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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3章 投资、人脉、举报(二合一更新)

    “维克多,怎么了?”索伦奇怪的看着卫燃问道。

    “没什么”回过神来,卫燃笑着摇摇头,“我以为奥拉夫先生会很在意这所谓的贵族血统呢。”

    “维克多,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索伦招呼着卫燃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调侃道,“连英国皇室的肤色以后都可能昼夜更替,现在谁还会在意那种东西?”

    “昼夜更替?”卫燃一时没反应过来。

    索伦耸耸肩,越描越黑的解释道,“我用词错误,我的意思可不是说英国未来可能出现会出现一位黑人女王,我可不是什么种族主义者。我只是想表达那些贵族老爷们喜欢晒太阳。”

    “我明白,你只是用词错误。”卫燃哭笑不得的附和了一句,跟着对方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这片墓地。

    等他们从森林里出来的时候,奥拉夫和汉斯先生却已经先一步乘车离开了,根本就没有等着他们。

    索伦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带着卫燃熟门熟路的钻进了一辆跟来的商务车,慢悠悠的返回了海妖酒馆。

    “我准备明天把米娅女士埋进那块墓地。”索伦从车子里下来之后这才朝卫燃问道,“你要来参加她的葬礼吗?”

    “当然”

    卫燃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不过在葬礼结束之后,我就要离开了,不久之后就是我们华夏的春节,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很重要的节日。”

    “春节对不对?”索伦问完,还出乎意料的用跑调汉语来了一句“恭喜发财”。

    见卫燃一脸诧异,索伦一边往酒馆里走一边笑着解释道,“几年前我曾经有幸去华夏参加过一场帆船联赛的,虽然没拿到什么好的名次,但却在那里和当地人一起过了一次春节,还和熊猫拍了几张合影。”

    说到这里,索伦更是掏出手机一阵划拉,从里面找到了一张他站在玻璃墙外面,手拿甘蔗张着大嘴,熊猫在玻璃墙里面拿着竹笋长着大嘴的合影给卫燃看了看,接着又遗憾的说道,“这种迷人的小家伙如果不是保护动物就好了,我肯定要养一只!”

    “这想法很刑”卫燃用汉语嘀咕了一句,借着照片里的熊猫转移了话题,和对方聊起了他的华夏之行。

    继续在这座海滨小城度过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明媚的阳光多少驱散了一些从海面上吹来的寒风,一辆灵车也在车队的护送下,再一次赶往了费尔姆村外的墓地。

    这才一天的时间而已,但那座荒废墓地里的杂草却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甚至就连那座四分五裂的骑兵雕塑,也已经找齐了除了骑兵头颅之外的所有部件。

    紧挨着朱丽叶的墓碑旁边,在卫燃和索伦父子等人的见证下,一位不知道从哪请来的牧师主持了米娅的葬礼。

    等到泥土掩埋了棺椁,卫燃随着索伦父子一起,分别在米娅和朱丽叶的墓碑前放了一束鲜花,也算是给这次的基尔之行划上了句号。

    告别了索伦和他那位有点儿高傲过头儿的老爹,卫燃独自搭乘火车赶往了汉堡,在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咖啡厅里汇合了提前在这里等待的汉斯先生。

    “收获怎么样?”汉斯先生等卫燃坐下之后笑眯眯的问道。

    “托您的福,赚了不少。”卫燃客气的说道,“汉斯先生找我是想调查什么吗?”

    “不不不”汉斯先生摆摆手,“我可没有那么多价值30万欧的地下室给你调查,我来见你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的。”

    “和我谈生意?”卫燃疑惑的看着对方。

    “时光电影制片厂”

    汉斯先生笑着说道,“最近我在新闻里看到了这家在俄罗斯成立的制片厂,而且还在里面看到了你。”

    “您想把上次调查的历史真相拍成电影吗?”卫燃来了兴致。

    “拍电影?”汉斯先生愣了愣,显然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

    不过很快,这老先生便摆摆手,“我之前可没有过这种想法,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但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拍电影的。维克多,我想知道怎么成为这家电影制片厂的股东。”

    “您想投资时光电影制片厂?”

    “不止我”

    汉斯先生慈祥的笑了笑,“奥拉夫那个傲慢的老家伙虽然总是摆着一张臭脸,但他很有投资眼光,上次的拍卖会上,我们无意中聊起了这家电影制片厂,奥拉夫预测那会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见面。”

    “所以想投资电影制片厂的其实是奥拉夫先生?”

    “可以这么认为”

    汉斯先生笑着解释道,“他想投资这家电影制片厂,但却根本查不到太多的信息,恰巧我又认识你。所以这次的调查只是附带的,不然以奥拉夫那个吝啬的商人,是绝对不可能支付这么高昂的调查费用的。”

    不等卫燃张嘴,汉斯先生坦诚的继续说道,“相应的,我帮他找到投资电影制片厂的渠道,他帮忙把我的私人医院开到丹麦。这对我们三方来说,都是个不错的交易。

    当然了,如果我能负担的起,如果奥拉夫最终选择投资那家电影制片厂,我也会往里面投一笔钱。”

    卫燃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件事我会和电影制片厂的厂长沟通一下,如果他认为可以接受投资的话,我再和您联系怎么样?”

    “当然可以”汉斯先生痛快的点点头。

    “我很好奇,奥拉夫先生怎么会对时光电影制片厂感兴趣?”卫燃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惑。

    汉斯先生摊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很相信奥拉夫的眼光,他的投资很少有失败的时候。”

    “怪不得那么傲慢”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汉斯先生,这种事其实你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的。”

    汉斯先生笑了笑,“除了奥拉夫那个傲慢的老东西,我还想介绍一个年轻人给你认识。”

    “年轻人?”

    “对我来说,她确实是个年轻人。”汉斯先生笑了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让她现在过来?”

    闻言,卫燃想都不想的便点了点头,这种送上门的人脉,他除非脑子抽了才会拒绝。

    汉斯先生朝一直站在身边的助理挥挥手,后者立刻走出咖啡厅,不久之后,便带着一个看年龄四十多岁,身材和达丽娅老师有的一拼的胖女人走了进来。

    “这位是黛安女士”

    汉斯先生介绍的同时并没有起身,而是等卫燃和对方握了握手重新坐下,这才继续说道,“黛安,你自己介绍一下吧。”

    被称为黛安的胖女人点点头,双手递给卫燃一张名片之后,用熟练的俄语自我介绍道,“维克多先生,我是二战失踪德国士兵寻回组织雪绒花的执行负责人,从您发现国会大厦上的那面苏联红旗的时候,我就想和您认识了。”

    二战失踪德国士兵寻回组织?你们不踏实的去东线战场买尸体,找我干嘛?

    卫燃压下心中的疑惑,客气的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名片。虽然他没听说过这个所谓的雪绒花组织,但他对二战失踪德国士兵寻回组织可一点儿都不陌生。

    这所谓的二战失踪德国士兵寻回组织,至少在俄罗斯境内,其实是某类半公益组织的统称。不过,无一例外,这些顶着各种花名的组织背后的金主,基本上都是德国的富豪甚至政客。

    寻回组织嘛,听名字就知道是做什么的,远的不说,至少俄罗斯有一半的挖土党都和类似的各种寻回组织保持着合作。

    至于合作的内容,自然是把挖到的二战德军士兵遗骨打包卖给这些组织换钱了。至于这卖死人的生意是否道德,却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把挖到德军尸体卖了换钱,对于挖土党来说,能有一份还算可观的收入,甚至偶尔运气好挖到了不在已有记录里的集体墓地,一铲子下去大半年吃穿不愁或许夸张,但起码花天酒地一个月不是什么大问题。

    同时,那些被遗忘的德军士兵尸骨也避免了曝尸荒野的下场,而那些失踪士兵在世的亲人,也算多少有了慰藉。甚至就连资助这类组织的人,都能靠这件事刷一波声望。简单的说,这就是个你好我好大家伙的“死人买卖”。

    见卫燃看向自己,汉斯先生摊摊手,“我只是帮忙引荐,具体的你们自己谈。”

    “黛安女士,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卫燃微笑着问道。

    闻言,黛安女士开门见山的说道,“维克多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

    “怎么合作?”

    “为了能送更多的失踪士兵回家,我们需要在俄罗斯有一些知名度。”黛安女士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维克多先生,我们想聘请您作为雪绒花组织的名誉调查员。”

    “需要我做什么?我能获得什么?”对方如此直白,卫燃也就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您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偶尔以调查员的身份配合我们做一些宣传就可以。相应的,每次宣传之后,您可以获得一笔佣金。”

    黛安双手递给卫燃一本宣传册,继续说道,“当然,还有第二种合作方式,在雪绒花组织成立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搜寻到了一些无法确认身份,更没有办法确认他们参加了哪一场战役的无名士兵尸体,甚至与我们合作的挖土党用苏联红军尸体假冒德军尸体的事情也曾经不止一次发生过。

    所以我们会不定期对这些无名尸体进行调查。如果您能以名誉调查员的身份参与进来,同样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回报。”

    “这两种方式,维克多先生都有主动选择和拒绝的权利,而且你们的宣传计划,必须经过维克多先生的书面确认之后才可以使用。”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汉斯先生突兀的开口提醒道。

    黛安女士愣了愣,紧接着点头赞同道,“当然,就像汉斯先生说的那样,无论哪一种,维克多先生都可以随时拒绝配合宣传或者调查,而且每次宣传,我们都会进行书面确认,并且严格按照计划进行宣传。”

    翻了翻对方提供的宣传册,这个名叫雪绒花的寻回组织成立时间仅仅只有不到两年而已,在俄罗斯境内与他们合作的挖土党团队,卫燃也一个都没听过。

    不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雪绒花组织,他们的资助者名单名单里那些人的介绍看起来却一个比一个唬人。而在其后的成果展示里,更有不少他们将失踪士兵交还给在世亲属的案例,以及对这名士兵所参加战役,乃至所犯下的罪行的详细介绍。

    总的来说,这个雪绒花组织虽然才草创不久,但起码态度比较客观,并没有往里面掺杂些什么三观不正的东西。

    “黛安女士,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才行。”

    卫燃合起宣传册谨慎的说道,虽然乍一看这似乎是件好事,但阿历克塞教授以前可没少和他说过,有些寻回组织的屁股可不干净,其中甚至还有些拿了钱的组织,借着买卖尸体宣扬纳脆复辟的老鼠屎,而每每聊起这个,阿历克塞教授总会把话题扯到乌克兰那边,用那些卫燃不知道真假的故事来举例子。

    “没问题”

    黛安女士痛快的说道,“如果您做出了决定,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维克多先生,我们很期待与您的合作。”

    “对此我也抱有期待”卫燃笑着和对方再次握了握手,随后汉斯先生便借口卫燃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带着他离开了咖啡厅。

    “黛安女士就是您大老远跑一趟的原因?”直等到车子开起来,卫燃这才好奇的朝坐在身边的老人问道。

    汉斯先生点点头,坦诚的道出了最关键的原因,“这个小组织的资助人里有一位是我多年的朋友,恰巧上次你帮我做的那些事情他也都知道。”

    “这两件是我都会好好考虑的”卫燃再一次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汉斯先生点点头,适时的转移了话题问道,“接下来你去哪?如果没有安排,要不要去柏林玩几天?”

    “虽然我很想去,但我已经买好今天晚上机票了。”

    卫燃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开着玩笑说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华夏的春节快要到了,现在就算又冒出来一座价值30万欧元的地下室,我也要先回去陪家人过节才行。”

    “既然这样,我送你去机场吧。”

    汉斯先生轻轻拍了拍司机的座椅靠背,随后饶有兴致的聊起了卫燃之前提到的,把他的父母的故事拍成电影的事情,至于投资电影制片厂和那个雪绒花组织的事,却是再也没提过半个字。

    搭着对方的顺风车赶到机场,卫燃辞别了汉斯先生,拎着并不算多的行李走进了候机厅,随后趁着等待登机的功夫拨通了戈尔曼的电话,将汉斯先生以及奥拉夫先生准备投资电影制片厂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有人愿意投资当然没问题”戈尔曼几乎没有犹豫便给出了答复,“这样,你可以把我的电话给他们,其余的事情让我来和他们谈。”

    “挂掉电话我就发过去”

    卫燃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那位汉斯先生的父辈也有一个好故事,而且看得出来他似乎很有兴趣把那个故事拍成电影,所以到时候你可以和他聊一聊。”

    “这些都交给我吧”话音未落,戈尔曼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这么着急挂电话,不会打扰他看小电影了吧?”

    卫燃一边嘀嘀咕咕的编排着这位让他有些发怵的老家伙,一边将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汉斯先生。

    忙完了这趟德国之行的最后一件事,卫燃开始琢磨着这次的收获,已经放进食盒里的20万欧元现金以及10万欧元的支票自不用说,有了这笔钱,绝对够他过个肥年了。

    除此之外,虽然金属本子里仅仅只是给了一支钢笔,但至少学会了骑马,所以总的来说,倒也算不上太亏。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内心里把和波兰有关的战役拉入了黑名单。

    左右闲着没事,卫燃将手揣进兜里当作掩护,取出了那支放在金属本子里的黑色钢笔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又掏出手机给它拍了张照片,进行了一番搜索,最终确定这是一支百利金公司生产的100N,算是一支很有年头的老古董。

    “可是这玩意儿有啥用?”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盖上笔帽,借着揣进了兜里的动作,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

    这与其送一支钢笔,倒不如把那柄骑兵刀送给自己,好歹那东西还能拿来砍人。这钢笔能做啥?难不成在投降书上签字?

    被自己的脑洞逗乐的卫燃摇摇头,以后自己要是有机会在投降书上签字,那可就有意思了。

    在浮想联翩以及和穗穗通过微信的闲聊中熬完了起飞前的漫长等待,卫燃也在播报提示下走进了登机口。

    当这架航班在经历了多次中转最终降落在华夏首都机场的时候,红旗林场的安娜老师也代表戈尔曼登上了飞往德国的航班,准备和有投资意向的汉斯先生以及奥拉夫先生进行面谈。

    人流如织的接机口,一脸疲惫的卫燃抱住了扑上来的穗穗,任由这个小玩意儿肆无忌惮的挂在了自己的身上来了一个长达半分钟的热吻。

    直到这小玩意儿过够了嘴瘾从他身上下来,卫燃这才笑眯眯的问道,“先找地方吃饭还是先回家?或者先找个酒店?”

    穗穗翻了个白眼儿,权当没听见最后一个有些心动的选项,揽着前者的胳膊,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说道,“先找地方吃饭吧,回家估计还得等两天呢。”

    “有事儿?”

    “是有事儿,但可不是我有事儿。”穗穗赶紧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是陈老师找你。”

    “陈老师?哪个陈老师?”卫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广陵,弹琴那个。”穗穗言简意赅的解释道,“他说你电话打不通,所以就打给我了,前天的事情。”

    “哦哦哦!”

    反应过来的卫燃赶紧把手拿相机爱拍照的那个陈老师的形象从脑海里踢出去,转而好奇的问道,“他找我干嘛?”

    “好像是想借你的那张80万去参加个比赛什么的”

    穗穗想了想,“要不就是他儿子,我那个同学想去参加比赛,具体的他没解释,只说你回来的时候如果方便,他想见你一面。”

    “怎么又有个借琴的?”卫燃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还有别人和你借?”穗穗好奇的问道。

    “隋馨你应该认识吧?”

    “弹古筝那个?”穗穗问话的同时,还双手比划了一个转轮椅的动作,“他爸开超市的那个隋馨?她不是弹古筝的吗?怎么会和你借琴?”

    “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

    卫燃跟着穗穗钻进她那辆玩具一样的小车里,不紧不慢的将之前的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所以说你又买了一张琴?”穗穗敏锐的抓到了细节。

    “不比家里那张80万差多少”卫燃笑着说道,“也是捡漏,没花多少钱,不过没带回来。”

    “狗屎运”

    穗穗哼了一声,踩下油门驾驶着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同时嘴上不忘问道,“那这次你借不借?如果不借的话,我就找个借口帮你拒绝了他。”

    “他的事儿先不急”

    卫燃打了个哈欠,“先找地方吃饭,然后休息休息明天再说,我这一躺可一点不比从美国回来轻松。”

    “说起这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穗穗的小脸上浮现了兴奋之色,“那个农场主人马卡尔前两天给我发消息了,他已经和周围几个同样野兔野猪泛滥的农场主谈好了,等我们夏天去的时候,可以进行狩猎的面积会从不到50英亩上涨到230英亩!”

    “这么多!翻了差不多五倍?”卫燃惊讶的问道。

    “差不多就是五倍的面积!”

    穗穗越发的开心,“你肯定记得他那个可恶的邻居吧?据马卡尔说,那个有钱人最近被人举报了偷税漏税,而且是直接把证据发到了国家税务局,那个人很快就会进监狱了,这次连律师都帮不了他。”

    “他的邻居被人举报了?还是偷税漏税?”卫燃闻言下意识的便开始怀疑这事儿会不会是戈尔曼做的。

    “说起来我们的运气可真好”穗穗幸灾乐祸的继续说道,“据马卡尔说,他那个邻居很可能会被关进监狱里。”

    “是啊,运气可真好。”卫燃附和着说道,“而且你的运气也不错,这下差不多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

    “那不是!”

    穗穗得意的从仪表台上拿出刮刮乐抖了抖,“我也觉得运气不错,所以都连着买了三天的刮刮乐。”

    “中了?”卫燃浑不在意的问道,实则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找戈尔曼问问。

    “当然中了!”穗穗开心的说道,“中了五十钱呢!”

    “不少了,你花了多少钱中的?”

    “额...”穗穗脸上的得意立刻变成了沮丧,“花了三百。”

    “所以亏了个二百五呗?”卫燃说完,也终于不再忍着笑声,肆无忌惮的嘲讽着气急败坏的穗穗。

第374章 员工和朋友(今日仅一更)

    距离陈广陵的琴行只有一个路口远的酒店里,在生物钟的催促下醒来的卫燃轻轻挪开将一条腿压在身上睡的正香的穗穗,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走进了洗手间。

    这个时候虽然外面的天还没亮,但数千公里外的喀山却已经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了。

    摸出手机调整到静音模式,卫燃思索片刻后,给戈尔曼发了一条简短的陈述性信息,“你儿子的邻居因为偷税漏税已经送进监狱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戈尔曼便回了一条信息。

    看着屏幕上用俄语写就的“谢谢”以及后面跟着的三个感叹号,卫燃却越发的迷惑了,显而易见,这件事看来并不是戈尔曼做的。

    “难道是卡坚卡?”卫燃思考第二个重点怀疑对象的同时,已经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食盒,将放在里面的认证器找了出来。

    按部就班的登陆了网页邮箱完成了认证,卫燃将刚刚发给戈尔曼的信息复制粘贴又发给了卡坚卡。

    这次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对方便回复了邮件,而邮件里的内容,也仅仅只有一句等同于邀功的“如果还算满意,至少象征性的给我发一些奖金。”

    真是个好员工啊...

    卫燃暗自感慨了一句,自动忽略了手下员工想要奖金的要求,转而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已经是否会留下隐患。

    与此同时,正在古比井意面餐厅二楼的酒吧里,和马修小朋友下国际象棋的卡坚卡抬头看了眼对面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小朋友,笑呵呵的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了一行行的字母,顺便还从手机里调出一个文档附在了邮件里。

    她这边刚刚熄灭了手机屏幕,马修那边也可怜巴巴的抓挠着满头的自来卷说道,“我又输了”。

    “那就按照约定,帮我收拾房间吧。”

    卡坚卡心情愉悦的从兜里掏出一张10欧元面值的钞票递给对方,“收拾好了之后,我请你吃提拉米苏。”

    “真的?!”

    马修那张可爱的小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惊喜之色,伸出小手一把抢过前者手里的钞票塞进了背带裤的口袋里,“给我一小时!我肯定打扫的干干净净!”

    “不用急”

    卡坚卡顺手又掏出一张10欧面值的钞票在这小家伙面前晃了晃,“如果你能帮我把衣服都洗出来,还能拿到一笔小费。”

    “成交!”

    马修兴奋的一把抢过卡坚卡手里的钱,顺势还在后者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倒腾着小短腿儿,屁颠颠的跑进了两天前他才打扫过,但现在又变的一团糟的房间。

    “马修,下个周能不能帮我约你的莫妮卡姨妈出来?”卡坚卡靠着吧台笑眯眯的问道。

    “她?”马修从乱的一团糟的房间里探出个小脑袋,为难的说道,“我猜她肯定会拒绝的。”

    “那就没办法了”卡坚卡故作惋惜的摊摊手,“我最近发现了一家非常好吃的甜品店,看来只能自己去了。”

    “下周什么时间!”

    马修立刻问道,虽然如今这个可怜的小家伙需要照顾的人貌似多了一个,但好歹这个小姐姐除了懒一点,其他方面都是正常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见面卡坚卡都会带他去吃甜品或者去游乐场玩上半天,这可是塔西叔叔和莫妮卡姨妈都没办法做到的。

    “周六上午吧”

    卡坚卡抛了抛拿在手中的棋子,顺势又给马修加了些筹码,“这样就不会影响周末我们去游乐场玩了。”

    “周六上午,我一定会带着莫妮卡来和你见面的!”马修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

    “那就这么说定了”

    卡坚卡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盘,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风衣穿在身上,一边往楼梯的方向走一边说道,“房间的清洁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去买甜品。”

    “放心吧!我很快就能打扫干净!”彻底被卡坚卡收买的马修小朋友话音未落,已经开始跑前跑后的收拾桌子上各种零食的包装纸了。

    卡坚卡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丝毫不觉得使唤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有什么不好,理所当然的下楼,嘱咐了一番在餐厅兼职的大学生暂时不要让人去二楼的酒吧,这才溜溜达达的走向了相距不远的另一栋房子。

    同一时间,卫燃也看完了卡坚卡通过邮箱发来的附件内容。

    这文档里全都是马卡尔的那位邻居偷税漏税的证据,而除此之外,卡坚卡在也邮件里简单描述了她的举报方式。

    简言之,这姑娘上次在美国和他们分别之后,顺势去马卡尔的那位邻居工作的地方玩了几天,然后用现金买了一台二手电脑,至于剩下的就简单了,无非发挥她本身就擅长的事情而已。

    看完了邮件里的内容,卫燃立刻拔掉认证器丢进了食盒,然后将其收进金属本子,顺势又按了下马桶的冲水键。

    等他洗过手重新躺在床上,被吵醒的穗穗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再一次把他当成抱枕,继续着刚刚被中断的梦境。

    看了眼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姑娘,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当他们二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顺着窗帘边缘的缝隙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长条形的光斑。

    直等到完成了字面意义上的日上三竿,大汗淋漓的两人这才精神抖擞的洗了澡换了衣服,拿着不多的行李下楼离开酒店,将车子开到了陈广陵的琴行门口。

    昨天就得到消息的陈广陵父子自然是哪都没去早早就在琴行里等着了,是以还不等卫燃两人从车子里出来,这一老一少便热情的迎了出来。

    “抱歉,市区有点堵,让陈老师久等了。”卫燃推开车门,一脸歉意的把迟到的锅甩到了首都的交通上。

    “是我该抱歉才对”

    文质彬彬的陈广陵赶紧摆手,热情的说道,“快,快进去暖和暖和,我媳妇把午饭都准备好了。”

    “师兄,给你添麻烦了,这大过年的还得麻烦你跑一趟。”性格内向的陈洛象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却没忘了规矩,对卫燃依旧用着之前陈广陵定下来的称呼。

    “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正好还能蹭顿饭呢,我们可是饿了大半天了。”

    卫燃说话的同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随后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正在瞪自己的穗穗,这才和陈广陵父子在寒暄中走进了琴行。

    看得出来,为了能借到琴,这一家人可谓下足了功夫,不但提前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桌子中间甚至还提前准备了两瓶看名字就知道不便宜的好酒。

    倒是穗穗,此时又摆出了那副不会喝酒的乖巧模样,全程都和陈洛象的老妈聊着有关化妆包和衣服之类的话题。

    而在卫燃和陈广陵父子的推杯换盏间,也弄清楚了对方借琴的本意。

    原来,陈广陵的儿子陈洛象,打算大学毕业之后就拜一位有名的制琴大师为师学习斫琴的手艺。而那位制琴大师唯一的要求,便是要看看这个内向的小伙子琴艺怎么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广陵为了自家儿子,这才准备借卫燃的古琴给他儿子用用,期望着到时候能给加加分,而为了能打消卫燃的疑虑,他甚至还主动表示可以写个借条,连同这家琴行的房产证都一起押给卫燃。甚至如果卫燃担心,还可以跟着一起去。

    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这一片苦心,卫燃自然不会拒绝,是以没等陈广陵说完,便痛快的答应了对方借琴的请求。

    而另一方面,虽然他和陈广陵这人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甚至当初还是对方主动找上门的,但卫燃却并不介意多了这么一位老实本分的朋友以及一个更加老实的小师弟。

    “陈老师,洛象打算什么时候用那床琴?”卫燃端着酒杯问道,“我这才回来,那琴还在老家放着呢。”

    “说实话确实有点儿急,越早越好。”

    陈广陵端起杯子和卫燃碰了碰,一饮而尽之后说道,“虽然那位大师考校洛象琴艺的时间定在了年后,但他怎么也得提前熟悉熟悉那床琴才行,所以...”

    卫燃盘算了一番开口说道,“既然这样,不如今天就跟着我回去拿?”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陈广陵执意给卫燃又倒了一杯酒,“洛象这孩子要是真能拜那位老先生为师,我们老陈家可算是又做回老本行了。所以卫燃,这次我真就不和你客气了。”

    “说这个就见外了,来,喝酒!”卫燃说着,抢过酒瓶子也给陈广陵以及喝的满脸通红的便宜师弟陈洛象倒了一杯。

    一顿热闹的家宴从中午一直吃到了下午三点,喝光了两瓶白酒的三人在琴行里稍微休息了一番,直等到太阳落山,众人这才搭乘陈广陵媳妇借来的商务面包车,带着对方提前准备并且执意要带上的各种礼品,浩浩荡荡的赶往了高铁站,登上了赶往沧洲的列车。

    用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卫燃的父母还在旅行社里加班呢。既然如此,他索性带着陈广陵一家进了新装修好的房子,而穗穗则去了对门,准备弄些吃的喝的招待他们一家。

    “师兄,你这客厅里摆俩大铁棍子干嘛?”

    陈洛象好奇的看着客厅的背景墙问道,如今这背景墙里可不是大抬杆和那几柄抗日大刀,连穗穗他姥爷家翻建房子时找出来的那些老照片都摆在里面了。

    “那可不是大铁棍子”

    还不等抱着琴盒从书房出来的卫燃说话,穗穗便已经端着一个放有茶壶茶碗的托盘,带着家里那条歪嘴哈巴狗走了进来,一边给众人倒水,一边炫耀的说道,“那是白羊淀的大抬杆,真正打过小鬼子的大抬杆!”

    “小兵张嘎里那个?”陈广陵惊讶的问道,“这玩意儿看着可真带劲!”

    “那可不!”穗穗一脸的骄傲,“我姥爷家翻出来的!”

    “这房子都是她装修的”

    卫燃跟着夸了一句,算是满足了穗穗这小玩意儿的虚荣心,随后将琴盒放在沙发上打开给陈广陵父子看了看,“我家里就放着这床幽泉了,之前那床瑶光在俄罗斯呢,没带回来。”

    “这个就够够的了”陈广陵赶紧说道,“那床瑶光我可不敢借,真要是磕了碰了,连琴盒我都赔不起。”

    “不至于的”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他是真没觉得这东西有多金贵,但是很明显,陈广陵父子可不这么认为。

    “卫燃,这东西你拿着。”

    陈广陵的妻子说话间,已经从包里拿出个档案袋递给了卫燃,“这是我们家那琴行的房产证还有我们打的借条,先押在你这儿。”

    “不至于,真不至于。”卫燃赶紧摆摆手,“这就太见外了。”

    “拿着吧”

    陈广陵收回一直在琴盒上的目光,“押在你这儿我们放心你也放心,不然别说洛象,我用这琴的时候都放不开。”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卫燃也就不再坚持,痛快的点点头,将根本没打开的档案袋递给了穗穗,“锁保险箱里吧,既然陈老师这么说,这东西就在我这儿放几天。”

    “这就对了嘛”

    陈广陵也跟着松了口气,转而朝他儿子说道,“洛象,你小子接下来几天可别偷懒。”

    “对!至少也把琴弦扒拉的冒火星子才行!”穗穗紧随而至的怂恿,也让众人笑出了声,倒是一直看着琴盒的陈洛象,脸上已经写满了坚定。

    玩笑过后,陈广陵一家婉拒了卫燃让他们留下来一起吃晚饭的邀请,只是喝了杯茶,便从包里掏出提前带来的一个大号琴囊,将古琴幽泉连同它的琴盒装进去,这就准备立刻返京。

    对方如此心急,卫燃和穗穗自然也就不好挽留,索性又将他们送回了高铁站。

    直等到这一家人上车,穗穗立刻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不久前陈广陵妻子给的档案袋。

    “你怎么带着这东西呢?”卫燃诧异的问道。

    “那琴至少值80万呢!”穗穗翻了个白眼,“万一对方是骗子呢?该大方的时候不能小气,但也不能当傻子啊。”

    说话间,穗穗已经打开了档案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翻了一遍。

    “你能看出来真假?”卫燃摆弄着手机问道。

    “应该像是真的”

    穗穗一本正经的翻开房产证看了看,又打开夹在里面的借条看了看,这借条上不但有陈广陵一家人的签字手印,上面甚至还盖着他们家琴行的公章呢。

    “行了,不用担心这个。”卫燃将自己的手机给穗穗看了一眼,“从中午下车开始就录着音呢,跑不了。”

    “不早说!”

    穗穗闻言立刻将手里的东西又塞回档案袋装进了包里,屁颠颠的揽住卫燃的胳膊,一边聊着关于晚上吃什么的话题,一边离开了繁忙的高铁站。

第375章 无事可做的卫燃

    送走了陈广陵一家的当天晚上,卫燃和穗穗二人等父母下班回来之后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席间卫燃也将提前从金属本子里拿出来的十万欧元现金交给了父母。

    虽然这厚厚的现金已经足够证明了他的努力,但因为穗穗不想过早公开他们两人的关系,卫燃也再次不可避免的被问起了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的致命问题。

    不过这一次,还没等他开口,一手捏着个红烧鸡翅,一手端着一大杯啤酒的穗穗便抢过了话题,添油加醋的怂恿着给卫燃安排相亲。

    卫燃的老妈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兴高采烈的穗穗,随后试探着问道,“要不你和你的高中同学聚聚?看看...”

    “对对对!”穗穗笑眯眯的跟风怂恿道,“看看那有哪个长得漂亮还单身的,你去勾搭勾搭!”

    “勾搭个屁!”

    卫燃没好气夹起一块带着汤汁的鸡屁股丢到作死上头的穗穗碗里,最终却是忍住了公开他和后者的事情。

    “这几天你们俩要是实在闲着没事,不如去姥姥家帮帮忙。”卫燃老妈适时的转移了话题,“穗穗她姥姥家的新房子快装修好了,你们也过去帮着收拾收拾。”

    还不等卫燃和穗穗说话,卫燃的老爹也放下了杯子,“说起这个,穗穗,你爸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说过年前肯定能回来,但没说具体哪天。”

    穗穗嘬干净手指头上的汤汁,将碗里的鸡屁股又丢给卫燃,顺势用筷子夹了一个鸡翅放进自己碗里,“我爸不是在拍电影嘛,听我妈说,他们拍电影的那个鬼地方信号都不好,我上次和他们联系,还是一周之前呢。”

    “你妈还是那么能折腾”卫燃的老妈无奈的摇摇头,“别管他们了,晚点回来也好,省的天天显摆那破电影。”

    “咋就破电影?那电影的剧本还是我写的呢”卫燃声音不大不小的嘟囔了一句,而那块惨遭退货的鸡屁股,也落进了脚边那只歪嘴哈巴狗的肚子里

    “天天就知道不务正业!”

    卫燃老妈没好气的评价了一句,全然忘了之前刚听到这消息时,是谁逢人就显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骄傲模样。。

    相比他们这一家的欢声笑语,远在首都的陈广陵一家则要忙碌的多。

    温暖的琴室里,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练功服的陈洛象盘腿坐在琴桌边上,在缭绕的檀香烟气中,用有些发红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古琴幽泉的琴弦,不急不缓的演绎着一首曲子。

    直到一曲终了,坐在对面的陈广陵也睁开眼睛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花茶,“休息休息吧,有点儿躁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闻言,陈洛象长长的吁了口气,甩了甩有些刺痛的手指头,这才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爸,你觉得柳老先生能收我当徒弟吗?”陈洛象放下茶杯,忧心忡忡的问道,“万一...”

    “不用担心”陈广陵信心满满的说道,“只要你拿着这床幽泉去,这拜师就成了起码一大半。”

    “可这琴又不是我们的...”陈洛象欲言又止的提醒道。

    “想什么呢?”

    陈广陵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柳老先生的爷爷和我的太爷爷当初都是跟着斫制这床琴的秦华学徒的,凭着这点关系,再加上能亲眼看到这床幽泉,最多让他手弹一曲,收你做徒弟的事儿,也就水到渠成了。”

    “要是...要是柳老先生打算买下来这床琴怎么办?”陈洛象紧张的问道,“我们总不能把它卖给柳老先生吧?那我宁愿不去学了,这事儿不仗义。”

    “当然不卖”

    陈广陵轻轻摸了摸桌上的古琴,理所当然的答道,“这琴是咱们借来的,当然不能卖!我估摸着,到时候柳老先生最多也就是想见见你师兄,到时候啊,你师兄愿意见就见,不愿意见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再说了,他不答应收你为徒,想都别想知道这床幽泉是谁的。”

    “爸,这事儿...不地道吧?”陈洛象咧着嘴问道。

    “有什么不地道的?”

    陈广陵没好气的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爷爷可没少和我说,柳老先生他爸当时从咱家借了20斤粮票和十斤玉米面儿才没让他们一家人饿死,这粮票和玉米面到现在可都没还呢,要不是两家人有几十年没联系了,还用费劲借什么古琴啊?拎着十斤玉米面就能让他收你为徒。”

    “可...”

    “可什么可?”陈广陵放下茶杯,“赶紧洗澡睡觉,明天早晨六点起床开始练琴,这人情归人情,琴艺上也不能让柳老先生挑出太大的毛病来!”

    性格内向腼腆的陈洛象张张嘴,最终还是站起身,老老实实的将琴放进琴盒,又将其锁进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储物间里,这才跟着下楼准备休息。

    差不多同一时间,吃饱喝足的卫燃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里,盘算着年前这段时间做点儿什么。

    如今距离过年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呢,如果总是在家待着,估计用不了三天就会被嫌弃。如果去姥姥家,除了再去看看穗穗他姥爷新修的大房子,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

    “咋就踏实不下来呢?”

    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一句,索性起身反锁了防盗门拉上窗帘,将金属本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保养了一遍。

    这些刀枪武器放在国外,随便哪一个都能带给自己充实的安全感。但在国内,随便哪一个估计都够自己白吃白住几年顺便学会踩缝纫机。甚至就连拿出来进行保养,他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放在以前,他也许会像那些军迷一样抱怨管的太严,丢了血性没了尚武精神巴拉巴拉。但这一年多两年的经历却让他的想法发生了变化,所谓血性,所谓的尚武,真的是舞刀弄枪就能培养出来?恐怕并不一定。

    相反,能有如今这安全的大环境,却一定是无数像李鹤仙那样渴望和平的人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拼杀出来的。

    换句话说,不能玩枪怎么了?手里没有枪你就怂了?遇见事儿就不敢支棱起来了?

    真要是这样的怂蛋,别说枪,给他个原子弹扛在肩膀上也不一定会养出什么尚武精神,反而有可能成为个仗着手里有武器,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却又欺软怕硬的垃圾。

    “以后这些东西在国内的时候可不能拿出来了...”

    提心吊胆的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动作飞快的将满地的零件组装成了一支威力惊人的反坦克枪,紧接着立刻将其收进了金属本子。

    将沾满枪油和污渍的抹布丢进垃圾桶,仔细的洗过手之后,他又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古琴瑶光,心安理得的走进隔音良好的书房,锁了房门弹起了唯一会的一首曲子。

    只不过,这曲子虽然每次都能帮他驱散从各个战场里带回来的戾气和压抑,却没办法让他从无所事事却又闲不住的紧张状态中真正放松下来。

    而之前跟着戈尔曼学习过心里课程的经历,也让卫燃隐隐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的习惯了战场上那种时刻绷紧的神经,以及平时忙碌的生活状态,以至于让他此时竟有了一种本不该存在的负罪感。那感觉就像别人都在上课,自己却逃课在家躺着一样的不自在。

    “看来这琴曲也不是万能的...”

    卫燃拨了拨琴弦,等到余音消散后,这才将其收回金属本子走向卧室,同时暗暗琢磨着,明天问问穗穗年前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打算。

    转眼第二天一早六点,卫燃早早的睁开眼睛,钻进洗手间洗了个早已习惯但却依旧让他龇牙咧嘴的冷水澡,随后在客厅的地板上做起了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随后又在还没亮起来的天色中离开家,绕着小区开始了慢跑。等他大汗淋漓的拎着一家人的早点回来的时候,对门房间的父母和穗穗才刚刚起床。

    “难得你小子竟然没睡懒觉”卫燃老爹接过自家儿子手里的豆浆油条,浑不在意的说道,“继续保持,看看你能坚持多少天。”

    “明天我要吃小笼包子”正在刷牙的穗穗从洗手间探出大半个脑袋说道。

    “我看你像包子”卫燃说话的同时,从厨房里拿出一罐白糖放在了餐桌上。

    “你才像包子!”刷完牙的穗穗出来之后报复性的怼了一句,捏着一根油条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们俩怎么见面就掐?”

    卫燃老妈哭笑不得的端上来一碗淋了香油的榨菜,拿起了一根油条继续说道,“晚上我和你爸估计得晚点回来,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晚饭。”

    “饿不着,放心吧。”卫燃和穗穗对视了一眼,像没事人一样各自吃着各自的早餐。

    陪着父母吃完了早饭又目送着他们出门离开,穗穗锁了防盗门之后直接扑到了卫燃的怀里。

    “这几天怎么安排?”卫燃抱着怀里的姑娘坐在沙发上抢先问道。

    “没什么安排”穗穗坐在前者的腿上反问道,“你有什么安排?”

    “我要是知道做什么,还能问你?”

    “要不然先去姥姥家看看?”穗穗提出了一个卫燃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后,转而又给出了另一个选择,“或许出去玩几天?”

第376章 瞎睡钱

    趁着过年前的这点时间,在家老实了仅仅三天的卫燃眼瞅着自己这待遇已经开始断崖式的下滑,果断的拉着穗穗当做借口,买了机票直接飞到了四季如春的大礼,准备好好的晚上一周再回去,顺便也调整一下自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而在这俩狗男女白天绕着苍山洱海游山玩水,晚上没羞没躁的共赴巫山云雨的同时,和卫燃有关的其他人却一个没闲着。

    离着相对最近的陈广陵一家,此时像是备战高考似的,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练琴的陈洛象身上,以至于连年货都忘了买。

    而离着最远的季马,也在亚历山大先生请来的那位虽然不知名但却异常严格的导演指挥下,和阿历克塞教授等人一起,一次次重复拍摄着暴风雪小屋里的各个镜头。而在片场外面,早已看够了热闹的周淑瑾已经买好了回国的机票。

    与卫燃的距离处在陈广陵和季马之间的卡坚卡,也在一番准备之后,在被她喂熟了的小朋友马修的帮助下,成功的在一家紧挨着游乐场的甜品店里,将患有社交恐惧症的莫妮卡约了出来。

    虽然和眼前这姑娘沟通起来远比马修费劲,但卡坚卡却极有耐心。更让一手拿着一块甜品的马修疑惑不解的是,这个小姐姐似乎总能找到莫妮卡感兴趣的话题。

    甚至,在卡坚卡看似无意的提起某个游戏,并且说莫妮卡的声音和自己在游戏里几个月前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的时候,莫妮卡更是激动的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最终,当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各自爆出自己的游戏ID之后,吃的满嘴奶油的马修看着自己那位从来没有那么激动,从来没有那么愿意和人说话的姨妈瞪大了眼睛,并最终将这一切简单的归结为甜品的力量。。

    轻而易举的获取了莫妮卡的友谊,卡坚卡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隔三岔五的便邀请莫妮卡带着马修一起她经营的酒吧二楼一起玩游戏,继续耐心的巩固着和莫妮卡以及马修的关系。

    不过,对于自己这位漂亮女下属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的卫燃,此时却正骑着一辆小摩托,带着穗穗绕着洱海慢悠悠的兜着圈子。

    这已经是他们这次旅行的倒数第二天,这几天的时间里,两人将这座气候宜人风景秀丽的古城已经玩了一个遍,顺便也拍下来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而除此之外,从回来时便一直紧绷着一根弦的卫燃也总算彻底放松下来,尽情的享受着这次旅行的闲适。

    “等以后,我要在这里买一栋房子。”穗穗趴在卫燃的耳边喊道,“推开窗户能看到苍山洱海的房子!”

    “你说什么?”卫燃降低了小摩托的速度,掀开头盔面罩问道。

    “我说,等以后我要在这里买一栋房子!推开窗户能看到苍山洱海的房子!”穗穗开心的喊道。

    闻言,卫燃索性将小摩托的速度再一次降低,并最终停在了路边,摘下头盔问道,“要不然现在就去买?”

    “恶臭的土豪做派!”

    “虽然恶臭,但我真的买得起啊。”卫燃一脸无辜的说道。

    穗穗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吧,就算买得起也没时间来这里住。”

    卫燃张嘴正要说些什么,揣在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而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有段日子没见的季马。

    “这个混蛋给我打电话干嘛?”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这才按下了接听键,而坐在他身后的穗穗,则伸出一只手又按下了免提键,随后又指了指放在摩托车杂物蓝里的奶茶。

    等卫燃将奶茶递给穗穗,电话另一头等了半天的季马见卫燃竟然不吭声,索性季马抑扬顿挫的说道,“维克多,希望你还记得我这个很久没见过的朋友。”

    “说人话”卫燃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奶茶嘬了一口。

    “没问题!”

    季马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亲如兄弟一样的好朋友维克多同志,不知道你介不介意邀请你亲如兄弟的好朋友季马·阿拉赫同志去你们华夏一起过节,并且给他提前准备好瞎睡钱?”

    “噗——”

    坐在摩托车后排听热闹的穗穗直接将刚刚喝进嘴里的奶茶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问道,“季...季马,你确定要维克多的...瞎睡钱?”

    “是我发音错误了吗?”

    电话另一头根本不知道压岁钱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瞎睡钱和压岁钱有什么区别的季马立刻看向了一张老脸憋的通红的阿历克塞教授。

    “没错!没错!”

    凭空长了一辈儿的卫燃艰难的咽下嘴里的奶茶,努力的憋着笑说道,“我会给你准备好瞎睡钱的,不过,你真的准备来华夏和我们一起过节?”

    “是阿历克塞教授和周女士的邀请,怎么难道你不欢迎你亲如兄弟的朋友?”

    “说人话”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占了便宜,更不知道压岁钱和红包其实也是两件事的季马开心的说道,“我们这边的拍摄再有几天就要暂停一个段落了,下一阶段的拍摄要等到情人节以后了。”

    说到这里,刚刚正经了没两句的季马再一次拿腔拿调的说道,“那么维克多同志,请正式向你亲如兄弟的好朋友季马·阿拉赫同志发出你的邀请吧!”

    “季马,你要是吃多了就多活动活动。”卫燃一本正经的用俄语提醒道。

    “额...怎么说起这个?”季马又无缝切换回了正常人的语调。

    “问问阿历克教授吧,我刚刚已经朝你发出邀请了。”卫燃懒得解释,“上飞机之前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们去接你们。”

    “记得多准备一些烟花和烈酒,另外,只要你的手机能打通,到时候肯定要通...”季马话都没说完,听筒里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而挂掉电话的卫燃和穗穗对视了一眼之后,再次笑出了猪叫声。

    另一边,收起卫星电话的季马好奇的朝坐在一边的阿里克赛教授,用俄语夹杂着些许汉语单词问道,“教授,你刚刚是不是骗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个瞎睡钱到底怎么回事?”

    “压岁钱”

    阿历克塞教授不着痕迹的瞟了眼身边同样艰难忍着笑意的妻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一种华夏的礼仪,放心吧季马,到时候我也会给你压岁钱的,大家都会给你压岁钱的,在华夏那是一种美好的寓意。”

    “那维克多说的吃多了就活动活动又是怎么回事?”季马越发狐疑的看着阿历克塞教授,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句话如果翻译成汉语,在华夏就是邀请朋友一起来玩的意思。吃饱了之后和朋友一起找点乐子,比如漂亮姑娘就是一种乐子。”阿历克塞教授继续摆出当年在大学里教书的正经模样,乐此不疲的坑着季马。

    “翻译成汉语怎么说?”季马越发狐疑的追问道,他虽然成绩不咋地,但好歹也是被戈尔曼摧残过的,自然能看出来这老家伙在忽悠自己。

    “吃饱了撑的,来,我教你发音,吃——”

    “你果然在骗我!”

    季马立刻就明白了,这话他跟着卫燃学过啊,甚至还用过呢!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起码知道是骂人的话。

    “我怎么会骗你呢!”坑人惨遭翻车的阿里克赛教授赶紧找补着,“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个鬼儿!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季马义愤填膺的又蹦出一长句和卫燃学过的,而且知道意思的汉语,紧接着便扭头换上俄语,和在一边看热闹的周淑瑾说道,“周,教授在那颗挂着勋鹿皮的松树下面埋了一整箱杜松子酒!他每天早晨都会借着锻炼身体偷偷去喝一杯!”

    “阿历克塞!”

    原本在看热闹的周淑瑾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零食,而再次翻车的阿列克塞教授,也立刻把锅甩给了同样在趁着拍摄间隙看热闹的亚历山大先生。

第377章 朋友来了

    眼瞅着距离过年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候,在大礼玩够了的卫燃和穗穗也搭乘着改签过后的航班降落在了首都机场,并在第二天的下午早早的租了一辆足够宽敞的商务车,接上了回来过年的穗穗父母,以及跟着来华夏过节的季马。

    还不等卫燃驾驶的车子开出停车场,季马便心急火燎的扒着座椅靠背问道,“维克多,烟花和酒你准备够了没有?你们华夏的那种酒!”

    “放心吧,绝对够你喝的。”

    卫燃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穿的西装革履,连发型似乎都专门设计过,以至于更像个新郎官的季马,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穿的这么正式?”

    “是戈尔曼那个老家伙”

    季马扯了扯领带,无奈的说道,“他说我马上就是个明星了,所以不管去哪都要注意形象才行。”

    “别听他胡说八道”

    回国前这几天和季马相互不对付的阿列克塞教授立刻揭穿了前者话里的水分,“我可没听戈尔曼说起过这种事,倒是听他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让你低调一点。”

    “你听错了”季马空口白牙的辩解道。

    “这俩白痴”周淑瑾用汉语嘀咕了一句,索性掏出个眼罩和一副耳塞戴上倒起了时差。

    在季马和阿历克塞教授俩人乐此不疲的斗嘴中,卫燃驾驶的车子在稀疏的车流中一路穿行赶到了高铁站。

    带着一路上看哪哪新鲜的季马,一行人登上了开往白羊淀的高铁,而季马在找到自己的座位之后,立刻早有准备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币立在了窗沿上,等车子跑起来,立刻掏出两个运动相机,将其中一个挂在胸口,手里拿着另一个时不时的拍一下时速表,时不时的又拍一下窗沿上的硬币。

    “你这做什么呢?”坐在季马旁边的卫燃忍不住问道。

    “我要看一下油管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季马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是真的,我就发给我的爸爸妈妈,让他们看看,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要带他们来这里看看。。”

    “祝你玩的开心”

    卫燃见这货少有的认真,也就懒得多说什么,类似这种自己在国内早已习以为常而且认为理所应当,但却让类似季马这样的老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在俄罗斯上学那些年早就不止一次的领教过了。

    别的不说,单单刚刚上车前刷脸买个饮料,就让路上一直说要保持好形象的季马,像个二傻子一样在售卖机的摄像头前摆出了各种表情包。

    甚至这货还坚持用手机给卫燃拍了张照片,然后试图用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对准摄像头卡个BUG换瓶饮料尝尝。

    “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只是新鲜”季马的表情难得的认真,“但对我的爸爸妈妈,尤其我的爸爸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原本不打算打扰季马的卫燃好奇的问道。

    “我的爸爸是个供铲党员”季马顿了顿,又额外强调道,“当然,我说的苏联时代的供铲党员”。

    “所以呢?”

    “他以前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煤矿工人,但他一直坚信只有苏供才能带着他过上想要的生活。”

    季马说道这里憨厚的咧咧嘴,“我爸爸知道我要来华夏之前,在电话里亲口和我说,他要让我替他看看,看看你们华夏是不是已经创造出了本该由苏联带着他们创造出来的那个设想中的世界,看看是不是比解体后成立的俄罗斯做的更好。”

    卫燃愣了愣,脸上带着微笑自信的说道,“希望接下来几天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不会让他失望,另外,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可以带着你的爸爸妈妈一起来这里和我们过节。”

    “在那之前我要先多拍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回去。”季马说着,已经将拿在手里的运动相机对准了干净整洁的车厢。

    “苏联解体以前我也是个供铲党员,可惜我才被批准入党不到两年,苏联就没了。”

    隔着一条过道的阿历克塞教授用季马听不懂的汉语感慨的说道,“不过我保证,季马那个小混蛋的父母肯定不会失望的。”

    “你们这俩毛子差点儿都把我给整感动了”

    卫燃暗暗编排了一句即将从姨父变成老丈人的阿历克塞教授以及自己的好朋友季马,但嘴上却没有说出任何调侃的话来。

    而坐在阿历克塞教授旁边的穗穗和周淑瑾母女俩,却全然没注意到这边的三个男人在聊些什么。

    仅仅不到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季马却饶有兴致的独自举着运动相机,将能去的车厢全都逛了一遍,甚至靠着不输穗穗的社交牛B症,以及从卫燃那借来的手机和学会的扫码支付,去餐车里自己买了一份他觉得不错,但卫燃等人却碰都不带碰的红烧牛肉盖饭,以及一罐在卫燃等人印象里觉得还行,但他喝完却觉得像是兑了水的啤酒。

    一路聊着这些许的差异,众人离开高铁站,卫燃熟门熟路的包了一辆在路边揽活儿的面包车赶往了姥姥家。

    虽然大半个月没来,但这已经真正意义上连在一起的两家院子却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穗穗姥爷家新盖的房子虽然还不能用,但起码也已经装上了门窗铺上了大理石的地板,甚至连两家中间,靠近那口水井的位置,都重新扣上了一个种满蔬菜苗的塑料大棚。

    虽然今年回来的多了一个季马,而且还少了一家的房子,但对于这个本来就是旅游景点的小村子来说,那真是缺什么都不可能缺住人的房子,远的不说,单单和卫燃父母经营的那小个旅行社合作的街坊邻居,就能让季马换着房间从腊月住到正月结束都不带重样的。

    不过很显然,对于季马这个曾经需要经常露宿荒野的猎人来说,除了那烧的热腾腾的土炕让他有些心动,准备回去之后给因塔温泉营地周围,那些已经计划在夏天的时候破土动工的猎人小屋安排上之外,其余的他还真不在意。

    倒是周老爷子泡的那一玻璃坛子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在被一直准备再坑他一把的教授天花烂坠的包装之下,俨然已经成了融合了来自华夏东方的神秘力量,能让男人字面意义上独挑大梁的秘传神药。

    “维克多,教授说的是不是真的?”在心里已经将教授拉入失信人黑名单的季马,扭头期待的朝卫燃问道,“如果是真的,能不能给我来一瓶?我有个朋友...”

    “假的”

    卫燃没好气的摇摇头,那些外用的药酒真要是喝下去,而且还是一瓶的量,到时候季马那所谓的“朋友”能不能独挑大梁他不清楚,但这大过年弄不好要提前吃席了绝对是板上钉钉的。

    在两家老人拉着卫燃和穗穗以及周淑瑾嘘寒问暖,以及坐在炕头上那俩毛子的斗嘴中,天色也一点点的变暗,卫燃的父母也终于结束了这一年最后一天的工作,带着满满一车的年货赶了回来。

    而在当天晚上,胸口自始至终都挂着个运动相机的季马也如愿以偿的亲身体会了一下卫燃所谓的喝大酒。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筹备着过年的同时,首都的陈广陵依旧起早贪黑的陪着儿子陈洛象练琴,抓紧时间为年后的拜师做着准备,而他的妻子,则承担起了过年前的所有准备工作。

    对于他们这普通的一家来说,这样平淡的生活虽然算不上轻松,但至少算的上幸福安稳,足以让他们夫妻俩的养育的孩子抛开所有的顾忌,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去做想做的事情。

    而对于意大利的卡坚卡这样一个和“普通”注定没多大关系姑娘来首,今天也是她第六次将莫妮卡约到古比井意面餐厅的二楼一起品尝甜品,一起打游戏的日子。

    相比第一次在游乐场旁边的甜品店里的闲聊,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这位患有严重社恐的莫妮卡,显然已经将卡坚卡当成了现实世界里除了马修和塔西之外,唯一可以敞开心扉的好朋友。

    而作为朋友的卡坚卡,在得知对方在现实里竟然没有什么朋友之后,也慷慨的送了她一台配置高的让她几乎不敢收下的电脑当作礼物。

    “卡坚卡,这份礼物太贵重了。”莫妮卡颇有些慌乱的说道,连语调都开始变的有些颤音,一双手更是紧张的揉捏着袖口的扣子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不是吗?”

    卡坚卡温柔的将一盘蛋糕推给对方,稍稍拉开点距离说道,“你总不会连朋友的礼物都拒绝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卡坚卡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一口吃掉自己盘子里的蛋糕,“我来拿显示器,你拿主机,我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我可不想给我的老板多工作一分钟。”

    话音未落,卡坚卡将挂在衣架上的风衣穿在身上,吃力的拎起装着显示器的大箱子,艰难的的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莫妮卡看了眼卡坚卡,又看看放在手边连包装都还没拆过的机箱,犹豫片刻后还是收下了人生中除了马修和塔西之外,现实世界里第一个朋友送给自己的礼物。

第378章 鸡肥蛋多

    目送着莫妮卡带着那台价值不菲的电脑,独自驾驶着车子离开古比井意面餐厅,直到对方的车子被街角的建筑彻底挡住,卡坚卡这才转身回到酒吧,拎起莫妮卡亲手烤的披萨,顺手给门上挂了个打烊的牌子,溜溜达达的返回了相距不远的另一栋房子。

    等她关上这栋房子的房门,一个脸上敷着面膜的姑娘已经穿着卡坚卡的睡衣从二楼走了下来。

    “她收下了?”这个敷着面膜的姑娘盘腿坐在乱糟糟的沙发上,一边轻轻拍打着脸颊一边用英语问道。

    “当然收下了”

    卡坚卡用意大利语回应对方的同时,已经将手里的披萨盒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打开,“尝尝吧,莫妮卡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至少比我们经常吃的那家店里的披萨要好吃的多。”

    闻言,那个脸上敷着面膜的姑娘轻轻将面膜掀开下面的一角,接过卡坚卡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巴,随后捏起一角披萨咬了一口,惊喜的用英语继续说道,“嗯,确实比我们经常吃的那家味道要好的多!这可是个意外收获。”

    “你不会只是为了想吃她做的披萨吧?”卡坚卡同样拿起一角咬了一口,直来直去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然不是”

    坐在对面的姑娘三两口将一角披萨吃完,顺手从沙发上拿起一件T恤擦了擦手和嘴巴,又重新将掀开一半的面膜盖在脸上,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虽然在现实世界她是个连超市都不敢去的社恐,但在网络上她可不是社恐。更准确的说,网络世界里的莫妮卡简直是个战斗力爆表的毒舌妇。”

    “只是敢在网上和别人对骂有什么价值?”卡坚卡不解的问道。

    “别小看她,莫妮卡比你弄出来的那些毒药威力更大”

    脸上敷着面膜的姑娘并没有详细解释,而是换了个方向说道,“总之我们和莫妮卡继续搞好关系,以后如果有机会,还可以试着和那个叫塔西的混蛋洁癖成为朋友。。”

    “你觉得就凭我们两个能和塔西成为朋友?”卡坚卡指了指满桌子的垃圾以及周围随处可见的脏衣服问道。

    “算了,刚刚那个提议当我没说过。”敷着面膜的姑娘果断的选择了放弃。

    “如果我没记错,老板似乎没让我们做这些事。”卡坚卡拿起第二块披萨的同时不忘提醒道。

    “如果我没记错,在他成为我们的老板之前,我们还用那些过时的老古董接到了另一份工作。”敷着面膜的姑娘伸了个懒腰,“如果你没忘的话,那么你是准备不管那份工作了?”

    闻言,卡坚卡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没...没忘,我当然不会忘,也没打算不管那份工作。”

    “最好别消极对待任何一份工作”

    敷着面膜的姑娘叹了口气,用近乎绝望的细小声音,带着一丝丝的颤抖说道,“我们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监督着我们的工作态度,更不会知道消极怠工会有什么后果。目前来说,至少这个新老板看起来还算不错,而且这里的生活也比在维也纳的时候自由多了,我可不想过回以前那种日子。”

    “妈妈已经去世了”卡坚卡低声提醒道。

    “苏联也去世了”敷着面膜的姑娘说话的声音更低了,“但我可不想去世,而且就像刚刚说的,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好了不是吗?”

    “这话倒是没错”

    卡坚卡摘掉头上的假发随手一丢,一边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往浴室的方向走,同时嘴上开心的说道,“既然这样,明天我带马修去游乐场玩。”

    “是你想去游乐场玩吧?”

    “你不想去?”

    卡坚卡头也不回的反问道,“尤其是那个大摆锤,真的太刺激了!我都想找老板申请点资金,自己造一个大摆锤摆在餐厅门口了。”

    “当然想!但我更喜欢过山车和跳楼机,不过自己造就算了,我们的老板可不是傻子,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有钱人,说不定他和我们一样没什么自由。”

    “我随便说说的”卡坚卡话音未落,已经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知足的走进了浴室。

    “我也随便说说的”敷着面膜的姑娘说完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下意识的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一串兽牙项链。

    “明天我们要不要把房间打扫一下?”已经钻进浴室开始洗澡的卡坚卡拉开玻璃门,顶着满头的泡沫问道。

    “为什么?”客厅里的姑娘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里的项链问道。

    “明天是妈妈的生日了”卡坚卡一边揉搓着头发一边说道。

    “那就打扫一下吧”敷着面膜的姑娘想了想,“我们还需要一个大蛋糕。”

    “明天我来打扫房间,你去买蛋糕吧。”卡坚卡说话间,已经重新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或者让莫妮卡帮忙做一个怎么样?”

    敷着面膜的姑娘走到浴室的门口,拉开门朝里面的卡坚卡问道,“我看她的电脑里保存了很多菜谱,说不定她做的蛋糕也很好吃。”

    “那就让她帮忙做一个吧”卡坚卡浑不在意的说道,“我喜欢吃巧克力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敷着面膜的姑娘话音未落,已经帮卡坚卡再次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她们在筹备没有主角的生日宴会的同时,卫燃和穗穗以及阿历克塞教授和季马,也已经在两家合一的大院子里放起了烟花。

    在砰砰作响的爆竹声中,喧闹的夜空绽放出了一朵朵一闪即逝的花束,顺便也提前好几天,将年味勾引到了这个往日里略显冷清的大院子里。

    次日一早,从宿醉中醒来的季马如昨天一样,将一个换了新内存卡的运动相机固定在了肩膀的位置,换上卫燃和穗穗提前给他买的一套农村限定款花棉袄黑棉鞋以及狗皮帽子,拿着大排刷帮忙贴起了春联。

    “维克多,我不理解。”

    季马用蘸满浆糊的刷子在院子里香椿树上胡乱刷了一下,等穗穗将一张写有“根深叶茂”的春联贴在上面之后,这才道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些红纸有什么意思?为什么有的要贴三张,有的要贴一张?”

    “祈求好运的”

    卫燃胡乱解释了一句,伸手从院子中央的圆桌子上挑起一张由穗穗的姥爷刚刚写好的春联,指了指紧挨着温室大棚的水井,“这张清水常满贴在井沿上。”

    “所有的都要贴?而且能带来好运?”季马看着这诺大的院子问道。

    “当然,我们华夏都贴了几千年了。”卫燃理所当然的答道。

    “那给我也来一张!”

    季马说着,伸出手指头在装着浆糊的搪瓷小盆里沾了沾抹到自己的脑门儿上,随后顺手从圆桌上拿起一个看起来不会挡住脸的春联自己拍到了脑门儿上,得意的问道,“怎么样?你们就算贴了几千年,肯定没想到还可以贴在脸上!”

    卫燃和穗穗近乎呆滞的看了眼季马脸上那张原本该贴在鸡窝上的“鸡肥蛋多”,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扯着嗓子,异口同声的朝屋里喊道,“爸妈!姥姥姥爷!快!快出来看看!”

    “怎么啦怎么啦?”

    卫燃的姥姥一手拿着张饺子皮一手还拿着双筷子最先跑了出来,紧接着,其余正在包饺子的长辈以及手拿毛笔的周老爷子也跟着出来,而这个时候,季马这货还自鸣得意的给自己来了张自拍,想都不想的发到了他昨天才在穗穗的帮助下注册的,某个浪到没边的社交平台上。

第379章 再次翻车的教授

    季马来华夏的这短短几天虽然闹了不少的笑话,但也着实带来了不少的欢乐。而随着卫燃的老爹以及阿历克塞教授这俩人开始如往年一样挨家挨户去喝酒,季马也总算发挥了正面作用。

    这货虽然口口声声喝不惯华夏的白酒,但只要端起杯子,就没有剩下的时候。关键这憨批的酒品还挺好,喝多了最多睡一觉,不吵不闹比阿历克塞教授都老实。

    连带着,年前最后的这几天,跟着出去喝了几次酒喝出经验的季马,已经开始尝试拎着酒瓶子自己去左邻右舍的蹭饭了,甚至某次晚上这货都不回来了,以至于生怕这傻小子掉进淀塘里的两位老爷子,最后不得不动用了村里的大喇叭好一通喊,这才把他从村子里某个光棍酒蒙子家的炕头上给找回来。

    除夕夜,两家人外加一个无比开心的季马围坐在了一张摆满了酒菜的大圆桌的周围,卫燃的姥爷韩老爷子提起一杯酒,中气十足的说道,“来来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另外,卫燃你和小马说,明年他要是还愿意来,就把他爹妈也带过来,到时候穗穗他姥爷家的房子能住人了,咱家这房子估计也翻新好了,绝对住得下!”

    “姥爷说什么了?”

    季马用夹杂着汉语单词的俄语朝坐在身边的卫燃问道,这几天有酒有肉的逍遥日子他早就学精了,听不懂汉语没关系,只要别人说话的时候看着自己,那肯定是朝自己说的,他要做的只是用微信或者当面让卫燃又或者穗穗帮忙翻译一下就够了。

    而除此之外,他还利用这短短几天里,大脑为数不多清醒的时间,成功学会了诸如“姥姥”、“姥爷”、“舅舅”、“舅妈”、“表哥”、“表弟”,以及用的最溜的“表姐”和“表妹”。

    至于剩下要做的,无非凭借着让穗穗都叹为观止的社交牛逼症,根据年龄和性别做个连线题罢了,反正只要喊出来对方敢应,多少也能蹭顿饭蹭杯酒。

    “让你明年带着父母过来”

    卫燃哭笑不得的帮忙翻译道,这几天下来,季马几乎已经已经混成了“村宠”一样的存在。甚至自从前几天的深夜大喇叭找小老外事件之后,如今谁家把季马留下来吃饭,都已经会主动给卫燃的姥爷或者穗穗的姥爷打个电话报备了。。

    “明年我肯定带他们来!”

    季马说完,恭敬的起身举着杯子和韩老爷子碰了碰,嘴里也一连串的冒出了诸如“谢谢”“我干了您随意”之类不知道谁教给他的场面话。

    “这小毛子可真有意思”周老爷子说话的同时和卫燃碰了碰,笑眯眯的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的吃完了年夜饭,村子里一群同样回来过年的半大小子和小毛孩子也找上了门。只不过,这些最多也就还在读初中的孩子可不是来找卫燃或者穗穗的,他们全都是冲着季马来的。

    而究其原因,无非这货手里的炮仗烟花实在太多,而且还愿意带着他们玩罢了。

    叫上已经沦为配角的卫燃和穗穗,再招乎上这几天周围邻居里和季马已经混成了跨国酒友的同龄人,这乌泱泱的一大群街溜子用小推车驮着堆冒尖的烟花蜂拥到了靠着淀塘的停车场上。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和爆炸声中,夜空中再一次被一个挨着一个烟花点亮染成了各种转瞬即逝的颜色。

    “真漂亮!”亲手将一个大号窜天猴送上天的穗穗跑回来靠在卫燃的怀里说道。

    “什么?”卫燃揽着穗穗问道。

    “我说,真漂亮!”穗穗贴着卫燃的耳朵说完,顺势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看了眼赖在怀里的傻姑娘,卫燃在夜色中给了对方一个更加热烈的回应,随后这才像是做贼心虚似的,在下一朵烟花绽放的瞬间分开,默契的各自从兜里掏出一小把擦炮用打火机点燃,不分先后的丢到了正拿着一根线香往二踢脚那边凑的季马屁股后面。

    噼里啪啦的小炮声中,被吓了一跳的季马直接来了个原地起跳,紧接着下意识接上了一个从红旗林场学来的侧滚翻躲避动作。

    “维克多,你个混蛋!”

    意识到被耍的季马直接从兜里抓出一大把摔炮,劈头盖脸的丢到了卫燃和穗穗的周围。

    在众人略带些许危险的嬉笑打闹中,满满一推车的烟花爆竹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消耗殆尽,意犹未尽的季马将最后一颗二踢脚点燃送上了夜空,这才在弥漫的硝烟和欢声笑语中,告别了那些卫燃和穗穗都记不清名字的新朋友回了家。

    如往年一样,两家老人和卫燃以及穗穗的父母已经在电视墙摆了两桌麻将,一边聊着这一年的收获和辛苦,一边悠然自得的筑起了长城,而卫燃三人,也围着一把木头椅子,兴高采烈的斗起了地主,唯独跟着过来的那只歪嘴哈巴狗,一如既往的被爆竹声吓得躲进了沙发底下的缝隙里瑟瑟发抖。

    “维克多,我准备把这些天拍的视频和照片都发到你们帮我注册的那几个社交平台上。”

    抢到地主的季马甩出两张小牌说道,“等回到喀山之后,我还会把那些东西发到其他的平台上。”

    “你愿意发就发呗”卫燃浑不在意的甩出去两张牌管上,压根儿没把季马的想法当回事。

    “记得起个好名字”穗穗跟着丢出两张牌之后憋着笑建议道,“不如就叫鸡肥蛋多怎么样?”

    “这个名字不错!等下你们记得帮我改一下。”

    季马虽然至今不知道那张春联上写的吉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发出去的那张自拍可是为他赢得了无数的点赞和评论,这也让他越发的肯定自己绝对有做明星的天赋。

    “手机拿过来,我现在就帮你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穗穗立刻把手里的牌扣在椅子上,催着季马将手机递给她,顺便,还不着痕迹的暗中踢了踢卫燃的鞋跟。

    得到对方的暗示,卫燃也放下牌,默契的和季马聊起了等下12点一过准备收压岁钱的步骤。

    趁着季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穗穗不但帮对方改好了名字,还热心的在简介里补了一句“这个老外不会汉语,请大家保持应有的默契。”

    这短暂的小插曲过后,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也渐入尾声,等到电视里的倒计时归零,穗穗第一个跳起来,伸着小手兴高采烈的挨个索要起了红包。而与此同时,卫燃也感觉到左手虎口处的纹身传来一闪而逝的滚烫。

    “那破本子今年又送礼物了?”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压下心中的期待,示意季马也跟着凑上去,并在对方肩膀固定着的摄像头见证下,从几位长辈手里各自领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

    “维克多,阿芙乐尔,该你们了!”

    季马手里攥着一大把的红包,“我的瞎睡钱呢?哦哦!对了,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瞎睡钱!”

    说话间,季马已经从兜里掏出两个分别印着“弥月之喜”和“百年好合”的红包递了过来,同时不忘解释道,“我来的时候换的人民币已经花光了,所以给你们塞的卢布。”

    “这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帮你准备的红包壳?”

    卫燃和穗穗对视了一眼,随后又齐齐的看向了始作俑者的阿里克赛教授,最终咧着嘴干笑着收起季马送来的红包,顺手从自己刚刚领到的红包里忍痛各自抽出一个递给了季马。

    “亏了亏了!亏大了!”

    穗穗打开季马送的红包,这里面仅仅只装着一张1000面额的卢布而已,再看看季马刚刚从自己手里拿走的红包,那里面的大红票少说也得有个十来张的样子。

    “确实亏大了!”

    卫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阿历克塞教授,他这红包里只有一张半新不旧的500卢布和一张用胶带粘过的100卢布,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俩一块钱人民币的钢镚儿!

    “小姨,其实我姨父在我工作室的...”

    “卫燃!”

    阿历克塞教授意识到又要翻车,赶紧从兜里掏出个钱夹子,慌里慌张的找了个苍白的借口,“我突然想起来,亚历山大先生让我给你也带一份压岁钱!”

    “是吗?”同样被坑了的穗穗笑眯眯的问道,“亚历山大先生怎么没给我也带一份?”

    “带,带了!给你们俩都带了!”

    阿列克塞教授一股脑的将钱夹子里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随手拿起一张写春联剩下的红纸胡乱一卷塞给了穗穗,“你们两个自己分!但是...”

    “但是我记得亚历山大先生上次说要送我一台徕卡相机的”穗穗一把夺过红包揣进兜里,故意大声说道。

    “有这事儿?”阿列克塞茫然的看着旁边的卫燃,背对着自己老婆开始挤眉弄眼示意帮忙。

    “没有?”穗穗拍打着其余仍旧拿在手里的红包催问道。

    “有...好像有吧”阿列克塞教授欲哭无泪的点点头。

    “好像还说要送我一支猎枪来着”卫燃嬉皮笑脸的跟着敲起了竹杠。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阿历克塞教授咬牙切齿的认下了这两笔莫须有的礼物。

    “所以你姨父在工作室里藏了什么了?”看够了热闹的周淑瑾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是给小姨的一份惊喜”卫燃赶紧帮对方倒了一杯茶,“不过我想起来姨父让我保密,所以就只能等回去的时候您自己去看了。”

    “是吗?”周淑瑾端着茶杯,笑眯眯的看向了阿历克塞教授。

    “是...是吧...”

    欲哭无泪的阿历克塞教授此时心头都在滴血,这眼瞅着又多出去一份礼物,而且送给自己老婆的还得是惊喜的礼物,还只能他自己去琢磨,这可不是一台相机或者一支猎枪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希望到时候是惊喜不是惊吓”周淑瑾到底给教授留着面子,没有继续刨根儿问底儿,而且放了他一马。

    “我爸在工作室里藏什么了?”穗穗等这一茬揭过去之后,立刻贴着卫燃的耳朵低声问道。

    “我哪知道,诈他呢”卫燃憋着笑低声答道,“不过他如果想藏东西,也只能是藏在工作室了。”

第380章 季马火了

    随着新一年钟声的敲响,窗外的夜空中也亮起了更多的烟花,被卫燃和穗穗狠狠宰了三刀的阿列克塞教授似乎也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他特意留下的那些烟花上面,一次又一次的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在院子里将一颗颗的礼花弹送上了夜空。

    直等到这最后的存货被他和看热闹的卫燃老爹清空,和穗穗分完了赃的卫燃也将意犹未尽的季马送到了隔壁邻居家暂停营业的客房里。

    “维克多,明天什么安排?”一手拿着一盒子内存卡,一手拎着个平板电脑的季马期待满满的问道。

    “明天早点起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赶紧过来,到时候带你去拜年。”

    “是不是还有红包拿?”季马下意识的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衣服口袋。

    闻言,已经准备往回走的卫燃赶紧停住脚步提醒道,“明天就不一定了,不过你可别给和你年龄差不多以及比你大的人发压岁钱了。”

    “为什么?”季马不解的问道。

    “只有长辈才能给晚辈压岁钱,如果给错了会挨打的。”卫燃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那也不错!”季马开开心心的拍了拍衣服口袋,“这么说这些钱都是我的了?”

    “都是你的了”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再次迈开步子走向了姥姥家的方向。。而他身后的季马,在关上房门之后,先把拆出来的那厚厚一沓钞票摆在桌子上拍了张照片,随后摆弄起了平板电脑,兴致勃勃的开始上传这两天的经历和见闻。

    与此同时,卫燃也钻进了停在门口的车子,摸着黑取出了金属本子。在他的期待中,这金属本子却再一次翻到了第九页。

    这一页红蓝交织的漩涡,还是去年这金属本子送自己新年礼物的时候才出现的,而里面放着的,则是那床名为瑶光的古琴。

    仔细看了看漩涡两侧一成不变的那两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以及漩涡正上方的“吉星高照”,他已经隐隐预感到,这次的礼物恐怕远远不如自己期待的那么丰厚。

    试着往外拎了一下,熟悉的手感和轮廓已经让他猜到,这里面装的仍旧是那个低调奢华又沉重的琴盒。

    索性收了金属本子启动车子,如去年一样再一次开到了村外的木制观景台附近。

    “去年送了一曲广陵散,今年会送什么东西?”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将手伸进后排车厢,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古琴瑶光。

    打开琴盒看了看,见这盒子里没有额外多出什么东西,卫燃咽了口唾沫,扶稳了车门,伸出手指头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

    几乎在那一缕琴音响起的同时,早有预料的大脑宕机感也如约而至,让他瞬间有种天旋地转随时有可能突破第一宇宙速度被甩到太空里的错觉。

    许久之后,当他从那股子难言且难受的别扭感觉中恢复过来,也察觉到了脑子里似乎再一次多了些什么。

    “别又是琴曲吧?”

    卫燃带着失望嘟囔了一句,拉开车门将古琴瑶光从琴盒里抱出来走到了观景台尽头的石桌上坐下。

    循着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他跟着肌肉记忆轻轻拨动琴弦,可紧接着,便又立刻停住了手。

    这支曲子开头那略带熟悉的旋律他似乎在哪听过,而在一番回忆和排除之后,很快卫燃便意识到,这支刚刚弹了个开头的琴曲,恰恰是年前伏尔加格勒的隋馨找自己借琴时曾经谈过的那支曲子。

    “叫什么名字来着?”

    卫燃看着桌子上的古琴思索片刻,不太确定的喃喃自语道,“狂徒?不对,酒徒?好像是叫酒狂?”

    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卫燃越发确定,自己新学会的这支曲子,还真就是隋馨曾经演奏过的酒狂。

    虽然知道自己又学会了一支新曲子,但此时他却暂时没有再碰琴弦,而是琢磨着这古琴的套路。

    去年的时候,这破本子教给自己的那一曲广陵散,最早就是隋馨用那床幽泉弹奏的,今年教自己的这一曲酒狂,依旧是隋馨曾经弹奏过的。

    这破本子看上那个叫隋馨的姑娘了怎么着?

    卫燃神色古怪的打量了一眼虎口处的纹身,最终还是挽起袖子,坐在冻屁股的石凳上,轻轻拨动琴弦,将刚刚学会的那一曲酒狂熟练的弹了出来。

    相比帮自己屡屡从战后的阴郁情绪中走出来的广陵散,他在弹完了这曲新学会的酒狂之后,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阳光的笑意,似乎连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胡乱扒拉了几下紧绷的琴弦,卫燃无声的道了一句谢谢,抱着古琴钻进车里,将其连同琴盒收回金属本子,慢悠悠的开了回去。

    转眼大年初一的一大早,还没等卫燃从床上爬起来,穿着一身大红色棉袄的穗穗已经举着个平板电脑兴奋的跑了进来。

    “别睡了!快醒醒!快看看这个!”穗穗一边说着,一边将冰凉的小手伸进被子按在了卫燃的胸口上。

    原本迷迷瞪瞪的卫燃瞬间清醒,扒拉开对方的手爪子,裹紧了被子问道,“怎么了?”

    “季马!季马火了!”

    穗穗点亮平板电脑的屏幕,指着排在某短视频平台热榜第十位的一行字说道,“看看这个,‘鸡肥蛋多’!”

    还没等卫燃看清,穗穗已经点了进去,随后便冒出了季马脸上贴着春联的自拍。

    再看看这张照片那密密麻麻的评论,以及那吓人的点赞数量,卫燃总算恢复了清醒。抢过对方手里的平板电脑点进季马的账号,随后他便惊讶的发现,这才一夜的时间,这货竟然发了几十个视频!这也就算了,这些视频里每一个点赞和评论还都不少,而里面最常见的评论,便是穗穗昨天写在季马简介里的那句“这个老外不会汉语,请大家保持应有的默契。”

    “这货疯了吧?”卫燃呆滞的问道。

    “他疯没疯我不知道”穗穗伸出手指头随便给其中一条评论点了个赞,“但他绝对火了。”

    “而是在他拍的电影杀青之前火起来的”

    回过神来的卫燃无奈的摇摇头,早有预料的说道,“看着吧,接下来几天这货指不定怎么得瑟呢。”

    “他已经来了”

    正帮忙拉开窗帘的穗穗,一眼便看到季马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平板电脑,肩膀上还架着个运动相机,咧着大嘴像个哈士奇似的,风风火火的跑进了院子。

    “维克多!”

    季马冲进房间之后见穗穗也在,赶紧打了个招呼蹦出一句跑调的“新年快乐”,随后迫不及待的将手机递了过来,“快!快帮我翻译一下,这些人在我的视频和照片下面都说了什么!”

    卫燃和穗穗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一眼,后者接过季马一直在叮咚作响的手机,前者则开始穿起了衣服。

    片刻后,压抑不住的笑声从这俩人的嘴里冒出来,并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进化成了猪叫或者鹅叫。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笑了,快说说他们说了什么?”百爪挠心的季马忙不迭的催促道。

    “没...没什么!夸你长得帅!”卫燃说完,压抑不住的笑声便再次冒了出来。

    季马的账号后台不断蹦出来的评论和私信,大部分的内容基本上都在说这个不懂汉语的老外被朋友坑惨了,更有几个用俄语评论的,也一本正经的在夸季马,以及一本正经的给他出馊主意准备也跟着一起坑一把这个不懂汉语的老外。

    甚至其中几个憋着坏的,还用俄语在评论里建议他在大年初一的这天顶着那张“鸡肥蛋多”的春联出去拜年,并信誓旦旦的保证肯定能拿到更多的红包。

    而除此之外,这货收到的私信里竟然还有邀请他带货做广告的,只不过这些私信里希望他帮着做广告,也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几乎全都是能让男人独挑大梁的保健药品。

    至于告诉他真相的,不是没有,但却少的可怜,甚至卫燃还主动帮他删了那些评论。

    当然,除了这些搞笑的,憋着坏的,以及少数的老实人之外。季马在某个视频里发布的,他在高铁上和卫燃关于他父亲的聊天内容,也被会俄语的翻译出来贴在了评论区里。

    这里面的评论倒是少有的正经,几乎全都是充斥着自豪和友善的邀请,甚至还帮他推荐了可以去华夏的哪里看看,可以去哪个城市走走,又或者哪里修建的陵园里,埋葬着曾经帮助过华夏的苏联英雄。

    “这些建议倒是不错”

    卫燃将其中几个有代表性的评论截图保存下来,忍住笑开口问道,“季马,等过两天想不想去华夏的其他城市走走?这些人给你推荐了不少值得你去带你父亲走走看看的地方。”

    “去什么地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季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转眼间便忘了他大早晨过来的本来目的。

    “一周之后吧!”

    卫燃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日历,“一周之后我和阿芙乐尔带你出去玩几天,然后我要回莫斯科去接受一个采访,等采访结束之后,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也有时间,可以继续换几个城市多转转。”

    “那就这么说定了!”

    季马喜气洋洋的接过自己的手机和平板,“这几天我要多拍一些东西,维克多,我现在相信贴那些红纸真的能带来好运了,说不定在我回喀山之前,就已经是个明星了。”

    “额...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卫燃说完和穗穗对视了一眼,压抑不住的笑声再次填满了房间。

第381章 穗穗家传的杀羊术

    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季马靠着他不经意的愚蠢和搞笑行径闹出的笑话,在他自己以及村子里其他同龄人发出的视频带动下,成功的把他塑造成了这个华夏新年最欢乐的奇葩。

    好在,始终有点儿偶像包袱的季马在戈尔曼打来的电话提醒之后总算收敛了许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但再没有胡闹,甚至连喝酒都保持着量始终不让自己真的喝醉。

    而在初六这天一早,卫燃和穗穗带着季马告别了各自的父母和姥姥姥爷,搭乘高铁去首都好好玩了几天。

    而在这几天时间里,季马拍下来的视频内容,除了隔三差五便被卫燃和穗穗坑一把而浑然不知,其余的却越来越正经。大多时候,他都是以一个俄罗斯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以一个远离莫斯科的因塔人的眼光,观察着卫燃和穗穗带他看到的东西,并在视频里谈论着他的看法,顺便猜测他的父亲看到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时间转眼到了正月初十的傍晚,在华夏的短视频平台上小火了一把的季马在卫燃和穗穗的带领下,在情人节的第二天赶到了机场,准备汇合阿列克塞教授以及周淑瑾,搭乘航班一起赶赴芬兰,继续暂停的电影拍摄工作。

    只不过,他们三人还没在机场等到教授和周淑瑾,陈广陵却先一步打来了电话。

    “陈老师新年好啊”卫燃接通电话之后客气的寒暄着,顺便也下意识的打开了录音功能。

    “你们也新年好”稍作寒暄问候,陈广陵主动说道,“卫燃,不知道这两天你方便不方便,我想带一位老先生和你见一面。”

    “老先生?”卫燃略作思索便有了大致的猜测,“洛象的师傅?他拜师成功了?”

    “成功了!”陈广陵喜气洋洋的说道,“不过想见你的可不是他的师傅,是他师傅的一位长辈。。”

    “陈老师,对方说了想和我见面的目的吗?”卫燃略作思索之后问道。

    “他说想找你聊聊那床幽泉”

    似乎是担心卫燃误会,陈广陵追着说道,“或者你现在方便的话,我把电话给他,让那位老先生和你说?”

    “行,你把电话给他吧”卫燃痛快的说道。

    片刻后,电话另一头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卫先生你好,我姓陶,你叫我老陶就行。”

    “陶老先生,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卫燃索性找了张休息椅坐下,同时也等着那位陶老先生的解释。

    “卫先生,不知道是否有意割爱那床古琴幽泉?”电话另一头的陶老先生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卖”卫燃干脆的给出了回应,这琴过年之前他就答应送给穗穗了,再加上如今自己也不差钱,自然是不会出手的。

    “我愿意拿出两百万,不知道...”

    “不卖”卫燃继续干脆的说道。

    “那...五百...五百万呢?”电话另一头的陶老先生咬着牙,带着一丝丝的祈求开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高价。

    “陶老先生,我只是单纯不想卖,和价钱没有关系。”

    卫燃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而又疑惑的问道,“而且据我所知,那床幽泉似乎远远不值那么多钱。”

    “那床琴是我父亲卖出去的,我只是想把他赎回来。”电话另一头的陶老先生失落的给出了一个无法辨别真假的解释。

    闻言,卫燃则突兀的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您父亲把它卖给谁了?”

    陶老先生沉默片刻,坦诚的解释道,“卖给了一个英国传教士,不过那都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事情了。”

    “不如详细说说那床琴的故事吧?我有些好奇它怎么会流落到国外的。”卫燃直来直去的追问道,他和电话另一头的陶老先生素未谋面更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也就不会过于顾忌对方的感受,另一方面,对方愿意说自然是好事,如果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电话另一头的陶老先生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那是34年的腊八节前后,我得了白喉。当时我父亲为了救我,把他养家糊口的那床幽泉卖了才救活了我。

    后来我父亲攒够了钱,想找那个传教士把琴买回来的时候,那人却已经离开当时的北平了,本来我都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床幽泉了,没想到...”

    “虽然我很遗憾,但那床幽泉还是不能卖。”卫燃说话间朝身边一脸同情的穗穗摇了摇头。

    “不卖...不卖就不卖吧,唉!”

    电话另一头的陶老爷子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再次叹了口气之后问道,“卫先生,不知道我能不能买下这床幽泉琴腹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卫燃明知故问道,算是最后一次核实对方话里的水分到底有多少。

    陶老先生似乎也猜到了卫燃的想法,干脆的答道,“那里面有我父亲亲手写的广陵散减字谱,还有我亲手塞进去的废纸团,卫...卫先生,你不会已经把...”

    “没,那个减字谱,还有当时塞在里面的那些废纸团都还留着呢。”

    卫燃语气平淡的给出了一个让对方松了口气的回答,他倒是没说谎,那些东西不但留着呢,而且就在装有古琴幽泉的琴盒里放着呢,只不过卫燃在琴盒里放了一层缓冲海绵而且用双面胶做了封边,所以被盖住了而已。

    而他之所以把这些东西保留下来,本意也是想着以后哪天想出手那床古琴的时候,或许能用那些东西讲个好故事卖个好价钱罢了,只不过,如今那琴他不打算卖了,这好故事却主动送上了门。

    “那些废纸团还是我塞进去的”陶老先生苦涩的语气中裹挟着满满的遗憾和回忆。

    卫燃接过季马从不远处买来的咖啡抿了一口,慢悠悠的问道,“陶老先生,如果您能解答我的一些疑问,您父亲留下的减字谱以及您当时塞进去的那些纸团,我倒是都可以送给您。”

    “什么疑问?”电话另一头的陶老先生期待的问道。

    “我在发现那床幽泉的时候,它的名字做了很好的伪装,而且琴腹里也像刚刚说的那样塞了不少的东西。”卫燃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而疑惑的问道,“可是这样不就卖不上高价了吗?”

    “我父亲就是担心卖了高价就赎不回来了。”

    陶老爷子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解答了卫燃的疑惑,既而又主动说道,“据我父亲说,那个英国人只是把那床幽泉当成了挂在房间里的装饰品而已,他原本有很大把握把它赎回来的。只是没想到,等我父亲攒够了钱,那个英国人也离开了北平,从那之后一直到建国,我父亲都在找这床幽泉,找那个英国传教士。”

    “陶老先生今年贵庚?”卫燃突然文绉绉的问了一句题外话。

    电话另一头的陶老先生显然也因为前者如此跳跃性的问题愣了愣,紧跟着这才答道,“九十有八了。”

    闻言,卫燃先是确认了一番手机仍在进行通话录音,这才说道,“陶老先生,麻烦您把电话给陈老师吧。”

    “那...好吧...”陶老先生叹了口气,失望的将手机递给了一直站在身边的陈广陵。

    “卫燃”陈广陵歉意的说道,“对不住,我也没...”

    “没关系”卫燃浑不在意的回应了一句,这琴在被对方借走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出儿了。

    不等陈广陵开口,只听卫燃继续说道,“陈老师,那床幽泉和配套的盒子肯定是不卖的,不过刚刚陶老先生提到的减字谱,倒是可以送给对方。”

    “真的?!”电话另一头又传来了陶老先生的惊喜的声音,显然是听到了卫燃在说些什么。

    权当是没听到陶老先生的话,卫燃顿了顿继续说道,“陈老师,在听吗?”

    “在,我在听”陈广陵赶紧回应了一句,同时朝站在一边的陶老先生歉意的笑了笑。

    “这样,麻烦您把琴盒里的那层缓冲海绵撕开,那个减字谱和那些纸团就在里面放着呢,这些东西都可以送给陶老先生做个念想,但古琴和琴盒就不卖了。”

    “行!行!”

    电话另一头的陈广陵赶紧答应下来,同时意有所指的帮着卫燃暗示道,“这次是我老陈欠你个人情,等明天我回了首都,就和洛象亲自把古琴给你送家里登门赔罪。”

    “陈老师客气了,这几天我们在外地呢,等过几天我去您的乐器行里取就行了,您就不用跑一趟了。”卫燃说完,等对方给出了回应之后立刻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你为什么不把古琴卖给那个老先生?”穗穗直到这个时候才不解的问道,“他也太可怜了,这琴算是他父亲的遗物了吧?”

    “他要是像陈广陵那个岁数,卖也就卖了。”卫燃收起手机理智的说道,“但你刚刚也听见了,那老先生都已经98了。”

    “这和年龄还有关系?”穗穗越发的不解,她倒不是非要卖琴不可,仅仅只是觉得那位陶老先生可怜而已。

    “当然有关系”

    卫燃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为了照顾坐在另一边一脸茫然的季马,索性换了俄语问道,“你们觉得这位已经98岁高龄的老爷子能活几年?”

    “额...”穗穗和季马对视了一眼,这个问题根本没办法答。

    “咱们算他能活10年吧”

    卫燃自问自答的继续用俄语说道,“就算这10年里,这位老爷子不会把买下来的幽泉卖出去,等他老人家驾鹤西去的时候,你能保证他的儿孙不会卖了这琴?毕竟那老爷子开价500万呢。或者再退一步,你能保证他的儿孙不会像陶老爷子的父亲一样,把这琴又卖给外国人?”

    “老外怎么了...”在一边听热闹的季马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而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老外的穗穗则挠了挠后脑勺,“这就是你不卖给对方的原因?”

    卫燃笑了笑,“差不多算是一半的原因吧,我不想委屈了那床琴,那就只能委屈一下那位老先生了。再说了,我不是把他父亲亲手写的减字谱送给他了嘛。”

    “另一半原因呢?”穗穗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卫燃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继续说道,“对方既然是陈洛象新拜的师傅的长辈,就算他不是什么大师,起码也有很大的可能是个会弹琴的专业人士,这一点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穗穗和季马异口同声的答道,后者更是用俄语接了一句,“屠夫只会和屠夫成为朋友。”

    卫燃笑了笑,扭头朝坐在另一边的穗穗说道,“我虽然不如你宰肥羊宰的那么专业,但好歹你爸在四五年前就教过我,想赚钱就得把东西卖给外行。同时如果内行想开高价买手里的东西,那么最好别卖给他。而是打听清楚之后,把内行开的价翻倍找个外行卖出去。”

    “至少这一点我爸没说错。”

    励志专业宰肥羊的穗穗赞同的点点头,“不过如果换我妈来说,她会把最后半句改成‘把内行开的价翻倍,然后找一群外行过来竞拍。’”

    “如果换你来呢?”季马忍不住问道。

    穗穗露出个人畜无害的可爱笑容,嘴里蹦出来的却是一句“价格翻倍之前多问几个内行,挑出价最高的翻倍作为起拍价。另外卖给外行之前,先宣传一下都有哪些内行对要卖的东西有兴趣。”

    卫燃和季马呆滞的对视一眼,前者更是忍不住感叹道,“这羊让你杀的,骨头上真是连肉丝儿都没留下一条。”

第382章 节后的专访

    在候机是的闲聊中,卫燃三人汇合了掐着点赶来的阿历克塞教授以及周淑瑾,又目送着他们两口子带着季马登上了飞往芬兰的航班,这才打车直奔高铁站返回了沧洲。

    借着要去把那床已经升值到500万的古琴幽泉带回来,卫燃和穗穗带着陈广陵年前留下的借条和房产证,连夜又返回了首都,并在第二天上午,如约拜访了喜气洋洋的陈广陵一家。在他们二人用借条和房产证换回了古琴幽泉之后,还意外的得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陶老爷子拜托陈广陵转交给的八万元现金红包。

    “这钱你留着用吧”

    离开陈广陵的乐器行之后,卫燃还不等穗穗启动在这里停了很久的车子,便将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那八万元现金,连同提前准备好的五万欧元现金一起递给了对方。

    “给我这么多钱干嘛?”穗穗拉开手包的拉链看了看,将其又丢到了卫燃的怀里,“我自己有钱呢。”

    “琴都是你的,卖琴谱的钱自然也是你的,另外那些算我借你的总行了吧?”

    卫燃理所当然的说道,“而且今年你不就毕业了吗?等夏天的时候你不但要接管因塔的那两座营地,美国那边的那个农场如果想盈利同样要投入,就你自己攒的那仨瓜俩枣够做什么的?”

    闻言,穗穗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那就当你借给我的!”

    “不够再和我说”

    成功装了一次大款的卫燃心情愉悦的追了一句,随后将话题转移到了晚上去哪玩上面。

    对于这俩人来说,取古琴本来就是个借口,趁着身边总算没有了电灯泡,赶在元宵节之前好好弥补一下情人节的遗憾才是正事。

    这俩不愿回家的狗男女胡天胡地的同时,远在意大利的卡坚卡也带着礼物,第一次驱车赶往郊外那座漂亮的农场,登门拜访了马修的社恐小姨莫妮卡。

    对于卡坚卡的到来,莫妮卡显然无比的开心和重视,早早的便准备好了各种零食和最先买到的游戏。

    而卡坚卡在登门之后,先是感谢了一番不久前莫妮卡帮她做的蛋糕,随后又参观了一番已经被摆在房间里的那台以礼物的名义送给莫妮卡的电脑,最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陪着激动的有些过头的莫妮卡,以及一脸呆滞仿佛活见鬼的马修,大呼小叫的玩了大半天的游戏,顺便还一起烤出了好几份的披萨。。

    对于莫妮卡交到朋友这件事,除了莫妮卡自己之外,最开心的莫过于马修和他的父母。可对于隔壁那位患有严重洁癖,而且一直嫌弃卡坚卡的塔西来说,这一天却罕见的饿了肚子。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莫妮卡和马修都开心过了头,不小心忘记了要单独帮他准备达到他的卫生标准以及摆盘标准的饭菜。

    而随着卡坚卡在此后几天的时间里频繁来郊外的这座农场拜访甚至留宿,塔西也越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快被莫妮卡和马修给忘记了,同时也更清楚的察觉到了他自己对马修和莫妮卡的依赖。

    同样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距离卫燃前往莫斯科接受采访的日子以及穗穗开学的日子也在一天天的逼近。

    转眼到了元宵节的前一天,穗穗驾驶着她那辆堪比玩具的小车再一次拉着卫燃赶到了机场。

    “你接受完采访还回来吗?”机场候机大厅,穗穗挂在卫燃的身上问道。

    “如果没什么事就能回来几天,我三月份才去上课呢。”

    卫燃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有没有事可不是自己能决定,全看达丽娅老师他们会不会整出什么新的幺蛾子。

    “你可以考虑在喀山租套房子”穗穗突兀的说道。

    “租套房子?在喀山?”卫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弄房子干嘛?”

    “夏天我就毕业了,到时候还要接手因塔那边的营地。”穗穗翻了个白眼,“难道你准备让我和你住在工作室?然后每天被我妈催着起床?”

    “这么说你以后的重心都放在俄罗斯了?”

    “你要是打算回国,以后放在国内也行。”

    穗穗搂着卫燃的脖子浑不在意的说道,“我这边无所谓的,在国内还是在俄罗斯都一样,根本不影响我宰肥羊,只要别在我爸妈身边就行。”

    “房子的事我来解决”瞬间有了动力的卫燃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

    “房子没解决就别回来了”

    穗穗得意的说道,“最快四月份我就没有什么课了,剩下的时间等着拿毕业证就可以,所以你最好在四月份之前解决好住的地方。”

    卫燃盘算了一番自己账户和工作室保险箱里的现金,再次自信的走出了保证,“问题不大!”

    “那就这么说定了”穗穗在卫燃的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大红唇印后总算从他的身上下来,开开心心的说道,“去安检吧,到了给我发微信。”

    “你到家了也和我说一声”卫燃报复性的和对方交换了一些唾液酶,这才拿着不多的行李排队走进了安检口。

    当他所搭乘的航班顺利降落在莫斯科的时候,赶来接机的除了达丽娅老师之外,竟然还有穿着一身正装的戈尔曼先生。

    “您怎么也来了?”这一路上都在盘算房子的事情的卫燃诧异的问道。

    “我只是顺路而已”戈尔曼说话的同时指了指不远处滚动的大屏幕,“等下我就回喀山了。”

    “汉斯先生那边谈好了?”卫燃跟着这两位老师一边往外走一边追问道。

    “只谈好了投资电影制片厂的事情”戈尔曼笑呵呵的解释道,“但是拍电影的事情还没谈好,现在安娜还在柏林呢。”

    “你现在有心思关心电影制片厂的事情,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达丽娅老师头也不回的提醒道,“关于采访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

    卫燃自信的说道,这个假期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和穗穗在一起,平时还有个电灯泡季马,但他可没耽误正事,早就已经开始为这次采访做足了准备。

    “但愿如此”

    达丽娅老师说道这里却停下了脚步,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卫燃,“既然你准备好了,这次采访我就不跟着了,你自己去就行,车子在靠近停车场出口的位置,等下我会把车子的照片还有专访的负责人联系电话给你,等你结束完采访打算离开莫斯科的时候,把车子还停在那个位置,钥匙留在车里就行。”

    “您也不跟着?”卫燃接过钥匙诧异的问道。

    “我又不是你的佣人为什么要跟着?”达丽娅老师笑了笑,“等你采访结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先来一趟喀山,我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好...好吧...”卫燃看了眼干脆的转身离开的两位老师,无奈的摇摇头,掏出手机给早已回到家的穗穗报了个平安。

    根据达丽娅老师发来的照片找到车子,然后又联系专访负责人确定好了大致的流程,卫燃这才离开机场,驾车来到卫国战争博物馆的附近,找了个看着还不错的酒店住了下来。

    20号这天上午,穿着一身正装的卫燃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五分钟赶到了采访现场。

    为了庆祝一年一度的祖国保卫者日,这座军事类的博物馆可是做足了准备,而且据那位专访的负责人说,节日当天说不定会有哪些大人物过来。

    不过这些却和卫燃的关系并不算大,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准备采访他的那些电视台工作人员,全都被那位名叫鲁任的副馆长带到了一间拥有落地窗的会议室里。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间会议室的的落地窗外面,恰好可以隐约看到为了庆祝节日正在进行紧张布置的现场。而那位负责拍摄的大哥明天提前得到了暗示,直接将卫燃安排在了紧挨着落地窗的一把椅子上,同时也将一小半镜头对准了窗外的背景,等到专访一开始,只要他稍稍调整焦距,就可以随意的在卫燃的上半身以及窗外的布置现场随意的切换。

    “维克多先生,如果你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了?”负责对卫燃进行专访的这名中年女人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问道。

    “我随时可以开始”卫燃沉稳的答道,这接受采访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对方不是故意刁难自己又或者自己喝多了,根本不用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这个中年女人端起桌边的杯子,将里面加着冰块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随后长出口气,与卫燃隔着一张咖啡桌相对而坐,开始了这场在一个多月前就约好的专访。

    从卫燃来俄罗斯求学的经历,到他发现的那张国会大厦红旗照片以及他拒绝波兰博物馆展出权这件极具争议的小事。再到他调查到的其他有关二战东线战场的故事,以及不久前调查到的,勒热夫战场遗留的半自动狙击步枪和斗篷。

    当那些被历史掩埋的小人物的经历在这个女人的询问中,从卫燃的嘴里娓娓道来时,原定一个小时的采访时间也在那个女人的暗示下一次又一次的拉长。

    而在采访的最末尾,鲁任副馆长也在镜头的注视下,极为正式的代表博物馆给卫燃再一次发了一张聘书。

第383章 卫燃的同学和导师

    顺利的结束了在博物馆的专访,卫燃告别了鲁任副馆长以及这次采访的负责人,随后马不停蹄的搭乘当天晚上的航班返回了喀山。只不过这一次,在机场等待他的,确实卡尔普老师。

    “喀山大学”卡尔普说话的同时,将车钥匙丢给了卫燃。

    “去喀山大学干嘛?”卫燃接过车钥匙好奇的问道。

    “把你的老师和同学介绍给你”卡尔普浑不在意的解释了一句,随后降下车窗,自顾自的点了一颗烟,慢悠悠的解释道,“这是你们实质上的第一次见面。”

    卫燃张张嘴,没有再问什么,老老实实的启动车子,在导航的提示下开往了喀山大学的方向。而这一路上,卡尔普也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在即将抵达目的地之前,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等到卫燃将车子停在学校门口,卡尔普立刻推门下车,熟门熟路的走向了学校门口一个看年龄大概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见状,卫燃赶紧熄灭发动机,小跑着追了上去。

    “维克多,好久不见。。”这老头子热络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毕业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额...”

    我们见过吗?卫燃一脸茫然的看了眼这个从没见过的老家伙,片刻后同样热络的答道,“抱歉老师,我还没来得及忙论文的事情,不过毕业之前肯定会弄好的。”

    “这一点我从不怀疑,好了,我们快进去吧。另外,你该称呼我老板而不是老师。”

    说完,这老头子干脆的转身,而卡尔普则朝卫燃点点头之后,转身又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车子,看他那架势,显然是不打算跟着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卫燃跟着这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老头子径直走进了学校。

    “我的名字叫卡吉克·沃洛宁,是你的研究生导师,你的主要学习领域是战争史方向,这是你来喀山大学读研究生这段时间的结课成绩单和参加过的一些研究项目,还有你去年在期刊上发表过的,关于苏联卫国战争中斯大林格勒战役和柏林会战考证的两篇刊文。”

    这老头子带着卫燃在校园里一边闲逛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慢悠悠的说着,同时还把一个档案袋递给了卫燃,“趁着还没到我的办公室,把里面的内容熟悉一下。”

    闻言,卫燃赶紧借着路灯的昏黄光芒打开了手中的档案袋,这里面除了一份格外详细的成绩单之外,竟然还有诸如学生证、图书馆借阅证之类的各种东西,以及一份形如目录的表格,而这表格里,全都是以自己名义发表的一些刊文的题目以及对应的时间和期刊名字。

    等他在惊讶中匆匆翻阅完了这些绝对是伪造出来的东西之后,那位名叫卡吉克的老头子又把档案袋拿了回去,停下脚步示意卫燃在路边长椅坐下。

    “你的导师,也就是我,卡吉克·沃洛宁”

    这老头子将手搭在长椅的靠背上慢悠悠的说道,“我只喜欢喝啤酒,从不碰烈酒。每周的周六会去伏尔加河边钓鱼,地点不固定,冬天的时候,钓鱼活动的时间会变成在喀山体育场打网球,开的是一辆老款的白色宝马轿车,那辆车启动的时候总是有异响,但我一直懒得去修。

    每周末我都会去鲍曼步行街的东正教教堂做礼拜,因为我是个虔诚的教徒。此外,我还喜欢收藏套娃,所以每年的各种节日,你都会送我一组套娃当作礼物。

    第四,我喜欢吃兔儿骑菜,喜欢抽水烟,但实际上,我最常去的餐馆是学校东边路对面的格鲁吉亚菜馆,因为那家参观的老板是我的妻子,所以平时我也经常带你和你的同学一起去那里谈事情。好了,现在把我刚刚说的重复一遍。”

    闻言,卫燃赶紧把对方说过的内容打乱顺序重复了一遍。

    这位名叫卡吉克的老头子纠正了卫燃话语里的一些错误,等卫燃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后,这才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说说你的问题。维克多,你在读研究生的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学校外面,平时很少和人交流,就像个过于勤奋好学的华夏留学生一样。

    唯一和你有交集的,除了我之外,是你的同学,一个来自哈萨的留学生,玛雅·斯瓦尼泽,她经常借用你的车子,甚至想做你的女朋友,但因为她的信仰问题被你拒绝了。

    另外,玛雅在学校的人际关系非常好,但你却因为要忙其他的事情,平时很少和除了玛雅之外的同学有交集,不过因为玛雅和我经常提起你,所以其他的同学对你也有些了解。”

    在对方的示意下,卫燃哭笑不得的将对方刚刚说过的话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好了,现在去我的办公室,然后让玛雅带你逛逛学校。”

    说着,卡吉克慢悠悠的站起身,带着卫燃沿着校园里的街道一边走,一边介绍起了周围的建筑,并最终将他带到了一栋偏僻的老楼顶层的办公室里。

    “嗨!维克多,新年快乐!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刚一进门,一个身材高挑满头黑发的漂亮姑娘便热情的打了声招呼,随后不等卫燃回答,便又问道,“你的采访结束了?什么时候能播出来?”

    “哪个白痴会拒绝这么前凸后翘的姑娘当自己的女朋友...”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微笑着答道,“中午才结束的,什么时候播出来我也不清楚。”

    “好了玛雅,带维克多去看看他的东西吧,然后带他在学校里逛逛,两个小时之后回来。”

    说到这里,这个名叫卡吉克的老家伙脸上带着笑提醒道,“玛雅,虽然很遗憾,但我听维克多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是个漂亮的混血姑娘。”

    “谢谢提醒,我不会被他占便宜的。”

    这个名叫玛雅的姑娘说完朝卫燃勾勾手,紧接着自顾自的走出办公室,钻进了隔壁的房间,顺手打开了照明灯。

    “这是你的位置”玛雅指着靠窗的一张桌子说道,“上面的东西都是你的。”

    卫燃看了眼桌子上凌乱拜访的各种资料,以及一台还没来得及关机的笔记本和抽屉上那个带着浓郁华夏风格的平安扣挂件最终忍不住低声问道,“玛雅,平时真的有人...”

    玛雅笑了笑,却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卫燃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你的好奇心会给你惹麻烦的”

    玛雅说着,丢给卫燃一串钥匙,“熟悉一下抽屉里的东西,然后我带你去学校里逛逛。”

    “稍等”

    卫燃接过钥匙,将这张桌子的抽屉一个个打开。这抽屉里的东西并不算多,里面除了一些期刊和打印出来的,署名中有卡吉克、自己以及玛雅名字的论文之外,还放着一套华夏象棋,两本涩情杂志,以及几张时光工作室的名片和一些日期跨度极大的购物小票,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条围巾。

    但他明明记得,这条围巾是去年圣诞节的时候穗穗送自己的礼物,自己平时都是放在那辆越野车里的,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意识的看了眼玛雅,后者却误会了卫燃的意思,以为他已经看完了,立刻立刻带着他从这栋老旧的建筑开始,将整个学校每一栋建筑都逛了一遍。约定的两个小时时间一到,玛雅立刻把卫燃又带回了卡吉克的办公室。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在喀山大学见面”

    办公室的门口,玛雅在推开门之前说道,“维克多,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希望你还记得我这位同学。”

    “谢谢...”卫燃语气真挚的说道。

    “不用谢”玛雅犹豫片刻,最终没有再说些什么,推开门示意卫燃进去,而她自己,则干脆的转身走进了楼梯间。

    “都记住了?”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的卡吉克笑眯眯的问道。

    “勉强记住了”卫燃关上门,一脸麻木的答道。

    “没关系的”

    卡吉克指了指卫燃的身后,“不久之后,你和玛雅经常用的房间会发生一次火灾,所以里面那些东西你不用记太多,只要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东西就可以了。”

    “还有吗?”卫燃追问道。

    “记得尽快完成你的毕业论文”

    卡吉克笑眯眯的威胁道,“如果你的毕业论文不能让我满意,不但你拿不到毕业证,而且还要向我和玛雅分别支付20万美元的劳务费。”

    “一脉相承的死要钱...”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内心却莫名的踏实了不少。

    “好了,看来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卡吉克拿起桌子上的水烟咕嘟咕嘟的嘬了一口,“毕业之前的这段时间,如果你有时间可以经常来这里坐坐,看在我毕竟是你的导师的份儿上,论文的事情我会帮帮你,但你自己也别想着偷懒。”

    “放心吧老板”

    卫燃微笑着做出了保证,“只要有时间,我肯定要来找您帮忙论文的事情,就算以后毕业了,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去停车场吧,卡尔普那个混蛋在等你呢。”

    卡吉克说完再次拿起最早曾给卫燃看过的档案袋,“这里的东西,会和你的毕业证一起给你,祝你好运,维克多。”

    “谢谢您,卡吉克先生,再见。”

    卫燃格外正式的给自己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导师鞠了一躬,随后干脆的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在夜色中慢悠悠的走向了停车场的方向。

    等他再次钻进车子,卡尔普已经坐在了驾驶席的位置,不过他却并没有急着启动车子,而是笑眯眯的朝卫燃问道,“你肯定有什么想问的对吗?”

    “这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憋了一路的卫燃指了指窗外问道。

    卡尔普笑了笑,“从你用那些金沙支付了第一年学费之后的第二天开始。”

    “包括那个叫玛雅的姑娘?”卫燃追问道。

    卡尔普点点头,“包括她”。

    “有必要吗...”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你交了学费的”卡尔普半真半假的说道,“当然,主要原因是尼古拉先生,否则你可享受不到这么多资源。”

    “要不要我补交一些学费?”

    卫燃主动问道,如果说当初第一次听到红旗林场学费的时候自己还觉得贵,那么现在,他不但觉得便宜,反而便宜的让他有些不安。

    “时光电影制片厂已经帮你支付的学费了”

    卡尔普直到这个时候才启动车子,慢悠悠的离开学校之后问道,“维克多,毕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卫燃摇头苦笑,“你不是第一个问的”

    “所以呢?”

    “至少不打算做什么战地摄影师了”

    卫燃说到这里却是心中一动,笑着说道,“另外,我准备把我的工作室搬到喀山。卡尔普,或许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什么帮助?”卡尔普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想买一套房子”卫燃掰着手指头说道,“这栋房子不但要满足工作室的需要,而且还要有足够大的居住空间。”

    “红旗林场的地方足够大”卡尔普不等卫燃说完便给出了一个选项。

    “而且重点是要在市区且交通便利停车方向”

    卫燃赶紧又临时追加了一条要求,单纯来讲,红旗林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可不想时刻在卡尔普等人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不说卡尔普他们,单单红旗林场的那只傻狗戈尔巴乔夫先生,都能让他或者季马连续做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我会帮你留意的”卡尔普浑不在意的应承下来,“距离你去红旗林场上课还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这段时间你怎么安排?”

    “我打算尽快找房子”卫燃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么急?”卡尔普诧异的挑了挑眉毛,“伏尔加格勒那边出事了?”

    “没有没有!”卫燃赶紧摆摆手,将穗穗那边的情况以及毕业后的打算解释了一番。

    “就为了这些?”卡尔普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卫燃,“这种事你也好意思向我开口寻求帮助?”

    “这也...”卫燃咧咧嘴,“其实也挺重要的。”

    “真是让人羡慕的年轻人”卡尔普无奈的摇摇头,“既然这样,明天我就帮你问问房子的事情。”

第384章 舆论和零租金的破房子

    婉拒了和卡尔普一起回红旗林场休息的邀请,担心提前开课的卫燃借口第二天要去找房子,就近在喀山大学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直等到目送着卡尔普驾驶的车子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从下飞机开始就在担心对方会不会整什么幺蛾子的卫燃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拉着行李箱走进了酒店的一楼大厅。

    他这边呼呼大睡的同时,正驾车往红旗林场开的卡尔普却一直在琢磨着卫燃想让他帮忙在喀山弄一套房子的事情,试图分析出卫燃这个决定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其他的秘密。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二天,休息够了的卫燃熟门熟路的租了一辆车子,随后漫无目的的在喀山城区里闲逛着,准备先确定安家的大概范围。

    而这也是他在红旗林场学习生活这么久以来,难得可以如此惬意的在这座城市里闲逛的机会。

    如果按照穗穗张嘴就来的导游词来介绍这座古老的城市,喀山最有名气的称号,便是俄罗斯除了莫斯科和彼得堡之外当之无愧的第三首都,以及可以和前两者比肩的悠久历史等等一系列的形容词。

    当然,如果按照季马的方式来介绍这座城市就简单且朴实多了——这是一座盛产美女的漂亮城市。

    而这一点,仅仅从之前他和季马在这座城市里“行侠仗义”客串“渣男终结者”的时候,就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进行了反复印证。

    除了满大街的美女,充斥在城市每一个角落的各种历史建筑也格外的漂亮,极具俄式风格的洋葱顶教堂,带有金帐汗国血统的蒙古包式圆形穹顶,以及带着些许亚洲味道的喇嘛庙,与东正教并存的大量青珍寺,乃至苏联时代典型的斯大林式对称建筑等等可谓眼花缭乱。

    相应的,想在这形如满桌子山珍海味的漂亮建筑群里找一道和自己口味,同时钱包也负担的起的“小菜”,对卫燃来说却并非易事。。

    简单的说,自己看上的买不起甚至租不起,自己租得起又或者买的起的,视网膜却又表示着抗拒乃至嫌弃。

    由此种种,也让卫燃在距离红旗林场开学前的这一周时间里彻底挑花了眼,以至于最后他甚至都准备放弃把工作室搬到这里的想法。

    就在他被选择困难症折磨的这段时间里,之前在莫斯科的卫国战争博物馆里进行的专访,也在二月份的最后这几天里被搬上了荧幕,同时博物馆那边,也赶在3月份之前,把有关勒热夫战场发生的故事和相关的遗物进行了展出。

    这次专访对卫燃来说有好有坏,好的一面,自己那历史学者的身份含金量和可信度越来越高,但同时,有关波兰人的那些争议性采访片段,却再一次被挖了出来。连带着,甚至极少数一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新纳脆也开始拿他的国籍以及之前找到的国会大厦红旗照片出来说事,拐弯抹角的宣扬着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而在网络上有关他的讨论愈演愈烈的时候,远在意大利都灵郊外那座农场里的莫妮卡,也在最近跳出的弹窗新闻里意外的看到了有关卫燃的新闻并且认出了他。

    不仅如此,就连她的好朋友、好闺蜜卡坚卡,最近也开始和她诉苦,抱怨自己只是帮一个可怜的历史学者说了些公道话,就在网络上遭到了无数的谩骂。

    而在看到电话里几度哽咽的卡坚卡发来的那些语气恶毒的私信和谩骂截图之后,现实生活中唯唯诺诺的莫妮卡深吸了一口气,像个勇士一般打开了一个记录了不知道多少社交账号和对应密码的文本文档。

    “开始了”

    紧挨着古比井意面餐厅的独栋房子里,卡坚卡说话间打开了一个软件,“我们的好朋友莫妮卡已经开始了,现在让我们看看她的真实战斗力吧!”

    “我们这样利用朋友好吗?”拉着窗帘的昏暗房间里,一个正在抽油烟机下忙碌的姑娘问道。

    “朋友?”

    卡坚卡扫了眼刚刚打开的软件上,随着莫妮卡切换账号而不断跳动变化的网关地址,语气平淡的反问道,“我们哪来的朋友?”

    “可是老板...”

    “如果老板把莫妮卡当作朋友,或者莫妮卡把老板当作朋友,那么莫妮卡帮老板说几句话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你理解错了,我说的可不是莫妮卡”

    抽油烟机下正在忙碌的姑娘将两个试管里的溶液勾兑到了一个固定在冰块中间的烧杯里,等待里面的反应完成之后,这才搬出刚刚紧急想好的说辞,“我是说我们的老板,他肯定算我们的朋友,我们利用他测试莫妮卡的...战斗能力?不管叫什么,你觉得这样好吗?万一被发现...”

    “有什么不好的?另外他怎么可能发现?我根本就什么都没做不是吗?”卡坚卡理所当然的说道,“况且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你总不会忘了...”

    “没忘,我再说一次我没忘。”

    抽油烟机下的姑娘一边清洗用过的试管一边说道,“可是所谓在舆论上帮新老板占据优势,不应该是帮他说话吗?你为什么要挑起舆论矛盾?”

    “这种事解释起来可比你要调配的蟑螂药复杂多了”

    卡坚卡说话的同时重重的敲了下回车键,这才继续说道,“简单的说,有争议才能吸引注意力,只有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新老板。”

    “可是那些脑子有问题的怎么办?”抽油烟机下的姑娘问话的同时,也给刚刚调配好的溶液里滴入了甜味剂和蟑螂诱食剂。

    “我们不是有莫妮卡吗?”

    卡坚卡指了指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评论,“我们的好朋友莫妮卡就像个过滤器一样,她会帮我们解决那些垃圾的,这可比我们自己动手方便多了。”

    “我总觉得老板知道之后...”

    “放心吧,他不会知道的。”卡坚卡看了眼放在桌角的兽牙项链,语气肯定的说道,“这些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总之别给我们惹麻烦就好”

    抽油烟机下的姑娘说话间将调配好的药液全都灌进了一个塑料喷瓶,对着餐桌上堆积的食物残渣和沙发缝隙,以及每个房间的门窗缝隙全都仔细的喷洒了一遍。

    她们二人分工剿灭蟑螂的同时,卡尔普也在红旗林场开课前两天找到了卫燃。

    “这几天你一直在找房子?”卡尔普饶有兴致的问道,“关于你的采访现在可是引来了无数的争议,你就一点儿不急?”

    “我急有用吗?”

    卫燃翻了个白眼,“愿意骂就让他们骂吧,反正菊花长在了他们的屁股上。而且再说了,你怎么不问问那段争议采访的问题是谁故意设置的?”

    “这我可不知道,有关你接受采访的事情从来都不是我负责的。”

    卡尔普果断的推卸了责任,随后紧跟着问道,“既然你不急,我带你去看一套房子怎么样?说不定你会感兴趣。”

    “在哪?”原本正在研究笔记本屏幕上房屋租赁信息的卫燃抬头问道。

    “卡班湖东南侧,风景非常好。”卡尔普像个尽职尽责的房地产销售似的解释道,“而且不用支付租金。”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卫燃短暂的诧异过后,立刻摇头拒绝道,“算了,我不去。”

    “为什么?”卡尔普不解的看着继续翻阅房租租赁信息的卫燃问道。

    “以我对您的了解,就算真有一栋不需要租金的房子,你也会额外收一些当作辛苦费的。”

    卫燃头也不抬的说道,“但是既然能让您说出不用付租金这种话,那我要付出的代价肯定比租金更多。”

    “维克多,看来你学聪明了。”卡尔普笑了笑,“不过这次不一样,是达丽娅老师,她准备把她的家借给你用。”

    “达丽娅老师的家?”卫燃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卡尔普。

    “你那是什么鬼表情?”卡尔普没好气的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有点儿诧异。”卫燃说话间赶紧扣上了笔记本屏幕,“达丽娅老师是喀山人?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她可不是喀山人”卡尔普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解释,而是转身径直走出了酒店,“如果你想去看看就赶紧跟上。”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仅仅冲着达丽娅老师的家这么一个理由,他都要跟过去好好看看,至于要不要用对方的房子,自然是先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再去考虑了。

    钻进卡尔普驾驶的车子,卫燃还没来得及从对方的嘴里套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卡尔普便已经将车子停在了卡班湖东南岸的路边。

    这所谓的卡班湖其实是喀山城区里,三座从西北往东南一路延伸相连的湖泊,如果不是本地人,或许只会以为它们是一条比较宽的河道而已。卫燃记得很清楚,就在他来俄罗斯留学的前一年,毛子还曾以这片湖泊水系为原型,拍摄过一个最多只能算五毛特效的破电影。

    而卡尔普停车的位置,便是西北方向这第一座卡班湖的东南沿岸。只不过,和卫燃想象中的不同,这里面的湖景虽然还算漂亮,但隔着一条马路的身后,能看到的却是一大片被彩钢瓦圈起来的荒地。

    抬头往上看,这彩钢瓦的后面还散乱的分布着郁郁葱葱的白桦树和橡树,而在紧挨着这片区域的不远处,隔着一道围墙,还有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老旧建筑群。

    “那里是个很有年头的酒厂”

    卡尔普指着不远处的老建筑群解释道,“它在18世纪末就已经存在了。一直到苏联时代都还在用卡班湖的湖水酿酒,不过现在它已经勉强算是一个景点了。”

    “你说的房子该不会是...”

    卫燃呆滞的看着远处的酒厂建筑群,能被称作建筑群就知道它的占地面积有多大。而这么大的一片面积和里面那些几乎能当文物用的建筑如果能免费给自己用,哪怕答应卡尔普或者达丽娅老师一些条件似乎也没什么的。

    “你偷吃了格尔巴乔先生的狗粮了?”

    卡尔普见卫燃目光热切的盯着不远处的酒厂,无奈的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彩钢瓦围墙上的一扇小门上生锈的铁锁,“进来看看吧,这里才是免费给你用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在做美梦的卫燃失望的摇摇头,不情不愿的跟着卡尔普钻进了那道简陋的铁皮门。相比这道铁门外的寒酸,这片被彩钢瓦围起来的荒地虽然看起来占地面积不小,但实际情况却并没有好到哪去。

    不提那些几乎齐腰高的荒草和肆意生长的野生白桦树,以及那两棵看起来就很有年头的橡树下堆积的落叶,单单正对着卡班湖方向的那栋三层石头建筑的房顶,都肉眼可见的坍塌了老大一块儿。

    除此之外,在这栋建筑的周围,还建了一圈带有铁栅栏的花墙,那些彩钢瓦围墙,就是用铁丝绑在这圈围墙上的。而在围墙锈迹斑斑的大门上,还挂着个“卡班湖糖果公司”的破烂招牌。

    卫燃在隔着花墙观察里面环境的同时,卡尔普也放弃了用钥匙打开围墙大门门锁的徒劳,直接弯腰捡起一块从花墙上塌落的破砖头狠狠的砸了上去。

    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卡尔普手里的破砖头碎成了渣滓,但那个足有拳头大,满是锈迹且带着半截断钥匙的铁锁却是毫发无损。

    “你等我下”卡尔普说完,也不等卫燃开口便又低头钻出了彩钢瓦围墙上的小门,不久之后便拿着一把液压钳走了回来。

    见对方一副“老子其实早有准备”的模样,卫燃不得不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准备看看卡尔普等下会用这么一堆废墟开出什么吓人的条件来。

    费了一番力气打开了那道铁栅栏门,卡尔普一手拿着液压钳,另一只手竟从腋下的枪套里拿出了一支PSS微声手枪。

    “别紧张”卡尔普笑着说道,“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小动物或者瘾君子躲在这儿。”

    “这些已经足够让人紧张了好吗?”卫燃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加强警惕的同时好奇的问道,“这里真的是达丽娅老师的家?”

    “准确的说应该是达丽娅丈夫的家”卡尔普挤牙膏似的解释了一句。

    “达丽娅老师结过婚?”卫燃挑了挑眉头。

    “当然,还记得基洛夫那个开相机店的老兵列瓦吗?”

    卡尔普轻轻推动这栋建筑一楼长满霉斑的木门,然而还没等他把门推开,这道木门便“哐当”一声拍进了建筑一楼的大厅里。

    “记得”卫燃扇动着眼前的尘土,眯缝起眼睛的同时也屏住了呼吸。

    相比外面那个足足五六十米见方的大院子,这栋建筑占地面积最多也就500平米左右,而且这门里面压根就是个搬空了的大仓库,些许开裂的混凝土地面上,除了一些装在木头箱子里的铁皮糖果盒子和大量等待被使用的褪色包装纸之外,根本找不到什么私人物品,甚至就连墙壁上,都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涂鸦。

    “她的丈夫当时就是列瓦的搭档,同时也是这家糖果公司的继承者,可惜他没能从格罗兹尼活着回来。那时候达丽娅甚至都已经...”

    卡尔普解释到一半戛然而止,转而迈步走进了这栋建筑的内部,用手中的液压钳在混凝土墙壁上敲敲打打的检查着,同时嘴里卖力的推销道,“还算不错,这栋建筑的质量很好,只要简单的修一修屋顶再重新装修一下,坚持到在这里给你举行葬礼都没问题。”

    “你就不能说些吉利的?”

    卫燃无奈的摇摇头,同时琢磨着该怎样委婉的拒绝,他是想把工作室搬到喀山不假,但却并不是一定要搬过来,而且就算一定要搬,也实在没必要选在这么个破地方。

    “那就说些吉利的”

    卡尔普抡圆了胳膊,将手中的液压钳砸到远处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见楼梯没有坍塌,这才沿着楼梯一边往上走一边继续说道,“达丽娅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愿意把工作室搬到这里,并且尽可能的把这栋破房子修好,顺便把三楼最左边向阳的两个房间都留给她。等她死了之后,这栋房子就是你的了。”

    “这算个屁的吉利话”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这是达丽娅陛下想立我当太子呢?”

    “除此之外她还让我转告你”

    站在楼梯拐角处的卡尔普停住脚步,笑眯眯的说道,“达丽娅老师说如果你打算拒绝,就做好3月份所有课程内容全部翻倍的准备。”

    “为什么?”卫燃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因为她是你的老师,有权利决定你的课...”

    “不不不”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补充道,“我是说为什么非要把这里给我用?”

    “再好的房子,太久没有人住也会塌的。”

    卡尔普转过身,一边继续往二楼走一边解释道,“达丽娅从来都不来这里,但同时又很担心这栋破房子彻底坍塌成一片废墟。

    然后你就主动跳出来,要租房子和你的小女朋友过没有家长约束的二人世界。那么维克多,你觉得除了你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吗?”

第385章 隔阂与信任

    “还...还真是巧啊...”卫燃干巴巴的说道,内心则已经开始琢磨着,返修这么大一座房子要花多少钱才行。

    “就当...就当帮个忙吧”卡尔普话音未落,已经再次迈开步子走上了二楼。

    相比空荡荡的一楼,二楼的空间同样没有好到哪去,除了少数几张早已腐朽的破桌子烂椅子之外,连玻璃窗都没有几扇保持完整的了。脚下的地板也大多断裂发霉,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水泥地面。

    默不作声的走上三楼,这里除了房间少了一些,同时多了两个带有落地窗,可以看到卡班湖的阳光房之外,比之二楼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垃圾遍地,墙壁上写满了各种污言秽语,所有窗子的玻璃也都被人为的砸毁了,甚至连暖气片之类的东西似乎都在很久之前便已经被拆了个干净。

    特意去达丽娅指定的那两个向阳房间看了看,可惜,这俩房间里除了一些不知名野生动物的骨头之外,同样没有找到任何与她有关的私人物品。

    沿着楼梯爬上阁楼,卫燃一眼便看到,这个三角形的空间里,堆积着大量的鸟粪、羽毛、破碎的蛋壳以及各种啮齿动物残缺不全的尸体,同时又因为天窗漏雨,向阳的一面有超过三分之一的面积已经完全坍塌,甚至就连剩下的那些,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风彻底掀开。

    “想翻修这么大一栋房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从阁楼上下来的卫燃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和不小心沾染的羽毛,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拒绝。

    “这种问题你自己头疼就好了,不用和我说。”

    卡尔普却根本没给卫燃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转身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道,“另外,戈尔曼和达丽娅商量过了,等夏天的时候,我们会把你和季马上课的那栋五层楼进行彻底翻修,到时候你那个小女朋友如果带游客来喀山,可以把林场当作落脚点,那栋楼也可以交给她专门用来接待游客,当然,要付钱的,但肯定比市区的酒店要便宜很多。。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里以前本就是个苏联疗养院,各种设备也都还能用,而且制片厂的姑娘们还能给你们带来的游客提供写真拍摄的服务,最重要的是,那里距离机场足够近,能帮你们节省不少的时间。”

    卫燃错愕的张着嘴看着卖力推销的卡尔普,呆愣片刻后难以置信的问道,“就为了让我翻修这栋房子?”

    “看来你的真的偷吃了戈尔巴乔夫先生的狗粮”

    停住脚步的卡尔普无奈的摇摇头,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之后喷云吐雾的解释道,“这些为了感谢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对戈尔曼儿子的帮助,而且对于红旗林场来说,也能在多一份收入的同时让那里热闹一些。”

    “林场很缺钱?”卫燃自以为抓住了细节。

    卡尔普脸上的表情越发像是在看傻子,“谁会嫌钱多?”

    “那制片厂呢?”成功被带偏的卫燃好奇的追问道,“那栋楼如果给阿芙乐尔用了,制片厂去哪?”

    “当然是主楼,那栋楼有足够多的房间。”卡尔普不耐烦的说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红旗林场的课程呢?”卫燃继续不知死活的问道,“以后没有姑娘去那里上课了?”

    “当然会有”卡尔普此时的眼神已经像是看个死人,“我都说了,主楼有足够多的房间。现在告诉我,你会用多长的时间把这栋破房子修好?”

    “额...我还没同意搬...”

    “好,就按你说的,一个月的时间。”卡尔普不等卫燃说完,便一如既往的提前幻听到了他想听到的答案。

    “我什么时候...”

    “或者半个月?”

    “一个月,一个月!”

    卫燃咬牙切齿的看着继续往外走的卡尔普,此时他是彻底的悟了,别看苏联没了,但这些活下来的KGB老混蛋那真是一个比一个的傲娇,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求人还求的这么趾高气昂的。

    “你自己说的一个月”卡尔普说话间已经走出了房子,“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卫燃警惕的看着对方。

    “你上课的时间是3月份的15号,换句话说,你现在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来考虑怎么翻新这栋房子了。”

    看着一脸笑意的卡尔普,卫燃的脸色越发难看,“卡尔普,过分了吧?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住进这栋破房子?”

    “这件事和房子可没有什么关系”

    卡尔普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解释道,“几天之后我要陪着安娜和达丽娅老师去埃及考察电影拍摄场地,戈尔曼要指导季马应付拍完电影之后的采访。换句话说,我们暂时真的没有时间给你上课。”

    “真的?”卫燃狐疑的看着卡尔普。

    “或者你也可以和我们去埃及”卡尔普浑不在意的说道,“到时候我们可以在路上教你一些东西。”

    “大可不必”

    卫燃果断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按照当初达丽娅的说法,自己本就提前了差不多一年学完了课程,如今这早半个月晚半个月的还真无所谓,但他可不想跟着三位老师出去当拎包小弟,不然到时候端茶倒水不都是自己的工作?

    再说了,万一这仨老混蛋谁脑子一热给自己又来一个临时的考核,那可就是特码无法拒绝的惊喜了。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学生”

    卡尔普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卫燃穿过齐腰高的荒草离开了这栋破房子,随后还煞有其事的从车里掏出个新的挂锁递给了卫燃,“维克多,祝你在这里生活愉快。”

    “我真是谢谢你了”卫燃一脸假笑的谢过对方,随后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锁头,亲自锁住了彩钢瓦围墙上的简易破门。

    直等到卡尔普重新启动车子开往酒店的方向,卫燃这才突兀的开口说道,“卡尔普老师,我突然发现有个职业其实特别适合你。”

    “老师?”

    卡尔普早有预料的反问道,“当时我在季马他们那个小村子教书的时候,那些小孩子可都非常喜欢我的。”

    “不不不”

    卫燃一本正经的摆摆手,“您不去做个房地产销售真是可惜了,甚至我坚信,整个俄罗斯境内就没有您卖不出去的房子。”

    “这么说你想买房子?”卡尔普笑眯眯的扭头看向卫燃。

    “不买,没钱。”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卫燃果断的终止了调侃对方的危险举动,转而询问起了关于时光电影制片厂要拍摄的第一步电影的各种计划。

    “好了,制片厂的事情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解释了一路的卡尔普将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最后说道,“我们不在的这半个月,你除了要尽快把那栋破房子修好,还要记得你的毕业论文,如果有不懂的,就去喀山大学找你的导师,在这方面只有他能帮到你。”

    “只是论文方面?”不死心的卫燃意有所指的追问道。

    “你确定要知道?”卡尔普笑眯眯的看着随时准备从副驾驶跳下去的卫燃问道。

    “当我没说!”

    话音未落,早已提前解开安全带同时把车门也打开的卫燃立刻跳了下去,撞上车门一溜烟的跑进了酒店大厅。

    “聪明的小家伙”

    心情似乎格外好的卡尔普不置可否的念叨了一句,慢悠悠的踩下刹车,调头开往了红旗林场的方向。

    目送着卡尔普的车子走远,躲在酒店大厅里的卫燃立刻跑进停车场,驾驶着租来的车子又返回了卡班湖畔那栋几近废弃的破房子里。

    只不过这一次,他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绕着彩钢瓦围墙仔仔细细的转了一圈,将周围的环境摸排了一遍。

    简单的说,这栋房子和隔壁那座历史悠久且似乎早已停产酒厂之间不但隔着一道围墙,中间还有一条足以把车子开进去调头的荒废土路,只不过,或许是这里太久没有用过的原因,这条不过五六十米长的土路已经同样被荒草和各种建筑垃圾占据。

    围墙里外仔细逛了一圈见没有什么额外的发现,他这才驱车再次离开,准备在喀山找找有没有便宜好用的施工队能接手这里的翻新工作。

    虽然这破房子几乎算是卡尔普和没有露面的达丽娅老师以威逼利诱的房子强送给自己住的,但不管怎么说,那几位老师都愿意把红旗林场借给穗穗当杀肥羊的屠宰场了,自己也就实在没必要继续拒绝。

    而且另一方面他也看出来了,不管是那套破房子还是更早以前成立的时光电影制片厂乃至穗穗接手的因塔营地,如今自己和红旗林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早已经牢牢绑在一起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而摆在两者之间仅有的防备,也仅仅只是以尼古拉老爷子为首的红旗林场搞不懂卫燃的真实打算,同时卫燃也搞不懂红旗林场的真实目的罢了。

    不过好在,这仅有的隔阂影响并不大,至少不会影响双方之间在另一种程度上无条件的信任。否则的话,别说戈尔曼不会让自己帮忙去美国找他的妻儿,别说达丽娅不会以耍赖的方式让他帮忙照顾这栋充满伤心和幸福回忆的房子。就连最早的尼古拉老先生,也不会让他帮忙调查妻子孩子的死因。

第386章 季马还是那个季马

    时间一转眼进入了三月份,躲在喀山的卫燃在经过乔装打扮之后,也终于带着认真挑选出来的施工队进驻了卡班湖畔的破房子,大刀阔斧的开始了翻新维护的工作。

    而这期间,除了喀山大学校内的某栋老楼发生了一次小范围的火灾之外,网络上对于卫燃之前采访的口诛笔伐也开始改换风向,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把矛头对准了波兰人,开始细数波兰人历史上的骚操作。

    同时,在意大利都灵郊外的某座农场里,卡坚卡再次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了她的好朋友莫妮卡,并且语气激动的分享着曾经对自己进行谩骂的那些网友们账号都注销的神奇反转。

    而平日里一副社恐晚期的莫妮卡,这次却努力摆出了一副世外高人般的模样,但她那张小脸上遮掩不住的骄傲之色,却让原本专心吃甜品的马修,也像是亲眼看见了十字架上被钉的结结实实的那位,在一片圣光中走下来抢走了自己手里的小蛋糕一样难以置信。

    “卡坚卡姐姐”

    马修直等到卡坚卡准备离开的时候,立刻激动的凑上来,如往常一样在卡坚卡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卡坚卡姐姐,你以后能不能每天都来做客?或者每天邀请莫妮卡去酒吧里坐坐怎么样?”

    “为什么?”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卡坚卡笑眯眯的问道。

    “我敢保证,你绝对是整个意呆利最好的心理医生!”信誓旦旦的马修先是看了眼正在烤箱前给卡坚卡准备披萨的姨妈,这才小声说道,“我至少陪莫妮卡见过20位心理医生,但是还从没见过她那个样子。”

    “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医生”

    卡坚卡轻轻揉了揉马修小家伙脑袋上茂密的天然卷,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明显在偷听的莫妮卡,这才温柔的继续说道,“我只是莫妮卡的好朋友而已,而且莫妮卡也不需要心理医生,她的心理也没有问题,她只是需要一些和她聊得来的朋友而已。”

    “那你一定是和莫妮卡聊得来的好朋友!”马修语气肯定的说道。

    “当然,当然是!”一脸温柔样的卡坚卡以更加肯定的语气回应道,“莫妮卡是个很好的朋友,马修也是很好的朋友。”

    “塔西叔叔呢?”马修不知死活的问道。。

    卡坚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他是个洁癖!”

    “而且还是个强迫症!”早已叛变的马修立刻追了一句,不过紧跟着他又可怜巴巴的说道,“可惜塔西叔叔也需要朋友的,他其实也很孤独。”

    “可惜我不是什么心理医生”

    卡坚卡爱莫能助的摊摊手,“不过我会帮他留意好的心理医生的,看在我和莫妮卡还有可爱的马修是好朋友的份儿上。”

    自己手底下的好员工攻略莫妮卡的事情,作为老板的卫燃却根本就不知情,此时他正倒骑在卡班湖畔的大院子中央停放的半履带摩托后座上,借着不远处挂在橡树枝杈上的煤油汽灯放射出的明亮灯光一边看守已经被拆成毛坯的破房子,一边敲击着卡坚卡当初送给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编纂着才刚开了个头的毕业论文。

    而在距离他不过三四米的橡树下,还支起了一顶厚实的双层帐篷,那帐篷门口呼呼作响的汽油驴子上,还架着一个大号的咖啡壶。

    这样近乎露营的生活,从他带着施工队进场就开始了。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几乎把白天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盯着施工队给这栋建筑翻新上面,而晚上,则一边守着工地,一边忙着毕业论文。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仅仅只是不想在基础翻新装修的阶段就被偷偷安了监控设备而已。

    而他这么严防死守的盯着,除了让请来的施工队有些怨言之外,倒是也让施工速度加快了不少。

    别的不说,这才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起码满是荒草的院子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就连围墙都全部拆除,按照本来的样式重新垒砌了一遍,顺便还贴着墙种上了一圈善于攀爬的凌霄花。

    除此之外,卫燃还掏钱把与隔壁酒厂之间的土路仔细休整了一番,顺便把新的大门改在了这个方向。

    除了这些小改动,那栋破房子在拆掉了阁楼房顶和所有的门窗之后,怕死的卫燃还专门请来了评估公司,直到确定这栋房子的钢筋混凝土主体足够再坚持百八十年没有问题,这才挥舞着现金监督着施工队加快速度开展进一步的翻新工作。

    相比卫燃的忙碌,远在芬兰的季马如今可要轻松多了,如今《致暴风雪中的友谊》已经拍完了最后的几个镜头,所有参演过这部电影的业余演员们也重新汇聚在了那座曾在暴风雪中提供了难得友谊的猎人小屋里,如半个多世纪前那些曾在这里躲避暴风雪的二战士兵们曾经做过的一样,组织着一场近乎自娱自乐的庆功宴,准备迎接紧随而至的采访活动和一场小型的发布会。

    转眼间又是一周的时间悄然而逝,当季马独自返回喀山,在卡班湖畔找到卫燃的时候,那栋三层的破房子在卫燃充沛的资金支持下已经重新盖好了漂亮的大红色房顶,同时也安装好了花大价钱订购的木质门窗,铺设好了全新的水电管线。

    “这里以前是达丽娅老师的家?”季马难以置信的问道,“这里看起来可真漂亮。”

    “漂亮?当然漂亮!”

    卫燃一脸肉疼的说道,“两百多万卢布换的呢,接下来还要重新铺设地板并且给里面填满各种家具,那又是一大笔钱。”

    “这里有没有我的房间?”西装革履的季马舔着脸问道。

    “没有”卫燃说话的同时送出一颗中指,“我喊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分家产的。”

    “你怎么比戈尔曼那个老东西还小气?”

    一句话成功得罪了两个人的季马自顾自的穿过厚实的木门问道,“快说说,你喊我来是做什么的?”

    “带你认认地方而已”

    跟在后面的卫燃笑着解释道,“以后阿芙乐尔和我会在这里生活,因塔那两个营地的经营活动也会放在这里。”

    “伏尔加格勒那边呢?”季马扭头提醒道,“尼古拉校长还在那边呢。”

    “我询问过尼古拉先生,并且试图邀请他过来一起生活,但是不出预料的被他拒绝了。”卫燃摊摊手,“不过你不用担心,阿芙乐尔的父母会照顾好他的,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闻言,季马这才彻底松了口气,“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事情?”

    “明天我要回红旗林场上课了,你呢?”明知故问的卫燃追问道。

    “之前在电话里我说过的,接下来我有半个月的假期”

    季马既庆幸又有些遗憾的解释道,“另外戈尔曼先生说,因为他要给你上课,所以以后我和你的课程会彻底分开,连上课的时间都会错开。不过我听说你今年就能从红旗林场毕业了?”

    “今年九月份,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

    “戈尔曼说我至少要到明年的秋天才能学习完所有的表演课程。”

    季马说到这里,脸上又浮现出了期待的神色,“不过他也说了,以后我会是个非常出色的演员。”

    “只要你能管住下半身”

    卫燃调侃了对方一句之后,在季马竖起的中指示意下,带着他离开满地装修材料的一楼大厅,一边往不远处的帐篷走一边说出了自己请自己过来的打算,“我请你来的另一件事就是帮我在这里盯着装修进度。”

    “这还用盯着?”

    季马咧着嘴一脸为难的问道,“多...多久?”

    “当然要盯着,尤其要盯着这里会不会被装上什么窃听监控设备”卫燃压低声音说完之后,转而笑眯眯的安抚道,“不过时间不长,只有半个月而已。”

    “只有半个月?这叫不长?我能不能拒绝?”季马哭丧着脸看着卫燃,“我已经准备约特洛的同学来俄罗斯玩了。”

    “特洛的同学?”卫燃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是特洛?”

    “我和一起拍电影的那个高中生,你忘了?”季马无奈的提醒道,“演卡尔的那个小演员。”

    “你特么连高中生都不放过?”卫燃再一次竖起了刚刚放下的中指,“季马,做个人吧,你已经是个明星了。”

    “我们是朋友!纯洁的朋友关系!”季马不服不忿的强调道。

    “对,纯洁的朋友关系”

    卫燃一脸嫌弃的揭露了显而易见的真相,“但你打算邀请一个高中生在上学的时间来俄罗斯玩,显然是想把这种朋友关系变得没那么纯洁。”

    “这次我是认真的!”季马语气苍白的辩解道。

    卫燃对季马这个混蛋可太了解了,想都不想的反唇相讥道,“你哪次不是认真的?”

    “但这次我是真的...”

    还不等季马说完,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便开进了这座大院子,同时也朝着正在橡树下聊天的卫燃和季马按响了喇叭。

    等车子停下来,卫燃名义上的导师卡吉克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紧跟着,卫燃名义上的同学玛雅也推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还不等这师生俩打招呼,季马便抻了抻卫燃的衣袖,“维克多!维克多!你已经有阿芙乐尔了,快把这个漂亮姑娘介绍给我!记得说我是个明星,不不不,还是谦虚点,记得说我是个电影演员,还要说我在华夏拍摄的作品有二十多万的粉丝!”

第387章 乔迁之礼/物归原主?

    “你刚刚不是...”

    “我刚刚开玩笑的!”

    说话间,季马已经动作极快的把自己的手机壁纸从一个最多也就高中生的金发姑娘,换成了脑门上贴着“鸡肥蛋多”的自拍。与此同时,这货身上那股子流氓小混混的气质也眨眼间烟消云散,正经的让卫燃甚至怀疑刚刚那一瞬间自己身边换了个人。

    直到这个时候,卡吉克才笑着说道,“维克多,我的好学生,今天我们给你送来了一些礼物。”

    没搭理偷偷踢自己鞋跟的季马,卫燃笑着和对方以及跟来的玛雅轻轻抱了抱,这才开口问道,“给我送礼物?”

    “当然”

    卡吉克说到这里却看了眼仪表堂堂仿佛人类精英的季马,随后朝卫燃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儿。

    “没关系,他是我的好朋友季马。”卫燃说道这里不情不愿的又追了一句,“他是个电影演员,最近才在芬兰拍了个电影。季马,这位是卡吉克先生。”

    “哦哦哦!”

    卡吉克立刻和季马握了握手,热情的说道,“我经常听维克多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您好卡吉克先生”

    季马文质彬彬的和卡吉克握了握手,被戈尔曼培养出来的谎话也是张嘴就来,“我也经常听维克多提起过您,他说您是一位知识渊博的老师。”

    “这俩戏精!”

    卫燃暗骂了一句,索性遂了季马的心愿继续介绍道,“这位漂亮的姑娘是玛雅,我的同学。。”

    “您好,玛雅同学。”

    季马立刻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轻轻晃了晃之后立刻松开,嘴上也跟着冒出了一连串的溢美之词,“实不相瞒,您比我在剧组里遇到的任何一位女演员都要有气质。”

    “谢谢您的夸奖”似乎被夸的一脸开心的玛雅也礼仪性的夸赞了季马几句,并且表示等以后一定会去看看他拍的电影云云。

    “你们那破电影里一群大老爷们儿,唯一算得上女性的就一头驯鹿,最后还特么被雪崩埋了...”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后抢过话题问道,“老板,您刚刚说要送我礼物?”

    “差点忘了!”卡吉克拍了拍脑门儿,“玛雅,你来解释一下吧。”

    看了眼打着想把自己推荐给导演的旗号,明目张胆索要联系方式的季马,玛雅先是笑眯眯的将自己的电话报给了对方,这才开口说道,“是这样,学校前些天发生火灾之后,我和老板翻出来一些落灰很久的历史档案和历史书籍,那些东西在学校的档案室里吃灰很久了,平时也根本用不上,但是全都丢掉又很可惜。”

    “所以如果你不介意,那些档案和书籍就全都送给你吧。”

    卡吉克老师接过话题继续说道,“都是一些在苏联时代就积压下来的废纸了,与其让它们在学校的档案室里等着发霉或者再遇到一场火灾,还不如把它们留给真正需要的人。”

    “既然老师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卫燃痛快的应承了下来,他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想到把那些东西送给自己,但起码能猜到这位便宜导师大老远找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听自己拒绝的。

    “既然这样,装修的时候记得做几个大一点的书架。”

    卡吉克老师想了想又说道,“另外你最好在月底之前把那些废纸搬走,我们急着用那个房间。”

    “很多?”卫燃后知后觉的问道。

    “一共有四个书架”

    玛雅接过话题,“大概有近千本书籍的样子,另外还有些过期档案。老板,不如把那些破书架也送到维克多这里算了?”

    “这个提议不错!”卡吉克看了看仍在装修的房子,“这里看起来足够大,应该摆的下。”

    不等卫燃张嘴,季马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卡吉克老师,还是玛雅同学,维克多接下来半个月要出差,而且我刚刚答应帮他监督这里的装修进度,所以关于那些珍贵的书籍和书架,不如我们约个时间,由我来负责运过来吧?”

    “维克多,看来你有个值得信任的好朋友。”

    卡吉克老师不知道是真的看走了眼,还是压根就不在意,痛快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说定了,玛雅,你和季马商量具体的细节吧,这种事就别让我操心了。”

    “好的老板”玛雅温柔的应承了下来。

    卫燃似笑非笑的看着季马,“你刚刚不是...”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你尽管放心的去出差,这里的事情放心的交给我就好!”

    季马不等卫燃说完,便一本正经的推翻了刚刚他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母,随后稍稍加大了声音说道,“维克多,我们可是亲如兄弟的朋友。这里的事情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我肯定帮你盯好装修现场,顺便也会把那些珍贵的书籍妥善的运过来。”

    “别本末倒置”卫燃不得不开口提醒道。

    “放心”

    季马自信的说道,“这里是喀山,不是伏尔加格勒,最多一个小时,我就能找来和装修工人一样多的帮手盯着这里,别说你刚刚提到的那些东西,就算是一只老鼠,没有我的允许也别想跑进这个院子!”

    “我都差点忘了你是个...”

    “猎人!”季马再一次抢过了话题,“没有猎物能逃过我的眼睛,哪怕是一只老鼠。”

    见背对着玛雅的季马一脸祈求与威胁并存的复杂神色,卫燃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拆对方的台。至于自己那位漂亮的研究生同学玛雅会不会被季马给祸祸了,他这次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甚至可以说,这次季马能不翻车都算是他祖上烧了高香了。

    谈完了正事送走了来去匆匆的卡吉克和玛雅,刚刚还装的人模狗样的季马在车子消失在视野尽头的同时,立刻转身问道,“维克多!快和说说那个叫玛雅的姑娘!”

    “说什么?”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随便!随便什么都行!”季马殷勤的从他开过来的车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了卫燃,“所有事,你知道的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

    “你那芬兰的...”

    “别提上次的事情,我这次可是认真的。”季马不耐烦的催促道。

    “神特码上次和这次!”

    哭笑不得的卫燃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你先给我找来足够靠谱的人过来盯着再说别的。”

    “这有什么难的?”

    季马想都不想的掏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拨了出来,而在电话接通之后,立刻说道,“找20个闲着没事的人来城里,记得让他们自己带着帐篷和几支猎枪,到了卡班湖给我打电话。”

    还没等卫燃反应过来,季马便挂断了电话,自信的说道,“最多一个小时他们就能过来帮你24小时盯着这里。现在快说说我的玛雅。”

    “你的玛雅?”

    卫燃被臭不要脸的季马给逗笑了,索性痛快的说道,“玛雅·斯瓦尼泽,哈萨人,信仰一撕蓝教,在喀山大学读研究生,战争史专业。”

    “还有呢?”季马追问道。

    “没了”卫燃摊摊手。

    “就这些?”季马失望的问道。

    “就这么多,你也知道,我一个月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林场,剩下的时间还要忙我的工作室,去学校上课的时间并不多。”

    卫燃说到这里犹豫片刻,他虽然答应了卡尔普对卡吉克和玛雅的事情绝对保密,但却同样不想季马真的因为招惹了那对有问题的师生出现什么危险,所以又含糊其辞的提醒了一句,“连我跟着卡吉克老师上课都是红旗林场的卡尔普先生亲自帮忙安排的,否则根本没机会经常逃课。”

    季马愣了愣,突兀的说道,“你要付钱”

    “付钱?付什么钱?”卫燃不解的看着发神经的季马。

    “我帮你找来了20个帮手盯着这里,你不该付钱吗?”季马一脸理所当然的问道。

    “不如我和你的玛雅说说你和芬兰那个高中生小姑娘以及之前那些乌克兰姑娘以及波兰姑娘、因塔姑娘之间的事情?”

    “我觉得你当然不用付钱,毕竟我们是亲如兄弟的好朋友!”

    本就在开玩笑的季马立刻嬉皮笑脸的再次做出了保证,“这里的事情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今天晚上我就去喀山大学看看那些没人要的书籍档案。”

    “你确定要看的真是的书籍档案?”

    “还有那些前凸后翘的书架!”恬不知耻的季马明目张胆的说道。

    卫燃闻言无奈的摇摇头,“你早饭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谢谢你的祝福”

    嬉皮笑脸的季马说话间已经钻进了他开来的车子,“好了,趁着还有时间,我先去买一身合适的衣服顺便做个适合约会的发型。”

    “人渣中的人渣”

    目送着对方开着车子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卫燃却再次皱起了眉头,开始琢磨着那位卡吉克老师和名义上的同学玛雅给自己送礼物这件事背后是不是有着其他的含义。

    而与此同时,眼看着已经把车子开进学校的玛雅也问出了类似的问题,“老板,我们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送给维克多?而且要必须把书架也送过去?”

    “送给维克多?”坐在后排的卡吉克摇摇头,“那些东西可不是送给维克多的。”

    “难道送给那个叫什么季马的?”玛雅奇怪的问道。

    “离那个叫季马的远点,看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卡吉克说完,这才解释道,“那些书籍和书架本来就是摆在那栋房子里的,我们只是把它们还回去而已。”

    说到这里,卡吉克拍了拍脑门儿继续说道,“玛雅,到时候记得把那些书架都摆在那栋房子三楼最左边向阳的那两个房间里,每个房间放两个书架,让它们靠着共用的那堵墙。”

    “没问题,还有其他的要求吗?”玛雅缓缓踩下刹车问道。

    卡吉克想了想,最后开口说道,“摆着糖果生产工艺书籍的书架放在最左边房间,放着档案票据和营业执照的那两个书架放在另一间房子里,别搞错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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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