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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全文阅读

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8章 写日记洗照片

    返回红旗林场上课的前一天,卫燃告别了谢尔盖一家和黛安等人,独自搭乘航班返回了喀山。

    这一路上,他把亲身经历过的历史片段,以及那座隐藏在森林里的纪念碑,连同谢尔盖手里的那本花名册等等各种细节,全都以近乎流水账的方式敲进了笔记本电脑里。

    对于时光电影制片厂来说,这或许是个好故事,但对自己来说,这更像是一份战斗日记,一份记录了那些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朋友,而且比金属本子更加详细的日记。

    在他时停时续的敲击键盘声中完成这份日记的时候,航班也顺利的降落在了喀山机场。

    收拾了回忆带来的消沉情绪,卫燃驾驶着停在机场的越野车返回了柳班湖畔的那栋大房子。

    仅仅只是出去了一周的时间,当初装修房子时贴着围墙种下的那一圈凌霄花如今也都已经发芽,有个别性子急的,甚至都已经长出了完整的叶片。

    不止这些凌霄花,就连重新铺的草坪,和院子里留下来的那两颗高大橡树和院子后面的那一排白桦树,也都开始重新萌芽,进而让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淡淡的青草芬芳。

    除此之外,在新装修的房子门口,还多了几个硕大的板条箱。都不用拆开,卫燃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当初在这栋房子重新翻修好了之后,他便订购了全套的照片冲印设备和各种冲洗耗材以及大量的相框,并且拜托了季马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等收到货之后帮忙送过来。。

    先朝着固定在房子墙壁上的摄像头挥了挥手,算是和千里之外帮忙看家的卡坚卡打了声招呼,卫燃这才走到房子门口,收了放在板条箱上的院门钥匙,随后打开了厚重的实木房门,从杂物间里找出一根撬棍,将摆在门口的板条箱全都拆开。

    收拾干净了包装材料,卫燃将这些设备一一推进了一楼提前留出来的暗房里接通了电源。将其全部调试完毕之后,他又爬上阁楼断开了专门用于远程监控的电闸,顺便又楼上楼下的仔细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自己走之前留下的那些布置都没有动过,这才重新回到了一楼的暗房里。

    根本顾不上休息,卫燃反锁了房门之后,召唤出了金属本子。

    从斯大林格勒战役,到顿河畔的19号阵地。再到芬兰的战场、藤县保卫战、白洋淀战场,乃至被炮火笼罩的柏林、北非的沙漠、绞肉机一样的勒热夫乃至不久前才经历的柳班森林等等等等。

    除了当初帮忙调查尼古拉的妻子孩子的死因而在冷战中的德国拍下的照片,以及被那位送进监狱的骗子赫伯特曾经试图骗他去熊岛调查时拍下的照片之外,金属本子里其余的照片底片全都被他一一冲洗了出来。

    在他的忙碌中,暗访中晾晒的照片越来越多,房间外面的天色也越来越暗。

    终于,当他将游击队的那张大合影也冲洗出来挂在连晒架上的时候,时间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而在此前的半个多小时,结束了在红旗林场半个月课程的季马,也早就已经带着酒菜赶到了这里。

    “你总算出来了”

    季马见卫燃一瘸一拐的从暗房里出来,立刻好奇的问道,“维克多,你的腿怎么了?”

    “前些天去白俄罗斯的时候,不小心在洗手间滑倒了。”

    卫燃神色如常的再一次拿出了当初搪塞黛安的借口,一屁股坐在季马的对面,一边轻轻揉捏着大腿上曾经受伤的位置一边问道,“这半个月过的怎么样?”

    “我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

    季马得意的掏出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晃了晃,“我约了我的玛雅明天一起去听音乐会,她已经答应了。”

    “你能听得懂音乐会?”

    “我又不是没长耳朵!为什么听不懂?”

    “那就祝你成功吧”

    卫燃浑不在意的敷衍了一句,随后拿起一罐啤酒打开灌了一口,继续问道,“所以接下来半个月你的所有经历都准备放在玛雅身上?”

    “差不多就是这样”

    季马开心的答道,“不过等五月份就要开始忙了,阿芙乐尔前些天通知了米莎,让他们开始为改造因塔的温泉营地做准备,到时候我准备过去帮帮忙。”

    “帮忙改造营地?”明知故问的卫燃调侃道。

    “难道改造因塔的姑娘们吗?”

    季马比出个中指,紧接着美滋滋的说道,“我准备到时候邀请玛雅一起过去玩几天。”

    “你们那电影呢?”

    卫燃懒得和对方聊关于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同学玛雅的事情,转移了话题问道,“那部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最快也要7月份”

    提起电影,季马越发的得意,“等电影上映之后我就能拿到片酬了,到时候我就真的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了。”

    “另一部呢?”卫燃根本不给对方显摆的机会,“沙漠那场电影现在什么进度?”

    正准备继续显摆几句的季马无奈的跟着转换了话题,“那部电影估计要等到九月份才开始拍摄呢,不过电影的名字已经定下来了。”

    “名字定了?叫什么?”卫燃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和你提供的剧本用的名字一样,就叫井底的宝藏。”

    季马嘲讽道,“让我来说,这名字真的太差劲了,哪怕叫士兵找水都比这个名字强。”

    “多读书还是有必要的”

    卫燃不怀好意的提醒了对方一句,三两口吃完了对方带来的馅饼,站起身说道,“好了,既然你来了,就过来帮忙吧。”

    “帮什么忙?”季马不明所以的问道,“我可不是过来帮忙的,是来找你借车子的,明天我打算开你的车子带我的玛雅去听音乐会。”

    “车子可以借给你,不过现在还是赶快过来帮忙吧。”卫燃说着,已经站起身重新走进了暗房。

    “我来的可真是时候...”季马嘀咕了一句,仰头将手中的那罐啤酒清空,随后不情不愿的跟着卫燃走进了暗房。

    “我们的工作是把这些老照片都装进相框”

    卫燃说话的同时将暗房的换气扇调小了些,“记得把相同颜色夹子固定的照片装进相框之后放在一起,不要弄混了。”

    “这些老照片你都从哪弄来的?”

    季马随手取下一张黑白照片,这张照片拍下的,恰恰是那张把卫燃送到聚光灯下的国会大厦上的红旗照片。

    “都是我的收藏”卫燃说着丢给季马一双丝绸手套,“别把指纹留在上面。”

    “只是一些照片而已”

    浑然不知道这些照片对卫燃意味着什么的季马撇撇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戴上了手套,在前者的指挥下,将已经晾晒好的照片全都装进了带有玻璃罩的木头相框里。

    这些照片的比例尺寸各不相同,相应的,它们使用的相框也大小不一。

    但尽管如此,卫燃还是把他们分成了东线战场、欧洲战场、以及北非战场和华夏战场这四大部分。

    在免费劳动力季马的帮助下,这些经过分类的照片大部分都被送上了三楼的四个闲置房间里,并将他们全都挂在了墙壁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比较有代表性的,比如那张国会大厦的红旗,比如之前在各个战场拍摄的一些合影,又比如之前在柏林,让季马帮忙给他和汉斯先生一家拍下的照片之类的,则被挂在了一楼的墙壁上。

    “维克多,你这是打算开个战地记者摄影展吗?”

    帮着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的季马笑着调侃道,“如果门票免费的话,说不定我以后会带着我的玛雅来这里参观参观。”

    卫燃掏出越野车的钥匙丢给了季马,“你先想办法把玛雅变成你的玛雅再说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肯定能完成这个小目标!”季马信誓旦旦的接过了车钥匙,“我保证!”

    卫燃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季马,“希望半个月之后你也能这么自信。”

    “半个月之后我肯定已经拿下了玛雅!”

    季马话音未落,已经将他那辆车的钥匙丢到长条桌上,一溜烟的跑出了房子,驾驶着卫燃的越野车跑没了影子。

    只不过,卫燃仅仅只是离开房间去把院门锁上的功夫,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手机上多出了一条代表卡坚卡发来邮件的垃圾短信。

    思索片刻,卫燃从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中翻出了对方当初卖给自己的笔记本,溜溜达达的上楼钻进了卧室,关上窗子拉上窗帘,随后又取出了食盒里的认证器。

    一番操作之后,卫燃直接对着链接了认证器的笔记本问道,“什么事?”

    很快,笔记本屏幕上便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并且跳出了一行德语,“阿芙乐尔小姐不久前和我联系过,她邀请我在五月1号到6号这几天的时间里,带着她送到美国的游客去那家农场玩。”

    “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卫燃痛快的说道,“如果你有时间、有兴趣,而且没有危险隐患就去。”

    “你会去吗?”文档上又跳出了一行德语。

    “说不定”卫燃靠在床上答道,“说不定会去看看热闹,说不定有别的事情去不了。”

    “知道了”

    扫了眼屏幕上的文字,卫燃转移了话题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你那边目前怎么样?”

    “没有”卡坚卡用文字简短的回应道,“我这里一切正常。”

    “那就这样吧”

    卫燃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打算去美国玩,别自作主张去干涉马卡尔的生活。”

    “没问题”卡坚卡再次回应之后,主动删除了桌面上刚刚新建的文档。

第419章 枯燥的理论课程

    4月16号一早,卫燃驾驶着季马的车子准时赶到了郊外的红旗林场。

    “欢迎回来”

    早已在主楼门口等待的达丽娅老师笑眯眯的打着招呼,顺手将戈尔巴乔夫先生的牵引绳以及一个沉甸甸的背包递给了卫燃,“知道该做什么吧?”

    “知道”

    卫燃苦着脸接过牵引绳和背包,认命的绕着林场连跑带颠的兜起了圈子。至于大腿上的伤痛,他自己没提,自然也就只能忍着。

    劳累、繁重,但却让他有一丝丝踏实的学习生活就此开始。而在咨询中心二楼的房间里,卡尔普和戈尔曼以及安娜老师三人,却各自拿着个望远镜,一边闲聊一边追着跑步动作有些走样的卫燃和那头仿佛磕了药的傻狗移动着视线。

    “你们觉得他还差什么?”举着望远镜的卡尔普笑眯眯的问道,语气中的满意丝毫不加掩饰。

    “实战经验”

    安娜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这个小家伙的纸面成绩很优秀,但他明显缺乏经验。”

    “他又不是真的KGB,积累那些经验有什么用?”

    戈尔曼不满的说道,“对于维克多来说,他学习这些过时的东西大概只是为了满足他内心想做个英雄的小男孩儿梦想罢了,难道你们还真准备让他去暗杀什么大人物?”

    “戈尔曼说的没错”

    达丽娅老师慢悠悠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而且对我们来说看,也不用他去做那些湿活,这和队长的预期不符。相比之下,把他培养成一个知名的历史学者显然收益更大。”

    卡尔普闻言放下望远镜,笑着招呼着众人在窗前的咖啡桌边坐下,“至少他现在不再坚持做什么可笑的战地摄影师了”。。

    “队长到底想做什么?”安娜不解的问道,“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我们找点事情做,赚点钱生活的更好?”

    “这个目标已经很不错了”

    达丽娅老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咖啡,笑着问道,“总比你在雅库茨克守着个烧尸体的火力发电站要强的多不是吗?安娜,现在你可是个电影制片厂的副厂长了,这个位置我都羡慕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安娜老师再次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外面不断移动的风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内心的猜测。

    “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戈尔曼可没有安娜的顾虑,“难道队长准备利用维克多对那个混蛋动手?”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卡尔普出言提醒道,“其他的事情,等到外面那个小家伙毕业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我们还是聊聊他接下来这半个月的学习计划吧。相信你们也注意到了,他的一条腿好像有些问题。”

    “借着这个机会把体能锻炼占用的时间减少吧”达丽娅浑不在意的说道,“刚好可以用来学习理论知识。”

    “我猜他可不会感谢你”戈尔曼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语气中的愉悦丝毫都没有掩饰。

    达丽娅无所谓的说道,“我什么时候需要过他的感谢?”

    就在这几个老家伙讨论着接下来半个月给卫燃安排的课程内容时,远在意大利都灵的卡坚卡却在琢磨着半个月后的美国之行。

    “这次换我去吧”凌乱不堪的房间里,一个正在跑步机上奔跑的姑娘说道。

    “昨天你不是说你不想去吗?”离着她不远,正在地毯上做俯卧撑的卡坚卡汗流浃背的问道。

    “我后悔了”跑步机上的姑娘理所当然的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那就你去”做俯卧撑的卡坚卡痛快的答道,“那种做法的兔子肉很好吃,到时候你可以尝尝,我做不出那种味道。”

    “放心吧,等我学会了,我来做。”跑步机上的姑娘回答的异常自信。

    闻言,卡坚卡下意识的看了眼不远处桌子上那块烤的几乎碳化的面包,顿时没有了任何的期待。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5月份越来越近,好似一条职业舔狗的季马依旧坚持不懈的朝卫燃名义上的同学玛雅献着殷勤,而后者则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季马每天送上门的鲜花以及各种游玩的邀请,完美的践行了什么叫糖衣吃下去炮弹打回去。

    但相比他们,红旗林场的卫燃过的却并不轻松,这半个月的课程从一开始便无比的繁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体能锻炼只剩下了每天早晨不到半小时的游泳,但各种理论课程和礼仪课程以及奢侈品鉴赏课程却把他的每一天都挤压的几乎只剩下了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间。

    甚至,就连晚上睡觉的那点时间都不踏实,隔三差五的,他便会被全副武装突然闯进来的戈尔曼或者安娜老师拿冲锋枪顶着脑袋,然后被贴着耳朵的高音喇叭问一句诸如“文艺复兴时期欧洲主要的文学潮流是什么以及代表作有哪些”的扯淡问题。

    在这与其说是学习文化知识,不如说是取悦几个闲的蛋疼的老师的半个月里,卫燃除了睡觉的时候变得越来越警惕之外,也死死的记住了很多被戈尔曼老师定义为“谈资”,但却被他自己定义为“装B素材”的冷知识。

    当然,相比这些,那些一直没有停过,且时间占比越来越大的正经理论课程才是他真正头疼的地方。

    这些东西可就不止是死记硬背就能糊弄过去的了,而每天一次的考核,以及考核不通过后那些别出心裁且从不重样的惩罚项目,也让他丝毫不敢懈怠,不得不时刻紧绷着神经。

    如此半个月之后,当时间来到4月30号这天下午的时候。给卫燃上完了最后一节课的戈尔曼将一份书单递给了卫燃。

    “这是什么?”卫燃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别紧张”

    戈尔曼憋着笑说道,“这些书不用你看,你只要自己从网上给这些书各自找五份读后感仔细读一读知道讲了什么就可以。”

    “读后感?”

    卫燃扫了眼书单,这上面全都是一些听名字就没兴趣的大部头,其中不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战争与和平》这类被奉为经典,但他却根本看不下去的名著,而除了这些艺术气息浓郁的名著,竟然还有诸如经济、哲学之类他更加没兴趣的书籍。

    “提升你修养底蕴的东西”

    戈尔曼笑眯眯的说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对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也不值得浪费时间把他们真正读一遍。所以只要你去网络上找一些它们的读后感就可以了,这样以后一旦需要你聊起这些的时候,至少你可以装出读过的样子,并且能表达出属于你的见解。

    相信我,除非遇到脑子不正常的人,否则他们一般是没办法分辨出来你是不是真的读过的。”

    “可...可真会省事”卫燃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他从没想到还能这样。

    “所以你看,读书是有捷径的。”

    戈尔曼拍了拍卫燃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看在你帮了我儿子马卡尔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等下个月需要你上课的时候,安娜会用半个月的时间带你去见见制片厂的一些小股东们。

    到时候如果你没办法和他们聊到一起,或者表现的像赫鲁晓夫一样粗鲁愚昧,安娜大概会给你安排个惊喜的。”

    闻言,卫燃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尤其自从他帮戈尔曼去美国看过他的妻子儿子之后,如今他早已经没有了对戈尔曼的恐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戈尔曼对自己的态度几乎可以用“护崽儿”来形容。

    但相应的,曾经让他觉得足以称得上红旗林场温柔一姐的安娜老师,却渐渐成了每一场噩梦里的主角。

    别看安娜老师平时柔声细语的,可一旦让她觉得不满意了,那真的是像偷了大魔王的宝箱还被发现了一样让人后背发凉,尤其那些别出心裁的惩罚方式,每一次都让卫燃有种立刻走VIP通道立刻投胎重新做人的冲动。

    至于卡尔普和达丽娅这两位老师相对就正常多了,这两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把卫燃摆在了合作者的平等位置上。当然,也仅仅只是相对的正常。

    偷偷给卫燃提了醒,戈尔曼等他收起了书单,这才说道,“之前你说你的女朋友准备给我儿子的农场送一批游客过去?”

    卫燃点点头,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这个时间她们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你不去?”戈尔曼带着一丝丝的期待追问道。

    “我就不去了,最近要忙毕业论文的事情。”

    卫燃自然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主动做出了保证,“不过你放心吧,到时候我女朋友会给你的宝贝孙子多拍些照片发过来的。”

    闻言,戈尔曼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之色,随后转移了话题说道,“半个月前你提到的柳班森林里的游击队的故事,我和安娜已经讨论出结果了。”

    “什么结果?”卫燃颇有些期待的问道。

    “明天安娜就会动身去柳班亲自看看,然后或许会找那位名叫谢尔盖的老人聊一聊。”

    戈尔曼笑着说道,“如果那位老人愿意,或许这个故事也会排在未来的拍摄计划之内。”

    “那个名叫雪绒花的组织呢?”卫燃追问道,“他们到底靠不靠谱?”

    “目前安娜查到的信息来看还算靠谱”

    戈尔曼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次她去明斯克,也会和你说的那个名叫黛安的女人试着接触一下。”

    闻言,卫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既然连戈尔曼都说对方靠谱,那么以后,或许可以不用对黛安和她背后的雪绒花组织太过于戒备了。

第420章 不省心的员工和瞎操心的老板

    4月份的最后一天傍晚,卫燃驾驶着季马的车子慢悠悠的返回了卡班湖畔。

    离着老远,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越野车,以及正靠着车头引擎盖朝自己招手的季马。

    “看你这眉开眼笑的,是实现目标了?”卫燃踩下刹车,隔着车门朝季马问道。

    “目标?什么目标?”季马茫然的反问道,显然是已经忘了半个月前的豪言壮语。

    “玛雅,你的玛雅。”卫燃哭笑不得的提醒道。

    “她已经答应等半个月后和我一起去因塔看看了。”季马得意的显摆道,“维克多,为快我就有个正式女朋友了。”

    “那些不正式的怎么办?”卫燃笑着调侃道。

    “不正式的当然是...”季马说到一半硬生生的打住,“你可别诬陷我,我可从没有什么不正式的女朋友。。”

    “你这话鬼都不信”卫燃推开车门,好心的提醒道,“你别太小看玛雅。”

    也不知道季马是不是听懂了卫燃的暗示,这货利落的钻进了前者让出来的驾驶室,舔着脸说道,“你应该提醒玛雅别小看我才对。”

    目送着这货驾驶着车子一溜烟跑没了影子,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拉开车门钻进了自己的越野车里。

    然而,还没等他启动引擎将其开进院子,刚刚掏出来的卫星电话却是收到了一条垃圾短信。

    见状,卫燃立刻取出认证器登陆了网页邮箱,等他点开卡坚卡发来的邮件时,却立刻皱起了眉头。在这封邮件里,仅仅只有两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里,似乎是在飞机的商务舱里拍到的,照片的中心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

    但在第二张照片的背景却已经变成了NASA的巨大logo,而在镜头的中心,却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一套正装,脸上带着个大号太阳眼镜的女人。

    虽然在这张照片里依旧看不到正脸,但卫燃却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人恰恰就是那位试图让自己帮忙调查熊岛宝藏的阿曼达太太!

    还没等他将点开的图片关闭,第二封邮件也被卡坚卡发了过来。

    在这封邮件里,卡坚卡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她是我前天从德国飞往美国的航班上遇到的,刚刚我赶到休斯顿的时候,又一次遇到了她。”

    “她在跟踪你?或者仅仅只是巧合?”卫燃敲出一串德语问道。

    片刻后,卡坚卡给出了回应,“应该只是巧合,在飞机上我曾经隐约听她和同行的人提到过“NASA”以及“新的合作”,只是没想到刚刚又遇到了。

    当然,她和她的同伴并没有发现我。我联系你只是想确定是否继续跟踪她,如果不需要,我现在就准备赶往达拉斯接机了。”

    将对方发来的邮件读了两遍,卫燃这才回应道,“和她有关的事情到此为止了,不用关注她,别自己惹麻烦。”

    “好的”卡坚卡干脆的回应了一个单词。

    “他们落地还有多久?”卫燃敲打着屏幕问道。

    “五个小时”

    “做好本职工作”

    等对方给出了保证,卫燃拔掉认证器之后却皱起了眉头。

    卡坚卡偶遇了阿曼达太太自然不是什么大事,这最多只能算是巧合而已。他真正担心的是卡坚卡,这姑娘无疑是个好员工,但却绝非一个老实听话的好员工,这一点从上次她不声不响的把马卡尔的邻居送进监狱就能看出来。

    当然,从好的一面来说,可以认为卡坚卡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主动替老板排忧解难。

    但她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公司职员,她的工作,也并非只是简单的文案工作。

    虽然自从尼古拉把卡坚卡“卖”给自己之后,他从不认为卡坚卡现在做的是特工或者所谓间谍的工作。

    但因为在红旗林场的学习经历以及卡坚卡的成长经历,卫燃却在下意识的按照和卡尔普等人类似的价值观看待着卡坚卡。

    就像卡尔普他们和自己约定了上午九点开始上课,自己就只能九点整赶到红旗林场的主楼门口一样。

    按照那些老师们的解释,提前十分钟到并不能显得自己有勤奋,反而有可能因为提前的那十分钟破坏了整个行动计划。

    放在卡坚卡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简单的说,卫燃需要的是个严格听令行事,不自作主张不给自己制造惊喜的卡坚卡,而不是一个过分主动的卡坚卡。

    固然,当初她把马卡尔的邻居送进了监狱不是什么坏事,但不管行动前还是行动后,却根本都没有通知他一声,这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而且这仅仅只是成功把对方送进了监狱,可如果失败了呢?如果卡坚卡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呢?

    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那种情况出现,恐怕到时候危险的不止是卡坚卡,不止是卫燃,就连戈尔曼的妻子、孩子、孙子甚至弄不好包括红旗林场都会遇到麻烦。

    而这也是卫燃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上次那件事答应给卡坚卡发点奖金,甚至连口头表扬乃至感谢都没有的原因。

    但这一次,如果卡坚卡再次自作主张的行动,准备去跟踪那位阿曼达呢?

    别忘了,那可是在傻佬美的地盘上。更不要忘了,当初卡坚卡的调查结果都指明了那位阿曼达的合作方绝对不简单。

    念及于此,卫燃立刻坐不住了,掏出卫星电话便拨给了卡尔普。

    “遇到麻烦了?”电话刚一接通,卡尔普便笑眯眯的问道,“或者你打算过来继续上课?”

    “有点小麻烦”

    卫燃犹豫了片刻后,终究没有说出卡坚卡的存在,而是问道,“卡尔普,如果我从喀山搭乘航班飞往美国,会不会有危险?我打算去见我的女朋友,她带着一些游客去戈尔曼先生儿子的农场玩了。”

    “既然上次没出现意外,那么这次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卡尔普顿了顿,继续说道,“维克多,你只是个历史学者而已。”

    闻言,卫燃稍稍松了口气,恭敬的说道,“我明白了,谢谢您,卡尔普先生。”

    “祝你玩的开心,记得替我们给马卡尔的儿子买些玩具当作礼物。”说完,卡尔普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卫燃犹豫片刻再次链接了认证器,罕见的以命令的口吻给卡坚卡发了一封让她马上去达拉斯的机场里等着穗穗,并在接到对方之后,24小时陪着穗穗的邮件,等到对方回应之后,他也立刻买了一张第二天早晨从喀山飞往达拉斯的机票。

    虽然打算自己好好休息几天的计划泡汤,但为了小命着想,为了周围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卫燃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

    转眼第二天一早,还不等太阳跳出地平面,他便驾驶着车子赶到喀山机场,早早的登上了飞往美国达拉斯的飞机。

    在经过莫斯科和洛杉矶的两次漫长转机,顺便通知了卡坚卡准备去接自己,当飞机降落在达拉斯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十点了。而提前得到消息的卡坚卡,也早已经在机场等待多时了。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顶着一头色彩斑斓的小脏辫的卡坚卡笑嘻嘻的调侃道,“不放心你的女朋友?”

    懒得和对方解释,一脸疲惫的卫燃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问道,“他们在哪呢?”

    “已经回酒店了”

    卡坚卡仿佛个职业导游似的解释道,“白天的时候我们只去达拉斯剧场看了一场演出,现在都回酒店倒时差休息去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

    “找个安静的地方”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开口说道。

    “跟我来”

    卡坚卡误以为卫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立刻带着他驾车离开机场,径直将车子开到了一条紧挨着荒地的公路上这才停下。

    两人不约而同的推开车们往车头的方向走了大概几十米的距离,卡坚卡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老板,是准备对那个阿曼达动手吗?”

    “你有准备?”卫燃不置可否的问道。

    闻言,卡坚卡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加快语速说道,“我记下了她搭乘的车子的车牌号,还记下来她入住的酒店名字,只要我们动作快点...”

    “可是我已经说了,和她有关的事情到此为止。”

    卫燃打断了对方没有说完的话,换上俄语认真的说道,“在我上飞机之前就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而且你当时已经在邮件里明确回应了我的话。另外,我这次过来也是专程来提醒你的。

    卡坚卡同志,和阿曼达太太有关的任何事情到此为止了,不用继续查下去,不用继续关注,哪怕她打算把太阳炸了都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确一些,或者换德语说一遍吗?”

    听着卫燃故意换上的俄语,以及加重了语气的“同志”这个单词,卡坚卡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也不由的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惊慌。

    片刻后,卡坚卡深吸一口气,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老板,还有上次马卡尔的邻居的事情,对不起,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暗叹了一声这个姑娘果然够聪明,卫燃也跟着松了口气,靠着公路护栏,换回两人交流惯用的德语说道,“卡坚卡,我相信卡列尼娜女士肯定教会了你最基础的游戏规则,我也相信你肯定一条都没有忘记,但我也希望你能严格遵守游戏规则。这关乎你的安全,我的安全,还有更多你没见过的人的安全。”

    “上面的人会知道吗?”卡坚卡颇有些慌乱的问道。

    上面的人?什么上面的人?

    卫燃愣了愣,紧跟着神色如常的说道,“至少这两次不知道,但下次我不敢保证。”

    闻言,卡坚卡明显松了口气,“老板,不会有下次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好了,回酒店吧。”卫燃干脆的转过身就往车子的方向走。

    “给你这个”

    卡坚卡早有准备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了卫燃,“阿芙乐尔房间的房卡,当然,她并不知道,除此之外,后备箱里我还帮你给她准备了一束鲜花,还有送给马卡尔儿子的礼物也买好了。”

    闻言,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看在你帮我准备鲜花和礼物的份儿,之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谢谢老板!”卡坚卡话音未落,已经眉开眼笑的跑进了车子。

第421章 一切为了兔脑壳

    搭乘着卡坚卡驾驶的车子赶往酒店的路上,卫燃也大概的了解到,这次美国之行穗穗并没有带多少人,满打满算也仅仅只有30个左右罢了。

    不过,以他对穗穗的了解,这些人毫无疑问是那小玩意儿弄过来的小白鼠。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称他们为兼职小白鼠的待宰肥羊才对。

    除此之外,卫燃也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卡坚卡愿意过来帮忙的原因。而对方则干脆的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只是想出来玩玩而已。

    无论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卫燃都明智的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对方的带领下,拿着一束对方帮忙准备的鲜花找到了穗穗入住的房间。

    等卡坚卡一本正经的用商讨明天计划的理由敲开了穗穗的房门,卫燃的出现也让穿着一身卡通睡衣的穗穗发出了一声欢呼,而卡坚卡,则已经先一步钻进了隔壁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挂在卫燃身上的穗穗等对方反锁了房门立刻开心的问道,“你不是说要忙着写论文吗?”

    “当然是想给你个惊喜”

    卫燃揽着对方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答道,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的追加了一句,“顺便防止卡坚卡给我个惊喜。”

    同一时间,隔壁房间的卡坚卡也打开了连接着认证器的手机,将刚刚和卫燃的谈话内容分享了出去。

    在各有各的忙碌中,夜晚被白昼取代,当闹钟响起的瞬间,穗穗便立刻推开了卫燃,先按下了微信群里的语音通话功能,随后立刻开始了洗漱化妆。。

    “今天什么安排?”感觉睡了没多久的卫燃拿起穗穗越来越吵的手机看了一眼之后,迷迷瞪瞪的问道。

    “一个小时之后马卡尔过来接我们去他们的农场。”

    洗手间里的穗穗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的解释道,“接下来一直到5号上午,我们都在他们的农场玩。”

    卫燃闻言打了个哈欠,将昨晚丢了满地的衣服捡起来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问道,“你们五号就回去?”

    “6号晚上才走呢”穗穗继续解释道,“最后一天去休斯顿的NASA逛逛。”

    “去NASA?”卫燃立刻清醒了大半,他可没忘了自己因为什么才匆忙赶过来的。

    穗穗理所当然的答道,“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太亏了。”

    “确实,来都来了...”卫燃咧咧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马卡尔就是戈尔曼先生的儿子吧?”

    穗穗从洗手间里探出个上半身,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上次我就想问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对!不过这事一定要对马卡尔全家保密,尤其是他的妈妈乌玛太太,还有,对卡坚卡也要保密。”

    卫燃先是痛快的承认了穗穗的猜测,紧跟着又赶紧嘱咐了一番,穗穗能猜到并不意外,毕竟马卡尔的儿子就叫戈尔曼,而且她在因塔营地和戈尔曼还曾经有过一些小矛盾,再加上马卡尔长的和戈尔曼本就有七八分的相似,如果穗穗猜不到,那才是有问题了呢。

    “放心吧!这种事我肯定保密,不然之前的那些谎话不是白说了?”

    满嘴泡沫的穗穗立刻做出了保证。这小玩意儿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调,但这种事她倒是绝对不会胡来的。

    两人简单的洗漱之后,又字面意义上的磨蹭了半个小时,这才拎着行李离开了酒店,在楼下的停车场里汇合了一起来的游客以及早就下来的卡坚卡,与此同时,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的马卡尔也刚刚好把皮卡开进了停车场。

    但让卫燃看不明白的是,在那些排着队准备登上大巴车的游客最后面,竟然还跟着个穿着厨师服的光头中年男人!

    问题是,这个穿着厨师服的光头大叔似乎和每个游客都很熟,全程都用一嘴标准的川味普通话和那些姑娘或者小伙子们聊着天儿,甚至还热情的帮着往大巴车的行李箱里搬运着行李。

    “穗穗,你这些游客都是你同学?”卫燃低声问道。

    “对啊”穗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都是我们学校的,好多你都见过的,怎么了?”

    “最后那个厨师大叔又是怎么回事?”卫燃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低声问道。

    “那是我们学校食堂的孙师傅”穗穗得意的说道,“他可是我特意花五千块钱请来的。”

    “你特意花钱请他跟着来玩?”

    卫燃越发的糊涂了,“你这是肥羊宰多了良心难安,开始给自己放血了?”

    穗穗闻言翻了个白眼,“我们干嘛来的?冲着马卡尔农场的野猪和兔子来的对吧?”

    “啊...啊!对啊!”一脸茫然的卫燃干巴巴的点点头。

    “既然冲着兔子和野猪来的,当然得带个大厨了!”

    穗穗理所当然的说道,“孙师傅可是我们学校炒菜最好吃的,来之前我还特意去菜市场买了好几只大肥兔子请孙师傅加工了,给好几个川蜀的同学都尝过,直到他们都觉得味道正宗才决定带他一起来的。”

    “就...就为了吃个兔子?”卫燃呆滞的看着穗穗,实在不知道是自己落伍了还是这小玩意儿太会整活儿了。

    “不然你以为他们干嘛来的?”

    穗穗得意的问道,“再说了,请孙师傅跟着来玩的钱是大家AA出来的,为了吃美国兔子特意带个厨师,这说出去多有面子?!”

    “你可真是个...天才”

    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对方的骚操作。按理说他也没少在小姨的旅行社帮忙,但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还有带着厨子出去旅游这种高级玩法。

    “不止呢!”

    穗穗得意的扬起下巴,拉着卫燃找上了马卡尔,在对方的皮卡车货斗里探头探脑的一边翻找一边问道,“马卡尔大哥,我托你提前买的东西都买到了吗?”

    “买到了,全都买到了!”

    马卡尔和卫燃碰了碰拳头,伸手掀开皮卡货斗上的毯子说道,“按照你说的,我前天特意去了一趟唐人街,从你点名要的厨具到各种华夏调料全都按照你发来的照片买到了。农场那边我们还特意买了好几个二手冰箱提前冻了足够多的啤酒。”

    “那就没问题了!”

    穗穗从皮卡货斗的一个纸箱子里抓起一大把干辣椒看了看,意气风发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马卡尔,我们坐你的车子怎么样?”

    “当然可以!”马卡尔话音未落,已经拉开了车门。

    等到卫燃和穗穗在后排坐稳,马卡尔立刻启动了皮卡第一个开出了停车场,在他们这辆皮卡的身后,则是那辆拉着游客的大巴车,而卡坚卡,则驾驶着车子跟在了最后。

    直等到这个仅有三辆车的车队离开了城区,刚刚一直在旁听他们核对物资的卫燃这才问道,“马卡尔,乌玛太太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

    马卡尔无奈的说道,“我和杰西卡一直希望她能去农场生活,但她依旧像之前一样固执的不愿意离开那栋房子。”

    闻言,卫燃叹了口气,或许马卡尔不知道原因,但他却知道,那位乌玛太太恐怕一直在等着戈尔曼能去找她呢,而她不愿意离开那栋房子,恐怕也是担心万一她离开的时候恰巧戈尔曼去了见不到她。

    见状,穗穗适时的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们那座农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非常不错!”

    马卡尔似乎是担心穗穗误会,赶紧继续说道,“我们那位讨厌的邻居已经被送进监狱了,而且他的那个农场因为泛滥的野兔和野猪,根本就卖不出去,也根本没有谁愿意买下来,所以简单的说,他已经真正意义上的破产了。

    除此之外,我和周围的其他邻居们已经打好了招呼,230英亩的土地,随便你们怎么玩!”

    “那些兔子和野猪都还在吧?”穗穗紧张的追问道。

    “在,当然在!”

    马卡尔颇有些苦恼的说道,“其实有了你投资的那笔钱之后,一整个冬天我们都在试图控制野猪和野兔的数量,但是那些东西就像杀不完一样,我甚至都有种错觉,觉得被我们围起来的那片农场里有个连接着野兔和野猪世界的虫洞。”

    “这次就看我们的吧!”穗穗信誓旦旦的挥舞着小拳头做出了保证。

    “这次就看我的吧!”

    车队末尾的车子里,卡坚卡同样信誓旦旦的发出了一条语音,“我昨天就注意到她带来了一位看起来非常专业的厨师,我肯定能学会那两道菜!”

    而在中间那辆大巴车上,被穗穗寄予了厚望的那位孙师傅也用嘹亮的大嗓门配合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做出了保证,“你们放心嘛!我老孙还不会走就会啃兔脑壳唠!这傻佬美的兔脑壳他也是脑壳撒!所以嘛!这趟肯定让大家吃的巴适!”

    “孙师傅,还有野猪呢!”一个举着手机拍视频的小伙子提醒道。

    “大兔子噻?木得问题嘛!”

    孙师傅话音未落,没有坐满的大巴车里,连那位达拉斯本地的亚裔司机都跟着笑出了声。

    一路欢声笑语的赶到马卡尔和迭戈的农场,离着老远,卫燃便注意到,那位墨西哥裔牛仔迭戈,已经带着好几个同样牛仔打扮的中年男女骑着马等待多时了。

    在这些牛仔的身后,则摆了一长溜的木头架子,那木头架子上不但挂着一套套的牛仔服,甚至连转轮手枪和老式的杠杆步枪都给配齐了。

    更为夸张的是,马卡尔的妻子杰西卡不但同样一身牛仔打扮,而且还在不远处架起了一个看起来贼有年代感的木箱照相机!而她的手上,还像模像样的拿着个形容平底锅的老式镁粉闪光灯!

    “这也是你安排的?”卫燃呆滞的问道。

    “那当然!”

    穗穗得意的点点头,装模作样的说道,“哦!我亲爱的牛仔,欢迎来到19世纪的美国西部!”

    她这边话音未落,车子外面的杰西卡手中拿着的大号闪光灯便应景的亮起了一霎那的闪光,紧跟着又蒸腾起了一团形同魔法般的烟雾。

第422章 牛仔居合斩

    马卡尔的农场门口,从大巴车上下来的年轻姑娘与小伙子们在穗穗和她的一个女同学招呼之下按照男女分成了两组,随后分别由墨西哥裔牛仔迭戈和他的妻子各自带着,排着队钻进了远处草地上支起的两顶大号印第安帐篷。

    当包括那位大厨孙师傅在内的所有人排着队从帐篷另一端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各自换上了一套带有浓郁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复古牛仔服,这其中,还有不少姑娘穿着只在西部牛仔电影里见过的那种拖地长裙。

    但无一例外的,这些换了身行头的男男女女们腰间都挂着一个带有漂亮花纹的牛皮枪套,枪套里更是插着一支转轮手枪。这还不算,在每个人的肩膀上,还背着一支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杠杆步枪。

    “马卡尔,上来就发枪会不会有危险?”

    卫燃心惊肉跳的问道,同时暗暗腹诽对方的身上不愧是流着毛子的血,这万一有个走火的,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都会惹来一身的麻烦。

    “不用担心”马卡尔自信的答道,“只是发了武器而已,我可不会连子弹一起发给他们。”

    卫燃扭头看了看身边神色如常穗穗,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同样牛仔打扮的年轻人正在从大巴车上把众人的行李统一搬运到一辆同样带着复古味道的马拉大篷车里。负责驾车的,则是迭戈的女儿。

    在马卡尔和他的合作伙伴迭戈以及周围那些中年牛仔们的带领下,这三十来号人一手拿着没有子弹却足够吓人的转轮手枪,一手拿着手机,仿佛一个个时空穿越者似的,有说有笑的走进了牧场中间的营地。。

    趁着穗穗给她带来的这些肥羊们瓜分分配房间的功夫,卫燃再次找上马卡尔好奇的问道,“准备这些费了很大的功夫吧?”

    “远比你想象的简单”

    马卡尔掰着手指头说道,“我们两家的房间本来就足够住下这么多人,牛仔服是从二手店买的,武器是和周围的邻居还有朋友们借的,甚至就连还没发给他们的子弹都是我们自己亲手复装的。”

    说到这里,马卡尔露出了肉疼的表情,“唯一花钱的地方就是订做的那几辆大篷车了,为了那些过时的东西,我花了差不多一万美元。”

    “我相信很快你们就会赚回来的”卫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二人闲聊了这么几句的功夫,那位大厨孙师傅已经跟着穗穗找了过来,招呼着马卡尔和卫燃再加上主动过来帮忙的卡坚卡,把皮卡车上的那些厨具和各种调味料全都搬到了湖岸一块提前清空出来的碎石地上。

    没等他们帮着摆开阵势,那些游客们也在几个中年牛仔的带领下登上了几辆用马拉着的大篷车。

    “他们这是准备去哪?”穗穗忍不住问道。

    “去我们最近弄出来的牛仔靶场”

    马卡尔招呼着众人跟着一起爬上一辆大篷车,跟着前面那些叽叽喳喳的游客们一起,沿着湖畔的碎石滩绕到了对面的橡树林后面。

    这所谓的牛仔靶场布置的格外简单,打成方包的草料浇透水之后堆出来一道用来挡子弹的墙。

    几个喷了红色油漆的铁皮罐子又或者切割成各种形状的钢板被悬吊在锈迹斑斑的金属架子上,期间还夹杂着几个装满了水的气球。

    说起来这批游客里起码有一半以上都去过因塔的营地,甚至其中几个熟面孔去过因塔不止一次。平心而论,因塔那边不但消费低得多,至少看起来都要比这里更加的专业。

    也因此,其中一些被穗穗割了好几次韭菜的游客脸上难免的露出了失望之色。

    但很快,随着一个看起来差不多有四五十岁的老牛仔上场之后,上一刻他们脸上的失望也在迭戈吹响哨子之后变为了呆滞。

    不止他们,就连原本根本没当回事儿的卫燃,都被那个老牛仔的炫技给吓了一跳。

    因为就在那声哨响的瞬间,这老牛仔便动作极快的拔出了腰间枪套里的单动转轮手枪,一手扣死了扳机,另一只手快速反复拨动击锤。

    伴随着几乎连成一条线的几声枪响,还不等那五个分布于各处的气球炸开之后的水花砸落地面,那老牛仔手中的转轮手枪便已经准确的插回了枪套,而他也恢复了双手握住腰带扣的姿势。

    “这特么...牛仔居合斩?美国传统武术表演?”

    卫燃下意识的用汉语念叨了一句,这一手他还真就只在电影里见过,在这之前,他可从没想到能有机会亲眼看到。

    “老杰瑞可是我们当地连续五年的牛仔射击赛冠军”

    马卡尔自豪的说道,“我见过的人里,没有人比老杰瑞打的更快更准,甚至连拔枪比他快的都没有。”

    “他也是你的邻居?”卫燃呆滞的问道。

    “他和杰西卡的爸爸是战友,他们年轻的时候一起打过海湾战争的。”

    马卡尔揽着自己的妻子说道,“老杰瑞是杰西卡特意请来的,接下来几天他会亲自教大家玩枪,按美国人的方式玩枪。”

    “这高低不得弄几个印第安人过来凑凑热闹...”穗穗嘟嘟囔囔的用汉语嘀咕了一句,这事儿别说卫燃,连她都不知道。

    这还没完,就在马卡尔介绍的同时,几个年轻小伙子又抬来了两个空油桶,而牛仔迭戈的女儿,则将一支转轮手枪递到了对方手上。

    “接下来要表演的是牛仔动作射击”马卡尔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期待,目光炯炯的盯着正在给转轮手枪的重新装填子弹的老杰瑞。

    片刻后,迭戈手中的哨子再次吹响,那位原本扶着腰带扣站着的老杰瑞也立刻抓起了放在油桶上的杠杆步枪。

    几乎一声挨着一声的枪响过后,相距十多米的那一排十个红色铁皮罐相继炸开迸溅出各色的油漆。

    不等最后一颗子弹的弹壳落地,老杰瑞已经将手中打空了子弹的杠杆步枪换成了两支单动柯尔特转轮手枪。

    这一次交替射击的两支转轮手枪速度要慢了不少,但准确度却丝毫不受影响,很快,十个啤酒易拉罐相继炸开。

    而老杰瑞也已经把两支手枪塞回了腰间的枪套,拿起了第二个油桶上放着的那支老式平双猎枪以及四发12号霰弹。

    又是连续四声沉闷的枪声过后,四个脸盆大小的圆形钢板在子弹接连的撞击中各自发出了悦耳的嗡鸣。

    几乎就在老杰瑞将双管猎枪放回油桶的同时,一个举着手机的男生激动的用英语喊道,“24秒!24枪!一秒一枪!”

    “变态...”站在卫燃身后的卡坚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能做到吗?”卫燃转过身饶有兴致的问道,甚至就连穗穗都跟着看向了卡坚卡。

    后者摊摊手,“我可做不到,我甚至都没怎么真正开过枪。”

    “要不要试试?”

    马卡尔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个装着子弹的铁盒子递过来,“这些子弹都是我们自己复装的,装药量只有正常情况下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后坐力几乎可以忽略,玩起来很容易的。”

    “我就算了”卡坚卡第一个拒绝道,“这可不是我擅长的运动,我还是专心做我的翻译吧。”

    “我也算了”

    穗穗见她安排的那几个同学已经在用勉强及格的四级英语和那些职业牛仔们连比划带猜的练起了口语,立刻拉着卡坚卡跑了过去。

    见连续被拒绝的马卡尔看向自己,因为不会英语所以根本帮不上忙的卫燃痛快的接过了铁盒子。

    这个不大的盒子里装了24发子弹,除了四发最大号的黄铜弹壳的霰弹之外,剩下的分别是给转轮手枪和杠杆步枪准备的。

    跟着马卡尔走到了隔壁另一个靶位,卫燃饶有兴致的在前者的指点下,在腰间两侧各自挂了一个枪套,随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往杠杆步枪和转轮手枪里塞着手工装填的铅头子弹。

    “先用杠杆步枪打十个红色标靶,然后是转轮手枪对应的十个蓝色标靶,最后是猎枪的四个黄色标靶。”

    马卡尔简单的解释了一番规则,最后再次提醒道,“哨声就是信号,枪口只能对着靶子,超过横向身体水平线会犯规的。准备好了给我信号。”

    闻言,卫燃点点头,“开始吧!”

    随着哨音想起,卫燃立刻抓起了放在油桶上的杠杆步枪开始了射击。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枪响,卫燃故意打偏了几个靶子之后又手忙脚乱的抽出了胯骨两侧的转轮手枪开始了射击。

    一番叮叮当当的噪音之后,卫燃故意摆出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用那支老式猎枪打完了最后四发霰弹,随后无奈的摇摇头,“这对我来说太难了,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使用三种武器。”

    “76秒”马卡尔收起手机笑着说道,“维克多,虽然你之前没玩过枪,但这个成绩实在是太差了。”

    “看来我在射击上真的没什么天赋”

    卫燃故作遗憾的说道,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有故意放水的嫌疑,但他自己也清楚,即便他不放水,也根本打不出30秒以内的成绩。

    先不说这些枪和他用过的不太一样,单单打的快或者打的准,随便哪一个都不是问题,但想用这些武器组合起来打的又快有准,却远不像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体验过了美国传统武术项目,卫燃也就没了凑热闹的心思,主动接过了帮忙照顾孩子的保姆工作,抱着马卡尔的儿子戈尔曼坐到了一辆大棚车上,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拨通了和季马的视频通话。

    不出意外,视频的另一头并非正在上课的季马,取而代之的却是养在红旗林场的那只哈士奇戈尔巴乔夫先生。

    但在卫燃自说自话般逗弄着怀里的小家伙时,手机的扬声器里却传来了戈尔曼压抑到模糊不清的呢喃。

    “维克多,你们在聊什么?”马卡尔拎着两罐冻的冰凉的啤酒找上了卫燃。

    见状,卫燃往旁边让了让位置,示意马卡尔坐下之后,指着屏幕里那只撒欢的哈士奇说道,“我给戈尔曼看看我的好朋友,太久没见了,有些不太放心。”

    马卡尔凑近了些,看了看屏幕里摇头摆尾的哈士奇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叫爹”别有用心的卫燃用夹杂着汉语的俄语说道。

    “爹?”

    浑然不知道正和亲爹视频的马卡尔疑惑的重复了一句,“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确实很奇怪”

    卫燃笑了笑,将怀里的小家伙交给马卡尔抱着,一边逗弄着这个正在流口水的小家伙,一边侧对着手机,看着这个小家伙问道,“戈尔曼,你喜欢他吗?”

    马卡尔怀里的小家伙明显听不懂俄语,但却拍着小手,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而在视频通话的另一头,戈尔曼却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袖口,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同时也在拼命的点头时不小心抖落了早已流出来的浑浊眼泪。

    “戈尔曼,喜欢他吗?要不要我们也养一只?”马卡尔抱着自己的儿子换上英语问道。

    “他还听不懂俄语吗?”明知故问的卫燃没话找话的拖延着时间。

    “我平时太忙了,都是杰西卡在照顾他。”

    马卡尔的语气中带着愧疚,“我的妈妈平时有时间也会教他一些俄语单词,现在这个小家伙动不动就会英语俄语混着用,甚至因为这些小事,我还和杰西卡产生过一些争执。”

    “没关系,以后时间还很多。”

    卫燃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屏幕,拿起马卡尔刚刚拎过来的啤酒打开和对方碰了碰,在明媚的阳光下,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起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直等到一罐啤酒喝完,马卡尔指了指远处说道,“好了维克多,我们该准备吃午饭了,等下午的时候我带你们去骑马。”

    “虽然射击我可能不擅长,但骑马可是我的强项!”

    “你会骑马?”马卡尔诧异的问道。

    “当然!”卫燃说完却无声的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关闭了一直开着的视频通话。

第423章 特殊的收藏品

    跟着穗穗的肥羊团来到马卡尔营地的当天黄昏,换上了一身牛仔服的卫燃在策马飞奔中,总算挽回了他在“牛仔居合斩”项目上故意丢掉的面子。

    得益于从金属本子那里学来的骑术,卫燃不但让对他颇为了解的穗穗看的目瞪口呆,就连以马卡尔为首的那些牛仔们也大感意外。

    “你从哪学来的骑马?”骑在马背上动都不敢动的穗穗好奇的问道。

    “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卫燃装模作样的说道,“话说这五十年前啊...”

    “爱说不说”

    穗穗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听卫燃的胡言乱语,老老实实的任由墨西哥裔牛仔迭戈和他的女儿布兰卡,各自牵着她和卡坚卡骑乘的马匹在农场上兜起了圈子。

    接下来这大半个下午的时间,穗穗带来的游客们被分成了两组,轮换着学习牛仔枪术和骑马技术。

    也正是通过这小半天的观察,卫燃也摸清了穗穗的安排。

    如果说在俄罗斯的因塔营地,她那些肥羊们纯粹是去享受开枪打靶以及极光的话,那么在马卡尔的这个牧场里,他们则是来体验美式传统枪械文化来的。

    这一点,仅仅从马卡尔等人提供的那些早已过时但却依旧经典的老式武器就能看出来,从牛仔标配的柯尔特转轮手枪,到使用黑火药复装子弹的杠杆步枪以及老式的平双猎枪,甚至再到那些布景一样特意安排的复古服装以及用马拉着的大篷车。

    除了没有一望无际的棉花地和棉花地里辛苦劳作的国际友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把时间往回推了一百多年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狩猎反而成了最无关紧要的环节,怎样努力cos出一个西部牛仔已经成了所有游客都热衷的目标。。

    当太阳落山,池塘边点起篝火的时候,随着那些多才多艺的牛仔们集体用口哨演绎了一曲荒野大镖客里的经典口哨小调作为开场,一场小型的西部乡村音乐会也在端上来的各种美食以及自酿啤酒中拉开了帷幕。

    热热闹闹的折腾了一晚上,喝多了的业余牛仔们各自上交了武器,三五成群的回了各自的房间。

    等到第二天一早,伴随着迭戈的女儿布兰克开枪击毙了又一次溜到湖畔翻找厨余垃圾的野猪,被遗忘的狩猎活动也终于排上了日程。

    匆匆吃过早饭,重新领了武器的游客们各自戴上牛仔帽,紧跟着又各自领了些杠杆步枪使用的弹药,分组在那些牛仔们的带领下,或是驾驶沙滩车,或是乘坐大篷车,又或是骑着马,各自前往了不同的牧场,开始了他们的见习牛仔狩猎之旅。

    “马卡尔,我们这是去哪?”卫燃骑着马跟在马卡尔的身后问道。

    闻言,马卡尔神秘兮兮的解释道,“带你去看看我邻居的收藏,顺便问问你的意见适不适合给你们带来的那些朋友们看。”

    “这种事应该带着阿芙乐尔比较合适吧?”

    卫燃越发的奇怪,刚刚马卡尔可是单独把自己留下来的,显然是在避着穗穗。

    “额...我朋友的收藏有些特殊。”

    马卡尔摘下头顶的牛仔帽,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继续说道,“我担心吓到她。”

    “你朋友收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卫燃越发的好奇了。

    “人头”马卡尔想了想说道,“一个完整的人类头骨。”

    “人头骨?”卫燃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印第安人的?”

    “怎么可能!”

    马卡尔先是否定了卫燃的猜测,紧接着却卖起了关子,“总之等下你到了就知道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卫燃用脚后跟的马刺轻轻挠了挠马肚子加快了速度。

    在马卡尔的带领下,两人穿过牧场边缘铁丝网上开出来的简易大门之后,最终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木头房子旁边。

    “穿过刚刚那道铁丝网开始就是我朋友的农场了”马卡尔翻身下马之后,招呼着卫燃就往木头房子里走。

    “这里看起来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卫燃观察着周围丛生的杂草说道。

    “确实已经荒废很长时间了,但它的质量还不错,之前一直当仓库用的。”

    马卡尔笑着解释道,“你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记得和说你过的,在我和迭戈买下那座农场之前,我们都曾是在这座农场工作的牛仔,当时那座农场的主人叫布朗。”

    “我有印象”卫燃点点头。

    “这里在很久以前也属于布朗先生,或者更准确的说,属于布朗先生的父亲,老布朗先生。”

    马卡尔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在我从布朗先生手里买下农场之前,老布朗先生过世之后,布朗先生就把包括这里在内的,一块面积大概70英亩的土地卖给了杰克,也就是我刚刚提到的朋友,昨晚上你见过杰克的,那个会谈吉他的大胖子。”

    “我记得他,他带来的自酿啤酒很好喝。”卫燃想把人和名对上了好,这才继续追问道,“然后呢?”

    仍在努力开锁的马卡尔继续说道,“后来在老布朗先生过世的第二年,急着用钱的小布朗先生又把剩下的最后50英亩卖给了我和迭戈。”

    “所以这座房子是属于那位布朗先生的?”卫燃已经猜出了大概,“包括你刚刚提到的那些人头?”

    马卡尔却摇摇头,“以前住在这里的是老布朗先生,他过世之前,他的儿子小布朗就在我们住的那片水塘边上盖了新的房子,他过世后,这里就变成了堆放杂物的仓库。

    再后来,包括这里在内的土地出售给杰克之后,杰克也在靠近公路的树林那边重新建了房子,这里就一直荒废了下来。”

    说到这里,马卡尔手里的钥匙却因为用力过猛断成了两节,这货无奈的将手中的半截钥匙随手一丢,抬起脚丫子狠狠的踹了上去。

    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早已有些变形的木门直接拍在地板上激起了一大圈的灰尘,马卡尔倒退了一步,这才继续说道,“在得到阿芙乐尔的消息,你们真的准备带人来这里玩的时候,我就和杰克商量,想看看能不能把这里修复一下,然后就在地下室里发现了那些人头。”

    “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个小酒吧”

    卫燃这话可不瞎说,这栋仅有两层的木头房子虽然不大,但正对着门的墙壁上便有个摆满了酒瓶子的木头架子,甚至还有个不到两米长的小吧台。

    不过,等他走进了才注意到,那木头架子上剩下的仅仅只是酒瓶子,里面的酒早就被清空了。

    除此之外,这一楼的大厅里还放着一张盖着塑料布的台球桌和几台落满了灰尘的投币式游戏机。

    甚至在进门的一侧,还有一台大红色的投币式可乐售卖机,那售卖机的上面,还放着一个同样落满灰尘的可乐玻璃瓶以及一个装满了可乐瓶盖的玻璃鱼缸。

    不仅如此,在靠近壁炉的位置,还摆着一台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大屁股电视,那电视前面的小桌子上还有一台游戏机两个手柄,以及满满一箱子的游戏卡带。

    “老布朗先生是个很享受生活的人”

    马卡尔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羡慕的表情,“你绝对想象不到,那个老家伙在七十多岁的时候仍旧有七八个女朋友。

    我记得最年轻的一个甚至都不到20岁,当时每到周末,他都会邀请很多姑娘来这里玩,我们这些牛仔们也会过来凑热闹,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潇洒的老东西”卫燃说这话的同时不由的想到了尼古拉先生,那位老爷子同样潇洒的不像话。

    “确实是个潇洒的老东西”

    马卡尔摇摇头,“甚至他因为心脏病猝死的前一秒,都在忙着和一个漂亮的姑娘努力创造生命的奇迹。”

    “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马卡尔同样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当时我们把他从床上抬下来的时候,他的老兄弟都还在朝电视里的新闻主播流口水呢。”

    卫燃咧咧嘴,“你这形容实在是有点儿恶心”。

    “事实而已”

    马卡尔摊摊手,“不然你以为小布朗先生为什么会把包括这里的一部分卖出去?那些年他父亲老布朗先生死在女人肚皮上的风流事几乎让他成了周围所有农场主的笑柄。用我们的话说,只要说出‘老布朗先生’,连树上的猫头鹰都会笑出声。”

    “我们还是说说那些人头吧”卫燃哭笑不得的转移了话题。

    “和我来”

    马卡尔说话间已经掀开了紧挨着那个小吧台的地毯,随后又熟门熟路的拉开了底板上的一个方形盖板。

    “这里是我们前段时间打算收拾这里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马卡尔从兜里掏出个手电筒打开,指着通往地下室的金属梯子说道,“就在这下面了,你下来的时候小心点,下面很容易磕到头。”

    话音未落,马卡尔已经第一个沿着梯子走了下去。见状,卫燃看了看四周,也跟着钻进了地下室。

    这所谓的地下室面积并不算大,满打满算也就十个平方而已,高度也就堪堪两米,四周靠着墙壁摆了一圈金属架子,其中三面的架子上都是早已过期的啤酒或者一些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的罐头。

    但在金属梯子后面的那面金属架子上摆着的东西,却让卫燃皱起了眉头。

    在这金属架子的最上一层,静静的摆着一个白的吓人的人类头骨。这个头骨异常的完整。而且还被装在了一个有木头底座的玻璃罩里。

    隔着被擦拭过的玻璃罩,卫燃还能看到在天灵盖位置,用黑色的笔迹写着一串他看不太懂的英语。

    “马卡尔,这上面写的什么东西?”卫燃指着玻璃罩里的人头问道。

    “这是我能想到送给你的最好礼物,请不要担心我,这里的生活虽然无聊,但至少足够安全,我很快就会回去了。”马卡尔神色古怪的帮忙翻译道。

第424章 来自战场的伴手礼

    “拿人头当礼物?”

    卫燃念叨了一句,接过对方手中的手电筒,弯下腰继续看下去。

    在这金属架子的第二层,却摆满了各种书籍,随意抽出其中的一本,卫燃虽然看不懂封面上写的是什么,但在随意的翻了翻之后,却可以肯定这是一本有关解剖学的著作。

    看了看身边的马卡尔,卫燃将书塞回原来的位置之后,蹲下来看向金属架子的第三层,也是最下面的一层。

    好在,这一层总算没有任何从人类身上弄下来的物件,但是当卫燃掀开那个落满灰尘的木头箱子时却皱起了眉头。

    这木头箱子里的东西并不算多,一套叠放的整整齐齐,但却没有军衔更没有臂章等物的二战美式军服,一面叠成三角的美国国旗,除此之外,还有一支装在帆布枪包里的M1加兰德和一把日式的指挥刀,以及一个并不算大的相框。

    在这个相框保存的照片里,是个穿着军装的美国大兵,在他的怀里,还有个穿着裙子的漂亮姑娘。而照片的背景,则是一片似乎停着军舰的港口。

    “这里本来还有一支1911的”

    旁边的马卡尔提醒道,“但那支枪现在已经别在杰克的腰上了。”

    “所以...这些人骨是从太平洋战场带回来的?”

    “大概是吧”

    马卡尔摊摊手,“我和杰克曾经试着联系小布朗先生询问的,但是我们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卫燃点点头不再说话,他甚至可以肯定,这些人骨九成九来自日自己人。。

    别看今天小鬼子和傻佬美好的穿一条裤衩子,但在二战的时候,尤其在珍珠港事件之后,美国大兵们可真没把小鬼子当人看。

    那个年代,拿小鬼子的人头当礼物可真不是段子,更不是所谓的直男思维。甚至在传闻中,就连美国总统罗斯福,都曾经收到过用小鬼子肩胛骨制作的开信刀。

    可冷静下来想想,这些拿人头当礼物的事情为什么全都发生在太平洋战场上的美国大兵里,却没有发生在和德国交战的那片战场上?

    难不成恰巧所有的直男和变态大兵全都被送到了太平洋战场,那些脑子正常彬彬有礼的全都被送到了欧洲战场?

    当然不是,究其原因,小鬼子炸珍珠港拉足了仇恨是主要原因,但也仅仅只是主要原因之一。

    往祖辈数,这傻佬美从和印第安人抢地盘的时候可就有攒人头的爱好。

    虽然这爱好后期被他们自我标榜的“文明人儿”给掩盖了,但却也仅仅只是掩盖了而已。

    再加上他们白人至上的种族观念、以及不在本土作战的放飞自我,和珍珠港攒下来的仇恨,太平洋战场上的美国大兵们自然而然的也就再一次捡起了老祖宗们的手艺。

    砍人头,拿水煮脱了骨,然后系个粉色的蝴蝶结往喜欢的姑娘家里一寄,这过分熟练的操作当时几乎都成了前线指挥官默许的家常便饭。

    话说回来,这事儿为什么没发生在欧洲战场,很现实的原因,也是唯一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德国人和他们拥有同样颜色的皮肤罢了。

    在和纳脆德国作战的时候,即便面对集中营里的档位军,美国大兵们最多也就是一枪崩了了事,可从来不会有人想着煮个人头带回去当纪念品。

    但在太平洋上那一个又一个未开化的小岛上和小鬼子打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从心底里就没把对面战壕里的小鬼子当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和道德负担。

    甚至这种观念习惯,直到二战结束都依旧有市场,别的不提,看看战后那些年,驻日甚至驻韩美军的各种荒唐行径就知道了。

    而另一方面,当年打过太平洋战争的美国老兵们,十个里面有九个拿小鬼子人头当过礼物或许是在污蔑他们,但十个里面出一两个那绝对算得上是稀松平常的正常现象。

    对那些出公差的美国大兵们来说,小鬼子的指挥刀、步枪以及人头骨或者手骨,绝对算得上那个年代最酷的战场伴手礼。

    尤其到了60年代嬉皮士运动的时候,那些让嬉皮士的父母在战争中产生爱的火花的人骨纪念品,竟被再一次从车库里或者地下室翻了出来,一番抛光上蜡贴膜之后,堂而皇之的摆在了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一番瞎琢磨大致确定了这些人骨的来历,卫燃思索片刻后说道,“马卡尔,这东西确实不太适合给游客看,虽然我敢确定他们大多很有兴趣,但这种东西很容易给你们惹来麻烦。”

    “说的也是...”马卡尔颇有些遗憾的点点头,“既然这样,这栋破房子就继续在这里当仓库用吧。”

    “房子可以翻修,哪怕弄个19世纪风格的西部小镇酒吧都挺不错的。”

    卫燃胡乱给对方一条建议,随后拿起木头箱子里的那支M1加兰德步枪问道,“马卡尔,这枪能不能借我玩两天?”

    “它已经在这里放了很久了,我可不确定它还能不能用。”

    马卡尔为难的说道,“你或许不清楚,但很久没用的武器如果不经过保养和测试,贸然开火是有炸膛的危险的,而且这种枪的后坐力也比我给你们准备的杠杆步枪要更大一些,用起来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舒服。”

    “没关系”

    卫燃笑着说道,“我最多也就是拿着它拍拍照片,肯定不会真的用它打出任何一发子弹的。”

    闻言,马卡尔立刻松了口气,“那就没问题,随便你拿去用吧,如果不是你要离开,这支枪送给你都没问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将装有步枪的帆布包拎在手上,顺手指了指仍旧装在木头箱子里的指挥刀提醒道,“马卡尔,那支指挥刀说不定能卖些钱。”

    “杰克已经找到买家了”

    马卡尔无奈的摇摇头,“要不是我坚持把它暂时留在这儿给你们看看,恐怕早就被他换成现金了。”

    “那颗头骨你打算怎么处理?”卫燃拿着枪,一边攀着梯子往上走一边问道。

    “继续在这里放着吧”马卡尔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不是我的,不过我猜杰克肯定会给它找个好买家的。”

    “这也能卖?”卫燃一边往上爬一边问道。

    “这里是美国,别说人骨,就算是活人都能明码标价。”马卡尔笑着调侃道,“当然,黑人不值钱。”

    “幸好这附近没有记者”卫燃跟风似的调侃了回去。

    “应该说这里幸好没有黑人记者”

    第二个爬上来的马卡尔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然他肯定会被当作猎物不小心打死。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德州。对于黑人来说,这里其实和一百年前一样危险。”

    “所以你也是个种族主义者?”卫燃突兀的问道。

    “我可不是!在我眼里皮肤颜色的差异就和糖果的包装纸一样毫无意义,只要糖果本身是甜的,外面的包装纸是什么样色有什么区别?”

    马卡尔带着卫燃一边往外走一边坦然的说道,“大多时候,我甚至都不认为我是个美国人,在我母亲对我从小的教育里,我一直自认为是个苏联人,哪怕苏联早就已经不在了,哪怕我从来都没离开过美国。”

    呵...

    卫燃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可怜黑人还是该可怜马卡尔,又或者该可怜他的母亲,戈尔曼的妻子乌玛太太。但他唯一肯定的是,至少地下室里那颗被遗忘的头骨绝对不值得可怜。

    而他之所以借来那支从地下室里翻出来的步枪,自然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拍拍照片,更是出于多掌握一门语言的伟大求知精神。

    虽然目前他还不知道那支步枪的原主人曾经参加了哪一场战役,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带回来那颗人头骨,但只要刚刚马卡尔没有翻译错误那颗头骨上的写的那串英语,只要写下那串英语的人没有说谎,那么这一次应该就不会面对太大的危险。

    念及于此,卫燃不等马卡尔把那扇被他踹倒的木门重新固定好,便已经拿着枪包,迫不及待的翻身骑上了马背。

    目前来说,他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去哪找个足够安全而且不会被打扰的地方专心搞搞事业。

第425章 半斤子弹

    跟着马卡尔返回他的牧场,卫燃还没来得及找到个合适的学习机会,前者便带着他找到直接钻进了摆满各种工具的车库。

    “把枪拿来,我帮你保养一下。”

    马卡尔说着,已经从抽屉里翻出了一瓶枪油和各种枪械保养小工具,一边给自己点上颗烟一边说道,“哪怕是拿来拍照,起码也要让它看起来干净一些才行。”

    卫燃张张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拎了一路的枪包递给了对方。

    接过枪包,马卡尔动作老练的拉开枪击,见里面没有子弹,立刻开始了拆卸。

    看得出来,这种工作马卡尔平时没少做,是以根本没等他嘴里叼着的那颗烟抽完,不锈钢的桌面上便已经多了一堆零件。

    这么一会儿的工作,昨天曾表演过拔枪术的老杰瑞也恰好走进了车库。

    两人一番叽哩哇啦的沟通之后,老杰瑞接手了那些枪械零件的维护工作,而马卡尔则拿出一沓粗砂纸开始打磨脏兮兮的木质枪托。

    这枪械可不讲究什么包浆,尤其木制枪托的武器,长时间的放置以及受潮之类的影响之下,一旦木制件变形,甚至还会影响枪械的射击精度。

    所以不管怎么说,马卡尔的操作都没有任何的毛病。。但随着砂纸一起被打磨掉的岁月痕迹渐渐在干净的桌面上铺好一层毫无价值的尘埃,却难免让卫燃觉得有些惋惜。

    与此同时,那位老杰瑞也用一把大刷子蹭掉了各个零件上积攒的油泥,随后又把气泵枪对准拆下来的枪管,将里面积攒的污渍全都吹了出来。

    在这一老一少的配合之下,桌子上的零件全都被柴油清洗擦拭干净,随后又涂抹了一层枪油。

    这还没完,那位老杰瑞甚至还用随手找到的喷枪,给外露的金属件来了一套烤蓝不说,甚至还把马卡尔仔细抛光之后的枪托,用大板锉仔细的精修了一遍。

    虽然马卡尔没有翻译,但卫燃也看得明白,这老先生同样已经考虑到了木制件变形可能会对这支枪精度产生的影响。

    在他的旁观喜爱,马卡尔和老杰瑞两人忙活到中午,直等到跟着一起从国内来的那位大厨孙师傅已经把上午游客们打到的兔子送进了锅里,那支被遗忘的步枪也已经变得焕然一新。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马卡尔和老杰瑞一番沟通之后,兴高采烈的说道,“老杰瑞说这支枪说不定还能用,他准备帮我们试射一下。”

    “其实不...”

    还不等卫燃说完整句话,刚刚已经走出车库的老杰瑞便从他的车里拎出来两个绿色的帆布弹药袋以及一支看起来小巧了许多的M1卡宾枪朝他们招手示意。

    “走吧!”

    马卡尔朝卫燃招招手,一边跟着老杰瑞往不远处的白桦林走,一边兴致勃勃的说道,“维克多,如果那支枪可以用,等吃过午饭之后,我们起码去狩猎野猪怎么样?”

    “马卡尔,那些游客才是需要你重点服务的对象,我只是来凑热闹的。”卫燃无奈的提醒道。

    “没关系”

    马卡尔开心的说道,“有杰西卡他们在,少了我们两个也没什么的。你也可以叫上阿芙乐尔,距离我们狩猎野猪的地方不远经常能捡到陨石,而且今天晚上我们会在那里举行篝火晚会,像19世纪的牛仔们一样围着篝火堆,顺便讲讲有关印第安人的恐怖故事。”

    跟毛子一模一样...

    卫燃暗自摇头,这马卡尔别看在美国长大,但和俄罗斯的男人真没太大的区别,那真是能偷懒就偷懒,能把工作甩给女人就甩给女人,丝毫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卫燃也就不好拒绝,只能推诿着回应你了一句“等吃饭的时候和阿芙乐尔商量一下”算是敷衍了过去。

    在闲聊中一行三人来到橡树林深处,老杰瑞从兜里掏出一节伞绳,将翻新的步枪以枪口45度对准地面的角度,牢牢的绑在了一颗足有大腿粗的橡树上。

    晃了晃确定步枪不会乱动,老杰瑞这才从脚边的弹药袋里掏出一个漏夹,在树干上磕了磕把它塞进了弹膛。

    等忙完了这一切,老杰瑞又从兜里掏出另一节伞绳,打了个结拴在了扳机上,一边放线一边招呼着看热闹的卫燃和马卡尔退到了一颗粗大的橡树后面。

    虽然这片林子附近就他们三个大活人,但这老先生依旧一本正经的用卫燃听得懂的也英语来了个321倒数,随后又蹦出一句卫燃曾在各种游戏电影里听到过的“fireinthehole!”,随后这才拉动了手里的绳子。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远处十来米外绑着步枪的橡树冒出一团微不可查的烟雾。

    稍等了片刻,老杰瑞站起来往前走了几米看了看,随后再次返回藏身的橡树后面,一次次的拉动着拴在扳机上的绳子。

    当最后一发子弹的弹壳伴随着“叮”的一声脆响,各自划着抛物线砸在了松软的草地上。这老爷子重新从弹药袋里拿出一个新的漏夹,敲了敲将其再一次压进了步枪里。

    重复着刚刚的流程又一次打空了一个漏夹,老杰瑞解下步枪,第三次压进去一个漏夹,抵肩端枪对准几十米外一颗大树的根部便连连扣动了扳机。

    一声紧接着一声的刺耳枪声过后,严谨过头的老杰瑞这才满意的把枪递给了卫燃,随后弯腰捡起脚边的弹药袋也递了过来,同时嘴里说着什么。

    “老杰瑞说,装子弹的时候小心点,这支枪喜欢吃手指。”

    马卡尔帮着翻译道,“所以装子弹的时候,记得用小拇指顶住拉机柄。”

    “我会小心点的”

    卫燃客气的朝对方点点头,将弹药袋胡乱穿在身上,取出一个漏夹,学着对方的样子在树干上磕了磕,摸索着压进了步枪里。

    说起来,这种步枪他还真是第一次用,所以着操作上难免有些生疏。不过即便如此,触类旁通之下倒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在老杰瑞和马卡尔的旁观下打空了一个漏夹,卫燃好奇的问出了一个自己很有可能用得上的问题,“马卡尔,假设枪里的子弹没有打空,或者我只有半个漏夹的子弹,该怎么装填?”

    闻言,马卡尔根本就没过脑子,直接将其翻译了给老杰瑞,然后这才解释道,“我平时用杠杆步枪和苏联生产的SKS比较多,这种枪虽然也打过,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所以还是让老杰瑞演示一下吧。”

    闻言,卫燃立刻掏出了一个漏夹递给了老杰瑞,后者动作麻利从里面拆下来几发子弹,随后给卫燃仔细的演示了几遍,同时嘴上也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旁边在看热闹的马卡尔跟着翻译道,“老杰瑞说,就像他刚刚演示的这样,这种武器当然可以单发装填,但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根本没有实用性,就算是在二战战场上,除非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否则大多也都是选择直接换个新的满弹漏夹。”

    闻言,卫燃不由得点点头,虽然M1加兰德动不动就被吹捧为二战最成功的半自动单兵武器云云,但起码在装填子弹这方面的便捷性是真的能被金属本子里的那支SVT40甩出去八条街那么远。

    不过说归说,在以栓动步枪为主的二战,这么个小问题也确实不用纠结。而且毕竟就像老杰瑞说的那样,即便在二战战场上,除非兜里只剩下最后几发子弹,否则的话,注意下别被这支武器把大拇指的指甲盖打碎才是更现实的考虑。

    再一次打空了一个漏夹,老杰瑞把他带来的那支M1卡宾枪慷慨的递给了卫燃,同时旁边的马卡尔在接过卫燃手里的步枪之后也跟着翻译道,“老杰瑞说,这支枪卡宾枪要远比M1加兰德用着舒服且方便。”

    看了看手中这支短小精悍的卡宾枪,卫燃重新瞄准了几十米外的那颗大树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相比之下,这支枪不但重量轻了不少,而且后坐力也温柔的多,再加上用的如今看来更“正常”的弹匣,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手指的安全问题。

    当然,即便不用问,只看弹匣里的子弹就知道,这支用起来舒服的卡宾枪要比加兰德的威力小了许多。

    至于当时傻佬美为什么不考虑把同样顶着“M1”编号的加兰德和卡宾枪杂交一下,自然是因为他们早就有了BAR那么个不伦不类的奇葩玩意儿。

    简单的体验了一把这两种二战美国大兵使用的单兵武器,眼瞅着也到了饭点儿的时候,三人这才结伴走出了橡树林。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而已,等他们回到水塘边上的时候,大厨孙师傅守着的灶台边上,竟然已经摆了足足十多只野猪,如果在加上不远处那两个被兔子头填满的大号不锈钢汤桶,这一上午的时间,那些游客们绝对算得上收获颇丰。

    这也就体现出了这里和因塔的不同,在因塔那边玩,打猎可是要付费的。但在这边可就不一样了,收费?那根本不存在!

    以马卡尔为首的这些农场主们那真是巴不得穗穗带来的这些人把野猪野兔全都杀干净。

    也因此,这些年轻的游客们那真是过足给小动物的身体补充金属元素的瘾。

    不过,要说现场唯一不开心的,便是正蹲在那些野猪尸体旁边抽烟的孙师傅。这大叔愁眉苦脸的模样,差点让马卡尔以为他是什么极端的动物保护组织成员。

    “孙师傅,你这是怎么了?”卫燃好奇的凑上去问道。

    “唉!”

    孙师傅叹了口气,伸出夹着烟的手指头指了指正前方一个屁股开花的半大野猪,“一头猪!一头猪噻!我从它屁股上抠出来至少半斤子弹头!”

    “你们这怎么打的?”

    卫燃见穗穗也凑了过来,忍不住开口问道,说实话,就算在柏林战场,他都没见过比这些野猪还惨的尸体,它们身上那一个个的血窟窿几乎遍布了身体各处,以至于能吃的地方,就只剩下了被孙师傅切下来的那一个个大猪蹄子。

    穗穗尴尬的笑了笑,一脸无辜的答道,“就...集火啊...”

第426章 熟悉武器

    明媚的阳光,森林里吹来的微风,还有大锅里红烧兔肉和刚刚烤好的面包夹杂在一起的香气,以及自酿啤酒的麦香和围着两张长条桌的游客们的欢声笑语,这一切的一切混合起来,拼凑成了一顿丰盛又热闹的午餐。

    当然,这顿午餐自然不会只有不限量供应的红烧兔肉和让大多数本地人避之不及的油爆肥肠、凉拌猪耳朵以及一人一根都有富裕的黄豆炖猪蹄。

    那些牛仔们的妻子一起烹饪的各种菜肴也是一样不少,从烤乳猪到各种沙拉再到辛辣的墨西哥菜,这一切配合着冰凉的啤酒轻而易举的填饱了所有的肚子。

    酒足饭饱,上午战功赫赫的游客们三五成群的回了房间准备睡一会,而没有午休习惯的牛仔们则提前开始准备下午的活动,顺便把那些野猪的尸体统一拉到了森林里早就准备好的掩埋坑。

    就像吃饭去约好的那样,在马卡尔的热情邀请下,卫燃不得不接过了那支被翻新过的M1加兰德,跟着对方以及墨西哥裔牛仔迭戈以及那位武术表演大师老杰瑞,各自骑着一匹马离开了农场。

    至于同样在邀请行列的穗穗和卡坚卡,则借口需要休息,心安理得的各自回了房间躲避有些酷热的阳光。

    当然,穗穗或许是真的在睡午觉,但精神头十足的卡坚卡,却在忙着研究她亲自拍下的孙师傅做饭全过程,准备等回去之后尝试完美复刻一下红烧兔肉,和那道味道同样不错的黄豆炖猪蹄,以及还没机会品尝的麻辣兔头。

    与此同时,在马卡尔和迭戈的带领下,头戴牛仔帽,脸上还装模作样围着个红色花方巾的卫燃也已经骑着马再一次穿过了农场边缘的围栏,朝着视线尽头那片看起来并不算高的土黄色石头山走了过去。

    这一路走来,地上的植被稍稍变得稀疏了一些,沿途偶尔甚至还能看到一簇簇比人还要高一些的野生仙人掌,以及摇晃着尾巴上的沙锤自娱自乐的响尾蛇。

    但是当那片石头山越来越近的时候,远远的便发现了正有一群野猪在山脚下的一片泥塘里卖力的打着滚。。

    “那里有个小泉眼”

    马卡尔吆喝着马匹停下来主动解释道,“周围的野生动物基本上都会去那里喝水。我和迭戈这些年都不止一次在这里发现过美洲狮,当然,臭鼬和豪猪也有不少,那些家伙比野猪还讨厌。”

    说到这里,马卡尔神色古怪的看了眼旁边的迭戈,明目张胆的用他听不懂的俄语说道,“前年夏天的时候,迭戈的家里就曾经跑进去一只臭鼬,那个味道真的是让人终生难忘,连他养的那两只狗都吐了。”

    额...

    卫燃憋着笑看了眼似乎意识到什么的迭戈,明智的转移了话题问道,“马卡尔,既然野猪经常要来这里喝水,你们为什么不在这里等着它们?”

    “没有用的”

    马卡尔无奈的摇摇头,“这片土地上的泉眼非常多,只是守着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话音未落,马卡尔已经从马鞍边上的牛皮枪套里抽出了一支SKS半自动步枪,而卫燃另一边的老杰瑞,也抽出来他那支M1卡宾枪,至于迭戈,却并没有拿出枪套里的那支杠杆步枪。

    见状,卫燃赶紧把同样放在枪袋里的加兰德抽了出来,推动扳机护圈前面的保险,就在马背上瞄准了远处泥潭边缘的野猪。

    等这三人做好了准备,迭戈慢悠悠的从兜里摸出个子弹壳轻轻一抛。

    “砰!”

    “砰!”

    “砰!”

    几乎在那枚弹壳落地的瞬间,三声不同音调的枪声先后响起,正在泥潭里打滚的三只野猪也相继绷紧了身体,紧接着便栽进了泥塘。

    前后不到一秒钟,其余的野猪在短暂的呆愣之后拔腿就跑,其中几个位于泥潭深处的,更是玩了命的往岸边移动。

    “别打泥潭中央的”马卡尔话音未落,已经移动枪口和老杰瑞不分先后的再次打出了一发子弹。

    故意缓了一瞬间的卫燃直到听到枪声,这才对准一个疯狂扭动的猪屁股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中,那头野猪在屁股中枪的瞬间猛的往前蹿了蹿,然后这才打着滚停了下来。

    再看看已经跑远的其他猎物,马卡尔和老杰瑞都没有继续开枪,而是默契的驱动着马匹追了上去,而在他们之前,迭戈便已经骑着马跑起来了。

    落后一步的卫燃自然是有样学样,轻轻一磕马刺,催促着屁股下的坐骑越跑越快。

    关于马和野猪谁跑的快的问题自然没有任何的讨论价值,但在奔跑的马上开火射击的命中率问题,却让卫燃打开眼界。

    这里面最让他意外的,却是那位墨西哥裔牛仔迭戈,这个因为语言不通而沉默寡言的汉子在马匹跑动的同时便已经踩着马镫站直了身体,双手端着那支杠杆步枪连连开火。

    那位老杰瑞的花活同样不少,之间他骑着马撵上一头野猪之后,单手擎着卡宾枪干脆的扣动了扳机,随后那头野猪的后脖颈便爆出了一团血花。这还没完,这老东西竟然还操纵着马匹轻松的跳过了挡住路的野猪尸体。

    爱显摆的傻佬美...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胡乱对准矮山的方向便扣动了扳机,摆明了打算继续藏拙。

    至于马卡尔,这货就正常多了,老老实实的靠马匹拉近距离之后,耐心的等马停下,这才四平八稳的打出一发发的子弹。

    此起彼伏的枪声中,这群野猪在逃进森林之前一路丢下了五六具大大小小的尸体,众人这才停了下来。

    不过让卫燃奇怪的是,马卡尔三人竟然都没打算去动那些野猪的尸体,甚至老杰瑞和迭戈连招呼都没打便和他们分开,走上了相反的方向,而马卡尔则带着卫燃开始往那片矮山的另一边走。

    “马卡尔,刚刚打到的那些野猪不要了?”卫燃奇怪的问道。

    “留给附近的野生动物吃吧”

    马卡尔理所当然的说道,“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野猪和野兔,根本没必要碰那些满身烂泥的脏东西。”

    闻言,卫燃也就没有坚持,转而问道,“老杰瑞和迭戈呢?他做什么去了?另外接下来我们去干嘛?”

    “他们去山的另一面了,我们从这边绕过去,说不定能遇到他们赶过来的野猪。”马卡尔说着,便已经催动屁股底下的马跑了起来。

    “这样也不错”

    卫燃权当是在进入太平洋战场之前熟悉可能用到的武器,同样兴致勃勃的骑着马追了上去。

    片刻后,细密的枪声从远处传来,一个个膘肥体壮的身影也朝着卫燃和马卡尔两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在这有意识的围猎之下,卫燃一次次的扣动着扳机,打出一发发的子弹,三不五时的,便在沙石荒野上留下一具等待被享用的野猪尸体。

    从下午两点多一直折腾到太阳落山,卫燃跟着马卡尔几乎逛遍了周围所有挨着的牧场,直到打完了所有的子弹,这才返回了那座矮山的另一边。

    这一下午的时候,牛仔打扮的穗穗和卡坚卡已经带着那些游客们或是骑马或是搭乘大篷车赶了过来。

    在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此时已经点起了一堆不断蒸腾的篝火,周围的地面上,更是撒上了大量驱蛇用的药粉。

    这还不算,在专属于孙师傅的大篷车上,不但装着那两个被兔子头和腌肉料填满的大号不锈钢汤桶,同时还摆了好几大桶冰镇过的自酿啤酒。

    在紧挨着的另一辆马车边上,马卡尔的妻子已经指挥着众多牛仔们搭起了一个个带着神秘符号花纹的印第安帐篷。此时她正忙碌的招呼着那些漂亮女牛仔们换上印第安服饰和插满羽毛的头饰,排着队在帐篷门口用那台老式的木箱相机拍照呢。

    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用组织,支起烧烤架的孙师傅在把肉串放上去的瞬间便吸引了三分之一的人,那两桶泡好的麻辣兔头被抬下来之后又吸引了三分之一的,剩下的那三分之一或是忙着用老相机拍照,或是蹲在篝火堆边上体验美式烤棉花糖,又或是守着装满啤酒的不锈钢密封桶和兄弟朋友开始了畅饮。

    “喝一杯?”

    卫燃一手端着一个装满冰镇啤酒的扎杯种上了脸上画着印第安彩绘的穗穗和仍旧一身牛仔打扮,忙着躲避镜头的卡坚卡。

    “不好吧?”穗穗装模作样的说道,“我平时不喝酒的。”

    懒得揭穿这戏精小玩意儿,卫燃直接将扎杯塞给了对方,笑着说道,“尝尝吧,这些啤酒酿的还挺好喝的,再说还有我呢。”

    “那我就尝尝!”

    两句话便暴露本质的穗穗立刻接过比脸还大的扎杯,和已经算是无话不聊的好朋友卡坚卡碰了碰,随后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

    “妥了...”

    见穗穗一口气儿喝了差不多四分之一,卫燃瞬间放心下来,接下来根本不用他劝,这小玩意儿自己就能把自己喝好了。

    换句话说,接下来他只要等穗穗喝醉了,便可以找机会琢磨琢磨那支步枪背后的故事了。

第427章 黑与白的偏见(二合一更新)

    深夜,荒野,篝火堆,以及在篝火堆边,绘声绘色讲述印第安神话鬼怪故事的武术大师老杰瑞。当然,还有快喝迷糊了但却依旧在负责翻译工作的穗穗,以及坐在穗穗身边帮忙进行二道翻译以及查漏补缺的卡坚卡。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或是专心听故事,或者围着篝火堆,一边啃兔头一边喝啤酒,顺便低声谈情说爱的小情侣们。

    当然,这里面还包括了和迭戈勾肩搭背,分别用蜀地方言和墨西哥语自说自话,但却好似可以借着墨西哥辣椒的辛辣流畅沟通的孙师傅和牛仔迭戈。

    悄无声息的站起身,卫燃拍了拍肚子,迈步走向了远处的大篷车。

    一晚上都没喝完半扎杯啤酒的卡坚卡扫了眼卫燃,随后便浑不在意的收回了目光,继续帮着穗穗,把对方听不懂的英语单词翻译成她能听懂的俄语,随后再由穗穗绘声绘色的翻译成汉语。

    而在这篝火聚会的边缘,已经将身体轮廓彻底融入黑暗的卫燃在稍等了片刻后,迈步走到一颗仙人掌附近,探手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那个残存着小半桶伏特加的油桶。

    将里面的酒液清空,卫燃悄无声息的走到孙师傅的大篷车边上,把油桶口凑上去,从埋在碎冰块里的不锈钢密封桶里接取着那位杰克自酿的啤酒。

    直等到20升的油桶装满了冰凉的啤酒,卫燃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立刻将油桶收回金属本子,扭头便往山脚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走。

    在路过骑了一下午的那匹马的时候,他还顺手抽走了那支经过翻新的M1加兰德步枪。。

    随着他走向远处,身后的欢声笑语和篝火的亮光越来越远,最终被卫燃早就看中的一块巨石彻底挡住。

    深吸一口气,卫燃将拎在手上的步枪靠在石头上,随后又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然后才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金属本子。

    哗啦啦的翻页声中,金属本子自动停在了第19页,那支金属羽毛笔也刷刷刷的在淡黄色的纸页上绘制出了一支戳在泥土上的M1加兰德步枪,以及扣在枪托上的头盔。

    在卫燃的注视下,金属羽毛笔在绘制的图案下刷刷刷的写出了几行文字:

    角色身份:医疗兵维克多

    回归任务:存活至8月15日,协助汤姆完成心愿,为马歇尔与威尔拍摄至少一张合影。

    语言任务:成功登陆并救助至少一名黑人

    英语来了!

    卫燃在看完之后立刻攥紧了拳头,对他来说,会不会英语其实并不算重要。

    但在高考之前的学生时代那些拼音字母给他留下的阴影和惨痛回忆,以及在红旗林场的学习经历,再加上这两次美国之行都需要别人翻译才能听懂说了什么的窘境,这一切的一切都促使他想尽快学会这门语言,毕竟,他卫燃终究是个要强的历史学者。

    等等,救助至少一名黑人...不会是带B-BOX的那种饶舌英语吧?

    在卫燃的担忧中,熟悉的白光扑面而来,紧接着他便闻到了刺鼻的硝烟味和大海的腥味,同时近在咫尺的爆炸声也越来越清晰。

    “哗啦!”

    刚刚恢复视野的卫燃还没反应过来,一大篷又苦又咸还夹杂着血腥味的水花便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下意识的矮了矮身子,他这才看清,自己似乎正在一辆履带登陆车里,而这样的登陆车,左右两边相隔不远便有一辆,横向蔓延出去了起码好几百米!

    再看看周围,一个挨着一个的挤满了神情紧张的士兵,这些士兵有的正大口大口的嘬着早已被打湿熄灭的雪茄或香烟,有的攥着项链哆哆嗦嗦的在胸前画着十字,还有的则在嚼着泡泡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最后看看自己,腰间两侧分别有个鼓鼓囊囊的帆布挎包,左手边的挎包与腰带扣之间还有个水壶,而在右手边的挎包与腰带夹缝里,则藏着一支1911手枪。

    除此之外,左右手臂上还各有一个红十字袖箍,左胸的位置则挂着一支L型手电筒,脚上穿的,却是一双棕红色的高腰伞兵靴。

    再摸摸头上的钢盔,卫燃顺手从罩在钢盔的网子上拿下来一包好彩牌的香烟看了看,见根本没有拆封,顺手又将它塞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顶着炮塔的履带登陆车也停了下来,根本不用招呼,包括卫燃在内的众人立刻跳下来踩在了密布礁石的沙滩上。而那辆稍作停顿的登陆车也立刻返回,去接送下一批准备抢滩登陆的士兵。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注意到,这片宽度差不多有两公里的沙滩上已经挤满了登陆成功的士兵以及各种工程机械和正在等待搬运的作战物资。

    让他汗毛直立的是,虽然身后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停靠的那些战舰正持续不断的用炮火对这次登陆进行支援,但在这片沙滩的正前方便是一片高地,而两侧则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过于狭小的登陆场地,过于拥挤的士兵,以及正前方那片在火炮打击下坚持还击的高地堡垒,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屠杀刚刚登陆的士兵!

    “这特么叫安全的有些无聊?”

    卫燃暗骂了一句当初在人头骨上留言的死骗子,按着头盔弯着腰,想都不想的便跳进了一个仍在蒸腾着硝烟的弹坑里。

    然而,还没等他的双脚触及弹坑地面,那熟悉却难受的大脑宕机感却铺面而来,让失去平衡的卫燃以狗啃屎的别扭姿势摔进了弹坑。

    摇头晃脑的驱散脑袋里那股子时空错乱的诡异感受,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确实已经能听懂周围那些士兵在喊什么了。

    试着张了张嘴,卫燃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这倒是和当初借着金属本子学会德语的时候挺像。

    卫燃记得清楚,当时的语言任务是有两个内容,自己在只完成其中一个的时候,也是同样能听懂但却发不出声音,直到完成了第二个任务才能张嘴说话。

    这么说还得找个需要帮助的黑人并且给予帮助?

    卫燃稍作冷静,仔细回忆了一番回归任务和语言任务的要求之后,却并没有急着离开弹坑,而是伸手抽出了藏在挎包和腰带夹缝里的手枪,拔出弹匣检查了一番。

    不出预料,这支手枪的弹匣里塞满了子弹,而且在牛皮枪套上还额外固定着一个弹匣。

    给手枪顶上子弹塞回枪套,卫燃又打开两边的帆布包看了看,从针剂药剂到纱布敷料再到各种手术器械乃至多的有些过分的安全套,这两个包里装着的全都是医疗用品。

    稍微熟悉了一番两个包里的物品摆放,他又动作极快的解下头盔看了一眼,万幸,这顶加了网罩的头盔左右前后四个面各涂着一个白底红十字,头顶天灵魂的位置,则涂着一个手拿武器、扳手和锤子的蜜蜂。除此之外,头盔的网罩里还塞着一包香烟和一副扑克牌。

    海蜂战斗工兵?

    卫燃在看到那个蜜蜂涂装之后立刻便明白了自己这次隶属的部队。更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头盔四个面上显眼的红十字,这东西多少能让自己少一些危险,不过想想对面的敌人是小鬼子,这些许的加成似乎还不如没有呢。

    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把钢盔扣上,卫燃小心翼翼的将头探出弹坑,匆忙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他能看到的全都是正往正前方高地冲锋的士兵背影。

    重新缩回弹坑,他如往常一样试着从金属本子里往外拿东西。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次能拿出来的东西却少的可怜,竟然只有抗日大刀、三个油桶以及古琴瑶光,剩下的东西,包括自己那支钛合金手枪竟然都拿不出来!

    “这特码叫安全的有些无聊?!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写的!”

    卫燃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正要从弹坑里爬出来,距离他不过三四十米的岸边便传来了一声爆炸!

    反应极快的缩回身体,等冲击波裹挟着潮湿的沙子吹过去之后,他继续看过去,随后便发现一辆推土机已经被爆炸掀翻,而在它旁边的沙地上,还趴着一个士兵。更远一点的位置,还有个士兵正拖着一个被炸断了腿的士兵往弹坑里快速爬动。

    见状,卫燃也顾不得什么黑人白人了,跳出弹坑便冲了过去,同时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支吗啡和一包磺胺粉。

    快速冲到推土机边那名趴在地上的士兵身边,卫燃这才注意到他正用一只手捂住脖子,但即便如此,汹涌的鲜血依旧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里冒出来。

    这名还活着的士兵在看到卫燃胳膊上的袖箍之后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捂住伤口的手也下意识的松了松。

    就在这一瞬间,喷射状的鲜血从指缝间流出,直接染红了卫燃刚刚伸过去的手。

    见状,卫燃愣了愣,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一次性吗啡针剂扎在了这名士兵的脖梗上。这种环境下,他根本救不了对方。

    而那名士兵也像是从卫燃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脸上刚刚浮现出的希望也变成了绝望和恐慌,甚至眼角都溢出了眼泪。

    还不等卫燃站起身,又一辆推土机从不远处开过来挡在了卫燃和远处那片高地之间,紧接着,一个光着膀子的白人士兵从推土机的驾驶室里跳出来冲向了卫燃。

    “需要我帮忙吗?”这名光膀子的白人士兵冲过来问道,“凯文他...”

    卫燃虽然能听懂对方说了些什么,但碍于还没有彻底完成语言任务,却是根本没办法开口回答,所以只能摇摇头,起身冲向了不远处弹坑里的那两名士兵。

    两者相距不过十几米,但是当他跳进弹坑才注意到,不管是那个腿被炸断正在惨叫的,还是那个带着伤员躲进弹坑的,竟然都是黑人。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跑向这个弹坑里的伤员的时候,他身后那个光着膀子的白人士兵脸上便冒出了愤怒之色。

    不过相比这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弹坑里这两个黑人士兵在见到他跳进弹坑里之后,动作麻利的开始给伤口止血时却齐齐的愣住了,甚至就连那个被炸断了左小腿正在接受治疗的黑人士兵都差点忘了惨叫。

    “医疗兵!”

    还不等卫燃忙完手里的工作,刚刚那个光着膀子的白人士兵已经端着一支染血的加兰德步枪,不要命的站在了弹坑的边缘,愤怒的厚道,“我命令你立刻会去救凯文!马上!”

    卫燃抬头扫了眼弹坑边上的光膀子士兵,再看看正在接受治疗的黑人伤员以及另一个一脸愤怒与不甘的黑人士兵,转瞬间总算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自打南北战争结束傻佬美就姐放了黑奴,但种族歧视却根本没有消失,而白人和黑人之间的不平等,可绝不是仅仅体现在不能诸如不能使用同一间厕所,不能和同一口井里的水这么简单的小事上。

    即便在战场上,黑人士兵也和“炮灰”这个词划上了等号,负责的也都是最危险的工作。而白人,则是所谓的主力,干的也都是不那么危险的工作。

    当然,黑人士兵和白人士兵混合编队战斗,那更是想都不要想,甚至就连被成为战地天使的医疗兵,都是白人救白人的,黑人救黑人的,就连血浆都分成两份各用各的。

    毫不夸张的说,黑人伤员连使用白人血浆的资格都没有,而很多白人伤员那真是就算死也不会考虑用黑人的血浆来救命。

    离谱?事实罢了,毕竟就连红十字会,都还是在美国政府的逼迫下,才勉强同意用黑人的血液来建立血库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加上那个明显救不活的伤员似乎还和这个不要命站在弹坑边缘的白人士兵是朋友。

    而卫燃却放弃了对他的朋友救治,转而来这里救一个黑人伤员。那么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似乎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可即便如此,卫燃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他要是不救活这个伤员,那真是就只能当个哑巴,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恰在此时,第二声近在咫尺的爆炸传来,那个光膀子士兵也下意识的跳进了弹坑。

    这狭小的弹坑里一下子挤了四个人,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是伤员,其拥挤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让他有些想笑的是,就在那个没有受伤的黑人下意识的用手扶住跳下来的白人士兵的时候,后者却像是被非礼了的小姑娘似的,下意识的一把推开了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黑手,同时嘴里还喊了一句“别碰我!”。

    神经病!

    嘴里发不出声音的卫燃见那白人士兵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甚至枪口都磕碰到了自己的钢盔,但他能做的,却只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根本就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说起来还要感谢当初在红旗林场学习医疗课程的时候,达丽娅老师和卡尔普先生一次又一次丢进房间里的烟花和烟雾弹乃至在耳边敲个不停的锣鼓,否则这个时候他早就掏出手枪崩了这个白痴了。

    不过,卫燃没反应,却不代表这弹坑里没有手上的那个黑人士兵没有反应。

    几乎就在枪口和卫燃的钢盔碰撞的同时,这名黑人便一把抓住枪口猛地上抬,然后用力往前一拽随后又用力往那光膀子白人士兵的怀里一推。

    当坚硬的枪托狠狠的撞在那白人士兵的胸口上时,后者也在剧痛中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里的步枪,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人抢走了手中的步枪。

    恰在此时,又是一发炮弹落在众人的不远处,卫燃也将断腿处止住了血。

    试着清了清嗓子,确认已经可以发出声音之后,卫燃试着用脑子里多出来的英语说道,“好了,把他送回去吧。”

    “谢谢”

    那名低垂着枪口的黑人下意识的朝卫燃伸出手,可到了半途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改成了敬礼,“谢谢你,我...我叫威尔,谢谢你救了我的战友。”

    “维克多,希望你在战场上不会遇到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卫燃见状坦然的朝对方伸出手,他不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到底是黑人还是白人又或者自己原本的肤色,但却并不妨碍他给予对方同等的善意。

    名叫威尔的黑人士兵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和卫燃轻轻握了握手,随后将手中的步枪丢给了在一边冷眼旁观的白人士兵,弯腰扛起受伤的同伴就往不远处的登陆车跑。

    那个白人士兵接过步枪,冷着脸朝卫燃说道,“医疗兵,你该为你做的事感到耻辱!你为了救一个黑人杀死了凯文!”

    “凯文的事我很抱歉”卫燃一边收拾着刚刚用过的医疗器械一边说道,“但我并不会因为救了一个黑人感到耻辱。”

    说到这里,卫燃用手中的止血钳轻轻敲了敲头盔上的红十字,“对我来说,只有能救活和救不活的区别。好了,如果你不打算开枪的话,我要去救其他的人了。”

    根本不给对面那个光膀子大兵开口的机会,卫燃已经跳出弹坑,冲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弹坑里挣扎惨叫的伤员。

    而在他的身后,那名光着膀子的大兵最终还是放下了已经瞄准卫燃后背的步枪,出弹坑冲向了不远处的推土机。

    见状,一直在用余光瞄着这边的卫燃也稍稍松了口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这个叫的中气十足的白人伤员身上。

    说起来这名士兵的伤势并不算重,仅仅只是小腿迎面骨被砸断了而已,甚至骨折的地方连肉皮都没破。

    “别喊了!”

    卫燃伸手在对方的头盔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然后将一支不要钱似的吗啡扎在了对方的腿上。

    “我会被截肢吗?”

    这名年轻的白人士兵痛苦流涕的大喊着问道,同时却又把视线扭到一边,死死的抱住了手中的M1卡宾枪,根本不敢看自己那条已经弯折到不正常角度的小腿。

    “会,当然要截肢!”

    等着药效发作的功夫,卫燃伸手从头盔上取下那包好彩牌香烟撕开,抽出一颗塞进对方的嘴里,随后探手从弹坑边缘捡起一块冒着火星的木板条递给对方,顺便也拿走了对方怀里的卡宾枪免得伤到自己,然后这才大声说道,“根据我的判断,鼻子以下都要截掉才行,以后你逛街的时候要小心被别人踩到头盖骨。”

    这名惊慌失措的伤兵愣了愣,原本淌着鼻涕和眼泪的拎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傻笑,老老实实的伸着脖子,将嘴里的香烟凑到木板条边上用力一嘬,老练的喷出了一团烟雾。

    “疼不疼?”卫燃大喊着问话的同时,掏出一把剪刀在对方骨折的小腿上轻轻敲了敲。

    “不疼,没知觉!”

    放松下来的年轻士兵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将上半身靠在弹坑边缘,“你给我截肢的时候轻点儿。”

    “都说了不用截肢,不过接下来你不要乱动。”

    卫燃说话间已经剪开了伤员的裤腿,在骨折周围的红肿处捏了捏,随后一屁股坐在了这名伤员的对面,并在对方呆滞的目光中伸出脚踩住了他的裤裆。

    还被等这年轻士兵反应过来,卫燃已经用腋窝夹住了骨折小腿的脚踝用力往后拉,同时踩住对方裤裆的腿也跟着用力往前蹬。

    前后不到半分钟,当他轻轻放松了力气的时候,原本弯折的小腿已经大致恢复了正常的角度。

    重新在骨折处捏了捏,卫燃在隆隆的炮火声中扯着嗓子大声说道,“抱歉,没有对正,还要再调整一下,你忍一忍!”

    “等下!等下!”

    这名年轻的士兵总算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的解下头盔护住了裤裆,“我可不想为了保住腿被你踩爆我可爱的蛋蛋!”

    “你叫什么名字?”

    卫燃问话的同时已经踩住了对方卡在两腿之间的头盔,同时用力拽着对方的腿往后拉,双手则在骨折处摸索着一点点的调整位置。

    “杰克!你呢?我的腿会不会被你拽下来?!”

    这名伤员咬着牙报出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极力忍受着骨折处诡异的拉扯感。

    “维克多!别乱动!”

    卫燃喊话的同时,双手按住骨折的地方,同时一点点的松开了踩住对方兜蛋盔的脚。

    直到确定断掉的骨头已经对齐,他这才托着对方的小腿松开腋窝,探手拿起刚刚帮对方点烟的木条戳进弹坑中央的积水处熄灭了残存的火星,随后又在这个名叫杰克的伤员迷惑注视下解下了对方的刺刀和刀鞘。

    用这三样东西当作夹板,再配上一卷纱布固定了骨折的地方,卫燃冒头左右看了看,见远处刚好有两个担架兵,立刻招手喊道,“担架!这里!”

    闻言,负责抬担架的两名白人大兵立刻跑过来,手脚麻利的将杰克抬了上去,在离开这里之前,其中一个担架兵扫了眼卫燃衣服上的军衔,指着不远处一台燃着火苗的履带登陆车大声喊道,“登陆车后边有个腹腔受伤的,他的肠子已经流出来了,能不能去帮他一下?”

    “没问题!”

    卫燃同样大声回应了一句,离开弹坑前,却鬼使神差的拿上了刚刚从那个名叫杰克的伤员手里顺来的卡宾枪。

    然而,当他赶到刚刚那个担架兵指着的登陆车后面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替他指引的伤员,竟然是个黑人!

第428章 上帝的仆人也害怕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已经跑远的那两名担架兵,卫燃回过头来的时候,却不出意外的发现躺在登陆车残骸后面的黑人士兵同样一脸的诧异。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自然知道这位黑人士兵在诧异什么。至于卫燃自己,则在诧异那个白人担架兵竟然和之前那个光膀子白人士兵是完全相反的态度。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卫燃神色如常的拿开了对方一直捂着腹部的手,随后便看到在腹腔的位置被划开了一道足有十多厘米长的伤口,中间最深的位置,也如那个白人担架兵说的那样,已经挤出了一大团花花绿绿的肠子。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这个黑人士兵的腹部被划开的伤口看着吓人,但他的肠子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左右看了看,卫燃动作麻利的打开医疗包,先给对方扎上吗啡,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我要先帮你缝合一下伤口,你坚持一下。”

    “谢谢!谢谢!”这名惊恐的黑人士兵哆哆嗦嗦的答道。

    “你是哪个部队的?”卫燃一边准备缝合器材一边问道,尽力缓解着对方焦虑的情绪。

    “海蜂,建筑营有色连队,我是个装卸工,负责搬运弹药。”这名黑人士兵忍着惊恐答道,“刚刚我们的物资被炸了,好像只有我活了下来。。”

    有色连队?

    卫燃听着这个饱含歧视的番号不由的撇撇嘴,“放心,你会活下来的。我现在要给你缝合伤口,不要乱动。”

    说话的同时,他用止血钳捏了捏伤口,见这黑人士兵的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立刻拿出一瓶生理盐水粗略的冲了冲伤口周围以及肠子上沾染的沙子,随后在那名黑人士兵颇有些喜感的惊恐眼神中将挤出来的肠子全都塞回了腹腔。

    三两下缝合包扎好了伤口,随后又从包里翻出一支青霉素给他推上。卫燃看了看四周问道,“你们的医疗兵或者担架兵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这名黑人士兵带着一丝丝的绝望答道,“甚至我怀疑那些医疗兵和担架兵们现在同样在负责弹药搬运工作。”

    “特么离谱”

    卫燃左右看了看,索性将手中的M1卡宾枪递给了对方,“你坚持一下,我找人把你送回去。”

    这名黑人士兵闻言立刻接过卡宾枪瞄准了沙滩正前方高地的方向就要开火。

    “不用开火”卫燃赶紧提醒道,“这么远根本打不到人,你在这里等着我就行。”

    说话的同时,卫燃已经冲出了藏身的登陆车残骸,在各个弹坑之间来回躲避,寻找着之前遇到的那个担架兵,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只不过,这一番寻找下来,那名担架兵没找到,却碰到了他救治第一个黑人时候遇到的那个黑人威尔。

    “威尔,威尔!”卫燃用力拍了拍威尔的肩膀,“过来!帮我个忙!”

    “需要我做什么?”威尔闻言立刻放下了正在搬运的弹药箱,跟着卫燃就往前跑。

    “刚刚你把你的同伴送到哪去了?”卫燃扯着嗓子,在纷飞的炮火声中大声问道。

    “登陆车!”

    威尔同样大喊着答道,“运送物资的登陆车,他们返回的时候可以把伤员带回去。”

    卫燃跳进一个躺着半截尸体的弹坑,指了指远处的登陆车残骸喊道,“那辆登陆车残骸,冒烟的那辆!它后面有个黑人士兵,你想办法把他送到登陆车上。”

    “没问题!”

    威尔说着就要跳出弹坑,却被卫燃一把有拽了出来,“他的腹部受伤了,所以抱着走,横着抱,不要让他的腹部受力!明白吗?”

    “明白!”威尔比出个OK的手势,冒着不断砸下来的炮火便冲了出去。

    打发走了黑人威尔,卫燃却并没有急着离开弹坑,现在他更想搞清楚这场和他预期出入极大的战斗到底是哪一场战役,更要弄清楚今天是几月几号。

    除此之外,如果刚刚那个黑人威尔就是金属本子里提到的那个威尔,那么他还要尽快找出汤姆和马歇尔,以及一台能给他们拍张合影的相机才行。

    挥散脑子里错综复杂的思绪,卫燃摘下胳膊上的红十字袖箍在弹坑中央的烂泥里泡了泡,然后塞进头盔的网罩盖住了上面的红十字标志。

    没敢在一个地方久留,卫燃尽可能的躲避着滩头那些注定会吸引火炮打击的物资以及主力进攻的方向,同时也尽可能的救治着遇到的伤员。

    在先后帮两个白人以及一个黑人分别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势并且由担架兵或者其余黑人士兵送走之后,卫燃刚刚躲到一辆被炸毁的坦克身后打算喘口气儿的时候,却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隐约听到了惊慌的祈祷声。

    循着声音一番寻找,卫燃却差点没憋住笑,因为就在这辆被摧毁的坦克残骸底盘下面,已经被一个士兵挖出了个散兵坑。此时他正躺在满是积水的散兵坑里一边念叨着请上帝帮忙,一边在胸前一遍遍的画着十字。

    而在他的旁边头盔上,还放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圣经,其上还压着一支带有雕花和象牙枪柄贴片的1911手枪。别的不说,单凭那支手枪就知道,这货至少是个有钱人。

    “嘿!能不能给我让个地方?”

    卫燃探进去半个脑袋问道,这个士兵他有印象,当初登陆的时候,对方好像就在自己的旁边。

    “能!快进来!快进来!”

    那名士兵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赶紧翻身,扒拉开潮湿的沙子示意卫燃进去。

    艰难的将上半身钻进这辆坦克废墟的底盘下面,卫燃打开挂在胸口的手电筒问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有!我受伤了!”这名士兵说到一半便硬生生的改口,“我的腿受伤了!我没办法动了!”

    “那就当是你的腿受伤了吧”

    卫燃浑不在意的回应了一句,随后开口问道,“第一次上战场?”

    闻言,这名看起来起码三十岁往上的白人士兵一脸惊恐的点点头,“第一次,之前我一直在珍珠港,这是第一次被派到前线,对了,我是个牧师,随军牧师。”

    “但你现在看起来似乎连上帝都帮不了你...”卫燃委婉的说道。

    “我是第一次上战场”

    这名随军牧师苦涩的说道,“战场上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现在感觉自己比任何人都需要上帝的帮助。”

    “如果上帝能拿着枪去冲锋就好了”卫燃不着痕迹的调侃了一句,随后突兀的问道,“今天是几号?”

    “21号啊,7月21号。”这名牧师不解的看着卫燃。

    “知道这是哪里吗?”卫燃继续问道。

    “当然知道!”这位随军牧师越发的不解,不过还是回答了卫燃的问题,“关岛,这里是关岛的阿散海滩,你到底想说什么?”

    7月21号的关岛?关岛战役?这么说我要在这里存活将近一个月?

    卫燃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指了指对方身边的圣经,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你还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更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就应该知道外面的战场上有很多伤员需要你和你的上帝帮助不是吗?”

    闻言,这名随军牧师脸上露出了犹豫和恐惧之色,同时却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体。

    “另外提醒你一句”

    卫燃一边往外退一边说道,“这里同样不安全,甚至可以说更不安全。一旦有士兵躲在这辆坦克残骸附近当作掩体,肯定会吸引来对方的炮火打击,到时候一旦你被埋下下面,不管是我还是其他的士兵,都不会浪费时间把你挖出来,你只能在这里等死,如果运气好能坚持到涨潮的话,你会死于溺水。”

    说到这里,卫燃已经将上半身退出了坦克底盘下挖出来的狭小空间,“所以与其这样,倒不如出来,这样就算你受伤了也会得到救治。”

    “别说了,别说,我现在就出来!”

    藏在坦克残骸下面的随军牧师说话间已经把圣经揣进怀里,手忙脚乱的戴上头盔之后,拿着手枪就往外爬,“医疗兵,快帮我一把。”

    “维克多,我叫维克多。”

    卫燃拽住对方伸过来的手,一边往外拉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汤姆,我的名字叫汤姆!谢谢你维克多,愿上帝保佑你。”这随军牧师话音未落,便被卫燃拽了出来。

    “你就是汤姆?”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仔细记住了对方的长相,顺势将他拉起来提醒道,“上帝保佑不保佑是上帝的事情,你自己小心点儿,别往最前面跑,那里不需要上帝。”

    “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行动?”

    牧师汤姆紧张的问道,全然没有传说中能奶又能打的随军牧师模样,此时他更像是个活生生的,知道害怕的正常人。

    “我当然没意见”

    卫燃犹豫片刻,提前说道,“当然,我说不定会救治黑人,如果你介意的话最好提前说,我可不想再被枪指着脑袋。”

    “没关系的”汤姆想都不想的说道,“黑人也是上帝的孩子。”

    “那只能证明上帝隔壁住了个黑人老王”

    卫燃再一次偷偷在心底编排了一句,左右看了看,猫着腰冲向了远处一个刚刚炸出来的弹坑。牧师汤姆见状,立刻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拿着那支花里胡哨的手枪追了上去。

    几乎就在他们二人先后跳进弹坑的瞬间,汤姆刚刚藏身的坦克残骸便挨了一发炮弹。

    汤姆脸色白了白,下意识的再次在胸前画起了十字,“上帝保佑!”

    “明明是我救了你一命...”卫燃懒得和上帝争功劳,探出身子将一个仍在抽搐的伤员拽了过来。

    这名伤员的状况几乎算是遇到的最凄惨的,他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已经没了,但他自己却顽强的用不知道从哪弄到的碎布条牢牢的捆住了伤口进行着自救。

    “帮我按住他!”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轻车熟路的给伤员扎上了吗啡,随后粗暴的开始了止血工作。

    汤姆愣了愣,赶紧手忙脚乱的按住了伤员提供着力所能及的帮助。

    简单的完成了止血工作,卫燃探头看了看,以最快的速度爬出弹坑又拉来第二个伤员。

    相比之前那个,这名伤员倒是手脚齐全,但是当卫燃看到对方憋红的脸和嘴角涌出的血色泡沫时却心头一沉。

    以最快的动作剪开被鲜血染红的上衣,他和牧师汤姆先后看到了这名伤员胸口处被子弹打出的几个伤口以及伤口处不断涌出血泡。

    “肺部中弹,他救不活了。”卫燃说着就要爬出弹坑寻找第三名伤员。

    “吗啡,至少给他一支吗啡!”汤姆近乎哀求的说道。

    叹了口气,卫燃痛快的掏出了一支吗啡扎到了这名伤员的身上。

    汤姆感激的朝卫燃笑了笑,跪在这名注定活不下去的伤员身旁,将手中已经染血的圣经轻轻放在对方的怀里,随后一手掏出十字架项链,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名伤员的手,在纷飞的炮火中开始了临终的祷告。

    “上天的父,愿你宽恕这名士兵的罪孽...”

第429章 啤酒和军衔

    在被炮火的噪音干扰的模糊不清的祈祷声中,那名胸口中枪的士兵最终闭上了眼睛,而之前还害怕的躲到坦克残骸下面的汤姆,也像是获得了重生一般,脸上曾经的恐惧也被虔诚和坚定取代。至于根本没有信仰的卫燃,却已经拖回了第三个伤员。

    显而易见,牧师汤姆的加入让卫燃的救治工作轻松了许多,对人他在医疗方面几乎帮不上什么忙,但却能靠着那本圣经和嘴里的祷词成功的安抚住了焦躁不安的伤员。

    在两人还算默契的配合之下,一个个伤员得到了临时的救治,随后又被在战场上奔波的担架兵们抬到了后方滩头被推土机建造出来的掩体后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高悬在头顶的太阳渐渐将大半的身体沉入了海平面之下,根本不记得已经救助了多少伤员的卫燃也早已耗尽了第四组医疗包里所有的药剂储备。

    但战斗却没有停止的征兆,好在,在海面上那些战舰的火炮支援之下,已经有两支部队分别占领了登陆场两侧的高地,如今摆在前面的,便只剩下了登陆场正前方密布着火力点的高地,以及藏在这片高地后面的反斜面曲射火炮。

    在伤员的哀嚎中缝合了破裂的血管,卫燃讲用过的医疗器械全都丢进医疗包,随后将其推给牧师汤姆说道,“等下你和担架兵回去,顺便给我带两个新的医疗包和足够多的吗啡回来,如果有血浆的话,记得也多弄点。”

    “交给我吧!”

    身上已经沾满了士兵鲜血的牧师汤姆嘶哑着嗓子做出了保证,跟着卫燃忙碌的这大半天,已经让他彻底放下了恐惧,起码已经不会因为听到炮声就下意识的卧倒抱头了。

    还不等汤姆将医疗包挂在脖子上,上午的时候曾经给卫燃指引受伤黑人位置的担架兵也带着的他的伙伴跑了过来。

    这大半天下来,卫燃和对方可没少合作,同时也知道了那个担架兵名叫兰迪,而他的搭档则叫做亚当。。

    “兰迪,你们还有没有存货?”卫燃扯着嗓子问道。

    闻言,兰迪和亚当将担架翻了个面,看了看担架背面的袋子答道,“没有了,最后两个医疗包刚刚已经被克里斯拿走了。”

    “血浆呢?”卫燃顺手给脚边的伤员头盔上贴了一张伤员信息标签,“他需要输血,还需要一支吗啡。”

    “那我们跑快点!”兰迪话音未落,已经放下担架,将卫燃刚刚救治的伤员抬了上去。

    “汤姆也跟着你们回去”卫燃提醒道,“等下带他来找我。”

    “会找到你的!”

    话音未落,兰迪和亚当已经抬起担架跑向了大后方,而牧师汤姆也拿着他那本被鲜血染红了书页的圣经跟着跑没了影子。

    暂时没了救治工作,卫燃也就没打算离开位置,老老实实的躺在不知道是谁利用弹坑挖出来的散兵坑里缓解着疲惫的精神。

    说起来,对面日军的火力虽然凶猛,但不管是和当初的顿河19号阵地还是和柏林会战相比都要差了不少,甚至因为海上那些舰炮的疯狂压制以及头顶始终都在盘旋的飞机丢下的炸弹,此时只要他老老实实的躲在藏身点里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但那些正面作战,需要舍命冲锋拿下高地的士兵们却又是另一番境地,高地上密集的火力点,高地背后打来的曲射火炮,以及隐藏在废墟里的日军狙击手给他们带来了大量的伤亡。

    这一下午的时间,他已经不记得从身后跑来了多少批增援的士兵,更不记得自己和牧师汤姆亲手送走了多少伤员,又亲眼见证了多少士兵的牺牲。

    伸手从头盔的网罩里拿出那包香烟,平时极少抽烟的卫燃从里面抽出一颗塞进了嘴里,随后又摸出一个捡来的打火机点燃,靠着潮乎乎的散兵坑墙壁惬意的嘬了一大口。

    对于他这种平时极少抽烟的人来说,这种连过滤嘴都没有的香烟释放的尼古丁轻而易举的便给他带来了一阵眩晕感。

    三两口抽完了一颗烟,卫燃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了看正面战场,随后赶紧缩回来,继续等待着牧师汤姆回来。

    然而,这一等便是半个多小时,不但汤姆没回来,就连那两个也印象还不错的担架兵都没回来。

    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卫燃心头一沉,冒险站起身左右看了看,犹豫片刻后,跳出散兵坑便往回跑。

    绕过满地的焦土和残破的尸体以及大大小小的弹坑,当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回滩头登陆场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建造了一个看起来足够安全的掩体,甚至在这掩体后面,还有一个临时的战地医院。

    但此时,这做并不算大的医院附近却有个极为显眼的炮弹坑,那炮弹坑的周围,甚至还躺着尚未来得及抬走的尸体。

    而牧师汤姆,此时正和担架兵兰迪合力抬着一个不断哀嚎的伤员往临时搭建的手术室跑。

    “怎么回事?”卫燃追上汤姆之后大喊着问道。

    “炮击!”

    牧师大喊着回应道,“刚刚有两发炮弹落在了战地医院附近!亚当死了,还死了好几个医生!维克多,快去手术室帮忙!”

    卫燃看了眼担架上的伤员,再看看一脸悲痛的兰迪,二话不说便冲进了临时手术室。

    这所谓的临时手术室,说白了就是加了顶的大号战壕,除了相对安全一些,环境并不比外面好多少,甚至因为距离海边过近,地面上都已经积攒了一层足以淹没脚面的浑浊海水。而在稍远一点的墙角,甚至还有一台抽水机在一刻不停的工作着。

    在这并不算大的手术室里一共摆着四张床,但忙着做手术的医生却只有两个,剩下的两张床上躺着的伤员仅仅只是挂上了血浆扎了吗啡。

    卫燃刚刚走进来,一个女护士便语速极快的大声问道,“能做腹腔手术吗?或者截肢手术!”

    “都能做!”卫燃赶紧回应道,“但是更擅长截肢。”

    “上帝保佑!快过来!”

    这名女护士立刻给卫燃送过来了一套手术服,帮着他穿好之后,立刻将那名身上还穿着手术服的伤员衣服剪开,露出了被压脉带禁锢的断臂伤口。

    “我已经用过吗啡了”

    这名受伤的医生冷静的说道,“现在我需要缝合血管和...”

    “现在我是医生,躺好。”

    卫燃堵住了对方的后半句话,用手术刀试了试伤口,见对方果然没有痛觉,立刻开始了粗暴的救治程序。

    如果排除周围的环境和不断传来的英语交谈,这里和当初柏林毛奇大桥边的小诊所几乎没有什么两样,最多也就是这里不缺医疗物资,同时卫燃的经验更加丰富了一些罢了。

    在那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护士的帮住下,一个个伤员被抬上手术台,在经过救治之后又被迅速抬走。脚下浑浊的海水也渐渐被滴落的血液染红,顺带也让这间简陋的手术室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渐渐的,外面的炮声渐渐变得稀疏,交火的声音越来越远,但送来的伤员却丝毫没有减少。

    当他帮一名伤员摘除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从眼眶脱落的眼球之后,那名护士立刻说道,“维克多医生,我们该换地方了。”

    “换地方?”卫燃茫然的看了眼对方,然后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此时这手术室里就只剩下了自己和那名帮忙的护士。

    “跟我来!”这名护士话音未落,已经拎起医疗箱第一个离开了手术室。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而周围也已经多了不少物资补给,甚至一些伤员,此时也排着队,等待着搭乘登陆车返回相对安全的战舰上。

    跟着那位女护士摸黑往前走了一两百米的距离,卫燃发现,这里已经修建了一座临时的战地医院,周围甚至还有推土机和挖掘机在忙碌的修建着掩体和战壕。

    “你可以在这休息一下”那名女护士把卫燃带到了一个帐篷门口,“这里是海蜂营的宿舍,等下我给你送些吃的喝的过来。”

    “谢谢,谢谢。”

    卫燃道谢的同时,也钻进了帐篷,随后便发现这里面的三个人竟然全都是熟人。

    这里面除了牧师汤姆之外,担架兵兰迪也在,但最后那个熟人,却是当初因为卫燃救了黑人而拿枪指着他的推土机驾驶员,那个光着膀子的士兵。

    只不过,这货此时胸口上横着裹了一圈纱布,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件女士吊带抹胸一样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

    “看看谁来了!”

    这名依旧光着膀子的士兵丢下手里的扑克牌,随后又关闭了身边的收音机,一脸嘲讽的说道,“汤姆,兰迪,他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可耻医疗兵!就是他把宝贵的药品浪费在了那些黑人身上!”

    “再说一遍,我可不觉得那是可耻的。”

    卫燃看了眼神色尴尬的汤姆和兰迪,自顾自的在一张床上坐了下来,一边脱掉身上被血液浸透的手术服和军装一边说道,“当然,我也不认为你现在还敢把用枪指着我。”

    “马歇尔,够了!”

    汤姆此时到像个十足的牧师,“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所有人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

    “在医生的面前也是平等的”担架兵兰迪追加了一句,“马歇尔,你该像维克多道歉的,他今天救了不少人。而且说不定明天你就需要他的帮助呢。”

    “应该他向我们道歉才对!”马歇尔固执的说道,“他该去黑人那边的帐篷休息!”

    “你是马歇尔?”卫燃诧异的看着对方,他千算万算,可绝对没想到这个曾经拿枪指着自己的混蛋是马歇尔!

    “你听说过我?”

    马歇尔一脸嘲讽的看着卫燃,有意无意的展示着胳膊上,由两个交叉的转轮手枪以及一颗带着牛仔帽的五角星组成的纹身,在这个纹身的下面,还有个“RemembertheAlamo”字样的飘带纹身。

    仅凭这个纹身就知道,这个固执的混蛋肯定来自德州,因为在进入这场战争之前,卫燃就不止一次的分别从卡坚卡和马卡尔的嘴里听说过,那句RemembertheAlamo(记住阿拉莫)是得州独立的象征。

    想到这里,卫燃不由的在心底把金属本子再次骂了一通,给这么个固执的混蛋和那个黑人威尔拍合影,恐怕只有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变成尸体才有可能。

    “回答我的问题!”马歇尔站起身,走到卫燃的身前冷着脸问道。

    瞟了眼被血迹染红的纱布,卫燃轻轻在上面按了一下,见对方因为伤口的疼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这才故意模仿着季马的猥琐表情和语气说道,“我没听过你,我只是认识一个同样叫马歇尔的姑娘,她和你穿着一样的上衣,但她的胸肌可要比你的大多了。”

    这明目张胆的调侃立刻让马歇尔扬起了拳头,可还没等他的拳头砸到卫燃的脸上,便已经被牧师汤姆和担架兵兰迪一起给拦了下来。

    “马歇尔!我以上帝的名义命令你收起拳头并且向维克多道歉!”汤姆严肃的吼道。

    “我可不信上帝!”逞强的马歇尔说话间便要抬腿踹向近在咫尺的卫燃。

    “如果以我的中尉军衔要求你立刻道歉呢?!”

    牧师汤姆语气越发的严厉,和当初躲在坦克残骸下面的惊恐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那我会同样以我的中士军衔要求他向我道歉!”马歇尔倔强的说道。

    “汤姆,放开他。”

    卫燃咳嗽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对沾染着伤员血迹的肩徽给马歇尔看了看,随后一脸无辜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个少尉。那么中士,我不需要你道歉,更不会向你道歉,但我们握手言和怎么样?如果你没意见,我可以请你们喝啤酒。”

    马歇尔愣了愣,借着卫燃给出的台阶,一脸不情愿的伸出手,“看在啤酒的份儿上!”

    “当然,看在啤酒的份儿上。”卫燃笑了笑,伸出手和对方握在了一起。

    “马歇尔,你怎么会是中士?”担架兵兰迪诧异的问道,“你不是推土机驾驶员吗?”

    “我在塞班岛获得的晋升,这次是被临时抽调过来的。”马歇尔说完看向卫燃,语气不太友好的问道,“那么少尉你呢?你怎么会跑到前线去?您该待在营级医院里才对。”

    “意外而已”卫燃摊摊手,“把你们的水壶给我,我去给你们弄点啤酒。”

    “你真的能弄到啤酒?”牧师汤姆虽然语气中明显带着不信任,但却依旧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卫燃。

    “只管把水壶给我就行了”卫燃接过水壶,随后朝马歇尔和兰迪伸出了手。

    “如果你能让我喝到啤酒,我就向你道歉。”嘴硬的马歇尔说话间也解下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卫燃。

    “如果喝不到啤酒,我就向你道歉。”

    卫燃笑了笑,接过对方和兰迪先后递来的水壶,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道,“在这里等着我,当然,你们也可以去弄些吃的过来。”

第430章 帐篷里的众生相(感谢花碧楦大佬的白银盟主打赏)

    拎着三人的水壶离开帐篷,卫燃躲在阴影里偷听了片刻汤姆和兰迪对马歇尔的劝戒,这才放心的走到了远处一辆推土机残骸的背面。

    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他这才取出金属本子里的装满了冰镇啤酒的油桶,随后又打开了手电筒。

    摸了摸油桶冰凉的温度,卫燃以最快的速度拧开三个水壶的壶盖,然后取下一个套在壶盖上的杯子,接了满满一杯啤酒之后小心的倒进了水壶里。

    小心翼翼的灌满了四个水壶,卫燃立刻关闭手电筒,然后收起了油桶。

    左右看了看,卫燃拎起装满了啤酒的水壶之后却并没有急着回去,反而在寻找有色不对的营地。

    然而,溜溜达达的一圈转下来,除了被警戒的哨兵拦住了好几次之外,他却并没有找到威尔所在连队的驻地。

    带着些许的失望走回帐篷,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帐篷中央的弹药箱上已经摆了几个打开的罐头。

    这些罐头里的菜品倒是丰富,除了三罐飘着番茄酱味道的牛肉炖豆子之外,还有三罐肉炖蔬菜以及几根香肠以及一盘火鸡肉和两个切开的苹果。

    而在中央的头盔里,还放着好几包九支装的香烟。至于后世含棒子们拿来煮部队火锅的食材,则不出意外的出现在了脚边一个装垃圾的木头箱子里。。

    “你真的弄来啤酒了?”马歇尔说话的同时还抽了抽鼻子,“我都闻到啤酒的味道了!你从哪弄来的?!”

    “从哪弄来的不重要”

    卫燃说话的同时将三个沉甸甸的水壶分给了三人,然后将自己的水壶放在了木头箱子上。

    “竟然还是冰的!”

    牧师汤姆接过水壶之后惊呼出声,紧接着立刻压低声音,“兰迪!快去把帐篷门系上!再挂两个罐头盒上去!”

    “马上!马上!”

    正要拧开水壶盖的兰迪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从装垃圾的木头箱子里翻出两个空罐头盒,熟门熟路的跑到门口,系上帐篷门之后,将手里的铁皮盒子卡在了上面。

    而马歇尔,也熟门熟路的从床底下翻出个玻璃罐子,将充当照明的手电筒放进去之后,又在上面扣了个头盔。

    这巧妙的小布置立刻降低了帐篷里的亮度,仅仅只有被玻璃罐子支起来的头盔和充当桌子的弹药箱之间的缝隙处透出一圈微弱的光芒,但却刚好可以用来照明,让帐篷里的四人可以看到那些已经加热过的罐头和坐在周围的人。

    “快过来坐下!”

    牧师汤姆急不可耐的招呼着众人,而他自己已经拧开了水壶的盖子,老练的用提前拿出来的杯子接取着壶口涌出的泡沫。

    “上帝保佑!这些啤酒从哪来的?气竟然这么足?!”

    “汤姆,这种好事和上帝可没关系!”冲过来的兰迪拍着卫燃的肩膀说道,“我们要感谢维克多才行!”

    “确实要感谢维克多”

    马歇尔这混蛋货拧开自己的水壶之后,一边粗鲁的吮吸着涌出的泡沫一边低声调侃道,“上帝先生如果能给我们送来啤酒,就该能帮我们拿下对面的高地才对。但事实上他什么都做不了,只会让我对着他忏悔,我忏悔什么?忏悔他被钉的不够结实吗?”

    “闭上你的臭嘴!”

    牧师汤姆气急败坏的说道,“马歇尔!你这个混蛋就该被烧死!现在快遵守你的承诺,和维克多道歉!”

    马歇尔愣了愣,尴尬站起身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卫燃却先一步摆摆手,举着倒了半满的金属杯子说道,“道歉就算了,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我开始喜欢你这个混蛋了”

    马歇尔咧咧嘴,将壶盖彻底拧开,将配套的金属杯子倒了个半满,痛快的和卫燃手里的杯子碰在了一起。

    “等等,还有我呢!”担架兵兰迪手忙脚乱的倒了半杯啤酒凑了上去。

    “还有我!”牧师汤姆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你的上帝不和我们一起喝一杯吗?”马歇尔继续调侃道。

    “我已经下班了”牧师汤姆笑了笑,“我可不想在休息时间和我的上司一起喝酒。”

    “我以为你和我一样虔诚的”兰迪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汤姆,实在难以想象刚刚那些话是从这个随军牧师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当然很虔诚,但并不狂热。”

    微弱的灯光下,汤姆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虽然马歇尔这个混蛋的话很难听,但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上帝唯一能帮助的只有那些快死了的人,他甚至不如维克多提供的吗啡作用大。”

    “如果你们想聊聊上帝的工作,那我可就先喝了。”卫燃以同样调侃的语气转移了话题。

    “一起来吧!”牧师汤姆脸上的苦涩消失不见,“祝我们都能活到战争结束!”

    “干杯!”马歇尔说完,迫不及待的将杯子凑到嘴巴灌了一大口。

    “干杯!”

    卫燃三人相视一笑,也跟着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冰凉醇厚的啤酒。

    “这些啤酒的味道可真不错!”马歇尔赞叹道,“像是我家里自己酿的啤酒味道。”

    “你是德州人?”卫燃说话的同时还拍了拍自己的胳膊,示意他看到了马歇尔的纹身。

    “密西西比”

    马歇尔给出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在我20岁的时候,因为用枪杀了个黑人不得不搬到了密西西比,不过20岁之前我确实是德州人,现在我祖父都还在得州的农场生活。”

    “这种事你竟然说的这么坦然”兰迪目瞪口呆的摇摇头,“不过我也是得州人。”

    “你也是?”卫燃诧异的看向兰迪,刚刚他还以为马歇尔就是带回那颗人头骨的正主儿,却没想到兰迪竟然也来自得州。

    “我从小就生活在得州”

    兰迪得意的说道,“海军的很多军舰都是在休斯顿建造的,我父亲就在造船厂工作。所以说,我们乘坐的军舰很可能就是我父亲造的。”

    “好了,为了得州,为了给我们造军舰的父亲,我们再举一次杯子怎么样?”马歇尔提议道。

    “干杯!”兰迪立刻响应,众人也跟着各自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

    “汤姆,你呢?”卫燃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笑着调侃道,“别告诉我你也来自得州。”

    “我来自夏威夷”

    汤姆一边自顾自的倒酒一边说道,“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在我父亲的武器商店工作,就在距离珍珠港不到两条街的位置。”

    “那个脱衣舞酒吧对面的商店?”兰迪瞪圆了眼睛问道。

    “就是那里”

    汤姆拔出自己的1911手枪放在桌子上,“当然,同时我还是个牧师。不过自从那些混蛋炸了珍珠港并且顺便报销了我家的商店还带走了我的父亲之后,我就决定参军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上战场。”

    “让人羡慕的有钱人”

    马歇尔眼馋的拿起桌子上的佩枪,“开战之前我也去过你们的商店,当时我就看中了这种华丽的不像是武器的手枪,但是它太贵了,我的钱都花在那些脱衣舞女郎的身上了,根本买不起。”

    “这是我父亲的武器商店里仅剩的最后一支手枪了”汤姆叹了口气,“剩下的都被砸下来的那家日自己国飞机炸毁了。”

    “抱歉”

    围坐在四周的其余三人纷纷叹了口气,而马歇尔也总算聪明了一回,放下汤姆的手枪之后转移了话题问道,“维克多,你呢?你来自哪里?得州?”

    “我可不是得州人”卫燃犹豫片刻后说道,“我来自阿拉斯加”

    “听这个名字我就觉得很冷”兰迪动作夸张的说道,显然是在活跃气氛,试图帮助牧师汤姆忘掉伤心事。

    “听说阿拉斯加那里有很多金矿?”

    马歇尔瞪圆了眼睛问道,“要不是这场战争,我说不定会成为淘金者的。你们肯定不信,我曾经在密西西比河的一条支流里捡到过一颗手榴弹那么大的天然金块!”

    “真的?手榴弹那么大?!”兰迪狐疑的看着马歇尔,甚至连牧师汤姆都抬头看了过去。

    “当然是真的!”马歇尔信誓旦旦的说完,紧跟着又追了一句“可惜...”

    “可惜什么?”兰迪和汤姆异口同声的追问道,唯独卫燃脸上怀疑的表情越来越明显。

    “可惜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睡在旅馆的床上,而且我的钱包已经被前一天晚上认识的漂亮姑娘拿走了。”

    “你个混蛋!”

    牧师汤姆第一个反应过来,没好气的把刚刚拿起来的一盒火柴丢到了马歇尔的身上。

    “我差点都心动想在战争结束之后和你一起淘金了”兰迪失望的抱怨道。

    “如果我能发现金矿,可不会闲得无聊来参军。”

    马歇尔咧着大嘴一边肆意的笑着,一边举起杯子,自顾自的将里面剩下的啤酒喝光,然后继续往里倾倒着冰凉的啤酒。

    “我本来想去造船厂工作的”

    兰迪叹了口气,“但是我的朋友也亚当说要参军,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和他一起去了征兵报名的地方。现在我都没想好,等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和亚当的父母说他已经牺牲了。”

    “我是为了给我父亲报酬”汤姆苦涩的说道,“但我的工作却是个牧师,我甚至都没有胆子朝敌人开枪。”

    “杀人很简单的”

    马歇尔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不过我倒是很羡慕你的牧师工作,不但军衔比我们高,而且还能自己住这么大的一个帐篷。”

    “这就是为上帝工作的好处了”

    牧师汤姆摊摊手,“你们如果不介意也可以住在这里,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

    “说起来,你们三个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刚刚一直在旁听的卫燃开口问道。

    “本来我只是邀请兰迪过来一起住”

    牧师汤姆举着杯子说道,“毕竟亚当才牺牲不久,我又和他一起抬了好几个小时的帐篷。”

    “马歇尔呢?”卫燃好奇的追问道。

    “这个混蛋和别人起了冲突”

    牧师汤姆无奈的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把别人打死之后被送上军事法庭,所以才把他带过来的。”

    “这混蛋玩意儿可真能惹麻烦”

    卫燃咧咧嘴暗自嘀咕了一句,自己刚进入这片战场就被马歇尔用枪指了一次,这货参军之前还杀过人,刚刚还差点把别人打死。如此种种劣迹,几乎完全担得起“人渣”的称呼。

    “我只是不想继续开推土机了而已”

    马歇尔摊摊手,压低声音兴奋的说道,“朋友们,我今天下午看到喷火坦克登陆了。”

    “所以呢?”卫燃疑惑的看着对方。

    “驾驶推土机哪有驾驶喷火坦克刺激!”

    马歇尔举起杯子和三人碰了碰,“我和那个混蛋起冲突也只是因为想去开喷火坦克。”

    兰迪无奈的摇摇头,“你这样能开喷火坦克才怪了”。

    “肯定会的!”马歇尔自信的说道,但显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

    虽然他没有解释,但牧师汤姆却像是看出了什么,只是无奈的摇头提醒道,“马歇尔,你最好让你的大脑冷静下来,你这是在送死。”

    “那也总比驾驶推土机有意思,我总不能等离开战场的时候,那些寂女问我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的时候,我告诉她们其实我一直在开推土机对吧?”

    马歇尔灌了一口啤酒,打着酒嗝继续说道,“而且你们知道我的中士军衔怎么来的吗?我在塞班岛用推土机碾死了十几个敌人。”

    “等等!你就是那个不要命的马歇尔?!”

    兰迪瞪圆了眼睛,“我听说过你,你就是那个不要命的马歇尔对不对!”

    “不要命的马歇尔是什么意思?”卫燃疑惑的问道。

    兰迪看了眼脸上满是无所谓的马歇尔,这才说道,“我是在船上听一个水手说的,他说塞班岛有个疯狂的工兵驾驶推土机碾死了十几个日自己人,听说还活埋了好几个,马歇尔,他们说的是不是你?”

    “是我”

    马歇尔摊摊手,“那些日自己人像白痴一样对着我们的阵地发起了冲锋,当时我刚好在用一辆有装甲的推土机推掩体,所以就直接冲了过去。”

    “活埋呢?活埋也是真的?”兰迪脸色惨白的问道。

    “我的长官说不需要俘虏,一个都不需要。”

    马歇尔一脸无辜的解释道,“当时我身上只有一把手枪,连多余的子弹都没有,而且那天还下着大雨,我又不想离开驾驶室去找子弹,所以就只能把他们埋起来了。”

    “你简直是个魔鬼!”牧师汤姆顿了顿,举起杯子说道,“不过听起来可真过瘾!”

    “我还以为你又准备替上帝审判我呢”

    马歇尔傻笑着举起杯子和对方碰了碰,灌了一口之后问道,“维克多,你呢?你为什么参军?”

    “为了世界和平”卫燃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

    “这个理由不错”

    牧师汤姆却认同的点点头,“只要杀死那些挑起战争的疯子,这个世界肯定会迎来和平的。”

    马歇尔同样点点头,补充说道,“如果没有黑人,肯定会更加和平。”

    “闭上你的臭嘴!”牧师汤姆没好气的说道,“黑人也是上帝的孩子。”

    “OK,黑人是上帝的孩子”

    混不吝是马歇尔摊摊手,“你们都是上帝的孩子,只有我不是,好了吧?”

    “早晚你会需要上帝的宽恕的”兰迪说完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中士的军衔。”

    马歇尔咧着大嘴笑道,“如果你想,我可以把我的推土机借给你用用。”

    “算了吧!”兰迪脸色惨白的摇摇头,“别再说推土机的事情了,我的脑子里都快有画面了。”

    “我们确实该换个话题了”

    汤姆收起刚刚拿出来的佩枪,“不管马歇尔这个混蛋会不会去驾驶喷火坦克,不过我倒是知道,维克多明天不用去前线了。”

    见话题又一次绕到了自己的身上,卫燃放下冰凉的杯子,“我不用去前线了?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担架兵兰迪摊摊手,“就算是白痴也知道,一个能进行手术的医疗兵去前线完全就是浪费,你在后方医院才能救更多的人。”

    “那你们呢?”卫燃担忧的问道。

    “我当然是继续做担架兵了”兰迪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会和兰迪一起去做担架兵的”

    牧师汤姆语气坚定的说道,“在登陆关岛之前,我以为我的工作就是在后方倾听士兵的忏悔,但白天时候的经历让我意识到,那些即将死在前线的士兵才是最需要我的,我也只有那里才能真正帮到他们。”

    “看来继不要命的推土机驾驶员马歇尔之后,这间帐篷里要多出一个不要命的牧师汤姆了。”

    马歇尔说着端起杯子站起身,“不过不管怎么样,让我们用最后一杯酒,预祝明天这个时候我们都还能在这间帐篷里团聚怎么样?”

    “你喝的可真快”

    担架兵兰迪嘀咕了一句,赶紧也把水壶里剩下的啤酒全都倒进了杯子,站起身说道,“就像马歇尔这个混蛋说的,希望明天我们都在这里。”

    “而且还有冰凉的啤酒喝”牧师汤姆开着玩笑站了起来。

    卫燃同样站起来说道,“你们尽量都安安全全的回来,我到时候尽量再弄些啤酒回来。”

    “干杯!”

    “干杯!”在刻意压低的欢呼声中,众人各自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

    “如果每天都有冰凉的啤酒就好了,这鬼地方比夏天的得州沙漠还热。”

    马歇尔贪婪的将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抖进嘴里,打了个酒嗝之后,伸手从头盔里拿出了一盒烟撕开,抽出一颗自顾自的点上。

    “如果再有几个女人就更好了”兰迪说话间,也抽出一颗烟点上用力吸了一口。

    “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两个混蛋”

    同样点上烟的汤姆将烟盒与火柴递给卫燃,见后者拒绝,立刻又说道,“你们该和维克多学学,他简直是名副其实的战地天使。”

    “汤姆,我有个宗教问题要请教你。”

    已经躺在床上的马歇尔一边喷云吐雾一边问道,“天使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闭上你的臭嘴!”

    再次被调侃的汤姆恼怒的将刚刚被卫燃拒绝的香烟与火柴丢到了马歇尔的身上,随后四人默契的笑出了声。

    “马歇尔,你胸口的伤是什么回事?”卫燃选了个距离帐篷门最近的床躺下了问道。

    “没什么”

    马歇尔不在意的答道,“医院遭到炮击的时候,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玻璃碎片正好飞进了推土机的驾驶室里,在我的胸口划开了一个口子。早知道我该关上装甲门的,但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那里面简直像个烤箱一样。”

    “真难以想象上帝竟然让你这样的混蛋活了下来”兰迪忍不住嘀咕道。

    牧师汤姆跟着调侃道,“我猜可能是上帝和撒旦都不想让这样的混蛋污染了天堂和地狱吧。”

    “不管上帝还是撒旦,他们如果愿意邀请我去的话,我希望能带着推土机。”

    马歇尔咧着大嘴笑道,“我肯定会帮他们推一个漂亮的掩体或者登陆码头出来,到时候谁收下我,我就帮谁打另一个,我可是有经验的!”

    “愿天堂和地狱都没有推土机和名叫马歇尔的混蛋”卫燃一本正经的叹息道。

    “愿天堂和地域都没有名叫兰迪的担架兵和名叫汤姆的牧师。”马歇尔同意一本正经的叹息道,“这次我是真心的,没有开玩笑。”

    “你这个混蛋总算说了一句还算真诚的祝福。”兰迪压抑着笑声附和道。

    牧师汤姆没好气的摇摇头,一边关上拿来照明的手电筒一边说道,“虽然兰迪没说错,但我还是想给你头上来一枪。”

    他这边话音未落,这间并不算大的帐篷里便被众人的笑声以及外面时不时传来的炮火声填补的满满当当。

    “希望都能活下来吧”

    卫燃暗自念叨了一句,借着些许的微醺闭上了疲惫的双眼,不多时便和其余三人一样,此起彼伏的打起了呼噜。

第431章 手术室内外的冷暖(为花碧楦大佬加更)

    7月22号一早,一发落在战地医院附近的炮弹在带走了一帐篷的伤员之后,也顺便叫醒了卫燃等人。

    在扯着嗓子的咒骂声中,牧师汤姆和担架兵兰迪抬着担架不分先后的冲出了帐篷,马歇尔同样问候了一声打出炮弹的那些人的妻子女儿和母亲,也骂骂咧咧的扣上钢盔光着膀子便冲了出去。

    至于留在最后的卫燃,则不急不缓的扣上钢盔,从充当桌子的弹药箱上捡起两块饼干和一包糖果全都塞进嘴里充当至关重要的早餐。

    他这边还没把嘴里的食物咽进肚子,昨天送他过来的女护士便冲了进来,在见到卫燃之后,立刻喊道,“维克多医生,快和我去手术室!”

    “我不用去前线吗?”卫燃跟着对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现在前线不缺医疗兵,但这里现在非常缺能进行手术的医生。”这名女护士语速极快的解释了一通,小跑着把卫燃带到了一间搭建在战壕里的手术室里。

    相比昨天那间简陋的手术室,这里的环境要好了不少,虽然依旧是个加了顶的大号战壕,但却在里面套了一个大号的帐篷,这样一来,至少不用担心头顶被爆炸震落的泥土掉进伤口里了。

    不仅如此,就连脚下都铺了一层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地板,靠门的位置甚至还摆了一个装满医疗器械的铁皮柜子。但唯一不变的,却是躺在简易手术台上的伤员那难以掩盖的痛苦和惊恐。

    趁着在那位女护士的帮助下穿手术服的功夫,卫燃大声说道,“给他挂血浆!另外,你叫什么名字?”

    “珍妮!”

    那名女护士说话间,同样在这间手术室帮忙的另一个女护士已经动作麻利的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罐血浆粉,熟门熟路的兑上蒸馏水之后挂在头顶的钩子上。。

    等到淡黄色的血浆被输送进伤员的血管里,卫燃也戴上了口罩和橡胶手套。在那位名叫珍妮的女护士近乎麻木的眼神注视下,粗暴的抢救着手术台上的伤员。

    不得不承认,至少从昨天下午的经历来看,卫燃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他的抢救成功率提高了不少,基本上只要被抬进他这里的,除了离开的时候或是少了半条腿或是少了条胳膊,大多数时候都能活下来。至于那些腹腔受伤或者头部受伤的,则根本就不会往他这里送。

    究其原因,最主要的功臣便是不限量供应的吗啡、青霉素以及那一罐罐的冻干血浆粉。

    前面两个还好,这所谓的冻干血浆粉,其实就是经过冷冻干燥处理的血浆,就像那个女护士操作的那样,用的时候只要按照比例勾兑进无菌蒸馏水里,稍稍摇晃之后就可以立刻输送进伤员的身体里代替全血。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不但保质期更长,而且不需要冷藏运输、不用核验血型,仅仅这些优点,便注定了这玩意儿会被用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当然,这项技术本身也是为了战场发明出来的。

    而对于卫燃来说,显著提高的救治成功率,也无形之中减轻了他的心理负担。

    当然,心理负担是心理负担,生理上的劳累却并不会因为抢救成功率的提高而有任何的减轻。

    从早晨那颗砸在医院附近的炮弹炸响开始,卫燃便再也没停下来过,不但渴了饿了都是靠那两个护士送到嘴边的水和巧克力解决,就连撒尿都没挪过地方,全都尿到了裤子里。

    好在,那几乎排着队送进来的伤员,以及手术室里浓郁的血腥味也掩盖了卫燃的尴尬。

    正所谓铁打的手术台流水的伤员,从没停下来休息超过五分钟的卫燃自己都不记得,他在身前的手术台上到底救治了多少伤员,更不记得自己锯下来多少条胳膊多少条腿,又或者宣告了多少次救治失败。

    但手术室外面的火炮声和飞机的轰鸣声从来就没断过,被送到这里的伤员也一直都没有断过,渐渐的,身体上的疲劳也已经被熬到了极限。

    近乎机械的完成着一次次的救治工作,卫燃此时基本上全靠当初在红旗林场被那几位老师变着花样折磨出来的意志力撑着。

    “还...还有吗?”卫燃三两下缝合了伤口之后,嘶哑着嗓子问道。

    名叫珍妮的护士扭头看了眼手术室外面,也跟着送了口气,同样嘶哑着嗓子答道,“没了,总算是没了。”

    闻言,卫燃立刻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密布着血脚印的地板上。

    稍微喘了口气,在手术台边上站了一整天的卫燃这才在那位名叫珍妮的护士搀扶下站了起来。蹒跚着走出了闷热的手术室。

    当夹杂着腥味的海蜂迎面吹到脸上的时候,卫燃也看到了漫天的星斗,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已经在手术室里忙活了一整天的时间。

    “吃点东西吧”护士珍妮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剥开送到了卫燃的嘴边,随后又解下水壶递了过来。

    “谢谢”卫燃吃掉对方手里的巧克力,接过水壶仰头灌了一气。

    “等下我会给你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珍妮护士摘到头顶的护士帽,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感慨道,“就算是珍珠港被轰炸的时候,我都没有在一天的时间里接纳过这么多的伤员。”

    “你来自珍珠港?”卫燃将水壶还给对方之后好奇的问道。

    “我们都来自夏威夷当地的医院”珍妮指了指周围,“虽然来这里的过程很艰难,但我们确实来了。”

    “这么说你认识汤姆?牧师汤姆?”

    “当然认识”女护士珍妮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巧精致的勃朗宁袖珍手枪晃了晃,“这之枪就是我的未婚夫入伍前从汤姆家的店买来送我的。”

    “遇到熟人可真好”卫燃忍不住感慨道。

    “恰恰相反”珍妮耸耸肩,收起手枪之后说道,“我可不想在手术台上看到任何熟悉的人。”

    “说的也是”卫燃笑着摇摇头。

    “好了,维克多医生,你能自己回帐篷吗?”护士珍妮指了指卫燃裤裆上的白碱,“我去给你找一套干净衣服,不然等汤姆先生回来,你会成为他们的笑柄的。”

    “那就麻烦你了,我能回去。”

    卫燃尴尬的咧咧嘴,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向了不远处的帐篷,而旁边的珍妮护士,却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小跑着消失在了被繁星和炮火点缀的黑夜里。

    前后不到十分钟,珍妮拿着从里到外一整套全新的军装找上了卫燃,顺便还给他送来了一条毛巾、一块香皂和一桶水。

    谢过了细心的珍妮,卫燃借着那桶水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随后又按照珍妮之前的要求,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桶里送到了对方的手上。

    虽然不知道这提供浆洗衣服的服务到底是傻佬美的传统还是珍妮护士的额外服务,但卫燃自己却实在是不想动了,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些许的便利,同时也在忐忑的等待着汤姆等人回来。

    然而,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珍妮却再次找了上来,“维克多,最新命令,陆战三团已经拿下了滩头高地,我们的医院要往前移动,十分钟之后我们出发。”

    “好!”

    刚刚提前给自己的水壶灌满了啤酒的卫燃赶紧回应了一声,等对方跑远了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作些什么。至于汤姆等人,却依旧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在帐篷里转了一圈,见根本没有属于其余三人的任何个人物品,卫燃索性也就老老实实的等着拔营的命令。

    根本没用五分钟的时间,几辆卡车已经相继停在了战地医院的附近,紧跟着,其中几辆卡车跳下来一个个黑人士兵,动作迅速的帮忙搬运着包括帐篷和床在内的各种医疗用品。而在这群人里,他也再次见到了黑人威尔。

    “嘿!威尔!”卫燃凑上去主动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听到有人喊自己,威尔下意识的就要立正敬礼,不过在发现喊自己的人是卫燃之后,威尔看了看左右,犹豫片刻后仍旧握住了卫燃深处的手轻轻晃了晃。

    “维克多,很高兴看到你没有事。”

    威尔开心的说道,随后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了,昨天有好几个黑人都得到了你的帮助,维克多,谢谢你。”

    “没什么,他们情况怎么样?”

    卫燃说话的同时,也解下了腰间装满啤酒的水壶递给对方,“把我们的水壶换一下,拧开盖子的时候小心点,会喷出来。”

    黑人威尔愣了愣,不但没有回答卫燃的问题,反而诧异的低声问道,“你要和我换水壶?你疯了?”

    “哪那么多话”

    卫燃直接将水壶塞到对方的手上,压低声音提醒道,“闻一闻味道。”

    闻言,威尔将水壶凑到鼻子下面用力闻了闻,随后立刻意识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那张略带些许棕色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外和兴奋以及感动交织的复杂神色。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卫燃笑着问道。

    “可以!可以!”

    威尔带着些许本不该有的忐忑收下了装满啤酒的酒壶以及卫燃的善意,但在犹豫片刻后,却并没有把他的水壶递给卫燃,“被你救下来的那些人目前状况都还算不错,除了那个肚子被划开的依旧在发烧之外,剩下的状态都很好。”

    “那就好”卫燃点点头,“威尔,你们的营地在什么地方?”

    “之前是在那边”

    威尔抬手指了个方向,紧跟着又说道,“不过我们接到的最新命令是跟着医院一起往前移动,大概应该会留在前面吧。”

    “我也要跟着医院往前动,到时候如果需要我帮助可以来找我。”

    还没等威尔答应,珍妮护士便从远处跑了过来,虽然此时这片营地仅有的灯光也只是那几辆卡车的大灯,但卫燃依旧从她的严重看到了明显的厌恶。

    “维克多,我们该出发了。”

    珍妮护士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卡车,“我们需要立刻赶过去,那里似乎有很多伤员,虽然路上的时间不长,但你可以先休息一会。”

    “好,好吧。”卫燃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威尔,无奈的跟着珍妮钻进了卡车。

第432章 卫燃的绰号

    不断颠簸的卡车车厢里坐满了疲惫的医生和护士,其中几个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脱掉被血迹染头的手术服,是以相比来说,不久前才洗过澡换了衣服的卫燃反倒是这些人里看起来最干净的一个。

    “你是个医疗兵?”

    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军医奇怪的看着卫燃腰间的手枪以及头顶仍旧被袖箍盖住红十字的钢盔,“你怎么不去前线反而躲到了这里?”

    “省省吧哈里森”

    一个看起来年轻些的医生一边嘬着呛人的雪茄一边说道,“他可不比你差,我听泰勒护士说,今天至少有四分之一需要截肢的伤员都送到了他的手术室里。”

    闻言,被称为哈里森的军医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就是兽医维克多!”

    “兽医维克多?”卫燃茫然的看着周围投来的古怪眼神,“我不是兽医。”

    “你确实不是兽医,兽医哪有你血腥?”

    刚刚帮卫燃说话的那个年轻军医猛嘬了一口雪茄,喷云吐雾的调侃道,“我已经听好几个护士说了,今天一整天从你的手术室里抬出来的胳膊和腿多的吓人。”

    “我也听说了”一个坐在卡车角落里的医生也跟着调侃道,“据说有个年轻的士兵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有这回事”

    同样坐在这辆卡车上的珍妮护士也起哄一样补充道,“当时我还以为他断气了,差点让担架兵把他直接抬走。”

    “维克多,你是哪座医学院毕业的?”

    中年军医哈里森好奇的问道,“你的技术完全可以留在后方医院,怎么会是一身医疗兵的样子?”

    “因为不想被你们称为兽医”

    卫燃没好气的答道,同时不着痕迹的忽略了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从红旗林场学来的技术。

    “说的也是”哈里森似乎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我印象里的前线的医疗兵确实都很粗暴。”

    “记得厨师保罗吗?”车厢里的一个护士说道,“他也是个医疗兵,那个混蛋更粗暴。”

    “别提那个混蛋!”车里的几个医生,甚至包括珍妮在内的几个护士都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同一句话。。

    “怎么回事?”卫燃疑惑的问道。

    “保罗也是个医疗兵”

    抽雪茄的医生咧着嘴解释道,“厨师是他的绰号,那个混蛋在珍珠港遭到空袭的时候,为了救一个大出血的士兵,把他的断腿按在了烧红的炮弹壳上,据说那股肉香味一直到那个伤员被送进手术室都还很浓郁。”

    “布洛克,别说了!我要吐了!”珍妮护士脸色难看的喊道。

    “后来呢?”卫燃下意识的追问道。

    “没有后来了”

    哈里森医生轻描淡写的接过了话题,“他去亚利桑那号上救助水手的时候,那艘船发生了二次爆炸,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所以大家都称为他厨师保罗,维克多,有绰号的人会在战场上的活的更久。”

    抽雪茄的那位说话的同时从兜里掏出一颗雪茄递给了卫燃,“所以你肯定会顶着兽医的绰号活到战争结束的。”

    “谢谢的你的祝福,当然,还有你的雪茄。”卫燃哭笑不得的说道。

    众人闲聊了没几句,一直在密布的炮弹坑上左右颠簸的卡车也在翻跃了不久前才被攻下的高地之后停了下来。

    从卡车里跳下来之后,卫燃这才注意到,周围躺满了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美军和日军尸体,个别尸体的身上甚至还燃着被火焰喷射器抚慰过后残存的火苗以及诡异的肉香味。

    联想到刚刚车上那几个混蛋军医嘴里提到的厨师保罗,卫燃忍不住咧咧嘴,跟着其余下来的医生和护士们,迈步走向了不远处宛如工地一样的临时医院,同时也在依旧没有停下的交火声和时不时响起的冷枪声中听到了越发清晰且无比熟悉的哀嚎声。

    “开始了,大家可别死在手术台上。”

    那位被成为布洛克的医生说话的同时吐掉了嘴里的雪茄,精神抖擞的带着身边的护士走进了一座隐藏在工事里的简陋手术室。

    “兽医维克多...哼...”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扫了眼不远处发出轰鸣的推土机以及忙碌穿梭的担架兵们,同样按照指引迈步走进了一间手术室。

    仅仅只是不到一个小时的休息确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不过好在,自从拿下这片高地之后,伤员的数量也开始锐减,所以他们在忙碌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也总算是得到了休息的机会。

    依旧是在珍妮护士的带领下找到帐篷,当他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牧师汤姆和担架兵兰迪都已经在里面了,但却唯独缺了推土机驾驶员马歇尔。

    “马歇尔呢?”卫燃压抑住心中的不安问道。

    “别担心,他还活着,现在正在外面忙呢。”已经躺在床上的汤姆指了指外面,“另外,快把灯关上。”

    闻言,卫燃立刻关掉了刚刚打开的手电筒,直到这个时候,汤姆才说道,“周围的高地上还有不少敌人呢,他们会循着灯光把子弹和炮弹打过来。”

    “你们今天情况怎么样?”卫燃找了张床躺下之后问道。

    “老样子”

    兰迪疲惫的说道,“我现在感觉我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对了,汤姆的头盔上挨了一发子弹。”

    “受伤了?”卫燃立刻看向不远处汤姆。

    “没有”

    牧师汤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激动和庆幸,“我今天亲手杀死了一个敌人,他的枪没有打穿我的头盔,而且第二发的时候还卡壳了,后来我冲上去给了他一枪。准确的打中了他的眼眶。”

    “你的枪法还挺不错”卫燃笑着鼓励道,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是谁躲在坦克残骸下面玩命的祈祷来着。

    “确实挺不错的”兰迪憋着笑说道,“毕竟他和那个腿都被打断的敌人距离只有不到两米。”

    “距离不重要,至少我杀死了一个敌人!”汤姆坐起来争辩道。

    “明天我也会杀死一个的”兰迪浑不在意的说道。

    卫燃打了个哈欠,“干脆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前线算了”。

    “现在就算前线站满了脱衣舞女郎我都不想再走一步了”兰迪最先认怂,“我甚至觉得等战争结束之后我都能去练长跑了。”

    “我也不想动了”牧师汤姆一边揉捏着双腿一边说道,“不过明天我肯定还能打死几个。”

    “现在前线什么情况?”

    卫燃借着话题问道,说起来,他对太平洋战争的历史了解的并不算深入,最多也仅仅只是记住了开始的时间和结束的时间以及对二战走向的影响之类的东西而已。

    “伤亡很大”

    汤姆叹了口气,“为了拿下距离我们不远的那片滩头高地,仅仅我和兰迪遇到的增援就有好几次,很多伤员根本来不及抬回来就死在了原来的位置。”

    “也有好消息”

    担架兵兰迪接过话题说道,“虽然伤亡很大,但是已经推进到了高地后面的公路附近,我们的坦克已经可以沿着那条公路继续前进了,现在唯一的麻烦是附近几个小高地上的敌人还没有清理干净。”

    “估计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卫燃忍不住松了口气,结合这两天的情报,探头两侧的悬崖和正前方的高地都已经被攻克,相当于已经建立了稳固的登陆场,如此一来,解决其余的散兵游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回来了!让我看看还有谁活着!”

    话音未落,光着膀子的马歇尔手里捧着几个铁皮罐头钻进了帐篷,“真遗憾,你们竟然都在。”

    “我们也很遗憾你竟然也活着”

    汤姆没好气的怼了回去,随后好奇的问道,“马歇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新口味的罐头?”

    “刚刚处理那些老鼠尸体的时候从他们身上找到的”

    马歇尔熟门熟路的用手电筒和头盔弄了一盏小夜灯摆在了地上,“之前那些罐头我早就吃腻了,正好用这些换换口味,而且我还弄到了这个!”

    说话间,马歇尔竟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四瓶可乐!

    “你从哪弄到的?”刚刚还说一步也不想走的兰迪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抢过了对方递来的可乐瓶子。

    “我从师长的配给物资里偷来的,”马歇尔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天维克多请我们喝了啤酒,所以今天我请大家喝可乐。”

    “你胆子可真大”汤姆哭笑不得的接过了可乐瓶子,用牙咬开之后扬起脖子便灌了一大口。

    “只是几瓶可乐而已,师长不会那么吝啬的。”

    马歇尔浑不在意的递给卫燃一瓶可乐以及一个医疗包,“兽医,帮我给伤口换个药,然后我们尝尝那些罐头怎么样?”

    “首先,别叫我兽医,因为那只能证明你是牲口。”

    卫燃接过可乐丢到床上,一边从医疗包里往外拿东西一边朝对方手里的罐头扬了扬下巴,“第二,那里面装的东西估计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马歇尔不解的看了眼手里的罐头,“你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

    “那上面写着呢”

    卫燃从对方手中拿过两个铁皮罐头看了看,“这个装的是米饭,另一个是掺了红豆的米饭。”

    “这个呢?”马歇尔递过来一个稍微小一些的罐头,同时好奇的问道,“维克多,你懂日语?”

    “我不懂”

    卫燃用手指头敲了敲手中的罐头盒,“但我认识上面的汉字,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叫做纳豆的东西。”

    “那是什么?”马歇尔说话间已经开始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找出了开罐器。

    “发酵的豆子,你也可以理解成腐烂的豆子,拉丝的那种。”

    说话间,马歇尔已经打开了手里的罐头,伸出两根手指头从里面挖出了一坨黏糊糊拉着细丝的豆子,脸色难看的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些豆子怎么看起来像得了性病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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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