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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全文阅读

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33章 荒唐的排挤

    “那些豆子看起来已经够恶心了,但你的形容简直比豆子还恶心。”

    一边说着,刚刚因为好奇心凑上来的兰迪也干脆的后退了一步,重新坐在了他的床上,“我现在连这瓶可乐都快喝不下了。”

    “怎么会有人吃得下这种东西”

    马歇尔在罐头盒的边缘抹干净手指头上黏糊糊的纳豆,掀开帐篷门之后看了看四周,瞄准一个方向便抡圆了胳膊将其丢了出去,接着立刻躲回了帐篷,随后,众人便听到了罐头盒与头盔碰撞发出的动静以及一声惊呼之后的咒骂。

    牧师汤姆无奈的摇摇头,“海蜂营地里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败类。”

    “又不是我丢的,关我什么事。”马歇尔一脸无辜的摊摊手,“维克多,快帮我给伤口换个药。”

    “坐好了”

    卫燃笑了笑,将桌子上那几罐米饭都划拉到床底下,随后从医疗包里拿出了新的纱布敷料以及磺胺粉和一支青霉素。

    虽然马歇尔对他胸口上的伤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是当卫燃打开纱布之后才发现,这条伤口竟然有十多厘米长。

    这个牲口...

    卫燃咧咧嘴,细致的帮对方更换了新的敷料,等完成包扎之后,顺手又给他来了一支青霉素。这倒不是他滥用药,实在是这个小岛闷热潮湿的环境,实在是太容易让伤口感染了。。

    只不过,还不等他把枕头拔出来,一个端着头盔的宪兵便低头走进了帐篷,更让众人憋不住笑的是,这名宪兵的胸口,还有一大片黏糊糊的纳豆。

    “马歇尔!这些屎一样的东西是不是你丢来的?!”这名宪兵压抑着怒气直接找上了正主。

    马歇尔捏了捏拳头,“虽然昨天我打了你们的队长,但你也没必要往胸口上抹一坨屎来污蔑我。”

    “污蔑你?”这名宪兵冷笑了一声,“难道还用我把证人找来吗?”

    “不知道我够不够资格做证人?”

    牧师汤姆爬起来问道,“我是随军牧师汤姆,我可以用上帝的名义作证,刚刚马歇尔一直在接受维克多医生的治疗。”

    “确实是这样”

    卫燃晃了晃手里的玻璃针管,“你进来的时候,针头都还没拔出来呢。”

    “你就是那个在战场上救过黑人士兵的兽医维克多?”这名宪兵扭头看着卫燃问道,但言语间夹带的私货却不少。

    “确实是我,不管你说的救了黑人士兵,还是那个兽医的绰号。”卫燃将针头拔下来丢进消毒盘,“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这名宪兵抬手敬了个军礼,“既然汤姆中尉和维克多少尉都能为马歇尔中士作证,我没什么可调查的了。”

    “像我道歉”马歇尔嬉皮笑脸的提醒道。

    这名宪兵看了眼马歇尔,却是根本没有接茬,只是干脆的转身离开了帐篷。

    “刚刚你说,你昨天打了宪兵队长?”卫燃等那名宪兵走远了之后惊讶的问道。

    “不要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混不吝的马歇尔躺在了卫燃对面的床上,“你们难道不该惊讶我们的牧师汤姆竟然用上帝的名义为我做假证吗?”

    “我可没有做假证”

    汤姆举了举手里的可乐瓶子,“上帝作证,我说的都是实话,在你把那个得了性病的罐头丢出去之后的时间里,确实一直在接受维克多的治疗。”

    “上帝可真好用”担架兵兰迪忍不住感叹道。

    “所以马歇尔,要不要信仰上帝?”汤姆大蛇顺杆爬一样开始推销起了他的业务。

    马歇尔撇撇嘴,“如果上帝能在天亮前结束这场战争,别说信仰上帝,就算让我亲吻他的大脚趾我都没意见。”

    “维克多,你呢?”汤姆不死心的看向斜对面床上的卫燃,“你需要有个信仰的。”

    “算了吧,在我眼里上帝还不如手枪管用。”

    卫燃说着已经咬开了可乐瓶盖,躺在床上惬意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出乎他的预料,这时候的可乐竟然要比后世满大街都能找到的更好喝一些。

    “唉...”

    牧师汤姆叹了口气,却并没有继续推销他的信仰,因为不管他还是一直在看热闹的兰迪,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马歇尔和卫燃说的都是事实。

    “我的计划快成功了”同样捏着瓶可乐时不时抿一口的马歇尔,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

    “什么计划?”汤姆下意识的追问道。

    “没什么”马歇尔笑了笑,转而聊起了位于珍珠港的某个脱衣舞酒吧里的姑娘们。

    时不时应和一句的卫燃看了看眉飞色舞的马歇尔,又转头看了看帐篷外面,恍惚间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不出意外的话,不管刚刚丢出去的纳豆罐头,还是马歇尔昨天打了宪兵队长,恐怕都是为了能去前线开什么喷火坦克做的铺垫。

    不过正所谓人各有志,马歇尔这上赶着作死的德行他虽然不认同,却也没有借口拦着。

    目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趁着马歇尔这个混蛋还活着,赶紧找机会想办法给他和黑人威尔拍一张合影。不然一旦马歇尔被“发配”到了前线,恐怕真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在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中,四人中的三人先后打起了呼噜,仅剩下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马歇尔,默不作声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小心的在帆布帐篷上戳出一个洞,借着从外面打进来的冷冽月光,照亮了他手中那张仅有巴掌大的合影以及一串宛若风铃般的士兵牌。

    在这张沾染着些许合影里,是十几个或是穿着军装,或是光着膀子,又或者手里拿着雪茄、啤酒、可乐乃至扳手的年轻工兵。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整排停放的整整齐齐的推土机。

    “你们等着,一定要等着。”

    马歇尔呓语般呢喃着,让仅有硬币大小的一束朦胧月光轻轻滑过照片里每一个工兵脸上阳光的笑容,“我很快就能去前线了,很快,我保证。”

    昏暗的帐篷里,和马歇尔头对头躺在另一张床的牧师汤姆无声的叹了口气,终究没有戳破混蛋马歇尔脆弱且不为人知的那些伤痛。

    当火红色的太阳再次跳出海平面的时候,急促的哨音叫走了最先醒来的担架兵兰迪和牧师汤姆,顺便也让这座位于大后方的战地医院开始了忙碌。

    在周围各个高地上时不时响起的激烈交火声中,一批批的伤员被担架兵们从前线抬回来送到了分散于各处的手术室。

    几乎在卫燃穿戴好干净的衣服走出帐篷的同时,光着膀子的马歇尔也叼着烟走向了不远处的一辆推土机,从同伴的手里接过了昨晚没有完成的工作。

    相比昨天的忙碌,卫燃今天要清闲了不少,虽然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伤员被送上手术台,但他总算不至于连喝水撒尿的功夫都腾不出来了。

    但另一方面,卫燃也从周围那些朝自己目露些许鄙夷之色的伤员乃至个别担架兵嘴里,听到了除了“那就是兽医维克多”之外的另一句话,“听说他在登陆日那天为了救黑人士兵,放弃了十好几个白人士兵的生命。”

    原本,卫燃对这些风言风语倒是并不在意,但是等到中午的时候,一个被送来的伤员竟然以这件事为借口,大喊着拒绝了卫燃对他的救治,并且坚持要求换个医生。

    “维克多,怎么办?”护士珍妮为难的朝卫燃问道。

    “把这个白痴抬出去”卫燃无所谓的说道,“命是他自己的,不用我救正好能休息休息。”

    护士珍妮张张嘴,最终还是喊来了手术室外面的担架兵,将那位大腿里还镶着子弹的伤员抬出了手术室,而她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久之后珍妮护士一脸气愤回到了手术室,“刚刚我出去问了问,维克多,似乎有人在针对你。”

    “因为我救了黑人士兵?”卫燃无所谓的问道,这事虽然荒唐,但他却并不意外,仅仅看看当初的马歇尔就知道了,他当初能用枪指着自己,就证明了即便在前线人脑子都打成了狗屎,也根本不会耽误他们根深蒂固的人种歧视。

    “恐怕不止这样”

    珍妮欲言又止的看着卫燃,犹豫片刻后问道,“维克多,你真的救过黑人士兵?”

    “真的救过”卫燃抬头看着对方,“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希波克拉底誓言是说给狗听的?”

    珍妮护士翻了个白眼,“我虽然同样对黑人没什么好感,但并不觉得你做的有什么错误,不过恐怕有些白痴不这么想。”

    “比如某个宪兵?”已经大致猜到些什么的卫燃直来直去的问道。

    珍妮护士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直白的暗示道,“准确的说是某个一直对有色部队的态度非常极端,而且不久前还被你们的好朋友马歇尔打断了鼻梁骨的宪兵队长。

    维克多医生,我不想去评价谁对谁错,昨天和前天你对战地医院的巨大帮助,所有医生和护士都不会视而不见。但我觉得你要做好准备,恐怕他们不止是想让伤员们知道你救了黑人士兵这么简单。”

    “无所谓”

    卫燃浑不在意的脱掉染血的手术服丢进了赃物筐,顺手捡起不知道从谁的裤子上剪下来的一节裤腿,将其撕开摊平之后,不紧不慢的摘下头盔,用这块带着血迹的布料替换了原本用来盖住头盔上那些红十字的袖箍。

    “看来你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珍妮无力摇摇头,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我本来就是个医疗兵,去前线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说话间,卫燃已经重新把头盔戴在了头上。

    还不等珍妮护士说些什么,昨天转移到这里的时候,在卡车上认识的那位中年医生哈里森已经一脸愤怒的走进了手术室。

    “维克多,我很抱歉。”哈里森拍了拍卫燃的肩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关系”

    卫燃接过珍妮护士递来的医疗包跨在肩膀上,“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没关系的,在这里和在前线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兽医维克多”

    哈里森极为正式的抬手行了一个军礼,语气中带着愧疚做出了承诺,“活着回来,我保证明天的时候你就能继续在战地医院工作,就算是盖格少将来了,也不会再把你派到前线去。”

    “没关系”

    卫燃敷衍的回了个并不标准的美式军礼,“被皮肤颜色蒙蔽双眼的白痴以后还会有的,而且只会越来越多,所以不用这么在意,再说了,这里可不一定比前线安全。”

    说完,卫燃便施施然的走出了手术室,看都不看一眼在不远处站岗的那名宪兵,跟着两个担架兵冲向了相距不过几百米的前线阵地。

    至于身后的手术室因为缺少了自己会不会出现伤员得不到及时抢救死在手术室外面的事情,他却根本不在意,路都是自己走了,自己救了黑人士兵不后悔,那么他们应该也不会后悔。

    甚至,他都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了前线之后,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消极怠工。

第434章 重返前线

    远远的吊在担架兵的身后一路前行,卫燃却莫名的觉得轻松了不少。这里虽然随时都有被流弹击中的风险,但实际上却远不如手术室忙碌,甚至那些随时都可能断气的伤员,大概也根本不在乎帮他们续命的医疗兵之前是不是救过他们看不起的黑人。

    而另一方面,这一路上,沿途那些或是被坦克碾压的支离破碎,或是被烧焦散发着肉香的日军尸体,也让他觉得格外的心情舒畅。

    可惜了没有个相机...

    卫燃弯腰从一堆肉泥里捡起一支被坦克碾压成两节的日式指挥刀看了看,颇为可惜的嘀咕了一句,顺手将手中的断刀戳到了一节焦黑的尸体身上,又从不远处捡起一支M1卡宾枪,这才加快脚步追着那两个担架兵继续前进。

    渐渐的,周围多了正在仔细搜索坍塌掩体的士兵,也多了几辆不断近距离开火压制的坦克甚至喷火坦克,以及疯狂扫射的机枪手。当然,还有端着火焰喷射器等待时机的士兵。

    这些战死率极高,但杀伤力却大的吓人的喷火兵倒是让卫燃格外的羡慕。他们要做的,仅仅只是等着周围的队友们往掩体里丢进去一些手雷,然后趁着他们用手中的武器火力压制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架好手中的M2火焰喷射器,瞅准时机扣动扳机准备应对强大的后坐力就够了。

    除了对付那些错综复杂的掩体废墟和战壕,躺在地上伪装成尸体的等着暴起伤人的伏地魔也是喷火兵们的主要目标,而这也是为什么这一路走来,烧焦的尸体遍地都是的原因。

    当然,即便如此谨慎,这些杀伤力惊人的喷火兵们所面临的危险也同样很大,他们几乎是所有狙击手、机枪手、乃至火炮迫击炮掷弹筒的优先打击目标,以至于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伸手摸了摸头盔网罩,确定用来遮盖红十字的那块破布还在,卫燃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说那些喷火兵是小鬼子的第一目标,自己顶着医疗兵身份无疑是第二目标,而这也是他为什么捡了支卡宾枪拿在手里的原因,无非是不想引起注意罢了。

    随意找了个人数看起来不多,而且没有喷火兵配置的小队,卫燃仅仅只是拍了拍头顶的钢盔,其余几人便眼前一亮,不着痕迹的快走了几步,默契的把卫燃挤到这支小队的末尾。

    大家都不傻,自然知道卫燃刚刚那动作意味着什么,甚至就算看不出来的,也能通过他腰间的那两个医疗兵猜到卫燃的身份。

    有个医疗兵愿意跟着一起行动,这几乎是所有前线小队做梦都要笑醒的好事。

    “我认识你,你是兽医维克多对吧?”一个士兵说话的同时,还从头盔的束带上抽出一个M1卡宾枪的弹匣递给了卫燃。

    “我现在这么出名了吗?”卫燃哭笑不得接过了对方手中递来的弹匣。

    “昨天我们的一个队友就是你帮忙切掉脚掌的。”这名士兵笑了笑,背对着卫燃一边搜索前进一边说道,“我叫布鲁斯,谢谢你没把他的大腿也一起锯下来。”

    “不用谢,我已经对你的队友没印象了。”卫燃稍有些尴尬的答道。

    “哒哒哒!”

    名叫布鲁斯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回应卫燃,他旁边的另一名士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汤姆逊步枪,对准前面一个猛然打开的洞口开始了扫射。而其他几名队员,也立刻举枪开火,又或者揪下胸前的手榴弹批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如此土豪的凶猛火力压制,那个刚刚把枪伸出洞口的招核军仅仅来得及打出一发子弹,便已经连人带枪外加两颗手雷又栽了回去。

    连续两声沉闷的爆炸过后,名叫布鲁斯的士兵第一个冲了过去,将枪管伸进洞口,身体却躲得老远开始扣动了扳机,同时另一只手也已经提前掏出一个弹匣做好了准备。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其余几个士兵已经纷纷围了上来,落井下石一般往里丢进了一个又一个的手榴弹,并在布鲁斯打空一个弹匣的同时,默契的转身四散跑开。

    “轰——!”

    几声几乎连在一起的沉闷爆炸之后,那个只比脸盆大了一圈的洞口颇为喜感的喷出了一个不断变大的黑色烟圈。

    这还没完,一个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喷火兵还不等那烟圈消散,便已经在四五米之外操纵着火焰喷射器,将裹挟着高温的火蛇准确的送进了那个洞口。

    一时间,清晰的惨叫声和哭喊声从洞口中传出,紧接着,不远处的一条战壕里冒出了滚滚黑烟,随后便冲出来几个全身都燃着烈火的烧烤食材。

    “砰!”

    卫燃下意识的举枪打出了一发子弹,轻易的命中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招核士兵的胸口。

    “维克多,不用浪费子弹!”布鲁斯大喊着提醒道,“只要他们不朝你冲过来,不用开枪。”

    “为什么?”

    卫燃看了眼那位已经躲起来的喷火兵,再看看周围那些警惕的看着四周的美国大兵,这才不解的问道。

    “一旦他们的同伴忍不住帮他们结束生命,我们也就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位置。”

    布鲁斯理所当然指了指那几个仍旧在满地打滚试图扑灭黏在身上的烈火的招核军人,“他们的惨叫虽然让人很不舒服,但那些老鼠听到之后比我们更加煎熬。”

    他这边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密林里便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声,紧接着那几个火老鼠也相继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而那几声暴露位置的枪声就像是信号一般,一时间,周围至少有一半的小队都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开始朝着枪声响起的位置一边压制一边前进。而剩下的那一半,则隐藏好身子,更加警惕的将枪口对准了周围错综复杂地形,提防着从各处冒出来的敌人。甚至就连两辆坦克,都将炮塔对准了众人开火的方向。

    不过,即便如此,在这突如其来的交火开始之后不到两分钟,卫燃便不止一次听到了呼喊医疗兵协助的声音。

    朝布鲁斯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卫燃朝着最近的一名伤员冲了过去。

    这名伤员从脸颊一直到耳后,都被子弹撕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以至于可以清晰的从外面看到他的后槽牙,甚至就连右边的耳朵,都被子弹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左右看了看,卫燃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冒着烟的掩体火力碉堡说道,“把他搬到那边。”

    闻言,这名伤员的队友立刻扶着他快速挪到了卫燃指定的位置。

    “我尽量把你的耳朵缝上”

    决心洗脱兽医名号的卫燃也不管那伤员听没听到,伸手给对方扎上了吗啡,随后便开始准备缝合用的器械。而这名伤员的队友,也举着枪警惕的盯着碉堡周围的环境。

    然而,就当卫燃刚刚清理干净这名伤员脸上的伤口准备缝合的时候,一颗子弹却擦着他的钢盔边缘飞了过去,好巧不巧的击中了一名士兵的左侧肋骨!

    “狙击手!”另一名士兵见状一声大喊,下意识的便挡在了卫燃的前面。

    “快躲起来!”

    卫燃根本顾不得站起身,一手拽着脸上受伤的伤员,一手拽着刚刚中枪的士兵,在其余士兵的帮助下,连顿带爬的绕着这个圆形的碉堡转换了个角度。

    “还有谁受伤了?”卫燃大喊着问道。

    “没事!我们都没事!”其余几名士兵一脸后怕的回应道。

    “想办法让周围人帮忙解决那个狙击手,然后让担架兵过来。”话音未落,卫燃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替自己挨了一枪之后,不断哀嚎抽搐的士兵身上。

    粗暴的撕开伤口处的衣服,当他看到对方肋骨位置那个宛如小孩嘴巴一样的狭长伤口时便心头一沉。

    默不作声的给对方扎上一支吗啡,卫燃的一颗心却沉入了谷底,其实只看受伤的位置,他便知道刚刚那颗子弹大概率是打着滚钻进对方的身体里的,但更重要的是,那颗子弹很有可能已经击中了对方的肝脏。

    相较于还算坚韧的皮肤,柔弱娇嫩的肝脏在子弹的空腔效应下,很可能已经完全破裂成了一堆烂肉。

    根本等不及吗啡的效用完全发作,更来不及去关注那位脸上依旧插着一根缝合针的伤员,卫燃拿着手术刀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身边这名士兵的腹腔,紧接着便看到了被子弹搅碎的内脏。

    “我...我还能活下来吗?”这名士兵见卫燃已经停住了手,显然也已经猜到了结果。

    “你有什么心愿吗?”卫燃一边帮对方缝合刚刚起手切开的伤口一边问道。

    这名士兵看了看周围的同伴,又艰难的抬头看了看不断盘旋着飞机的天空,断断续续的说道,“帮我...点一颗烟吧...”

    闻言,卫燃点点头,停下手里的缝合工作,伸手从头盔上取下那包香烟,从中间抽出一颗叼在嘴里点上,然后塞进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士兵嘴里。

    还不等他重新开始刚刚中断的缝合工作,牧师汤姆和兰迪便抬着一副担架,根本无视那名还没解决的狙击手,从远处飞奔着冲了过来。

第435章 马歇尔的计谋?

    “维克多?!你怎么跑到前线来了?”牧师汤姆在冲过来之后惊讶的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卫燃剪断了缝合线,“汤姆,这名士兵需要你和你的上帝。”

    显然,汤姆明白了卫燃的暗示,用力喘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那本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血迹的圣经,轻轻放在了那位卫燃都没来得及询问名字的士兵手里,颇为娴熟的带领着包括兰迪为其举行了最后的弥撒。

    与此同时,其余的那些士兵却在呼喊着周围人帮忙。至于卫燃,却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最初那名脸上受伤的士兵身上,尽可能细致的帮对方缝合着脸上的伤口。

    这个时候,他早已经没了为那所谓的兽医绰号正名的心思,更多的只是不想让那名在祈祷声中,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丝安详的士兵用生命换来东西更值得一些。

    而接受卫燃治疗的这名士兵,此时眼角的泪水也止不住的流到了伤口上。

    “别哭”

    卫燃尽可能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提醒道,“不管你的眼泪还是你的抽搐,都会让我不小心缝歪了伤口,别让他牺牲白费。”

    闻言,这名伤员闭上了眼睛,但却依旧止不住流出来的眼泪。

    默默的叹了口气,卫燃耐心的撕下一小节纱布盖在了这名伤员的眼睛上,后者也立刻伸出一只手按在了纱布上,轻轻的擦拭着他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的眼泪。。

    在纷飞的炮火声中,当卫燃将这名伤员脸上狰狞的伤口以及撕裂的耳朵全都尽可能的缝合上之后,身边的弥撒也早已经走到了尾声,那名躲在远处的狙击手,也在坦克的火炮打击下失去了所有的威胁。

    牧师汤姆收起那本沾染着血迹的圣经,帮那名士兵闭上了眼睛,随后从他的脖子上揪出士兵牌,取下其中一枚丢进了自己的包里,随后将另一枚塞到了死者的嘴巴里。

    等到卫燃用纱布帮那名伤员包裹住了脸上的伤口之后,后者却并没有听从汤姆的建议撤回后方,反而重新拿起了步枪,和他的队友重新加入了战斗。

    “说说你吧”

    牧师汤姆跟着卫燃一边寻找伤员,一边问道,“你不在后方医院做手术,怎么跑到前面来了?”

    “哪里不一样?”卫燃浑不在意的说道,并没有提及医院里那荒唐可笑的排挤。

    不过牧师汤姆却并非傻子,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便猜了个大概,“这么说有人开始针对你了?让我猜一猜,是因为马歇尔,还是因为你的那些黑人朋友?”

    “或许都有吧”

    卫燃停住了脚步,弯腰蹲在了一句胸口中弹的尸体身边,他记得很清楚,这具尸体名叫布鲁斯,不久前还送给了自己一个卡宾枪的弹匣。

    可没想到,这前后才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刚刚认识的朋友却已经变成了一具等待闲暇时才有机会去收敛的尸体。

    “马歇尔也来前线了”双手拖着担架跟在后面的兰迪说道,“中午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了。”

    “马歇尔也来前线了?”卫燃惊讶的抬起头,“他来前线做什么?”

    “喷火坦克驾驶员”汤姆无奈的说道,“恐怕只有上帝知道他是怎么走到的,而且他肯定不知道还连累了你。”

    “我可没有被连累”

    卫燃站起身,走到一个伤员身边,一边动作麻利的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一边说道,“而且这种事你们也不要和他说。”

    汤姆看了眼卫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卫燃的请求。

    前后不过五分钟,经过卫燃初步处理的伤员被兰迪扶上了担架,两人告别了卫燃,小跑着冲向了后方的战地医院。

    卫燃跟随着前线的士兵一点点的推进着战线,这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他救治的伤员越来越少,而且大多也都从惨烈的爆炸伤害变成了枪伤,其中很多甚至在经过他的处理之后又重新加入了战斗。

    但相应的,卫燃也不止一次的遭遇了对面那些躲在掩体里的招核狙击手乃至掷弹筒的照顾。其中最危险的一次,他距离炸点仅仅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而已。

    好在,不管是那些战斗的士兵还是那些横冲直撞疯狂碾压的坦克,他们都在有意无意的保护着前线所有的医疗兵们。

    等到黄昏来临,夕阳即将沉入海面,战场周围的热带雨林里却毫无征兆的冲出了一股数百人的招核军。

    即便有着夜战的优势,这些高喊着板载的士兵也并没有翻起任何的浪花。轻而易举的便被那些美国大兵们用不要钱的重机枪和威力过剩的坦克火炮全都拦在了他们的冲锋杀伤范围之外。而紧随其后的坦克碾压,也完美的杜绝了双方关于俘虏问题的纠结。

    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中,7月23日的战斗随着那些从后方开上来的推土机以及负责搬运尸体的后勤人员到来,也终于划上了句号。

    至此,在身后那片登陆场周围大部分的敌人都已经被肃清,仅剩的那些地势险要的高地,也因为射界的原因,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威胁到大后方的登陆场。

    满地焦土的战场边缘,卫燃疲惫的坐在一顶和主人走散的钢盔上,靠着一颗拦腰折断的棕榈树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离着他不远的位置,几辆推土机已经相互配合着,将一段战壕进行了扩建,将不久前发起冲锋的那些招核军尸体乃至个别运气好还没断气伤员,全都一股脑的推了进去。

    一起被推进去的,还有各种经过碾压的武器弹药和物资补给,这些东西美国大兵们根本看不上,但留在这里的话,指不定等晚上的时候就会被仍旧躲在森林里的招核军捡走,既然如此,唯一的办法也就只剩下了统一碾压后的深埋处理。

    还不等他看够热闹,卫燃却发现担架兵兰迪正和一个他没见过的士兵和合力搬运着尸体。

    “兰迪!”

    卫燃朝对方招了招手,等他们停下之后,立刻小跑着冲了过去,“汤姆呢?你怎么换搭档了?”

    “汤姆受伤了”兰迪无奈的说道,“我们搬运伤员往回走的时候,他的屁股中了一枪,被狙击手打的。”

    “狙击手没事打他的屁股干嘛?”

    卫燃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在看到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伤员脑袋的高度之后,立刻也就意识到了原因。

    “看来你发现了”

    兰迪稍稍放慢了速度,一边往回走一边解释道,“我们当时抬着一个少校,大概那颗子弹是冲着担架上的少校先生的脑袋过去的吧。”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卫燃跟着对方一边走一边问道。

    “还算不错”

    兰迪笑着解释道,“那颗子弹打在了肉最多的地方,虽然看起来很惨,但是连骨头都没伤到,现在应该已经在帐篷里躺着了。”

    “你也小心点”

    卫燃指着周围提醒道,“相比之前的火炮爆炸,冷枪反而更危险。”

    “你的处境可比我更危险”

    兰迪笑着调侃道,“我听那个倒霉少校说,最晚明天这个时候,登陆场周围的敌人应该就能全都消灭干净了。”

    “这么说我们很快又要换地方?”卫燃扭头问道。

    “估计不会”

    和兰迪共同抬着担架的那名士兵说道,“师部战地医院不会离开舰炮的火力范围太远,除非我们能拿下一个设施完备的城镇据点。”

    “你怎么知道?”兰迪下意识的问道。

    “我和另一个倒霉鬼抬担架的时候,听一个伤员说的。”这名士兵理所当然的说道。

    “说说马歇尔吧”卫燃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这个下午我都没见到过他,那个混蛋不会也受伤了吧?”

    “现在所有的喷火坦克都被抽调到还在战斗的位置了”兰迪自信的说道,“放心吧,那个混蛋可不会有事,而且我还打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也是你抬担架的时候问道的?”

    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这些在前线和后方来回穿梭的担架兵,在某种意义上确实称得上消息最灵通的一批人,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需要他们用担架抬走的人到底是个列兵还是个将军。

    “当然”

    兰迪稍稍压低了声音,“马歇尔那个混蛋是故意找上那个宪兵队长的,因为那位队长的弟弟就是喷火坦克的驾驶员。”

    “然后呢?”

    “然后马歇尔去顶替了那位队长弟弟的位置。”

    兰迪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继续说道,“维克多,接下来的话希望你不会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卫燃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

    “根据我听来的消息,当然,只是听来的消息。”

    兰迪咬咬牙,继续说道,“在你被排挤到前线之后,马歇尔就去找那位宪兵队长道歉了,并且用他代替宪兵队长的弟弟去驾驶喷火坦克的代价,换你回到战地医院的手术室。

    但...但汤姆说,这很可能是马歇尔一开始的时候就计划好的。在你还没请大家喝酒之前,他就计划好的。”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挺聪明”

    卫燃浑不在意的嘀咕了一句,转而奇怪的问道,“马歇尔那个混蛋如果真的这么聪明也是好事,不过那个宪兵队长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利?”

    “他的权利并不大”

    走在前面的那名担架兵气愤的说道,“但他很会利用宪兵的特权挑拨关系制造矛盾,那些信了他的鬼话的白痴简直像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而且据我所知,你今天被送上前线,就是他收买了很多伤员一起抗议的原因。”

    “没想到还是个十足的小人”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内心却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宪兵队长提高了警惕。

第436章 即将结束的滩头战斗(为花碧楦大佬加更)

    跟着兰迪二人抬着的担架回到后方的战地医院,离着老远,卫燃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牧师袍子,正端着一本被血液染透的圣经,靠着一支拐杖站的笔直的汤姆,正虔诚的为那些抬回来的尸体做着弥撒。

    虽然时间不太对,场合也有些许的不合适,那祈祷的内容听起来也更像是要发起一场针对异教徒的胜战似的慷慨悲怆。

    但不可否认的是,萦绕在周围那几乎快凝结成固体的压抑气氛,和那些虔诚的在胸前画着十字的士兵们身体散发出的杀气,却无一不在暗示着,这位第一次走上战场的牧师带头搞的封建迷信活动,其激励作用丝毫不亚于同时期苏联红军里那些带头冲锋的政委们。

    等汤姆主持完了那些牺牲士兵的弥撒,哈里森医生和珍妮护士也找上了在远处旁观的卫燃。

    “汤姆先生是我见过的最虔诚的牧师”珍妮护士说话的同时,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而且他有一颗悲悯的心”

    哈里森也跟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这才转移了话题说道,“维克多,很高兴看到你没有受伤,如果你愿意,明天留下来帮我们吧,这次不会有人再把你赶走了,我保证。”

    “我听你们安排”卫燃痛快的应承下来。

    “中午的事情,我替那些蠢货向你道歉。”哈里森继续说道。

    “没关系”卫燃摆摆手,浑不在意的问道,“你们下午过的怎么样?”

    “和往常一样忙”

    哈里森医生捶打着僵硬的肩膀,“甚至可以说,你去了前线之后我的工作量明显增加了,早知道这样我该离你的手术室远一点才对。。”

    “而且顶替你的那个医生也慢的让我发疯”

    珍妮护士头疼的说道,“我今天上午才习惯你的速度,结果下午的时候我甚至要经常等着他才行,这反而让我更累了。”

    “看来大家这个下午过的都不怎么样”听着这两位不算朋友的朋友嘴里的抱怨,卫燃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一些。

    “确实不怎么样”

    珍妮朝正拄着拐杖慢悠悠往这边挪动的汤姆扬了扬下巴,憋着笑调侃道,“不过最惨的恐怕就是我们的牧师先生了,另外说一句,他的屁股可真白,而且上面还纹着他妻子的...。”

    珍妮护士刻意在最后一句的时候提高了音量,原本穿着一身牧师袍子的汤姆那副上帝仆人的形象也瞬间倒塌,无奈的回应道,“珍妮,你真的打算让整个陆战三师的士兵都知道我的屁股上写了什么吗?”

    “放心吧汤姆!”

    珍妮将双手凑到嘴巴边上拢成唬人的喇叭状,憋着笑小声说道,“我不会让你的好朋友维克多和兰迪知道,你的屁股上纹着‘汤姆·费拉罗先生属于劳伦·拉夫特女士的私人财产’这句话的!”

    “嘿!”牧师汤姆的脸瞬间变的通红,“你说好要保密的!”

    “放心吧汤姆!”

    卫燃一本正经的摆摆手,“我没听到你的屁股上纹着‘汤姆·费拉罗先生属于劳伦·拉夫特女士的私人财产’这句话。”

    “我也没听到你的屁股上竟然纹着‘汤姆·费拉罗先生属于劳伦·拉夫特女士的私人财产’这句话。”努力忍着笑的兰迪话音未落,便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

    “算了”

    脾气本就不错的汤姆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些混蛋?”

    “汤姆先生”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哈里森医生露出一抹笑意,“我也会帮你保密的。”

    “就当是吧”

    牧师汤姆彻底放弃了辩解,明智的转移了话题说道,“看在维克多的份上,我就不去伤员帐篷住了怎么样?”

    “你担心被看到...”

    “闭嘴!”牧师汤姆没好气的朝着兰迪送出了一颗中指。

    “看在维克多的份儿上,也看在劳伦·拉夫特女士的份儿上,你可以睡在自己的帐篷里。”哈里森医生说完,和珍妮不约而同的再次笑出了声。

    总算打发走了哈里森和珍妮护士,卫燃和兰迪搀着汤姆一瘸一拐的返回了不远处的帐篷,这短短几十米的路上,好奇心旺盛的兰迪一次次的试图把话题引到汤姆屁股的纹身上。

    最后被逼得实在没办法,汤姆站在帐篷门前破罐子破摔的解释道,“好了别再问了,那只是我的妻子担心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再一次而已。”

    卫燃撩开帘子,一边搀扶着对方往里走一边说道,“如果不是你之前有过先例,那就只能证明你的家庭地位实在是一言难尽。”

    “关于我的纹身话题能不能结束了?”

    汤姆在卫燃的帮助下脱掉身上的袍子,随后艰难的趴在床上说道,“兰迪,你去餐车看看能不能弄回来一些除了罐头之外的吃的,我今天看到餐车过来了。”

    “交给我吧!”兰迪不疑有他,麻利的拿上包括马歇尔在内的饭盒便跑了出去。

    “马歇尔的事情,兰迪和你说了吧?”汤姆直等到兰迪跑远了,立刻开口问道。

    “说了”卫燃无所谓的答道,“放心,我不会怪他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汤姆明显松了口气,可随后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卫燃见状索性主动问道,“汤姆,那个宪兵队长的事情你了解吗?”

    “不太了解”汤姆摇了摇头,“没人愿意和我说太多那个宪兵队长的事情,但他的弟弟确实已经接手了马歇尔的工作。”

    还不等卫燃再说些什么,兰迪已经拎着饭盒兴冲冲的跑了回来,“汤姆,你说的没错,今天开始我们终于不用吃那些恶心的罐头了。”

    卫燃闻言站起身,“既然这样,我去弄点啤酒回来。”

    “你还能弄到啤酒?”兰迪惊喜的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

    卫燃提前给这二人打了个铺垫,这才接过他们的水壶走出了帐篷。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水壶里自然已经装满了也就冰凉的啤酒,但可惜的是,马歇尔却依旧没有回来。

    虽然四人才相处了短短三天的时间,虽然马歇尔是个十足的混蛋,但卫燃三人却依旧开始担心起他的安危,以至于连原本还算不错的晚餐以及那些珍贵的啤酒,都变得没滋没味的。

    刻意不去谈及有关马歇尔的话题,三人胡乱填饱了肚子之后,便各自躺在了床上,享受着从海面吹来的些许凉风的同时,也忍受着那些已经折磨了他们两个晚上的大蚊子肆意的叮咬。

    在辗转反侧中熬过了夜晚又迎来了白天,马歇尔依旧没有回来。但兰迪却不得不继续着他的担架兵工作,卫燃也再一次走进了那间越发坚固的手术室。

    甚至就连汤姆都没有闲着,这位随军牧师虽然因为屁股受伤没办法继续和兰迪组队去抬担架,但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躺满了伤员的帐篷,安抚着那些身上各处裹着纱布的士兵,又或者给他们读一段他手里那本被血浸透的圣经,乃至带着他们唱一些宗教歌曲。

    在那些伤员帐篷里隔三差五唱起的歌声中,手术室里的卫燃也越来越清闲,等到临近下午的时候,不但伤员没了,甚至连外面的交火声也越来越远乃至最后只能听到极远处的朦胧炮声和头顶飞机偶尔呼啸而过的轰鸣。

    “滩头的战斗结束了!”

    抬着一具尸体回来的兰迪找上了坐在手术室门口阴影里的卫燃,接过后者递来的水壶灌了一大口之后开心的说道,“滩头附近最后一个高地上的老鼠也都被烧干净了!而且我还见到了马歇尔!”

    “他没事吧?”闲了许久的卫燃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什么事都没有!”

    兰迪继续灌了一大口水,将水壶递给自己的同伴之后说道,“那个混蛋和我说他们的坦克烧了至少一百人,被他操纵的坦克碾死的恐怕更多,而且他们好像还缴获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说到这里,兰迪稍稍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兴奋说道,“听说还抓到一个女人!日自己国的女人!”

    “女人?”

    卫燃皱起了眉头,以马歇尔的德行,他几乎不用动脑子就知道那个被他抓到的女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兰迪猥琐的挺了挺腰,做了个雄性动物都能看明白的动作,“如果你也想去放松放松的话,这种事最好保密。”

    “你等一下”

    卫燃说着站起身走进了身后的手术室,不久之后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医疗包丢给了兰迪,“这些都是从用过的医疗包里拆出来的,你如果还能见到马歇尔的话记得带给他,我可不想帮他切掉染病的第三条腿。”

    闻言,兰迪好奇的打开了医疗包,随后便发现里面塞满了一个个步兵牌的安全套,这个年轻的担架兵诧异的看了眼卫燃,“我还以为你会让我阻止马歇尔呢”。

    “你觉得能拦得住?”卫燃反问道。

    “恐怕比拦下喷火坦克还难”兰迪语气中肯的说道。

    “所以记得把那些东西分给马歇尔一部分”

    卫燃毫无心理障碍的再次嘱咐了一句,这种事自己能做的也就只能这样,最多也只是在心里默念一句“放下圣母情节尊重鬼子命运”的无痛呻.吟罢了。

第437章 谣言背后的友谊

    7月4号当晚,回到帐篷里休息的只剩下了屁股受伤的汤姆和卫燃二人,至于兰迪,无疑是被已经马歇尔叫走分享战利品去了。

    “马歇尔和兰迪这两个混蛋!他们应该下地狱!”趴在床上的汤姆趁着卫燃帮他给屁股上的伤口换药的功夫义愤填膺的骂道。

    “难道你还想救下被马歇尔抓到的那个日自己国女人?”

    卫燃笑着调侃道,“说不定你把那个女人救回来,她就要下地狱了,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共享那份战利品呢。”

    “我可没有那种白痴想法”

    牧师汤姆遗憾的摇摇头,“我气愤的是马歇尔和兰迪那两个混蛋竟然只邀请了你去而没有邀请我。更让我不理解的是,你这个混蛋竟然拒绝了。”

    “我只是嫌脏而已”

    卫燃调转手中的手术剪刀拍了拍汤姆屁股上的纹身,一边给他换药一边调侃道,“倒是你,就算你不担心你的伤口崩开,难道不怕你的劳拉女士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牧师汤姆颇有些炫耀似的说道,“我的劳拉可是个艺术家!那些纹身还是她亲手帮我弄上去的。”

    “搞纹身的艺术家?”

    “雕塑”

    汤姆自豪的说道,“夏威夷有很多教堂都购买过她的雕塑作品,从圣母玛利亚、耶稣、天使,这些宗教类雕塑是她最擅长的。”

    “你们还真是般配”卫燃哭笑不得摇摇头,帮着对方重新包扎好了屁股上的伤口。

    “我们还有个儿子”

    汤姆一边费力的爬起来一边说道,“他马上就要7岁了,连生日都是圣诞节那天。”

    “你竟然舍得出来参军”卫燃一边收拾着医疗器械和换下来的敷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道。

    “战场上的士兵更需要上帝的宽恕不是吗?”

    汤姆艰难的穿上裤子,“相比那些日自己人在珍珠港做的事情,我们的士兵在战场上无论怎么对待他们都不过分。但他们总会因为自己做下的事情感到不安,所以更需要上帝去宽恕他们。”

    “你是上帝的人,你说什么都有理。”卫燃说着将一个装满了啤酒的水壶递给了汤姆,“我出去逛逛。”

    “你去找马歇尔他们?”汤姆呆滞的看着已经快走到帐篷门口的卫燃,“这个混蛋,我刚刚竟然还在感动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

    “我可没心情去打扰马歇尔他们,我是去找珍妮护士一起晒晒月亮。”

    卫燃故意留下了一句足以刺激到牧师汤姆的谎话,拿起提前放在床头的另外一个水壶,干脆的撩开帐篷门走了出去。

    他自然不是去找珍妮护士的,更不是去找不知道躲到哪里的马歇尔和兰迪,而是钻进了那些躺着伤员的帐篷,想在里面找找有没有受伤的战地记者,试试看能不能用提前准备的那满满一水壶啤酒换个相机回来。

    只不过,这一圈逛下来用了一个多小时,受伤的战地记者和闲置的相机没找到,他却遇到了那位曾经被浇了一头纳豆的宪兵。

    “维克多少尉”

    这名宪兵一本正经的敬了个礼,等卫燃敷衍的还礼之后这才说道,“少尉,肖恩少尉想和您谈谈。”

    “肖恩少尉?”卫燃茫然的看着对方,“哪個肖恩少尉?”

    这名宪兵稍稍压低了声音,“我们的队长。”

    “去哪?”卫燃干脆的问道。

    “那边”宪兵抬手指着滩头的方向,“那辆餐车的边上。”

    “带路吧”

    卫燃虽然不知道那位似乎陷害过自己的宪兵队长为什么想要提出见面,但这却并不是坏事,至少可以让自己知道是谁在背后坑自己。

    在这位宪兵的带领下,卫燃慢悠悠的走到一辆餐车的边缘,并在前者的示意下,登上了一辆卡车的驾驶室。

    昏暗的驾驶室里,主驾驶席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军人,但因为昏暗的光线,卫燃却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是肖恩,你就是兽医维克多?”这名军人说话的同时递给了卫燃一颗烟,随后又主动打着了手中的打火机。

    借着打火机焦黄的小火苗,卫燃也勉强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这张脸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依旧塞着棉花团的鼻孔。

    “不用这么惊讶,这是马歇尔那个混蛋打的。”名叫肖恩的军人说话的同时,把打火机往卫燃的身前凑了凑。

    犹豫片刻,卫燃最终还是接过对方手中的烟卷,凑到打火机的火苗旁边吸了一口,可紧接着,他便一边咳嗽一边推开车门,将刚刚引燃的香烟丢了出去。

    “大.麻?”卫燃脸色不善的问道,这东西他虽然没吸过,但却在红旗林场的课程上闻到过它燃烧时那特有的古怪味道。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肖恩一脸肉疼的看着卫燃丢出去的烟卷,最终还是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的这边,将卫燃刚刚丢掉的烟卷捡起来塞进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肖恩少尉,你请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表演吸食大.麻的吧?”卫燃用脚撑着推开的车门问道。

    “当然不是”

    肖恩靠在旁边那辆餐车的轮胎上,一边喷云吐雾一边说道,“我想见你只为了两件事,维克多,昨天把你从手术室送到前线确实是我的授意,原因也确实是像你听到的那样,因为你救助了黑人士兵。”

    “所以呢?”卫燃语气冷淡的问道。

    “没有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和马歇尔无关,接下来是传闻里的第二件事。”

    肖恩用力嘬了一口烟,“马歇尔并没有来找我道歉,他顶替的那个人也并非我的弟弟,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弟弟,甚至他来找我都是发生在我把你弄到前线之前的事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卫燃越发的糊涂了。

    “我和马歇尔那个混蛋来自同一所高中,甚至来自同一个小帮派。”

    肖恩犹豫片刻后继续解释道,“在塞班岛,他的队友全都死了,其中有个我和他都认识的好朋友还被森林里那些老鼠当成了...当成了食物。马歇尔说找到他的时候,他的两条大腿已经被吃光了。”

    缭绕的烟雾中,卫燃已经隐约猜到了大概。但却并没有出声,而是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后来在我和一些朋友的帮助下,他从塞班岛来到了关岛,我们只是想让他离开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但他却想驾驶喷火坦克去给他的队友报仇。”

    说到这里,肖恩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和他分歧的开始,为了他的安全,我想办法把他安排在了工兵营继续驾驶推土机。”

    “既然如此,他怎么又去驾驶喷火坦克了?”卫燃语气平淡的问道,“就因为他打断了你的鼻子?”

    “注意到刚刚送你来的那个宪兵没有?”

    肖恩弹飞烟头,“马歇尔那个混蛋打断我的鼻子只是因为我没有同意帮他弄到驾驶喷火坦克的机会。

    但刚刚送你过来的那个白痴,他的弟弟才是喷火坦克驾驶员,那个混蛋是去找他道歉并且做了交易。维克多少尉,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误会马歇尔。”

    “为什么是我?”卫燃突兀的问道。

    “马歇尔那个混蛋在登陆日之前和我一样,都是白人至上主义者,他甚至在参军之前还...”

    “杀过黑人?”

    闻言,肖恩愣了愣,犹豫片刻后痛快的点点头,“我和他一起杀的。”

    “继续说吧”

    “你在登陆日那天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把你当成了朋友,甚至第二天专门来找我帮忙弄了好几瓶可乐。”

    肖恩摊摊手,“我当时甚至以为那个混蛋想往可乐里掺些毒药弄死你,但他却说只是想和你道歉,这对马歇尔来说简直比让他相信上帝存在还难。

    所以我想,应该在谣言让你相信马歇尔在利用你之前,尽快解释清楚这件事。”

    “这件事你已经解释清楚了”卫燃索性跳下驾驶室,“你怂恿一些伤员找我的麻烦又怎么说?”

    “那是两码事”

    肖恩从兜里掏出一瓶可乐丢给卫燃,“你是马歇尔的朋友,但却不是我的朋友。马歇尔那个混蛋能接受你抛弃白人的生命去就那些低贱的黑人,却并不代表我能接受。”

    “那这个呢?”卫燃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瓶子问道。

    “作为你愿意相信关于马歇尔的事情旳感谢”

    肖恩说完,坦荡的转身便往车尾的方向走去,“我们之间的谈话可以结束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除非你再次做出把本来应该挽救白人士兵生命的药品拿起去救黑人士兵的蠢事。”

    “等一下”

    卫燃叫住了肖恩,解下了腰间装满啤酒的水壶丢给对方,“该救谁该放弃谁宪兵说了不算,那是医生的事情,不过至少这些东西,医生和宪兵是可以分享的,所以拿去喝吧。”

    肖恩只是把盖子拧开了一个缝隙便从涌出的泡沫里闻到了啤酒特有的味道,“啤酒?!你从哪弄来的?”

    “海滩上捡的”卫燃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刚刚告诉我的所有事情。”

    “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肖恩重新拧紧盖子,一边继续往阴影外面走一边说道,“最后提醒你一句,维克多少尉,你最好小心点别让我查出来你从哪偷来的啤酒。”

    “又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卫燃看着肖恩的背影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句,将对方当作谢礼的可乐揣进兜里,溜溜达达的走向了挨着手术室不远的帐篷。

第438章 分赃

    拎着用满满一壶冰啤酒换来的可乐,卫燃溜溜达达的便往回走。

    虽然那位宪兵队长肖恩和汤姆以及兰迪等人打听来的传闻大相径庭,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愿意专门找上他并且主动做出了解释,那么之前的事情无论怎样,自然也就可以揭过去了。

    收拾心情钻进响着呼噜的帐篷,卫燃将那瓶肖恩送来的可乐放在充当桌子的弹药箱上,随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相比之前的几个晚上,这一夜要安静了不少,不但火炮声没了,就连枪声也极少响起,这倒是让卫燃难得的睡了个踏实觉。

    只不过,卫燃还没来得及做完一个完整的梦,便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等他下意识的握住压在枕边的手枪猛的坐起来的时候,刚刚解下头盔的兰迪立刻举起了双手,惊慌的喊道,“是我!兰迪!是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卫燃收起手枪下意识的问出了一句废话,而与此同时,牧师汤姆却还趴在他的床上打呼噜呢。

    “刚刚回来”兰迪放下高举的双手松了口气,“我差点被你吓尿了”。

    “我差点被你吓尿了才对”卫燃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天快亮了,我当然就回来了。”

    兰迪理所当然的解释了一句,一边脱靴子一边炫耀道,“维克多,你没有和我一起去真的太遗憾了。马歇尔那个混蛋和他的新朋友们抓到的可不止一个女人!是四个!足足四个!我的上帝,我从来没有在同一个晚上和...”

    “你最好小点声”卫燃指了指仍在打呼噜的汤姆,“不然吵醒了汤姆,他和他的上帝恐怕又要审判你了。”

    “说的也是”兰迪闻言赶紧压低了声音,躺在床上说道,“维克多,我要先睡一会了,不然等天亮之后恐怕连担架都抬不动了。”

    “马歇尔没打算回来?”卫燃也跟着躺下问道。

    “他们的营地在公路附近,晚上也要驻扎在那里,未来几天恐怕都不会回来了。”兰迪想了想说道,“不过如果明天你有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快睡吧。”卫燃敷衍的回应了一句,随后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把兰迪的邀请放在心上。

    这一觉没多久,卫燃便被帐篷外面的动静和亮光再次吵醒。等他拉开帐篷门,远处几百米外的海面都已经被清晨的阳光染成了赤金色。

    胡乱洗了个脸往嘴里丢了一块口香糖,卫燃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走向了不远处的手术室。

    “早上好,维克多医生。”珍妮护士和卫燃打了声招呼。

    “伤员的情况怎么样?”

    “昨天晚上死了两个,今天早晨好像死了一个,都是重伤员。”珍妮说着又指了指远处那些忙碌的卡车,“另外今天会有一部分手术室转移到更靠近前线的地方。”

    “我们也去吗?”

    “我们不用去”

    珍妮开心的说道,“因为你前天遭到的不公正待遇,哈里森医生特意要求把你留在后方,而且我也能跟着一起留下来。”

    “看来今天可以偷懒了?”

    “你可以偷懒了,但我还要去照顾那些伤员。”

    珍妮护士倒是足够乐观,开开心心的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总比在前线要安全不少。”

    “既然这样,有事随时喊我。”

    “当然!不过现在你可以去餐车那里吃个早饭。”珍妮护士说完,端着装满药剂托盘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伤员帐篷。

    虽然不用去前线,但这里却同样的忙碌,而且忙碌的人也不止珍妮护士,在远处,那些海蜂营的工兵们依旧在昼夜不停搭建各种火力掩体,一点点的巩固着这片辛苦拿下的战场的防御体系。

    不过正像珍妮说的那样,卫燃却真正意义上的闲了下来,从上午到中午,他唯一忙活了一会儿的工作的也仅仅只是给个不知道从哪拐回来的俘虏进行了個止血手术,顺便好心的帮忙把四肢弄脱臼了而已。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到下午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马歇尔竟然骂骂咧咧的和兰迪合力抬着一个严重烧伤的重伤员从前线跑了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

    卫燃乐不可支的问道,“马歇尔,你不是去开喷火坦克了吗?怎么变成担架兵了?”

    “我怎么知道那些白痴怎么想的?”马歇尔骂骂咧咧的掏出一包烟点上,随后将烟盒与火柴递给了兰迪。

    “这个混蛋今天早晨把昨晚那些女人全都烧死了”

    兰迪无奈的说道,“而且不知道哪个混蛋举报了被他顶替的那个坦克驾驶员。”

    “然后就回来了?”

    卫燃诧异的问道,实则内心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这事儿不出意外的话,八成是那个叫做肖恩的宪兵队长做的。

    “不但回来了,他这次连推土机都不能开了。”

    兰迪的语气中突然多了些幸灾乐祸,“他被调拨去修理推土机了,直到彻底拿下这座岛之前,都不许去前线,否则就送他去军事法庭。”

    “你可真能惹麻烦”卫燃故作无奈的摇摇头,显然是不想让马歇尔看出来自己已经知道一些内情的事实。

    “我总能找到机会的”

    马歇尔朝兰迪使了个眼色,等后者和他一起抬起空荡荡的担架之后这才继续道,“先回帐篷吧,那个把我赶回来的白痴让我去找牧师忏悔,我忏悔什么?忏悔牧师汤姆的白屁股上的纹身内容吗?”

    “马歇尔!你个混蛋以为我的耳朵被炮弹震聋了吗?!”拄着拐杖的汤姆从一顶躺满伤员的帐篷里一瘸一拐的冲出来大声抱怨道。

    “嘿!既然你的耳朵还能用就赶紧过来!我要找你忏悔今天早晨做的好事!”

    马歇尔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随后再次朝兰迪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紧不慢的抬着担架凑到汤姆的身边,强拉着对方趴在担架上,任由他们两个将其抬回了帐篷。

    等到卫燃系紧了帐篷门并且挂上了两个空罐头盒,汤姆也在马歇尔和兰迪的搀扶下重新站直了身体。

    “你这个混蛋又惹了什么麻烦?”汤姆头疼的问道。

    “那些小事先放在一边”马歇尔说着便将帐篷翻了个面,“看看我给你们带回来的好东西!”

    话音未落,马歇尔和兰迪已经从帐篷背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医疗包,甚至还拿出了四支丑了吧唧的南部十四手枪以及四柄最多也就半米来长的武士刀,当然,叫它们肋差也行。

    “这些都是你们捡到的?”汤姆惊讶的问道。

    “是马歇尔捡到的,昨晚上他让我过去的时候就为了提前把这些东XZ起来。”

    兰迪说话的同时已经拉过来一个弹药箱,随后将手中的医疗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了进去。

    哗啦啦的碰撞声中,一枚枚不同款式的金戒指、金项链各种手镯和簪子乃至金牙全都稀里哗啦的落在了箱子里。

    这还没完,马歇尔打开的医疗包里倒出来的,竟然全都是各种款式的手表和怀表。

    紧接着,第三个和第四个医疗包被一起打开,这里面倒出的,却是一把把折扇,一个个似乎是牛角材质,但却镶嵌有繁复花纹的梳子、簪子乃至同样带着繁复装饰的首饰盒子和烟盒。

    将手中的医疗包抖了抖,马歇尔随手一丢,然后和兰迪分别起了剩下的最后两个医疗包,但这一次,马歇尔却并没有将里面的东西直接倒进木头箱子里,而是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台相机和几个胶卷。至于兰迪手中的那个医疗包里装的,则全都是胶卷。

    “你从哪弄来的相机?”卫燃惊讶的问道。

    “昨天抓到的那些女人手里弄到的,胶卷也是。”

    马歇尔浑不在意的将装着相机和胶卷的医疗包递给卫燃,“这里面的胶卷都是没用过的,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拍几张合影。”

    “兰迪手里的呢?”汤姆呆滞旳问道。

    “那些是用过的”

    马歇尔挤眉弄眼的解释道,“昨天晚上用的,我听兰迪说你的屁股受伤了,所以我想既然你没办法参加我们的聚会,起码可以把那些精彩的瞬间拍下来留给你当作纪念。”

    “马歇尔,你肯定会下地狱的。”汤姆说话的同时朝兰迪伸出手,“记得多分我一些。”

    “每个人都有份!”

    马歇尔说着,将最先拿出来的四支手枪分别递给了众人,“一人一支,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就算了”

    刚刚一直在摆弄相机的卫燃第一个摆手拒绝,“这种破枪我可不想要,它会害了我的。”

    “维克多说的没错”

    汤姆紧跟着说道,“我在这座岛上打死的第一个敌人当时用的就是这种手枪,它的第一枪没打穿我的钢盔,第二枪紧跟着又卡壳了,否则的话我根本没有机会杀死他。”

    “我就说没人喜欢这种废铁的”

    兰迪早有预料的说道,“当时就该听我的把那些漂亮的瓷器茶壶带回来。”

    “你们可真挑剔,我还特意找了不少子弹回来。”

    马歇尔没好气的将三支手枪连同几盒子弹随手丢到了床底下,紧跟着拿起那些肋差问道,“这些你们总有兴趣吧?”

    “这些破烂我和兰迪抬担架的时候经常遇到。”

    汤姆再次拒绝道,“马歇尔,你到底怎么回事?弄的好像我们从来没去过前线一样,你就不能带些有意思的东西回来?”

    “你不如直接让我给你带个漂亮姑娘回来”

    马歇尔随手将箱子里剩下的那些收拾手表之类物件胡乱分成四份,“这些东西你们总不会拒绝吧?”

    “至少我不会拒绝”

    兰迪说话间已经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胡乱塞进了包里,同时嘴上絮絮叨叨的念叨着,“我可真是个蠢货,之前怎么从来没想着捡一些值钱的战利品回来?”

    “至少在这件事上你确实很蠢”

    马歇尔得意的说道,“如果换我去抬担架,最多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就能把这间帐篷塞满。”

    “如果换你去抬担架,恐怕两天都抬不回来一个伤员。”

    卫燃随手将刚刚看中的一把肋差随意的丢到了自己的床头,随后指了指属于自己的那份金银细软说道,“这些就算了,你们拿去分了吧,不过这台相机和没用过的胶卷都归我怎么样?”

    “维克多,我觉得你或许就是汤姆嘴里那个慷慨的上帝。”马歇尔说话间,立刻将属于卫燃的那一份分成了三份。

    “我的你们也拿去分吧!”

    汤姆随意挑了一些首饰和两把梳子揣进兜里,随后又拿起一支手表戴在了手上,“我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不过那些胶卷记得多分我一些。”

    “差点忘了,你是个该死的有钱人。”

    马歇尔二话不说,把属于卫燃的那份推给了兰迪,随后将属于汤姆的那一份划拉到了自己的头盔里。

    “看来我们的牧师汤姆现在只想要个女人”兰迪一边将属于自己的战利品装进袋子一边调侃道。

    “我听说他的屁股上...”

    “闭嘴!”汤姆不等马歇尔说完,便抓起一块怀表丢了过去,“你这个人渣不是来找我忏悔的吗?”

    “不用了”

    马歇尔说话的同时,将满满一大包记录了昨天晚上美日友谊的胶卷塞给了汤姆,同时嘴上得意的说道,“我刚刚已经贿赂了上帝的仆人,所以我不用忏悔了。”

第439章 被打扰的晚餐

    玩笑过后,本就是借口的忏悔自然也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而马歇尔在讲完了他在前线组织的日式烧烤和美式碾压之后,也在角落发现了昨天晚上卫燃带回来的那瓶可乐。

    “这瓶可乐是哪来的?”马歇尔皱着眉头问道。

    “我早晨睡醒的时候就看到的”汤姆第一个说道。

    兰迪紧跟着说道,“今天早晨天亮之前,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还差点把它撞到,顺手就放在箱子边了。”

    闻言,马歇尔看向卫燃,犹豫片刻后问道,“肖恩找你了?”

    “肖恩?”卫燃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恰达好处的疑惑,“谁是肖恩?”

    “没事”

    马歇尔说话间咬开了瓶盖,仰脖子灌了一口之后递给了卫燃,“肖恩是个军需官,我以为你也认识他呢。”

    “我用啤酒和一个通讯兵换的”卫燃接过瓶子灌了一口,将其递给兰迪之后空口白牙的给出了一个无比合理的解释。

    “说起这个,你还能弄到啤酒吗?”马歇尔舔着嘴唇问道,“最好是那种冰啤酒。”

    卫燃扭头看那了眼帐篷外面残存的夕阳,“再等等吧,天黑之后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点啤酒回来。”

    “兰迪!去弄点吃的!”汤姆紧跟着说道。

    “等着我!”

    兰迪闻言立刻将属于自己的那些金银细软全都丢到床上,拿着摆在桌子上的饭盒便跑了出去。

    “马歇尔,你真的把俘虏的那些女人都杀死了?”卫燃等兰迪走远了之后问道,

    “估计现在都已经发臭了”马歇尔浑不在意的答道,“我们的兽医后悔昨晚没跟着去了?”

    “维克多有一颗悲悯善良的心”

    汤姆接茬说道,“不像你,简直是撒旦的私生子。”

    闻言,卫燃摊摊手,“我只是在想,如果还有活着的,或许今天晚上我们可以把帐篷让给汤姆。”

    汤姆送出个中指,“当我刚刚的话从没说过”。

    “不用急,以后还会有机会的。”马歇尔乐不可支的安抚道,“很快我就能重新去前线了,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给你带个女人回来的。”

    “马歇尔,你就别做梦了。”

    说这话的却并非卫燃或者汤姆,更不是还没回来的兰迪,而是站在帐篷门口的宪兵队长肖恩。

    “是你举报的?”马歇尔站起身面露不善的问道。

    “随便你怎么想”

    肖恩说话间将一个脏兮兮的工具箱丢到了脚边,极为正式的说道,“马歇尔中士,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休息,然后去修理推土机。另外提醒你一句,战队第19团第1营的营长先生让我亲自盯着你别再给他惹麻烦。”

    说完,不等马歇尔再说些什么,肖恩扭头看向卫燃,语气轻蔑的提醒道,“还有你,兽医维克多,别再让我抓到你偷偷救黑人的证据,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再去前线做你的医疗兵。”

    “肖恩,你是什么意思?”马歇尔说话间已经握住了桌子上那个还没喝完的可乐瓶子。

    “听不懂就去找个老师”

    肖恩话音未落,已经转身离开了帐篷,而准备将手中的可乐瓶子丢出去的马歇尔,也被卫燃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马歇尔,你确实要为其他人考虑考虑。”

    汤姆在一边劝慰道,“虽然你找那个宪兵队长道歉之后,维克多就从前线回来了,但我可是不止一次亲眼看到他差点被狙击手和炮弹打死。”

    “你去前线了?因为那个混蛋为难你?”马歇尔看着卫燃问道。

    “你不知道这事?”汤姆立刻便发现了端倪。

    “确实回前线做了半天的医疗兵”卫燃无所谓的说道,“但可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之前救下的那些黑人。”

    “肖恩这個混蛋!”马歇尔咬牙切齿的骂道,甚至连脖子上都绷起了青筋。

    “本来以为你挺聪明的,本来以为我也挺聪明的...”

    卫燃暗自叹了口气,在肖恩找上自己做出那一通解释之前,他原本以为马歇尔是利用自己才开上的喷火坦克。在肖恩解释之后,他以为只是因为那个肖恩是个纯粹的白人至上主义者。

    但直到刚刚他才意识到,那个宪兵队长肖恩合着是把自己当成链子了,一条拴住马歇尔这条疯狗不再惹麻烦送死的链子!

    不过即便如此,即便那位肖恩真的像当初那位和兰迪短暂搭档的担架兵说的那么工于心计,卫燃却实在说不出什么,毕竟至少对昂还惦记着主动找自己来解释,起码从这一点来说,肖恩已经算得上是小人里的君子了。

    而且果不其然就像他算计的那样,此时的马歇尔虽然依旧在骂骂咧咧,但明显是老实不少,而且看他脸上掺杂在愤怒中的愧疚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条链子显然发挥了作用。

    赶在负责打饭的兰迪回来之前安抚住了马歇尔并且接受了他的道歉,卫燃也借口去弄点啤酒离开了帐篷。

    经过之前几天的消耗,如今油桶里的啤酒也就剩下一半左右,但即便如此也绝对够他们四个人再喝上两三次应该都有富裕。

    颇为艰难的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卫燃将挂满腰间的水壶灌满之后却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爬上一辆被炸毁的拖拉机看起了热闹。

    此时,在滩头的位置,那些履带登陆车正忙的热火朝天,各种物资补给正源源不断的从停在远处的军舰上被转运上岸,那些有色连队的装卸工们,则热火朝天的将那些作战物资从登陆车上搬到卡车里,又或者从卡车里分门别类的将它们搬到各个掩体里。

    找了一圈没看到威尔,等到太阳彻底沉入海平面之后,卫燃也就绝了带着他找上马歇尔,强制他们俩来一张合影的念头,干脆的转身,溜达回了紧挨着手术室的帐篷。

    “你竟然真的、再一次的、弄来的冰啤酒!”

    刚刚还在气头上的马歇尔在拧开水壶盖子之后,立刻便的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顺便吸溜干净了最表层厚实的泡沫。

    “不止啤酒,今天的晚餐也不错”

    兰迪用叉子戳起一大口牛排狠狠的咬了一口,一脸陶醉的说道,“我上次吃到牛排还是在船上的时候。”

    “最美妙的是那些老鼠也都被清理干净了”

    汤姆举着自己的杯子提议道,“上帝保佑,我们可以吹着海风,在这座漂亮又安静的小岛上好好的享受一顿美味的晚餐了。”

    “确实是上帝保佑”

    同样信仰坚定的兰迪紧跟着端起了杯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的好好的,除了汤姆的屁股挨了一枪。”

    “你们竟然把这些功劳都归到上帝的身上?”

    马歇尔同样用叉子戳起餐盘里的牛排咬了一口,“不过至少这顿晚餐是最近一个月以来我吃过的最棒的了。”

    “不管是不是上帝的功劳,我们还是快点喝一杯吧!”卫燃笑着提议道。

    “说的没错!干杯!”

    “干杯!”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第一杯啤酒别送进了各自的肚子。

    然而,还没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放下杯子,远处前线的位置竟然突兀的传来了一连串的火炮声!

    等他们匆匆放下杯子,凄厉的哨音和警报声也相继想起,刚刚还一片祥和的后方营地也瞬间运转起来。

    “是担架兵的集合哨!”

    兰迪匆匆将牛排叼在嘴里,一把抄起装着啤酒的水壶拧上盖子往肩膀上一挂,拉着担架就冲了上去。

    “看来我也要去手术室了”

    卫燃站起身的同时已经戴上了放在手边的钢盔,“马歇尔,这次听我一句,留在帐篷里保护好汤姆,至少别让他另一半屁股上的纹身上多一道伤疤。”

    马歇尔张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状,卫燃又指了指床头位置装在医疗包里的相机,“另外还有我的相机,记得帮我保护好,我还准备明天的时候一起拍一张合影呢。”

    “放心吧,我已经答应你了。”马歇尔哭笑不得的催促道,他何尝不知道,卫燃只是在找借口别让去他送死。

    不着痕迹的和汤姆对视了一眼,后者先是点点头,随后立刻熄灭了帐篷里的照明灯。

    见状,卫燃也就不再耽搁,转身离开帐篷之后,小跑着冲向了几乎紧挨着的手术室。

    “你总算来了”

    珍妮在见到卫燃之后,立刻点亮了这座藏在地表之下的手术室里旳照明灯,随后手脚麻利的准备起了等下随时可能需要用到的手术器械。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卫燃一边穿手术服一边问道。

    “不知道”珍妮护士立刻回应道,“但刚刚的炮击感觉非常近,我刚刚甚至都能看到火光。”

    “看来那些老鼠是要搞野战突袭了”

    卫燃念叨了一句之后说道,“珍妮,趁着还没有伤员过来,你去看看能不能弄些武器,另外也记得去通知汤姆一声。”

    “你觉得那些老鼠能打到这里?”

    珍妮先是瞪大了眼睛,紧跟着便笑出了声,“怎么可能!我们这里可是大后方,而且三团和九团的主力可都在我们的前面挡着呢!那些可恶的老鼠如果能冲到这里,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登陆。”

    “说的也是...”

    卫燃只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在戴上橡胶手套之前,拔出了一直别在腰间的手枪检查了一番弹匣里的子弹。

第440章 被偷家了

    被灯光照亮的手术室门口,卫燃和珍妮护士忧心忡忡的看着交火的方向,等待着伤员被送过来。

    离他们不远的帐篷里,马歇尔却已经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支卡宾枪,此时正慢条斯理的往仅有的两个弹匣里压着子弹。甚至就连趴在病床上的汤姆,都在给他那支花里胡哨的1911手枪准备着备用弹匣。

    “马歇尔,你觉得那些老鼠真的能打到这里?”汤姆忧心忡忡的问道。

    闻言,马歇尔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这才跃跃欲试的继续说道,“打不过来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主动过去。”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汤姆无奈的停下手里的工作,将刚刚准备好的两个备用弹匣全都揣进了兜里。

    “他们怎么可能打过来”马歇尔不屑的放下杯子,“等那些老鼠的火炮被摧毁之后,他们很快就会逃回森林的。”

    “但愿如此吧”汤姆几乎在同一时间,和不远处手术室门口的卫燃发出了同样的叹息。

    至于卫燃如此感叹的原因,自然是珍妮刚刚说出了和马歇尔的观点差不多的猜测。

    在营地里众多后勤人员或是自信或是担忧的等待中,战地医院和担架兵最先忙碌了起来。在夜色的掩映下,一个个伤员被送进了手术室。

    只是看了眼手术台上那名伤员被炸断的胳膊和几乎骨肉分离的肩膀,卫燃便意识到前线的战况恐怕并不乐观。

    如果只是小规模的偷袭,最先被抬回来的应该是带着枪伤的伤员才对,但这伤口明显是火炮打击造成的。

    可眼下的局势,如果只是小规模的骚扰偷袭,森林里的那些招核军人恐怕根本就不会舍得让不容易转移的火炮开火。换句话说,对方既然先进行了火力覆盖打击,无疑是有更大的野心。

    不过即便如此,他目前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尽可能的保住那些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员性命而已。

    在他和珍妮护士的紧张忙碌中,一个个伤员被送进手术室,然后又被送进伤员帐篷,又或者更远处的阵亡者集合处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中的交火声竟然越来越近,以至于即便在手术室里忙碌的卫燃和珍妮,都能听到刺耳的枪声和宛若癫狂的喊杀声!

    而原本躲在帐篷里的马歇尔,也早已经拎着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卡宾枪冲到了交火的最前线!

    可即便如此,就当卫燃正准备剪开手术台上那名伤员伤口周围的布料时,刚刚跑出去的那两名担架兵却相继发出了惨叫!

    “当啷!”

    卫燃丢掉手里的剪刀,连橡胶手套都来不及脱,便拿起了一直放在手术台边上的手枪,随后拉着珍妮护士一起躲到了墙角的位置。

    还不等慌乱的珍妮护士从兜里掏出那支她的男朋友送她袖珍手枪,两个穿着黄皮子的招核军人便端着加装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冲了进来。

    还不等他们准备把刺刀扎到手术台上那名伤员的身上,卫燃便抢先扣动了扳机!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两头招核军的脖子各自炸开了一篷肮脏的血花,点45口径的大胖妞子弹裹挟着的巨大能量不止让早已习惯了9毫米手枪弹的卫燃有些不适应,那两头招核军也像是各自被人往脸上抡了一拳似的侧躺着摔在了手术室的地板上。

    探头看了眼手术室外的情况,卫燃指了指手术室门口的方向,等惊慌的珍妮护士举着那支小手枪瞄准了入口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给仍在手术台上的伤员扎了一支吗啡,然后用止血钳夹住血管并用纱布拧成的绳子绑住了伤口周围。

    等忙完这一切,卫燃扫了眼昏迷中的伤员,伸手从对方的腰间拔出了他的1911手枪,然后又翻了翻见没找到备用弹匣,这才用力将铁架子手术台搬到了手术室的角落。

    “珍妮,除非有人过来,否则不要开枪。”

    卫燃指了指仍旧躺在手术台上的伤员加快语速继续说道,“躲到手术台下面,我去把汤姆和马歇尔接过来,等下我进来的时候会喊你的名字。”

    “好!好的!”珍妮护士惊慌失措的答道,老老实实的按照卫燃的指引躲到了床底下。

    然而,还没等卫燃骨关掉照明灯,一颗冒着烟的手雷竟然丢了进来!

    “你大爷!”

    卫燃只觉得脚底板都窜出了三米高的凉气儿,想都不想捡起手雷便丢了出去!

    “轰!”

    爆炸刚刚炸响,卫燃立刻爬起来关掉了手术室里的照明灯,随后迈开步子就往外跑。

    等他来到地表,一眼便看到远处正有两个手里拿着手雷的鬼子兵,而在他们的脚边,便躺着刚刚送伤员进去的担架兵!

    不等这俩鬼子兵丢出手雷,卫燃立刻扣动了扳机将他们打到在地,最后又缩回了通往手术室的战壕里。

    连续两声轰隆隆的炸响,卫燃再次跳出来冲向了不远处的帐篷。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位于大后方的战地医院竟然冲进来众多的鬼子兵,这些近乎疯狂的招核军或是手里拿着装了刺刀的步枪,或是挥舞着指挥刀,甚至还有少数一些拿着百式冲锋枪疯狂的开火、砍杀、捅刺,竟然丝毫没有一丝丝躲避的模样!

    甚至很多时候,他发现那些拿着百式冲锋枪的招核军人开火的时候扫到前面的自己人之后别说松开扳机或者上抬枪口,甚至连一句抱歉好像都没有!

    这群畜生是特么磕了药吧!

    卫燃暗骂了一句,抬起手枪对准两头冲着自己围上来的鬼子兵连续扣动扳机,将其击倒之后,加快脚步冲向了汤姆和马歇尔的帐篷。

    离着老远,他便看到正有四五头鬼子兵正站在帐篷外面朝里开火,而帐篷里的汤姆,也一边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的同时,用手中的武器疯狂还击。

    借着夜色的掩护,卫燃加快脚步靠了上去,凑到一头鬼子兵的身后,几乎将手枪的枪口贴着它的后心扣动了扳机。

    不等这个刻意被自己肩膀顶着的鬼子兵到底,他已经调转了枪口,干脆利落的击杀了右手边那两个鬼子兵。

    得益于之前每次从金属本子里拿出自己那支佩枪的时候总是出现在左手的缘故,以及在红旗林场时的刻意联系,所以虽然他的惯用手是右手,但左手射击如今对他来说也早已经和右手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更加的熟悉。

    所以在击杀了那两头敌人之后,仅仅只是扭头看了眼左边剩下的最后一头鬼子兵,早已举起的左手,也立刻扣动了那支从伤员身上借来的手枪的扳机。

    被周围旳交火声掩盖的枪声过后,汤姆所在的帐篷总算是避免了被包围的危险,但帐篷里的汤姆却并不知道,此时他仍旧在一边疯狂咒骂着一边扣动扳机开火呢!

    “汤姆!是我!维克多!汤姆!”卫燃趴在地上大喊道,生怕刚刚没被敌人打死,反倒被这位不知道算是怂还是算勇的牧师给超度了。

    “维克多!是维克多吗?!”帐篷里的汤姆惊喜的喊道,同时也终于不再开火。

    “是我!我要进去了!”

    卫燃说着,这才推掉身上拿来当掩体的尸体,一边喊着汤姆的名字,一边冲了进去。

    “马歇尔呢?”

    卫燃钻进满是弹孔的帐篷里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此时马歇尔并不在帐篷里,而汤姆则躲在床底下,双手举着他的佩枪,显然被吓得不轻。

    “那个混蛋半個小时以前就拎着枪不知道跑到了那里。”汤姆一边在卫燃的搀扶下往外爬,一边抱怨道,“那个混蛋说很快就回来!”

    “先别管他了”

    卫燃搀扶着汤姆爬起来,“先和我去手术室!”

    “等下!”汤姆挣扎着喊道,“圣经!我的圣经!”

    咬咬牙,卫燃快步跑到汤姆的床头,将一支手枪插回腰间的枪套,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了那本染血的圣经塞到了对方的怀里。

    “相机!还有你的相机!”汤姆接过圣经塞进怀里的同时提醒道。

    “你怎么和女人一样麻烦!”

    卫燃烦躁的抱怨了一句,动作极快的拿起了自己床头装着相机和胶卷的医疗包,全都一股脑的塞到了汤姆的怀里。

    还不等他转过身,又是两个疯狂的鬼子兵端着装有刺刀的步枪,在一个一手挥舞着指挥刀,另一只手端着王八盒子的四十多岁中年人带领下冲了过来。

    不等卫燃反应过来,领头的那个中年军曹便对准汤姆扣动了扳机!

    在一声略有些低沉的枪声中,汤姆一个屁墩躲在了地上,随后便因为挤压到了屁股上的伤口发出一声哀嚎,打着滚躲到了床地下。

    “汤姆!”卫燃心头一沉,想都不想的便在下蹲侧扑的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连续三枪枪响,最先朝汤姆开枪的那个军曹腹部和胸口以及脖子先后中弹,紧接着,跟着他身后的那两名士兵在打出步枪里的子弹却没有命中卫燃之后,端着刺刀便冲了过来。

    “煞笔”

    卫燃暗骂的同时再次扣动了扳机,然而,当最前面的那头鬼子兵胸口中弹的同时,他手中的这支1911手枪也打空了子弹。

    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腰间的枪套,他才意识到,刚刚那个侧扑的动作,已经把他之前塞进枪套里的另一只手抢给甩飞了出去。

    眼瞅着仅剩的那头鬼子兵越来越近,卫燃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顺手握住了当初分赃时被自己戳在床头的那把胁差。

    “接着!”

    眼瞅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卫燃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人话,喊话的同时将没了子弹的手枪用力砸了出去。

    趁着对方下意识的缩脖子躲避的功夫,卫燃也握着那把胁差往前冲过去,干脆利落的将其捅进了对方的腹部。

    根本没有把刀拔出来的意思,卫燃一把捞住对方的步枪往前一推,同时伸脚一钩,顺便又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抠进它的眼眶用力往后一按。

    在剧痛的刺激之下,这头鬼子兵惨叫着捂住流血的眼睛仰面躺倒在地,而卫燃则紧随其后一脚跺在了它的脖子上。

第441章 天生适合开推土机

    解决了最后一头敌人,卫燃赶紧跑回了帐篷,随后便发现躲在床底下的汤姆正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拿着那本圣经疯狂亲吻镶嵌在上面的子弹头。

    “你这是打算和圣经生个孩子吗?”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刚刚是上帝救了我!”汤姆激动的展示着仍经镶嵌在圣经上的子弹头。

    “又特么和老子抢功劳!”

    卫燃暗骂了一句,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将其拉出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汤姆再次亲了一口手中那本新华字典大小的圣经,将其重新塞进怀里时候这才苦着脸说道,“但是我的屁股感觉快要裂开了。”

    “问问你的上帝,说不定他能帮你重新缝一下。”卫燃没好气的伸出手,“你还有备用弹匣吗?”

    汤姆闻言翻了翻自己的兜,随后干脆的拔出自己的手枪递了过来,“没有了,只有手枪里的弹匣好像还有子弹。”

    扭头看了眼外面,卫燃接过手枪退下弹匣,随后便发现里面仅仅只剩下两发子弹而已,左右一番寻找捡起之前被自己甩丢的那支手枪,这里面的子弹同样不多,即便算上弹膛里的那颗,也仅仅只有两发而已。

    “我们往哪躲?”

    汤姆趁着卫燃将子弹往一支手枪里集中的时候,已经抄起了自己那个装有牧师袍子的背包,顺便也把装着相机和胶卷的医疗包塞了进去。

    正要拉动套筒的卫燃还没来得及回答前者的问题,不远处便响起了一声手雷的爆炸。

    卫燃下意识的看过去,随后便看到了自己负责的手术室在月色中蒸腾出的烟尘,以及端着枪指着手术室门口的两头鬼子兵。

    “我们去手术室”

    卫燃低下头,拉动套筒顶上一颗子弹,一把拽住汤姆的胳膊,带着他就往手术室的方向跑。

    “敌人!敌人!”汤姆紧张的喊道。

    “知道!”

    一直在盯着那两头鬼子兵的卫燃目不转睛的回应了一句,随后突兀的停下脚步,拉着汤姆蹲下之后,举着他的佩枪,对准敌人的后心扣动了扳机。

    轻易的解决了这两头敌人,卫燃再次拽起汤姆,以最快的速度跳进了连接着手术室的壕沟。

    “珍妮!珍妮?”

    卫燃在手术室门口喊了两声,见里面没有回应,一颗心已经沉入了谷底,“我要进去了,别开枪。”

    说完,卫燃拉着汤姆跑进了弥漫着硝烟味的手术室,随后打开挂在胸口的手电筒看了一眼又立刻关上。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但不管卫燃还是汤姆都看得清楚,珍妮就躺在手术台下面抱着那个等待救治的伤员,但她的后背,却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珍妮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卫燃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支吗啡递给了汤姆,“别开灯,我会在外面守着。”

    话音未落,他便扭头离开了手术室,弯腰捡起一支上着刺刀的步枪,凭借着连接手术室的战壕作为掩护,选择性的击毙着试图都过来的敌人。

    但是好景不长,很快便有十几头鬼子兵冲了过来,甚至领头的那几个,手里都握着手榴弹!

    看了眼不远处的手术室,再看看身后另一边的那些躺满伤员的帐篷,卫燃深吸口气,瞄准领头的那个扣动扳机,打出了步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随后将其放在一边做好拼刺刀的准备,重新拔出手枪,将里面剩下的几发子弹全都打了出去。

    “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在骷髅头上说这里安全的有些无聊的!”

    已经预感到自己很可能交待在这里的卫燃恶狠狠的骂了一遍,将汤姆的佩枪随手一丢,抄起刚刚放下的步枪继续念叨着,“否则就算做鬼老子都不放过你!”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诅咒起了作用,就在卫燃准备冲出战壕的前一秒,一辆带有装甲驾驶室的卡特彼勒推土机轰鸣着从战壕另一边冲了过来,近乎贴着卫燃的头盔越过战壕,横冲直撞的将那些大喊着板载的鬼子兵全都用推铲削断了小腿,随后又用宽大的履带碾压了过去,并将剩下的上半截推回了它们来时的方向!

    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头顶的钢盔,卫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随后便到那辆推土机的装甲车门透气孔里似乎还伸出来一颗带着火星的雪茄!

    在这辆已经被卫燃猜到驾驶员是哪个混蛋的推土机忙碌之下,刚刚还让卫燃心生绝望的那些招核兵瞬间便被推到了营地最边缘的位置。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卫燃便亲眼看到好几头鬼子兵不要命的爬上了车身,又或者直接扑到了仍在转动的履带上引爆了手中的手榴弹!

    “轰轰轰!”

    一连串紧贴着推土机的爆炸过后,蒸腾的火苗从车身发动机附近蒸腾而起,一侧宽大的履带被炸断,熄火的推土机立刻开始跑偏!万幸的是,那些手榴弹炸开之后虽然毁了这辆推土机,但也带走了仅剩那些小鬼子。

    不等硝烟散尽,推土机的装甲车门被推开,仍旧光着膀子的马歇尔不断活动着下巴的同时,一手掏着耳朵,一手捏着个仍在燃烧的雪茄,晕晕乎乎的就要往下走。

    显然,刚刚那几枚手榴弹虽然没伤到这个混蛋,但爆炸的巨大动静和冲击波也没让他舒服多少,以至于这货还不等任何一只脚触及地面,便直接踩空摔了下来。

    更为要命的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推土机残骸的另一边,已经又有足足四五十头端着步枪的鬼子兵,在一个举着指挥刀的牲口带领下从森林里冲了出来!

    “这特码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卫燃狠狠的骂了一句,丢掉手里准备拿来拼刺的步枪,两手空空的跳出战壕,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几次试图爬起来都没有成功的马歇尔。

    与此同时,远处也跑出一队宪兵迎上了最新冲出来的那些鬼子兵。而在身后滩头的方向,也有更多的士兵冲了过来。

    见状,卫燃彻底松了口气,在跑动中顺手捡起一具美军尸体手中的M1卡宾枪,加快速度接近着靠在推土机履带上心安理得嘬着雪茄的马歇尔。

    “还真是天生适合驾驶推土机!要不是时间不对,你特么都能去绿翔当教授了”

    卫燃冲过来之后,一边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一边将手中捡来的武器丢给对方,随后给马歇尔大致检查了一番。万幸,这货除了右边的耳朵眼里流了些血之外,倒是并没有别的伤口。

    “你说什么,我听...呕——!”马歇尔说到一半,便扭头将不久前才吃进肚子里的牛排以及啤酒全都吐了出来。

    “你可别给老子整个内伤。”卫燃继续念叨了一句,将对方扛起来就往回跑。

    在周围时不时响起的交火声中,在那些被引燃的帐篷又或者被炸塌的帐篷里传来的哀嚎声中,卫燃以最快的速度将马歇尔扛回了与手术室相连的战壕。

    这一来一回的功夫,那些从滩头赶来的援兵也已经巩固了连接着手术室的战壕,就连那些宪兵们,也凭借武器优势清理掉了刚刚冒出来的敌人。

    只不过,碍于这片营地里密集的帐篷和各种设施设备,那些诸如老干妈重机枪之类的武器,此时却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只能靠着一支支的小队继续清理不知道怎么冲进来旳那些疯子。

    然而,就在他走神的功夫,身边一顶伤员帐篷里却隐约传出了闷哼,卫燃心头一沉,立刻将马歇尔放在一辆卡车的底盘下面。

    让他不断问候马歇尔全家的是,这货虽然迷迷瞪瞪的,但手里的雪茄连烟灰都在,可当初交给他的卡宾枪却特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王八羔子给扔了!

    更可恨的是,他腰间别着的手枪同样已经打空了子弹!眼瞅着已经有一支刺刀从那顶帐篷里伸了出来,卫燃立刻站起身,伸手取出金属本子里的抗日大刀交到了右手,随后躺在了脚边一只鬼子兵的尸体旁边。

    很快,五个举着步枪的鬼子兵从里面一個挨着一个的钻了出来,在他们的最后,竟然还有个正用毛巾擦拭指挥刀的大胡子。

    眼瞅着对方将沾满血迹的毛巾甩到了自己的身上,卫燃悄无声息的爬起来,抡圆了手中的抗日大刀,轻而易举的削掉了它的脑袋,随后冲向了第二个背对着自己的鬼子兵。

    直到他手中的抗日大刀划开了第二个鬼子兵的颈动脉,这支小对才总算发现了几乎贴着他们后背的卫燃。

    眼瞅着要遭,卫燃还没来得及抽刀砍倒第三头敌人,清脆的枪声便突兀的响起,紧接着,仅剩的那三头敌人便惨叫倒地享受到了紧随其后的补枪。

    下意识的回过头,卫燃立刻看到了一支仅有不到十人的小队,这支小队有的使用的是春田步枪,有的使用的是加兰德,仅仅领头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支卡宾枪。

    但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支完全由黑人组建的小队,甚至领队的那个卫燃还认识,他恰恰是黑人威尔!

第442章 手术室里的枪声

    “威尔!”

    “维克多!”

    卫燃和威尔不分先后的认出了对方。

    “你怎么会在这里?”卫燃惊讶的问道。

    “我们被抽调过来帮忙的”

    威尔说话的同时见卫燃手里只有一把造型怪模怪样的砍刀,立刻想都不想的将手中的卡宾枪递了过来,“拿着吧!”

    “不用”卫燃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我去手术室,应该用不上武器。”

    “你等我一下”

    威尔话音未落,便钻进了刚刚那些鬼子离开的帐篷,片刻后,他便拿着一支残存着血迹的1911手枪,以及几个弹匣走了出来,“至少拿上这个吧,另外我安排两个人送你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燃干脆的接过手枪,稍作检查之后,将对方手中的那几个弹匣揣进了兜里,随后指着脚边仍在犯迷糊的马歇尔说道,“让你的人帮我把他抬回去吧。”

    卫燃闻言立刻朝身边两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黑人士兵说道,“你们两个送维克多回去,他就是登陆日那天愿意帮助我们的兽医。”

    “我的名号都传到你们那边了吗?”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现在几乎所有的黑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威尔说着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卫燃,“这是那天你送我的啤...水壶,我刷干净了。”

    “谢谢”卫燃坦然的接过了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好了,我们要去执行任务了。”威尔说着摆摆手,带着他身后的那些搬运工们继续开始一个帐篷挨着一个帐篷的搜索前进。

    卫燃指了指脚边的马歇尔,“我们也走吧,他就麻烦你们了。”

    这两名年轻的黑人士兵闻言,其中一个看起来更壮实一些的立刻扛起了马歇尔,而另一个则举枪走在了最前面。

    跟在最后的卫燃不着痕迹的收起了砍刀,举着枪警惕的看着左右。

    在他们的相互配合之下,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连接着手术室的战壕。

    这短短的时间里,曾经被炸过的手术室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功能,但珍妮护士和那名伤口处还夹着止血钳的伤员尸体却根本来不及搬走,仅仅只是随意的丢在了一边。

    甚至在他们的尸体旁边,还躺着不少等待救治的伤员,而且此时也根本没有人再顾忌黑与白的区别,所有能被抬到这里的伤员全都混杂在了一起。

    “维克多!很高兴你没事!”脑袋上包裹着纱布的哈里森医生见卫燃回来之后立刻松了口气。

    “情况怎么样?”卫燃示意身后那两名黑人士兵将晕晕乎乎的马歇尔放在一张担架上,同时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伤亡很大”

    哈里森医生说话的同时递给了卫燃两个医疗包,一边继续给满地的伤员分类一边继续说道,“尤其是医护人员,那些疯子似乎是专门冲着医院来的,几乎每个手术室都是他们的目标,而且我们的医疗物资也被炸毁了不少。之前我们转移到这里的时候,那辆卡车上好像只有我和你还有布洛克活了下来。”

    “但是伤员却更多了”卫燃忍不住叹了口气。

    “确实...”

    哈里森指了指不远处已经亮起灯的手术室,“维克多,你来负责黑人怎么样?周围有些伤员...”

    “无所谓”

    一边说着,卫燃便干脆的迈步走向了那间他格外熟悉的手术室,而刚刚抬着马歇尔回来的那两名黑人士兵,也被哈里森医生留下来,专门负责往手术室里抬黑人伤员。

    总的来说,哈里森已经算是够公平的了,否则的话,这满地的黑人伤员,恐怕只有等到那些白人伤员全都抢救结束才能排的上号。

    充斥着血腥味的手术室里,卫燃扫了眼正在一张手术台上独自救治伤员的年轻医生布洛克,随后默不作声的走到了另一个用弹药箱堆出来的简易手术台边上。

    很快,一名黑人伤员被抬了上来,而没有了珍妮护士帮忙的卫燃,也默不作声的独自开始了忙活。

    当初曾在转移的卡车里第一個叫出卫燃绰号的那位医生布洛克抬眼扫了扫卫燃,沉闷的声音从厚实的口罩里传了出来,“兽医,我之前以为珍妮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你真的这么粗暴。”

    “死不了就行”卫燃回应的同时,已经将卡在伤口里的子弹揪出来信手一丢,随后便开始了主要血管缝合。

    “不得不承认,你的速度可真快。”布洛克像是有话唠病一样,一边忙活的同时,一边饶有兴致的问道,“能不能说说你的秘诀?”

    “我是个兽医”

    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剪断了血管缝合线,转而开始缝合肌肉组织了。

    “所以呢?”布洛克刨根问底一样的问道。

    “用畜生练出来的”

    “别开玩笑了”布洛克显然并不相信,同时也暗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然而,当卫燃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开始喊下一个的时候,他这边才刚刚缝合了肌肉而已。

    前后四五个伤员下来,两者的差距彻底拉开,忙中出错的布洛克在差点儿弄破一根血管之后,也就老老实实的放弃了比较的心思,甚至个别时候,还会老实不客气的请卫燃过去给他帮帮忙。

    至于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些伤员是否介意,别说卫燃不在乎,布洛克同样不在乎,反正外面的伤员有的是,你不想活了自然有其他想活的。

    然而,当眼看着外面的伤员越来越少,一个严重烧伤的白人伤员和一个黑人伤员同时被抬进来的时候,卫燃却愣住了。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后背带有大量烧伤的白人伤员恰恰是宪兵队长肖恩,而那个黑人伤员,却是之前救了他和马歇尔的威尔。

    相比肖恩的伤势,威尔的伤要显得轻了不少,他的头上被子弹开出了一条能看到骨头的血槽,而且大腿上还戳着一把贯穿了肌肉的刺刀,除此之外,仅仅手上有少量的烫伤罢了。

    “我需要你的帮忙”布洛克皱着眉头喊道。

    “哈里森!哈里森!”卫燃扯着嗓子朝手术室外面喊了几声。

    前后不到十秒种,哈里森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拿着一包磺胺粉跑了进来,“怎么了?”

    “选一个,要么帮布洛克,要么过来接替我。”

    卫燃头也不抬的说道,同时已经用手术剪刀剪开了威尔伤口周围的衣服做起了准备。

    哈里森愣了愣,先走到宪兵队长肖恩的身边看了一眼,随后又走到黑人威尔的身边看了看,犹豫了一两秒钟之后艰难的说除了显而易见的答案,“肖恩队长不止是后背的烧伤,他的腹腔很可能...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抢救他。”

    叹了口气,卫燃丢掉手里的医疗器械,“哈里森,先帮我顶一下,我去找个人。布洛克,至少让他多活一会。”

    “好...好吧...”

    哈里森摇摇头接过的威尔的救治工作,而布洛克则一言不发的给肖恩挂上了血浆瓶,努力拯救着不断下降的血压,同时额外给他推了一支吗啡。

    快步跑出手术室,卫燃举着手电筒找到了正和牧师汤姆靠在一起抽雪茄的马歇尔。

    “你没事了?”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头晕。”马歇尔的声音比往日大了一些,同时指着自己一边耳朵说道,“另外这只耳朵好像不管用了。”

    “把雪茄掐了,肖恩队长快不行了。”

    卫燃揪掉对方嘴里的雪茄随手一丢,“如果他有信仰的话,汤姆也过来吧,对了,你屁股上的伤口?”

    “哈里森已经帮我重新缝过了”汤姆赶紧说道。

    马歇尔沉默片刻,摇摇晃晃的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走向了手术室,而在后面旳卫燃,则搀扶着屁股不灵便的汤姆追了上去。

    等他和汤姆进入略显拥挤的手术室的时候,立刻便闻到了大.麻特有的味道,紧接着便看到马歇尔正坐在一个木头箱子上,用手拿着烟凑到肖恩的边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吸着。

    见卫燃回来,布洛克默契的把肖恩的手术台让给了前者,同时贴着卫燃的耳边说道,“肖恩的腹部有好几道子弹贯穿伤,就算不考虑后背的烧伤,他的腹腔也已经...”

    “我知道了”卫燃叹了口气,默默的拿起一支吗啡推进了被烧的漆黑的皮肤里。

    “维克多,救救肖恩”

    马歇尔此时早没了之前那副混不吝的刺头模样,一双眼睛里的哀求像是要随着眼泪溢出来一样,“他是我最后一个得州朋友了,甚至他还是我们帮派的老大。维克多,救救他吧?”

    “抱歉,我...我可能救不了他...”卫燃看了眼肖恩已经被缝合的腹部切口,便已经知道了结局。

    但可笑的是,眼前的这一切和登陆日那天发生的何其相似,唯一的区别,恐怕也仅仅只是马歇尔这次没有拿枪指着自己罢了。

    闻言,肖恩的嘴角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艰难的抬起满是水泡的手,尽量握成拳头伸向了马歇尔,等对方和他轻轻碰了碰,这才艰难的说道,“别怪...这个兽医...该救谁该...该放弃谁,宪兵说了不算...帮派说了不算...皮肤颜色说了也不算,医生说了才算。

    马歇尔...马歇尔,就当我是为了当初我放的那把火赎罪吧,谢...谢谢你替我背上杀人犯的罪名,还有...”

    “别说了,别说这些了!我说别说这些了!”马歇尔此时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怒吼着。

    “还有...放下那些愚蠢的偏见吧...你看...我的皮肤也是...黑的了...”

    肖恩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另一张手术台上看着自己的黑人威尔,“是他...他帮我扑灭了身上的火,把我背回来...让我有机会能和你聊几句。

    马...马歇尔,把我的手枪拿出来,别让我...死在...死在手术台上...真的...真的太疼了...”

    闻言,马歇尔求助似的看向卫燃,但后者能给他的答复,却仅仅只是爱莫能助的摇摇头。

    再次看了眼一脸艰难笑意的肖恩,马歇尔哆哆嗦嗦的打开了肖恩腰间被烧的焦黑的牛皮枪套,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美军制式的1911手枪。

    “肖恩,你有什么要想请求上帝宽恕的吗?”

    自始至终都站在一边的汤姆说话的同时,也把那本镶着子弹,被血迹染透的圣经放在了对方的胸口。

    “让...让上帝...宽恕和...抱有马歇尔吧...就...这些...”

    肖恩再次露出艰难的笑容,任由暗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含糊不清的说道,“马歇尔,该你了...帮...帮我一把。”

    马歇尔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枪轻轻贴在了肖恩的额头,片刻后,充斥着大.麻和血腥味以及焦糊味的手术室里,传出了一声让人绝望的枪响,以及汤姆近乎呓语般的祈祷声。

第443章 亡羊补牢

    繁忙的手术室里,黑人威尔仍旧躺在手术台上接受着治疗。但宪兵队长肖恩,却已经被浑浑噩噩的马歇尔抱了出去,残存着些许焦炭的手术台上,也换上了新的伤员。

    来不及收拾心情,卫燃接手了威尔的救治工作,布洛克医生也回到了他负责的手术台继续忙碌,至于哈里森医生,则拿上两个新的医疗包,重新离开手术室,去外面给那些伤势相对较轻的伤员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陷入安静的手术室里,威尔突兀的说道,“是那个叫肖恩的白人救了我们。”

    闻言,卫燃和布洛克医生齐齐的停住了手,短暂的呆愣之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各自的忙碌。

    “如果不是他用后背撑住了掩体倒塌的椽架,我们根本没办法及时把里面的那两大桶凝固汽油搬出来。那些凝固一旦爆炸,营地里恐怕会烧死很多人。”

    威尔拿起不久前卫燃从自己的大腿上拔出来的刺刀看了看,心有余悸的说道,“后来那些老鼠丢进来一颗手榴弹,是他把手榴弹丢回去的,顺便也替我挡住了那些弹片。”

    “别说了”

    卫燃一针一针的缝合着威尔腿上的伤口,努力不让自己去联想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去想那个对黑人抱有成见的宪兵队长当时在想什么。

    黑人威尔叹了口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那支来自三八大盖上的刺刀。

    忙碌的救治工作仍在继续,威尔被两名黑人担架兵抬出了手术室,根本来不及喘口气儿的卫燃,换上新的橡胶手套之后立刻又投入到了下一名伤员的抢救工作中。

    渐渐的,手术室外的交火频率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远,并最终偃旗息鼓彻底恢复了安静,而此时,手术室外也早已经被阳光重新照亮,那些伤员们也再一次住进了重新搭建的帐篷里。

    “维克多,布洛克,你们可以休息了。”

    双眼密布着血丝的哈里森医生走进手术室,嘶哑着嗓子说道,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已经换上了手术服的医生以及两个男护士。

    闻言,疲惫的卫燃和布洛克医生对视一眼,不分先后的点点头,随后继续投入到了手头上还没结束的工作。

    直到他们各自完成了伤口的缝合工作,这才不约而同的齐齐松了口气,脱掉橡胶手套和身上早已被血迹染透的手术服,撤掉口罩勾肩搭背的走出了手术室,就近找了一辆卡车,各自解开腰带对着轮胎浇出了一道经久不息的抛物线。

    “真没想到我竟然能坚持下来”

    布洛克打了个哆嗦,提上裤子感叹道,“维克多,我总算知道珍妮为什么把...抱歉。”

    布洛克说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珍妮护士已经不在了。

    “该说抱歉的不是你”卫燃同样扣上腰带,“回去休息吧。”

    “这个送你了”

    布洛克从怀里摸出一个金属管塞给卫燃,“哈瓦那雪茄,我来关岛之前买的高级货。”

    “谢谢”

    卫燃接过雪茄管揣进兜里,“我没什么送你的,晚上如果有时间,我请你和啤酒吧。”

    “你能弄到啤酒?”布洛克完全没当回事,“等我们回了珍珠岛之后再请我喝吧。”

    卫燃笑了笑没说话,告别了对方之后,步履蹒跚着走向了不远处的帐篷。

    然而,等他掀开帐篷门,立刻便发现了不对,这顶残存着大量弹孔的帐篷里可不止屁股受伤的汤姆以及从手榴弹爆炸里大难不死甚至屁事没有的马歇尔,就连昨天一晚上没见的担架兵兰迪也在,只不过这货此时同样光着膀子,而且还包着一大片纱布。

    但更让他意外的却是黑人威尔!

    他此时正和兰迪以及汤姆玩着扑克,而他们各自身前的弹药箱上整齐摆放的那些子弹,也暗示着这场牌局显然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

    倒是马歇尔,这货正独自坐在一个木头箱子上,仔细的擦拭着一枚枚造型各异的手枪零件。

    虽然这顶帐篷里多了个黑人显得有些怪异,但更让卫燃哭笑不得的是,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如今不但每张床的床头都放着一支步枪,甚至在床底下,还沿着帐篷边缘多了一圈沙袋,尤其在汤姆的床头,甚至还额外挂着一支汤姆逊冲锋枪!

    “你们这是...”卫燃问道一半硬生生的改口,“兰迪,你这是哪受伤了?”

    “后背”

    兰迪和卫燃碰了碰拳头,清了清嗓子之后庆幸的说道,“昨天晚上被一个老鼠用指挥刀划了一刀。”

    “伤的很严重?”

    “有这么长一道伤口”

    兰迪用双手比划了出了一个足有三十多厘米的长度,随后索性放下手里的扑克牌,起身从他自己的床上拿起一把指挥刀,得意的炫耀道,“不过后来我杀死了他,而且还把他的指挥刀带回来了。”

    “算你命大”

    卫燃说着看向威尔,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对方腰间新近多出来的1911手枪,以及那支昨晚自己从他腿上拔出来的日式刺刀,一边开口问道,“你的伤口没事吧?”

    威尔赶紧回应道,“没事的,两個小时前哈里森医生才帮我换过药。”

    “你呢?”卫燃看向正在擦拭枪械零件的马歇尔。

    双眼密布着血丝的马歇尔抬起头看了眼卫燃,默不作声的摇摇头,随后一言不发的继续擦拭着那支拆开的1911手枪。

    见卫燃看向自己,汤姆摇摇头,“这个混蛋从昨晚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紧接着,像是知道卫燃想问什么,汤姆拍了拍威尔的肩膀主动解释道,“是我让他留下来的,现在我们这里有很多黑人伤员,威尔留下来能帮我一起安抚他们,当然,看在上帝份上,营长先生和马歇尔先生都没有意见。”

    你倒是会想办法...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他当然不会有意见,昨天我把他扛回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威尔和他的朋友及时赶到,恐怕你都已经主持完我和马歇尔的弥撒了。”

    这番故意说给马歇尔听的话,果然让后者再一次抬起了头,并且还破天荒的嘶哑着嗓子朝威尔说了声谢谢,甚至主动敬了个军礼。

    但他那双眼睛里如死灰般的绝望,却让帐篷里的众人齐齐叹了口气。

    “马歇尔”

    汤姆丢下手里的扑克,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马歇尔的身边,“肖恩已经死了,这是上帝都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但我想,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我没事,我没事的。”

    马歇尔用力呼出一口气,动作极快的将满桌子的零件组装成一支1911手枪,一边摸索着枪柄木质贴片上的烧灼痕迹一边语气轻松的自我安慰道,“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只是恰好选择了肖恩那个混蛋而已。你们看,我都清楚的,所以不用劝我。”

    汤姆叹了口气,朝着卫燃等人摊摊手,“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这个时候上帝都帮不了他。”

    “说的好像昨天晚上上帝帮过我们一样”卫燃忍不住调侃了一句,随手将之前布洛克医生送自己的雪茄拿出来丢给了马歇尔,“送你了。”

    “那是因为你不信仰上帝!我的雪茄呢?”

    汤姆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床边,从枕头下面拿起那本仍旧镶嵌着子弹的圣经晃了晃,“我是个虔诚的信徒,所以上帝帮我挡住了这颗子弹,这是你亲眼看到的!”

    “但杀死朝你开枪的人的是我,另外雪茄只有一颗。”

    故意插科打诨的卫燃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怎么着?好事都是你们家的上帝做,杀人放过的肮脏事都是我来干?”

    卫燃话音未落,兰迪便第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原本心情低落的马歇尔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倒是黑人威尔,虔诚的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以至于让卫燃都忍不住想替他念叨一句“善哉”或者“无量天尊”。

    牧师汤姆张张嘴,拿起同样放在枕头下的那支花里胡哨的1911转移了话题,“上帝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维克多,你个混蛋竟然把我的佩枪丢在战壕里,你不觉得该向我道歉吗?比如来一颗雪茄什么的?”

    “你不是都已经找回来了吗?”

    丝毫没有任何愧疚感的卫燃一屁股坐在属于自己旳床上,伸手拿起靠在床头的,M1卡宾枪,同样转移了话题问道,“雪茄真的只有那一颗,不过这些从哪来的?这是给我们配备武器了?”

    “是马歇尔在天亮前带着我一起捡回来的”

    兰迪笑着解释道,“他负责武器,我负责弹药,但周围那些沙袋,是汤姆还有威尔一起弄的。”

    “你们这是准备把这座帐篷弄成战壕吗?”

    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这多少也算是亡羊补牢了,说起来自己床上可不仅仅只是一支卡宾枪,除此之外还有五六个1911手枪的弹匣和十来个卡宾枪的弹匣,甚至在个别弹匣上,还残存着干涸的血迹。

    再看看其他人的床头,配置基本都差不多,除了牧师汤姆的床头放着的是汤姆逊冲锋枪之外,其余三人床头放着的,都是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M1加兰德。显而易见,马歇尔准备这些武器的时候都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

    “至少下次被那些老鼠摸过来的时候,我们不至于连反击的武器都没有。”

    马歇尔在点燃了唯一的一颗雪茄之后总算开口加入了话题,这也让没话找话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甚至就连威尔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憨厚的笑容。

    “虽然我不认为那些老鼠还有可能过来,但有这些武器在身边确实安心了不少。”卫燃第一个肯定了马歇尔的努力。

    “我们准备的可不止这些东西”

    兰迪说话的同时,已经如往日里偷喝啤酒时那样,熟门熟路的系紧了帐篷门。

    而黑人威尔,也弯腰从他的床底下拽出来一个被毯子盖着的木头箱子。

    随着箱子打开,卫燃立刻瞪圆了眼睛,这个并不算大的箱子里竟然放了不下0颗MARKII型手榴弹!

    “这也是你准备的?”卫燃看着马歇尔问道。

    后者摊摊手,如往日一样满不在乎的说道,“只是一箱手榴弹而已。”

    “别说这些了”

    汤姆抢过马歇尔手里的雪茄猛嘬了一口,随后朝黑人威尔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扣上箱子盖,重新用毯子将其盖好之后,推回了床底的角落。

    直到这个时候,汤姆才喷云吐雾的提议道,“现在我们都负伤了,不出意外的话,未来至少半个月我们都不用做什么事情,所以维克多,是不是该去弄点啤酒来庆祝一下?”

    “那也要等我睡一觉再说”

    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脱掉了靴子,同时也做出了保证,“等晚上吧,晚上我想想办法,在这之前,你们最好先提前准备些吃的。”

第444章 威尔带来的音乐

    随着夜幕降临,忙碌了一整天的战地医院也陷入了安静,手里拎着五个水壶的卫燃从几辆卡车之间的阴影里走出来,溜溜达达的回到了早已在等着他的帐篷。

    “啤酒弄来了”

    卫燃等兰迪将帐篷门系紧并且挂上罐头盒之后,这才将五个沉甸甸的水壶放在了充当桌子的弹药箱上。

    不知道是不是安抚昨天晚上被偷袭造成的恐慌情绪,今天晚上的晚餐也丰盛了不少,不但有昨天只来得及吃了几口的牛排,而且还多了一些美式炖菜和意大利面,甚至因为物资供应越来越充裕,马歇尔还凭借着他在工兵营里的关系,弄回来满满一箱子的可乐。

    “在开始之前,我们不如先用第一杯酒敬肖恩队长。”

    牧师汤姆端着倒满了啤酒的金属杯子说道,“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军人,他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敬肖恩!”

    包括威尔在内的众人纷纷举起了刚刚倒满啤酒的杯子碰在了一起,丝毫没有人觉得这顶帐篷里多了个黑人有什么不多,倒是威尔自己显得有些拘谨。

    抿了一大口啤酒,马歇尔用叉子戳起牛排咬了一口,带着些许回忆说道,“肖恩是个混蛋,他以前在我们当地,还是个小帮派的老大,你们知道的,就是学校里的那种帮派。我们一起抢低年级的钱,一起偷车子开出去找乐子,一起抽大麻,有次抽嗨了,那个混蛋还带头点了别人的房子。”

    “这些事就不要说了”

    似乎知道些内情的汤姆明智的再次端起酒杯,打断了马歇尔的回忆说道,“第二杯,让我们庆祝又多了一位新朋友,他就是威尔,这个混蛋是上帝的虔诚信徒,他还救过维克多和马歇尔的命,所以第二杯酒,我们敬威尔,我想不会有人有意见吧?”

    “敬威尔”卫燃第一个举起杯子相应。

    “敬威尔”担架兵兰迪第二个举起了杯子,说完还打了个酒嗝。

    “敬威尔”马歇尔微笑着举起了杯子,和卫燃当初刚刚见到他时简直判若两人。

    “敬...敬大家,我的朋友们。”

    威尔举起杯子,歉意的主动说道,“马歇尔,抱歉,登陆日那天我抢了你的枪,还...”

    “没什么”

    马歇尔浑不在意的端着杯子和前者碰了碰,“那天我也用枪威胁过维克多。”

    “确实有这回事”卫燃笑着附和道。

    “威尔,你来自哪里?”

    兰迪端起杯子和威尔碰了碰,主动解释道,“汤姆来自夏威夷,我和马歇尔都是德州人,当然,马歇尔后来搬到了...马歇尔,你搬去了什么地方来着?密歇根?”

    “密西西比”马歇尔打了个酒嗝,“我当时枪...我当时做了些愚蠢的错事,所以搬到了密西西比。”

    “佐治亚州,我来自佐治亚州。”

    黑人威尔端着啤酒自我介绍道,“我是个音乐老师,同时还负责教导我们小镇上教堂的唱诗班。”

    “看来我遇到同行了”汤姆笑着和威尔碰了碰杯子,“威尔,喝啤酒之后,我们或许可以给这三個没有信仰的混蛋唱几首圣歌。”

    “我也是个虔诚的信徒!”兰迪不满的辩解道。

    “你只在需要上帝的时候才虔诚”马歇尔无情了揭穿了兰迪的真面目。

    “我当然没问题”

    威尔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白色的口琴,“而且我可不止会唱圣歌,别忘了我可是个音乐老师。”

    说到这里,威尔已经将口琴凑到嘴边,流利的吹奏了一小段曲子。

    “我也会吹口琴,我知道这个曲子!”

    兰迪第一个抢答了答案,“这是卡萨布兰卡里的主题曲对吧?”

    “也是我最喜欢的曲子和歌”谈及音乐,威尔脸上的拘谨消失不见,甚至还主动唱了一小段。

    “把口琴给我!”兰迪朝威尔伸出手,“我给你伴奏!”

    威尔愣了愣,稍作犹豫之后将口琴递给了一脸跃跃欲试的兰迪。

    很快,温和的曲子配合着威尔沉稳舒缓的嗓音从满是弹孔的帐篷里飘到了外面。几个正在巡逻的宪兵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凑到了卫燃等人的帐篷外面,解下头盔放在地上,随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渐渐地,帐篷里的汤姆和马歇尔也跟着唱了起来,在一首接着一首的曲子中,众人浑然不知帐篷外面坐着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维克多,该你了。”

    兰迪喝光了最后一杯啤酒之后说道,“你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听吧?”

    这个...卫燃咧咧嘴,要说别的还行,唱歌可真的是他的软肋。

    “看来我们无意中发现了维克多不擅长的东西。”

    心情变好了不少的马歇尔幸灾乐祸的怂恿道,“维克多,唱歌跑调的人唱歌是最有意思的。快说吧,你想唱什么,我们可是有一位音乐老师在的,威尔肯定都能给你伴奏。”

    “马歇尔这个混蛋说的没错”

    汤姆跟着起哄道,“我记得有个伤员带了吉他来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把吉他也借过来。”

    “或者我们帮你选?”兰迪紧追不舍的提出了建议,而威尔更是用口琴吹出了一小段流畅中带着些许滑稽的调子调侃着卫燃。

    眼瞅着逃不过了,卫燃索性把没喝完的啤酒往中间一放,“唱歌就算了,那真的不是我擅长的,不过我可以让你们听一些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的?”汤姆饶有兴致的问道。

    “稍等我一下,我需要出去做个准备。”

    卫燃说着便已经站起身,走向了被系住了绳子的帐篷门,然而,等他弯腰钻出帐篷的时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帐篷外面已经围坐了二三十号人,这些人里有两个看着眼熟的宪兵,有白天在餐车忙活的厨师以及包括哈里森和布洛克在内的医生,甚至还有些一些伤势并不算重的伤员。

    更难能可贵的是,或许是因为昨天的共患难,这些黑白肤色的伤员竟然难得的坐在了一起,而且大多手里都拿着可乐时不时的和身边的人碰一下。

    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听众不但把卫燃吓了一跳,就连帐篷里的其余人也下意识的想要收起残存着啤酒味道的水壶。

    离着帐篷门最近的一名宪兵敲了敲屁股底下印着白色“MP”字样的头盔,笑着暗示道,“汤姆先生,现在是我们的休息时间,希望你们不介意我们在旁边听听歌休息一下。”

    闻言,汤姆这才松了口气,扭头主动提议道,“威尔,指挥大家唱一首圣歌吧,就像你指挥你们当地小镇教堂里的唱诗班一样。”

    卫燃颇有些紧张的揪了揪领口,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和汤姆一起唱了起来,而兰迪则配合的吹起了口琴。

    至于马歇尔,纵然他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对上帝先生的任何不尊重,甚至还装模作样的跟着站起来,一起左右轻轻摇晃着身体的同时,翻着白眼比划着口型。

    很快,帐篷外的那些人也跟着唱了起来,而随着歌声越来越大,就连周围那些帐篷里的伤员也加入了进来。

    眼瞅着最初几个人的自娱自乐有往大型战地唱诗班的方向转型的嫌疑,卫燃也加快了脚步躲到了营地边缘的阴影里。

    原本,他还打算着实在不行就找个借口把古琴瑶光拿出来,但现如今很明显,那些已经嗨起来的伤员们已经自己找到了乐子。

    暂时没了回去的打算,卫燃溜溜达达的走向了滩头的方向,几天前,这里还曾经是浴血厮杀的战场,几乎每一步都能看到阵亡的士兵和哀嚎的伤员。

    几天后的今天,当初那些散发着血腥味和恐慌气氛的尸体以及伤员都已经消失不见。整片海滩也早已被潮起潮落的海水抚平,仅仅只剩下一些没有清理的坦克或者登陆车的残骸无声的诉说着当时的一切。

    摘下头盔放在潮湿的沙滩上,卫燃划拉着被头盔捂得臭烘烘的头发坐在了头盔上面,顺便也抬起脚,恶作剧一般将一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螃蟹踩进了松软的沙子里。

    左右看了看四周,又看看远处海面上游曳的军舰,卫燃犹豫片刻后,在皎洁的月光下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古琴瑶光。

    在微凉的海风中,琴弦被轻轻拨动,一曲《酒狂》在海浪声中时隐时现,纾解着卫燃这些天紧绷旳神经。

    那些在手术台上挣扎的伤员,那些被无奈放弃的伤员,还有那些根本来不及救治的伤员,以及那些上一刻才刚刚认识,下一刻却已经化为一具尸体的陌生人像电影片段一般,跟随着曲调一一浮现又一一消失。

    等到一曲终了,卫燃才注意到不远处坐着一个手拿可乐瓶子的宪兵。

    “晚上好,维克多。”

    这名宪兵主动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卫燃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个宪兵恰恰是那个被马歇尔浇了一头纳豆的倒霉蛋。

    “晚上好”卫燃带着歉意回应道,“抱歉,肖恩队长的事...”

    “不用道歉”

    这名宪兵摇摇头,“肖恩队长做了他该做的事,你也做了你该做的事情,所以不用道歉。”

    卫燃张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轻轻拨动琴弦,弹起了他会的另一首曲子《广陵散》。

    “我弟弟也阵亡了”

    那名宪兵自言自语般悔恨的说道,“我本来以为马歇尔那个混蛋代替他去驾驶喷火坦克能让他更安全一些,没想到却害了他。”

    “扑棱”一声,卫燃不小心弹错了一根弦,最终索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安静的做起了听众。

    “我甚至都不知道等回去之后该怎么面对我的妈妈,该怎么和她说,是我用自己的小聪明成功的害死了我的弟弟。”

    这名宪兵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我甚至都没办法把他的尸体完整的拼起来,没办法分辨出那些尸块到底是他的,还是被他用手榴弹炸死的那些日自己人。”

    “至少他做了该做的事情,就像肖恩队长一样。”

    卫燃说完,重新开始弹奏了起了刚刚弹错的广陵散,而原本准备再说些什么的宪兵,最终也躺在了潮湿的沙滩上,泪眼朦胧的看着头顶的月亮。

    许久之后,当一曲广陵散弹完,那名宪兵也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挣扎着爬起来,凑到卫燃身边伸出了沾满沙子的手,“谢谢你维克多,虽然你的乐器和音乐听起来都很怪,但我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能帮到你我也很荣幸”卫燃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第445章 雕塑师想要的礼物

    当卫燃披着月光返回帐篷的时候,周围那些听众早已经散去,帐篷里也早就被勤快的兰迪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兰迪都已经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也因此,自然不会有人再怂恿卫燃来一段才艺表演。

    “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你会躲到天亮呢。”躺在卫燃对面床上的马歇尔悠悠的调侃道。

    “你怎么不睡?”卫燃直接转移了话题问道。

    “睡不着”马歇尔索性坐起来自顾自的点上颗烟,“我现在闭上眼睛就是肖恩。”

    “或者我给你来一针吗啡?”卫燃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

    “算了吧”马歇尔摇摇头,突兀的说道,“我打算加入海蜂营的巡逻队。”

    “巡逻队?什么巡逻队?”卫燃好奇的问道。

    “白天你睡觉的时候,那些老鼠从森林里出来骚扰了好几次,还打死了一个医生。”

    马歇尔喷云吐雾的说道,“所以海蜂营准备组建巡逻队,我打算加入他们,这样至少比修理推土机要好。”

    “巡逻队要黑人吗?”威尔突兀的问道。

    马歇尔犹豫片刻,开口说道,“或许要吧,我不清楚。”

    “明天能不能帮我问问?”威尔追着说道,“我也想加入巡逻队。”

    还不等马歇尔说话,卫燃便提醒道,“你的腿和肩膀都被刺刀戳了对穿,你确定巡逻队会需要你?”

    “威尔,你还是和我一起继续倾听伤员和士兵们的忏悔吧。”牧师汤姆建议道,“这份工作同样重要而且意义非凡。”

    威尔摇摇头,坚持说道,“我的腿没事的,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

    “为什么?”汤姆不解的问道。

    黑人威尔却摇摇头,并没有对此进行任何的解释。

    “马歇尔,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卫燃突兀的开口说道。

    “你和我去?”马歇尔诧异的抬起头,“别开玩笑了,你的战场在手术室里。”

    “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卫燃此时倒是无比的清醒,“能被送到这里的,都是像你们一样的伤员,那些工作只需要护士就能完成。”

    “你可以去前...”

    话只说到一半,汤姆便已经搞清楚了卫燃的打算,之前几天,当这里的手术室还紧挨着前线的时候,卫燃有多辛苦他可是一清二楚。相比之下,如果去巡逻队的话,虽然看起来可能要危险一些,但实际上却轻松了不少。简单的说,卫燃不过是在偷懒罢了。

    见马歇尔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卫燃笑着摊摊手,坦诚的说道,“虽然我确实有偷懒的打算,但巡逻队也需要医疗兵不是吗?而且如果巡逻队也需要黑人的话,恐怕我是最合适的随队医疗兵了。”

    “我竟然以为你是个老实人”

    汤姆哭笑不得摇摇头,紧跟着说道,“我有预感,马歇尔能不能进入巡逻队不好说,但你肯定会受欢迎的。”

    “到时候记得带上我”马歇尔笑着调侃道。

    “带上你倒不是不行”卫燃看了看放在床头箱子上的相机,“不过你要答应我个条件。”

    “等你能进入巡逻队再说吧”

    马歇尔顿了顿,终究没忍住好奇心,“不过你可以先说说是什么条件。”

    “明天让我给你们拍几张合影怎么样?”卫燃指了指相机说道,“明天日出的时候。”

    “就这些?”马歇尔诧异的问道。

    “或者你也可以给汤姆弄回来一个想要向上帝忏悔赎罪的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原本已经睡着的兰迪猛的坐起来迷迷瞪瞪的问道。

    其余等人呆滞片刻,并不算宽敞的帐篷也被哄笑声彻底填满。

    “我还是答应让你拍合影吧”马歇尔调侃道,“不然我担心只带回来一个女人恐怕不够。”

    “马歇尔,你又弄到女人了?”仍旧没高清状况的兰迪揉了揉眼睛,兴致勃勃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上次在密西西比河支流见到金块的时候,手榴弹那么大的金块。”

    马歇尔话音未落,兰迪总算意识到似乎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对,立刻失望的重新侧躺在了床上。

    众人见状,也在调侃中结束了话题,随后相继进入了梦乡,仅仅只剩下假寐的马歇尔,借着从帐篷弹孔透进来的月光,重新从枕头下掏出了一张照片,和一支带着火焰烧灼痕迹的手枪默默的叹了口气。

    一夜无话,当卫燃被马歇尔敲着饭盒叫醒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呢。

    “怎么了?”卫燃打着哈欠问道。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马歇尔不满的将手中的饭盒丢到了兰迪的床上,“昨天晚上不是你说日出的时候拍合影吗?”

    再次打了个哈欠,卫燃无奈的摇摇头,“可是太阳不是还没有出来吗?”

    “很快就出来了”马歇尔说着便敲敲打打的叫醒了汤姆等人,摆明了是因为他自己彻夜失眠导致的闲出屁来。

    “我以为成了伤员就不用早起了”兰迪不满的打了个哈欠,“马歇尔,你个混蛋就不能做一些文明人该做的事情?”

    “这座岛上连牧师都在想女人,所以哪有什么文明人?”马歇尔满不在乎的反问道。

    “为什么要带上我”汤姆不满的骂道,“你这样会下地狱的。”

    “我差点以为那些老鼠又打过来了”黑人威尔无奈的搓了搓脸,随后重新躺了下来。

    “既然醒了就别睡了”

    卫燃随意从床头的箱子上拿起一块手表看了看,“确实天快要亮了,索性趁现在我帮你们给伤口换换药,然后去拍合影吧。”

    “维克多,我以为你是为数不多的文明人的。”压根没爬起来的兰迪哭丧着脸抱怨道。

    “起来换药然后去拍合影,否则晚上没有啤酒供应。”卫燃微笑着捏住了众人的把柄。

    虽然不满这个助纣为虐的兽医,但在啤酒的诱惑下,众人还是一边抱怨一边爬了起来,排着队让卫燃帮忙给他们的伤口各自换了新的敷料,随后各自翻出一套干净的制服穿在了身上。

    不止于此,马歇尔还慷慨的从自己的战利品里挑出了几支手表分给了众人。

    “拍几张照片也不错”

    汤姆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些,“我刚好可以寄给我的妻子,顺便向她介绍我的新朋友。”

    “到时候你可以从我战利品里多挑一些寄回去当作礼物。”马歇尔踢了踢装着战利品的箱子说道。

    “也可以从我的战利品挑一些你妻子喜欢的。”兰迪紧跟着说道,随后又叹了口气,“可惜我还没有女朋友。”

    “算了吧,这些东西她可不一定感兴趣。”

    汤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说道,“我倒是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但我说出来的话肯定会吓到你们。”

    “喜欢什么东西?”马歇尔掏出昨天没抽完的雪茄塞进嘴里点上,“难道是大.麻?”

    “怎么可能!”

    汤姆没好气的解释道,“劳拉是个雕塑师,她一直想要个些人骨标本的。”

    “人骨标本?!”

    卫燃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汤姆,他总算知道那颗人头骨到底是谁留下的了。

    可紧接着,他却又陷入了疑惑,因为卫燃记得清清楚楚,在那个装有人头骨的地下室里,当时还发现了一个相框,那相框里是個穿着军装的大兵和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

    但这都来了快一周了,不管汤姆、兰迪还是马歇尔甚至已经阵亡的肖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照片里的那个大兵。当然,更不可能是威尔,色号不对。

    “我就说会吓到你们”

    汤姆尴尬的摊摊手,“我已经说了,她是个雕塑师,不是什么怪人,人骨标本只是她的职业需要,能帮她更好的完成雕塑,而且...”

    “不用解释这么多”

    马歇尔浑不在意的说道,“只是人骨而已,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东西。而且我在塞班岛的时候就弄过那些东西。

    “你也弄过?”卫燃越发的糊涂了。

    “当然弄过”

    马歇尔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当时我们抓到了一个日自己军官,一个吃过人肉的日自己军官。”

    “吃人肉?!”兰迪瞪圆了眼睛,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的连长把他丢进油桶里装满水煮了大概一天的时间,就在塞班岛机场旁边的森林里,就在他当初吃掉我们的队友的地方。”

    马歇尔语气平淡的说道,“当时我们的连长还往里面加了不少调味料,那股肉香味甚至飘到了森林外的机场,连森林里的猴子都吸引了过去。”

    “别说了”威尔强忍着恶心说道。

    马歇尔摊摊手,“当时他的骨架还是我亲自用铁丝绑在一颗棕榈树上的,所以放心吧,我的手艺很好的。”

    “我已经后悔刚说了那些了”汤姆一脸纠结的嘀咕了一句。

    “不如我们还是先去拍合影吧?”

    卫燃适时的转移了话题,不得不说,马歇尔刚刚的那些话让他都有些发怵。

    即便被谈论旳对象是那些招核牲口,但刻进人类基因里的道德底线依旧让他的喉结都忍不住动了动。

    不过正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马歇尔虽然从来都没有详细说过他在塞班岛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卫燃却已经从各种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他所经历的那些黑暗和绝望。

    所以就算可怜,他也只会可怜日夜背负那些心理负担的马歇尔,而不是那些自作孽的小鬼子。

第446章 加入巡逻队

    7月7号清晨,在朝阳中,一行人溜溜达达的走到了昨晚卫燃弹琴的海滩边上。

    当晨光越过之前那些天用无数士兵的生命打下来的高地,并将火红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的时候,顺便也给众人和海面上的那些军舰身上披了一层温馨的淡金色。

    在卫燃的指挥下,近乎全副武装的众人以两两一组的方式,以海面上那些军舰为背景各自拍了一张合影,随后又拉过来一个黑人士兵帮忙,给他们五人一起拍了一张合影。

    关于这张大合影,牧师汤姆和担架兵兰迪有意无意的把马歇尔和威尔挤在了中间的位置,而早已猜到自己根本不会出现在合影上的卫燃,也老老实实的抱着属于他的卡宾枪站在了最边缘兰迪的身边。

    “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一些单人照”

    汤姆说话的同时已经拿起了刚刚放在远处的背包,从里面抽出了一件牧师袍子套在了身上,顺手又把那本仍旧镶着子弹的是圣经的抱在了怀里,等摆好了姿势,这才继续说道,“维克多,快给我来一张,我要寄给劳拉看看。”

    “稍等一下”

    卫燃说话的同时接过了那位黑人士兵手中的相机,并且示意对方站好给他拍了一张,然后这才把镜头对准了一脸温和慈爱模样的牧师汤姆。

    只不过这货八成是已经彻底吃透了随军牧师的工作责任,所以不管他脸上的表情什么样,身体摆出的却是一副左手托着圣经,右手握着他的佩枪的双标姿势。

    “我也要单独拍一张寄给我的妻子”

    黑人威尔紧跟着说道,“汤姆,能不能把你的圣经借我用用?”

    “当然可以,但是别把那颗子弹弄掉,它可是我的幸运符。”

    汤姆说着,便痛快的将手中那本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血迹的圣经,以及他那支花哨的佩枪一起递给了威尔,“袍子要不要?”

    “袍子就算了”威尔赶紧拒绝道,“我不是牧师,这种欺骗上帝的事情我可不敢做。”

    “上帝很宽容的”汤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并没有坚持,而是识趣的退到了一边。

    “你们两个拍不拍?”

    卫燃等黑人威尔摆好了姿势,一边按下快门,一边朝嘴里已经叼上烟的马歇尔和兰迪问道。

    “我就算了”

    马歇尔喷云吐雾的拒绝道,“之前我送给汤姆的那些胶卷里有很多我的照片,只是衣服穿的有点少而已。”

    “我也算了”

    兰迪乐不可支的说道,“那些胶卷里也有我的照片,当然,衣服穿的也很少。”

    闻言,卫燃咧咧嘴,一脸鄙夷的调侃道,“如果不是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刚刚你们两个的话甚至会让我以为你们两个之间做了什么。”

    兰迪闻言打了个哆嗦,不满的抱怨道,“维克多!上帝的仆人还在旁边呢,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恶心的话!”

    “上帝可没眼看你们。”

    卫燃自动忽略了汤姆无奈的表情,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在马歇尔的带领下,闲着没事调侃汤姆的上帝已经成了最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就连信仰还算虔诚的兰迪都被卫燃和马歇尔这俩没有信仰的给拉下了水。

    “我们去找点乐子怎么样?”调侃过后,马歇尔突兀的提议道。

    “找什么乐子?”

    已经被带坏的兰迪第一个兴致勃勃的问道,可紧接着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脸色惨白的问道,“马歇尔,你不会想给汤姆的妻子去准备她喜欢的那些礼物吧?”

    “怎么可能”

    马歇尔理所当然的摇摇头,“那些礼物要用活人才行,我可不想去掩埋坑挖尸体,那太恶心了。”

    “你这挑剔的要求更恶心”汤姆咧着嘴抱怨道,“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份礼物了?我已经后悔说出来了。”

    “总之礼物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帮你准备好的。”

    马歇尔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到底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找乐子?”

    “找什么乐子?”这下,连威尔都来了兴致。

    闻言,马歇尔稍稍压低了音量,猥琐的解释道,“就在我们攻占的公路附近有个小村子,那里的女人连上衣都不穿,而且只要两个恶心的灵肉罐头,最多加上一瓶可乐,就能尽情享受一下异域风情。”

    “真的?!”兰迪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这种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也是昨天晚上听一个工兵偷偷和我说的”马歇尔猥琐的挺了挺腰,“如果你愿意多带上几个罐头,甚至可以同时找上好几个。”

    “别说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兰迪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这种事我就不参与了”黑人威尔歉意的说道,“我要忠于上帝,更要忠于我的妻子。”

    “我...”

    颇有些心动的牧师汤姆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算了,我也不去了。这些天我在伤员帐篷里已经听说有很多士兵都染上了性病,我可不想为了狗屎的异域风情染上病。”

    “你呢?”马歇尔看向卫燃。

    “我要去问问巡逻队的事情”

    卫燃想都不想的拒绝道,即便不考虑在战争背景下脆弱的道德约束,他也有着和汤姆同样的担心。

    更何况,鉴于之前那两次受伤都映射到了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卫燃很有理由怀疑,一旦自己真的管不住下半身去了,哪怕自己做了各种防护措施,那总想着弄死自己的缺德本子大概率也会让自己明白明白什么叫人间险恶。

    “要不然...我也不去了吧?”

    被吓到的兰迪赶紧说道,“我也见过那些中招的倒霉鬼,我可不想像他们那样脱掉裤子排着队晒太阳。”

    “你们可真扫兴”

    马歇尔无奈的摇摇头,“算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吧,现在我们都是伤员,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很无聊。”

    “马歇尔,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把照片洗出来?”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拎着枪的卫燃追问道。

    “恐怕你要去船上才行”马歇尔指了指身后的海面,“当然,这些都是我猜的,否则我早就把那天拍的那些胶卷洗出来了。”

    闻言,卫燃也就熄了提前把照片洗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心思。一行五人漫无边际的聊着返回帐篷睡起了回笼觉,倒是马歇尔,再次抽出了腰间的那支1911手枪,默不作声的将其分解成了零件仔细的擦拭着。

    等到被他喊起来吃过早饭,卫燃也跟着马歇尔找到了准备组建巡逻队的负责人。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卫燃只是和这位名叫刘易斯的连长打了声招呼便再也没有开过口,所有的沟通工作全都交给了马歇尔。

    而他也凭着自己“不要命的马歇尔”这么個绰号,以及“兽医维克多的助手”这么一个唬人的新身份,成功的跟着卫燃混进了即将成立的巡逻队。

    在那位工兵营连长刘易斯的带领下,卫燃和马歇尔各自领了他们的武器装备,但让卫燃没想到的是,他领到的是一支M1卡宾枪。可马歇尔却主动要求领走了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用的火焰喷射器!

    “你果然是不要命的马歇尔”

    刘易斯连长一脸感慨的拍了拍马歇尔的肩膀,顺势还从兜里掏出一管雪茄塞到了他的手上,“马歇尔,看在你愿意使用火焰喷射器的份儿上,你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

    马歇尔将火焰喷射器放在一边,“只要让我和维克多在一组就可以了,这样就算我的火焰喷射器被打爆了,我想维克多肯定也会把我救下来的。”

    “没问题”

    刘易斯连长痛快的点点头,随后提醒道,“马歇尔,这次别给我们惹麻烦了。”

    “什么麻烦?”马歇尔明知故问旳看着对方。

    刘易斯连长无奈的叹了口气,“马歇尔,我们可以不要俘虏,但是别再做那些恐怖的事情了。看在肖恩的份儿上,别再给我和营长先生惹麻烦了,否则我只能让你继续去修理推土机了。”

    “好吧,我听你的,保证不惹麻烦。”马歇尔满不在乎的应承下来。

    刘易斯连长懒得再和马歇尔废话,转头看向卫燃提醒道,“维克多少尉,看好你的助手,如果他再做任何的荒唐事,我就把你送到最前线去继续做医疗兵。”

    “我会看好他的”卫燃咧着嘴应承下来,但语气中却充满了不自信。

    “去报到吧,会有人给你们安排巡逻时间的。”刘易斯连长送瘟神一样摆摆手,将卫燃和马歇尔赶了出去。

    拎着到手的武器,卫燃在马歇尔熟门熟路的带领下找到了一个排长,并在对方的安排之下正式加入了巡逻队。

    预料之中的,这支巡逻队里清一色的全是白人,显然之前遭遇的那场夜袭还远远不够解开肤色间的隔阂。

    但在预料之外的,却是马歇尔竟然从那位看起来和他关系非常好的排长手里拿到了其中一个班的指挥权。

    而在马歇尔稍后的解释里,这位排长竟然也是他之前那次女俘虏趴体的受邀嘉宾之一。

    两人和这个班里其余六名士兵相互熟悉了一番,卫燃这才发现,他们不但和马歇尔的关系都非常不错,而且竟然也都认识自己,甚至其中一个还指着胳膊上还没来得及拆线的伤口表示,那难看的缝合走线恰恰出自卫燃这个兽医之手。

第447章 战场边缘的美好

    7月7号中午,两个班的巡逻队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相互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先后进入了营地东侧的密林。

    虽然被称为巡逻队,但实际上,或许他们被称为“扫荡队”才更符合实际情况。因为同时跟着进入森林的远非他们这两个班。而他们要做的,便是尽可能的清理干净营地周围所有看起来可能藏人的位置。

    除了最开始的紧张和新鲜感之外,后面的事情也变得越来越枯燥,仅仅以卫燃来说,他除了要应付时不时钻进领口吸血的蚂蝗之外,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站的远远的看着那些大兵们像是郊游打猎一样对着可能藏人的树冠胡乱开枪。

    当然,还要欣赏欣赏马歇尔一次次的将火焰喷射器对准大大小小的山洞搓火球,然后由跟在后面的工兵将一块块的TNT丢进去按下起爆器。

    偶尔真的被他们遇到藏匿起来的招核军人,这些海蜂营工兵们凶猛的火力压制也根本不会让他们掀起多大的浪花。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些黑人工兵们也勤快的操纵着油锯,将那些高大的热带树木隔三差五的齐根砍断,为营地边缘最近架设的火力点清空着射界视野。

    就像卫燃之前预计的那样,这份工作显然要比在手术室里轻松的多,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他除了帮一个不小心绊倒的倒霉鬼处理了下摔掉的门牙之外,基本上就没动过医疗包。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些稳扎稳打的工兵巡逻队虽然仅仅只是往森林深处推进了不过一百米的距离,但身后却已经被彻底清空,不但那些看起来能藏人的洞口被炸塌,甚至一些砍伐的树木都被拖拉机拽回去化作了搭建营房或者哨塔的原材料。

    至于剩下的,则被以马歇尔为首的几个工兵操纵着火焰喷射器点燃,彻底杜绝了被拿来当做掩体的可能。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大汗淋漓的巡逻队员们各自返回营地,先去滩头工兵们用推土机弄出来的海水池子里泡掉了挂在身上的蚂蝗和汗水,随后又各自洗了个澡,这才有说有笑的返回了各自的帐篷。

    不过,当卫燃和马歇尔各自端着一份晚餐走进帐篷的时候,却发现不管是汤姆还是兰迪,又或者威尔竟然全都不在,而在不远处的伤员帐篷方向,却传来了音乐和歌声。

    相互对视了一眼,卫燃放下还没来得及享用的晚餐,顺手拿起床头的相机,和马歇尔一前一后的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绕过几顶帐篷,离着老远他们便看到,在几顶伤员帐篷之间的空地上,穿着牧师袍子的汤姆正在一小队篝火旁弹奏着一把吉他,旁边的兰迪则用口琴伴奏,至于他们二人中间的黑人威尔,则坐在一个横放的油料痛上,演唱着一首节奏欢快的曲子。

    “我都开始羡慕这三个混蛋了,他们不是来打仗的,他们简直是来度假的。”手里仍旧端着餐盘的马歇尔一边吃一边嘟囔道。

    “我更怀疑他们是不是瞒着我们两个组建了一个乐队”

    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举起了相机,将夕阳下的三人和不断跳动的篝火,以及周围的那些伤员和伤员帐篷全都尽可能的纳入了取景框。

    被歌声掩盖的快门声中,卫燃悄然记录下了战场边缘的这些美好。而马歇尔也难得的没有调侃那三个信仰上帝的家伙,更没有回应卫燃刚刚的话,而是直接摘掉头顶的钢盔随手一丢,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一边吃晚餐,一边听着威尔的歌声,全然没了在营地边缘操纵着火焰喷射器时的冷漠模样。

    见状,卫燃悄无声息的后退几步换了个角度,将正举着勺子往嘴里送吃食物的马歇尔和远处的篝火乐队,以及更远处,已经将大半身子都沉入海面之下的夕阳全都纳入取景框再次按下了快门。

    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卫燃迈步返回了他们的帐篷,端起刚刚放下的饭盒重新回到了马歇尔的身边,学着对方的样子坐在了自己的头盔上,一边吃一边欣赏着远处那支由三个伤员组成的“上帝乐队”的表演。

    只不过,不管是卫燃和马歇尔还是远处的那些伤员们,又或者营地边缘那些负责夜间警戒的巡逻队,都没有发现,就在白天才被清理过的森林边缘,正有四五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小心翼翼的匍匐着靠近了一个曾被马歇尔用火焰喷射器炙烤过的山洞。

    这座入口并不算大的山洞在经过工兵们的爆破之后早就已经彻底坍塌,但这几个人影却并没有放弃,而是匍匐着围拢到洞口的四周,借助手中的刺刀小心翼翼的撬起大大小小的碎石,并将它们一一搬走。

    每当营地边缘那些探照灯扫过来的时候,这几头身上绑着干枯芭蕉叶的溃兵便立刻停住手里的动作。直到光束挪开,立刻重新开始挖掘。

    在它们近乎彻夜的忙碌只下,坍塌的洞口总算是被挖开了一个勉强供人钻进去的缝隙,同时也涌出了一股浓郁的动物蛋白质烧焦特有的难闻味道。

    根本不用交流,其中一头身材看起来最瘦小的鬼子兵立刻接过同伴递来的手电筒爬了进去。而其余的几个则默契的挪动身体,用后背挡住了狭小的洞口,随后又用干枯的芭蕉叶挡住前面和头顶,避免手电筒的亮光露出来之后为它们惹来杀身之祸。

    弥漫着焦臭味的山洞里,那头艰难钻进来的鬼子兵在打开手电筒的瞬间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因为在它的正前方,便趴着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这具尸体空洞洞的眼眶,和它的眼睛仅仅只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而已。

    听到身后传来的低声呵斥,这头鬼子兵忍住内心的惊恐,借助着手电筒的光芒小心翼翼的移开挡路旳碎石和焦黑的尸体,艰难的一点点爬进了山洞深处。

    这一路爬行,隔三差五的,它便能看到一具焦黑的尸体,这些尸体虽然已经被高温炙烤的面目全非,但它却依旧能从一些小细节上分辨出它们的身份。

    伸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这头瘦小的鬼子兵全然不顾已经把手上的焦黑蹭到了脸上,因为它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随着逐渐深入,在连续转过两个拐角之后,它渐渐可以蹲起身子前进,弯着腰前进,并最终彻底站直了并不算高的身体。

    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山洞里的尸体已经没有了多少烧灼的痕迹,但却无一例外的全都用装手卡住了自己的喉咙,其中更不乏几个腹部插着刺刀的,又或者用步枪的枪口相互指着身边同伴的。

    但那头瘦小的鬼子兵此时却全然顾不得悲伤,甚至它的脸上还泛起了一丝丝的惊喜之色。手忙脚乱的跑到一具尸体的身边,它伸手从对方的腰间摘下了还带着一丝丝的温热的水壶。

    这些许的温度让它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但很快,他便手忙脚乱的拧开了壶盖凑到嘴边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擦了擦嘴角,这头鬼子兵左右看了看,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干瘪的背包,将周围尸体上翻出来的所有能吃的东西以及还装着水的水壶全都塞了进去。

    看了看身后,它犹豫片刻后,举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随后便看到了几个装着罐头的木头箱子,以及一只穿着和服,怀里抱着个小男孩靠在角落的女人。

    但不管是这只女人,还是它怀里的孩子,却无一例外的全都已经停止了呼吸。

    将手电筒的光束移开那只女人的脸,这头瘦小的鬼子兵以最快的动作掀开几个相连的木头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和一些子弹罐头塞进了包里。

    然而,就在它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从包里掏出了几个肉罐头重新放回箱子并且把那只女人的尸体抱到了上面,转而从另一个箱子里取了一个米饭罐头丢进了包里。

    紧接着,它又在周围的尸体上一番寻找,并成功的找到了一支南部手枪。检查了一番弹匣确定里面还有子弹,这头鬼子兵将其塞进了怀里,随后又捡起一支带有瞄准镜的步枪和几个手榴弹,这才转身离开了这座山洞。

    片刻之后,当它艰难的把装满食物弹药的背包和那支狙击步枪以及手榴弹全都送出去之后,刚刚负责堵着洞口的一头鬼子却掏出手枪对准它说了些什么,而旁边另一头鬼子,则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背包。

    大半个身子仍在山洞里的鬼子兵闻言老老实实的张开嘴,任由拿枪的同伴凑到他嘴巴闻了闻,直到确认嘴巴里没有米饭或者罐头的味道,这才将他拉出来并再次问了一句什么。

    那头瘦小的鬼子兵伸手指着已经被打开的背包摇了摇头,沾满黑色污渍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丝经过伪装的失望之色。

    拿着手枪的鬼子兵暗骂了一句,等探照灯的光柱再次扫过之后,立刻指挥着其余人将洞口用石头再次堵上,随后匍匐着爬向了远处的森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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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