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历史?生意?工作?
在湖边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当阿基姆驾驶的飞机再次让湖面荡起一圈圈旳波纹时,烤炉里的大半只山羊已经端上了折叠桌子,至于那锅阿历克塞教授寄予厚望的鱼羊鲜,却早已经被端到了角落,显然是被放弃了。
好在,阿历克塞教授已经从卫燃那里收获了更加重要的东西,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卫燃已经借着在红旗林场学到的东西,帮他安排好了接下来几天该怎么应付自己的老板。
在他们这准翁婿二人的注视下,机舱的舱门被缓缓开启,但最先跑出来的,却是几只毛色驳杂看不出品种的狗子。
只不过,在看到这些狗子低垂的粗大尾巴时,卫燃却下意识的一把抄起了放在身边的猎枪——哪怕这些长的和狼极为相似的狗子全都带着嘴套。
紧随其后,一个身高最多一米七,甚至看起来还不如阿历克塞教授高的瘦小年轻人钻出了机舱。
“那是阿斯的儿子,克鲁格。”
阿历克塞教授在一边解释道,“他比你还小两岁呢,已经连续三年拿下他们当地狗拉雪橇山地竞速赛的冠军了。”
“这比赛很厉害?”卫燃好奇的问道。
“或许吧”
阿历克塞远远的和对方打了声招呼,“我听阿基姆说的,克鲁格去年还骑着摩托参加了达喀尔拉力赛。”
“芬兰人的强项”卫燃用汉语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
还没等他来得及和这个名叫克鲁格的年轻人打个招呼,后者却已经转过身,帮着阿基姆把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矮胖子推了下来,顺手还拎起了一个看起来很重的帆布包。
“那就是阿基姆的朋友,阿斯。”阿历克塞教授继续介绍道,“他的腿就是因为森林里的那个庇护所摔伤的。”
“这是一家人都来了?”卫燃疑惑的问道。
“那个名叫克鲁格的小伙子还算正常,他的爸爸阿斯可就不好说了。”阿历克塞教授哭笑不得的说道,“那是个很固执甚至可以说偏执的家伙。”
“一般这样的家伙都不太好沟通”卫燃低声回应道。
“确实”
阿历克塞教授头疼的说道,“亚历山大先生虽然买下了所有的发现和故事,但如果打算拍电影,必须给他和他的儿子每人一个角色才行,这个老家伙太想出名了。”
悄悄话说到这里,那几只带着危险气息的狗子也围住了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紧接着名叫克鲁格的年轻人,也用轮椅推着他的老爹走了过来。
显然,阿斯和克鲁格父子并不会俄语,所以双方仅仅只是点点头握握手罢了。
简单的认识之后,克鲁格从他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台擦拭的很干净的绞盘,熟练的将其固定在岸边一颗松树上之后,脱掉衣服,一手拉着绞盘钩子,一手拽着从水里延伸出来的绳子走进了冰凉的湖水里。
接下来的操作就要简单多了,在固定好绞盘之后,克鲁格又从机舱里拎出来一个大号的户外电源连上绞盘,随后又细心的给绞盘钢缆上铺了一张打湿的毯子,示意众人站远了之后,立刻按下了绞盘开关。
随着小拇指粗细的钢丝一点点绷紧,湖岸的水里也开始变的浑浊。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台带着些许锈迹的半履带摩托被绞盘轻而易举的拽到了岸上。
“还真是半履带摩托!”阿历克塞教授不等绞盘彻底停下,便拎着酒瓶子跑了过去。
“小心点!”克鲁格用芬兰语喊了一嗓子,紧跟着立刻停下了仍在工作的绞盘。
没人理会克鲁格关于安全问题的抱怨,所有人都一股脑的蜂拥了过去。
“这是档位军的第6北方山地师的装备!”
阿历克塞教授用提前准备的一块毛巾擦干净半履带侧面的淤泥之后,立刻指着残存的盾牌形徽章中央隐约可见的雪花符号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不愧是吃这碗饭的...”
卫燃暗叹了一句,那残存的部队徽章因为长时间的水泡锈蚀早已模糊不堪,能看清的,也仅仅只有不到四分之一大小的区域罢了。
“阿基姆,让克鲁格继续往后拽。”阿历克塞教授兴奋的喊道,“这后面好像还有东西!”
“要不是你这老家伙跑过去,早就全都拽出来了。”
克鲁格在听完阿基姆的翻译之后,明目张胆的用芬兰语抱怨了一句,直等到憋着笑的卫燃把教授拉走,他这才重新启动了绞盘。
很快,一个装满了淤泥的拖斗被拽了上来。而被卫燃拉住的阿历克塞教授立刻兴奋的喊道,“发现好东西了。”
“那个拖斗?”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标准的拖斗是装轮子的”
阿历克塞教授指着拖斗一侧残存的半个金属雪橇座说道,“这应该是专门为了芬兰的环境改装的,它的存量可不多,我也仅仅只见过一次实物。”
“我也有一个,而且品相比这坨废铁可好太多了。”
卫燃在内心里暗自炫耀了一句,直等到克鲁格停下绞盘,这才放开了阿历克塞教授。
“维克多,快帮我把里面的淤泥清理干净。”阿历克塞教授一边往刚刚出水的拖斗跑一边招呼道。
“你觉得这里面能有线索?”卫燃左右看了看,直接取下仍旧挂在履带负重轮上的绞盘钩子,转而将其挂在了拖斗的一侧。
根本不用他找阿基姆帮着解释,不远处的克鲁格在卫燃再次拉着教授后退之后,立刻再次启动了绞盘。
轻而易举的拽翻了拖斗,阿基姆立刻用一个塑料水桶打来了一桶湖水,用力泼进了残存着淤泥的拖斗里。
可惜,这拖斗当初被故意丢在这里的时候就是空的,阿历克塞教授自然不可能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趁着教授在腥臭的烂泥里寻找线索的时候,卫燃却看向了仍旧没有恢复清澈的湖面,当初盖尔可是把两辆雪橇拖斗丢在这儿的,只不过后面那辆使用皮带固定在前面那一辆上而已。
这半个多世纪的时间过去,用来连接两个拖斗的皮带自然早就断了,但那皮带扣可还卡在那个拖斗屁股上呢。
但另一方面,刚刚他看的清楚,阿历克塞教授第一时间便将那皮带扣扯下来塞进了湖岸的淤泥里。毫无疑问,这老东西肯定已经猜到后面可能还拖着别的东西,而他那么做,肯定是想捡点便宜。
可对于卫燃来说,他此时却更加好奇,这水里到底会不会还有第二个拖斗,如果没有的话,那消失的第二个拖斗,会不会就是金属本子里的那个。
“找不出太多有用的东西了”
阿历克塞教授在藏好了那枚腰带扣之后便停了手,“目前只能确定这辆半履带摩托来自第6北方山地师,剩下的查证恐怕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亚历山大先生能通过媒体找到些线索了。”
“就不能随便编一个故事吗?”阿基姆凑上来问道,“比如一群正义的芬兰猎人帮助一群战俘逃离纳脆的控制之类的。”
“得了吧阿基姆”
阿历克塞教授语气嘲讽的说道,“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芬兰的,在拉普兰战役之前的芬兰,基本上不是被德国人控制就是被德国人洗脑了,他们和德国人好的都快睡到一张床上了。”
“你这是偏见,来自历史学者的偏见。”阿基姆撇撇嘴,“虽然我也是个俄罗斯人,不过我觉得...”
“历史就是历史”
阿历克塞教授此时的语气倒是格外认真,“真实发生的事情才叫历史,哪怕发生的那些事情对某些人或者某个国家来说是羞于启齿的黑料,哪怕离谱的完全不符合逻辑,但只要真的发生过,那就是真的历史。至于你觉得或者我觉得,那才是偏见。”
“少来这一套!”阿基姆嘲讽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编造的假历史还少吗?”
“我那是生意”阿历克塞教授恬不知耻的辩解道。
“这个就不是生意了?”阿基姆踢了踢侧躺的雪橇拖斗。
“当然不是”
阿历克塞教授摇头晃脑的说道,“这是我的老板亚历山大先生分配给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是还原历史真相。”
“你怎么和美国人一样不要脸?”阿基姆吹胡子瞪眼睛的问道。
“美国人能做的,为什么我不能做?你怎么也和美国人一样不要脸?”
斗嘴从来就没怂过的阿历克塞教授半蹲在湖边洗了洗手,施施然的从兜里摸出个酒瓶子拧开灌了一口,含糊不清的敷衍道,“耐心等着吧,不久之后亚历山大先生会通过媒体来寻找这里的真相的,到时候你和你的朋友说不定还有机会接受采访呢。等几个月之后,如果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再把它当作生意来做也不迟不是吗?”
“历史是历史,生意是生意,工作是工作,呵!”
在一边听热闹的卫燃摇摇头,忍不住发出了和金属本子近乎同样的感叹,“人性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某些时候都可以选择不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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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返回喀山
自从发现了沉湖的半履带摩托,并且确定在上面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之后。阿历克塞教授便把继续寻找线索旳工作一股脑的丢给了卫燃,而他自己和阿基姆,以及似乎没打算离开的阿斯则像是泡在了酒杯里一样,践行了什么叫“酒海无涯,死不回头。”。
倒是那个名叫克鲁格的芬兰小伙子,虽然话不多,但却格外的勤奋,每天不是拿着金属探测器帮卫燃寻找遗漏的线索,就是带着狗子在森林里巡视,偶尔还会带回来一些这个季节禁止捕杀的猎物。
时间一晃过了整整五天,这五天里,本就在划水的卫燃倒是真的有了些不大不小的发现,这些发现里除了一些锈成废铁的兽夹之外,还包括一个残存的人类下颌骨,以及一块在庇护所周围发现的德军士兵牌。
那块人类下颌骨,卫燃仅从位置就能判断出来,他大概率来自当初浴盆下的那具枯骨。
但那块士兵牌,他却完全没印象了,当初在暴风雪里抢夺半履带逃跑的时候,他可没有参与搜刮尸体的工作,更没注意过康坦等人有没有连德军尸体脖子上的士兵牌一起带走。
即便有如此多的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小小的士兵牌绝对是个重要的线索。
“查到了”
卫燃挂断了黛安打来的电话,环顾了一圈看着自己的众人,伸手拿起摆在户外折叠桌上的士兵牌晃了晃,“根据雪绒花组织查到的资料,这枚士兵牌的主人来自档位军第6北方山地师下属的第6工兵营。”
“还有呢?”阿历克塞教授追问道。
“根据能查到的档案记载,这个名叫弗洛里安的士兵,是在1943年的12月22号阵亡的,他死后被追授了一枚二级铁十字,原因是曾试图阻止战俘暴动。
另外,在此之前的1943年8月,这个倒霉蛋还得到了一枚铁战伤勋章,原因是在空袭中被震聋了一只耳朵,在伤势痊愈之后,他被分配到了第6工兵营的后勤单位。”
“43年后的战伤勋章就是垃圾”阿历克塞教授嘲讽道,“价值还不如一张面值7卢布的钞票。”
“我怎么不记得发行过7卢布面值的钞票?”阿基姆疑惑的问道。
“假钞”卫燃将手中的士兵牌递给阿基姆,“白痴印的假钞可能有7卢布面值的。”
“那不就是废纸吗?”
“印刷精美的废纸”
阿列克塞教授喜气洋洋的补充道,“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多了,顺着这条线索,或许很快我们就能从芬兰官方或者德国官方那里查到当时发生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很快就能查到了。”卫燃附和着点点头,内心则在犯嘀咕,不出意外?不出意外才怪呢!
“这块士兵牌来的可真及时”阿历克塞教授盘算道,“大概明天这个时候,亚历山大先生就该带着记者和芬兰官方的工作人员到了。”
“教授,既然亚历山大先生快到了,我想我也该离开了。”卫燃突兀的开口说道。
“你打算这个时候离开?”阿基姆不解的看着卫燃。
“确实该离开了”
阿列克塞教授点点头,卫燃不打算在接下来的采访中露面,这件事是在几天前那辆半履带摩托没有出水之前,他们二人就商量好的,至于原因嘛,自然是不想抢了亚历山大先生的风头。
不过,这些原因自然不用解释给阿基姆等人听,因此,阿历克塞教授顺势解释道,“维克多马上要去埃及了,这些行程是早就定好的。阿基姆如果方便的话,你把他送回去吧。”
“现在?”阿基姆扭头问道。
“或者你也可以先醒醒酒”卫燃笑着说道,“昨天我小姨给我打电话了,她也准备回去,所以你还要把她接上才行。”
阿基姆下意识的捂着嘴哈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阿历克塞,快把你那个酒精检测仪借我用用。”
“在帐篷里呢”
阿历克塞教授指着身后说道,“不过它最高只能显示到20,所以你最好还是先睡一觉。”
“果然!”
卫燃不着痕迹的关上了刚刚偷偷打开的录音功能,暗戳戳的琢磨着什么时候坑自己这老丈人一把。
“8个小时之后吧!”
阿基姆立刻停住了脚步,“我要先去睡一觉,维克多,8个小时之后叫醒我,然后我们就回去。”
“到时候我会叫醒你的”
卫燃笑眯眯的回应道,去埃及这件事虽然是借口,但也是事实。甚至昨天季马还打来了电话,听对方那意思,似乎是卡尔普已经租下了一条船,准备把所有的拍摄器材和物资一起运去埃及。而他打电话过来,便是询问卫燃要不要把他的装甲皮卡一起运过去。
这种事卫燃当然不会拒绝,他虽然没去过埃及,但也知道,在那种鬼地方,有辆靠谱的车子绝对要舒服不少。
挥散心中的思绪,卫燃趁着最后这八个小时的时间整理了一番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
摆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埃及的电影拍摄之行,除此之外,那位来自英国的爱德华先生的委托,他也准备等到了埃及之后再抽时间一并解决。
等到从埃及回来的时候,穗穗大概也已经抵达了喀山,到时候肯定还要跟着对方跑一趟因塔才行。
这么一番盘算下来,他发现自己虽然已经不用去红旗林场上课,但似乎反倒更忙了。
“好好珍惜这最后几个小时的清闲日子吧...”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溜溜达达的返回了属于自己的帐篷。
八个小时之后,阿基姆驾驶着他的飞机在平静的湖面上起飞,一番盘旋之后选定方向,带着卫燃开始返程。至于阿历克塞教授,自然是继续留下来过他的逍遥日子了。
先飞回普拉西村接上同样在度假的小姨周淑瑾,阿基姆一刻不停的把他们二人送到了机场。
直到告别了阿基姆,一路上尽显大家闺秀风采的小姨周淑瑾立刻问道,“你姨父这几天没少喝吧?”
“我不知道”卫燃一脸无辜的给出了一个比肯定答案还肯定的回答。
“等他回去再收拾他!”周淑瑾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狠话。
还不等卫燃说些什么,周淑瑾已经坐在了候机大厅的椅子上,也不急着去托运行李,反而不急不慢的继续问道,“穗穗那丫头什么时候过来?”
“半个月之后”卫燃坐在周淑瑾的身边答道,“她现在在姥姥家帮着指挥盖房子呢,据说正忽悠村里的几个老泥瓦匠呢。”
“忽悠泥瓦匠?”周淑瑾疑惑的看着卫燃。
后者摊摊手,“她不是已经接手了因塔营地的运营工作吗?”
“这俩有关系?”周淑瑾越发的不解。
“当然有关系”
卫燃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听她说,因塔那边的温泉营地周围盖了不少猎人小屋,她和季马商量着准备给那些猎人小屋都安排个大土炕。”
“这不是胡闹吗?”
周淑瑾瞪圆了眼睛,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快憋不住的笑意,“她不会是打算把那些叔叔大爷们请到因塔去指导工作吧?”
“这不明摆着吗?”
卫燃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事要怪季马的那些朋友,听说他们自己捣鼓出来的土坑要么倒灌烟呛死人,要么炕头冒火整的和焚尸炉似的。穗穗也是没办法了,不然她早就过来了。”
“瞎胡闹”
周淑瑾嘀咕了一句,紧跟着说道,“你小子看好了那丫头,尤其记得提醒她,别带岁数太大的过来,另外村里那几个出了名的酒蒙子也别带着,不然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可担待不起。”
“放心吧”卫燃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有姥姥姥爷盯着呢,再说穗穗鬼精鬼精的,肯定早就想到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周淑瑾突兀的问道。
“这个...”卫燃咧咧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当我没问。”周淑瑾满意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去托运行李吧。”
“那您先歇着。”如蒙大赦的卫燃赶紧站起身,拉着两人的行李跑没了影子。
两人一路舟车劳顿赶回喀山的时候,已经在极昼环境下待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卫燃总算迎来的久违的黑夜。
等到卫燃驾驶着装甲皮卡,拉着小姨赶回卡班湖畔的时候,季马早已经驾驶着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等待多时了。
“维克多,你总算回来了。”
季马等卫燃推开车门,立刻将上半身探出车窗喊道,“快准备准备和我去火车站,今天晚上所有的东西必须装车运到索契了。”
“稍等我一下”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跳下驾驶室打开了紧锁的院门。
将车子一路开到房门口,卫燃再次推开车门之前说道,“小姨,我先去趟火车站,等下用不用我带些什么东西回来?”
“不用了”坐在后排的周淑瑾打了个哈欠,“刚刚飞机上吃过饭了,晚上就不开火了,你要是饿了就在外面和季马吃点就行。”
闻言,卫燃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帮着对方把二人的行李送进了房间里,随后又拿起当初爱德华送来的公文包丢进装甲皮卡,这才调转车头跟着季马开往了火车站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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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81192依旧在守护着我们的大海。
第510章 因塔运动员
在季马的带领下,卫燃将装甲车直接开到了火车站的货运站台,将其交给了一个眼熟旳小混混。
直到办完了托运手续,季马这才好奇的问道,“维克多,刚刚我看到周女士了,她也来了?”
“她会在这儿住几天”
卫燃浑不在意的解释道,这是当初去芬兰的路上就商量好的,自己那位勤快的小姨可是憋着劲儿打算在那大院子里种点什么呢,为此她可是把旅行社工作都甩给手下的员工了。
“我们三天之后就要出发去埃及”
季马说话的同时,从包里掏出一个票夹子递给卫燃,“这是你的机票,你的时间没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
卫燃接过票夹子看了看里面的机票,转而说道,“对了,给我找几个人,再找一辆代步车,这几天我小姨可能会在院子里种些东西,到时候估计需要人手。”
“这种事好说”
季马痛快的应承了下来,紧跟着说道,“另外,后天下午,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去一趟林场,卡尔普先生会在出发前给我们开个小会。”
“没问题”
卫燃跟着对方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季马,这次去埃及都有谁跟着?”
“安娜老师和卡尔普先生带队,其余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林场的姑娘们。”
季马想了想,继续说道,“另外还有几个我们之前没见过的演员,最近这些天我一直在和他们对台词呢。”
“看来你真的成为一个职业演员了”卫燃笑着说道。
“当然,我早就是个职业演员了。”季马开心的说道,“而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正准备钻进面包车里的卫燃将手搭在车顶上问道。
“这次去沙漠拍摄,我的玛雅也答应一起去看看。”
季马的脸上此时几乎笑开了花,“而且在埃及的拍摄结束之后,她可能还愿意和我一起去意大利拍完剩下的镜头。”
“意大利还有镜头?”
卫燃拍了拍脑门,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意大利那边当然有镜头,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在古比井意面餐厅进行拍摄。只不过之前他一直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自然也就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罢了。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季马说话间已经拉开了车门,“快上车吧,我把你送回去之后还要回红旗林场呢。”
“那就开快点儿吧”
卫燃关上车门催促道,实则却在琢磨着,等回去之后要立刻联系一下卡坚卡才行。既然古比井意面餐厅那边有镜头,而且卡尔普和安娜两位老师都跟着,无疑他们肯定会见面。
但同时,卫燃可是牢记着当初尼古拉先生的嘱托,关于卡坚卡的事情没必要让卡尔普等人知道。既然如此,他就必须尽快问问卡坚卡那边的情况,甚至必要的情况下,或许还要给对方放个长假才行。
“维克多,你就不好奇这次我负责饰演哪个角色吗?”
季马在车子离开火车站之后,见卫燃一直在盯着窗外出神,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哪个角色?”卫燃心不在焉的问道,“那个德国记者还是那个英国俘虏?”
“当然是德国记者佩尔”季马喜气洋洋的说道,“为了能演好这个角色,我最近连做梦说的可都在说德语。”
“其他角色呢?”卫燃敷衍的问道。
“英国俘虏哈利由他的孙子,也就是夏洛特先生的小儿子来演”季马顿了顿,继续介绍道,“其他几个角色的演员我不认识,都是卡尔普找来的。”
“看来这次你要演主角了?”
“当然!”季马的语气中多了些兴奋,“维克多,要不要我提前给你准备些签名?”
“签名就算了”
卫燃一脸嫌弃的拒绝了对方的周边产品,转移话题问道,“芬兰拍的电影什么时候开始上映?”
“七月20号”
季马想都不想的答道,“那部电影已经翻译成德语俄语和芬兰语了,就像开始说的那样,会在网络上付费播放,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进电影院呢,当然,最后这句是我猜的。”
“祝你美梦成真吧”卫燃继续敷衍了一句,随后将话题转移到了因塔那边的营地上。
在两人的闲聊中,车子开回了卡班湖畔的大院子,告别了急着返回红旗林场的季马,卫燃立刻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钻进了卧室。
拉上窗帘连上认证器,片刻后,笔记本电脑桌面上自动打开了一个空荡荡的文档。
“能听到我说话吧?”卫燃一如既往的用德语问道。
“可以”网线另一端的卡坚卡用文字给出了答复。
“过段时间古比井意面餐厅会有电影拍摄工作,这件事你知道吧?”
面对卫燃的提问,另一端的卡坚卡立刻给出了回应,“半个月前我就已经接到莫妮卡的通知了,对方愿意用免除半年房租的代价征用餐厅进行拍摄,我已经同意了。所以从7月1号起一直到8月1号,餐厅都归他们用。”
“记得把餐厅稍微收拾一下,然后给自己放个假。”
卫燃想了想,继续说道,“随便去哪玩一个月吧,更久一点也没问题,但是别和电影拍摄团队碰面。”
“没问题,还有别的事情吗?”卡坚卡飞快的打出了一行德语问道。
犹豫片刻,卫燃敲打着键盘给了对方一个位于法国西北部城市里尔的地址,随后开口说道,“趁着假期,如果你有时间有兴趣的话,去这个地址看看吧。”
“目标是什么?”卡坚卡干脆的回应道。
“没有目标,范围性的调查一下那里有什么以及发生过什么就可以了。”卫燃想了想,继续说道,“当然,这件事不急,等你的假期结束再去也可以。”
“还有别的事情吗?”卡坚卡追问道。
“没有了”卫燃说完,干脆的拔掉了链接在笔记本上的认证器。
与此同时,网络另一端的卡坚卡将手中的笔记本丢到一边,美滋滋的说道,“刚刚你听到了,老板给了莪们一个月的假期,很明显的提示我们离电影拍摄团队远一点,所以你准备去哪玩?”
“法国?”旁边正在用一支粉红色枪柄的转轮手枪模型练习牛仔居合斩的姑娘反问道,“老板不是安排了任务吗?”
“那就法国吧”
卡坚卡站起身,一边往浴室的方向走一边说道,“我一个小时之后出发。”
“我明天上午和莫妮卡打个招呼再走”仍在练习牛仔居合斩的姑娘一边重复着拔枪动作一边问道,“巴黎汇合?”
“那就巴黎吧”卡坚卡话音未落,已经走进了浴室。
50分钟之后,已经换了一身男人打扮的卡坚卡往头上扣了个蓝色的棒球帽,从杂乱的衣服堆里准确的拎出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单肩挎包甩在肩膀上离开了家门。
不久之后,相距仅仅半条街远的一座地下停车场里,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突兀的启动了引擎,慢腾腾的离开停车场径直开往了城外的方向。
与此同时,远在喀山的卫燃却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转眼第二天一大早,等他循着有些紊乱的生物钟起床洗漱离开卧室的时候,小姨周淑瑾已经熬好了豆浆煮好了鸡蛋,此时她正拿着手机一边搜索着什么一边在一张纸上记录着什么呢。
“小姨,你这是干嘛呢?”卫燃打算着哈欠问道。
“我在研究你这院子里能种点什么”周淑瑾兴致勃勃的说道,“快去吃饭,然后陪我去买种子。”
“这眼瞅着就七月了,种什么都来不及了吧?”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打从第一次看到这院子,自己这位小姨可就开始盘算了。
“所以我这不是在查呢吗?”
周淑瑾晃了晃手机,“别的不说,至少你要的鬼子姜还来得及种,另外还可以种些辣椒什么的。你速度快点,我已经查到哪里有卖的了。”
“那你等一会”卫燃立刻坐在了餐桌边。
不等他吃完了过分简单的早餐,一辆宝马轿车和一辆轻型卡车边先后停在了院子外面。
紧接着,曾经帮卫燃分拣过二手书的小混混格列瓦·阿拉赫便推开了轿车的车门。踮着脚透过铁栅栏门往里看。
“卫燃,好像有人来了。”正在落地窗前忙活的周淑瑾赶紧提醒道。
闻言,卫燃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喝光了最后一口豆浆,拿着没吃完的面包片就往楼下走,同时嘴上不忘含糊不清的解释道,“是季马的朋友,来给你帮忙的。”
“季马这孩子还真懂事”周淑瑾满意的夸奖道。
“小姨,你恐怕是整个喀山第一个夸奖季马懂事的。”卫燃调侃的同时,已经走到了一楼,小跑着来到门口,打开了反锁的栅栏门。
“维克多,我们没错过早餐吧?”格列瓦笑呵呵的问道。
“今天稍微晚了点,不过等下我会给你弄点早餐的。”卫燃主动和对方碰了碰拳头,同时好奇的问道,“你的头发怎么变成正常颜色了?”
“季马说让我们今天正经点”格列瓦略有些拘谨的说道,“他和我说周女士在你这里。”
“你也知道我小姨?”
卫燃越发的好奇,这些小混混以往过来帮忙的时候,那可是人手一套看起来就不好惹阿迪三道杠运动服,外加一头季马色的头发。
可眼下倒好,这几个先后从车里钻出来的小混混不但都换成了相对稳重的牛仔裤和各色的格子衬衫,就连头发似乎都是重新剪过的。如果不是他们用来遮挡手腕纹身的运动护腕过于统一显得有些奇怪,说他们是喀山大学的学生估计都没人怀疑。
“当然知道”
格列瓦不满的提醒道,“维克多,我们的父母可都是从因塔搬来的,我们不但知道周女士,而且还知道她的女儿阿芙乐尔呢。”
“还有你帮因塔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一个穿着牛仔裤和宽松T恤的年轻姑娘帮着补充道。
“你们这么说都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卫燃招呼着这些小混混一边往里走一边好奇的问道,“格列瓦,你们的帮派叫什么名字?”
“帮派?”
格列瓦摊摊手,故作正经的矢口否认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帮派,那是违法的。”
“真的?”卫燃狐疑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格列瓦咧着嘴,一脸无耻的说道,“不过我们都是季马开的健身房的会员。”
“健身房?他开过健身房?”卫燃越发的好奇,这事他可从来没听季马说过。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开业的”
格列瓦憋着笑解释道,“他的健身房名叫因塔运动员,地址就在他家的院子里,所以听名字你就知道,只有因塔人才能去他的健身房锻炼身体。”
“神特码因塔运动员...”
卫燃抽搐着嘴角,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健身房会员?换了个花样的帮派罢了。
第511章 达丽娅老师需要帮忙
不管卫燃如何在心底吐槽过来帮忙的“因塔运动员”们,至少他的小姨周淑瑾对这些热心肠旳“好孩子们”可是格外的满意。
在格列瓦等人的帮助下,仅仅只是大半天的时间,她不但在靠近大门一侧的空地上开出了两畦用漂亮的木头栅栏围出来的菜地,甚至还在琢磨趁着这两天有时间,要不要一鼓作气在房子后边的空地上提前扣个蔬菜大棚留着冬天的时候用。
对此,卫燃秉承着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反正不用自己跟着忙活。所以只要她别拆了房子,其余的随便自己的未来丈母娘尽情折腾就是。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已经准备停当的卫燃在最后检查了一番金属本子里的物品状况之后,带着不多的行李,在小姨的挥手送别下登上了季马开来的车子直奔红旗林场的方向。至于周淑瑾,恐怕会在这里一直等到穗穗过来,或者更准确的说等她过足了种菜的瘾,才会返回伏尔加格勒。
半路兜了个圈子接上同样拉着行李箱的玛雅,一行三人有说有笑的准时赶到了红旗林场。
当季马踩下刹车,卫燃还没来得及从车子里下来,站在主楼门口的戈尔曼笑着调侃道,“我们的大股东总算舍得来了?上周五你没来工作,我可是要扣你工资的。”
“我哪来的工资?”卫燃哭笑不得摇摇头,没管身后献殷勤的季马,迈步跟着戈尔曼一边往楼里走一边问道,“这次你不去埃及吗?”
“我就不去了”戈尔曼笑着回应道,“我只是个厂长,卡尔普和安娜才是导演。”
“我已经开始期待他们两人指导拍摄的电影会是什么样子了”
“你脸上的表情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我依然能看出来你只是在虚假的恭维”
戈尔曼头也不回的揭穿了卫燃的小心思,紧跟着转移话题说道,“这次喊你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让你提前和大家熟悉一下,毕竟明天下午就要出发了。”
闻言,卫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跟着对方走进了位于一楼的一个大号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其实这里更像个小号的礼堂,只不过那小小的舞台下面摆放的不是一排排的座椅,而是两个圆环形的会议桌罢了。
这俩会议桌中的一个,围坐着的全是熟人,都是在电影制片厂工作的那些漂亮“校友”,但另一个会议桌周围坐着的人就意思了。
这圈长桌周围坐着的,有以卡尔普为首的几位老师,也有来自英国的夏洛特和他的小儿子,还有几个卫燃没见过的男人。除此之外,他甚至在这张桌子周围看到了爱德华先生。
“维克多,过来坐我旁边。”
正端着咖啡杯的安娜老师笑眯眯的朝卫燃招招手,顺便还帮忙拉开了身边的椅子,而跟在身后的季马则根本不等招呼,便带着玛雅主动坐到了“校友”那一桌。
等到卫燃和戈尔曼先后坐下,安娜和卡尔普对视了一眼,后者不紧不慢的将雪茄搭在烟灰缸上,“既然人都到齐了,下面就让我来简单的介绍一下吧。
维克多是我们这次电影拍摄的历史顾问,他不会参与到具体的拍摄工作中来,但会随时纠正我们在拍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时空错误,在这一点上,我希望大家...”
在卡尔普的介绍中,卫燃和这一桌的熟人或者陌生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卡尔普又把其余几个参演的演员介绍了一番。
等双方相互认识之后,安娜接过了话题,用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详细的说明了抵达埃及之后的拍摄计划,已经拍摄环节需要注意的问道。
虽然越往后听,卫燃也越发的昏昏欲睡,但至少他已经确定了一个好消息,这次埃及的拍摄之行,自己恐怕是最清闲的一个。
好歹熬到了会议结束,卫燃还没来得及离开会议室,爱德华便主动凑了上来,一团和气的问道,“维克多,关于我祖父的同事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很抱歉爱德华先生”
卫燃歉意的笑了笑,故作无奈的答道,“最近我还在翻阅德国和英国的档案资料,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
“这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爱德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像是下了重注似的邀请道,“维克多,请加快进度吧,如果你能在8月份之前查到我需要的东西,除了约定的调查费用之外,你还可以和我一起去观看欧冠联赛的所有正赛。不瞒你说,我可是皇家马德里的忠实球迷,他们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买了最好的席位。”
“欧冠联赛?”卫燃愣了愣,故作诧异的问道,“爱德华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足球比赛?”
“那个男孩子不喜欢看足球比赛呢?”爱德华摊摊手,“如果有大杯的冰啤酒就更更好了。”
“坦白说,我还从没去球场看过比赛呢,那可是莪一直非常期待的事情。”卫燃一脸期待的憧憬道,实则内心却在冷笑。
球赛?看个球的球赛!
这老阴币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邀请,肯定是因为他利用那枚优盘里的病毒程序,看到了卡坚卡想让他看到的内容!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老东西主动跳出来,反倒坐实了他想利用那枚优盘监控自己电脑的事实!
“我会给你留个位置的”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露馅的爱德华热情的做出了保证,紧跟着又画了个大饼,“维克多,我等你的好消息。”
“您肯定会得到好消息的”
卫燃先是继续一脸期待的做出了保证,紧跟着这才随着对方一边往外走一边顺势问道,“爱德华先生,这次去埃及您也打算跟着吗?”
“当然”
爱德华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现在正在休假,而且夏洛特先生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的邀请。”
“祝您在沙漠里玩的愉快”卫燃笑呵呵的回应道。
“也祝你们的拍摄工作顺利”爱德华客气且绅士的答道。
一番虚情假意且毫无营养的寒暄之后,卫燃目送着爱德华刚刚走出主楼大门,季马便和“他的玛雅”凑过来。
“那个老东西是你的肥羊?”季马挤眉弄眼的问道,甚至“肥羊”这个词还是用汉语说的。
“确实是个肥羊”卫燃摊摊手,“精明的肥羊。”
“精明的肥羊一样是肥羊”季马再次从嘴里蹦出一句夹杂着汉语单词的俄语。
“飞羊是什么?”玛雅模仿着两人的音调疑惑的问道。
“等着被杀的羊”季马笑眯眯的解释道。
“别管什么羊了”
卫燃随着这两人一边往远处的那栋五层建筑走一边好奇的问道,“玛雅,你这次怎么也有兴趣跟着?难道是对我们的明星季马动心了?”
闻言,玛雅翻了个白眼,“除非俄罗斯的雄性哺乳动物都灭绝了。”
“玛雅,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季马故作夸张的捂着心口抱怨道。
玛雅却懒得搭理季马,指了指身后的林场主楼解释道,“我这次是接受安娜女士的雇佣,以心理咨询师的身份跟着一起去埃及参加拍摄工作的。”
“拍摄还需要心理咨询师?”卫燃疑惑的问道。
“用安娜女士的话说,我的工作是保证演员,尤其是像夏洛特先生的儿子这样的业余演员在参加拍摄时呈现的肢体语言符合剧本要求的心理状态。”
玛雅耸耸肩继续说道,“所以虽然季马的存在让我确实不太想参与这份工作,但安娜开的薪水已经足够我给我的爸爸买一辆新的卡车了,所以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亲爱的玛雅,你这么说让我更伤心了。”季马悲痛欲绝的提醒道。
“你这个样子也让感觉更恶心了”玛雅没好气的提醒道。
“我要是你,现在可没时间伤心。”
卫燃跟着调侃道,“相反,我会给安娜老师买一份足够用心的礼物,这样说不定下一个电影的时候,玛雅还会出现在拍摄现场。”
“你说的有道理!”
刚刚还要死要活的季马立刻拍了拍后脑勺,“出发之前我就给安娜老师送一份礼物表示感谢。”
“白痴”玛雅翻了个白眼,故意走到卫燃的另一边隔开了她和季马。
开够了玩笑,季马顺势和卫燃换了个位置,总算像个正常人似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因塔的营地上面,“维克多,阿芙乐尔还没说动那些建筑工程师吗?”
“工程师?”
卫燃愣了愣,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姥姥村子里的那些泥瓦匠,“不出意外的话中旬就能过来了。”
“到时候因塔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季马划拉着后脑勺,“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赶紧进入冬天了,到时候我肯定要去搭好的猎人小屋里住上整整一个月再回来。”
“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开始期待了。”玛雅开着玩笑调侃道,“那样的话我就能清静一个月的时间了。”
“你也想和我一起去吗?”季马开心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喀山没有你之后,留在喀山的我就能清静一个月了。”玛雅笑眯眯的补了一刀。
还没等季马继续贫嘴,站在咨询中心门口的达丽娅老师却喊住了卫燃。
“维克多,过来一下。”达丽娅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一会儿食堂碰面”卫燃和季马以及玛雅招呼了一句,随后跑向了达丽娅老师。
“上车”达丽娅话音未落,已经拉开了身边那辆轿车的车门。
“去哪?”卫燃坐进副驾驶之后立刻问道。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达丽娅说话间已经踩下了油门,驾驶着车子开往了林场大门的方向。
“又有考核?”卫燃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
“维克多,你已经因为可耻的作弊,被红旗林场永远开除了。”达丽娅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卫燃咧咧嘴,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别急,等下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帮忙吧。”达丽娅老师说完,稍稍提高了车速,径直开往了市区的方向。
第512章 查不到的参军信息
出乎卫燃的预料,达丽娅老师驾驶的车子并没有开进市区,反而停在了城郊一片看起来很有年头旳筒子楼建筑附近。
“拿上后备箱里的东西”达丽娅说话的同时,已经按动钥匙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门。
见状,卫燃赶紧跑到车尾,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拎了出来。这大包小包里,基本上都是些诸如鸡蛋、水果、食用油、面包、奶酪、黄油,以及牛奶、火腿之类的食物。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几大瓶的洗衣液和一大包还没拆过包装的棉袜子,外加一件呢子材质的外套。
“达丽娅老师,我们这是去做什么?”卫燃一手拎着两个大号的食品袋子,一手拎着装有衣物的纸袋子问道。
达丽娅从后排车厢里拿出一束鲜花放在车顶,随后自顾自的掏出钱夹子,从里面拿出一沓卢布现钞塞,顺手又从后腰拔出一柄细长的匕首,在后备箱里一个印着烤箱图案的纸箱子上,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切了一条缝。
将那支造型怪异的匕首重新别在后腰的位置,达丽娅老师将手中的钞票顺着纸箱子上的缝隙一张张的塞进去,随后把鲜花放在上门之后,这才将其抱在怀里,一边往筒子楼里走一边解释道,“去看望一位昨天意外认识的老人,顺便看看你能不能帮帮她。”
“意外认识的老人?”卫燃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达丽娅老师,“能详细说说吗?”
“昨天下午我路过这附近”达丽娅老师语气平淡的说道,“在等红灯的时候,看到一个老人摔倒了。”
“然后呢?”卫燃追问道。
“然后我把她送回了家,就在四楼。”
达丽娅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楼上,随后索性将抱在怀里的纸箱子放在楼梯扶手上,点上颗烟详细解释道,“那位女士得了癌症,已经没几个月时间可以活了。
我问她有什么能帮她的时候,她只说希望能和她的丈夫埋在一起,这件事我大概帮不上忙,但我觉得也许你能帮到她。”
“她的丈夫...”
“等下让她亲口告诉你吧”
达丽娅将抽了没两口的香烟碾灭,随后把烟头揣进兜里,重新抱起纸箱子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提醒道,“维克多,我是喀山大学里面的超市收银员,明白吗?”
“明白”卫燃赶紧回应道。
满意的点点头,达丽娅带着卫燃爬上四楼,随后轻轻敲响了一扇绿色的铁门,柔声细气的问道,“瓦连京娜阿姨,您在家吗?我是昨天送您回来的喀秋莎。”
片刻之后,开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素色裙子和老旧衬衫的老太太打开了铁门。
这位被称为瓦连京娜的老太太已经满头的白发,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长了不少老年斑。甚至在下巴的位置,还有一小块似乎才结痂不久的细小伤口。
“喀秋莎,好孩子,你竟然真的来了。”瓦连京娜热情的和达丽娅老师抱了抱,招呼着她和站在后面的卫燃进了房子。
仅仅只是站在门口就能一眼看出来,这套房子并不算大,除了一个兼具了餐厅和厨房功能的狭小客厅之外,仅有的三扇打开的房门分别连接着两个卧室和一个洗手间。透过门缝,还能看出来其中一间卧室的床上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
不止如此,客厅里的家具和布置看起来也格外的朴素,处处都带着些许苏联时代的味道。唯一一件算得上现代的电器,或许便是靠门的桌上,那台印着“madeina”的不锈钢电热水壶。
“上帝啊,你怎么带来了这么多东西?”被成为瓦连京娜的老太太难以置信的问道。
“昨天我就说了,最近我们超市有很多快过期的东西要处理,再加上我和老板的关系不错,所以挑了一些还能吃能用的都给你带来了。”
说到这里,达丽娅又指了指卫燃,“另外,我还给你带来了喀山大学的历史系学生,要不是为了找到他,我上午的时候就过来了。当然,他应该还没有过期。”
“您好,瓦连京娜太太。”卫燃放下手里的东西,客气和对方轻轻抱了抱,“就像喀秋莎阿姨说的,我可没有过期。”
“你也好,幽默的小家伙。”
瓦连京娜一手拉着达丽娅老师,一手拉着卫燃在那张看起来虽然很有年头,但却打理的格外干净的沙发上坐下,带着些许疑惑朝卫燃问道,“年轻人,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猜您肯定是在电视上见过他”
达丽娅接过话题,一边从食品袋子里翻出一颗香蕉剥开递给瓦连京娜一边用带着些许炫耀的语气解释道,“二战时期,在德国国会大厦插上苏联国旗的...”
“哦——!我想起来了!”
瓦连京娜惊讶的看着卫燃,“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是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我每天都看新闻的。喀秋莎,你是怎么把他请过来?”
“莪也是喀山大学的学生”
卫燃微笑着帮忙圆着谎话,“在喀山读书的时候,我经常去喀秋莎阿姨工作的超市买东西,她是个很热心肠的人,经常给我折扣。”
“喀秋莎确实是个热心肠”
瓦连京娜赞同的点点头,“昨天多亏了她,不然我可能要死在街头了。”
“我也只是顺路而已”
达丽娅老师说话间已经剥好了第二根香蕉递给了卫燃,随后转移了话题说道,“瓦连京娜阿姨,把你丈夫的故事讲给维克多听听吧,说不定他能帮到你,他可是连那张照片都找到了,说不定也能帮你找到你的丈夫呢。”
瓦连京娜期许的看了眼卫燃,稍作犹豫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年轻人,就当故事听吧,我其实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昨天我只是觉得生活太难了,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忍不住和喀秋莎倾诉了一下而已。”
“您不用有什么顾虑”卫燃安抚着这位看起来得有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说不定我真的能帮你呢。”
“能有你们这些好孩子愿意陪我聊聊天,我就满足了。”
瓦连京娜说话的同时已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婉拒了达丽娅老师的搀扶,慢悠悠的走进了卧室,不久之后,她又拿着一个仅有巴掌大,但却印着个红色五角星的帆布袋子走了出来。
“这或许是我的丈夫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了,但我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瓦连京娜说话间重新坐在了卫燃和达丽娅老师的中间,小心翼翼的从巴掌大的帆布袋子里抖出了一个几乎已经被盘出了包浆的金属物件。
“能让我看看吗?”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把吃了一半的香蕉放在桌子上,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手,双手捧着伸了过去。
“不用这么小心”
瓦连京娜一边将取出来的东西放在卫燃的掌心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我都保存它半个多世纪了,这东西不会爆炸的,而且非常结实。”
“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达丽娅老师笑眯眯的问道。
“撞针”
卫燃打量着手中这个瓶盖粗细,五六厘米长短,仿佛个大号烟袋嘴造型的金属件,稍作犹豫之后,以极为肯定的语气又补充道,“更准确的说,是T-34坦克的火炮撞针。”
“你确定?”达丽娅老师一唱一和的问道。
“我当然确定”卫燃的语气越发肯定,这东西早在得到金属本子之前他就拆过。
甚至他还知道,当年在东线战场,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被遗弃的T-34坦克,只要时间来得及条件允许,坦克车组成员大多都会把这么个小东西拆下来,免得遗弃的坦克被德国人利用。
“我觉得应该没错,我的丈夫确实是个坦克手”
瓦连京娜接过卫燃递来的撞针,将其重新装进帆布小袋子里解释道,“但是直到战争结束,他都没有回来。”
“能详细说说吗?”
卫燃想了想,重新问道,“比如您的丈夫在哪支部队,什么时候参军的,以及参加过哪一场战争,又获得过什么荣誉之类的。”
将装有撞针的帆布袋子攥在手心,瓦连京娜沉默片刻后答道,“我的丈夫名叫瓦吉姆,和演过哈姆雷特的那个苏联演员一样的名字,但我的丈夫可远不如那个演...”
话说到一半,瓦连京娜太太苦涩的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或许都不知道我说的那个同名演员是谁吧?”
达丽娅笑了笑,接过话题问道,“是不是上世纪五十年代那个乌可烂籍的演员?他好像还得过嘎纳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奖呢,我记得我的妈妈一直很喜欢那个男演员。”
“就是那个”
瓦连京娜笑了笑,“我的丈夫和他同名,也叫瓦吉姆,但他可没有那么帅,反而又瘦又小的。”
说到这里,瓦连京娜仿佛陷入了回忆,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恬淡的笑容,“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们都在哈尔磕肤的乡下,他是个拖拉机驾驶员,我那时候和喀秋莎一样,也是个收银员。不过在那时候,收银员可是个非常让人羡慕的工作。
后来,德国人打过来了,我们跟着军队一路逃难,先是跑到别尔哥罗德,然后又跑到了沃罗涅日、基洛夫。我也从一个让人羡慕的收银员,变成了一个真正能产出价值的服装厂女工。
也是在那时候,瓦吉姆去参军了,他因为会驾驶拖拉机,很快就被分配去开坦克——哪怕他的一只脚先天的有些跛。”
“瓦连京娜太太,您的丈夫瓦吉姆参军是在哪一年?”卫燃忍不住出言问道。
“42年的冬天了”
瓦连京娜叹了口气解释道,“就在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之前,他说他不想继续做个躲在大后方驾驶拖拉机耕地的懦夫了,他说祖国需要他的驾驶技术。在他参军之后不久,我也跟随服装厂从基洛夫搬到了喀山。从那之后,我和他几乎断了联系。”
故事讲到这里,瓦连京娜的眼角已经溢出了浑浊的泪水。陷入安静的狭小客厅里,卫燃轻声问道,“瓦连京太太,这个撞针又是怎么回事?”
瓦连京娜接过达丽娅老师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重新倒出帆布袋子里的撞针,“这个东西是43年秋天,一位少了条胳膊的政委送上门的,他说这是瓦吉姆送给我和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礼物。
他还说,瓦吉姆仍在前线勇敢的和德国人战斗,而且他已经拿了好几枚奖章。但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过瓦吉姆的消息,甚至连那位政委也联系不上了。”
“当时军队查不到他的信息吗?”卫燃硬着心肠追问道。
瓦连京娜摇摇头,“查不到,我问过很多人,但都说没有我丈夫参军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
卫燃皱起了眉头,虽然苏联在二战时的军队士兵管理确实有漏洞,但查无此人的情况可绝对不多见。
第513章 师生合作,各有目标
狭小的客厅里,卫燃见瓦连京娜太太正期待的看着自己,沉默片刻后继续问道,“您旳丈夫还留下了别的东西吗?”
“本来还有个儿子的”
瓦连京娜指了指沙发对面墙上的照片,哀伤的说道,“我的帕尼亚在21年前,就因为他工作的那家工厂发生火灾死了,他...他怎么忍心比我先离开这个世界...”
“您...没有什么家人了吗?”卫燃皱着眉头问道,这个老人的不幸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还有个孙子”
瓦连京娜擦掉眼角的泪水,“他叫西瓦,今年已经29岁了,不过自从帕尼亚死后,他的妈妈就带着他离开喀山去了叶堡生活,我上次见他已经是六年前了,那时候他才刚刚大学毕业呢。
他以前在西伯利亚联邦大学读书,学的地质学,你们肯定知道那所学校吧?
我虽然没去过那里,更不懂他学的地质学以后能做什么样的工作。但当时他和我说那是个很好的学校和专业,还说以后找到工作了会经常来看看我的,可...”
“以后我也会经常来看看你的”
化名喀秋莎的达丽娅老师握着前者的手,温柔的安抚道,“瓦连京娜阿姨,我就住在距离这里没多远的地方,而且我的时间很充裕,以后我会经常来这里看看你的。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比如说去医院,或者想找人聊聊天,一起晒晒太阳,都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昨天给过你电话号码的。”
“谢谢你,好孩子。”
瓦连京娜轻轻拍了拍达丽娅老师的手,“我已经活不了几个月了,这种时候能认识你让我很开心。”
“你想见见你的孙子吗?”
达丽娅老师继续问道,“我认识几个警察,他们说不定能帮忙查一查你的孙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或许...”
“不用了”
瓦连京娜摇摇头,一脸坦然的说道,“他大概过的很好吧,不用打扰他了。包括我的丈夫也不用找了,虽然我很感谢你把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请来帮忙,但我猜我的丈夫肯定已经死了。
所以算了吧,你们愿意浪费时间来陪陪我这个早该躺进棺材里的老家伙,愿意听莪的唠叨,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我只是太孤独了,一个人熬着生活,一个人等着死亡,真的...真的太孤独了。”
“瓦连京娜太太”
卫燃突兀的开口问道,“晚上能请我和喀秋莎吃个饭吗?我的肚子有些饿了。”
“你们愿意留下来吃饭吗?”
瓦连京娜惊喜的问道,紧跟着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可以,当然可以!好孩子,你想吃什么?我的厨艺很好的。”
“红菜汤吧!”
卫燃想了想,“再弄一个奶油炖牛肉怎么样?等下我去买点牛肉。喀秋莎,你想吃些什么?”
“我在减肥”达丽娅老师拍了拍自己肚子上的赘肉,“不过我很喜欢吃奶酪饺子。”
“这些我都会做!”瓦连京娜说着就要站起身,“我这就开始准备吧,你们要喝一杯吗?一起喝一杯吧?伏特加怎么样?”
“你的身体...”
“医生确实说我不能喝酒了”
瓦连京娜朝卫燃摊摊手,“后来我问他不喝酒能让我多活一段时间,还是能让我的身体舒服一些,他说都不能,所以我觉得那个白痴简直是在放屁。”
“那就喝一杯吧!”
达丽娅也跟着站起来,“我也觉得他在放屁,瓦连京娜阿姨,请稍等我一下吧,我和维克多一起去买点菜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准备晚饭怎么样?另外可以让维克多给我们弄些华夏菜尝尝。”
“当然可以,我等你们,我会一直等着你们的。”
瓦连京娜达丽娅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道,“离这里两条街远就有一家超市,那里的菜是周围最便宜的,孩子们,你们的钱够不够,我这里还...”
“放心吧瓦连京娜阿姨”达丽娅不等对方说完便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昨天我刚好发了工资。”
“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卫燃跟着做出了保证。
“慢慢来,我会一直等着你们回来的。”瓦连京娜有些不舍的说道。
暂时辞别了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卫燃跟着达丽娅老师下楼之后,径直钻进了车里。
“她的身体...”
“晚期,已经扩散了,目前全靠止疼药撑着。”
达丽娅老师关上车门之后并没有急着启动引擎,只是降下车窗点了颗烟,“昨天我找过她的医生,瓦连京娜的年纪太大了,发现的也太迟了,不管是化疗还是手术,都只是让她在去世前多遭受些痛苦罢了。”
卫燃叹了口气,“就连活着,对她来说或许都是煎熬吧。”
“维克多...能...能帮帮她吗?”
达丽娅老师语气飘忽的问道,“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怜悯心,但我想帮帮她,至少...让她走的没有什么遗憾吧。”
“你能找到她的孙子吗?”卫燃犹豫片刻后问道,“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见她的孙子一面。”
“不算太难”
达丽娅老师肯定的答道,“已经在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卫燃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回应道,“那我也帮帮她吧...”
“很难?”达丽娅老师看着卫燃问道。
“当然很难”
卫燃摊摊手,“通过一枚坦克火炮撞针找到一个不在档案记录里的,而且是70多年前的苏联红军士兵。这难度几乎等同于波兰人选对了阵营,而且这个阵营还在法国人投降之前占领了巴黎一样。”
“她最多只能活几个月的时间了”达丽娅老师说话间拧动了钥匙,“如果你愿意帮忙,就尽快吧。”
“达丽娅老师,我有个问题。”
卫燃犹豫片刻后问道,“根据您的了解,在什么原因下,会出现查不到参军记录这样的情况?”
“这种事你问我?”
达丽娅古怪的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卫燃,思索片刻后还是答道,“据我所知,原因有很多,我能想到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入伍时只登记了一个名字没有登记姓氏。
这样的情况下,想查到准确的参军信息其实很难,毕竟重名的太多了,而且他们的地址也一直在变。”
“其实还有一种”
卫燃低着头说道,“她的丈夫有可能是被直接送上战场的,还记得瓦连京娜太太刚刚说的吗?他的丈夫是在1942年的冬天入伍的,并且在入伍之后不久就断了联系,那时候,斯大林格勒战役还没结束呢。”
“你的意思是她的丈夫被送进了斯大林格勒?”
达丽娅皱起了眉头,如果真像卫燃说的那样,想找到瓦连京娜太太的丈夫,那难度恐怕还真的可以比肩“波兰人选对了阵营,而且这个阵营还在法国人投降之前占领了巴黎”。
“不止斯大林格勒战役”
卫燃看着车窗外缓缓倒退的老旧街道,“那枚撞针是在1943年的秋天送回来的,那时候库尔斯克坦克会战才刚刚结束。
换句话,就算她的丈夫瓦吉姆躲过了斯大林格勒战役,恐怕也躲不过库尔斯克坦克会战。除了这两场战役,还有第三次和第四次哈尔磕夫战役。但我们的线索,却只有一枚坦克火炮的撞针。”
“我能做些什么吗?”达丽娅将车子开进了一家超市的停车场之后,拉紧了手刹问道。
“想办法试试能不能把那枚火炮撞针借出来吧”
卫燃推开车门之前说道,“我要找人一起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一些细节判断出来那枚撞针是哪个坦克工厂在哪一年生产的,如果一切顺利,也许能把寻找范围缩小一些。”
“你怎么想起来留下来吃饭的?”达丽娅在卫燃下车前问出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
“因为那恐怕是我们现在唯一能为那个可怜的老人做的事情了。”话音未落,卫燃已经推开车门走向了超市的大门。
他之所以愿意帮助那位可怜的瓦连京娜,原因固然有达丽娅难得表露出来的怜悯心。
但更重要的是,他其实在赌,赌那位失踪的坦克手瓦吉姆参加了斯大林格勒。赌自己万一真的能借助那枚撞针回到斯大林绞肉机,能有机会弥补一直藏在心里的遗憾。
能再次遇到那个又聋又哑但却格外勇敢的小姑娘,能有机会试试看,自己是否可以阻止她拉响从自己手里借走的手榴弹,或者哪怕只是帮她拍一张能证明她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照片。
目送着卫燃走进超市,达丽娅刚刚准备下车,一个电话却打了进来。见状,达丽娅索性重新关上了车门,然后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加尔金,帮我查到了吗?”达丽娅开门见山的问道。
“查到了”
电话另一头,一个带着些许醉意的男人打着酒嗝答道,“我联系了西伯利亚联邦大学的一位老师,他帮我找到了那个叫西瓦的学生信息。
这个学生在大学毕业之后,去了叶尼塞河下游的一座镍矿工作,但是在他入职那座镍矿的当年冬天,就因为和矿工的冲突被打伤了。”
“被打伤了?”达丽娅皱起了眉头,“然后呢?”
“那次受伤让他在医院里躺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痊愈之后就被矿厂辞退并且送进了监狱,根据我能查到的线索,他似乎打伤了好几个人,还破坏了矿厂的一些设备。
在监狱里度过了两年的时间之后,这个名叫西瓦的年轻人就失踪了,连他的老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电话另一头被称为加尔金的男人再次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问道,“还要我继续查下去吗?马上就要暑假了,我刚好有时间。”
犹豫片刻,达丽娅开口说道,“如果你闲着没事,就帮我继续查一查吧,至少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以及去了哪里。”
“没问题”电话另一头的加尔金痛快的应承下来,紧跟着问道,“听说你们马上要去埃及了?”
“卡尔普和安娜去,我不去。”
“如果有机会,记得帮我找找那里有没有卖陨石的。”加尔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找些最便宜的陨石就行,开罗肯定有卖的。”
“这次你打算坑谁?”达丽娅老师早有预料的问道。
“谁钱多坑谁”电话另一头的人笑呵呵的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回答。
“我会让他们帮你留意那些破石头的”话音未落,达丽娅老师便已经挂断电话,再次推开了车门。
第514章 坦克里的哥萨克舞
当卫燃和达丽娅老师拎着买来的大量食材返回瓦连京娜的家时,窗外旳街道已经亮起了昏黄的路灯。而瓦连京娜也明显松了口气,显然,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很担心卫燃和达丽娅不回来了。
在三个人的忙碌中,一顿丰盛的晚餐被端上了桌。卫燃也主动掌勺弄了一大盘酸甜的西红柿炒鸡蛋,以及一盘对于餐叉和餐勺来说都不算太友好的炒土豆丝。
陪着瓦连京娜慢悠悠的吃完了晚餐,卫燃也在达丽娅的帮助下,顺利的借来了那枚装在帆布袋子里的坦克火炮撞针。
相应的,为了打消瓦连京娜本就不多的疑虑,达丽娅老师也答应每天“下班之后”都会过来坐坐。
告别了站在楼梯口相送的瓦连京娜,卫燃跟着达丽娅下楼钻进了车子,后者在踩下油门之后问道,“和我回林场?”
“我可能要先回家一趟”
卫燃晃了晃手里的帆布袋子,“我要在明天出发去埃及之前,抓紧时间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东西才行,顺便还要查一些资料,这些在林场都没办法完成。”
闻言,达丽娅沉默片刻,稍稍提高了车速,“那就先和我回林场吧,然后你自己开车回去。”
卫燃愣了愣,转过头试探着邀请道,“不回去看看吗?那栋房子已经被我翻新好了,里面...”
“不用了”达丽娅闷声回应了一句,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丝的烦躁。
“抱歉...”
“没什么”达丽娅摸索着掏出烟盒,弹出一支烟塞进嘴里点上,随后降下了车窗。
顿时,微凉的晚风给车厢里填满了噪音,也止住了卫燃刚刚想说出口的话。
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林场,达丽娅推开车门便自顾自的走向了咨询中心,竟是连招呼都没有再打一个。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推开车门换到驾驶位,转动方向盘重新开往了城区的方向。
当他把车子开到卡班湖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但整栋楼却灯火通明的,甚至隐约还能听到断断续续且没什么完整节奏的钢琴声。
等他将车子开进院里的时候,钢琴声也停了下来,紧跟着小姨周淑瑾也打开了房门。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周淑瑾好奇的问道,“不是说今天晚上住在制片厂吗?”
“有些行李忘拿了”卫燃一边锁门一边答道,“明天我直接去机场。”
“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和穗穗简直一模一样”
周淑瑾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还准备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学学弹钢琴呢,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卫燃进门之后说道,“小姨,我得先忙一会儿。”
“你先忙你的”周淑瑾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明天用给你准备早餐吗?”
“不用”卫燃赶紧回应道,“明天一早我就得出发了,您不用起来忙活了。”
“去忙吧!”周淑瑾摆摆手,重新坐在了一楼大厅那架装样子的立式钢琴前面。
在断断续续的琴声中,卫燃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二楼的卧室里。反锁了房门并且拉上了窗帘。
随手将装在帆布小袋子里的火炮撞针取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卫燃却陷入了犹豫。
他不确定这枚撞针能不能被金属本子“看中”,更不确定这背后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但他可以确定,这次除了金属本子可能给的奖励之外,自己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收益。或者更直白的说,他在答应达丽娅老师的求助时,其实有些冲动了。
“这么做值得吗...”
卫燃看着床头柜上的撞针陷入了犹豫。他希望这枚撞针来自斯大林格勒战场,但同时却又恐惧那座血肉磨盘里可能遇到的危险。
可如果真的能回到那座战场里,如果真的有机会能遇到那些熟悉的人呢?甚至,如果真的有机会再见到那个赴死的小姑娘呢?
虽然明知道这种可能渺茫到无限趋近于零,但他却真的心动了。
同时他也知道,这份冲动的来源,其实是心底里长久以来积攒的遗憾和发酵了许久的愧疚,乃至本就不该他来承担的负罪感。冲动过后,卫燃强迫自己恢复了理智,开始分析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概括的来说,无非两种情况:重回斯大林格勒战场,又或者进入其他的战场。
如果是斯大林格勒战场,情况无疑要危险的多,能不能活下来,或许全靠侥幸。但至少,萦绕心头许久的那份遗憾,或许总归能减轻一些。
如果不是,那么同时期可能遭遇的无非库尔斯克战役以及稍晚些的哈儿磕夫战役。这两场战役相比血腥的斯大林格勒,反而多少要安全一些——哪怕只是相对的。
换句话说,最难也不过是斯大林格勒战役?
内心一直在尝试说服自己的卫燃稍稍放松了紧绷的情绪,这两年的时间里,一次次的进入战场,一次次的在红旗林场努力学习,自己总该有些长进吧?
既然如此,是不是...
卫燃拍了拍脑门,转而开始换个角度进行分析。
“既然在43年的秋天,有个政委把这枚撞针亲自送到了瓦连京娜的手里。那么是不是说明,起码关于当时的事情有知情人?有知情人的话,也就是说有生还者?”
用力喘了口气,卫燃继续顺着这个思路琢磨,既然如此,至少可以证明那辆曾经使用这枚撞针的坦克不是突然之间灰飞烟灭的。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虽然无法确定到底会被金属本子送到哪个战场,但至少能帮帮那个可怜的老人。
“又不是第一次被那破本子送回去了,何必这么忐忑?况且那破本子既然赋予了我回到那些战场的能力,大概也不不是想看我贪生怕死挑三拣四吧...”
卫燃抚摸着左手虎口处的纹身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番,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洒脱的笑容。既然当初选择了靠那破本子养家糊口发家致富,就早该端正自己的态度的。
念及于此,带着斑驳锈迹的金属本子悄然出现,四平八稳的平摊在了床头柜上。哗啦啦的翻页声中,一页页记录着各种故事的淡黄色纸页有条不紊翻过,最终停在了空白的第21页。
“就当是冲动一次吧...”
在卫燃的喃喃自语中,金属羽毛笔不紧不慢的在纸页上绘制出了一枚火炮撞针。
在这张渐渐清晰的图片中,这枚撞针被一根绳子挂在了某个人的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画面却并不包含那个人的脸,但却可以隐约看到,他后背靠着的,似乎是一辆履带都已经脱落,而且还燃着些许火苗的坦克。
片刻的等待之后,在这张图片下浮现出了一行行的文字:
角色身份:坦克机电员维克多
回归条件:协助击毁至少一辆豹式坦克,为坦克驾驶员瓦吉姆举行葬礼,拍摄至少一张合影。
豹式坦克?
卫燃心头抽了抽,此时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次恐怕并非自己既期待又恐惧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反而有很大的概率可能是库尔斯克会战!
几乎在他想到这里的同时,视野已经被剧烈的白光所取代。紧接着,眼前也出现了飞速划过的画面。
“望远镜、随身酒壶、波波沙冲锋枪...就这些?没了?”
卫燃见眼前已经再次出现白光不由的愣了愣,紧跟着便感受到了剧烈的颠簸和充斥周身的发动机噪音。比这些更明显的,却是如同被塞进了烤炉一般的闷热以及夹杂着些许骚臭的刺鼻柴油味。
“嘭!”
还没等视线彻底恢复,卫燃便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便因为颠簸狠狠的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好在,自己的头上似乎还戴着什么,所以那撞击虽然把他吓了一跳,但总算不是太疼。
下意识的抓紧周围的东西,他在一阵疯狂的眨眼之后总算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此时此刻,自己正头戴一顶皮质坦克帽坐在空间狭小的坦克舱室里,不远处的位置还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让他可以勉强看到坦克驾驶员的侧面。
再看看正前方,是一挺DTM航向机枪的握柄,而在脚下,除了锁死的坦克逃生舱盖之外,竟然还有个散发着骚臭味,似乎被碾压过的德军油桶。
但最让他咬牙切齿的却是,自己这才刚刚出场,身上穿的裤子竟然已经退到了膝盖以下,甚至就连那用来传宗接代的玩意儿,都随着坦克的颠簸一甩一甩的格外欢实。
“维克多!”旁边正在驾驶坦克的那位扯着嗓子喊道,“维克多!你的耳朵聋了吗?!”
“什么事?!”回过神来,卫燃夹住双腿扯着嗓子问道。
“要么快点把你的尿壶盖紧盖子,要么快点把它顺着逃生门丢出去!顺便快点把裤子穿好,我们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驾驶坦克的那位顿了顿,继续扯着嗓子喊道,“你现在的注意力应该放在正前方那个比你的老二还细的观察孔上随时准备开火!而不是盯着正在跳哥萨克舞的老二发呆!”
疑似瓦吉姆的坦克驾驶员话音未落,身后炮塔里的车长和装填手便跟着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
“这破本子就特么知道整活...”
卫燃在刺耳的噪音中暗自咒骂了一句,尴尬的穿好了残存着些许尿渍的裤子,随后费力的弯着腰打开了脚下的逃生口盖板,将那个充当尿壶的破油桶狠狠的踢了出去。
第515章 目标托马洛夫卡
颠簸的坦克里,卫燃揪着一根拴在提手上的绳子,弯着腰艰难旳重新锁死了坦克底盘逃生口,这期间,他也难免被撞了几次头。
用脚踩了踩扣紧的盖板,卫燃将头凑到观察孔附近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虽然这个观察孔确实还没有老二粗,而且视野范围也并不算大,但总算让卫燃在颠簸中勉强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的除了大片的被毁坏的农田和冒着青烟的森林,最显眼的便是前面一辆辆拉开距离并驾齐驱的坦克。
稍稍矮下头,还能隐约看到远处的天空上正在缠斗的飞机,以及航炮击中目标后出现的烟团。
相比这些吸引眼球的景象,路边偶尔出现的残垣断壁的,反倒成了最不起眼的存在。
就在他看着外面出神的时候,一架德军战斗机拉着浓烟在呼啸中从天空中栽下来,狠狠的撞在距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农田里,炸开了一个漂亮的火球。
恰在此时,在卫燃的视线正前方,一辆正准备翻越一座土坡的坦克突兀的炸开一团火花,紧接着,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中,那辆坦克的炮塔也被掀飞砸落在了农田上。
“避炮!”
卫燃侧后方的车长扯着嗓子一声大喊,同时用脚掌疯狂的敲击着瓦吉姆的左边肩胛骨!
话音未落,负责驾驶的瓦吉姆立刻操纵着坦克开始向左转动!巨大的惯性之下,卫燃立刻被甩的贴在了舱壁上,同时也让视线离开了那个小的可怜的观察孔。
几乎在他艰难的坐直了身子的同时,那狭小的观察孔处却闪过了一道火光,紧接着,便是一声伴随着恐怖撞击的低沉嗡鸣!
“艹!”卫燃下意识的捂着耳朵骂了一声。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大号低音炮里,而沿着车身蔓延的嗡鸣也让他感觉心脏都被一支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抽了一个嘴巴!
更为要命的是,他手边位置的那台9R电台,也在这嗡鸣中爆开一团火花。
“罗曼!”负责驾驶的瓦吉姆大声喊道。
“活着!”瓦吉姆身后的车长回应了一声,紧接着双脚踩住了瓦吉姆的左右肩胛骨。
瓦吉姆给完成转向的坦克疯狂提速冲向侧面那片并不算大的森林残骸!同时不忘继续喊着名字:“阿加丰!”
“人和弹药都没问题!”卫燃身后的装填手扯着嗓子应道。
“维克多!”瓦吉姆在罗曼车长的“脚语”指挥下刹住坦克的同时,扯着嗓子喊出了这辆坦克里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活着!”卫燃扯着嗓子回应道,“不过电台好像出问题了!”
回应卫燃的,却是后脑勺炮塔的转动时无法被忽视的噪音,以及紧随其后的一声沉闷炮声!
“当啷”
被抛出的炙热的弹壳刚刚砸在地板上,卫燃身后的那位装填手便立刻塞了一枚炮弹进去。
直到这个时候,短暂停住的坦克在那位名叫罗曼的车长娴熟的“脚语”指挥,以及瓦吉姆的暴力驾驶下,再次加速开向了土丘边缘隐藏着敌人的森林残骸,而卫燃则在呛人的硝烟味中听到了炮闩闭合时的哐当声。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卫燃也透过机枪观察孔隐约看到了一辆似乎被击中了履带的德军4号坦克。
“嘎吱——”
瓦吉姆驾驶着坦克突兀的停下,卫燃也眼睁睁的看着那辆经过伪装的4号坦克炮塔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转动。
千钧一发之际,罗曼车长先一步完成瞄准,对准那辆坦克的侧面狠狠打出了一炮。
“轰!”
震耳欲聋的火炮声中,卫燃透过观察孔清楚的看到那辆德军坦克正面靠左的装甲处爆出了一团火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辆T-34坦克在不远处停住,瞄准那辆坦克打出了一发炮弹。
轰隆隆的殉爆声中,这辆埋伏在土丘边缘的4号坦克被炸飞了炮塔。
这被打破的交火仿佛战斗开始的信号一般,一时间,足足十几辆4号坦克相继出现在了正前方的小高地上,凭借地利优势对苏军坦克进行着伏击。甚至那其中竟然还混迹着两台仿佛走错了片场的三号坦克!
“轰!”
刚刚同样在开炮的那辆T-34坦克被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炮弹命中,而罗曼车长却已经先一步锁死了炮塔,趁着阿加丰装填炮弹的功夫,指挥着瓦吉姆驾驶坦克开始兜起了圈子!
相隔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或许占据高地优势的四号火炮同样能轻而易举的摧毁T-34,但前提是这些苏军坦克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动才行。
相反,只要跑起来,双方比拼的除了指挥和配合之外,便是炮塔的转动速度和坦克本身的速度罢了。
在指挥与配合上,只有四个乘员的T-34固然有着先天的劣势,但它的速度却要比对方快多了,虽然这优势因为对方占据的小高地被几乎填平,但在这片战场上,苏联的T-34明显还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
另一方面,瓦吉姆的驾驶技术也确实过硬,虽然卫燃已经快被巨大的惯性和颠簸晃散了黄,但事实上却根本没有一发炮弹再次落在他们这辆坦克上。
当然,不管是负责驾驶的瓦吉姆还是负责指挥的罗曼,他们明显都没有逃跑的想法,反而一次次猛的停下,和周围的坦克相互配合着,瞄准那些4号坦克打出了一发发的炮弹。
弥漫着呛人硝烟的坦克内部,罗曼用靴子尖快速点了点瓦吉姆的后脑勺,后者立刻拉动拨杆,操纵着坦克加速后退了一段距离,等到装填手阿加丰将炮弹送进炮膛,立刻停下了坦克。
本就指着正前方的炮管稍作移动,罗曼果断的打出了一发炮弹。与此同时,一直将眼睛贴在观察孔上的卫燃也清楚的看到正前方两三百米外,一辆刚刚开火过的德军坦克还没来得及移动,他的炮塔座圈处便签收了这发炮弹。
“干得漂亮!”
罗曼大喊了一声,仿佛踩缝纫机似的用脚指挥着瓦吉姆,操纵坦克再次开始换位置。而卫燃身后的装填手,也在前者锁死了炮塔之后,立刻装上了一发炮弹。
接下来的战斗,卫燃仿佛个买到最佳位置的观众似的,通过那个细小的观察孔做起了看客。
当交火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这片土丘下已经多了二十多台坦克的残骸,那些德军坦克,也只剩下了最后四辆。
但相比从高地上冲下来,他们想在众多苏军坦克的围堵下撤回去,却已经成了奢望。
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最后的几辆坦克,随后又在后方赶来的步兵协同下拔出了那片小高地上的仅剩的敌人。这突如其来的交火也总算停了下来。
“嘎吱”一声,瓦吉姆在罗曼的指挥下再次停下了坦克,随后推开了驾驶室的舱盖并且将头伸了出去。
“下来看一眼吧!”瓦吉姆缩回脑袋说道,“维克多的运气可真好。”
闻言,罗曼和装填手阿加丰先后打开了头顶的舱盖,紧接着,装填手双手一撑便离开了炮塔,随后将脑袋探下来问道,“维克多,要不要出来看一眼?”
“怎么了?”卫燃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回应,不过见另外三人都已经从各自的舱门爬了出去,他也立刻起身钻出了坦克。
直到跳下坦克,他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航向机枪盾的边缘,一个拳头大小的弹痕格外的显眼,那弹痕甚至盖住了一半的机枪盾。
显而易见,命中这里的那一发炮弹被弹飞了,否则这个时候,卫燃的身体恐怕早就已经被撕碎了。
暗自掐了掐左手虎口处的纹身,卫燃这才有时间观察这辆保住自己小命的坦克。
绕过正背对着坦克履带撒尿的那三位,卫燃最先看到的,便是炮塔左侧的“29”白色编号,而在炮塔右侧,则是一句“为了夺回苏维埃乌可烂”的白色油漆标语。
除此之外,这辆坦克的炮塔上还残存着大量或是已经被油漆覆盖,或是明显在刚刚的战斗中留下的弹痕。
“我们该出发了!”
罗曼系好了腰带招呼了一声,随后大声问道,“维克多,我们的电台是不是坏了?”
“似乎是被刚刚那枚跳弹震坏了,我还没来得及检查。”
卫燃打量对方的同时回应道。这位名叫罗曼的车长个子并不算高,瘦长的脸上除了油污之外,还有一块明显是因为烧伤留下的伤疤。除此之外,他胸口的位置还挂着一枚勇敢奖章和一枚战功奖章。
“瓦吉姆,等下记得把坦克开的稳一点,让维克多试试看能不能修好电台。”罗曼说话的同时已经爬上了坦克。
“交给我吧!”瓦吉姆一边用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擦着脸一边答道。
“这就是瓦吉姆?”
卫燃扫了眼对方,一边往坦克里钻一边暗自嘀咕,就像进入这场战斗之前,瓦连京娜太太形容的那样,这位瓦吉姆不但个子不高,而且长相在斯拉夫人里也算不上突出,同时他走路时稍稍有些跛的步态,也极具标志性。
相比之下,那位同样也就一米七出头的装填手阿加丰的形象可就好多了。
虽然他身上也穿着脏兮兮的坦克服,但依旧可是看出他的体型绝对和健身教练有的一拼,甚至就连那张同样带着油污的脸,也足以称得上帅气,同样,他的胸口,也别着一枚战功勋章。
就在卫燃坐稳的同时,瓦吉姆已经驾驶着坦克开始前进。而罗曼和阿加丰,此时也已经开始忙活着将脚下已经放凉的炮弹壳重新塞进弹药架。
“罗曼,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卫燃在开始检查那台出故障的车载电台之前问道。
“托马洛夫卡”罗曼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句,转而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卫燃摆摆手,内心已经把这个地名和1943年8月初发生的别尔哥罗德战役对上了号。
“今天是三号还是四号?”卫燃犹豫片刻后问道。
“当然是三号”负责驾驶坦克的瓦吉姆大声回应道,“怎么了维克多?难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呢”卫燃胡乱回应了一句,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在身上摸索着掏出一本证件,卫燃翻了翻之后也越发的确定,这次自己的角色隶属于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下属的第29坦克军,恰恰是这场战役中,夺取托马洛夫卡的主力坦克部队之一。
努力回忆了一番专业课上学习到的历史内容,瓦吉姆也已经驾驶着坦克爬上了刚刚被德军占据的小高地。
借助那狭小的观察孔看了眼外面,卫燃收起思绪,在颠簸中拆开了车载电台的金属壳,仔细的检查着里面的情况。
“电台还能修复吗?”罗曼弯下腰大声问道。
“不太好说”
卫燃摇摇头,“电子管被震碎了好几个,线路板似乎也因为短路出现了一些问题,除非我们还有能用的零件,否则...”
“否则我们就只能像以前一样靠旗语沟通了?”
卫燃身后的装填手阿加丰抱怨道,“这破电台怎么还不如我奶奶的老花镜结实?”
“维克多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罗曼无奈的说道,“等等看吧,说不定等我们拿下了托马洛夫卡之后就有新的电台用了。”
阿加丰没好气的调侃道,“你怎么不说等我们拿下哈尔磕夫之后会换一台新坦克?”
“新坦克你就别想了”
瓦吉姆替罗曼回应道,“不过如果真的能拿下哈尔磕夫,我倒是能请你们喝一杯,我离开哈尔磕夫之前,在我家的院子里埋了整整一箱的伏特加呢。”
“得了吧瓦吉姆”
装填手阿加丰立刻回应道,“两天前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时间,你还说你和你的妻子离开别尔哥罗德之前,你在你们住的那栋房子的地板下面藏了一箱伏特加呢。这才多久,那箱伏特加怎么就从别尔哥罗德跑到哈尔磕夫去了?”
“你就没想过它们可能是两箱伏特加吗?”瓦吉姆得意的说道,“我甚至在沃罗涅日住的地方也藏了一箱伏特加。”
“你哪来的那么多伏特加?”车长罗曼调侃道,“不会是你梦游的时候尿进了酒瓶子里的吧?!”
“我说的是真的!”
瓦吉姆得意的显摆道,“我的妻子是商店的收银员,我以前是拖拉机驾驶员,所以我们的收入都还算不错。重要的是,她和我一样喜欢喝酒,而且在商店里工作总会比别人更容易买到酒。所以莪们每次搬家,都会想办法先买弄箱伏特加。”
说到这里,瓦吉姆语气中的得意变成了仇恨,扯着嗓子大声咒骂道,“但那些该被塞进骡子屁眼里夹断脖子的德国人,他们每次不等我们把酒喝完,就逼着我们不得不再次搬家。我参军之前最后一次搬家之后,我们的积蓄都已经不够我们买下一箱酒了!”
“收银员可是个让人羡慕的工作”
阿加丰一脸的嫉妒,“真是想不明白,你的孩子都已经快出生了,怎么就没有姑娘看上我呢?哪怕不是收银员也行。”
“别急”
罗曼点上一颗莫合烟,悠然自得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不但能把乌可烂收回来,说不定还能打到德国去呢,到时候你可以弄个德国女人回来,我想我们的坦克还是可以塞进来一个女人的。”
“只要她穿的少一点,确实塞得下。”瓦吉姆说这话的同时,刻意在“穿的少一点”上加重了语气。
“斯大林同志保佑”
阿加丰同样点上颗呛人的莫合烟,“等我们拿下托马洛夫卡,不管是酒还是女人,哪怕有一个我就满足了。”
“这种事斯大林同志应该是不会保佑你的”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卫燃掏出个银亮的酒壶晃了晃,“女人我没办法,不过至少在拿下托马洛夫卡之前,我们可以先每人来一口。”
“那里面是酒吗?!”反应最快的瓦吉姆话音未落,三双眼睛便直勾勾的看向了卫燃手中的小酒壶。
------题外话------
回家晚了,今天一更,见谅。
第516章 关于瓦吉姆的真相,关于侵略者的真相
“至少不是我梦游的时候尿进酒壶的”
卫燃晃了晃手中旳随身酒壶,再次问道,“所以谁要来一口?”
“你早该拿出来的,这样说不定刚刚我们还能多打爆几辆坦克。”
罗曼车长看了眼坦克外面的情况,嘴上不停的说道,“老规矩”。
闻言,装填手阿加丰立刻接过了卫燃手中的酒壶,“这酒壶看着可真精致!盖子上这块是黄金吗?你从哪弄来的?”
“我一个朋友送的”卫燃浑不在意的答道。
“看来你有个富翁朋友”
阿加丰话音未落,已经打开酒壶盖子,先是凑到鼻子下面一脸陶醉的闻了闻,随后凑到嘴巴仰脖子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不是伏特加。”阿加丰说着,将酒壶递给了罗曼车长。
“是杜松子酒”罗曼往嘴里灌了一口之后,给出了正确答案,顺便也将酒壶递给了正前方的瓦吉姆。
“是好酒”
瓦吉姆灌了一口,随后又一脸稀罕的看了看这随身酒壶,这才将其还给卫燃,“这酒壶也不错,是个好东西。”
“再喝一圈吧”卫燃摆手拒绝,“只要把酒壶还给我就好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慷慨的人了”
瓦吉姆立刻又灌了一口,“等我们彻底拿下别尔哥罗德,如果我的房子还在,我会送你一整瓶伏特加的,足够把这个小酒壶灌满好几次的一大瓶伏特加。”
“你已经用那些不知道还在不在的酒许诺了很多次了”罗曼接过酒壶灌了一口之后递给了阿加丰。
“如果最后喝不到你说的伏特加,你要让你的妻子给我也介绍一个在商店工作的姑娘才行。”阿加丰说完,这才仰脖子灌了一口,然后一脸不爽的扣上酒壶盖子还给了正前方的卫燃。
晃了晃酒壶,卫燃发现这里面竟然还剩下了起码三分之一的量,显然他们还是给自己留着一份的。
借着将其揣进兜里的动作收进金属本子,卫燃在颠簸中重新装好了车载电台的金属壳,随后摸索着断开了供电。
“你找不到姑娘能怪我吗?”瓦吉姆没好气的说道,“要怪也得怪德国人!”
“确实要怪他们”
阿加丰摸了摸胸口的勋章,“不过这次打下别尔哥罗德之后,说不定我又能拿到一块勋章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拿到一块勋章就好了”瓦吉姆颇有些羡慕的哈了口气。
罗曼大声回应道,“你能不能拿到勋章我不清楚,不过我猜这次应该没有人会不同意你参军了。”
“你没参军?”卫燃诧异的看向瓦吉姆。
“瓦吉姆是被罗曼捡来的”阿加丰笑着解释道,“这种事我们之前没说过吗?”
“我没印象了”卫燃拍了拍罢工的电台,不着痕迹的说道,“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来说吧”
罗曼动作娴熟的卷了四颗莫合烟分给车内的众人,自顾自的点上之后,又掀开了头顶的舱盖,这才喷云吐雾的说道,“那时候这辆车里做的机电员和驾驶员还是两个从布良斯克来的小伙子。”
“是一对犹太双胞胎”
阿加丰补充道,“可惜之前在普罗霍罗夫卡的战斗里,他们两个维修这台坦克的时候被德国人打死了。”
“然后呢?”卫燃一边咳嗽一边追问道,这莫合烟比旱烟可要呛的多,劲头也更大,他只是嘬了一小口就感觉脑袋发晕了。
“当时我和阿加丰只有两个选择”
罗曼仰着脖子喷出一团蓝烟,“要么丢下这辆坦克,要么把它修好开回去。”
“就在那个时候,瓦吉姆出现了。”
阿加丰一唱一和的说道,“这个混蛋不但帮我们修好了坦克,而且他的驾驶技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莪都说了,我从15岁就开始驾驶拖拉机了,各种拖拉机我都开过。”瓦吉姆自豪的说道。
“多亏了瓦吉姆帮忙,我们才把这辆坦克开回去,然后你就来了”罗曼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之前呢?”
卫燃看向叼着烟驾驶坦克的瓦吉姆,“在那之前你在做什么?”
“我去年冬天就申请参军了,申请了四次。”
瓦吉姆愤懑的答道,“但那些征兵的混蛋每次都用我身体残疾的原因拒绝我入伍,那些人是白痴吗?我申请成为拖拉机驾驶员耕地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认为我是残疾?
我只是天生右脚比左脚稍稍长了那么一小截而已,只要我给左脚的靴子底钉上一小块木头,根本就不影响!”
“然后呢?你怎么跑到普罗霍罗夫卡去了?”卫燃继续问道。
“坦克师不要我,我就加入了民兵游击队。”
瓦吉姆自豪的解释道,“我跟着他们去了库尔斯克,还学会了使用反坦克枪。当时我做梦都想抢一辆还能用的德国坦克。然后就遇到了后面那两个混蛋,他们刚好缺一个驾驶员,而且刚好我的鞋底钉着一块木头。”
“这个右腿长了一截的家伙,驾驶技术可比坦克学校里出来的那些乖孩子好多了。”
罗曼毫不吝惜的大声夸赞道,“而且他更加勇敢,当时我们从普罗霍罗夫卡往回赶的时候,他甚至还把一辆德国人的三号坦克推进了河里。”
“当时我和罗曼都被吓到了”阿加丰乐不可支的说道,“你猜那个混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只是因为罗曼问了一句我旁边还有几发炮弹,而我回应了一句还有一发。”
阿加丰拍着身侧刚刚放好的三发炮弹哈哈大笑,“这个混蛋当时以为我们只剩下一发炮弹了,然后他就驾驶坦克直接冲上去,把那辆三号坦克推进了河里。”
“我当时甚至还在喊着让他停下。”
罗曼苦笑不得的接着说道,“他停下的时候,那辆德国坦克都已经倒扣在河里了,连逃生口都在水下面。”
“然后我把做民兵时缴获的最后一颗手榴弹丢进了河里”
瓦吉姆笑着说道,“还没等那颗手榴弹爆炸,他们两个就决定收留我了。”
“你这么厉害,这下肯定不会有人拒绝你参军了。”卫燃肯定的说道。
“算了吧”
瓦吉姆浑不在意的拒绝道,“虽然没办法拿到军功章确实有些可惜,但我又不是冲着那些漂亮的小铁片来的。
所以还是等打到哈尔磕夫之后再说吧,当然,如果能有机会亲手从那些法吸丝的爪子里夺回乌可烂,就算让我继续顶着那个犹太人的名字战斗到死我都没意见。”
“原来是这样...”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总算知道后世为什么查不到瓦吉姆的参军信息了。
恰在此时,瓦吉姆驾驶的坦克在绕过一小撮孤立在农田中央的森林之后,正前方也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并不算大的小村子。
虽然只能够过机枪的观察孔往外看,但卫燃依旧可以勉强看到,在这个小村子的外面,绵延着一大片弯弯曲曲的战壕。
“停车”罗曼发出命令的同时,已经将烟头丢出炮塔,随后将大半个身子探出去,躲在舱盖后面举起了望远镜。
“什么情况?”阿加丰仰着脖子问道。
“有战壕,火力碉堡,战壕前面还有反坦克锥。”
罗曼抬头看了看仍在空中被苏联战斗机暴揍的敌机,然后又看了身后负责给步兵充当掩护的那些坦克,这才放下望远镜,安静的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很快,位于坦克群中央的指挥车最先动了,同时它的装填手也探出上半身简略的挥了挥手中拿着的红蓝双色信号旗。
“哐当!”刚刚打开舱盖没多久的瓦吉姆缩回脑袋拉上了盖子,同一时间,罗曼也钻回了炮塔。
“我们冲过去?”
卫燃见瓦吉姆已经开始给坦克提速,立刻扯着嗓子问道。说起来,在不打开彻底逃生口的前提下,他这里几乎算是整辆坦克进出最不方便而且视野最差的。
当然,相对其余三人来说,他的工作多少也简单了许多,尤其在车载电台发生故障之后。他要做的只是照顾好那挺航向机枪就够了。
而且另一方面,卫燃也在刚刚的战斗过后发现,虽然这辆坦克不但有车载电台,还有车内通话,但是很明显,罗曼三人还是更喜欢简单直接的肢体语言沟通,简言之——拿脚踹。
“至少指挥车伸出来的旗子是那么说的”
罗曼浑不在意的解释了一句,将眼睛贴在潜望镜上喊道,“瓦吉姆,往反坦克锥的方向开,把速度稍微放慢一点,维克多做好准备,优先解决火力点。”
“明白!”卫燃和瓦吉姆一口同声的回应了一句,前者握住了航向机枪的枪柄,后者则稍稍放慢了速度。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最前排的坦克和德军战壕后面的火炮不分先后的开火。与此同时,一些躲着反坦克锥方向走的T-34也相继压上了提前埋设的地雷。
“就知道这些德国人会埋地雷!”
罗曼轻轻踢了一脚瓦吉姆的后心位置,离着那些反坦克锥还有几百米的位置停下,招呼着阿加丰协助转动炮塔,瞄准了德军战壕后面的一个草垛。
“轰!”
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和坦克车身的晃动,那个不起眼的草垛立刻炸开,紧跟着也露出了一个经过沙袋和草垛伪装的混凝土火力碉堡。
“我猜那里的德国人没什么像样的力量了”
阿加丰一边忙活着装弹,一边大声喊道,“否则凭他们的傲慢,根本不会做这些无聊的安排。”
没等别人回应,一直透过眼前的小孔观察外面的卫燃也终于看到了一个前出战壕的机枪火力点。
费力的移动略有些沉重的航向机枪,卫燃试着扣动扳机,见弹道距离那个火力点仍有一段距离,立刻喊道,“瓦吉姆,往右动一动!”
“阿加丰,碉堡!”罗曼几乎先后脚喊出了不同的命令。
根本没有任何的等待,瓦吉姆立刻操纵着坦克车体原地往右稍稍转动了一点角度,让卫燃可以用机枪压制对方的火力。同一时间,阿加丰也将炮塔向左转动,再一次瞄准了刚刚发现的混凝土碉堡。
当坦克再次停住,卫燃立刻扣动了扳机,而罗曼也在短暂瞄准之后,再次打出了一发炮弹!
伴随着车身的震颤,卫燃操纵的机枪弹道出现了上下摇摆,而那个被罗曼第一时间发现的火力碉堡,也炸出了一团杀伤力惊人的火焰团。
与此同时,在卫燃看不到的两侧,更多的坦克也相继停下开始朝着德国人的战壕集火。
在一声挨着一声的炮击中,这片战壕仅有的一些碉堡和机枪火力点被相继摧毁,甚至在稍作等待之后,卫燃还听到了喀秋莎火箭弹极速划过头顶时特有的哨音!
“乌拉!”罗曼扯着嗓子一声大喊,同时双脚开始快速踩踏瓦吉姆的两个肩胛骨。
得到信号的瞬间,早就做好了准备的瓦吉姆立刻给坦克提速,冲向了越来越近的反坦克锥。
而卫燃也开始频繁左右移动航向机枪,清除着狭小射界里所有敢于冒头的敌人。
在火箭弹密集的炸响声中,德国人的战壕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甚至离着他们有段距离的一片反坦克锥都被彻底摧毁,出现了一片足有十几米宽的缺损。
不等硝烟彻底散尽,离着近的几辆坦克便不要命的各自带着一队步兵迎头冲向了被摧毁的反坦克锥,而那些因为发现地雷的存在而暂时停下的坦克,也立刻开始利用火炮和航向机枪进行支援。
“侧面!”
充斥着噪音的坦克内部,罗曼说话的同时,也开始用靴子在瓦吉姆的后背上开始踩踏。
得到信号的瓦吉姆,立刻调转方向往右,冲向了德军战壕的右面。
“维克多!”阿加丰同样踢了踢卫燃的后背,随后将一箱机枪子弹递了过来。
“谢谢!”卫燃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同时接过了对方手中的弹药。
“坦克里不需要谢谢,那是多余的废话。”
阿加丰话音未落,已经抽出一枚炮弹塞进了弹膛,随后解除了炮塔的锁定。
这么一会的功夫,瓦吉姆已经将坦克的速度提到了最高,近乎横冲直撞的一路跑到了德军坦克的侧面。随后碾压着一片烂泥地完成了转向。
而罗曼的鞋底,此时依旧在瓦吉姆的后背上快速敲击着,看他那意思,竟然是想绕到村子的侧面甚至背面!
“维克多!”
罗曼喊出口的同时,也将脚离开了瓦吉姆的后背,后者粗暴的停下了坦克,将车头对准了德军坦克的侧面。
再次被撞到头的卫燃来不及回应,立刻扣动扳机,晃动机枪清扫着战壕里的德军。
“教堂!”
罗曼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阿加丰立刻转动炮塔,将火炮对准了村子边缘的一个破败的洋葱顶建筑。
“轰!”
伴随着罗曼踩动踏板打出的炮弹,那栋建筑的外墙立刻出现了一个打洞,原本藏在里面的机枪火力也跟着彻底哑火。
“冲进去吗?”眼瞅着这个小村子就要被拿下,瓦吉姆立刻大喊着问道。
“冲进去!”罗曼立刻大喊着给出了指令,“我们直接去村子里面,维克多,换好子弹了吗?”
“换好了!”卫燃赶紧应道,同时暗自要求,这不要命的打法真可谓已经刻进了毛子的血管里。
话音未落,瓦吉姆已经再次给坦克提速,蛮横的从侧面冲向了近在咫尺的村子。
然而,还没等跑出去百十米,一声沉闷的爆炸却从彻底传来,剧烈的冲击波顿时让卫燃的屁股离开了座椅,同时嘴巴里也尝到了一丝丝的腥咸,就连耳朵,也瞬间失去了听觉,只能在嗡鸣声中看着身侧的瓦吉姆扯着嗓子大喊,感受着身体被惯性带着挤压到了身侧的车厢舱壁上。
“维克多!维克多!”
瓦吉姆继续分心呼喊着卫燃,同时尽量试图操纵着坦克艰难的挪动身体。
“没问题...”隐约能听到对方在喊自己的卫燃摆摆手,随后擦了擦嘴角,吐出了半颗带着血迹的牙齿。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一阵阵的剧痛。
试着捏了捏手腕的骨头,卫燃稍稍松了口气,用力一捏的同时对准身边的舱壁用力一杵,在一声让人牙酸但却被发动机噪音掩盖的脆响中,完成了手腕的脱臼复位。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隐约听到瓦吉姆喊道,“我们的右侧履带好像被地雷炸断了。”
“把车头对准村子!”罗曼大声回应道,“维克多,还能操纵机枪吗?”
“已经在做了!”瓦吉姆利用唯一还能运作的左边履带,艰难的在烂泥地的边缘挪动着车身。
卫燃摸了摸刚刚被磕掉的虎牙,忍着疼朝罗马比出个大拇指,随后握紧航向机枪,将眼睛再次凑到了观察孔附近。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出去维修坦克和送死没有任何的区别,但罗曼和阿加丰却并没有放弃战斗的打算,在这两人的配合之下,一发挨着一发的炮弹被打进了村子里的各个建筑,一次又一次的消灭着那些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的火力点。
同时,卫燃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用机枪清理着朝他们冲过来的德军士兵,甚至就连瓦吉姆,都冒险打开了舱盖,用一支波波沙冲锋枪进行着还击。
片刻后,两辆T-34坦克并驾齐驱的送他们的身旁开了过去,径直冲进了村子,做到了他们这辆坦克原本想做的事情。
此后不到半个小时,这里的战斗也宣告结束,少数的俘虏也被那些步兵扭送到了一边。而除了卫燃之外的三人,也在枪炮声停止的同时,不分先后的钻出了坦克,紧接着边传来了花样百出的咒骂。
“老子的虎牙...”
卫燃抽抽着脸摸了摸牙床,随后将那枚被磕掉的牙齿塞进了屁股地下的坐垫里面,这才弯着腰钻出了坦克。
“维克多,你没事吧?”站在烂泥里的瓦吉姆第一个问道。
“掉了一颗牙”
卫燃用手掀开带有伤口的红肿嘴唇,露出了仍旧流血的牙床给对方看了看,随后这才蹲在坦克底盘上问道,“刚刚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
同样站在烂泥里的罗曼没好气的解释道,“压到地雷了,炸断了右边的负重轮。”
说话的同时,罗曼指了指十几米外正撅着屁股在烂泥地里摸索的阿加丰,继续说道,“履带的损失估计也不小,等我们修好坦克,至少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知足吧!”
远处的阿加丰扯着嗓子喊道,“我们该庆幸至少维克多活下来了,他的运气可真好,挨了一发炮弹,还挨了一颗地雷,竟然只是掉了一颗牙。”
“这算运气不好吧?”卫燃掏了掏仍有些耳鸣的耳朵眼,随后便发现脏兮兮的手指头上竟然还带着些许的血迹。
“已经算运气好了”瓦吉姆扯着嗓子喊道,“所以快下来帮忙吧。”
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们都是大嗓门了...
卫燃再次掏了掏耳朵,跳下坦克,帮着瓦吉姆和罗曼拆下了沉重的拖车纲缆,随后招呼着一辆坦克过来帮忙,把他们的坦克和刚刚被阿加丰找到的履带全都拽到了远处一块干燥的平地上。
“阿加丰,你跑的快,去村子里看看能不能弄到什么吃的喝的。”罗曼从腰间抽出一支TT33手枪丢给阿加丰,一边蹭着鞋子上的烂泥一边稍稍压低了大嗓门说道,“带上维克多,顺便再带上个口袋。”
“跟我来!”
阿加丰立刻丢下手里的工作,接过手枪顶上子弹,招呼着卫燃从炮塔后面解下两个破破烂烂的帆布口袋,踩着一条翻浆的履带印跑向了不远处的村子。
在前者的带领下,卫燃跌跌撞撞的跳过德军战壕,随意的钻进了一座看起了还算完整的民房。
可惜,这里面除了两具躺在报废机枪旁边的尸体之外,他们唯一找到的也不过是两罐已经开裂的德军罐头罢了。
阿加丰却并不在意,将那两个漏汤的罐头丢进帆布口袋,立刻招呼着卫燃装模作样的从仅剩的那面墙上的门离开,小跑着超过其余的坦克兵和步兵,一溜烟的直奔村子的最里侧。
“去那个房子!”
阿加丰从一具德军尸体身上捡起一支冲锋枪丢给卫燃,一番观察之后,指着一个看起来最完整,而且窗户都被木板钉死的房子低声喊了一句,招呼着卫燃钻进去之后,立刻关上房门,顺便还推倒了一张桌子顶住了房门。
试着拽了拽门,阿加丰满意的点点头,攥着手枪低声说道,“仔细找找,这种地方肯定藏着好东西,另外小心点,这里说不定藏得德国人。”
闻言,卫燃点点头,给手中的冲锋枪顶上子弹,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其中一个房子。
果不其然,这里确实放着东西,但却只是一箱箱根本没法拿来吃的子弹罢了。
阿加丰砸开一个木头箱子看了看,顺手从里面拿出几颗木柄手榴弹丢进了帆布口袋,随后招呼着卫燃离开房间继续探索。
第二个房间里,他们倒是找到了些德军配发的毯子,而阿加丰也是来者不拒,直接卷起四条毯子示意卫燃背在身上。
等他们进入最后一个房间,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笑意,这里面除了一大箱子还没来得及授予出去的二级铁十字勋章之外,其余靠墙的位置不但放着一箱箱的罐头和一包包的香烟。
甚至头顶的房梁上还挂着些香肠,最重要的是,他们在靠门的一张办公桌上,还发现了两瓶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葡萄酒,以及一篮子白面包和一大罐牛奶!
此时,外面已经可以听到苏军士兵的声音了,阿加丰不敢耽搁,立刻低声招呼着卫燃赶紧把头顶挂着的香肠都丢进口袋,而他则把面包、牛奶以及葡萄酒塞到了帆布袋子的最里层。
最后往快被装满的帆布口袋里塞了几盒罐头,阿加丰又贪婪的抓了一把不值钱的二级铁十字勋章揣进兜里,这才招呼着卫燃从半开的窗户钻出去。
“阿加丰”
卫燃拉住前者,伸手指了指窗户边缘的一个脚印,随后又指了指在窗子外面的脚印。
见状,阿加丰眼前一亮,背着帆布口袋翻出窗户,循着脚印快步往前,最终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木棚子门口。
扫了眼棚子里侧地面上的木板,阿加丰却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所有一番观察之后,将一些诸如铁犁之类的杂物堆在了那个木板上。
“先回去”阿加丰说话的同时,还用靴子搓了搓地面上残存的脚印。
闻言,卫燃跟着对方转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走,没话找话的问道,“阿加丰,你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了?”阿加丰头也不回的问道。
“这个村子不大,但是怎么一个村民都没有?”
“还能为什么”
阿加丰攥紧了拳头,“这一路打过来,这样的村子我们都遇到多少了,那些法吸丝哪一次不是杀了所有的村民,再烧毁所有的房子,最后再埋上各种地雷才跑的?”
卫燃张张嘴,还没等说些什么,阿加丰继续说道,“这里已经算好的了,毕竟那些德国人把这里当作了据点。你忘了之前路过的那些村子吗?那些被挂在树上的男人、女人、还有被丢进水井里的老人和孩子。还有那些被炸毁的桥梁和铁路、公路。”
说到这里,阿加丰的语气也越发的颤抖,“那些法吸丝,他们不止是想占领这里扩大领土,他们还想杀死这里所有的人,再换上他们的人。
现在我们打回来了,他们觉得这里保不住了,你觉得他们会把这里完整的还给我们吗?死心吧,他们只会彻底毁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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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吓尿链狗的美食故事
卫燃跟着阿加丰返回抛锚坦克的时候,瓦吉姆和罗曼两人已经在受损的负重轮下挖出了一个足够大旳坑,此时他们正忙着拆卸被地雷炸坏的负重轮呢。
“收获怎么样?”罗曼停下手里的工作问道。
“弄回来不少好东西”
阿加丰将手枪还给罗曼,指了指身后的村子压低声音说道,“另外那里好像还藏着些德国人,我已经帮他们把地窖入口压住了。”
“等下我们去看看,现在先过来帮忙吧。”
罗曼收起佩枪的同时,阿加丰已经将鼓鼓囊囊的帆布口袋塞进了坦克的驾驶位,没事人一样招呼着卫燃开始拆卸固定在车头装甲上的备用履带。
坦白说,修坦克绝对是个不招人喜欢的体力活。不管是更换负重轮还是收拾那条被炸烂的履带,即便只是把履带销子砸出来,都需要有膀子力气才行。
他们在这边忙活的同时,跟在后方的一辆卡车沿着履带印开过来,一番询问确定没有人受伤之后,干脆的给他们丢下了一大桶柴油便扬长而去。
“他们不等着我们吗?”已经满身都是烂泥的卫燃问出了一句废话。
“前线的德国人在等着他们呢”
罗曼抡动大锤将破损的负重轮砸下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修好坦克,然后尽快跟上。”
“另外还要注意别被附近藏着的德国人干掉。”
瓦吉姆说话的同时,已经从车尾取下了一个装着黄沙的铁皮桶,往里面浇了一杯柴油之后说道,“不过趁着这点时间,我们倒是正好可以吃点东西。”
“我记得昨天在被我们击毁的坦克里找到过半盒黄油的”
阿加丰甩了甩手上的烂泥,“就在弹药架附近挂着,刚刚我和维克多还找到了白面包和香肠,正好可以拿来煎一下。”
“交给我吧”
瓦吉姆先是点燃了铁皮桶里浇了柴油的沙土,然后取下别在腰间的毛巾胡乱擦了擦手,弯着腰从坦克驾驶室里翻出了一个套着帆布套的平底锅架在了铁皮桶上。
不久之后,瓦吉姆又从炮塔里找出了阿加丰口中的那半盒黄油,从里面挖了两大勺甩在平底锅里。
等到黄油彻底融化并且弥漫出了诱人的香气,他也已经把不久前找来的白面包切开铺在了平底锅上,顺便还往锅边放了四根香肠。
趁着加热食物的功夫,瓦吉姆又取下固定在车上的手动加油泵和输油管,开始给坦克油箱加油。
虽然看起来把最轻松的工作都丢给了瓦吉姆,但卫燃却知道,相比罗曼和阿加丰,瓦吉姆做的其实是最辛苦的工作。
毕竟,不管是战斗还是行军,只要坦克的发动机没有熄火,他这个驾驶员就必须和沉重的操纵杆长时间扳手腕,等到战斗的时候,还要承受罗曼鼓点一样踹在后背上的脚丫子才行。
当然,另外两个人也不轻松,罗曼除了要指挥之外,还要兼任炮手的工作,而阿加丰这个装填手就更不用说了,毕竟那些炮弹的重量可不轻,更别提他还要兼顾给卫燃这个机枪手提供弹药,以及炮塔转向之类的工作。
相比之下,卫燃就要显得轻松的多,自然也就毫无争议的在维修坦克的时候要参与了更多的体力活。
瓦吉姆忙活的同时,卫燃也帮着阿加丰和罗曼给这辆坦克装好了新的负重轮,随后罗曼又喊来一辆还没离开的坦克帮忙,用钢丝绳把履带挂到了坦克的主动轮上。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主动轮缓缓转动的同时,也把履带顺利的披在了肩上。
紧跟着,瓦吉姆操纵着坦克碾压着履带一点点的后退,算是完成了修复的主要工作。
用一瓶缴获来的红酒送走了帮忙的坦克,瓦吉姆给锅里的香肠翻了个面,随后又跛着脚跑过来帮忙,四人合力将履带的两端连在了一起。
这么一番紧张的忙碌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现场剩下的,除了他们之外,便只有另外两辆受损更加严重的坦克。
胡乱擦了擦手,众人各自从瓦吉姆的煎锅里拿了两片煎的焦香的面包和一根比面包略长些的香肠,随后又从罗曼找出来的一个玻璃瓶子里各自分了一根酸黄瓜。
“时间差不多了”
罗曼咬了一口夹着香肠和酸黄瓜的面包,抬手指了指村子说道,“我们去给其他车子帮帮忙,然后看看阿加丰说的那个地窖就出发吧。”
“那就快点上车吧!”
瓦吉姆话音未落,已经将熄灭了篝火的铁皮桶重新挂在了车尾,并且给那个油腻腻的煎锅套上了帆布套。同时,卫燃也在阿加丰的招呼下,嘴里叼着略有些烫嘴的面包,将残存着不多燃油的油桶抬到了车尾,用绳子粗略的固定起来。
等所有人都上车坐在各自的位置,瓦吉姆也已经吃完了手中不多的食物。
这次根本不用罗曼指挥,他便操纵着坦克原地调头,碾压着履带印找上了其余两辆坦克,帮着他们挂上了履带并且收获了一些诸如香烟或者咖啡之类的小礼物,这才碾压着两条其他坦克留下的履带印,横冲直撞的开进了空无一人的村子。
在阿加丰的指引下,这辆坦克最终停在了当初他和卫燃翻找过物资的房子旁边。
各自拿上武器钻出坦克,阿加丰指了指被铁犁盖住的木板,只等到驾驶室里的瓦吉姆已经举起了一支波波沙冲锋枪之后,这才招呼着卫燃帮忙,把压住木板的铁犁之类的杂物一一搬开。
小心翼翼的撤掉木板,这木棚子里果然露出了一个用原木垒砌出来的方形地窖入口。
罗曼笑了笑,弯腰捡起一把生锈的斧头丢进去,同时大声用俄语喊了一嗓子“卧倒”!还不等斧头落地,地窖里果然传出来惊慌失措的呼喊。
“还真有人躲在下面?”罗曼嘀咕了一句,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木柴。
根本不用解释,阿加丰便已经弄来一些柴油浇在木柴上,一根接着一根点燃之后,远远的丢进了地窖里。
很快,一声声用俄语喊出的求饶声便从地窖里传了出来,随后,便有个身材高瘦,穿的破破烂烂的男人爬了出来,老老实实的任由阿加丰把他推搡到了一边。
“下面还有其他人吗?”阿加丰别着对方的手腕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躲在地窖里?”
“没...没有了,下面没有人了”这个男人结结巴巴的答道,“我是这个村子的木匠伊万。”
“你是木匠?”
卫燃问话的同时却皱起了眉头,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虽然说着纯熟的俄语,但他却一眼便发现了不对。这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他露出来的皮肤有些过于干净了,而且那似乎故意弄的乱糟糟的头型,怎么看怎么像普鲁士榛子头。甚至,他凑近了都能闻道发蜡特有的香味。
“对,我是个木匠!”
这个年轻男人老老实实的答道,“我是被德国人留下来修理房子的,其他人都被抓走了,你们总算来了,能...能给我些吃的吗?我已经被关在地窖里很久了。”
“我们有...”
“先等下”
罗曼没等阿加丰说完,便已经举起了一支拿在手里的佩枪,见状,刚刚松手的阿加丰也再次控制住了这个自称伊万的男人。
“怎么了?”阿加丰再次将伊万的一只手拧到背后,这才开口问道。
“让他把鞋子脱掉”
“让他把上衣脱掉”
罗曼和卫燃不分先后的说道。
闻言,阿加丰愣了愣,立刻检查了一番这个男人的身上,见没有什么武器,这才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就像他们说的,把上衣和鞋子脱掉。”
自称伊万的男人看了眼罗曼手中举着的枪,然后又看了眼坦克里举着冲锋枪瞄准自己的瓦吉姆,犹豫片刻后,老老实实的脱掉破破烂烂的粗布上衣,随后又不情不愿的踢掉了脚上的鞋子。
“你们村子的木匠都穿的起德国生产的袜子了?”
罗曼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嘲讽,同时也从这个自称伊万的男人脸上看到了一丝丝没有掩饰好的慌乱。
还不等伊万开口解释,卫燃却已经上前一步抓住了伊万的手腕,将其举高之后,果然在他的左臂腋下的位置找到了一个“A”字样的血型纹身。
“看来你们村子的木匠不但能穿的起德国袜子,而且还知道自己的血型呢!”
卫燃冷笑着放下对方的手臂,“这是准备给你们村子里的军医看的吗?”
依旧没等伊万开口,阿加丰已经一脚揣在了他的膝盖窝上,随后又在他的左肋位置狠狠来了一拳。
等自称伊万的男人惨叫着摔倒在地,自始至终都用枪指着他的罗曼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递给阿加丰,头也不回的说道,“看看地窖里能找到什么吗。”
接过镜子,阿加丰小心翼翼的凑到地窖边上,借着镜子的反光以及地窖里仍在燃烧的木柴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直到确定地窖里没有人,阿加丰顺着搭在地窖里的木头梯子爬了下去。
片刻之后,他将一个月牙形的金属牌丢了上来,咬牙切齿的喊道,“他是个德国宪兵!”
罗曼捡起那块亮闪闪的金属牌走回来,朝那个自称伊万的俘虏晃了晃,随后狠狠的摔在了他的脸上。
“所以你是个...让我想想....链狗?”卫燃双手撑着膝盖,用夹杂着一个德语单词的俄语问道。
“不是!那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这名自称伊万的木匠大声的否认道,“我的纹身是莪妻子名字的首字母!她叫...”
“她叫屙盗夫是不是?是个胸脯很大却留着小胡子的画家?”
本就对这名俘虏身份有所怀疑的卫燃笑呵呵的问道,“用不用我给你些时间?让你先把谎话编的没有漏洞再问?”
罗曼先是看了眼卫燃,随后蹲在这名俘虏的边上,用手枪顶着他的脑门问道,“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去哪了,你肯定知道吧?”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弄错了!我真的是这个村子里的木匠!我没说谎!”
这名链狗哭喊着哀求道,“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是个木匠!”
“我在地窖里找到了些东西”还没等罗曼继续问,阿加丰已经抱着一摞东西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闻言,卫燃立刻看了过去,而罗曼和瓦吉姆,已经一左一右的用脚踩住了这名链狗的双手。
等阿加丰将找到的东西一一放下,卫燃却挑了挑眉毛。
这些东西里除了一支PPK手枪和一套沾染着大量灰尘的链狗制服之外,还有一个黑色的硬马皮挎包。
在那名链狗惊惧的眼神下,卫燃小心翼翼的打开沾染着大量泥土的挎包。
这包并不算大,但里面不仅有一台罗伯特相机,而且隔舱里还有几个长短不同的配套镜头和胶卷密封筒,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小块金条和一块手表。
罗曼等人不一定知道,但攻读战争史专业而且在红旗林场进修过的卫燃却清楚的很。这款相机,尤其配套的那几个长焦、超长焦镜头,可都是二战时在敌后活动的德国间谍和军事侦察人员专用的稀罕玩意儿!
“这些东西都是从下面的土豆堆里发现的”阿加丰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串金银戒指丢进了木头箱子里,“这些金戒指是在地窖的墙缝里发现的。”
“木匠先生,不打算解释解释吗?”罗曼蹲在这名俘虏的面前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是这个村子的木匠。”这名链狗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看来我们要单独聊聊了”
卫燃突兀的用德语问道,这下,不止那明链狗下意识的看向卫燃,就连罗曼等人都愣了愣。
“你应该知道你们自己建造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吧?”
卫燃蹲在对方的身边,用手指甲轻轻在他的肚皮上划了划,语气中带着蛊惑说道,“相信我,我比你们集中营里的那些医生更专业。等下我会在你的肚子上划开一个十厘米的口子,然后切开隔膜找到你的肠子小心翼翼的扯出来。”
稍稍停顿了片刻,卫燃再次在对方腹部的位置用手指甲轻轻划了一下,见对方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的德语说道,“不用担心,我的技术很好的,到时候我会用两根缝衣线在你的同一根肠子上分别打两个节。
当然!当然!你不用害怕,我会提前给你打一针吗啡的,到时候你不会感觉到疼。让我想想...”
卫燃摘掉坦克帽,用力拍了拍自己满是汗渍的脑门,让语气和表情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癫狂、兴奋乃至浓浓的期待继续说道,“然后我会把你的肠子从两个节中间切开,把连接着胃袋的那一端一点点的扯出来。”
“别说了...别说了!”这名链狗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恐惧。
卫燃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用手量了一下刚刚在对方腹部划过的位置和嘴巴之间的距离,然后继续保持着刚刚的表情和语气,并且额外加了一丝丝认真的成分说道,“看来我们的木匠还听得懂德语你,既然如此,额外告诉你个只有医生才知道的小秘密吧!”
卫燃故意停顿了片刻,这才慢悠悠的吓唬着对方,“根据我的经验,人类的肠子大概有四米到六米那么长,只要我切开的位置没有选错,只要开始的时候我用缝衣线绑的够紧,你短时间之内就不会死,甚至了连血都不会流多少。”
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卫燃继续用戈尔曼教给自己的套路恐吓着对方,“我会把连接着胃袋的那一头扯出来,先绕过你的脖子,到时候你会因为脖子感受到自己的腹腔温度起一片鸡皮疙瘩。然后我会把它送到你的嘴巴边上,到时候你就能尝尝...”
“呕——”这名已经被卫燃吓到的链狗直接吐了出来。
卫燃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如果那么做,你肯定是会死的,我猜大概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吧!不过这么热的天气,肯定会有苍蝇围上来,他们会在你的肠子上产卵,还会...”
“别说了!别说了!”
这名脸色苍白但嘴角却挂着血和口水以及呕吐物的链狗一边呕吐一边哭喊着哀求道。
“给你两个选择吧!”
卫燃再次在对方的肚子上用指甲盖轻轻划了一下,但这次,这名链狗却像是把他的手指头当成了手术刀似的,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挣扎着就要往远处躲。
“给你两个选择”
蹲在原地的卫燃没有移动位置,依旧笑眯眯的的说道,“要么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要么咬紧牙让我试试刚刚脑袋里冒出来的天才想法,如果你选后一个,我保证不会再多问一个字母。”
“我...”
“请用俄语”卫燃站起身,笑眯眯的用德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可听不懂德语。”
“你们想问什么?”这名链狗面若死灰的问道。
“你的身份”罗曼先是看了眼卫燃,这才用俄语问道。
“宪兵队里的翻译”这么链狗绝望的答道,“主要负责和当地人进行沟通。”
“是和被抓住的游击队沟通吧?”瓦吉姆用力踩住对方的手掌,“比如变着花样折磨他们的时候?”
见这名链狗不说话,瓦吉姆压抑着怒气说道,“剜掉眼睛,切掉老二,挂在树上活活渴死,或者在街头烧死,甚至把那些游击队员的手脚塞进履带里碾烂!你们这些混蛋会的花样可多了!
你想不想一个个都试一遍?我可是见过不少被你们虐杀过的尸体的。”
“给我个痛快吧”这名链狗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求求你们,快杀了我吧!”
“先别急”卫燃拿起装着相机的挎包问道,“这东西从哪来的?”
“旁边那栋房子。”
这名链狗哀嚎着答道,“我躲进地窖之前去旁边那栋房子里拿的,我只是想拿点值钱的东西活下去,那些戒指和金条,还有手表也是我在里面找到的。”
“或者我们试试另一个选择?”卫燃换上德语问道。
“我说的是真的!”
这名链狗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我知道我们这些宪兵落到你们手里是什么下场,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被你们抓住,那些德国士兵或许不会说别的,但肯定会先把我们指认出来,我不想被折磨死,求求你了,相信我吧!我说的都是实话!”
“维克多,你刚刚对他说了什么?”罗曼好奇的朝卫燃问道。
卫燃摊摊手,“给他讲了个美食故事,他被感动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那名链狗,“我没说错吧?”
“没有!没有说错!”
这名链狗脸色惨白的回应了卫燃,同时也下意识的扭动身体往远离他的方向躲了躲。
“所以别让故事变成现实”卫燃重新在这名俘虏旁边蹲下来,“最后问你一遍,相机从哪来的?”
“那栋房子里,真的是那栋房子里!”这名链狗哭喊着重复着同样的答案。
“瓦吉姆,能把你刚刚切面包用的刺刀借我用用吗?”
卫燃转过身,背对着俘虏挤眉弄眼的说道,“另外再帮我找找有没有吗啡,我记得昨天才在一个德国士兵的身上用过的。”
“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瓦吉姆明显也是个机灵鬼,立刻跛着脚走到坦克驾驶舱的位置,弯着腰从里面拿出了一支油腻腻的刺刀,转身一边往卫燃的方向走,一边配合的胡言乱语道,“吗啡用光了,最后一支昨天就被你用在上一个俘虏身上了。”
“那就没办法了”
卫燃接过瓦吉姆手中的刺刀,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残存的黄油,再次蹲在俘虏的身边,故作遗憾的说道,“看来你只能忍着点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我用我的妈妈发誓!我说的全是真的!”这名俘虏痛哭流涕的重复着,他的裤裆处也弥漫出了一股浓郁的骚臭味。
见状,卫燃用刀背轻轻划过对方的腹肌,笑眯眯的问道,“我暂时相信你了,现在说说那栋房子是谁用的,那些东西又是属于谁的。”
“德克上尉!他是我们的队长!”
这名链狗惊惧的看着在自己的腹肌上滑动的刺刀,语气颤抖着答道,“他平时都在那栋房子里,不过,昨天晚上他就被离开了,我和其他几个宪兵都是留下来监督逃兵的,平时...平时我都跟在他的身边。”
扭头看了眼对方裤裆处不断扩大的尿渍,本就没打算动手的卫燃将手中的刺刀还给了站在一边的瓦吉姆,站起身说道,“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你只知道这些?”
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罗曼开口问道,说话的同时,也已经把手指头搭在了低垂着的手枪扳机上。
这名链狗的脸色变了变,紧张的大声喊道,“我知道德克上尉去了哪里!我还知道有几个乌克烂人在为他工作!我见过他们的脸!”
“看来你还有点价值”
罗曼说话的同时,已经捡起对方刚刚脱掉的破衣服,团成一团粗暴的塞进了这名链狗的嘴里,眉开眼笑的说道,“帮我把他绑在我们的坦克炮管上!等我们追上大部队之后就把他交给政委同志!
我敢保证,到时候不但瓦吉姆的身份问题可以顺利解决,说不定我们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军功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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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更新
第518章 老乡?
在近乎荒废的农田土路上,几辆掉队的坦克相互之间拉开距离,沿着清晰旳履带印记慢悠悠的前进着。
在这队坦克的最末尾,一辆炮塔上刷着“为了夺回苏维埃乌可烂”的T-34坦克炮管上,却挂着个已经换上了全套链狗制服的男人。
这名被卫燃等人抓住的俘虏保持着屁股朝前脸贴炮盾,双手双脚环抱炮管的别扭姿势,每当他准备往炮口方向移动一点距离,免得被撞的头疼时,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左下角,打开舱盖驾驶坦克的瓦吉姆便会给这辆坦克加一脚油门,重新让俘虏撞上坚硬的炮盾。
闷热的坦克内部,罗曼嘬了一口呛人的莫合烟,又接过阿加丰手中的红酒瓶子灌了一大口,这才扯着嗓子说道,“趁着还没追上大部队,我们先把东西分一分怎么样?”
“我没意见”
阿加丰第一个给出了回应。
“我也没意见”瓦吉姆将酒瓶子递给身边的卫燃之后,这才大声回应道。
“我也没意见”卫燃直接将红酒递给了身后的阿加丰,他现在牙床还隐隐作痛呢,这个时候喝酒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串金银戒指算一份,小金条算一份,手表和手枪一起算一份,相机算一份。”
罗马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先挑吧!”
“让瓦吉姆先来吧”阿加丰接过卫燃传回来的酒瓶子建议道,“他毕竟还欠我们好几瓶伏特加呢。”
“我没意见”卫燃干脆的回应道。
“我要戒指吧!”瓦吉姆倒也没有推辞,笑呵呵的说道,“到时候我可以从里面挑些漂亮的送给我的妻子。”
“你呢?”阿加丰坐回自己的位置朝卫燃大喊着问道。
“你想要什么?”卫燃大声反问道。
“金条吧!”阿加丰答道,“我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他们需要钱改善一下生活。”
“你呢?”罗曼朝卫燃喊道。
“相机!”卫燃想都不想的给出了答案,这可是完成回归任务之一的关键物品。
“看来留给我的只有手表和手枪了”
罗曼从挂在身边的帆布袋子中里取出众人各自想要的东西分出去,最后这才拿出手表戴在手腕上,“你们谁要手枪?我已经有一只了。”
“我就算了”
瓦吉姆先把那一串金银戒指当作项链挂在脖子上,随后拍了拍身侧挂着的冲锋枪大声回应道,“波波沙比手枪好用多了,而且我可不想它在我的裤裆里走火,我还想和我的瓦连京娜以后再生几个孩子呢。”
“我也不用了,我对那种看起来像是女人用的小手枪可没兴趣。”
阿加丰说话的同时,竟然从他自己旁边的帆布口袋里掏出了一支装在牛皮枪套里的P38手枪得意的晃了晃,“而且我也有手枪了,这是还莪和维克多去村子找吃的东西时在战壕里捡到的。”
“你呢?”罗曼看向卫燃,“你不会也捡到了手枪吧?”
“我捡了一支冲锋枪”
抱着相机包的卫燃指了指头顶,“但我这里的空间太小了,上车的时候就被我丢掉了。”
“既然这样,你留着用吧!”罗曼说话间,慷慨的将刚刚拿出来的PPK手枪连同牛皮枪套一起递给了卫燃。
“那我就不客气了”卫燃接过手枪顺势说道,“等我研究下这台相机怎么用,然后我们拍几张照片吧?”
“这个提议不错”罗曼痛快的应承下来。
阿加丰收好了金条和手枪,一边点上颗缴获来的德国香烟一边问道,“罗曼,你觉得我们把挂在炮管上的那个交给政委之后,有没有可能拿到一枚卫国勋章?”
“我觉得不太可能”
罗曼摇了摇头,“不过至少每人拿到一枚战功肯定是没问题的,而且瓦吉姆的身份肯定可以得到解决,我能保证。”
“罗曼,听我说罗曼。”
瓦吉姆回过头,认真的大声说道,“我的身份,至少等我们夺回哈尔磕夫再讨论怎么样?”
“为什么?”罗曼不解的问道,“瓦吉姆,这次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瓦吉姆索性开启了很少用到的车内通话系统,单手按住喉部送话器,在频道里解释道,“我答应了我的妻子肯定会夺回我们在哈尔磕夫的家,所以先让我继续战斗怎么样?这个时候我不想冒险,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夺回哈尔磕夫再找政委同志谈这件事情吧?”
罗曼和看过来的阿加丰以及卫燃对视了一眼,最终在频道里答道,“好吧,那就按你说的,但是你也要知道,万一...”
“战争总要死人的”
带着杂音的通话频道里,瓦吉姆的语气格外坦然,“既然死了,以什么身份死又有什么区别?我只不过是个走路一瘸一拐的拖拉机驾驶员而已,能有机会驾驶坦克和德国人战斗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其他的那些真的不重要,我现在做梦都在想着的,是尽快拿下哈尔磕夫,然后找出我藏起来的那箱付伏特加请你们喝一杯。”
“你答应我们的,就一定要做到。”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卫燃,在话到嘴边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我们三个人要亲眼看着你把你说的那箱酒挖出来,如果到时候你骗了我们,我们会把你也绑在炮管上。”
“维克多说的没错!”阿加丰紧跟着开起了玩笑,“而且到时候我一定会让炮塔转上一天一夜再停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瓦吉姆开心的回应道,“不过到时候你们可要都在才行。”
“放心吧!”
罗曼笑呵呵的说道,“就算只是为了伏特加,我们也会一个不少的在旁边看着你把那些伏特加挖出来的,少一瓶都不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扎波罗什夺回来”阿加丰愤懑的说道。
“还有基辅”罗曼追加了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名。
“所以你们三个其实都是乌可烂人?”卫燃后知后觉的问道。
“当然!”瓦吉姆抢答了卫燃的问题,扯着嗓子答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罗曼才同意我驾驶这辆坦克的。”
“毕竟我们的愿望是一致的”
罗曼敲了敲厚重的炮塔,和阿加丰以及瓦吉姆异口同声的说道,“为了夺回苏维埃乌可烂!”
说完,这三个人便先后发出了畅快且饱含了希望与信心的爽朗笑声。
“维克多,你来自什么地方?”
瓦吉姆将再次传到自己手里的酒瓶子一口清空,顺着打开的舱口丢出去之后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不会也来自乌可烂吧?”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这已经算是开着坦克回家了。”罗曼笑呵呵的调侃道。
“让你们失望了”
正在摆弄相机的卫燃笑着答道,“我来自喀山,喀山你们肯定知道吧?伏尔加河的边上。”
“当然知道”阿加丰一脸羡慕的答道,“安全的大后方,你的家人肯定都很安全吧?”
“或许吧...”
卫燃忍不住想起了在华夏的藤县浴血厮杀的李鹤仙等人,想起了白洋淀里的那些此时此刻仍然年轻的长辈们。安全吗?或许...
“我的瓦连京娜在基洛夫”
瓦吉姆开心的说道,“她现在肯定很安全,我决定参军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去服装厂工作了。”
“我的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妹妹去了斯维尔德罗夫斯克,那里也非常安全。”
阿加丰一脸笑意的说道,“除了我最小的一个妹妹,其他人都在乌拉尔工厂工作。”
“罗曼,你呢?”卫燃扭过头问道,紧跟着却发现坦克里只剩下了发动机的声音。
罗曼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而阿加丰也用靴子轻轻踢了踢卫燃头上的坦克帽。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卫燃尴尬的低下了头,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里的这台相机。
在履带吱呀呀的转动中,这辆挑着俘虏的T-34坦克在瓦吉姆的驾驶下,沿着泥泞道路上的履带印前进了许久,罗曼却又突兀的开口说道,“他们都死了,41年,都死在了基辅战役里。”
“抱歉”
卫燃重新扭头看着罗曼,他的声音几乎被发动机完全掩盖住了,但罗曼却只是摆了摆手。
无声的叹了口气,卫燃重新低下头,继续熟悉着手中相机的各种功能和使用方法。
而瓦吉姆和阿加丰,也相似是去了聊天的玉忘,只剩下那名抱着炮管的俘虏,时不时因为坦克颠簸发出一声发动机噪音掩盖的惨叫。
跟着前面那几辆坦克沿着履带印开了足足两个多小时,这一路上,他们隔三差五便能看到因为各种原因抛锚乃至被击毁的坦克,同时也能看到被装甲洪流碾压过的德军阵地。
直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功夫,众人总算听到了来自正前方的交火声,同时也看到了从前线抬回来的伤员,乃至繁忙的运输卡车和各种后勤车辆。
“瓦吉姆,找地方补充弹药!”
沉默了一路的罗曼开口招呼了一声,不等他身前的瓦吉姆回应,又扭头看向卫燃,“维克多,搞清楚那台相机怎么用了吗?”
“搞清楚了”
卫燃赶紧回应道,说起来他第一次见到这款相机照片的时候,还是在红琴林场的情报窃取课程里涉及到的一些历史资料上,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实物。
好在,经过这一路的研究,他至少已经勉强搞清楚了一些拍摄必须的功能。
“既然这样,趁着俘虏还在,趁着我们还没有开赴前线,等下一起拍一张合影吧!”罗曼说完,已经抓着周围的扶手,将上半身探出了一直开启的坦克舱盖。
第519章 坦克上刺刀
夕阳的余晖下,一辆炮塔上刷着“为了夺回苏维埃乌可烂”的T-34坦克停在了路边。
在它身后被夕阳染红旳天空上,还能隐约看到时不时飞过又或者带着浓烟坠落的飞机。
在它昂扬的炮管上,还屁股朝前趴着一个满脸灰尘的德军链狗。但在炮塔周围,包括卫燃在内的四个人已经或坐或站的找好了位置,任由火红色的夕阳洒在了他们的身上、脸上和坦克帽上。
“准备好!看镜头!”
一个大尉军衔的政委举着众人缴获来的相机,用取景框圈住了坦克上的众人。
“为了夺回苏维埃乌可烂!”罗马突兀的喊道。
“为了夺回苏维埃乌可烂!”阿加丰和瓦吉姆跟着喊了出来,紧接着,这声口号又变成了激昂有力的“乌拉”,在清脆的快门声中,像涟漪一般扩散到了整片临时营地的各个角落。
直等到这振奋人心的欢呼传到远处,那位大尉政委这才走过来将相机还给了卫燃。
“特罗沙大尉,这个俘虏就交给你了。”罗曼说完,格外正式的朝对方敬了个礼。
“他会俄语”卫燃一边将相机收进包里一边主动提醒道。
“放心吧!我们会好好招待他的。”
特罗沙大尉回应了一个敬礼,放下手之后继续说道,“而且等你们的政委回来,我也会通知他的,另外,你们确定不用休息,直接上战场吗?”
“当然确定,他们正在前线和德国人的坦克打的热火朝天,我们现在可没心思休息。”罗曼说到这里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建筑轮廓,“那里应该就是托马洛夫卡了吧?等我们攻下那里再休息吧!”
“既然这样,你们稍等我一下。”
特罗沙大尉说完,招呼着等在身边的两个蓝帽子士兵把那位在炮管上趴了好几个小时的俘虏摘了下来,而他自己,却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帐篷。
“罗曼,我们真的把俘虏交给那个步兵营的特罗沙?”阿加丰低声问道。
“反正都是第五集团军的,交给谁都一样。”
罗曼浑不在意的说道,“而且我们的政委同志现在正在前线呢,我们总不能继续用炮管挑着他送到前线去吧?”
“说的也是”阿加丰摘下坦克帽,用手抓挠着乱糟糟的头发,“我只是担心被抢了属于我们的军功章。”
闻言,瓦吉姆撇撇嘴,“只要能打德国人,那些东西根本不重要。”
“不用担心这些”
卫燃拍了拍已经装进包里的相机,“有刚刚的合影在呢,谁也没办法抢走我们的功劳。”
“说的有道理”阿加丰闻言立刻松了口气。
“别浪费时间了,先把油桶里剩下的油加满,然后补充弹药。”罗曼说话的同时,已经和阿加丰不分先后的踩着沾满烂泥的履带爬上了坦克。
不过,还没等卫燃和瓦吉姆去解下坦克尾部背负的油桶,那位钻进帐篷的政委特罗沙也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将手里拿着的一瓶莫斯科牌的伏特加塞给了离着最近的瓦吉姆。
“拿着吧,这是送给你们的小礼物。”特罗沙开口说道,“同志们,活着回来。”
“阿加丰,我记得中午找到一罐牛奶的。”
罗曼笑着说道,“去拿出来看看坏没坏,如果没坏就送给政委同志吧。”
说到这里,罗曼将炮弹壳丢了下去,“特罗沙,帮我们转交给那些伤员吧。”
“谢谢!”特罗沙手忙脚乱的接过阿加丰抛过来的一罐牛奶。
“坦克手不需要说谢谢,那是多余的。”
阿加丰重复了一句曾经和卫燃说过的话,紧接着便和罗马像两个等着挨锤子的地鼠似的,一次次的缩回坦克炮塔里,将一枚枚的空弹壳丢了出去。
送走了再次朝他们敬礼的特罗沙大尉,卫燃和瓦吉姆合力协作给坦克加满了然后,然后四人又以接力的方式补充了足够多的弹药。
很快,坦克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瓦吉姆灌了一大口伏特加,将酒瓶子递给了身后的罗曼,当后者扬起酒瓶子的时候,他也踩下了油门,驾驶着坦克冲向了前线。
暗淡的夕阳下,平原战场上随处可见报废的坦克,随处可见蒸腾的浓烟,这里面有和他们一样的T-34,有轻型的T-70,还有从英国和美国人手里得到的丘吉尔或者谢尔曼。
当然,还有蒸腾着火焰的各型德国坦克,只不过相比之下,它们的数量要少了许多。
在剧烈的颠簸中,这辆迟到的坦克和酒驾的坦克兵飞速掠过一小片被烧毁的森林,又掠过一辆虽然履带断裂,但仍在转动炮塔捕捉目标的坦克。
“嘎吱”一声,瓦吉姆随着罗曼停止踩踏自己的手背,也瞬间停住坦克。炮塔吱呀呀的转动中,昂扬的炮管也跟着低垂,最终瞄准了几百米外另一样同样被打断了履带的德军坦克。
“轰!”
沉闷的开火声中,被停车时的惯性拍在装甲板上的卫燃都没来得及看清那辆德军坦克的情况,瓦吉姆便再次推动了操纵杆,兜着圈子冲了出去。
以卫燃能想到的形容,这不见边际的战场上演绎的,完全就是一场坦克和坦克之间的血腥拼刺战!
“穿甲弹!”
罗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阿加丰立刻抱起一枚炮弹塞进了炮膛。
不等他打开锁死的座圈,瓦吉姆已经在罗曼的指挥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德军方向几辆正在夕阳下一次次开火的坦克!
“来了!”卫燃跟着绷紧了神经,双手也下意识的握紧了身前的机枪。
在他焦灼的等待中,这辆不要命似得T-34坦克,灵巧的躲避着对面打来炮弹,迅速拉近着和敌人之间的距离。
渐渐的,观察孔里出现了撞在一起的苏德坦克,出现了身上燃着烈火从炮塔里钻出来的的德军士兵,也出现了拿着手枪跳到对面坦克上疯狂射击,随后中枪牺牲的苏联红军。
那一刻,卫燃承认自己怕了,在这实打实的钢铁碰撞中,人类的肉体战斗力已经成了可以完全忽略的砝码。
但同时,人类的精神力量反而开始占据了上风。
恐惧会让你握不住操纵杆,会让你抱不动本就沉重的炮弹,甚至会让你在狭小闷热的坦克里突发幽闭恐惧症。
同样,勇气却又能让人短暂的忘记生死,在这场战争机械的对决中迸发至关重要的作用。
最好的例子,莫过于离他最近的瓦吉姆,他的驾驶技术足够可靠,他的勇气和信念也足够坚定。
再加上周围众多坦克和坦克残骸的掩护,总算是幸运的躲过了一发又一发的炮弹,将座驾与敌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近到了肉眼可视的范围之内。
“左手边那个躲在残骸后面的大个子!”罗曼大声喊了一嗓子,进一步确定了选中的目标。
“大概400米!”瓦吉姆扯着嗓子喊道,说话的同时,再次用力推动了手中的操纵杆。
“贴上去!”罗曼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回应。
与此同时,卫燃也扣动了扳机,用尽力气稳住身形的同时,推动枪托让枪口喷出的火焰扫过了两个从德军四号坦克里爬出来的坦克兵。
很快,狭窄的视野中再次出现了罗曼准备攻击的目标,也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看清,那竟然是一辆豹式!
万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因为瓦吉姆的转向,又一次失去了射击视野,同时也预示着,他们已经多开那个即将转向他们的吓人炮管!
重新用额头的坦克帽顶住装甲板,卫燃把眼睛凑到观察孔后面继续寻找着目标。
前后没过多久,那辆豹式坦克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只不过和刚刚那匆匆一瞥相比,这次两者之间的距离又近了许多。
可在他斜后方的罗曼,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出停车的指令,更没有打出炮膛里的那颗穿甲弹。
“两百米!”瓦吉姆扯着嗓子喊道。
“还记得下雨天那次怎么做的吗?”罗曼大声喊道。
“记得!当然记得!”
瓦吉姆猛的停下了车子,等那辆豹式也跟着停车转动炮塔的时候,却立刻操纵着坦克再一次借助残骸掩护兜起了圈子。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在卫燃看不到的身后,已经有几辆T-34稳稳的停住,移动炮口对准了豹式的装甲。
两声清晰可闻的开火声之后,恰巧在观察孔里再一次看到那辆坦克的卫燃,也清楚的看到了它正面装甲爆出的火花。
可惜...相对那辆豹式坦克的正面装甲,他们的炮弹明显威力不够。相反,其中一辆却被对方的火炮捅穿了装甲!
“冲上去!”罗曼猛的喊道,“撞它的左手!”
瓦吉姆没有给出任何口头上的回应,但卫燃却在这辆最高时速也不超过60公里的铁坨坨里感受到了一丝丝所谓的推背感!
“抓稳了!”瓦吉姆大声提醒众人的同时,恨不得将他那条稍稍长了一小节的右腿踩进了油箱里!
再次被惯性挤压到身侧舱壁上的卫燃艰难的讲眼睛凑到了观察孔后面,可惜,飞速晃动的视界让他根本来不及瞄准发现的任何木标!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卫燃的脑袋也不受控制的又一次撞在了厚实的装甲板上,这一次,连他的鼻子都没能幸免于难,在酸疼中流出了些许血迹。
与此同时,他屁股底下的这辆坦克,也用厚实的车头狠狠的撞上了豹式坦克的左前方的履带。
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破的瓦吉姆几乎在被弹起的身体坐回椅子上的同时,便借助惯性和身体的重量拉动了其中一根操纵杆。顿时,这辆T-34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划着弧线往右侧后退!
“轰!”
沉闷的炮火声中,卫燃在观察孔里看到那辆豹式坦克的火炮炮口喷出一团亮眼的火光的同时,也下意识的缩着脖子闭上了眼睛!
“嗡——”的一声颤音中,他只觉得坦克车身跟着晃了一下,但却也仅此而已。
“没打中?”卫燃愣了愣,赶紧将眼睛凑到了观察孔后面。
此时,远处已经有更多的坦克冲向了那辆豹式,同时,这辆豹式也跟着罗曼指挥的这辆坦克转动着炮塔和车身。
双方都清楚的知道,虽然T-34的76毫米火炮或许打不穿豹式的正面装甲,但这么近的距离,那薄薄的侧面可根本扛不住。
然而,刚刚瓦吉姆的那一下撞击可不是单纯的野蛮冲撞,重达几十吨的坦克以50多公里的时速撞上去,那辆豹式的左侧履带早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而它跟着转动坦克底盘的动作,无疑成了压断那条履带的最后一根稻草。
“嘎吱!”
几乎在那辆豹式的履带断开,负重轮碾压上泥土的瞬间,瓦吉姆便再次停住坦克,重新推动操纵杆,操纵着这台原本倒退的T-34划出了一个朝向左前方的弧线,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即将再次朝他们开火的致命炮管!
几乎在他们让开视线的同时,原本跟在他们身后赶来的另外几辆坦克,立刻瞄准了那台豹式隐约露出的侧面,一发接着一发的打出了各种口味的炮弹!
等到瓦吉姆驾驶着坦克兜了个圈子,远远的停在一辆4号坦克侧面,任由罗曼用炮管里那颗穿甲弹给对方车体侧面开出一个足以让弹药架殉爆的大洞时,鼻子流血的卫燃也隐约看到了那辆豹式身上蒸腾起的火光。
第520章 战损
在炮火和夹杂其中的惨叫声中,战线被苏联红军的坦克、装甲车乃至头顶旳战斗机一点点的向前退进,艰难的靠近着远处的托马洛夫卡,并最终被德军死死的挡住陷入了僵持。
此时,距离卫燃等人加入战场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但在残酷的战场上,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对于所有人来说却格外的漫长,甚至就连夕阳都已经把身体缩到了地平线以下,只剩下了一小块红色的脑瓜顶,为大地上正在厮杀的灵长类提供着仅有的照明。
在战场的最前线,瓦吉姆操纵着T-34坦克猛的停下,航向机枪的观察孔后面,卫燃紧张的看着相距不过百米远,那辆正在泥塘边艰难转动身躯的三号突击炮,同时死死的扣住扳机,用机枪弹幕笼罩着对方车顶的观察窗。
“轰!”
在坦克的震颤中,嘴里叼着烟的罗曼猛踩踏板打出了一枚炮弹。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运气不好,这枚炮弹却并没有命中3号突击炮脆弱的侧面装甲,反而好死不死的因为对方的转向打在了厚实坚硬的火炮防盾上!
“穿甲弹!”罗曼大喊的同时,也在快速踩踏着瓦吉姆的后背,而身侧的阿加丰,也已经将一枚穿甲弹塞进了炮膛。
“嘭!”
瓦吉姆驾驶着坦克狠狠的撞上了陷在烂泥里的3号突击炮侧面,强制阻止着它继续转动车身。
同时,阿加丰也在罗曼的要求下,快速转动炮塔,让炮管对准了不远处正在朝着他们转动炮塔的四号坦克!
“轰!”
在身下坦克的震颤中,罗曼打出的第二枚炮弹先一步命中了那辆4号坦克,但几乎同时,被他们命中的坦克打出的炮弹也命中了他们的炮塔边缘。
从炮塔蔓延至整辆坦克的剧烈嗡鸣声中,阿加丰刚刚抱起来的炮弹也“当啷”一声砸在了地板上,他整个人紧跟着也摔倒在地。与此同时,卫燃也在巨响中不由自主的捂着严重耳鸣的脑袋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惨叫。
“阿加丰!”罗曼车长扯着嗓子大声喊了一嗓子。
阿加丰摇摇晃晃的坐起来,把手伸向了脚步的炮弹。然而,还没等他摸到炮弹,又有一辆德军三号坦克却狠狠的撞到了他们的坦克车尾,随后还朝着炮塔尾部打出了一发炮弹。
剧烈的震动下,阿加丰一个狗啃泥重新摔在了底板上,这一次,他却再也没能爬起来。
“哐当!”
瓦吉姆直接推开了驾驶位的防弹装甲舱盖,拎着手边的冲锋枪便跳了出去。
见状,罗马也抽出了手枪,顺手又从身边的帆布口袋里拎出来一枚当初卫燃和阿加丰在村子里缴获的德军手榴弹,推开头顶的舱盖,口中大喊着“乌拉”跳了出去。
当温热的风从开启的驾驶位舱盖吹进来,然后又裹挟着坦克里呛人的浓烟从炮塔舱盖吹出去的时候,卫燃也艰难的弯下腰打开了逃生口的盖板跳进了腥臭的烂泥里。
伸手掏了掏耳朵,卫燃看了眼手指头上的暗红色血迹,立刻拿出了金属本子里的波波沙冲锋枪。
“咔嚓”一声顶上子弹,他匍匐着身体,浑浑噩噩的沿着坦克底盘下面的烂泥爬向了车尾的位置。
等他站起身的时候,一眼便看到车头位置的罗曼已经跳到了那辆三号突击炮的炮塔上,此时正将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枪管塞进去疯狂的扣动扳机呢。
离着他最近的罗曼则跳到了那辆正在后退的三号坦克身上,抓着对方的炮塔挪到车尾,用牙齿拽掉了手榴弹的拉火线准备塞进炮塔后面的缝隙里。
但这辆三号坦克里的德军坦克兵同样没有坐以待毙,此时快速转动的炮塔上的舱盖已经掀开了一小半,正有一支拿着枪的手伸出来!
“哒哒哒!”
卫燃立刻举枪扣动扳机,用点射压制住了微微开启的舱盖。准确的击中了伸出来的那支胳膊。
可与此同时,刚刚将手榴弹卡进缝隙里的罗曼也被这辆三号坦克细长的炮管扫落摔进了烂泥塘里,渐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轰!”
罗曼放置的手榴弹总算炸响,但除了让这辆三号坦克的发动机格栅冒出了浓烟之外,它那宛如小脑萎缩的炮塔却仍在转动!甚至就连车身都开始转向,显然是准备用航向机枪解决卫燃以及仍在突击炮上扫射的瓦吉姆!
“卧槽你大爷!”
卫燃嘴里蹦出一句国骂,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赶在它的航向机枪开火之前跳上坦克,讲冲锋枪捅进还没来得及关上的舱盖再次扣动了扳机!
“轰!”
这辆三号坦克终究还是在匆忙中打出了最后一发炮弹,但这枚炮弹却只是砸在了卫燃等人乘坐的T-34坦克侧面的履带上,便彻底偃旗息鼓。
“哐当!”
卫燃掀开舱盖,变换角度对准这辆三号坦克里的其他几名乘员再次扣动了扳机,直到整个弹鼓里的子弹被彻底清空,这才松了口气。
“罗曼,你没事吧?”
卫燃扯着嗓子朝坐在烂泥巴里的罗曼喊道,随后却发现对方只是张着嘴却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货哑巴了?”
卫燃掏了掏耳朵,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似乎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跳下坦克,将罗曼拉起来,后者揉了揉后腰却是根本没敢站直身体。只是瞪圆了眼睛,一边喊着什么,一边指向了不远处的瓦吉姆。
顺着对方的手指头看过去,卫燃却刚好看到瓦吉姆已经将一颗冒着烟的德军木柄手雷丢进了那辆突击炮的舱口里,随后手忙脚乱的跳下来,抱着脑袋躲到了T-34的车尾。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罗曼也拽着他的胳膊重新扑倒在了烂泥里。
当腥臭的泥水灌进卫燃鼻孔甚至嘴巴里的时候,他那近乎失灵的耳朵也听到了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挣扎着重新坐起来,卫燃发现瓦吉姆正靠着他们那辆T-34的车尾嘿嘿嘿的傻乐,满是污渍的脸上,那口被莫合烟熏黄的牙齿却格外的显眼,见卫燃看过来,他甚至还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再次伸手拉起罗曼,两人搀扶着回到了T-34坦克的边上。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的情况。
刚刚的拼杀中,他们解决了远处的一辆4号坦克,解决了一辆三号突击炮,顺带手还拿下了一辆皮薄炮小的三号坦克。
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此时,这辆T-34坦克的车头抵着被殉爆炸毁的三号突击炮的右侧车身,车尾则贴着那辆撞向他们的三号坦克。
除此之外,那辆被他们解决的四号坦克在最后关头打出的炮弹,也在他们的炮塔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弹痕,连带着,也让那句
“为了夺回苏维埃乌可烂”被划掉了至关重要的地名。
而那辆被卫燃解决的三号坦克,也用最后那一炮击毁了他们的负重轮和履带,而它在第一次撞击车尾之后打出的那发炮弹虽然没有击穿炮塔,但好死不死的在弹跳中砸在了发动机上。
但相比这些,此时仍在坦克里的装填手阿加丰,无疑是他们最担心的。
三个泥猴子一样的人对视了一眼,罗曼第一个指了指被卡住的坦克说了些什么。
瓦吉姆同样说了些什么,起身爬上坦克检查了一番发动机之后看,无奈的摇摇头,径直走向了驾驶舱口的位置。
三人依次钻进熄火的坦克里,卫燃帮着装填手阿加丰检查了一番,随后却叹了口气。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可见的伤口,但他的脖子却弯折成了正常人绝对无法做到的角度。
朝罗曼和瓦吉姆摇了摇头,卫燃帮着已经断气的阿加丰摆正了位置,默不作声的坐回了属于机电员的位置。
罗曼朝瓦吉姆使了个眼色,等后者锁死了驾驶舱盖之后,他也伸手将头顶的舱盖关上锁死。
陷入了黑暗的T-34坦克舱室里,罗曼揉了揉后腰,在舱壁上抹掉手上的烂泥之后,摸着黑找出了一个装满烟叶的铁盒子,熟练的卷了一颗莫合烟。
“嗤!”的一声轻响,细小的火柴棍被擦燃,罗曼用手捧着凑到嘴边,在外面传来的隆隆炮声中,点燃了叼着的烟卷。
用了嘬了两口,罗曼重新点燃一根火柴,借着微弱又短暂的焦黄火苗,将烟卷塞到了阿加丰的嘴里。
片刻后,呛人的烟雾渐渐飘散开来,罗曼手中那颗火柴也彻底燃尽,只剩下了些许的细长火星,从他的指尖飘落,最终被黑暗吞噬。
“你们的情况怎么样?”罗曼开口问道。
“我没什么事”瓦吉姆第一个回应道。
“我的一只耳朵好像听不到了”
卫燃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些,拍了拍挂在身侧的波波沙说道,“其余的没事,顺便刚刚还捡了一支冲锋枪,但是没有子弹了。”
“我这里有子弹,有很多呢。”瓦吉姆话音未落,已经从脚边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弹鼓递给了卫燃。
“谢谢”
卫燃接过弹鼓给冲锋枪换上,同时不忘问道,“罗曼,你呢?你的情况怎么样?”
“被那辆破坦克在后腰上敲了一棍子”
罗曼说话的同时已经重新卷上了一颗莫合烟,随后将装着烟丝和烟纸的铁皮盒子递给了瓦吉姆。
片刻后,昏暗的坦克内部再次被火柴的微光点亮,弥漫的呛人烟气,也跟着浓郁了些。
“我抽不了这个”
卫燃拒绝了瓦吉姆递来的烟丝盒子,顺手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盒缴获的德军香烟塞进了嘴里。当呛人的尼古丁味道穿过口腔进入气管,他也跟着冷静了些。
第521章 藏在烂泥里的坦克手们
“现在讨论下眼前的情况吧”
罗曼看了眼阿加丰的尸体,沉吟片刻后继续说到,“阿加丰死了,如果我们继续战斗下去,我需要一个装填手。当然,我们也可以拿着枪和之前缴获旳手雷去和周围的德国坦克战斗,或者继续在这里等着,等天色再晚一点,大概就可以回去了。”
说到这里,罗曼用力猛嘬了一口手中的卷烟,在亮起的猩红再次暗淡之后,这才喷云吐雾的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很快就会有一辆新的坦克和新的装填手。”
“我觉得可以修好这辆坦克”
瓦吉姆第一个回应道,“之前你不是和我说过吗?如果我们的坦克损毁了,等我们能分配到新的坦克或许要等很久,而且很可能我们也会分开。”
说到这里,瓦吉姆在昏暗的坦克里悄悄锤了锤自己的腿,“而且...万一把我分配到别的坦克车组里,他们因为我是个瘸子不愿意用我呢?还有,我是顶着别人的身份来的,万一...”
“你有把握修好这辆坦克吗?”罗曼不等对方说完便开口问道。
“有把握!肯定有把握!”
瓦吉姆自信的说道,“刚刚我看过了,发动机损毁并不严重,而且周围有这么多被打坏的坦克,我们只要去拆一些零件过来,肯定能修好发动机,履带和负重轮也是!”
闻言,罗曼沉默了片刻,重新嘬了一口烟说道,“我们还需要一个装填手。”
“让我来吧”
卫燃碾灭抽了没两口的烟说道,“这工作应该不难,而且就算少了航向机枪,应该也不会影响什么。”
“既然这样,我们就修好这辆坦克!”
罗曼干脆的做出了决定,紧跟着却又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想办法活下来才行,最重要的是,等天黑之后,不管是我们的人还是德国人,肯定会打扫战场,莪们必须躲开他们。”
“藏在那辆被我炸毁的突击炮下面吧!”
瓦吉姆掐灭了手中的莫合烟建议道,“它已经被炸烂了,不管我们的人还是德国人,肯定都不会关注他。”
“那就这么决定了!”
罗曼话音未落,已经站起身,通过观察口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们先躲起来。”
“阿加丰呢?”瓦吉姆追问道,“让他留在这里吗?”
“让他留在这里吧”
罗马最后一个掐灭了烟头,“说不定这是我们最后一场战斗里,维克多,你和阿加丰换个位置,然后找十颗...五颗吧!找五颗穿甲弹顺着逃生口丢下去用烂泥埋好。还有,记得把撞针拆下来,万一我们没能回来,你就带着撞针想办法回去。”
“这些交给我吧!”卫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炮弹丢到坦克外面,但还是痛快的应承下来。
“瓦吉姆,我们先去周围看看哪里有我们需要的零件。”罗曼说着,已经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头顶锁死的舱盖。
“拿着枪”卫燃将刚刚换上了弹鼓的波波沙递了过去。
“我们出去之后记得把舱盖锁死,另外把逃生口打开。”
说完,罗曼从兜里掏出一根手指头长短的蜡烛头递给卫燃,然后才和瓦吉姆各自拿着波波沙冲锋枪离开了坦克。
等驾驶位和炮塔的舱盖先后被离开的两人从外面关上,卫燃弯腰打开了脚下刚刚锁死的逃生口,随后又分别关上了其余两个舱盖。
划燃火柴点上罗曼递来的蜡烛,卫燃将其固定在炮闩附近,随后找出了车里仅有的几样工具,拆下了火炮的撞针。
借着那截蜡烛头的微弱光芒,卫燃先将阿加丰的尸体一点点的挪到机电员的位置并且用绳子绑好,然后又挑出十颗穿甲弹顺着逃生口丢出去藏好,这才吹灭了蜡烛,拿着当初罗曼给自己的那支PPK小手枪,躲在昏暗里耐心的倾听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的交火声。
渐渐的,观察窗的外面已经彻底被夜色笼罩,唯一能看到的,也只剩下了时不时升起的照明弹。
大半个小时之后,清晰的敲击声从外面传来,卫燃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维克多,快出来,记得拿着毯子和吃的东西。”
听着从车头航向机枪的观察孔外面传来的呼喊,卫燃立刻松了口气,手脚麻利的将白天时候和阿加丰一起捡来的毯子,以及那个装满食物的帆布口袋一起带上,顺着逃生口离开了坦克。
“撞针拆下来了吗?”手里拿着冲锋枪的罗曼蹲在车头一侧低声问道。
“拆下来了”卫燃伸手拍了拍衣服口袋。
“快走吧”
罗曼招了招手,示意卫燃跟着钻进了旁边紧挨着的那辆三号突击炮的残骸下面。三人合力在臭烘烘的烂泥坑里铺了一条毯子,然后枕着一条卷起来的毯子并排躺好。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帆布口袋放在胸口,而罗曼则伸手从里面抽出了不久前那位特罗沙政委送他们的莫斯科牌伏尔加。
“还剩半瓶”
罗曼晃了晃酒瓶子,拧开盖子之后凑到嘴边灌了一小口,然后递给了躺在另一边的瓦吉姆。
“足够我们喝了”瓦吉姆说完,也跟着灌了一口,“维克多,你也来点吧。”
“我就算了”
卫燃摆摆手拒绝了递来的酒瓶子,伸手从帆布口袋里掏出两块面包分给他们,“我的牙龈还在出血呢,你们喝吧。”
“这个时候你更需要喝一口”
瓦吉姆接过面包之后并没有收回酒瓶子,“下次有机会喝到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算了,你们喝吧。”卫燃再次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咬了一口。
“快点吃吧,然后把毯子弄脏盖上。”罗曼一边啃着干硬的面包一边接过了酒瓶子。
简单的吃了些面包顺便喝光了仅剩的伏特加,三人将毯子沾满烂泥盖住了身体和武器,随后还往脸上抹了抹。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再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耐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对于卫燃来说,躺在这腥臭的烂泥里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尤其他还能时不时的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烂泥里钻进了他的裤管、袖口甚至领口。
但比这更难熬的,却是被烂泥持续带走的体温,以及在耳边嗡嗡响的大蚊子。不过另一方面,越来越稀疏的交火声,也让他们忍不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坦克维修工作。
伸手从旁边的履带上抠下一团烂泥抹在脖子上,卫燃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毯子,便听到了一阵德语交谈声。
“这辆突击炮已经报废了”一个德国士兵低声说道。
“去那辆苏联人的坦克里看看”另一个德军士兵低声说道,“你们两个,去三号坦克里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片刻的等待之后,最先说话的德军士兵回应道,“这辆苏联坦克的舱盖锁死了,只有逃生口开着。”
“进去看看!”
“怎么会停在这种鬼地方”
接到命令的德军士兵抱怨了一句,在卫燃三人的暗中注视下拿着手枪小心翼翼的钻到了T-34坦克的底盘下面。
“只有一个死人,另外发现了一台我们的罗伯特相机。”这名德军士兵惊喜的说道。
“炮弹还在吗?”
“在!”
“把我的相机拿出来,另外在逃生口附近埋几颗手榴弹。”发号施令的德国军人说完,另一个声音跟着说道,“队长,三号坦克里的人都死了”。
“带走士兵牌就可以了,记得把位置也记下来,等我们打退了那些苏联人再来带走他们。”话音未落,说话的这位便转身离开。
等到周围彻底没了声音,卫燃小心翼翼的掀开身上的毯子,接过瓦吉姆递来的刺刀,一点点的爬出来,摸着黑凑到了逃生口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割断了拴在逃生口盖板上的手榴弹拉火线。
挖出埋在烂泥里的手榴弹,卫燃左右看了看,重新爬进了突击炮低矮的底盘下面。
片刻之后,一队苏联士兵也赶到了这里。
“这里有一辆T-34!”一个苏军士兵低声说道。
“快看看里面有没有活着的人!”
说话的这人语气中带着期待,而那熟悉的嗓音,也让藏在突击炮下的三人立刻认出来,他正是当初送他们伏特加的那位政委特罗沙!
“舱盖锁死了,说不定有伤员!”那名苏联士兵的语气中也多了些期待,随后便在卫燃等人的注视下钻进了坦克底盘下面。
“逃生口开着”
这名士兵顿了顿,不久之后便打开了驾驶位的舱盖,“政委同志,里面只有一个机电员的尸体。”
“这辆坦克我好像见过,还给他们拍过合影。”
特罗沙嘀咕了一句,随后便听到坦克里的那名士兵说道,“炮弹还有一些,另外撞针已经被拆走了,看来这辆坦克还能用。”
“把尸体抬...”
特罗沙说道一半却停住了,随后卫燃等人便看到他似乎转了个身。
“里面有相机吗?”特罗沙问道。
“没有?”
“把尸体抬出来吧”特罗沙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政委,炮弹带走吗?”坦克里的士兵问道,“这里面还有十几颗炮弹。”
“不用了”
特罗沙稍稍抬高些声音,“先放在这里吧,等我们完成这场战斗之后再来把它和炮弹一起带走。对了,你们谁的水壶是满的?”
“我的是满的”
“我的也是满的”
“留在这辆坦克里吧”
特罗沙说完,已经帮着把阿加丰的尸体抬了出来,“我认识他,让我想想,他好像叫阿加丰,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第29坦克军的装填手。”
“我已经记下他的名字和部队番号了。”一名士兵低声说道。
“抬回去吧!”特罗沙说完,顺手将一包香烟和一个用反坦克步枪子弹壳做的煤油打火机放在了打开的驾驶位舱盖上。
目送着特罗沙带着士兵和阿加丰的尸体走远,罗曼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他应该已经猜到我们就在附近了”。
“他怎么猜到的?”瓦吉姆明显有些不信。
“走吧,看看他留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然后看看我们今晚能不能把它修好。”话音未落,罗曼已经第一个爬了出去。
第522章 无法启动的坦克(二合一更新)
时不时被照明弹点亮的夜空下,卫燃三人披着吸满了泥浆的毛毯小心翼翼旳凑到了趴窝的T-34坦克边上。
拿起整齐摆在驾驶位舱口的水壶拧开,罗曼仰脖子灌了一口带着些许伏特加味道的清水,然后这才靠在泥泞的履带上低声说道,“我就说他已经猜到了我们在这里。”
“他可真厉害”
瓦吉姆低声赞叹了一句,转而好奇的问道,“可是他为什么...”
“那位政委恐怕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罗曼回应了对方尚未完全问出口的疑惑,转而说道,“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该去找些能用的零件了。”
“我去拿扳手”
瓦吉姆说完,猫着腰绕到了坦克的侧面,从将工具箱里能用到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而卫燃则顺手拿起了特罗沙政委特意留下来的那支煤油打火机。
在瓦吉姆的带领下,三人在时不时升空的照明弹提供的短暂光亮下,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几十米外另一辆趴窝的T-34旁边。
“就是这辆吧”
瓦吉姆低声说道,“它的炮塔侧面被击穿了,不过好在没有殉爆,所以我们应该能找到能用的。”
“我来拆负重轮和履带”罗曼说话间已经绕到了坦克正面。
“维克多,过来给我帮忙。”瓦吉姆招呼着卫燃绕到了坦克后面,猫着腰爬了上去。
“需要我怎么做?”卫燃低声问道。
瓦吉姆解下充当披风的毯子指了指四周,“等下用毯子把我盖起来,如果有漏光的地方记得遮掩一下。另外,去坦克里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电台零件。还有,德国人说不定放了炸弹。”
说话间,瓦吉姆取下别在腰带上的一个L型“坦克钥匙”,连同他身上披着的毯子一起递给了卫燃。
这所谓的坦克钥匙,说白了更像个专门开舱盖的通用扳手。虽然大多时候,不管是作战还是行军,坦克乘员为了方便逃生一般都不会从里面锁死舱盖。
而这辆坦克的舱盖,无疑是那些趁着夜色打扫战场的苏联红军士兵锁死的。
接过瓦吉姆手中的扳手和毯子,卫燃等前者轻手轻脚的掀开了格栅并将上半身趴在上面之后,立刻将他盖的严严实实。
稍等了片刻,躲在毯子下面的瓦吉姆先是用手摸索了一番,随后又从领口里掏出一个用皮绳栓着的德军方盒子手电,用手攥住灯口,这才接通电源匆匆看了一眼。
前后不到两秒,瓦吉姆立刻熄灭了手电筒,用扳手开始拆卸需要的零件。
而在泥浆毯子外面,卫燃也小心的绕到坦克正面,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锁死的驾驶位舱盖。
回头看了看四周,卫燃将上半身探进舱口并且同样用身上的毯子盖住了身体,这才冒险点燃了打火机。
仅仅只是一眼,他便皱起了眉头,这里面的状况堪称惨烈,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能看到血迹飞溅后留下的痕迹以及撕裂的坦克兵制服碎片,至于里面的车组成员,却已经被带走了。
转过头看了眼机电员的位置,卫燃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辆坦克根本就没有机电员,更没有配置电台。但在机电员的位置,却蜷缩着一只半大狗子的尸体。
这只狗子的脖子上,还被它曾经的那几位主人挂上了一枚被血迹染成暗红色的勇敢徽章。甚至在它小小的脑瓜顶上,还被打扫战场的苏联士兵放了一朵不知名的黄色野花。
“你也是个勇敢的机电员”
卫燃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小块没吃完的面包,轻轻放在了那只耳朵和鼻孔都残存着血迹的小狗旁边,随后默默的熄灭了打火机,将上半身缩回来,重新锁死了带着血腥味的舱盖。
“去拆负重轮吧”刚刚一直在车头位置拆卸备用履带的罗曼轻声说道。
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算是回应,卫燃接过对方递来的扳手,迈步绕到这辆坦克的侧面,小心翼翼的拆卸着同样脱落了履带的负重轮。
“我先把履带送回去”罗曼低声招呼了一句,随后用一根绳子,拉着拆下来的履带板就往回走。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卫燃也已经拧开了一个负重轮上的所有螺栓。在两人的合作之下,重量超过100公斤的负重轮被两根包裹了布条的撬棍别了下来,重重的倒在了提前铺好的毯子上。
“还需要多久?”忙完的罗曼凑到瓦吉姆边上,隔着挂满泥浆的毯子问道。
“马上就好了。”
瓦吉姆的回应显得沉闷了一些,不过紧接着,他便关闭手电筒,掀开毯子递出来个长条的气缸盖和几条仍在滴油的金属管路以及一些油腻腻的零件。
片刻的等待后,瓦吉姆又拆下来几颗螺丝丢进罗曼捧着的气缸盖里,这才低声说道,“有这些就足够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罗曼将手里的气缸盖递给瓦吉姆,“你抱着这个回去,我和维克多负责负重轮。”
“我们还有个麻烦”
瓦吉姆接过装满零件的气缸盖抱在怀里,趁着卫燃和罗曼试着用毯子拖动负重轮的时候,继续低声说道,“我们把发动机修好之后,根本没有试启动的机会,只有等明天战斗开始的时候才行,否则的话,这么暗的天色,就算我们想开回去,说不定也会被当成德国人,到时候是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
“那就等明天”罗曼想都不想的做出了决定。
闻言,瓦吉姆点点头,转而朝卫燃低声说道,“维克多,撞针还在吗?”
“在呢”卫燃赶紧从兜里将撞针掏出来递给了对方。
“等下我把撞针也装上,负重轮就交给你们了。”
瓦吉姆说着,已经将这撞针拴在了脖子上那根用来垂挂手电筒的皮绳上。
“你自己警惕点”
送走了瓦吉姆,卫燃重新抓住毯子,和罗曼合力拖拽着,一点点的艰难往回走。
当他们费尽了力气,将负重轮也送回去的时候,瓦吉姆已经趴在打开的发动机格栅旁边,盖着脏兮兮的毯子开始忙活了。
稍稍喘了口气,罗曼指了指坦克低声说道,“维克多,那个蜡烛头还在吗?把它拿过来,顺便再拿条毯子过来。”
“马上”
卫燃擦了擦眼角的烂泥和汗珠,立刻顺着车头驾驶位的舱口钻进坦克,借着不久前特罗沙留在这里的打火机提供的微光,顺利找到了那颗仅有手指头长短的蜡烛头。
最后额外拿上一条毯子回到罗曼身边,两人合力将毯子挂满了烂泥,用它在需要更换的负重轮旁边围出一个小小的空间点燃了蜡烛头。
借着这仅有的,但却随时能给他们引来致命子弹甚至炮弹的亮光,两人费尽了力气,总算把辛苦弄回来的负重轮换了上去。
等卫燃和罗曼拧紧最后一颗螺丝的时候,瓦吉姆那边也刚好完成了工作。
“现在就差把履带弄上了”
罗曼吹熄了蜡烛,靠着刚刚换好的负重轮喘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最危险的一环了。”
“给锤子包上毯子吧”瓦吉姆建议道,“这样声音说不定能小一点。”
“还可以给履带销子垫上一只鞋子”罗曼指了指不远处的三号坦克残骸,“那里面肯定有鞋子,等我去找一只回来。”
“我去吧”
卫燃将扳手和背上的冲锋枪递给罗曼,胡乱抹了抹满手的烂泥,这才扶着履带站了起来。
循着血腥味小心翼翼的钻进炮塔,卫燃扣上头顶的舱盖之后,这才掏出特罗沙政委留下的那枚子弹壳打火机点燃。
借着焦黄的小火苗,他这才第一次看清了这辆当初被自己用冲锋枪拿下的坦克内部的情况。
没有被搬走五个车组乘员无一例外全都死于波波沙冲锋枪的扫射。他们的嘴里此时都含着各自的半块士兵牌,周围不但有翻动的痕迹,连车载电台也都被砸毁了。
甚至,他都能从其中两个成员尸体怪异的坐姿判断出,他们的屁股底下,说不定就塞着什么一碰就炸的好玩意儿。
毫无疑问,就像那些德国士兵在他们的坦克逃生口附近埋了手榴弹一样,这小手段大概率是那位特罗沙政委安排人布置的。
“活着的时候给小胡子打工,死了反倒要帮苏联打工,也是苦了你们了。”
卫燃宛若神经病似的感叹了一句,然后这才小心的从一具尸体的脚上脱下来一只靴子。
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伴随着“当啷”一声轻响,一个带有鹰徽的金属烟盒也从这靴筒里砸在了地板上。
伸手捡起烟盒,卫燃将其打开之后发现,这里面除了不多的几支香烟和几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金戒指之外,盖板上还粘着一张在这个时代算是罕见的彩色照片。
借着打火机的小火苗,他可以清晰的看到,照片里是个穿着裙子的年轻姑娘,这姑娘的身后,还能看到一个大大的谷仓和几只奶牛。
“又要多一个漂亮的小寡妇了”
卫燃再次嘀咕了一句,弯腰将这烟盒连同里面的东西放在那具德军士兵的胸口,随后这才熄灭了已经有些烫手的简易打火机,单手拎着臭烘烘的靴子爬出了炮塔。
接过卫燃递来的靴子,罗曼指了指德军的阵地方向,“维克多,盯着点周围的情况,等下我们可能要发出些动静。”
“交给莪吧!”
卫燃直接从三号坦克的残骸上跨到了T-34坦克的底盘上,随后将身体紧贴着炮塔,背对着罗曼二人举起了从金属本子里拿出的望远镜。
在他的身后,瓦吉姆找出一条不知道从哪来的德军皮带穿过断开的履带两头,随后又用绞盘将其拧紧,一点点的缩短着两块履带之间的距离。
片刻之后,罗曼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履带销子,以完全相反的方向,从外面往里捅进了履带上的链接孔。
紧接着,瓦吉姆也将卫燃找来的靴子垫在了销子上,而罗曼,也举起包裹着布条的锤子耐心的等待着。
几乎在苏军阵地打出的照明弹升空的同时,他手中的锤子也敲在了靴子的鞋面上。
“咚”
一声并不算明显的敲击声过后,那跟沾满了烂泥的销子也跟着进去了一小节。
静等了片刻,见周围没有动静,罗曼耐心的等着头顶那颗照明弹落下,又等着第二颗照明弹升起的瞬间,这才稍稍加大了力气,第二次敲击在了垫着靴子底的履带销子上。
如此慢的让人心焦的敲击声中,那根细长的履带销子总算是被彻底砸了进去。
“维克多,下来吧”罗曼低声喊道。
“弄完了?”卫燃赶紧收起望远镜,跳下坦克问道。
“只剩下最后两份工作了”
“首先是找机会试试能不能发动”
罗曼踢了踢履带继续说道,“销子是反方向砸进去的,等成功发动之后,还要往前走一段距离,然后把销子从里面往外重新砸进去,不然的话,开不了多远履带就该脱落了。”
“只要能发动,这些工作用不了多久的。”
瓦吉姆指了指炮塔,“我们去坦克里面躲着,还是去那辆德国突击炮的下面躲着?”
“周围有什么动静吗?”罗曼朝卫燃低声问道。
“没什么动静”卫燃摇了摇头,“除了不要钱的照明弹。”
“那就去坦克里吧”话音未落,罗曼就要往坦克上面爬。
“等一下”瓦吉姆伸手拉住了罗曼。
“怎么了?”罗曼低声问道。
“如果...”
瓦吉姆在苏军阵地升起的照明弹下看了眼卫燃和罗曼,“如果到时候我们的坦克没办法发动的话,让我做装填手怎么样?我都开了这么久的坦克了,还没亲手装过一发炮弹呢,这说不定...说不定是我们最后一次驾驶这辆坦克战斗了。”
罗曼和卫燃对视了一眼,犹豫片刻后,在照明弹缓缓的下落中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如果这辆坦克没办法启动,你就做装填手。”
“谢谢”瓦吉姆说完,这才松开了罗曼沾满烂泥的肩膀。
“坦克手不需要说谢谢,那是多余的废话。”罗曼微笑着说出了上一任装填手阿加丰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不说谢谢,等我们打下哈尔磕夫,我请你们喝伏特加,算上阿加丰的那一份。”瓦吉姆同样微笑着做出了承诺。
“我们等着你的伏特加”
说完,让出装填手职位的卫燃已经绕到了坦克的正面,顺着打开的驾驶位舱口钻了进去,同时还不忘拿走了特罗沙留下的那包香烟,以及旁边的三个水壶。
在细碎的磕碰声中,三人钻进坦克之后小心翼翼的关上并且锁死了舱盖,随后又把之前顺着逃生口丢下去的穿甲弹一一搬上来擦干净了上面的烂泥。
“尝尝德国人的罐头吧”
在众人用布条挡死了可能透光的观察孔之后,罗曼也从兜里掏出了仅剩不到五厘米高的蜡烛头点燃,随后从身边的帆布口袋里掏出了三个德军罐头。
“可惜没有酒了”
瓦吉姆灌了一口特罗沙留下的淡水,砸吧着嘴寻找着水里淡淡的伏特加味道。
“我这里还有几口,拿去喝吧。”卫燃说着,已经取出酒壶递给了身后的罗曼,顺便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德军罐头。
“留着吧”瓦吉姆最先拒绝道,“等战斗开始之前再喝。”
“确实要留到战斗开始的时候”
罗曼拒绝了卫燃递来的酒壶,将眼睛凑到潜望镜边上看了看,随后一边开着罐头一边低声说道,“趁着这个机会,先安排一下作战计划吧。”
“你是车长,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瓦吉姆想都不想的说道。
“那也要有计划才行”
罗曼低声说道,“如果我们的坦克能启动,瓦吉姆,还是你来驾驶坦克,尽量往我们选的坦克侧面绕。”
“明白”
瓦吉姆用刺刀撬开罐头,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每次的作战计划不都是这么一句嘛,我早就记住了。”
“这次不一样”
罗曼抿了一口罐头里的汤汁,看着炮闩上不断跳动的烛火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的坦克没办法发动,我们就多了一个人。”
话音未落,卫燃和瓦吉姆便齐齐的看了过来。
罗曼笑了笑,用叉子从罐头里挑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如果我们的坦克没办法启动,我们就多了一个人。”
话音未落,瓦吉姆立刻说道,“刚刚你们已经答应让我做装填手了,到时候让维克多回去吧。”
“我们还需要一个藏在坦克外面的人”
罗曼突兀的抬起头,“如果我们的坦克不能动,如果德国人冲过来,我们需要外面有人能保护我们,让我们尽可能多的打出几发炮弹。”
闻言,瓦吉姆陷入了沉默,如果坦克真的没办法发动,不管坦克里面还是坦克外面都一样的危险。无非谁先死谁后死的区别而已。
“维克多,我想做装填手。”瓦吉姆看着卫燃,明灭不定的烛光中,那张满是烂泥的脸上却可以看出明显的祈求之色。
“好吧”卫燃沉默片刻后干脆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了”
罗曼低下头,“如果明天坦克能发动,维克多做装填手。如果没办法发动,维克多,你就躲在那辆德国人的突击炮残骸里掩护我们,保证别让那些德国佬把手榴弹丢进坦克里。”
“如果我们的坦克被击毁了,你就逃回去吧。”瓦吉姆补充了一句,伸手摸着炮闩,最终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从打开的罐头里捏出一块肉丢进了嘴里。
“吃饱了就休息吧”罗曼放下已经被清空的罐头盒,“我来放哨。”
“我来吧”卫燃指了指驾驶舱盖,“我这里的视野好一些。”
“如果你困了可以叫醒我”罗曼说完,探头吹灭了即将燃尽的蜡烛头。
陷入黑暗的坦克内部,瓦吉姆默不作声的吃着手中的食物,卫燃也小心的打开了刚刚锁死的舱盖,借着外面不时升空的照明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在这并不平静的夜色中,时间一分一秒的缓慢流逝,双方时不时打出去的照明弹也渐渐停歇。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夜空开始飘起了绵密的细雨,微凉的雨滴砸在脸上,也让本有些困倦的卫燃稍稍清醒了些。
探出上半身扫了眼东方地平线晕染出的朝霞,卫燃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的钻出坦克,对准紧挨着的三号突击炮残骸解开了腰带。
然而,还没等这泡尿撒完,他却猛的发觉有些不对。侧耳倾听片刻,卫燃立刻扣紧腰带,朝着身后苏军阵地的方向举起了望远镜。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发现视野范围内全是坦克!清一色的T-34坦克!没有步兵跟随的坦克!
“罗曼!瓦吉姆!”
卫燃此时已经顾不得大喊会不会引来德国人的注意,甚至还捡起一根撬棍用力的敲击着厚实的装甲板,“快试试启动坦克!”
“怎么了?!”罗曼第一个推开头顶的舱盖,紧跟着,他便听到了身后苏军方向传来的发动机轰鸣。
“瓦吉姆!启动坦克!”
几乎在罗曼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对面德军的阵地也传来了隆隆的炮火声!
“快点!”卫燃拎着锤子喊道,紧跟着,罗曼也拿着两根坦克销子跳了下来,等着给履带完成最后的维修工作。
“我在启动了!”瓦吉姆死死的按着启动开关焦躁的喊道。
然而,除了启动机宛如哮喘般的轰鸣,和车尾不断冒出的汩汩黑烟之外,那颗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坦克发动机消极的回应却让他们的心头越来越凉!
“轰!”
沉闷的炮声中,苏军阵地开来的坦克已经开始开火了,这也预示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500米范围之内!但对于困在战场中央的三人来说,德国人的坦克距离他们恐怕连两百米都不到了了!
“还能不能启动?!”全身都是烂泥巴的罗曼扯着嗓子问道。
“我已经在努力了!”瓦吉姆大声回应的同时,根本就没松开启动开关。
“来不及了!”
罗曼从突击炮的残骸上跳到了正在努力启动的t-34上,丢掉手里的履带销子问道,“瓦吉姆,你要做装填手吗?”
最后试着启动了一次发动机,瓦吉姆转身就往装填手的位置移动,同时大声喊道,“维克多,我的位置脚底下还有两个弹鼓!”
“维克多”
已经钻进炮塔的罗曼指了指车头左侧的方向,“这个方向是我们唯一的射界,其余方向就交给你了,别让德国人的士兵摸上来。”
卫燃咬咬牙,大声回应道,“放心交给我吧!”
“如果我们被击毁了,你立刻逃回去。”罗曼话音未落,已经哐当一声关上了头顶的舱盖。
左右看了看,卫燃跑到驾驶位的舱口,从里面拿出了刚刚瓦吉姆提到的两个弹鼓,关上舱盖之后,弯着腰躲到了突击炮的车头阴影里,从底盘下的烂泥里拽出了一捆德军手榴弹。
说来可笑,这唯一算得上能对德国坦克构成威胁的单兵武器,还是昨天晚上那些打扫战场的德国人亲手埋在坦克下面,又被他自己亲手挖出来的。
片刻后,只有罗曼和瓦吉姆在内的T-34坦克炮塔,在缓缓转动中对准了车头左侧的方向,化作一座无法移动的火炮阵地,在被硝烟笼罩的黎明中,焦灼的等待着送上门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