燃再说些什么,便再次摇动轮椅,慢悠悠的朝着那座被朝阳染成了金色的教堂移动着。

    目送着对方走进教堂,卫燃退回桃花心木的阴影里吁了口气,暗暗考虑着拉扎洛刚刚的建议。

    虽然没能让拉扎洛给自己效力,但在冷静思考了一番之后他却发现,对方随意给出的建议,其威力竟比海拉本身还要恐怖!

    投资精神病院…似乎不是不能考虑…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迈步走向了那座独栋的二层建筑。

    等他走进充斥着冷气的玻璃门,尼涅尔立刻问道,“谈的怎么样?”

    “拉扎洛并不愿意为我工作”卫燃如实说道,“但他给了我一些很有用的建议。”

    “如果你只是需要他帮你出出主意的话,可以经常来这里坐一坐,他很喜欢帮别人出谋划策。“

    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桑托斯老太太漫不经心的说道,“另外,他给你什么建议了?”

    “他让我在世界各地投资一些精神病院”卫燃如实说道。

    “你想投资精神病院?”桑托斯闻言倒是来了兴致,“然后呢?”

    卫燃接过尼涅尔递来的一大杯冰凉的啤酒,抿了一口说道,“然后让精神病人享受网络冲浪的乐趣。”

    “呵!舆论战,他们第707次会议的成果,也是拉扎洛最得意的一个假想。”

    桑托斯老太太同样抿了一口啤酒,“这件事我都听他说过无数次了,他甚至怂恿我给这座精神病院的患者们提供网络和电脑。”

    “你同意了?”卫燃笑着问道。“当然没有”

    桑托斯理所当然的答道,“他想让那些疯子们去白宫网站给美国人的总统频繁留言,把那座网站变成一个满早疯言疯语的垃圾让T“两定痫言疯语的应收站。

    虽然这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我已经66岁了,就算按照苏联的标准也早该

    退休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真是个疯子”卫燃咧咧嘴。

    “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是个疯子。”桑托斯说话间放下扎杯,突兀的问道,“年轻人,如果你想投资疯人院,不如我们合伙怎么样?“

    “你说什么?”尼涅尔和卫燃问出了相同的疑问。“我们合伙一起投资经营疯人院怎么样?”桑托斯翘着二郎腿再次问道。

    “为什么和我/他合作?”尼涅尔和卫燃再次问出了同一个疑问。

    “你,闭嘴!”桑托斯指着尼涅尔说道。“为什么?”尼涅尔耿直的再次问道,“这件事你可以和我合伙的。“

    “然后呢?”

    桑托斯没好气的反问道,“你这个混蛋只会用精神病患者制造合法合理的杀人现场,我有多少精神病患者够你消耗的?“

    “你呢?”尼涅尔不死心的看向卫燃。

    “对啊,为什么和我合作?”卫燃将皮球踢给了桑托斯。

    “戈尔曼和我提起过那些姑娘们”

    桑托斯顿了顿,见卫燃并没有因为尼涅尔在场而露出什么不希望提起这件事的情绪,这才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而且很有前景,最重要的是,你和尼涅尔以及拉扎洛都不一样。”

    “拉扎洛那个疯子就算了,但我和他有什么不-样?”尼涅尔不满的问道。

    “你的身份洗不干净了,而且你的明面身份只是个赛车手而已。”

    桑托斯直白的说道,“维克多不一样,他是个小有名气的历史学者,是个正常人,而且他不像你杀了那么多人,对了,你杀过人没有?“

    “没有,从来没有。”

    卫燃想都不想的答道,同时身上的气质也陡然一变,仿佛在接受采访一样文质彬的说道,“事实上我晕血非常严重,连小动物都不敢杀。而且我来自华夏,在我的祖国,持枪是非常严重的犯罪,所以我连开枪都不会,又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看,这就是他和你的区别,和维克多这样的文明人合作很安全,比和你见面都要安全的多。”

    桑托斯朝着尼涅尔打了个脆的响指,“另外,他能找到你们找了很久的敲钟人,无论他通过什么样的渠道这本自就足够让我心动了而日我猜你也在宋疸,这本分就走哕江执心动了。而且我猜,你也在好奇他是怎么找到敲钟人的吧?“

    尼涅尔摊摊手,“如果他没有和我在渔场见过面,我甚至以为他是美国人的诱饵了。”

    “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聊下去的卫燃同样打了个响指,“桑托斯阿姨,为什么要和我合作?您的目的是什么?”

    “就像戈尔曼和他的朋友愿意与你合作一样,对我来说,这是一笔划算的投资。”

    桑托斯重新端起扎杯和卫燃碰了碰,“至于我的目的,如果哪天尼涅尔惹的麻烦牵连到我的身上,我希望能有个人愿意帮帮我,能让我和尼涅尔都有机会活下来。就像…嗯…就像你愿意帮那些可怜人找到藏起来的敲钟人一样。”

    “有没有更直白的借口”卫燃看着对方追问道。“暂时没有想到”

    桑托斯咕嘟咕嘟几口将扎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铛”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朝着卫燃伸出了手,“如果你有兴趣合作,我们或许可以单独谈一谈。”

    “桑托斯姨妈,你这是对我的不信任。”尼涅尔难以置信的说道。“这种事有必要避着我吗?”

    “和信任无关,只是出于对潜在合作伙伴的尊重。”

    桑托斯说着,已经站起身,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道,“和我来吧,我们单独谈一谈。”

    “我很快就下来”

    卫燃朝着尼涅尔歉意的点点头,将扎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这才起身跟着桑托斯,沿着螺旋楼梯来到了二楼。

    就和一楼一样,二楼同样有充足的冷气以及四面的落地窗,开放式的空间里,也一眼能看到卧室、厨房等等功能性的房间,以及挂在墙壁上的各种证书、照片。

    “现在能说说你真正的目的了吗?”卫燃跟着对方在紧挨着落地窗的沙发上坐下,接过对方递来的一支雪茄问道。

    “只是想给尼涅尔和他手下的那些恶棍找个相对安全的新工作”

    桑托斯叹了口气,用柏木条点燃雪茄之后说道,“他的生意太危险了,尤其在杀死敲钟人之后,就算美国人不在意,恐怕也会提高警惕,我可不希望他被美国人抓起来。

    那样不止会让我受到牵连,就连戈尔曼和他的妻子孩子,甚至说不定包括你在内,都会成为美国人的怀疑对象。

    最重要的是,你已经帮尼涅尔完成了复仇,在失去了杀死敲钟人这个目标之后,尼涅尔就算牺牲他手下那些恶棍再制造几次911我都不意外,但那样也会让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

    沉吟片刻,卫燃看着对方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来负责说动尼涅尔,让他把他在美洲境内的汽修厂逐步转型成为精神病院。”

    桑托斯喷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烟圈,“在怎样运营精神病院这件事上,我有足够的经验,尼涅尔有足够多的人手,这远比你自己去投资新建精神病院要划算的多。”

    “抱歉”

    卫燃把玩着自始至终都没点燃的雪茄说道,“我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话语权,更不喜欢对我想做的事情失去掌控力,最重要的是,我和尼涅尔可以是朋友,但他恐怕不会愿意做我的手下。”

    “都说了只是合作的关系”

    桑托斯纠正道,“所以不存在上下级的关系,你总要投资精神病院的,与其一家一家的单独去找,为什么不和我们合作呢?”

    “你们也想借用那些精神病患者发声?”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桑托斯坦诚的摊摊手,“坦白说,我和尼涅尔都没有这个需求,甚至我猜测,尼涅尔现在正处于人生迷茫期,在失去了敲钟人这个目标之后,他恐怕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作为长辈,我觉得有必要帮他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好吧”卫燃痛快的点点头,“详细说说你的想法。”“首先你要清楚,戈尔曼知道的事情我几乎同样知道。”

    桑托斯见卫燃点头,这才继续说道,“我曾经听他说起过你手下那些姑娘们,虽然太详细的我不清楚,但这是个日新月异的世界不是吗?年轻人,为什么不让你掌控的组织成为一个半合法化的黑客组织呢?”

    “黑客组织?”卫燃挑了挑眉毛。

    “相比成为忙于发声控制舆论的喉舌,成为黑客组织显然具有更高的价值。”

    桑托斯直白的说道,“你的海拉应该是一个技术性的团队,通过网络技术,向我们合伙经营的精神病院里的患者们推送发言平台,这样我们都是合法化的存在不是吗?”

    “我承认被你说动了”卫燃终于点燃了一直在把玩的雪茄,“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合作并不一定需要付出代价的”

    桑托斯喷云吐雾的说道,“我们在一起,可以创造更大的利益和更安全的环境,这就已经足够了。

    甚至,如果你有其他值得的信任的朋友,一样可以一起经营精神病院,我会提供基础的医学指导的。“

    几乎下意识的,卫燃的脑子里便蹦出了一个一个又一个的人渣。

    “

    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卫燃最终谨慎的说道。“没关系,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桑托斯说完站起身,“年轻人,需要我给你一条忠告吗?”

    “请讲”卫燃拱拱手,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要暴露在阳光下的部分越多,才能让躲在阴影里的部分隐藏的越好。”

    桑托斯说完,迈步走向了通往一楼的楼梯,“好了,你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等天黑之后,我让尼涅尔送你回去。现在我要和他去谈谈他那些地下生意转型的问题了。”

    目送着桑托斯离开,卫燃索性躺在了藤条编织的沙发上,暗暗琢磨着刚刚对方给的建议。

    如果这个时候给海拉转型,一切倒也来得及,尤其最近才成立的魅魔公司,利用这个空壳公司,完全可以用更加合法化的方式,将网罗到的人才输送到海拉组织里,又或者将海拉成员合法的送到世界各地。

    除此之外就是尼涅尔了,如果桑托斯真的能说服他经营精神病院,借助他本身的渠道,那么在他们的精神病院填满病人之后,暗地里的海拉组织所能发挥的作用,将瞬间超越由莫妮卡这个“前社恐姑娘”领导的网络暴力组织。

    不不不,或者应该换个说法——那些精神病患者负责制作垃圾信息,莫妮卡领导的海拉负责在一堆垃圾里脱颖而出,而卡坚卡姐妹负责的海拉,则起到至关重要的桥接功能!

    莫名的,卫燃想到了家里那个小天才科拉瓦脑袋里缺少的胼胝体——那就是卡坚卡领导的海拉发挥的作用。

    或许确实可以把那些人渣朋友们拉进来…卫燃一番思索之后暗暗记下这个想法,决定等回去之后就和缅北的钟震,以及那位看着不着调的秦二世也提一提自己的想法。

    既然海拉组织定位于技术性的黑客组织,或许穗穗和她的富婆朋友蔻蔻也会有兴趣的。

    卫燃眼前一亮,进而想到,自己之前曾经合作过的那些富翁们,说不定同样乐意给海拉投资一笔“信息服务费”。

    先说动穗穗,然后和其他富翁谈判的工作必须让那丫头出面!躺在沙发上的卫燃在闭上眼睛之前,做出了一个最为明智的决定。

    与此同时,这栋建筑的一楼,桑托斯也将她和卫然的合作意向简单的描述了一番,随后朝着尼涅尔扬了扬下巴,“机会摆在这里了,尼涅尔,该你做出选择了。”

    “你让我放弃现在的生意去照顾精神病人?”尼涅尔脸色难看的问道,“在离开戈尔曼叔叔的疯人院准备来美国的时候,我就发誓再也不和精神病人打交道了。”

    “在你离开戈尔曼偷渡来古巴之后,不还是在我的精神病院里工作了整整8个月的时间?“桑托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提醒着对方。

    “所以现在你还打算让我经营精神病院?”尼涅尔的脸色愈发难看,“难道我不做现在的生意了?”

    “我可没说”

    桑托斯将雪茄丢进烟灰缸,“你的生意大可以照做,甚至可以拉着维克多一起做。

    但如果你能和维克多一起经营一些事业,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他同样可以帮到你。

    尼涅尔,你需要朋友,尤其需要一个能帮上你,而且值得信任的朋友。所以我说,这是一个机会,对你们双方来说都是个难得的机会。”

    “你想让我怎么做”

    尼涅尔深吸一口气之后问道,“真的把汽修厂改成精神病院吗?”

    “那些为你工作满5年的恶棍即便打算开始新的生活,也总要有份合法的工作。”

    桑托斯微笑着提醒道,“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批为你工作的恶棍们马上就要“退休“了吧?为什么不给他们安排一个还算不错的工作呢?这样总比把他们放生之后再

    次犯罪然后给你惹来麻烦要好的多。”

    闻言,尼涅尔立刻眼前一亮,这样确实解决了他的一沓困扰。

    “我猜你肯定不缺建立精神病院的场地”桑托斯继续提醒道,“至于精神病患者,以你和各地警察的关系,我猜用不了多久,你的精神病院里就能住满有伤人记录的精神病患者。”

    眼见尼涅尔已经有明显的意动之色,桑托斯继续蛊惑道,“明面上的修车生意可远不如医疗行业赚钱。而且这门生意不但能和美国警察搞好关系,而且我猜肯定有很多美国人或者加拿大人,他们在行凶前迫切需要一份精神病医院出具的患有精神疾病的证书不是吗?”

    “桑托斯姨妈,你真是个天才!”两眼放光的尼涅尔赞叹道。

    “去和维克多谈谈吧,等天黑之后就离开这里。”说完,桑托斯拿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白大褂穿在身上,将***别在腰间离开了这栋建筑。

第983章 四次谈话

    夜色中,皮诺斯岛西部避风海港码头的安静被发动机的轰鸣打破,一艘并不算大的破旧渔船披着星光驶向了大海深处。

    空荡荡的码头之上,坐在小货车驾驶室里的桑托斯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喷云吐雾的问道,“对这个合伙人不满意?”

    “没有太大的兴趣”坐在副驾驶的拉扎洛说完,同样点燃了一颗雪茄。

    “为什么?”桑托斯饶有兴致的问道。

    “舆论战需要人口基数,个人行为在舆论战里发挥的作用不大。”

    拉扎洛降下车窗,看着外面的星光说道,“而且那个年轻人很谨慎,在他没有和我透露足够多的信息之前,我不会贸然和他合作。”

    “这么说你并不看好他?”桑托斯稍稍转动身子,斜靠着车门问道。

    “恰恰相反”

    拉扎洛给出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虽然和他仅仅只是聊了几句,但我很看好他,那个来自华夏的年轻人眼睛里有足够多的野心、疯狂以及自信,如果不是他将这些情绪藏的足够深,如果不是他在交谈中足够理智,我甚至以为你为我的教堂送来了新的朋友。”

    稍作停顿,拉扎洛嘬了一大口雪茄,等到浓白的烟雾顺着车窗飘出去,他这才带着惋惜用俄语继续说道,“坦白说,我非常看好他。但是与这样的年轻人合伙,如果自身没有足够的把握和自保能力,很可能会把命搭进去。”

    闻言,桑托斯笑了笑,“既然这样,我的老朋友,正式预测一下那个年轻人想做的事情吧。”

    “我没办法预测”

    拉扎洛终于转头看向桑托斯,“如果我能预测出来什么,就不会拒绝他的邀请了。”

    闻言,桑托斯再次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坐直身体拧动了钥匙,驾驶着这辆破破烂烂的小货车,开往了皮诺斯岛的另一端。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三天中午,卫燃也跟着尼涅尔走出了拉斯维加斯的机场。

    离着老远,他便看到了独自过来接机的安菲娅。

    “阿芙乐尔她们在忙什么?”

    卫燃婉拒了对方帮自己推行李的好意,只是接过了她递来的一台还没有拆封的华夏品牌手机。

    “她们正在参加拉斯维加斯刀展,姐姐和坦图跟着她们,艾妮娅也在。”安菲娅带着卫燃和尼涅尔一边往外走一边答道。

    “刀展?怎么没去赌场玩玩?”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我们来这里的当天每个人就输了至少一千美元”

    安菲娅摊摊手,“心疼钱的阿芙乐尔姐姐和蔻蔻当场决定不把钱浪费在赌场了,所以我们这些天已经把拉斯维加斯除了赌场之外的大部分景点都逛了一遍,还去尼涅尔工作的赛车场体验了驾驶赛车。”

    “感觉怎么样?”尼涅尔慢吞吞的问道。

    “除了赛车场和艾妮娅店里的那些婚纱以及今天的刀展,大家都不太喜欢这里,这个鬼地方太热了,长期在这里生活很可能患上皮肤癌。”

    安菲娅不留情面的说完立刻看向了卫燃,“要不是等你回来,我们都准备离开这里了,还有,老板,你让我单独来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见卫燃看向自己,尼涅尔直接问道,“先上车吧。”

    “和我来”

    安菲娅稍稍加快了脚步,带着二人进入停车场,钻进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

    任由尼涅尔驾驶着车子离开机场又离开城区,直到正前方出现了一条蜿蜒的河道,他这才踩下刹车。

    见状,卫燃和安菲娅不分先后的推开车门走出越野车,朝着车尾的方向走了几十米的距离,并最终停在了路边一颗不知名树木的阴影下。

    看了看远处因为高温而扭曲了视线的荒凉景色,卫燃略所沉吟,将这次古巴之行和桑托斯谈及的合作意向,以及可能需要海拉组织做出的改变详细的阐述了一番。

    说道最后,卫燃开口问道,“你和安菲萨是海拉的负责人,所以你们拥有决定权,这件事等回去之后你和你的姐姐商量一下,尽快给我个结果。”

    “不用商量”

    安菲娅出乎意料的干脆,“海拉组织如果能变成黑客组织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无论海拉组织还是尼涅尔他们经营的疯人院,在我们不进行合作的时候,都将是完全合法的组织。

    这样大家也都能安全的多,但对于海拉来说,仅仅只是线上还不够,我们必须有线下的触角。”

    “一步步的来”

    卫燃收回目光,“如果你们没有其他顾虑,接下来可以和尼涅尔谈一谈具体的合作问题了,至于线下的触角问题,你觉得利用魅魔公司的名义发展触角怎么样?”

    “可行性很高”

    安菲娅干脆的点点头,同时额外补充道,“魅魔本身也是合法的。”

    “当然,我们以后做的就是合法的生意。”

    卫燃说到这里笑了笑,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好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

    安菲娅快走两步追上了卫燃,“蔻蔻快要回法国为她的大学生活做准备了,所以她最近几天一直在询问有关那位驱逐舰舰长的调查进度,她甚至都已经准备好邀请记者了,而且卡洛斯律师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甚至帮坦图女士准备好了发言稿。简单的说,他们希望能在蔻蔻大学开学之前做完这件事。”

    “她们倒是着急”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还有别的事情吗?”

    “卡洛斯律师派人送来一份需要你签署的保密协议,对方一直在酒店等你。”

    安菲娅一边走一边说道,“另外,阿芙乐尔姐姐准备回喀山了,我们这次已经出来玩的足够久了,再不回去家里的生意就要出问题了。”

    “我会尽快调查的”卫燃不情不愿的回应了一声,招呼着对方钻进了越野车。

    “有决定了吗?”坐在驾驶位的尼涅尔一边控制着车子调头一边问道。

    “以后还是和她们姐妹谈。”卫燃再一次做起了甩手掌柜。

    “等我考虑好会和你联系的”安菲娅神色如常的说道。

    “我们有的是时间”

    尼涅尔似乎同样不急,只是踩下油门将车速提到了最高,风驰电掣的赶到了位于市区的一座婚纱店的门口。

    “和我来吧,我也要最后和你谈一谈。”

    尼涅尔说着,已经推开了婚纱店的玻璃门,热情的用英语和店里的几个年轻姑娘打了声招呼。

    这间地段不错的婚纱店,占地面积也就一百平左右,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位于各处的穿衣镜和挂满了各种款式婚纱、礼服的衣架之外。

    这店铺里还有一个挨着一个的试衣间,以及一些或是带着男伴或是带着女伴,正在忙着试婚纱的姑娘,外加穿着统一服装,长相甜美的白人店员。

    都没来得及细看,尼涅尔便带着卫燃来到了二楼,这里倒是没有婚纱,但在靠墙的四个方向,却布置了不同的布景,显然是拿来试镜用的。

    继续爬上三楼,这里总算出现了一个格外宽敞的客厅。只不过,当尼涅尔推开一道房门之后,却又是一个几乎同样大小,但布置却格外朴素的客厅。

    “那道门的外面是艾妮娅的家,这里是我的家,随便坐吧。”尼涅尔话音未落,已经拉开了靠门的双开门冰箱。

    只不过,让跟着一起过来的卫燃傻眼的是,这个容积惊人的冰箱里,里面分门别类放着的,竟然是各式各样的长短枪支和子弹。

    甚至在一个原本用来装鸡蛋的托盘里,还整齐划一的摆着一颗颗的美式手榴弹!

    而在柜门内侧的置物架上放着的,竟然是一台挨着一台的黑莓手机,以及满满两大盒子的电话卡!

    没有理会身后卫燃呆滞的目光,尼涅尔取出一张新的电话卡塞进了黑莓手机,随后按下电源键完成了开机,顺便也神态自然的踢上了冰箱门。

    紧接着,他这才趁着手机开机的功夫打开了紧挨着的另一台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罐冰凉的可乐递给了卫燃。

    “你请我来这里,大概不是来炫耀你的双开门冰箱的对吧?”卫燃打开可乐灌了一口,开着玩笑问道。

    “当然不是”尼涅尔坐在卫燃的对面,直来直去的开口说道,“桑托斯姨妈让我转型经营精神病院。”

    “你的地下生意不做了?”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只不过这一路回来,两人实在是没有时间聊这个话题罢了。

    “做,当然要做。”尼涅尔顿了顿,额外补充道,“但是会避开美国。”

    “如果只是避开美国可没用”卫燃笑着提醒道,“美加边境根本就不设防,就算是运核弹头过去都没人知道。”

    “但我确实会避开美国的生意”尼涅尔认真的说道,“桑托斯姨妈说,这能让我活的更安全一些。”

    “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卫燃和对方碰了碰手里的易拉罐,“我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如果你决定做一只美国兔子,那么最好不要动你的窝边草。”

    “好吧,以后我会做一只兔子的。”

    尼涅尔灌了一口可乐,像是在做出承诺似的说道,“最快只需要一年的时间,我们在美国的汽修厂就会逐步转型成为精神病院。”

    “我和我的手下还没同意和你们进行合作呢”同样灌了一口啤酒的卫燃开着玩笑提醒道。

    “那是你的事情”

    尼涅尔浑不在意的打了个嗝,“就算不和你合作,我也从经营疯人院这件事上看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利润和优势。”

    “需要我给你投资一些钱吗?”卫燃笑着问道。

    “钱就不必了”

    尼涅尔看了眼卫燃,语气认真的再次做出了承诺,“以后你需要的人手,我会按照要求为你提供的,而且并不会花你存在我这里的那两百万美元。”

    “免费的?”卫燃诧异的看着对方,“这算什么?”

    “免费的”尼涅尔点点头,“算是朋友之间的相互帮助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卫燃痛快的笑纳了对方提供的友情福利。

    “不用客气”

    尼涅尔露出个憨厚笑容,“当然,那两百万美元以后会用来采购上网设备,所以你根本拿不走。另外,如果这两百万不够用,很可能还需要你继续掏钱,毕竟不管怎么说,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置资金给每个精神病患者都配一台平板电脑。”

    “没问题”

    卫燃近乎表态一般的应承下来,实则他也知道,刚刚这几句话,尼涅尔是肯定不会和卡坚卡姐妹说的。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尼涅尔指了指周围,“这里足够安全,你完全可以拿来当作安全屋随意使用。”

    “如果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卫燃说着站起身,“把我送到酒店?”

    “你们就住在路对面的那家酒店”

    尼涅尔说话间也跟着站起身,再次打开他的双开门冰箱,随意的从里面取出一支格洛克手枪问道,“需要防身武器吗?”

    “算了,我是个历史学者。”卫燃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都说了我根本就不会开枪。”

    “桑德斯姨妈说的没错”尼涅尔突然笑了笑,“和你这样的文明人合作,确实很有安全感。”

    “谢谢你的夸奖”

    卫燃说话间已经推开了房门,“尼涅尔,以后你也会成为一个文明人的,让我想想我猜你或许会成为一个精神病学专家。”

    说完,卫燃也不等对方回应,便独自下楼,走向了路对面的酒店。而在他的身后,躲在窗帘后面的尼涅尔直到看着卫燃走进酒店大厅,汇合了在等着他的安菲娅,这才收回目光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精神病学专家?”

    尼涅尔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塑料手枪,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格外憨厚的笑容。

    “这是你的房间卡,这些天阿芙乐尔姐姐一直和我们睡在一个房间。”

    对面的酒店大厅休息区,安菲娅无视了昨天就赶到了这里,之后一直在等着卫燃过来签署保密协议的白人小伙子,将一张房卡递过来的同时用俄语说道,“你的行李刚刚我已经送上去了,还额外帮你给阿芙乐尔姐姐买了一束鲜花。

    还有,她最近还在心疼在赌场里输掉的那一千多美元,所以你最好准备了一些小惊喜。”

    “谢谢,我会给她准备个惊喜的。”

    卫燃最后看了眼手里的保密协议以及用俄语签下的“维克多”这个名字,然后这才将其递给卡洛斯律师派来的工作人员,顺手接过了安菲娅递来的房卡。

    “我现在要去刀展接她们回来”说完,安菲娅干脆的转身走出了酒店。

    循着房卡上的房间号找到房间,卫燃打开房门的时候,立刻便看到了摆在行李架上的箱子,以及放在桌子上的花束和一个敞开的安全箱。

    这个填满了减震海绵的防水箱子里,除了放着那枚炮弹壳之外,还固定着那根密封着斧头柄的玻璃管,以及装有斧头和烟丝的罐头瓶。

    “等回去再说吧,估计距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呢.”

    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转身将这房间检查了一遍,然后这才打开行李箱,取出了提前买好的小礼品摆在了桌子上,等他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穗穗也刚好在安菲萨的怂恿下打开了房门。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穗穗在见到房间里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拿着小礼品的卫燃之后立刻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想都不想的扑进了卫燃的怀里,带着委屈可怜巴巴的说道,“我在这个破酒店输了一千多美元,我长这么大打了不知道多少桌麻将加一起都没输过这么多。”

    “才一”

    “不少了”穗穗脸上的表情愈发肉疼,“换成人民币得好几.”

    “花了就花了吧,我这有一笔更赚钱的生意。”卫燃同样不等对方说完便转移了话题。

    “什么生意?”穗穗立刻来了兴致,“你又遇到个冤大头?”

    “冤大头没遇到,反而遇到个歧视亚裔的混蛋,所以生意没谈成,而且还把手机丢了。”

    卫燃搂着对方坐在沙发上斟酌了片刻后说道,“不过刚刚我在楼下签了卡洛斯律师送来的协议,用私生子抢夺家产那件事里,安菲娅帮忙找到的那些证据换来了好几万美元。”

    “这事儿我知道,你不是还把钱存在卡洛斯律师那里了吗?”穗穗不解的看着卫燃,“所以你说的是什么生意?”

    “我说的生意和卡坚卡姐妹有关”卫燃笑着答道。

    “你不会是打算把她们俩卖了吧?”

    穗穗笑眯眯的问道,“我听艾妮娅说,拉斯维加斯真的有出售漂亮姑娘换赌资的情况发生。”

    “很遗憾,穗穗船长,这里已经不是17世纪的美国了,现在奴隶贸易是违法的。”

    同样在开玩笑的卫燃摊摊手,“更何况她们姐妹俩还是漂亮的白人姑娘,贩卖白人是要割掉头皮的。”

    “这可不是我向往的美国”

    戏精上身的穗穗转身跨坐在了卫燃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打算买一窝棉花采收机回去帮咱姥姥种菜呢。”

    眼看着话题越扯越没溜,卫燃最终还是主动拉回了主题,“棉花采收机有机会再说,先说正事,我打算给卡坚卡姐妹投资一笔钱。”

    “然后呢?”穗穗好奇的问道。

    “让她们姐妹俩牵头,成立个黑客组织怎么样?”

    卫燃试探着说道,紧跟着,他便注意到穗穗先是有一瞬间的呆滞,紧跟着便露出了类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兴奋之色。

    “你继续说”穗穗说话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这次的私生子抢家产事件你也看到了”

    卫燃顿了顿,“我根本没有参与调查,仅仅卡坚卡不,准确的说,仅仅只靠安菲娅,我们几乎就找到了私生子,而且我最后卖给灰姑娘的那些邮件,其实也有她的功劳。”

    “继续”穗穗凑到卫燃的耳边催促道。

    “而且你的生意也需要她的网络情报支持”

    卫燃同样贴着对方的耳朵提醒道,“不止你,之前与我合作过的那些富翁,甚至包括伏尔加格勒的亚历山大先生,他们肯定都不介意.”

    “不不不”

    穗穗轻轻咬了咬卫燃的耳朵,“我不反对给卡妹投钱成立黑客组织,但我可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这样的独家优势。

    嗯.蔻蔻算个例外吧,她是我们的盟友,尼涅尔和艾妮娅还有季人渣,甚至包括达丽娅大婶他们也算是例外。总之,我自私的认为,这个黑客组织仅仅只为我们自己服务就够了。”

    “所以你同意了?”卫燃询问的同时,已经将对方抱了起来。

    “这要看你的表.”

    穗穗话音未落,便被抱进卧室,并在一声惊呼中,轻轻摔在了松软的大床上,蒙着被子和卫燃一起看起了夜光手表。

第984章 摩尔甫斯和卡戎

    七月中旬,在炎热干燥的拉斯维加斯仅仅只停留了三天的时间,卫燃和穗穗便带着卡坚卡姐妹告别了寇寇和尼涅尔以及艾妮娅,带着那个特殊的炮弹壳以及封存起来的斧子登上了辗转飞往喀山的航班。

    几乎前后脚,像是躲着艾妮娅一样,蔻蔻也带着她的新管家坦图,登上了飞往法国的另一趟航班。

    直等到两架飞机全部起飞,尼涅尔这才带着艾妮娅驾车离开了机场。

    “所以以后我们真的不做汽修生意了?”艾妮娅询问的同时,也将两条大长腿毫无形象的搭在了副驾驶的手套箱上。

    “不做了”尼涅尔扫了眼坐在身旁的搭档,“另外,今年秋天,你去读书。”

    “你说什么?读书?”艾妮娅立刻不乐意了,“两年前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不再提让我读…”

    “去法国巴黎,随便你想学什么专业都可以,但是不能和蔻蔻在同一个学校,更不能学同一假专业。“

    尼涅尔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出了一个艾妮娅根本无法拒绝的诱惑。

    “真的?你没骗我?!”

    艾妮娅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兴奋之色,可紧接着便又被警惕的神色取代,“不对,你从来都对同性恋持坚决的反对态度。不对,你的态度有问题,尼涅尔,你要做什么?”

    “我们在全美以及加拿大的汽修店想转型成为疯人院会遇到很多问题”

    尼涅尔认真的说道,“尤其在我们放弃美国本土的生意之后,就算我们的客户想对我们动手,我也根本不意外。”

    “所以我又成为累赘了?”艾妮娅翻着白眼问道。“你自己说的”尼涅尔稍稍提高了车速,“另外,维克多是个历史学者。”

    “所以呢?”艾妮娅不明所以的看着尼涅尔,“这和维克多有什么关系?”

    “我们也需要有个明面上的光鲜身份,你扭曲的性取向虽然让你拥有症痔正确的天赋。

    但这还远远不够,全美包括加麻大,任何一个警察把你的名字输入资料库,最先跳出来的永远都是你的父亲和他的走私生意。

    但是如果一切顺利,以后我们至少在美国境内,做的都将是合法的生意。”

    尼涅尔顿了顿,“所以随着我们的生意转型,你也要给自己包装一个足够光鲜亮丽的身份来遮掩一下你父亲的影子了。”

    “你有什么建议?”艾妮娅扬了扬下巴,将问题又全部抛了回去。

    “艺术家…不,设计师吧,服装设计师怎么样?”尼涅尔建议道,“你看,我们认识不少运动明星,随便你设计一些服装,那些满脑子肌肉的混蛋们肯定乐意帮忙宣传一下的。”

    “无所谓”艾妮娅摊摊手,“你呢?”

    “我接下来准备弄一张推荐信,然后去内华达大学的精神病学专业进修一段时间。”

    尼涅尔笑眯眯的说道,“然后我会考取医师执照,然后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入职我们背后控制的精神病院。”

    说到这里,尼涅尔笑了笑,“还有,经过和那对双胞胎的协商,未来我们的疯人院将成为一家连锁医疗机构,而且连名字都想好了。”

    “叫什么?”艾妮娅饶有兴致的问道。“摩尔甫斯”

    尼涅尔微笑着说道,“古希腊神话里的梦境之神,他掌管人类的梦境,并通过梦境传递神的旨意。以后我们的连锁医疗机构,就叫摩尔甫斯精神康复中心,致力于重症精神病人管护康复的半公益事业。“

    “挺不错的名字”艾妮娅笑着调侃道,“只是听起来和吗啡有些相似。”

    “吗啡也是用梦境之神来命名的”

    尼涅尔同样露出了一抹笑意,“哪个精神病人能拒绝一针吗啡带来的平静呢?”

    “所以这个名字是你取的?”艾妮娅难得的赞扬了一句,“这次取的名字不错。”

    尼涅尔闻言抽了抽嘴角,沉默了一两秒钟之后不情不愿的说道,“是那对双胞胎起的名字。”

    “我果然高估你了”艾妮娅撇嘴,“还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

    闻言,尼涅尔犹豫片刻,最终却谨慎的降低车速踩下刹车,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见状,艾妮娅立刻将自己的手机丢到了手套箱里,熟门熟路的推开车门走向了车头的方向。

    片刻之后,尼涅尔也走了过来,站在一颗提供阴凉的行道树下,一边把玩一个出自卡坚卡之手的认证器一边说道,“艾妮娅,你对卡戎还有印象吗?”

    “卡戎?”

    艾妮娅愣了愣,紧跟着瞪圆了眼睛,“欧洲的那个老牌同行?它们不是在几年前就一夜之间消失了吗?”

    “那对双胞胎给了我一个承诺”

    尼涅尔晃了晃手里的小物件,看着远处的车子说道,“她们说,卡戎很快就会重新出现在欧洲境内。

    如果我们愿意,她们可以帮忙牵线达成合作。这样我们不但能进军欧洲的快递行业,甚至有可能和卡戎一起开发我们之前一直没办法涉足的东南亚市场。

    当然,那对双胞胎也说,关于东南亚市场,最终要看维克多的态度。”

    “还有这种好事?”

    艾妮娅压抑着激动低声问道,“卡戎会和我们合作吗?你刚刚话里的意思是,维克多其实是卡戎的幕后老板?这怎么可能?!“

    “这只是那对双胞胎的承诺”

    尼涅尔摊摊手,“作为交换,我们的快递路线要对她们完全开放,而且维克多存在我们这里的两百万美元她们也要取走。我虽然答应了她们的条件,但这件事终究不是从维克多的嘴里说出来的,所以我目前持怀疑态度。”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有机会和卡戎合作。”艾妮娅根本没在意那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两百万美元,反而两眼放光的惊叹道,“所以这就是你打算让我去法国留学的真实原因?”“只能算一部分”

    尼涅尔点了颗烟低声解释道,“最重要的是,如果你能和蔻寇成为不上床的好朋友,凭借她未来在美国的影响力,以及她和维克多以及阿芙乐尔的关系。无论你还是我,以后都会很安全——无论是在美国境内,还是在面对卡戎这个恐怖的老牌合作伙伴上。“

    “什么叫不上床的好朋友?”艾妮娅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好朋友为什么不能上床?”

    “随便你吧”

    尼涅尔心累的叹了口气,弹飞仅仅只抽了一两口的香烟,一边往车子的方向走一边说道,“总之尽快做好去法国的准备吧,如果你搞砸了和蔻蔻的关系,我就只能把你送到古巴去了。”

    “我讨厌上学,但是更讨厌去古巴。”艾妮娅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紧跟着却又屁颠颠的追上了尼涅尔。

    与此同时,远在法国巴黎的***珠宝店楼上,那个经过手术已经瘦了很多,如今甚至都已经能进行简单的体育锻炼的珠宝设计师阿兰,也在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和微凉的夜色中,将一枚认证器连接在电脑上进行了略显繁琐的认证,随后登陆了网页邮箱,认真的阅读着最新出现的邮件。

    经历了漫长的飞行,再一次结束美国之行的卫燃四人也终于返回了卡班湖畔的老巢。

    根本顾不上休息,几乎快要玩疯了心的穗穗便在国内那些合伙人的催促下投入了搁置已久的工作。

    就连卫燃也没闲着,除了刚回家的时候抱着“阔别许久”的狗子贝利亚一顿安慰,顺便被这个大块头用充沛的水哈喇子洗了把脸,他便立刻投入到了有关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历史资料的查询搜集工作上来。

    这次的调查虽然蔻寇没有提及佣金的问题,但已经被卫燃用腰力说服的穗穗却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就借机和麋鹿基金会的钱耙子塞巴斯蒂安谈一谈,看看能不能从对方的手里拉来一些投资。

    眼下的事情干头万绪,躲在房间里的卫燃却格外的清闲。

    只不过,还没等他看完约翰斯顿号的公开资料,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面的夏漱石,却被咖啡小妹洛拉领进了院子。

    安抚住了原本趴在脚边四脚朝天的狗子贝利亚,卫燃赶紧起身热情的迎了上去。

    “你这是掐着点来的吧?”卫燃热情的和对方打了声招呼,“二世和钟震呢?他们没来?”

    “钟震忙着打击报复呢,二世不方便经常走动,所以就我自己过来了。”

    夏漱石跟着卫燃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问道,“你这心急火燎的让我过来是有啥正事?”

    “肯定是有正事啊”

    卫燃招呼着对方坐下,扭头朝洛拉说道,“不用煮咖啡了,等下我们自己泡茶就行。”

    “那你们聊”

    洛拉说着放下了刚刚拿起来的咖啡壶,顺手拽住贝利亚的牵引绳,带着它离开了房间。

    “洛拉小妹妹还是这么可爱”夏漱石笑眯眯的说道。

    “我喊你过来可不是犯蠢的”

    卫燃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起来这个夏漱石是自己的朋友里看起来最像人的,只可惜只是像,这货同样是个渣。

    “到底啥事儿?”

    夏漱石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烟,顺便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资料,“约翰斯顿号?你最近找这个呢?难不成你发现了这条沉船的位置?用我帮忙吗?我对太平洋战争还算了解。”

    “最近确实在找这条船,但我找你过来可不是在这件事上求助的。”

    卫燃顿了顿,直来直去的说道,“我其实是想和钟震直接聊的,既然他没来,就只能靠你转述的。”“直接说事儿”夏漱石翘着二郎腿,喷云吐雾的催促道。

    “我需要一些人”卫燃顿了顿,将海拉的用人要求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你确定你不是打算做皮肉生意?”夏漱石面色古怪的看着卫燃。

    “我想做皮肉生意直接去乌可烂弄人不行吗?”卫燃没好气的说道,“而且你见谁家的皮肉生意连诈骗犯和残疾人都不放过?”

    “说的也是”夏漱石漫不经心的挥挥手,“我回去会和钟震要人的,你找我来就为了这么点屁事儿?“

    “还有别的”卫燃笑着说道,“问问钟震还有二世,愿不愿意一起在东南亚开几家精神病院。“

    “啥玩意儿?”夏漱石看卫燃的眼神愈发古怪,“兄弟,你不是在女人堆里泡迷糊了吧?”“你特么能不能好好说话?”

    卫燃没好气的摇摇头,在隐去了海拉组织之后,挑着能说的简单的阐述了一番他的计划。

    “不是”

    夏漱石抿了抿嘴,呆滞的问道,“这特么是哪个缺了大德的疯子想出来的馊主意?可…可…可真***刺激!”

    “现在有兴趣了?”卫燃笑眯的问道。

    “有兴趣!有兴趣!”夏漱石说话间已经掏出了手机,“你等下,我我我这就是联…”

    “别别别”卫燃拦住了对方,“这事儿你当面和他们俩说,成立精神病院的意义,就咱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行,也行。”夏漱石忙不迭的点点头,“还有别的事儿吗?”

    “正事没了,另外…”

    “既然没正事了,我先去和洛拉聊聊天!”夏漱石说着,已经碾灭香烟站了起来。

    “你猜洛拉刚刚为什么牵着狗离开?”卫燃笑眯眯的问道。

    “说吧!还有什么事儿?”

    夏漱石痛快的重新坐了下来,甚至将刚刚在烟灰缸里碾灭的那支细烟都拿起来重新叼在嘴里点上。

    拍了拍额头,卫燃指了指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照片,“你刚刚说你对太平洋战争还算了解?”

    “你真打算找这条船?”夏漱石饶有兴致的问道。“准确的说,我准备找到这条驱护舰的舰长。”“欧内斯特·埃文斯中校?”夏漱石几乎不带犹豫的问道,“那位印第安裔大酋长?”

    “看来你真的是足够了解”卫燃诧异的说道。“小看人不是?”

    夏漱石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都是吃这碗饭的,就别相互恭维了,说说你发现什么了吧,如果没有引子,你没理由调查这个历史事件。”

    “和我来吧”

    卫燃说话间站起身,带着夏漱石走进了收藏室,指着摆在桌子上的炮弹壳,以及炮弹壳里的东西说道,“它们就是引子。”

第985章 小细节

    “你这是从哪淘弄来的?”一楼的收藏室里,夏漱石一边打量着摆在桌子上的炮弹壳一边戴上了卫燃递来的白线手套。

    “一个印第安朋友的家里发现的”

    卫燃说话间同样戴上手套,将装有斧头的罐头瓶和用玻璃管儿密封的斧子柄摆在了炮弹壳的旁边。

    “有点意思,还有鬼子的东西。”夏漱石在看到玻璃管的同时便下意识的说道。

    “啥?”卫燃诧异的看向了对方。“这个”

    夏漱石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管,指着里面和斧头柄绑在一起的,那根也就比筷子大一圈的金属烟袋锅说道,“这玩意儿咱们习惯叫一口香,小鬼子的文人绅士以前都喜欢用这玩意。”

    “一口香?”卫燃凑近了看了看那支小烟袋锅,“这玩意儿就能抽一口?不嫌费事儿咋的?”

    “虽然叫一口香,但也能抽个几分钟没问题。”夏漱石将玻璃管转了转,指着烟袋锅上的花纹说道,“看这上面雕刻的海浪,这样的花纹叫神奈川的海浪,算是鬼子独有的,脱胎于他们的浮世绘版画。”一边说着,夏漱石竟从兜里摸出个带灯的放大镜,打开之后之后贴到玻璃管上,指着烟杆上雕刻的浪花说道,“看氧化颜色,这烟杆是纯银的,上面雕刻的这些海浪溅起的水珠好像还是用纯金嵌上去的,还有在海浪里的三艘小船和波干鸟,应该也是纯金的。

    另外就是这支一口香的烟锅和咬嘴,不出意外也应该是金子做的,而且用料很厚实。”

    继续移动放大镜,夏漱石指着靠近咬嘴处的三个小字说道,“广正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个明治时代的鬼子,离着现在得有一百多年了。““你对这玩意儿还挺有研究”卫燃诧异的说道。“不摸清楚了,怎么坑…咳咳!那什么,我是说不摸清楚了,怎么和它们交朋友不是?”

    夏漱石一本正经的把话给找补回来,紧跟着又拿起了那个装有斧头的玻璃罐头瓶,指着里面几乎碎成粉末的烟丝说道,“你看这些烟丝,虽然碎的都差不多了,但是多少也能看出来,这玩意儿比我们常见的烟丝要细的多。”

    “确实”卫燃点点头,他虽然不抽什么烟斗,但也见过喜欢摆弄烟斗的老家伙,他们用的烟丝确实要比罐头瓶里的粗的多。

    “这种烟丝是专门给这种一口香用的”

    夏漱石指着罐头瓶角落那团头发丝一样的絮状物解释道,“一口香的烟锅太小了,也只有用这种烟丝才能正常冒烟,如果用常见的烟丝,恐怕点都点不着。“

    “这些东西也是那位老兵的遗物”卫燃说着,指了指不远处还没打开的水手袋。

    这玩意儿可不是他们亲自带回来的,而是在他们离开农场之后,由坦图的父亲塔坦卡送到机场单独空运回来的。

    毕竟那里面又是砍刀又是便携信号枪的,尤其还有防弹衣和两顶头盔。不但重而且还麻烦,所以其实这东西反倒是比卫燃等人先一步到的喀山。

    “这也是一起发现的?”夏漱石在卫燃点头示意之后,这才打开了水手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了长条桌上。

    “有点不对啊”夏漱石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根据弹壳上的刻痕字迹,如果这些东西和约翰斯顿号有关,这个水手袋又是怎么来的?“

    夏漱石说话的同时摸出了手机,一边敲打着屏幕一边说道,“我应该没记错,约翰斯顿号属于弗莱彻级驱逐舰,是美军在战争后期,南太平洋战区的主力战舰。”

    说到这里,夏漱石将手机递给了卫燃,接着指了指桌子上带有黑色污渍的帆布吊床,“你看屏幕上的照片,那是弗莱彻级驱逐舰水兵舱宿舍,用的三层钢架吊床。

    简言之,如果是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上的水兵,大概率应该用不上这种水手袋和吊床,甚至可以说,当时大部分的美国水兵,都已经不用睡吊床了。“

    “有个例外”

    卫燃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中央的炮弹壳,“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舰长埃文斯中校,他曾在奥尔登号驱逐舰上服役,那是一艘克莱姆森级驱逐舰,那种老式军舰上说不定还用得上吊床。”

    “你的意思是,这个水手袋是埃文斯中校的私人物品?“夏漱石诧异的看着卫燃,“如果是这样可就有意思了。”

    “根据我查到的资料,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327名海员里,一共有141人获救,包括埃文斯舰长在内的92人失踪。”

    卫燃再次敲了敲那枚炮弹壳,“根据幸存者的描述,在1944年的10月25号,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最后一战里,埃文斯舰长是在这天早晨的九点四十五分左右下达了弃舰的命令,25分钟后的十点十分,约翰斯顿号驱逐舰发生侧翻开始下沉。”

    “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确实足够带走一些东西了。”

    夏漱石忍不住点点头,“但是这个水手袋就算能在海面上飘起来可也不轻,那位舰长会把救生艇上宝贵的承载能力让给一个毫无意义的水手袋吗?“

    “这只是一种猜测”

    卫燃摊摊手,“而且在约翰斯顿号驱逐舰开始下沉的时候,鬼子的一艘驱逐舰还在大概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进行了最后一次补射来确保沉没。说不定是那时候被炸到海面上的呢。”“说的也是”

    夏漱石拍了拍脑门,“说了这么多,你要找的是那位舰长的下落是吧?”

    卫燃点点头,“我目前正在想办法查询当年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幸存者以及阵亡和失踪名单,看看里面有没有我那位朋友他父亲的名字又或者除了大酋长之外的印第安士兵,顺便也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人。所以如果你没什么正事儿,不如留下来帮两天忙怎么样?”

    “可…”

    “洛拉最近弄来一些品质不错的咖啡豆”“渴了,先来杯咖啡,喝完了我就帮你查!”夏漱石像打了鸡血似的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轻而易举的留下了夏漱石,卫燃的调查进度也陡然加快,只可惜,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对于健忘的美国人来说,这么久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将一个印第安裔的英雄遗忘殆尽。

    所以连续几天的寻找下来,他们能找到的有用资料,除了一些幸存者关于那场战争的回忆录之外,便只有美国海军军舰辞典里字数不多的笼统记载。

    甚至,即便他们二人在安菲娅的帮助下,最终找到的那几份所谓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海员名单里,也根本没有塔坦卡特意写在纸上一起空运来的,他父亲的名字以及他们家族的姓氏。“我倒是有个建议”

    收藏室里,回来后的这些天似乎一直都睡眠不足的安菲娅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什么建议?”卫燃和夏漱石各自放下平板电脑齐齐的看了过来。

    “不管是玻璃罐还是金属管你们都还没有打开过呢”

    安菲娅说话间已经扣上笔记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WAP.-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说到这里,安菲娅已经打开了房门,“另外,老板,图书馆的地下室里有一间姐姐的实验室,如果你想让她帮忙的话,可以先把东西送过去。“

    和夏漱石对视了一眼,卫燃立刻站起身,“我们现在就把东西送过去。”

    “我让姐姐去地下室等着你们。”安菲娅说完,已经摸出手机给她的姐姐发了一条信息。

    等到卫燃和夏漱石带着炮弹壳以及玻璃管和罐头瓶来到图书馆地下室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灯火通明,甚至原本在楼上忙着给穗穗处理工作的安菲萨不但穿上了一件白大褂,而且还早戴上了橡胶手套和防尘眼睛以及口罩。

    对方准备的如此周全,卫燃自然是无比放心的将玻璃管和罐头瓶全都交给了对方。

    趁着安菲萨在一边忙活,卫燃也在打量着这间自从装修好之后只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的实验室。

    将近50平的房间里,除了周围一圈装有各种化学药品药剂的铁皮柜子以及进门一侧摆着的推车式灭火器罐和防毒面具之外,中央宽大的试验台上还放着诸如离心机、显微镜之类的实验设备,头顶的位置,更是有一套单独的通风系统。

    “你这怎么还有个实验室?”同样在转着圈参观的夏漱石不解的问道。“我乐意”

    卫燃咧着嘴糊弄了一句,实则他哪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这实验室是安菲萨要求弄的,穗穗拍板批准的,等他知道的时候,这实验室早就已经要啥有啥了。

    没让他和夏漱石等待多久,玻璃管和罐头瓶被相继打开,很快,安菲萨也用一个不锈钢托盘端来了一些东西外加一份纸质的报告。

    “发现不多”

    安菲萨放下托盘,指着第一个培养皿里放着的絮状物说道,“首先,这个大概率不是烟丝,我猜测说不定是椰子壳里的纤维,因为我在里面发现了一小片椰子壳。”

    说着,安菲萨用镊子从第二个培养皿里夹起一块也就指甲盖大小的木头片片给卫燃和夏漱石看了看。

    紧跟着,她在放下这一小块椰子壳之后,有从同一个培养皿里夹起了另一个只有火柴头大小的黄白色碎渣,“这个黄白色的不是椰子壳,我猜测应该是骨头,而且质地坚硬,不像是鸟类的骨头。“

    “这是在哪发现的?”卫燃在把俄语翻译成夏漱石更容易理解的汉语之后问道。

    “在斧头中间的心形镂空里”

    安非萨说有,从第二个培养皿里夹起了一块也就半个瓜子皮大小,黑褐色还带有黑色毛毛的东西,“这个也是从斧头的心形镂空里发现的,我猜测应该是眉毛附近的皮肤,刚刚那块骨头渣就是被这个包裹着黏连在心形镂空里的,所以我猜测那块骨渣说不定是眉骨。”

    等卫燃将这句话翻译完,夏漱石立刻咧咧嘴,“幸好没打开。”

    “接下来就是这把印第安烟斗斧和这个小烟斗了”安菲萨指了指单独摆在一个塑料小托盘里的斧头,以及直接放在不锈钢托盘里的斧柄以及那支鬼子一口香小烟斗,“首先,斧刃上有明显的劈砍使用痕迹,其次,我在烟斗斧的斗锅下积攒的凝固焦油里发现了黏连的细沙。

    同样,在中空的斧柄、斧柄上装饰的羽毛以及那个小烟斗里面,也同样发现了细沙。“

    说着,安菲萨从托盘上拿起一个载玻片放在了显微镜上,随后朝着翻译完的卫燃抬了抬手。

    等卫燃将眼睛凑到显微镜的目镜上,安菲萨这才继续说道,“通过显微镜放大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细沙的结构基本一致,所以可以猜测,这些沙子应该来自同一个地方。”

    “还有什么发现?”卫燃给夏漱石让开位置问道,同时他的目光,也下意识的看向了托盘里最后一个培养皿。

    “是在烟斗斧的斧柄里取出来的”

    安菲萨说着,将斧柄一侧的那个黑黄色似乎牛角材质的烟嘴给一点点的拔了下来。

    “这个烟嘴是玳瑁材质的,而且上面有刻字。”安菲萨将这个足有半根火腿肠大小的烟嘴递给了卫燃,指着里面中空的部分说道,“从这里面取出来的东西,我怀疑是干枯的花朵和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种子,但是因为那些花朵上面有很多干涸的烟油,而且形态发生了变化,所以暂时没办法分辨品种。”

    “是茉莉花,至少那几颗种子是茉莉花的种子”卫燃一边打量手里的玳瑁烟嘴一边说道,“我小的时候,我姥姥家种了很大一片茉莉花,阿芙乐尔在大概四五岁的时候,曾经还把茉莉花的种子塞进了鼻子里,为此还专门去了一趟医院,从那之后,那些茉莉花就全被砍掉了。”

    “这种事阿芙乐尔可从来没和我们说过。”安菲萨无所谓的耸耸肩,用镊子指着玳瑁烟嘴的一端说道,“刻字在这里,原本这里被皮绳绑住了。“

    “赠予大酋长欧内斯特·埃文斯上尉!——第57驱逐舰分队DD-211奥尔登号——08/13/1942“

    就在卫燃转着圈看上面的英文刻字时,知道自己老板不会英语的安菲萨也将其翻译成了俄语念了出来。

    “所以这是埃文斯舰长的34岁生日礼物?”卫燃掂了掂这枚玳瑁烟嘴。

    “我不知道你们在调查的那位舰长先生生日是什么时候”

    安菲萨说话间拿起了另一个载玻片装在了显微镜上,“接下来是最后的发现了。”

    “这次是什么?”卫燃给夏漱石翻译完之后这才扭头问道。

    “鱼鳞,很小的鱼鳞,而且有碳化的迹象。”安菲萨指了指斧柄上拆下来的皮绳,“是在皮绳缝隙里找到的,斧柄上似乎也有一些轻微的烧灼痕迹。”

    “能用上火…难道说真的流落荒岛了?”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后将安菲萨刚刚说的翻译给了夏漱石。

    “虽然细节发现了不少,但这对我们找到埃文斯舰长的帮助似乎不大。”

    夏漱石凑到显微镜边上再次瞄了一眼,见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直起腰继续说道,“我觉得要不你还是从你那个朋友父亲的个人信息上着手调查吧,只靠这些线索,恐怕根本查不出来什么。“

    “约翰斯顿号是一艘美国驱逐舰”卫燃摊手,“但我那个印第安朋友生活在加麻大的印第安人保护区里面。”

    “这还怎么找…”

    夏漱石抓挠着头皮打起了退堂鼓,“我说兄弟,要不然…要不然我回国之后帮你继续查一查?你看你交待给我的正事儿还没做呢,咱不能耽误了正事儿是吧?“

    “你是因为人家洛拉不搭理你是吧?”

    卫燃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可眼下,仅仅只靠这些线索,也确实查不到什么东西,更何况,他本就有意直接通过金属本子帮忙,如今该做的准备工作也做了,最重要的是,无论卡坚卡姐妹还是夏漱石,他们除了帮着打掩护之外,其实已经帮了自己几个大忙,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这其中自然有这些天查到的,约翰斯顿号最后一战的详细经过。但最重要的,其实是刚刚那片烧焦的鱼鳞。

    鱼鳞本身自然没什么,但是既然能被烧焦,起码那条鱼肯定也被烧过,既然有火,肯定就有陆地。

    既然有陆地,那么至少他准备寻找的埃文斯舰长,或许最终并没有沉入大海,而是埋在了某个不知名的无人海岛。

    见卫燃不说话,夏漱石咬咬牙说道,“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

    “哪样?”卫燃回过神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夏漱石。

    “我先去忙正事儿”

    夏漱石揪出挂在脖子上的认证器晃了晃,“等我忙完了正事儿,到时候如果你没找到那位舰长和他的驱逐舰,我就帮你一起找,如果找到确切位置了,我就陪走一趟菲猴,到时候不管是人还是船,只要你挖的出来或者捞的出来,我都保你能带走。”

    “这意思你在那边有关系?”卫燃笑着问道。“我没啥关系”

    夏漱石咧咧嘴,“不过禽兽那个***在那边有关系,上回在免北的那个杨哥你记得吧?禽兽身边那个保镖。”

    “记得”卫燃点点头,“当初我们一起进山去找墓地的呢。”

    “他们的安保公司好像就在菲猴,说话好使着呢。”

    夏漱石拍着胸脯说道,“不管你找得到找不到,我先回去忙,然后吆喝着禽兽过去给你提前去菲猴铺铺路,你看怎么样?哥们儿够仗义吧?”

    “那也行”

    卫燃点点头,对方既然把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了,他自然也就不能不让对方走了。

    “那就妥了!”

    夏漱石打了个响指扭头就往外走,“我去上面喝个咖啡,然后就买机票撤了。”“机票我帮你买吧”

    卫燃说着朝已经脱掉了白大褂的安菲萨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点点头拿起了放在桌边的平板电脑追了出去。

    眼瞅着这实验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卫燃犹豫片刻,一手端着不锈钢托盘,一手拎着炮弹壳走向了隔壁专门用来洗照片的暗房。

    没管跑去图书馆交流感情的人渣朋友,卫燃离开地下室之后独自回到房子里,先去储物间里给金属本子里补充了一番存货,接着又把收藏室里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各种物件全都装进水手袋,将其扛在肩上,一并送进了图书馆地下的暗房,摆摊儿一样将里面的重新取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最后反锁了房门,卫燃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仰脖子喝的一干二净,这才终于算是鼓足了勇气。

第986章 叛徒留下的保命符

    时光图书馆地下暗房里,卫燃很是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左手虎口处的纹身。

    然而,就在他做足了心理建设,准备将金属本子取出来的前一秒,放在桌边充电座上的对讲机却传来了洛拉的呼叫。

    “艹吓老子一跳!”

    卫燃打了个激灵,伸手拿起对讲机按住了发射键,“怎么了?”

    “老板,达丽娅阿姨来了,她已经往隔壁去了。”

    无线电频道里,洛拉略显无力的答道,隐约间,卫燃甚至能听到夏漱石似乎在她旁边用那熟练了许多的俄语叨叨叨的说着什么。

    “知道了”

    卫燃回应了一句放下手台,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那些东西,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地下室返回地表的时候,达丽娅已经在房门口等候多时了,在她的脚边,狗子贝利亚和他的两个狐狸小弟正四脚朝天扭来扭去的献着殷勤。

    “怎么不进去?”卫燃说话间推开了房门。

    “这里是你的家”达丽娅老师温和的笑了笑,将手里拎着的一个木头小盒子递给了卫燃。

    “这里也是您的家”卫燃说话间接过了木头盒子,“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小礼物”

    达丽娅按住卫燃准备打开盒子的手,“等我走了之后再打开吧。”

    “好”卫燃痛快的点点头,将这份沉甸甸的礼物放在了一楼大厅的长条桌上。

    “咖啡还是茶?”

    “茶吧”

    达丽娅老师今天的态度格外的温和,“就喝你经常喝的那种树叶茶吧。”

    “稍等”

    卫燃说话间走进了一楼的小厨房,先煮上一壶山楂叶子茶,随后走进收藏室,从保险箱里取出了一张128G容量,仅仅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内存卡。

    这张内存卡,是当初在杀死敲钟人的时候,从对方的那支转轮手枪握把里发现的。

    而他杀死敲钟人的事情,自始至终也只是和达丽娅以及尼涅尔提起过,所以自从回来之后,他便一直没有去过红旗林场,而是耐心的等着达丽娅老师或者卡尔普先生过来做客。

    眼下达丽娅老师来了,这张内存卡自然也该交到对方的手里了。

    故意在收藏室里稍等了片刻,卫燃这才出来,端着刚刚好烧开的茶水回到了大厅。

    “说说你是怎么杀死敲钟人的”达丽娅趁着卫燃给她倒水的功夫问道。

    “士的宁,额外补了一针吗啡。”

    卫燃给出简短却足够痛苦的答案,同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带着些许酸甜的山楂叶子茶,并且额外往里又丢了几片山楂干。

    抽出一张湿巾仔细的擦了擦手,他这才将杀死敲钟人的全过程详细的复盘了一遍,并在最后,将那张内存卡轻轻放在了对方的掌心里。

    “这是从敲钟人使用的那支ots38微声转轮手枪的握把贴片夹缝里找到的”

    卫燃看着对方坦然的补充道,“我没有打开过,不知道里面保存着什么东西。”

    凑近了看了看躺在掌心的内存卡,达丽娅老师犹豫片刻后取出手机,卸掉了电话卡之后,将这张内存卡也装了上去。

    趁着对方浏览内存卡里保存的资料的功夫,卫燃貌似不经意的起身往远处走了几步,靠着收藏室的墙壁继续说道,“还有,尼涅尔杀死了敲钟人的家人,做的很干净。”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达丽娅头也不抬的回应道,“包括你去古巴和桑托斯见面我也知道,在你回来之前,戈尔曼就和我说过了。”

    “所以桑托斯”

    “她值得信任”达丽娅不等卫燃说完便给出了回应,“先给我点时间,趁着现在你可以看看我给你的礼物。”

    闻言,卫燃痛快的走到长条桌边上坐下来,拿起了达丽娅带来的木头盒子。

    仅仅只看花纹就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木头盒子是用俄罗斯最常见的白桦木打制的,要说唯一特别的,也仅仅只是盖子上烫印着沙皇钟的轮廓。

    只不过,或许是有意为之,这图案选择的角度却并非沙皇钟完整的角度,反而把破裂的那一角也毫无保留的展示了出来。

    所以这就是丧钟吗?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轻轻打开了木头盒子上的金属搭扣。

    这个长条盒子里,除了一支做功看起来格外精良的PSS小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匣之外,还躺着一把插在皮质刀鞘里的匕首。

    即便没有拔出来,他也可以确信,他曾不止一次在季马乃至卡坚卡姐妹手上见过这把造型怪模怪样的格斗匕首。

    拿起厚实的皮质刀鞘,缓缓抽出那支造型好似獠牙一般的黑色格斗刀,在浓厚的刀油味道中,卫燃根本不带犹豫的,便将其重新插回刀鞘放进了盒子,随后又拿起了那支PSS小手枪。

    除了做工明显要比量产货好了不少,而且表面经过了哑光处理,这把枪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他却知道,这种匕首和这支微声小手枪,几乎算是丧钟队员的标配,所以这算感谢还是被认可了?又或者.象征着结束?

    不等卫燃琢磨出个答案,达丽娅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卫燃的身旁。

    “这个还是由你保存吧”达丽娅说着,竟然又将那张内存卡递给了卫燃。

    见卫燃一脸诧异,达丽娅笑了笑,“只是交给你保存而已,当然,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不管把它交给俄罗斯还是交给你们华夏,你都能得到帮助。相应的,恐怕你也会失去相当一部分秘密和自由。”

    “所以这里面是.”卫燃心惊肉跳的扫了眼对方放在礼物盒子里的内存卡。

    “叛徒永远都是叛徒”

    达丽娅的语气中带着嘲讽解释道,“敲钟人似乎一直都在担心会被美国人抛弃,所以在他为美国人工作的那些年里,搜集了很多机密情报。

    我想,他这么做,一来是为了万一被美国人抛弃的时候有拿来保命的筹码。二来恐怕也是担心被俄罗斯官方复仇的时候,他能伪装成潜伏在美国的特工,用那里面的东西换一些功劳。简言之,那里面是敲钟人为自己准备的保命符。”

    “只是他没想到,最先找上他的是一个历史学者。”卫燃意有所指的说道。

    “关于这一点,我也没想到。”

    达丽娅拍了拍卫燃的肩膀,弯下腰压低了声音说道,“失踪的丧钟队员是季马找到的,敲钟人也如你所愿是尼涅尔杀死的。

    尤其杀死敲钟人的真相,只有我和尼涅尔知道。不管是卡尔普还是安娜、戈尔曼甚至尼古拉先生,他们都不会知道是你杀死的敲钟人,更不会知道那张内存卡的存在。

    相应的,无论季马还是尼涅尔,他们也将承受大家的感谢以及可能附带的所有风险。

    最后,维克多,我能给你的补偿和感谢,就只有这张内存卡了。但是好孩子,我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那张内存卡,甚至连好奇都不要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那里面只有麻烦,它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危险。”

    “很公平的交易,达丽娅老师,我会管住自己的好奇心的。”

    后背已经沁出冷汗的卫燃顿了顿,同样压低了声音,“也会努力保住我的所有秘密和珍贵的自由。”

    “好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达丽娅直起腰笑眯眯的问道。

    “您不需要一份吗?”卫燃指了指盒子里的内存卡。

    “我早已经没有需要效忠的组织了,而且我这个年纪也没有冒险以及保命的需求了。”

    达丽娅露出个颇有些如释重负的笑容,“现在开始,我要好好享受生活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在喀山或者彼得堡,和奥莱娜合伙一起经营一家雕塑馆。”

    说到这里,达丽娅已经迈步走向了门口,“所以那些东西我根本用不上,与其冒着风险保存一颗用不上的定时炸弹,还是把它留给需要的人吧。”

    “最后一个问题”

    卫燃跟着站起身,等对方停住脚步,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时候,这才再次指了指桌子上的木头盒子,露出一个对方帮忙培养出来的温和微笑问道,“老师,这份礼物呢?为什么送我这些?”

    “就当做一份纪念吧”

    达丽娅再次转过身,继续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已经消弭在历史里的东西,交给一个历史学者保存是最好不过的了。他们早该被遗忘了,但我又希望能有人记得他们。”

    “我会好好保存的”卫燃稍稍抬高声音做出了承诺。

    “那就麻烦你了”

    仿佛年轻了十几岁的达丽娅洒脱的朝着身后的卫燃挥挥手,带着惬意的微笑,在狗子贝利亚的护送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这座她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大院子。

    直到目送着对方钻进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轿车,卫燃这才用力搓了搓脸,抱着那个白桦木盒子走进了收藏室。

    将那张或许能保命,或许也能杀了自己的内存卡送进食盒的最底层,接着将装有纪念品的白桦木盒子送进了收藏室保险箱的最底层,卫燃再次鼓起勇气,走进了时光图书馆的地下暗房。

第987章 海军厨房里的老鼠

    重新回到暗房,卫燃再次反锁了房门,这次甚至关掉了用来和楼上联系的对讲机。

    最后将摆满了一桌子的物件全都挨个看了一遍,他的手中也终于出现了一本自动翻开的金属书。

    在哗啦啦的翻页声中,原本嵌在封面上的金属羽毛笔也自动分离,随后,在卫燃的注视下,在淡黄色的纸页上,刷刷刷的绘制出了一幅画面。

    让他意外的是,这幅黑白画面里出现的,却并非他以为的印第安斧头又或者炮弹壳乃至钢盔、水手袋等物,反而是一支被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其余3指张开的方式握持着的水手哨!

    几乎下意识的,卫燃便扫了一眼桌子上那个原本和斧头用细绳绑在一起的银亮水手哨。

    那假水手哨的一面龙骨上,有“USSJohnstonDD-557“的浮雕字样,另一面则浮雕着一枚缠链海锚。

    原本,这个小小的水手哨不但没有引起卫燃和夏漱石的注意,就连帮忙的卡坚卡姐妹都没从它的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卫燃却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哨子,却被金属本子当成了关键物品。

    在他愈发忐忑的等待之下,这幅画面的正下方,也出现了一行行的字迹:

    角色身份:三等炊事执勤兵维克多

    回归任务:10月25日之后不再杀人,每天偷拍至少一张照片,直至吹响水手哨。

    语言任务:偷窃至少一包烟丝并顺利登岛。这特么都是什么不说人话的鬼任务?

    卫燃忍不住嘟囔了一声,任由浓烈的白光席卷而至。片刻之后,他也看到了这次能使用的东西。

    “这个东西怎么也在?”

    卫燃在看到那个自从得到之后就从没用过的罗伯特相机包的时候不由的愣了愣,脑子里也下意识的想到了当初在托马洛夫卡郊外,那辆炮塔上刷着“为了夺回苏维埃乌可兰“的T-34坦克,甚至想到了自己坐在坦克机电员位置,甩着老二撒尿时,被那个跛脚驾驶员嘲笑为用老二跳哥萨克舞的尴尬情景。

    回过神来,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不断在眼前闪过的画面上,这次能用的除了刚那个自从得到之后就从没用过的罗伯特相机包之外,还有三个油桶、指北针和飞返表、不符合时代但关系不大的50式工兵铲外加同样来自招鲜战场的永备牌手电筒,以及同样不该出现在太平洋战场上的德军伞兵重力刀和英军P44水壶。

    又特么不给食盒…

    卫燃不满的嘟囔了一句,随后便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陡然升高了不少。紧跟着,他便闻到了夹杂在饭菜香气里的狐臭味,更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各种黄段子。

    努力眨巴着眼睛恢复视线,然后,他便看到了两个光着膀子,头戴厨师帽系着围裙的黑人,一个正在忙着烤面包,一个正在忙着制作香煎土豆。

    再看看自己,上半身一件还算干净的绿色杂役套头甲板服,下半身是一条海军制式的蓝色粗布裤子,脚上则穿着一双油光锃亮的海军服务鞋。

    相比这身衣服,他的手里却是一把修长锋利的厨刀,左手边的筐子里堆着各种等待切割的热带水果,右手边的托盘里,已经有不少切好的水果块。

    就切水果呗?

    卫燃扫了眼不远处挂着的24小时制时钟,其上先是的时间已经九点多了,然而盯着这块时钟一番打量他才发现,这块钟表的秒针竟然根本不动。

    再看看这闷热的厨房里其他正在忙活的黑人厨工,他索性低下头,从框里拿出一颗菠萝,及其浪费的切掉果皮之后,先挑着果肉汁水最多的位置切下来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一边咀嚼着酸甜的果肉一边忙着将剩下的切成适合拿来吃的小

    块,他的脑子里,也将这次的回归任务的语言任务各自重复了一遍。

    “偷烟丝、每天偷拍、吹哨,还有不杀人…”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下意识的往自己的嘴巴里又塞了一大块滑嫩的芒果肉。

    不行,得先检查一下相机!

    卫燃说话间,将厨刀丢进水池,打开水龙头胡乱冲了冲手,左右一番楚摸,捂着肚子快步离开厨房,左右一番摸之后,钻进了隔壁的洗衣房。

    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美国海军确实站在了科技的最前沿,至少这洗衣房里洗衣机、风干机、熨衣板、晾衣架等等可谓一应俱全。

    不知道是赶巧还是来的时间合适,此时这洗衣房里的洗衣机虽然在运转,但却一个人都没有。

    看了看晾衣架上那些半干的各式衣服,卫燃不敢耽搁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从没用过的罗伯特相机包。

    这个黑色的硬马皮挎包并不算大,里面除了一台罗伯特相机之外,隔舱里还有几个长短不同的配套镜头和好几个密封的胶卷筒,以及一支被抹掉了生产信息的PPK小手枪,而这里面唯独不见的,便是那章他和坦克车组成员的合影。

    先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番PPK小手枪,万幸,这支本来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手枪,不仅弹匣里压满了子弹,就连弹膛里都顶着一颗随时可以开火的子弹。

    就是拿出来用比较麻烦…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将这支小手枪又塞进了相机包的夹层里,随后拿起了那台在得到之后从没用过的罗伯特发条相机。

    一番观察确定这里面已经装好了胶卷,卫燃稍作犹豫之后,给这台相机换上了一颗广角镜头。

    举起相机稍作一番适应,除了极具德国佬特色的取景框小的让他想骂娘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

    没敢浪费时间,他以最快的速度给这台相机上号了发条,随后将其塞进相机包收回了金属本子。

    保险起见,他又将其余几样东西取出了挨个检查了一番。

    这不检查还好,一番检查之后却让他冒起了冷汗,像什么工兵铲手电筒之类的倒是都还正常,但那三个油桶以及那个帆布套上仍旧贴着CBI战区臂章的英军P44水壶却都是空的!不但空,而且空的干干净净连个水珠都没有!

    “又特么暗戳戳坑老子!”

    他这边刚刚骂出口,这条战舰上却猛的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还没等他跑出洗衣房,他便看到刚刚还在隔壁忙活的那几个黑人厨子已经大呼小叫的从门前跑了过去。

    仅仅只是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卫燃便冲出洗衣房,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额…冲回了隔壁的厨房。

    左右看了看,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中两个油桶放在了水龙头下开始灌水,随后又将第三个油桶打开凑到了保温桶的边上,打开水龙头就往里灌着刚刚做好的热可可。

    水果,水果也不能浪费!

    卫燃一边念叨着,一边将自己刚刚切好的水果块往其中一个正在灌水的油桶里塞着,时不时的,甚至还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上一两块。

    趁着给三个油桶灌水的功夫,他也给腰间的美军水壶以及金属本子里的英军P44水壶各自关上了在厨房里翻找出来的可乐以及滚烫的热油。

    最后收起同样灌满的三个油桶,他又不死心的给腰间斜挎着的防毒面具包里,额外装上刚刚做好的香煎土豆,直到眼瞅着炸锅里的热油已经随着船身转向倾斜即将荡出来,他这才拿起一块炸猪排叼在嘴里撒丫子跑出了厨房。

    虽然稍稍耽搁了几分钟的功夫,但好在此时还有正在往外跑的水兵,所以倒也不至于迷路。

    跟着人群跑出船

    舱跑上了甲板,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便听到了响亮的水手哨声。

    几乎下意识的,他便循着哨音看了过去,然而,吹哨的却是个头带钢盔的白人士兵,并非他想找的印第安士兵。

    “维克多!你这个白痴在干什么!快点儿滚过来!”

    伴随着一声大喊,卫燃也被一个健壮的黑人士兵给拽到了不远处的双联装厄利孔20毫米防空机炮的边上。

    眼瞅着只给自己剩下了似乎下一秒就得被集火的炮手位,卫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才不情不愿的凑上去,将双肩抵在了硕大的肩托上。“我怎么闻到了香煎土豆的味道?”

    刚刚那个黑人士兵嘀咕的同时还抽了抽鼻子,那双格外显眼的白眼珠,也循着味道移动到了卫燃腰间鼓鼓囊囊而且热腾腾的防毒面具包上。

    “小点声”

    卫燃瞪了对方一眼,打开挎包从里面拿出分出一些尚且烫手的香煎土豆块倒进了对方的钢盔里。“维克多,你可真是厨房里的老鼠!”

    这个黑人士兵咧着嘴调侃了一句,并在闭上嘴巴之前,用手捏起一块香煎土豆丢进了嘴巴里。

    “伙计,有烟丝没有?”卫燃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问道。

    “烟丝?”

    这个黑人摸了摸裤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骆驼香烟,“我只有这个你要不要?“

    “算了”

    卫燃摆摆手正要再说些什么,极远处也猛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紧跟着,他所在的这条舰船的周围,便炸开了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冲天水花!

第988章 驼鹿和老鼠

    弥漫着海腥味的甲板上,卫燃身旁的黑人壮汉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彩色喷泉愣了愣,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将刚刚分到手的土豆块全都塞进了兜里,重新戴好了钢盔。

    与此同时,卫燃也将身前这架双联装厄立孔的悬吊带绕过屁股挂好,顺便紧了紧刚刚胡乱套在身上的沉重防弹衣。

    恰在此时,斜前方由这条舰船护航的那些吉普航母也开始转向,紧跟着,他便察觉到脚下这条船跟着转向、提速并且冲出了编队!

    就在他从金属本子里取出和指北针固定在一起的飞返表同时,这条驱逐舰的烟囱也开始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开始拉烟了…如果这条船就是约翰斯顿号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是…嗯…大概六点五十五分到七点之间。卫燃一边嘀咕着,一边将手中的飞返表调整到了六点五十七分并且开始上弦。

    他这边忙活的同时,他身旁的那个健壮的黑人,则依旧在往嘴巴里塞着尚且热乎的香煎土豆块,只不过他那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海面上,防备着可能存在的潜艇打过来的鱼雷。

    再看看另一边的那名士兵,他正专注的巡视着高空,以防尚且没办法目视的敌人派出的飞机来个低空俯冲。

    再看看更远处,见同样没人注意自己,卫燃摘下头盔作为掩护,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相机包,从里面拿出装有广角镜头的罗伯特相机,同时又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了相机包。

    几乎前后脚,脚下这条负责拉烟遮掩行踪的驱逐舰也开始再次转向进行Z字行移动。

    机会难得,卫燃胡乱戴好头盔,一手扶着双联机炮,一手举着相机,先转过身给这条驱逐舰拍下了一张照片,接着又对准他保护的那支舰队按下了快门。

    他这边的小动作自然没有引起那两名士兵的注意,而完成了每日偷拍任务的卫燃,却并没有收回相机,而是用头罩将其包裹起来之后塞进了还装着些许香煎土豆的防毒面具包里。

    “维克多,你在找什么?烟丝吗?”那个已经吃完了分给他的所有土豆的黑人好奇的大声问道。

    “找我的面罩!”

    卫燃大喊着,从面具包里抽出粘着一块香煎土豆的头罩朝对方晃了晃,接着不紧不慢的将其戴好并且重新扣上了钢盔。

    在那名黑人士兵的注视下,他又从防弹衣侧面抽出一副无边框风镜戴在了脸上。

    相比他这一样不拉的防护做全,那位黑人壮汉可就潇洒多了,他不但没穿防弹衣,就连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蓝色杂役服的袖子都被撕掉了,倒是他后腰的位置,并排挂着足足三个美军制式水壶。

    要说他唯一还算按规定佩戴的,便是脸上的无边框风镜——毕竟这玩意儿确实能挡住扑面而来海风和飞溅的水花。

    “你不嫌重吗?”那个黑人用手敲了敲卫燃身上的防弹衣大声问道。

    “你不嫌重吗?”卫燃指了指对方的后腰。“当然不嫌重!”

    这个黑人士兵说话间竟然取下一个水壶丢给了卫燃,挤眉弄眼的大声喊道,“如果你也不嫌重的话就送给你了!”

    卫燃痛快的接过水壶,等他拧动壶盖,立刻便闻到了啤酒的味道,同时壶口处也冒出了浓稠的白色泡沫。

    以最快的速度拧上壶盖,卫燃扭头看向对方的时候,后者得意的拍了拍后腰,“留着吧!我还有很多!谢谢你的口香糖!”

    “也谢谢你的漱口水!”卫燃大声回应了一句,贪婪的将这水壶挂在了腰带上。

    这两只舰队底层老鼠忙着在阵前交换零食的功夫,他们脚下这条驱逐舰也一直在提速,并且一直在进行着Z字形机动,顺便也在海面上留下了一道足以遮蔽敌人视线的浓厚烟幕!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已经开始朝着极远处一片云雨区移动的舰队,也升空了大量的舰载机,在螺旋桨的嗡鸣中,义无反顾的冲向了距离卫燃等人这条驱逐舰越来越近的敌舰!

    相对于他们这边的一系列动作,那些几乎没办法看清的敌人,也接连打出了密集的炮弹,时不时的,驱逐舰的周围便有水柱在周围炸开!

    在卫燃一次次从面具包里取出飞返表观看时间的焦灼等待中,这艘驱逐舰在经过了差不多15分钟的高速拉烟航行之后,甲板上的那些主炮终于开火了!隆隆的炮声中,烟团和冲击波让第一次参加海战的卫燃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可即便如此,他的耳朵了也只剩下了大炮的轰鸣,而他的视野中,除了浓烟和从头顶飞过的己方舰载机之外,却几乎看不清极远处影影绰绰的敌方船舰。

    再看看他负责的这架双联装20毫米机炮,卫燃不由的摇头,仅仅只是估测,他们现在和地方的舰船少说也得有十多公里的距离,这对于这艘驱逐舰的主炮来说已经处于射程之内。

    但对于他负责的这架机炮来说,却是个即便用抛射都没办法触及的遥远距离——哪怕这艘不断开火的驱逐舰一直在敌军的跨射火炮中努力拉近着双方的距离!

    无形之中,他也成了一个骑在死亡线上,却根本帮不上忙的看客。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在时不时取出的飞返表表针不紧不慢的跳动中,密集的炮击和前进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但视野里,敌人的舰队却愈发的清晰了,周围因为炮弹渐起的水柱也越来越多!

    但相比这些,卫燃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开始晕船了!这可是他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强忍着呕吐的玉忘,卫燃将手伸进面具包,先收起了飞返表,接着摸出用头罩包裹着的相机,对准远处正在释放鱼雷的鱼雷发射管按下了快门,勉强记录了鱼雷出发的瞬间。

    在将鱼雷打出去之后,这条几乎已经将速度拉到最高,几乎将距离拉到最近的驱逐舰终于开始采取回避路线躲进了略显刺鼻的浓烟之中。

    几乎同一时间,卫燃也“呕——!”的一声,将他好不容易吃进肚子里的炸猪排和水果全都吐了出来。

    但此时,在周围密集炸开的水柱,和时不时劈头盖脸的浇在头上身上的水花却完美的掩盖了他这个菜鸟的狼狈,甚至就连那些沾染在机炮上的呕吐物,都在眨眼间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按了按面具包里的相机,卫燃的内心却愈发的不安。

    在进入这段历史碎片之前,他在夏漱石的帮助下找到了堪称详细的交战进程,但越是如此,越是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对他来说,对他负责的这个无关紧要的位置来说,却越发的煎熬。

    可无论他是否愿意,无论弥漫在周身的烟雾带来了多少安全感,在鱼雷打出去大约十分钟之后,伴随着三声几乎震聋了耳朵的爆炸以及让脚底发麻的震颤,三发炮弹还是砸进了这条驱逐舰的左舷!

    几乎在一瞬间,卫燃便感觉到这条驱逐舰的速度陡然一滞,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一样失去了之前的冲劲!

    “中弹了!我们中弹了!”卫燃身旁的黑人大喊着,同时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这艘驱逐舰中弹的位置。

    “藏好!”卫燃大喊着提醒着对方,同时他内心的不安却也越来越重!

    “不用害怕!”那名黑人士兵露出一口大白牙,“刚刚的炮弹打在了…”

    “轰轰轰!”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三声猛烈的爆炸和伴随的震颤,他们身后头顶的舰桥周围也冒出了滚滚的浓烟和火光!

    而在这几乎近在咫尺的爆炸中,纷飞的弹片和破碎钢铁也终于给这条勇敢的小船带来了巨大的人员伤亡。

    即便对此早有准备,卫燃在看到机炮上被弹片或者其他飞溅物带出的划痕,以及被撞毁的复进机时也难免一阵心惊肉跳,再摸一摸防弹衣后背位置划开的破损,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那个曾经送啤酒给自己的黑人。

    只可惜,这个上一秒还让卫燃不用害怕的倒霉鬼,此时他的大半边身子已经没了,大腿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左侧肋间的狰狞伤口也让他的脏器流淌了一地,而他那张还沾染着些许香煎土豆的黑脸上,却仍旧残留着他刚刚说话时乐观的笑容。

    再看看另一边那个被破裂的舱门结结实实拍在下面的士兵,卫燃在短暂的呆愣之后,果断的离开了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厄立孔机炮,忍住晕船带来的眩晕和不适,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前甲板上那些受伤的水手。

    几乎与此同时,这条因为刚刚的炮击开始减速的驱逐舰,也恰好穿过浓烟驶入了暴雨笼罩的海域。

    很快,甲板上响起了急促的哨音和略显嘶哑的呼喊,幸存且没有受伤的士兵被集中起来开始冒雨进行管损作业。

    “驼鹿!你的组负责清理甲板!”雨幕中,不知道是谁的大嗓门下达了命令。

    “和我来!”

    一个嗓音浑厚几乎天生适合男高音的男人大喊了一嗓子,带着一队人从卫燃的身边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卫燃也帮一个小腿被炸没了一节的士兵的用腰带完成了止血,随后将其扛起来,跟着远处的担架兵跑进了船舱。

    放下伤员并且顺手牵羊的捞到两个医疗包,卫燃又从一具医疗兵的尸体身上换来了带有红十字的钢盔,随后便趁乱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医疗救援的队伍。

    得益于这次充足的准备,他清楚的知道,刚刚那一轮炮击不仅带走了甲板上大量水手的生命,同时也让这条驱逐舰的舰长埃文斯中桥失去了左手的两根手指头。

    而他之所以强忍着晕船带来的不适也要给自己换个医疗兵的身份,为的便是尽可能的接近舰桥找到埃文斯舰长!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进入舰桥的机会,这条险之又险才躲进云雨区修整的驱护舰,也果然如历史记载的一般再次开火了!

    紧跟着,这艘驱逐舰也再次开始转向。而被晃的几乎站不稳的卫燃,也被一个从舰桥上冲下来的军士长给轰到了甲板上继续抢救伤员。

    虽然无缘得见埃文斯舰长,但这次他却遇到了刚刚从身旁匆匆跑过的那位绰号驼鹿的壮硕水手。

    这个水手身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头上松松垮垮的戴着没有系带的钢盔,下半身是一条蓝色粗布裤子,上半身是一件脏兮兮的T恤外加和卫燃同款的防弹衣。

    他的身高虽然不如卫燃,但那两条胳膊却像是健美先生一样格外的健壮。

    不仅如此,卫燃也在他的一条手臂上看到了交叉的印第安战斧纹身。只可惜,他的脸上不仅同样戴着无边框的风镜,而且也像卫燃一样戴着防火的面罩,所以双方根本就看不到对方的长相。

    “听说你是印第安人?”卫燃一边给对方按着的伤员处理大腿根上的伤口一边大声问道。

    “你听谁说的?”单手就把伤员按住的水手驼鹿大声问道。

    “你的肤色!”卫燃说话的同时,伸手拔出了镶嵌在伤口里的一块金属碎片,“大酉长也是这样的肤色。”

    “你的肤色也不像个黑人!”驼鹿大声说道,“甚至比我的更浅!”

    “我是亚裔!”卫燃话音未落,已经用一包磺胺粉盖住了伤口。

    “你的亚裔兄弟正在用火炮朝我们开火!”驼鹿指了指身后的主炮指着的方向。

    “那不是我们的兄弟”卫燃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大声喊道,“他们是温迪戈!”

    “你竟然知道温迪戈?!”驼鹿一边回应卫燃,一边拎着伤员的裤腰带将其提了起来。

    “吃人的温迪戈!”卫燃大声回应道,同时也确认了对方大概率就是塔坦卡的父亲。

    “那就让我们杀死温迪戈!”驼鹿话音未落,已经扛着伤员跑向了船舱。

    掏出相机,卫燃在雨幕中给这个臂力惊人的大力水手拍下了一张背影照片,随后将相机用头罩包好再次塞进了面具包。

    借着救治伤员的机会,卫燃得以在这条驱逐舰大多数的位置游走,在他的忙碌中,这条驱逐舰的周围出现了另外几条船。

    即便没有望远镜,提前看过答案的卫燃也清楚的知道,那是霍尔号、赫尔曼号和罗伯茨号。

    而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也仅仅只是卫燃身处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已经没有了鱼雷,它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冒死进行火力支援!

    浓烟和雨幕之中,这条航速已经远不如初的驱逐舰一边制造着遮蔽战场的浓雾,一边时不时的开炮,像个游走在刀尖上的刺客一样跳着一支印第安战舞!

    而在她的船舱之中,卫燃却趁乱一路摸到了位于第1平台甲板前部的军官舱。

    卫燃虽然没有去过这条驱逐舰的水兵舱,但也能看出来,这里的生活条件无疑要比水兵舱要好的多。最起码,这里远离吵闹的动力舱,而且还有风扇。如果没有交战的时候,在这里无疑能睡个好觉。

    侧耳倾听着外面的交火声,卫燃鬼鬼祟祟的摸到一间舱室里,先是扫了眼办公桌上的文件,随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拉开抽屉一番寻找。

    只可惜,他在这里唯一又用的收获,除了一副蛤蟆镜之外,便只有一个ZIPPO打火机。

    将这副蛤蟆镜挂在领口塞到防弹衣里面,然后将打火机揣进裤子口袋,卫燃转身拉开了组合柜。

    这里倒是有两个还没有打开的玻璃瓶蔬菜罐头,但这东西带着就是累赘,甚至都不如那盒被卫燃装进兜里的剃须刀有用。

    快步离开这个舱室,卫燃转而钻进了下一个舱室,这里的布置和刚刚唯一的区别,也仅仅只是双层的铁架子床变成了三层而已,但是他依然没有找到至关重要的烟丝。

    不死心的继续一个舱室一个舱室的走下去,他除了把防毒面具包换了一个新的,顺便丢弃了几乎被压烂的香煎土豆毁了相机之外,顺便也往里面装了两个黄油罐头、一管牙膏和两支还带着包装盒的牙刷,以及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篮球。

    甚至,就连他的手上,都多了一块仍在走动的腕表。

    继续往下一路找下去,当他自己都不记得走进了第几个舱室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张办公桌上看到了倒插在笔筒里的烟斗。

    快速拉开抽屉一顿翻找,接着又拉开组合柜,卫燃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终于发现了他要找的烟丝,那是一个少说也有一升容量的玻璃罐头瓶,罐头瓶的里面,塞满了一包包的公牛杜伦牌烟草,除了烟草,这个罐头瓶里甚至还放着一包火柴和一沓烟纸以及一大卷美钞。

    根本没有犹豫,他立刻将这个罐头瓶塞进了一个被清空的医疗包里,随后转身就往外跑。但很快,他却又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挂着船长室牌子的舱室!

    咬咬牙,卫燃推动舱门,万幸,这间舱室并没有上锁。

    然而,当他走进舱室里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看到他以为会在这里的水手袋,这间单人船舱里,也根本没有吊床,甚至,这里连他以为最有可能出现的印第安烟斗斧都没有!不管了!

    一直侧耳倾听着外面动静的卫燃撸起袖口扫了眼捡来的手表上的时间,他咬咬牙扭头就往回跑。

    此时已经是关键性的八点三十分,卫燃知道,很快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便会迎来新一轮的打击,而在此之前,他最好能提前赶到舰!

    然而,几乎在他冲出船舱的同时,他便看到了一名主炮的射手扯着嗓子大喊着需要更多的炮弹,但他身后,负责供弹的却只有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水手驼鹿!

    这个身材仿佛健美先生的壮汉一次次的抱起一枚枚倒放在引信装定输送机上的炮弹,一次次的将他们塞进了炮膛里。

    但卫燃却注意到,他的胳膊上有一道一直在流血的划伤,更注意到,他已经因为伤痛以及体力跟不上,连动作都开始走样了!

    跟着他能活!

    卫燃艰难的找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快步跑过去接替了搬运炮弹的工作,同时大声喊道,“包扎一下你胳膊上的伤口!你有纱布吗?”

    “有!”

    驼鹿嘶哑着嗓子回应了一声,从腰间的急救包里拿出一包磺胺撕开胡乱倒在伤口处,随后又扯出一卷纱布,胡乱的裹了几圈。

    有了卫燃的加入,这门主炮开火的频率顿时加快了不少。

    “轰轰轰!”

    又是接连三声爆炸,卫燃眼睁睁的看着引擎室上方,看着那里冒出了火光,眼睁睁的看着船身中央炸开的浓烟、炸飞的零件和抛进海里的残破尸体!他知道,这条船的好运,到底为止了。

第989章 一无所获

    “嘟——!”

    尖利的哨音中,甲板的水手迅速扑向了冒着浓烟的引擎室方向,卫燃看了看仍在装填炮弹的水手驼鹿,再看看仍在开火的主炮,咬咬牙转身跑回炮弹输送机的边上,帮着驼鹿继续给主炮供应的至关重要的炮弹。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驼鹿大喊着问道。“不清楚!”卫燃把炮弹塞进去,“好像是前引擎室!”

    “轰!”

    他这边话音未落,又是一声爆炸带来的巨响和震颤顺着船身传到了他的脚底接着又传进了耳朵,甚至险些让他将刚刚抱起来的炮弹丢出去!

    可即便如此,这艘驱逐舰也依旧没有停下她的步伐,前后甲板仅有的那几门127毫米主炮,也同样没有停下,仿佛射速都跟着加快了许多!甚至,就连卫燃都忘了他来之前做过的诸多计划和准备,脚下像长了根一样,牢牢的扎在这里,跟着水手驼鹿继续卖力的供应着炮弹!

    “轰!”

    又是一声巨响,在震颤中,卫燃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一门主炮不再继续开火了!

    “轰!轰!”

    根本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两发炮弹砸在了这门驱逐舰上,但这两次的命中距离他却格外的近,近到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被冲击掀了起来,感觉到他和驼鹿负责的这门主炮因为被命中后燃起的大火以及炮塔里炮手的惨叫!

    但紧跟着,他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驼鹿正扛着自己,一手扶着墙,艰难的朝着舰艉的方向移动着,而在行走间,他甚至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蛋白质烧焦后特有的味道!

    艰难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对方在粗重的喘息中将他放了下来,随后他却“噗通!”一声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此时,驼鹿已经扯掉了他的面罩,脱掉了他的防弹衣,甚至连他的头盔和防风镜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也让卫燃一眼便看到了对方的长相,但让他诧异的是,这个绰号驼鹿的水手,竟然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印第安士兵!甚至可以说,他除了肤色,甚至还不如自己长的像印第安人!

    除了这意料之外的情况,卫燃也注意到了对方胳膊上和胸口的大片烫伤以及水泡!

    “我们去哪?!”卫燃回过神来大喊着问道,说话间,也将对方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舰艉”

    驼鹿用他浑厚的嗓音大喊着说道,“54号主炮还能用,我们去帮忙!”

    “我晕了多久?刚刚发生了什么?!”

    卫燃扛着对方,一边往舰艉的房间走,一边分心扫了眼手腕上那枚表盘已经被撞碎停止走动的腕表。“没多久!大概十几分钟!我也不清楚!”驼鹿大喊着回应道,“52号主炮起火,炮手被烧死了!现在我们的船已经不动了,电力供应中断,舰桥好像也毁了!现在只有54号主炮还在开火!“

    “你的身体状况怎样?”

    卫燃一边看着周围的海况,一边祈祷着那些打过来的炮弹能躲着自己,一边还在关心着对方的情况。

    “没事!但我的脚腕很疼!”驼鹿大声回应道。“我以为你是个印第安人!”卫燃大喊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肤色吗?”驼鹿直白的反问道。“轰!”

    还没等卫燃回应一发炮弹便砸在了舰首的位置,卫燃也脚下一颤险些摔倒在地。

    “对!”重新站稳之后,卫燃大喊着回应道。“我是个混血!”

    驼鹿大喊着回应道,“我的白人爸爸是个***犯,我的黑人祖父同样是个***犯!区别只是我的祖父被打死了,我的妈妈也在出生之后不久就被丢进了黑人的孤儿院。

    但我的爸爸却连赡养费都没支付!而我的妈妈在我18岁的时候,亲自把我送到了征兵处让我为国效力!”

    “真是讽刺!”卫燃大声回应道。“轰!”

    又是一发炮弹砸在了这艘驱逐舰不远处的海面上,溅起的浪花也劈头盖脸的浇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确实讽刺!”

    驼鹿指着远处那个正在指挥战斗的男人说道,“而且只有大酋长愿意收留我,甚至他允许我以一个印第安人的身份留在这条船上!”

    “医疗兵!快过来帮忙!”还没等卫燃回应,一个水手便大喊着朝他招了招手。

    “你去帮忙!我自己可以过去!”驼鹿拍着卫燃的后背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你的那只脚疼?”卫燃将对方放下来之后问道。“右边!”

    驼鹿话音未落,便发现卫燃用双腿夹住了自己的小腿,随手双手抱住他的脚掌用力一扳。

    在一声被海浪和火炮声掩盖住的脆响中,水手驼鹿瞬间便瞪圆了眼睛。

    可还没等他因为刚刚的酸痛惨叫出生,卫燃便解下腰间那个装满了啤酒的水壶递给了对方,“这是我的搭档留给我的,送给你了,就当你把我背出来的感谢。另外,你的脚应该没事了。”

    “谢…谢谢!”

    驼鹿下意识的接过水壶,眼睁睁的看着卫燃从包里摸出一台小相机朝着自己按了一下快门,随后跑向了不远处的伤员。

    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原本用不上力气的脚踝,驼鹿的脸上露出了惊奇之色。

    很快,他便扶着墙壁站起身,将卫燃送给他的水壶挂在了腰间,紧跟着看向了远处仍在指挥战斗的埃文斯舰长。稍作犹豫,驼鹿咬咬牙,转身跑向了船首的方向。

    与此同时,卫燃在帮一名伤员处理好了伤口之后,也趁机摸出相机,在纷飞的炮火中,给远处的埃文斯舰长以及他身旁的副舰长斯特林上尉各自拍了一张照片。

    此时,他甚至不急着抢救那些伤员,更忽略了周围那些仿佛在围猎的野兽们打来的炮弹,反而冒险爬上了一个较高的位置,利用广角镜头的包容性,在舰舰的伤员和正在忙碌的水兵们、以及仍在坚持开火的54号炮位拍下了一张合影。“轰!轰!轰!”

    几乎就在他回到甲板上不久,仅剩的54号主炮也在爆炸中彻底安静下来,这条勇敢的驱逐舰,也从船头位置开始了倾斜,但此时,船上的水兵们已经没有可以还击的武器了。

    终于,伴随着一声哨响,远处埃文斯舰长嘶哑着嗓子下达的了弃船的命令,周围那些活着的水兵们,也在咒骂中以最快的速度放下了救生筏和交通艇,那些受伤的水兵们,也在大家的帮助下,遵循着海军的传统享受到了登上救生筏的绝对优先权。

    在有条不紊的忙碌中,一艘艘的救生筏被抛到了海面上,那些伤员也在众人的帮助下,安全的爬上了救生筏。

    很快,一条足够承载25名成员的交通艇也被放了下去,更多的水兵们也开始离开这条完成战斗任务的驱逐舰。

    然而,随着船身愈发的倾斜,位于前烟囱一侧的另一条交通艇却因为角度问题卡在了吊架上,几个水兵正在忙着想办法将那条交通艇放下去。

    舰艉甲板上,此时也只剩下了正副舰长、一位长相颇为帅气,仅仅只是受了轻伤的炮术长,以及一直举着相机的卫燃。

    稍远的海面上,一艘挂着肉丸旗的鬼子军舰也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抵近观察着这艘即将沉没的军舰。

    “医疗兵,你怎么还不下去?”刚刚一直在盯着舰桥上的战斗旗的埃文斯扭头看向了卫燃。

    “伤员拥有登上救生筏的绝对优先权”

    卫燃说话间指了指对方的匆匆包扎过的左手,“我是个医疗兵,所以你要么现在登上救生筏,要么让我帮你把手上的伤口好好处理一下。”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埃文斯舰长露出个温和的笑容,随后看向了那位帅气的炮术长,“哈根,你先下去带领大家离远点吧。斯特林上尉,我们最后下去吧?”

    “是!”

    副舰长和那位欲言又止的炮术长挺直胸膛,大喊着回应了一声,后者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埃文斯舰长,转身跑向了不远处仍在试图放下交通艇的水手,招呼着他们顺着垂入海面的绳梯网离开了这条驱逐舰。

    与此同时,卫燃也打开了医疗包,但还没等他把所剩不多的药品拿出来,那位副舰长却大声问道,“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维克多!”卫燃大声回应了对方的询问。“帮我们再拍一张合影吧!”

    副舰长斯特林上尉说话间走到了严重倾斜的甲板边缘,和埃文斯舰长一起,朝着海面上的救生筏,朝着那些伤员,朝着那条抵近观察敌舰,最后行了一记军礼。

    而在他们侧后方,卫燃也在叹息中朝着他们按下了快门。

    “士兵,你该离开了。”

    埃文斯舰长说完,和他的副舰长一起,沿着倾斜的甲板走向了几乎快要沉入水面的舰桥方向。

    “大酋长!”卫燃大声喊出了对方的绰号。“怎么了?”埃文斯舰长带着笑意回应道。“你的印第安斧头呢?!”卫燃抓住甲板边缘的扶手扯着嗓子问道。

    “我现在就要去找它!”

    埃文斯朝着卫燃挥了挥没有受伤的右手,随后便被仍在冒着浓烟的炮塔挡住了身影。

    恰在此时,这条驱逐舰发出一阵让人胆颤心惊的嘎吱吱的噪音,舰艉也陡然往上一抬,接着开始了侧翻。

    相机!

    卫燃心头一慌,手脚并用的盘住甲板边缘的扶手,随后取出相机包将早已完成今日任务的相机塞进去,随后立刻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

    艰难的翻过扶手,卫燃看了眼飘荡着油花的海面,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沉重的防弹服丢了下去。不等防弹衣落地,他便抱着装有篮球的防毒面具包跳了下去!

    “噗通!”

    沉重的防弹衣先一步在海面上砸出了白色的浪花,反而,还没等卫燃触及海面,远处那艘抵近观察的敌舰却再次开火了!

    在隆隆的炮声中,约翰斯顿号驱逐舰艏部和中部吃水线的位置相继炸开一个个巨大的破口,汹涌的海水也顺着破口涌入了船舱。而卫燃,也在同一时间跳进了大海。

    “哗啦!”

    得益于那颗装在包里的篮球提供的浮力,卫燃总算重新冒出海面,看到远处那条驶离的敌舰,看到了那些奋力划着救生筏努力远离正在下沉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水手们。

    然而,他却因为鬼子那条军舰打来的火炮而被忽视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

    最后回头看了眼仍在缓缓下沉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卫燃再也顾不得别的,抱着装在包里的篮球,借着那点可怜的浮力,努力的远离着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以免自己被吞噬进深不见底的大海。

    至于什么舰长,什么印第安斧子,相比之下,他现在只想活下来!

    此时,萨马岛外的海面上,阴云为已经结束的海战拉上了帷幕。泛着油花的海面在雨滴的敲击下逐渐破碎,进而化作了翻涌的海浪。

    尚未消散的烟团中,在一艘日军驱逐舰远远的注视下,约翰斯顿号逐渐被深蓝的大海吞噬。在它的周围,那些救生筏上的幸存者们在雨幕中用包括钢盔在内的所有东西奋力的划着水,试图尽可能的远离身后的旋涡。

    比这些救生筏距离约翰斯顿号更近一些的卫燃,此时却已经丢掉了钢盔,同时也在忏悔着自己的贪婪。

    如果他没有给那三个油桶灌满可以果腹的热可可和淡水,凭借三个油桶外加他提前装在挎包里的篮球提供的浮力,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海浪吞没。但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却只有个球!早知道当初就先上救生筏了,谁能想到两位舰长真就打算给约翰斯顿号陪葬呢!

    卫燃一边骂骂咧咧的嘟囔着,一边取出重力刀割断了一个根本没剩下什么药品的医疗包背带,毫无留恋的将其扯掉之后,任由它被掺杂了燃油的海浪推着瞟向了身后。

    收起重力刀,他将装有篮球的防毒面具包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又将另一个医疗包里那个装有烟丝的罐头瓶取出来,用纱布牢牢的捆住瓶口,随后按进水里,将其系斜着系在左边的腋下。

    在获得了这聊胜于无的一点点浮力之后,他却根本不敢停下,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脱掉鞋子塞进了装有篮球的面具包,随后又取下腰间的水壶倒掉了里面根本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可乐。如法炮制般用皮带将其系在了右手边的腋下。

    这还没完,紧接着他又脱掉了裤子,将其翻了个面之后,让其吸满了海面上漂浮的燃油,随后先用一只袜子系死了两条裤腿,接着凭借在在红旗林场被橡皮子弹追着屁股在泳池里扑腾出来的技术,猛的踩水让上半身断案的浮出水面,同时用力抖动手里的裤腰,等到被冰凉的空气吹胀,立刻用另一只袜子将其牢牢的绑住。

    将两条被空气填充起来的裤腿绕过脖子,并且用背包带系上,卫燃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身后仅剩个舰艉还在水面之上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接着便是似乎永无尽头的踩水,尽可能的拉开两者之间的距离。

    得益于凭空制造的浮力,他虽然始终没能拉开与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之间的距离,但却也没有缩短两者间的距离,也就更没有被沉船时产生的吸力拖进冰冷的海底。

    还没等他考虑好要不要从金属本子里取出相机包,进而取出里面的手枪,并且通过枪声吸引那些救生筏的注意力,一个也就一米高的海浪却从侧面推过来,裹挟着身上挂满了各种零碎的卫燃,像浴缸里的小鸭子似的飘向了更远的方向。

    越发浓密的雨幕中,他只来得及隐约看到越来越远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另一侧似乎飘过了什么东西。紧跟着,他便被下一个海浪按到了海面之下。当他靠着抱在胸前的篮球再次浮上海面的时候,又一个很头却已经打了过来,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是急忙换了一口气,接着便再次被按了下去。

    如此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一次次被按进水里又一次次借着自己制造的浮力努力冒出头来。

    卫燃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少次准备放弃,更不记得他呛了多少口水。但他却知道,那些救生筏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那艘抵近观察沉船的鬼子驱逐舰也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到最后,他都已经没办法在雨幕中看到对方的轮廓。

    先活下来,要先活下来。

    卫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将手伸出水面,取出飞返表以及和它固定在一起的英军指北针。

    当他努力两个浪头之间让指北针里面的水平仪气泡保持正中的时候,那枚原本左右晃动的指针,也帮他指明了南北方向。

    西边是陆地!

    卫燃收起了指北针和飞返表,打定了主意,努力让自己的直线一直对准正西的方向,尽量调整着身体,让后背对准了不断推过来的海浪,同时将双腿蜷缩起来。

    接着,他又解开一条裤腿,努力将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吹进去,努力保持着裤腿鼓胀的状态。

    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在他一次次的给裤腿吹气,一次次的坚持之下,他总算看到了一个漂浮物,那是一个保温桶,一个扣死了盖子,分明是用来装热可可的保温桶!“你大爷…”

    卫燃抽了抽嘴角,舒展开身体,手划脚踩的对抗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海浪,努力拉近着和那个保温桶之间的距离。

    万幸,在十多分钟的努力之后,他终于还是抱住了这个足以救命的保温桶!

    根本没敢打开扣死的盖子,卫燃只是努力让盖子保持朝上的角度,随后又伸手检查了一番保温下面的水龙头确认没有打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紧跟着,他却冒出了一股子邪火,这忙忙碌碌几个小时,斧子没看到,帆布吊床没看到,想找的人要么特么认错了,要么跟着殉船了。甚至,他连那个水手哨都特么没看见!

    这回怕不是要把命丢在这儿吧?

    抱着保温桶根本不敢撒手的卫燃忧心忡忡的嘀咕了一句,同时也暗暗期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转机。

第990章 海面上的偶遇

    不断翻涌着波浪的海面上,全身沾满了燃油的卫燃用裤子和腰带穿过保温桶两边的提手,将其背在了身后。有了这充沛的浮力,他也终于不用担心会失去体力沉入海底。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想方设法熬过这场暴雨,离开这片仍旧弥漫着硝烟味道的云雨区。

    在倾盆的暴雨中,随波逐流的卫燃先给双脚穿上沾满油污的袜子,接着从装有篮球的防毒面具包夹层里摸出了两个从急救包里挑出来的套套,略显费力的将其套在了双脚的袜子外面。

    这么做自然不能防水,但却能达到和湿式潜水服类似的保温效果——即便只是让双脚稍微暖和一些。

    他这边一点点的利用手头能找到的东西改善条件的时候,远处却飘来了两个姿势诡异的人。

    或许说他们是人有点儿晚了,最起码卫燃可没见过哪假人能以倒栽葱的姿势在水里飘着的。

    这一次,根本没让他费力游动,海浪便推着那两个人凑到了近前。

    这第一个人穿的像个天线宝宝差不多,他的腰间裹着一圈厚实的棉被,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棉被裹的太低导致入水之后中心太高发生了侧翻,此时这个人完全以头在水面之下,膝盖以下的小腿暴露于海面之上的憋屈姿势扮演着一动不动的海面漂浮物。

    再看另一个,他的身上倒是没裹着棉被,但他却同样将脸埋在水下,以近乎趴着的姿势飘着,而他的一只手,还卡在另一个人身上那层棉被的系绳缝隙里。

    根本不用询问,卫燃就知道,这俩倒霉鬼其实都是被那款黄色的B4救生衣给害死的。

    尤其后面这位,他被害死的姿势也是格外的标准。

    而之所以穿着救生衣还能被淹死,本质原因是这款救生衣的设计缺陷,只不过,救生衣的生产厂家却将其归功于——落水姿势不对。

    嗯,对,我淹死是因为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和你们厂家没关系。

    至于那个裹着棉被的水兵吗,他也是被那救生衣害死的,因为他预感到了自己可能没办法以正确的方式打开那款救生衣,与其赌一把技术,倒不如用更安全的方式————裹着棉被跳水。

    毕竟,这蓬松的被子能提供的浮力可远比救生衣大,而且也轻易不会把自己淹死———除非像他这样,为了方便活动,把被子裹的太低。

    卫燃可不在乎那位使用救生衣的溺水者到底是想救这位裹着被子的同伴,还是单纯想把对方的被子解下来留给自己用。

    反正这俩眼看都凉透了,这些东西他们大概是用不上了。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帮对方调整一下入水的姿势罢了。

    先在那位胆大包天敢穿着救生衣的尸体身上一番摸索,卫燃顺利的解下对方的水壶、急救包和腰带,先将水壶清空拧紧,随后用腰带其和单兵急救包串起来斜着绑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继续在他身上摸了摸,见没有什么用的上的东西,他这才取下了对方脖子上的救生衣,将其穿在了自己胸口的腰带上,顺便任由那具尸体缓缓沉入了海底。

    胸前后背挂满了漂浮物的卫燃在一番调整之后,他这才将另一具尸体艰难的翻了一个面,随后一点点的用装有篮球的防毒面具包背带套住对方仍在水下的脖子,一边收紧背带,一边让对方沉入水下的部分借助篮球和自己的拖拽浮出了水面。

    看看对方下巴处略显发白的弹孔,再看看对方仍旧保持着开枪姿势的右手。卫燃暗暗叹了口气,在一番摸索之后,先从对方的腰间取下了两个水壶,接着又从他的手腕上取下了一块仍在走动的A11腕表。

    已经快十一点了…卫燃扫了眼时间,随后用它替换了手腕上那块表盘碎裂的腕表。

    同样抽走了对方的腰带,卫燃接着又取出重力刀割断了绑缚棉被的绳子,摘走了装有篮球的面具包,这具失去浮力的尸体也漂入了海底。

    直到对方被海浪吞没,卫燃这才拧开最新获得的一个水壶,让他意外的是,这里面装的竟然是可乐。根本不等浓郁的气泡全部涌出来,他便立刻凑到嘴边灌了老大一口。

    拧紧盖子将这水壶穿在来自同一具尸体的腰带上,卫燃又打开了另一个水壶,这个水壶里装的仍然是可乐,只不过却只剩下了多半壶而已。

    费力的扭头看看身后背着的保温桶,再仰头看看倾盆而下的暴雨,卫燃内心的挫败感却越来越大。

    可乐有了,热可可有了,淡水也有了,他要早知道这些东西都能自己送上门来,当初又何必费那个劲自己去偷呢?

    骂骂咧咧的将胸口另外两个清空的水壶也穿在了这条腰带上,卫燃将其绑在了自己的胸口并且仔细的调整了位置。

    接下来又用第一具尸体的腰带替换了充当保温桶背带的裤子。他这才将一直用纱布绑在腋下的,那个装满了烟草的罐头瓶取下来,先给它套了一层的套套,然后和装有篮球的面具包乃至从第一具尸体身上找到的单兵急救包以及救生衣全都塞进了裤子里。

    等这一切忙活完,他放心的将双手搭在这自制的漂浮物上,眯缝着眼睛看着手腕上不断走动的表针,蜷缩着双腿咬牙对抗着下一个敌人——海水和降雨带来的低温。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当时间眼瞅着来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这场暴雨终于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当夕阳驱散阴云,将海面上染成刺目的金色时,翻滚的海浪也渐渐平息,早已经冻的瑟瑟发抖的卫燃也收起了几乎几乎已经与水温相同的英军P44水壶。

    在离开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之前,他曾给这水壶灌满了滚烫的热油。这个无意中造就的暖手宝可谓帮了他大忙,如果没有这点暖意,他恐怕就要被冻死了。

    活动了一番冰凉麻木的双手,卫燃环顾四周,却发现极远处似乎飘着什么一闪一闪的东西。

    犹豫片刻,他最终还是逆着夕阳,轻轻的踩着水一点点的游了过去。

    渐渐的,随着和对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个人!是个套着游泳圈的人!或者说,是个活人!是个一直在挥舞着一个反光物件的活人!

    ““嗨一!”

    卫燃拉着长音朝着对方大喊着,卖力的挥舞着酸疼的双手。

    不知道是他的目标太大,还是他背着的保温桶目标太大,仅仅只是一嗓子,对面那人便同样朝着他大喊大叫起来,紧跟着,那人甚至举起右手,对准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着清脆的枪声,两方人像是听到了发令枪的信号一般,玩了命的划动臂膀踩踏双脚,朝着对方卖力的游了过去。

    很快,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卫燃也看到了一个同样戴着防火头罩,上半身同样蓝色杂役服,但脸上却还额外戴着一个防毒面具的人。

    只不过,那支与面具下巴相连的波纹管末端却并没有链接滤毒罐,反而仅仅只是套着一支白色的袜子,并用一根不知道似乎是拖把杆的木棍举到了高出头顶至少一米的距离。偏偏,那天线末端,竟然还绑着好几个吹的滚圆,随风飘动的套套!

    相比这套夸张的自制水下换气设备,他腰间套着的救生圈和绑在救生圈上的小镜子,以及胸口同样用腰带斜挂着的硬牛皮枪套里的1911手枪和那把用一战时的刺刀改装出来的M1917式海军水手刀反倒都不算什么了。

    “你也是霍尔号上的吗?”这人嘶哑着嗓子,赶在卫燃之前开口问道,“你有吃的吗?”

    “霍尔号?你是霍尔号上的?”

    卫燃惊讶的问道,随后从腰间水下的帆布套里取出了一壶可乐递给了对方,“我这里有可乐,先喝两口吧。”

    “谢谢!你不是霍尔号上的吗?你是哪条船上的?”

    说话间,这人已经摘下来防毒面具,露出了一张卫燃曾在照片里见过好几次的脸!这人竟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两个印第安军人之一!塔坦卡的父亲!但是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来自同样在这场海战里沉没的霍尔号驱逐舰!

    “约翰斯顿号驱逐舰,我是上面的三等炊事执勤兵维克多。”

    卫燃自曝完了家门才注意到,对方的背后竟然背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美军飞行员救生包!

    “你也是三等炊事兵?”

    这个正在狂灌可乐的印第安士兵惊讶的看着卫燃,等回过神来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大酋长船上的人,我叫霍克斯,我也是也是三等炊事兵,我来自霍尔号。”

    “我以为你是个空军飞行员呢”卫燃意有所指的点了点对方背着的空军急救包。

    “这是我从一具飞行员的尸体上脱下来的”霍克斯再次灌了一口可乐愤愤的解释道,“我落水之后,正好有一架我们的战斗机摔在了距离我不到20米远的位置,等我游过去的时候,那个飞行员已经爬出来了,但他的大腿已经被打穿了,我都没来得及带他找到救生筏他就死了。”

    一边说着,他拍了拍胸口的手枪,“这把枪也是他的遗物,我答应他要帮忙送到他的家里的。“

    说完,霍克斯朝着卫燃身后扬了扬下巴,“你怎么把厨房里的保温桶都搬出来了?”

    “如果没有这个保温桶我早就死了”

    卫燃咧咧嘴,将自己的遭遇简单的描述了一番,顺便也摆手拒绝了对方递回来的水壶,轻轻拍了拍自己制作的漂浮物说道,“我还有三个水壶呢,那个你留着吧。”

    “谢谢”

    霍克斯干脆的将这个水壶挂在了胸口的腰带上,在卫燃的邀请下,将双手也搭在了几乎被漂洗干净的漂浮物上。

    在这茫茫大海里偶遇了要找的人之一,卫燃也稍稍放松下来,主动和对方聊着早晨那场战争里的遭遇。

    “大酋长殉船了?”

    霍克斯愣了愣,一脸遗憾的说道,“我也是个印第安人,在从夏威夷出发之前我早就听说过约翰斯顿号的大酋长。”

    “你也是印第安人?”卫燃故作惊讶的说道,“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亚裔呢。”

    “没什么区别”

    霍克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除非我们成为像大酋长那样的人,否则在那些白皮混蛋眼里,我们和船上的黑人没有什么区别。“

    “说的也是”卫燃咧咧嘴,换了个话题问道,“霍克斯,你来自什么地方?”

    “苏必利尔湖南岸的格兰特”

    霍克斯像个孙悟空似的将那根木头棍扛在肩上颇有些意气风发的说道,“我从小就在湖边长大,但我更想见见大海,所以我加入了海军。你呢?你来自哪?”

    “夏威夷”

    卫燃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我家就在费拉罗武器商店的边上,路对面就是个脱衣舞酒吧。”

    “我听说过那家武器商店,甚至隔着橱窗往里面看过。”

    霍克斯一脸羡慕的说道,“那些武器可真漂亮,只可惜太贵了,我可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买一把手枪。”“是啊,但是那家店的店主人非常好,他是虔诚的教徒,现在还是个随军牧师。“卫燃感慨的念叨了一句住在心底的那位牧师朋友。

    “是个白人?”霍克斯脸上的表情愈发羡慕,“你竟然有个白人朋友。”

    “我那位白人朋友甚至有个黑人朋友”卫燃笑了笑,“等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然后我们带你去路对面那家脱衣舞酒吧逛逛!“

    “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你可以一定要叫上我。”霍克斯一脸憧憬的问道,“我还没进过白人的脱衣舞酒吧呢,那里面跳脱衣舞的是白人姑娘吗?“

    “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卫燃鼓励似的说道。

    “为了看看白人姑娘的奈子,我也要活下来。”霍克斯舔了舔嘴唇,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即将触及天际线的夕阳,“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下来。“

    “肯定会活下来的”卫燃信心满满的说道。就和预料中的一样,即便是在这随时都能要了命的海上,即便周围目光所及之处根本看不到陆地的影子。

    但是当两个男人聊起女人的时候,刚刚那些困境如果丢到天平上,恐怕都没有一个脱衣舞女郎脱掉的***来的更重一些。

    而在闲聊中,卫燃也旁敲侧击的得知,此时的霍克斯竟然才刚刚18岁的年纪。

    虽然年纪小,但霍克斯的水性可要比卫燃强多了。他甚至能借助他自己用防毒面具改装的换气装备,潜入水下轻而易举的徒手抓到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

    得益于卫燃还有满满一壶可乐储备,这条炫技抓到的海鱼自然是不会吃的,而是被霍克斯熟练的开膛破肚洗干净之后,用鞋带绑在了卫燃背着的保温桶盖子上。

    “霍克斯,你确定这样就能晒成鱼干而且不会引来鲨鱼吗?”卫燃一边用绳子将自己和漂浮物绑在一起一边狐疑的问道。

    “只要明天和后天不下雨肯定能”

    夕阳下,同样在用绳子将自己和漂浮物绑在一起的霍克斯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如果不下雨,我们就有鱼干吃了,如果下雨,我们就有水喝了。”

    “如果引来鲨鱼呢?”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那我们就有更大的鱼干吃了”霍克斯说完拍了拍胸口处的手枪,“放心吧维克多,苏必利尔湖上的波浪不比这里的小。”

    “但苏必利尔湖里可没有鲨鱼”

    “苏必利尔湖里虽然没有鲨鱼,但是里面有水怪。”霍克斯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见过?”找到新话题的卫燃来了兴致。“当然没见过”

    霍克斯语气肯定的说道,“但我从12岁开始,就跟着我的爸爸乘坐小船在苏必利尔湖捕鱼了。我记忆中就有两次,我们的渔网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扯住了,如果不是我爸爸及时割断了渔网,我们的船说不定都要被拖进水里了。”

    “好吧,但愿苏必利尔湖的水怪不会出现在我们脚下。”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扯掉了包在脚上的套套,胡乱踩着水算是给自己洗了洗脚以免腐烂。

    听着霍克斯绘声绘色的讲着苏必利尔湖水怪的故事,卫燃也难免想起了当初在那片糖枫林里,由疑似对方孙女的坦图讲的印第安恐怖故事,同时也在心里感叹,有些天赋果然是可以遗传的——比如讲恐怖故事。

    将头埋到海面之下,借着夕阳的余晖,卫燃在一番寻找无果之后也就重新把头冒了出来,这海面之下自然没有什么水怪,也更没有什么鲨鱼。但随着夜幕的降临,他却难免开始担忧起来。

    “维克多!维克多!”

    霍克斯突兀的停下了还没讲完的“我祖父和水怪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一手指着卫燃身后被夕阳染成红色的天空,一手拍着两人中间的漂浮物。

    下意识的转身,卫燃立刻便看到,远处似乎有一架飞机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几乎下意识的,霍克斯便举起了绑在救生圈上的那面小镜子,而卫燃在反应过来之后,也同样以最快的速度解开裤腿,在里面一顿翻找之后,取出了当初在船舱里偷烟丝的时候顺来的那盒刮胡刀。

    都没等他用冰凉僵硬的双手哆哆嗦嗦的打开金属搭扣,霍克斯却又急匆匆的拍着漂浮物说道,“不对!不对!那好像不是我们的飞机!而且它好像冒烟了!“

    闻言,卫燃立刻将刮胡刀丢回去,等他重新用鞋带绑好了裤腿再次看向那架飞机的时候,他们甚至都已经能听到喂旅将结构,也无比清楚的看到了已经能听到螺旋桨符有的咖啡,也无比消楚的看到了这架飞机拖拽的黑烟!

    “++!是鬼子的飞机!”

    得益于夕阳的角度以及墨镜的帮助,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架飞机机翼上的姨妈血标志。

    在两人的注视下,这架飞机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并最终从他们的头顶最多也就两三百米的高空拉着黑烟俯冲而过,最终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卖力划水,朝着那架飞机消失的方向游了过去。

    救人?

    他们当然不是去救人的,但如果那架飞机上还有活着的人,至少也能问出陆地在哪,又或者这里距离陆地还有多远。

    就算那上面的人已经死了,至少也能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飘在海面上的东西,又或者什么能拿来吃拿来用的东西。

    然而,相比那架飞机呼啸而过的速度,他们来想靠两条胳膊两条腿儿游过去,显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无论卫燃还是明显水性更好的霍克斯却都没有停下来,因为这俩人全都清楚,找到那架飞机,说不定他们就能活下来。

    为了活命,俩人全都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次次扬起胳膊,一次次的踩着水。

    茫茫大海上,血红的夕阳下,这俩人就像两只正在赛跑的寄居蟹一样,或是背着保温桶,或是拖拽着用裤子和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制作的漂浮物,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的前进着。

    然而,直到太阳垂入海平面,直到头顶出现点点的繁星,他们却根本没有看到那架鬼子的飞机,甚至,他们都没有在海面上看到哪怕一星半点儿的浮油。

    “几,几点了?”霍克斯将双手搭在漂浮物上气喘吁吁的问道。

    “七点,七点四十三”

    同样气喘吁吁的卫燃断断续续的回应了一句,环顾四周寻找着那架飞机的影子。

    “还,还找吗?”霍克斯抹了一把脸追问道,“我觉得那架飞机说不定已经在海底了。”

    “不会的”

    卫燃肯定的说道,“刚刚我看的很清楚,那是一架招核的九九舰爆机,那架飞机上有浮囊的。“

    “那种自杀飞机吗?”霍克斯脸色难看的问道,“所以那上面就算有人也是个疯子?”

    “准确的说是两个疯子”卫燃咬咬牙,“继续游吧,我们去找那两个疯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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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