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积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人群中几个老弟子围在两个女弟子身边，面露关切地说着什么。
两位师姐梨花带雨，耸拉着脑袋，一边抹眼泪，一边轻声回应。
我竖着耳朵听了片刻，原来这两人竟早早就捏碎玉片，传送回来了，想必在秘境中遇到无法应对的境况。
“咦......”
我的目光落到人群中的林婉儿身上，一个人站在角落，脸上的神色有些失落，此趟秘境之行，收获似乎不甚满意。
而且我很快发现，整个老弟子所在的区域，像林婉儿这般神色失落的人竟占了大半，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空气中颇为沉闷，与新弟子所在区域众弟子神采飞扬的热闹气氛大相径庭。
“莫非他们都遇到了厉害的妖兽？”我眉毛一挑，看向人群中孤傲冰山一般的张琳，心里一个激灵，突然想到某种可能。
就在此时，石台上空传来一阵灵气波动，天空如湖面般破开，露出一个黑魆魆的洞口，接着光芒一闪，洞口已站着一位青袍老者，老者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年弟子。
众人立刻停下交谈，冲老者拜道：“见过掌门真人。”
“诸位无需多礼。”掌门真人摆了摆手，我抬头时，天空中的洞口正好消失，掌门真人已从半空落下来，立在前头。
掌门真人环视片刻，皱起眉头，语气严峻道：“我已得知，秘境玄阶区域出现数只练气大圆满的妖兽，因这几只高阶妖兽的影响，此区域弟子猎取的妖丹数量比预估少了许多。更有数人为了自保，早早捏碎玉片。”
“什么！”身边响起惊诧之声。
老弟子还好，对此大概是心知肚明，新弟子虽有猜测，显然大部分对此毫不知情，纷纷神色大变地议论起来。
“我说那两位师姐为何哭得梨花带雨，竟是遇到了练气大圆满的妖兽，早早出了秘境。”身旁响起钟良感叹的声音。
“是啊。”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的不是惊愕，反而是“果然如此”的苦笑之色，没想到真和我猜测的一样，玄阶区域也混进去了高阶妖兽。
“玄阶区域为何会有练气大圆满的妖兽？这些师兄师姐修为只有练气中期，对付练气后期的妖兽都颇为不易，遇到练气大圆满的妖兽，恐怕只有逃跑的份了吧！”钟良语气中颇有些痛惜。
我想不只钟良，现在石台上大部分人只怕都在想着这样的问题。我只是应和地点了点头，并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有弟子为这几只妖兽所伤，不过万幸，并没有人因此丧命。我先前也说过，秘境因妖兽繁衍过多，已影响到其中的某些规则。本来妖兽进阶到更高品阶，会被所在区域的法则排斥，自动进入下一个区域，没想到会有漏网之鱼。”掌门真人抚了抚短须，脸上并未有惊讶之色，转头向身后的两个青年弟子吩咐道：“丰元，李鸿，将各人收获的妖丹清点一二。”
“谨遵法旨。”
两人从掌门身后走上前来，一人手里拿着毛笔和一个账本一般的小册子，另一人手里握着一个储物袋。两人率先向老弟子走去。
众人见此，纷纷将储物袋拿出来，清查弟子接过储物袋，搜寻片刻，很快从中取出一个鼓囊囊的皮袋，然后将弟子的储物袋随手归还过去。
“练气中期妖丹五十枚，计积分五十，练气后期妖丹二十二枚，计积分两百二十，合计积分两百七十！”检查妖丹数目的弟子很快清点好数量和品阶，扬声报了出来，然后将装着妖丹的皮袋装入自己手中的储物袋中。另一个弟子笔耕不停，在小册子上记下此弟子的的收货。
刚刚上交完妖丹的弟子叹了叹气，神情耸拉地站到后面，显然对此成绩不是很满意。
“练气中期妖丹六十七枚，计积分六十七，练气后期妖丹十五枚，计积分一百五十，合计积分两百一十七！”
“练气中期妖丹八十二枚，计积分八十二，练气后期妖丹二十枚，计积分两百，合计积分两百八十。”
“练气中期妖丹三十九枚，计积分三十九，练气后期妖丹三枚，计积分三十，合计积分六十九！”
......
清查弟子的声音不断响起，很快就将各老弟子的妖丹数目清点完毕，最高的积分为三百二十，是一个修为半步练气后期的师兄，不过看他的神情，对自己的积分也不满意。
除了他，剩下大部分弟子积分都在两百五十分左右。一直以来，对我颇为关注的师姐林婉儿，也只有两百七十八分，成绩排在老弟子第六名。虽然名次不错，但她看上去依然郁郁寡欢。
更有六人，积分不足百，看来就是那几个提前捏破玉片的倒霉弟子。
两位清查弟子脚步不停，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
“练气初期妖丹六十七枚，计积分六十七，练气中期妖丹二十九，计积分二百九十，合计积分三百五十七！”
我闻言愣了愣，倒不是吃惊这个分数，而是若这样子计算积分，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要与老弟子们共同竞争奖励？而且竞争的凭证，多半就是所谓的积分了。
这种积分的计算方式虽然不完全相同，某种意义上，还是颇为公平的。新弟子的修为都是练气初期，猎取一枚练气初期的妖丹计一分，猎取一枚练气中期的妖丹计十分。
而参加此次秘境之行的老弟子，都是练气中期弟子中的精英，他们猎取练气中期妖丹计一分，猎取练气后期妖丹计十分。两一比较，倒不能说规则对哪群人更有利。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玄阶区域出现数只练气大圆满的妖兽，将本来设计好的规则打破，让竞争的天平朝新弟子这边倾斜过来。
才计算三位新弟子的积分，全都超过了三百分，老弟子那边有人忍不住了。
“掌门真人，此次秘境之行，难道要让我们和新弟子一起比较积分？”
“不错。”掌门真人只抚了抚须，言语颇为平淡。
“可我们遭遇了练气大圆满的妖兽，而黄阶区域，看样子分明没有出现高阶妖兽！”那弟子颇为不忿。
“修仙之途哪里会事事如愿，遇到波折和突然遭遇意想不到之事，本就是常态，何须多言！”掌门真人神情有些不耐。
那弟子闻言一怔，显然也感觉到掌门真人的立场，只得无奈告退。不过脸上的神色，分明写着了一个大大的不服。
脸上写着不服的，也并非只有他一人。现在那帮老弟子看向我们，就像看着夺走了他们法宝的仇人一般，几乎咬牙切齿了。
因为随着清查弟子慢慢报出剩下弟子的积分，竟没有一个低于三百分，而且有越来越高之势。
随着张琳分数被报出，老弟子那边咬牙切齿的情绪更是到了一个顶点。
“练气初期妖丹一百二十三枚，计积分一百二十三分，练气中期妖丹四十五枚，计积分四百五十，合计积分五百七十三。”
第四十七章 练气后期的妖丹
“什么，五百七十三分！”有人惊呼起来！
“哼，不就是五百多分么，有什么了不起，若非高阶妖兽作乱，我的积分不一定比她低！”说话的是一名男子，盯着张琳，语气大为不忿。
“听说此人名叫张琳，天资极高，拜在李师祖门下，如今一看，果真是英才。”有人感叹了一声。
“什么英才不英才，修仙界实力为尊，她就算天资再高，来头再大，如今的修为不过练气初期，还想踩在我们头上不成？”男子继续说道，脸上的愤懑之色更重。
“不错，她入门不过两年，斗法经验远不如我们，若非咱们突遭横祸，又岂会输给她！”
“此言甚善！”
......
周围的应和之声越来越多，我清楚地感觉到，对面的怒气一半落到了我们这群人身上，一半落到张琳头上。
我摸了摸储物袋，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探查弟子总算走到我身前，我眼角余光看见张琳朝我看了过来，于是很多双原本落在她身上的眼睛也跟着看向了我。
这姑奶奶对谁都像冰山，清查弟子一路清查过来，没见她对谁流露过丝毫兴趣。此刻的反常举动轻易被其他人察觉，我想，此时跟着张琳一起看过来的人心里一定这样想着，“这人莫非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否则怎么会引起冰山的注意？”
我嘴角抽搐两下，在众人的目光中，神情淡然地拿出储物袋，神情淡然地递给清查弟子，神情淡然地看他从储物袋拿出装着妖丹的皮袋。
“练气初期妖丹六十枚，计积分六十!”
这不是挺一般的么？众人一定这么想。
“练气中期妖丹二十五枚，计积分二百五十，共……咦……”清查弟子声音由此中断。
我很清楚他中断的缘由，但是旁人又如何明白，只道练气初期和中期的妖丹都统计完毕，积分已定，因而看向我的眼睛中满是不解。
哪里有出奇之处？散了散了，不过一寻常的弟子。他们眼里写满了这样的话。
不过众人很快发现张琳目光依然落在我身上，如果没看错，众人在她眼里一定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因为，这丝幸灾乐祸也清清楚楚落在我眼里。
“这......”清查弟子眼睛盯着皮袋，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袋子里面有鬼么，把你吓成这样？”在一旁记录积分的弟子有些奇怪地问道，好奇地向前探过头去。
清查弟子反应过来，推开记录积分的弟子，双手捧着珍宝一般——更正确的描述是捧着即将爆炸的火球术一般，紧走几步，双手高高举起，跪在掌门真人面前。
“启禀掌门，我在那弟子皮袋中发现了此物！”
掌门真人很显然看清了他手中之物，神情一愣，单手一挥，已将清查弟子手捧之物摄到手中。
于是所有人都看清楚掌门真人手中之物。
“练气后期的妖丹！他怎么会有练气后期的妖丹！”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到我身上，有愤怒，有惊诧，有不解，还有一道幸灾乐祸。甚至连在传送阵前闭目打坐的两位长老也睁开双眼，向我看了过来。
“林涯。”掌门真人唤了一声。
“弟子在！”我立刻反应过来，走到前头，恭恭敬敬拱手道。
“拜师大典上我就记住了你，果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掌门真人脸上露出笑意，看着我问道：“这颗练气后期的妖丹是你的？”
“启禀掌门，此妖丹正是弟子在秘境所得。”我神色镇静道。
“如何所得？”掌门继续问道。
如果猜的得不错，此时石台上，最紧张的应该是张琳了。
我犹豫片刻，还是将此事在掌门和众位同门面前细述了一遍。不过为了防止事后被张琳追杀，细节被我篡改了许多。
比如“张琳受伤昏迷，半空中被我搂住。”换成了“张琳受伤落到地上，我赶过去时已经昏迷。”
比如“我搂着她一路御剑飞逃。”换成了“我扶着她一路御剑飞逃。”
我想以我一直以来颇为低调正直的做派，众人绝不会往歪处想才是。
“张琳。”掌门真人沉思片刻，抬起头唤了一声。
“弟子在！”张琳应声走出人群，与我并肩站着，淡淡的清香很快萦绕在身边，我心里一惊，想起抱着她御剑飞逃的旖旎时光。
“林涯所说之事可是真的？”掌门问道。
“是真的。”冰山言语依旧简洁。
“这么说，黄阶区域也出现了高阶妖兽？”掌门真人眉头这才微皱起来。
“是的。”张琳点了点头。
“你服用的丹药是何物？”掌门神情有些关切地看着张琳。
“燃血丹。”张琳神情平淡回道。
“竟是此丹！”掌门真人神色微变，很快说道：“看来此丹是李师伯给你的保命之物，此丹珍贵异常。练气期的弟子服用，可以立刻恢复法力，而且暂时提升两阶修为。若是筑基期修士服用，可以暂时提升一阶修为。你服用此丹，击杀练气后期的妖兽，却也说得通。不过此丹药副作用极大，会吞噬服用者十年寿命，你可知道？”
“弟子知晓！”张琳神情依旧平淡，似乎失去十年寿命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众弟子听了掌门之言，皆神色大变，更有甚者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此时神情也变了几变，寿命对修仙者而言，极为珍贵，甚至比法宝灵兽更加珍贵。其他的东西失去了，不管是用灵石买，还是与人换取，终归有获取之道。而寿命不同，失去了就失去了，绝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弥补，至少在姜国的修仙界，还未有这种逆天之物。
练气期的修士寿命不过百岁，筑基期的修士寿命也不过两百余岁。张琳天资出色，九十岁前突破到筑基期应该没什么问题。若是她能走得很远，这失去的十年寿命，也许会成为她继续向前的重大的隐患。
不过看她的样子，却全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不知道是心里真这般想，还是常年冰山脸习惯了，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掌门真人叹了叹气，从储物袋摸出一个玉瓶，递给张琳，说道：“这是一瓶补血丹，可以补充亏损的精血，虽然无法弥补寿命，倒是我对你此次击杀练气后期妖兽，保全了黄阶区域弟子的奖励。”
“多谢掌门。”张琳没有客套，伸出纤纤秀手接了过来。
第四十八章 奖励
“至于这枚妖丹……”
掌门真人看看张琳，又看了看我，半晌才道：“既是林涯所得，那便计在他名下，计一百积分。”
“是……”清查弟子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扬声道：“弟子林涯，练气后期妖丹一枚，计积分一百，合计积分四百一十！”
我闻言不由大喜，新弟子这边，积分都是三百多分，差距并不大。除了张琳一骑绝尘，这个分数已经排在第二了。剩余的几个弟子很快也清查完毕，积分并没有人超过我。
老弟子在知道黄阶区域也出现高阶妖兽后，气势立刻萎靡了一大截。原先还可以说新弟子并未遭遇高阶妖兽，而对规则有异议，此时大都不再言语。
黄阶区域出现的高阶妖兽虽只有一只，却被斩杀。玄阶区域高阶妖兽数量更多，不仅没有一只被斩杀，反而逼得数人早早退出秘境。两相比较，孰优孰劣一目了然。纵然他们皆是天资出色的精英，一身傲气十足，也不得不承认小输了一筹。
当然，也不见得他们手中没有对付高阶妖兽的手段，多半也如燃血丹，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因而舍不得用罢了。
我与张琳向掌门拱手，退到人群中，她身旁立刻围过来一群弟子，虽平常一副冰山脸，毕竟是我们这帮人的老大，众人看着她，言语中满是关怀。
她神情虽冷，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应着，冰山脸似乎挂上一丝浅浅的笑容，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
明明一同退回来，她被众人围住，而我却如空气一般，被遗忘在一旁。人群中时不时暼过来一两个眼神，还全是不屑，看这架势，是要与我划清界限一般。
我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收回目光，胸膛突然被砸了一拳，虽没什么力道，倒让我吃了一惊，回过头，看见钟良满脸怒意地看着我。
我立刻摸了摸头，脸上讪笑不已。因为我记起来，他的积分是三百九十八，排在我和张琳后面，若没有那颗练气后期的妖丹，排第二就是他了。
我正在想如何解释，已被他扯着胸膛的衣服拉了过去。
“你小子，平时正正经经，没想到竟是这种人！”他脸上的怒容已经消散，换成一副颇为猥琐的表情，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摸了摸脑袋，看着他，“什么这种人？师兄这话是何意？”
他脸上的猥琐之意更浓，轻声道：“你方才讲的与练气后期妖兽搏斗的经历，多半有所隐瞒吧！”
我原以为他是兴师问罪，没想到关注点竟是此处，闻言脸色微变，很快神色如常道：“在掌门面前我哪敢有所隐瞒，师兄多心了。”
“有些事林师兄自然不敢隐瞒，有些就不一定了。”他满脸坏笑地看着我，一副“你不用辩解，我全然知晓”的神色。
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好在掌门的声音适时响起来，钟良手上一松，面向掌门站好。我整了整衣衫，暗暗松了一口气，打定主意，等领取完奖励，立刻回洞府闭关，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掌门真人手里拿着记录积分的小册子，说道：“排名已经出来，诸位按照名次依次过来领取奖励。”
众人闻言一肃，皆期待起来。
“张琳！”
“弟子在。”张琳立刻走上前去。
掌门真人看着张琳，神色满是赞赏：“此次秘境之行排名第一，奖励清灵鸟兽卵一枚，玄阶灵石三枚。”
“什么，清灵鸟卵？”
底下弟子听了掌门之言，纷纷惊呼起来。就连我听到轻灵鸟兽卵之名，也呆了片刻。
清灵鸟名气极大，是一种潜力极高的灵兽，长到成年，就有练气大圆满的修为，日后突破到筑基境几乎毫无困难。不仅如此，据说此鸟若是培养得当，甚至能晋入金丹期。哪怕只有十一的几率，也能让此鸟的价值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三枚玄阶灵石可以兑换黄阶灵石三百枚，价值不菲，与清灵鸟卵相比，却又算不了什么了。
我原本以为掌门口中的稀有灵兽蛋，不过潜力在筑基期，没想到比我预料的高了整整一阶。第一名的奖励价值如此高，不知道第二名的奖励会是什么，我心中不由期待起来。
饶是张琳风轻云淡的性子，也不禁愣了愣，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从掌门手里接过装有灵兽蛋的木盒和灵石。
“林涯。”掌门的声音响起。
到我了么！
“弟子在！”我连忙走上前去，朝掌门躬身拜道。
“此次秘境之行排名第二，奖励碧幻蝶灵卵一枚，玄阶灵石一颗。”
我闻言一怔，很快神色大喜起来。碧幻蝶乃灵虫之属，与清灵鸟一般，潜力值极高，传闻也能晋入金丹期。没想到第二名的奖励比起第一名，竟也不遑多让。
“多谢掌门真人！”我从掌门手中接过碧幻蝶灵卵的木盒和灵石，连连拜谢不已。
掌门只拱了拱手，并未多说什么。我再次拜谢，退到一旁。
“钟良！”掌门的声音继续响起。
“排名第三，奖励狂纹虎兽卵一枚......”
狂纹虎也是潜力极高的灵兽，和清灵鸟、碧幻蝶为同一等级。钟良喜滋滋领到手中，站在我身旁，一双眼睛只盯着木盒，目不转睛。
不过除了我们三人领取的灵兽卵潜力极高之外。从第四名开始，灵兽卵的潜力只有筑基期了。轮到老弟子时，奖励的灵兽卵潜力只有筑基中期，这让那些同为天之骄子的师兄师姐再次不满起来。
“启禀掌门，弟子有一事不解。”越众而出的是老弟子中的第一名，那个修为半步练气后期的师兄。
“何事？”掌门语气虽颇为平淡，似乎猜到几分缘由，脸上隐隐有一丝不悦。
那弟子却好像全然不知，躬身问道：“据弟子所知，之前也有师兄师姐前往秘境执行过猎杀妖兽的任务，奖励的物品大都是寻常法宝，最好的奖励不过潜力为筑基中期的灵兽卵。为何此次奖励的价值如此之高，远超先前。若是弟子早早知晓如此，莫说减寿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弟子定然拼尽全力诛杀那几只练气大圆满的妖兽。”
掌门的不悦之色越浓，说道：“其中自有缘由。张琳并未知道奖励价值变高，她宁死都不愿退出秘境，拼命将练气后期的妖兽诛杀。虽说修仙之人要珍惜性命，万般因果，皆是天定，何须多辩？”
“弟子明白，但我不服，若是重新较量，弟子定然不会输！”那弟子神情悲愤，看来是痛苦极了。
第四十九章 坊市
掌门真人并未多言，脸上的不悦已经化为怒气，颇有一丝怒其不争之意。那弟子已知事不可为，终于还是退到一旁，其他人更是不敢多言。
过不多久，所有的奖励都已分发完毕。
掌门真人沉默地拿出那面黑白相间的小旗，掐诀作法，不过十数息，石台半空中再次露出一个黑魆魆的洞口。
“你们去吧。”掌门朝底下的弟子随口吩咐一声，便不再言语，转而向传送阵旁的两位长老走去。
我猜想掌门多半还要继续探查秘境，我们的任务已经完结，就算还要继续猎杀秘境中的妖兽，也与我们无关了。便收回目光，随着众人从半空中的洞口离开石台，却也不在话下。
出口依然在湖中，我早有准备，运起水遁术，上得岸来。
然后随众弟子鱼贯从青石路出了湖泊范围，我目光向老弟子看过去，只见林婉儿情致不高，低头走在人群之中。
我向她挥手，“林师姐，林师姐。”
林婉儿自顾自低头前行，并没有听到我的呼喊。倒是身边有师姐提醒了一声，她才抬头向我看过来。
她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欣喜之色，不过很快消散，重新低下头来。我愣了一下，举着手继续呼喊，她再没有一点回应。
我听到身旁的师姐问她：“你认识林涯？”
“嗯。”她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复又摇头。
“哼，若非是他，此次秘境之行也不会以这样的结尾收场，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好。”
林婉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自始至终脸上十分木然，一趟秘境之行，似乎又要弄出一块冰山了。
她们的对话一点也没有避讳旁人的意思，清楚地落在我耳中。我叹了一口气，只得苦笑着摸了摸脑袋，向山谷外走去。
出了山谷，就可以御器而行。那帮老弟子二话不说，纷纷沉默地唤出各自的法宝，嗖地一声直冲天际而去。
离开时还不忘回过头看向我们，目光中各种情绪都有，大都不是善意。而这些目光，小半落在张琳身上，小半众人均分，剩下的大部分都落在我身上。这让我脸上的苦笑更浓，我知道他们会有怨念，却没料到怨念如此大，而且如此集中。
说起来我不过为了救人，一切也是出于好心，就算最后拿走练气后期的妖丹，那也是因为张琳不安好心，自己心中不忿所致。更何况一颗高阶妖丹摆在眼前，任谁也难以无动于衷。
可偏偏，我这不经意间的所作所为，竟然导致此次秘境之行的结果大变，而被师兄师姐记恨上了。哪里说理去，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
钟良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林师兄真是大气运之人，先是踩着最后一日晋到十三层，让人叹服不已；又在拜师大典拒绝长老，在新弟子中名声大震；此次更是联手张琳，击杀练气后期妖兽，几乎可以说以一己之力，扰乱整个秘境之行。恐怕不仅我们知道你，过不多久，整个虚灵门的低阶弟子，都要知道有师兄这号人物。”
我神色大囧，苦笑道：“钟师兄见笑了。”
“哈哈，我岂敢取笑林师兄。此次若非你和张琳，那只练气后期的妖兽遇到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决然讨不到好。要感谢你还来不及。”钟良道。
我摆了摆手，脸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张琳目光在我和钟良身上扫视片刻，很快一道蓝芒亮起，她已经御剑飞走。
众弟子见张琳离去，纷纷架起遁光，离开了山谷。
钟良拱了拱手，坏笑道：“此番先行别过，下次有机会，再与林师兄细谈秘境之行。”
说罢哈哈一笑，也御剑离去。
我叹了一口气，从储物袋取出赤虹剑，御剑飞了不久，便到苍云峰。
仙人爷爷依旧没有回来，我在他的洞府前喊了几声，确认没有回应，便回到自己洞府，关上石门。
这一个月来，神经一直紧绷，回到洞府之中，一旦得松，立刻脑袋昏昏欲沉起来。我随意清洗一下，便躺在石床上，不过十数息，就沉沉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了过来，盘膝而坐，迫不及待从储物袋中取出木盒。
弗一打开木盒，立刻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木盒不大，里面装着的碧幻蝶灵卵更是只有半拳大小。通体雪白，远远就能感觉到旺盛的生命力。
捧在手里看了盏茶功夫，这才恋恋不舍收入储物袋中。
碧幻蝶灵卵虽然灵气旺盛，却没有丝毫要孵化之意。若是让它自行孵化，恐怕没有两三年根本不可能。看来必须想个方法加快它孵化的速度。
我想起在断崖时，主修灵兽的玖梦长老给我们讲过许多种增加灵兽卵孵化速度的方法，但我修为有限，大部分对我并不适用。
我反复思量许久，终于确定了一个方案，不再犹豫，出了法阵，立刻架起遁光，朝王师伯洞府飞去。
半盏茶之后，我从王师伯洞府出来，手里已多了一块玉简，里面是一张地图，记录着虚灵门许多机构的位置。
将玉简放在额头片刻，很快就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稍稍认了认方向，立刻遁光再起，向虚灵山脉某处飞去。
飞了没多久，遁光一歇，已落在一处树木丛生的山谷谷口。
我已从玉简上得知，眼前树木丛生，不过幻象，山谷内别有洞天。
我走到两颗大树中间，最后确认一番，取出自己的身份玉牌，一道指诀打出，玉牌上立刻射出一道绿芒，落在两颗大树中间。
大树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水面一般的光罩。绿芒在光罩上闪动不止，很快露出一个人高的空隙。
我见此脸上露出喜色，连忙闪身穿了过去。
进得山谷，眼前景色大变，哪里是什么树木丛生的林子，却是一个小镇一般的所在，再准确点应该是一个小镇街道一般的所在。
我向前走不多久，就走上这条街道，街道行人如织，皆是法力深厚的师兄师姐，甚至还能看到筑基期的长老不急不缓地走着。
街道两边密布着各种店铺，门口挂着的招牌昭示所营业务，我一路看着，不由得啧啧称奇不已。
店铺所卖之物皆是仙物，法宝、灵兽、符箓等等，在所皆有。
所营业务除了贩卖仙物，还有定制法宝，定制符箓，收购验妖兽材料等等。总之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而此处，就是虚灵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宗门坊市。
第五十章 宝符斋
我并未着急进入店铺中，而是顺着街道边走边看，走到尽头，是一处颇大的环形广场。广场四周没有店铺，反而临街摆放着许多摊位，摊主大都是练气期的弟子，如凡俗间讨生活的小贩，招呼声四起。不像仙地，迎面而来的烟火气息倒让我生出误入凡俗市井的错觉。
摊位上的物品更是五花八门，探眼看去，大都是我不认识之物。这些仙物自然也勾起好的好奇之心，不过第一次来到坊市，对各种物品的价值不清楚，好奇归好奇，却也没有随意出手购置。
就这样在广场上逛了许久，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停在在一间名为“宝符斋”的店铺前。
这间店铺我早就注意到了，在整个坊市中，属于人流量最大的几个店铺之一。只看名字，便知道是经营符箓生意的所在。
我提步走进店中，迎面而来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脸上堆着殷切的笑意。
“这位师弟，可是要购买符箓？”
我目光在老者身上扫了一眼，立刻就发现他看起来六七十余岁，修为竟只有练气初期，微微错愕，一时忘了回答。
老者脸上的笑意不减，继续说道：“宝符斋出售各种低中高级符箓，也收购各种制符的材料，价格公道，在宗门内有口皆碑，师弟若有需要，只管吩咐老小儿。”
“请问这位师兄，妖兽毛皮贵宝斋收么？”我开口问道。
“自然是收的，本店做的就是这门生意。”老者点了点头。
“不知道价位如何？我手上有一些练气初期和中期的妖兽皮毛。”我继续问道。
“练气初期的皮毛两枚灵石一张，练气中期的皮毛七枚灵石一张，当然这要求妖兽皮毛完好，若是破损，价值会更低一些。”老者微笑着介绍。
我心中怔了一下，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依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妖兽皮毛的价值，比自己预估的差一些，想来自有缘由，这么大的店子，倒不至于骗自己。
“那请问练气后期妖兽皮毛，贵宝斋多少灵石收？”我随口问道
“练气后期的妖兽颇为稀有，皮毛大约二十五枚灵石。”老者颇为耐心地回道。
我点了点头，沉思起来，练气初期和中期的妖兽皮毛打算全部卖掉。
我目前以修炼为主，制符术若想精通，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我现在时间紧，暂时没有修习的打算。这些皮毛留在手中，有些浪费了，卖了换成灵石，购置自己紧缺的物品，便是当前的计划。
不过那张练气后期的妖兽皮毛我倒不打算卖掉，我计划是用它定制一件内甲，只是不知道练气后期皮毛制成的法宝能达到什么品级。
我收回心绪，向老者说道：“我有练气初期皮毛六十余张，练气中期皮毛二十余张，不知道如何交易？”
老者闻言一惊，很快想到什么，脸上露出几分恭敬之色，“原来师弟是新进的十三层精英弟子，今日已有两位和你一般的弟子在本店卖过妖兽皮毛。师弟楼上请。”
老者引着我走上二楼，一楼倒像正儿八经做买卖的地方，二楼却像一处茶客栈。沿着过道两边隔出十余个雅座，老者领着我在一个无人的雅座坐下。
老者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一个十六七岁的侍女走上前来。
“月儿，泡一壶上好的龙涎茶。”
名叫月儿的侍女应了一声，很快躬身退下。
老者转头看向我，说道：“老朽姓李，单名一个福，不知师弟如何称呼？”
“原来是李师兄。”我拱了拱手，说道：“我叫林涯。”
“林师弟年纪轻轻，中庭饱满，法力隐隐有溢出的迹象，看来离破境进阶已不远了，真是英才出少年。”李师兄看着我，不无赞叹道，言语中似乎还夹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
“李师兄谬赞了。”我立刻拱了拱手。
正说着，那个叫月儿的少女已经端着一壶茶水走了回来，将茶水放在桌上，就再次躬身退下。
“林师弟可有急事要办？”李师兄问我。
我闻言微怔，摇了摇头。
李师兄脸上露出笑意，端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来者是客，师弟不妨尝尝这龙涎茶。此茶采自一处名为龙涎的仙山，龙涎山终日浓雾萦绕，山中悬崖峭壁附着了雾珠，慢慢积累变大，直到化成水珠，滴落下来。而龙涎茶树便生在山壁之下，经年受富含灵气的水滴滋养，口感甘甜，回味无穷。”
听了此话，我倒真提起一丝兴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极为润滑，甘味聚在舌尖，慢慢向喉头下沉而去。我没怎么喝过茶，却也立刻就明白此茶确是上品无疑。
“好茶。”我赞叹一声。
“哈哈，看师弟的样子，的确也是好茶之人。”
我又抿了几口，便兴致不再，便让李师兄收了茶具。从储物袋翻出妖兽皮毛，放到桌上，堆了满满一桌。
“李师兄只管检查。”我神色平静道。
李师兄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很快埋头查看起来。
没过多久，他便查看完毕，说道：“练气初期皮毛六十张，中期皮毛二十五张，虽有破损，但林师弟数目极大，无论破损与否，皆按完整皮毛计算。合计二百九十五枚黄阶灵石，小老儿擅自做个主，凑个整，便算三百枚黄阶灵石。”
我点了点头，“那便多谢李师兄了！”
李师兄摆了摆手，很快唤来名叫月儿的侍女，与她低耳几句。月儿目光落在满桌的皮毛上，脸上有些惊色，看了我两眼，很快再次躬身退下。
等不多久，月儿便端着一个托盘而来，盘中放着一个储物袋。
李师兄从托盘中取下储物袋，从中摸出三枚玄阶灵石，递给我，说道：“师弟检查一二。”
我闻言接过玄阶灵石，灵气充沛，与获得第二名奖励的玄阶灵石差不多。
“无误！”我说着便将三枚灵石装入储物袋中。
李师兄点了点头，这才将桌上的妖兽皮毛纷纷装进月儿拿过来的储物袋中。
他满脸挂着笑意，然后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中摸出一个拳头大的小罐子，说道：“这是一罐龙涎茶叶，好鞍配好马，好的茶叶也需要爱茶之人。此罐茶叶便送给林师弟，算是李某的一点心意。”
我闻言一滞，很快微笑着接过来，说道：“那便多谢师兄了。”
“哈哈，无妨，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若是师弟以后需要买符箓，或者再有制符原料出售，来到宝符斋，记得找李某。”李师兄笑道。
“这是自然。”我拱了拱手，便在他的陪同下出了宝符斋。
第五十一章 孵化法阵
出了宝符斋，我沿着街道走了片刻，很快走进一间卖法阵器具的店子。我挑选店铺没有别的原则，第一门店大，第二人流量多。
门店大，一般不会胡乱喊价。人流多，说明口碑好。
我在坊市中算是彻彻底底的新人，对各种规则全然不了解，只得用这种笨办法规避被骗的风险。
这家卖法阵器具的店铺名叫万阵斋，名字的气势颇大，店铺的规格也不小，比起宝符斋差不了多少。不知是不是购买阵法器具的人不如购买符箓的人多，店子里的顾客比宝符斋少许多，显得有些冷清。
当然，这个冷清是与宝符斋相比，比起其他贩卖法阵的店子，人气还是要旺不少。
万阵斋里的店员不多，而且都在与各自负责的顾客交谈。我走进店中，一时没有店员接待我。
我倒不觉得什么，直接走向柜台。柜台后是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修为已有练气后期。她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片玉简，注意力都在玉简上。
我并没有打扰她，在柜台前站着，过了小小半盏茶功夫，少妇才发现了我，收起手上的玉简，睁大眼睛问道：“这位师弟，有何事找我么？”
这话倒让我愣了一下，说道：“我来贵斋，自然是购买法阵器具。”
少妇打了下脑袋，“哎呀，你看我，忙得晕头转向了，让师弟笑话了。”
“师弟要买什么样的法阵器具，无论是防御、进攻、困敌或是幻阵，本店在所皆有。”
我摇了摇头，“我要购买孵化灵兽卵的法阵器具。”
“孵化灵兽卵的法阵器具？”少妇怔了片刻，说道：“购买此种法阵器具的一般是一些财大气粗的高阶修士，像师弟这种修为的修士，手中灵石不多，大都用来购买法宝或者一些直观提升实力的仙物。很少会用来购买孵化法阵。”
少妇师姐看着我，眼神颇为古怪。
我闻言也是愣了愣，当初玖梦长老给我们讲到这种法阵器具时，可没有提到这一节。听少妇师姐一说，我不由得迟疑起来。
碧幻蝶灵卵我预计得两三年才能孵化，就算用上孵化法阵，也不可能立刻就将它孵化出来。
我思量片刻，问道：“不知孵化法阵价值多少灵石？”
少妇师姐说道：“自然有便宜有贵，不过孵化法阵器具就算再便宜，也赶得上一般的上品法宝。最低级的孵化法阵，可以增加两成孵化速度，提升微弱的孵化几率。价值六十枚黄阶灵石。一般的孵化法阵，可以增加四成孵化速度，提升一成孵化几率。价值两枚玄阶灵石。至于更高级别的孵化法阵，更是到了天价，最起码也要筑基期以上修士才有余力购买。”
我闻言不由沉吟起来，孵化法阵的确比我预估的贵不少，不过少妇师姐介绍的两种，以我身上目前的灵石，还是能够负担得起，问题的关键是，是否有必要花费这么多灵石去购买孵化法阵。
“怎么样，小师弟，可想好了？”少妇师姐脸上挂着媚笑。
我抬起头问道：“师姐，孵化法阵可否便宜一点？”
少妇师姐咯咯笑道：“师弟生得如此俊俏，师姐喜欢得紧。我若有这个权力，自然会给你便宜一些，不过万阵斋每一件法阵器具，都是阵法师亲自定的价，我也是有心无力。”
“额……”我看着少妇师姐媚态十足的神情，颇有些无语，不过我也明白了，无论她的话是真是假，恐怕想砍价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咬了咬牙，说道：“劳烦师姐帮我取一副两枚玄阶灵石的孵化法阵。”
少妇脸上的媚意更浓，说道：“看不出来，师弟竟是一个小财童，稍等，师姐亲自帮你去取。”
少妇说罢从柜台走出来，向后堂而去，过了盏茶功夫，手里拿着一个皮袋，莲步盈盈地回到柜台后。
“布阵器具皆在皮袋中。”少妇师姐将皮袋递给我。
我接过皮袋，打开一看，各种布阵的器具一应俱全。
我微微沉吟，拿起一枚长条状的玉片，足有巴掌长，正是所谓的“阵旗”。
据我所知，阵旗并非全都状如小旗，法阵的阵旗形状各异，并非全然一样。这与阵法师的喜好，或者阵旗的材质有关。之所以叫阵旗，我想大概与修仙界的某种传统或者习惯有关。
神识在手上的阵旗中扫了片刻，其中镌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以某种特定的规则排布，隐隐有灵气在符文间流动，给人一种畅通之感。
皮袋中的阵旗有六枚，阵盘一块，引阵牌一块，玉简一枚，我取出来一一查看，半晌后确定无虞，这才点了点头。
“阵盘、阵旗、引阵牌、说明玉简一件不差，镌刻的符文也完整无缺。”我开口说道，从储物袋摸出两枚玄阶灵石，递给少妇师姐。
少妇师姐接过灵石，看也未看，直接放入自己的储物袋，笑道：“师弟将法阵器具收好，若有不解之处，可以随时过来问我。”
“师弟先行谢过。”
我点了点头，将皮袋装入自己储物袋中，冲少妇师姐拱了拱手，就出了万阵斋。
在坊市街道上埋头走不多远，又进了一间定制法宝的店铺。小半个时辰后，便从店中出来，储物袋又空了不少位置出来，练气后期妖兽皮毛和一些妖兽材料已经不在。
练气后期的皮毛已交由店家定制成一件内甲，成品没见着，要半个月之后过来取。其他的妖兽材料，像虎爪之类的，虽然不多，也卖了三十余枚黄阶灵石。
我在坊市内又逛了一个时辰，大致了解了一些仙物的价值，和坊市的基本规则，这才出来。御起遁光，向苍云峰飞去。
回到洞府，第一件事自然是设置好孵化法阵。我洞府内的空间不大，用赤虹剑紧临着打坐的内室，重新凿了一间石室，用来安置法阵。
第五十二章 练气中期
我将皮袋里的玉简放在额头处，闭上眼睛，用神识从头到尾阅读数遍，这才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从皮袋里拿出阵盘，放在石室中间，然后手中掐诀，六根阵旗飞起，围着阵盘嗖地一声没入石室底部的山石之中。
我手里拿着引阵牌，手中掐诀，冲引阵牌一指，一道荧光从引阵牌飞出，落到阵盘上。
“咦，怎么没有动静？”
按照玉简所说，若是法阵器具布置无误，阵盘阵旗间气息相连，荧光落下，法阵就该激活才是。我按照玉简的说明布置器具，为何法阵毫无反应？
“莫非布置出了差错？”
我重新拿起玉简，再次阅读起来。
“第一块阵旗放在‘离’位置，第二块放在‘坤’位与‘兑’位之间，第三块放在‘兑’位与乾位之间，第四块置于‘坎’位……咦……”
我愣了愣，很快从“坎”位与“乾”位之间的地底，抽出一块阵旗。
“原来此处错了。”我眉头一挑，将这块阵旗放到“坎”位上。
又对照着玉简检查了几遍，确定布置无误，退出几步，掐诀冲引阵牌一指，一道荧光射出。
阵盘中符文大亮，阵旗与之呼应，六道绿芒升起，在人高的地方突然一折，转而向中央聚拢，汇于一处。
绿芒间立刻铺上一层光幕，将小半个石室占据，光幕上荧光激荡不止，过了盏茶功夫，这才平稳下来。
我脸上露出喜意，到了这一步，法阵才算布置完成，不过要想让其工作运转，还需要两步。
我手中握着引阵牌，冲其一指，法阵洞开，露出一个通道。
我连忙从储物袋摸出木盒，取出碧幻蝶灵卵，打出一道灵力，将其托举着，从洞口放入法阵之中。
碧幻蝶灵卵弗一进入，孵化法阵如有所感，立刻从光幕上分出十余道绿芒，将灵卵缠绕，将其固定在法阵中央。阵中灵气如游鱼，我能清楚地感应到灵气纷纷朝碧幻蝶灵卵汇入，被灵卵中尚未长成的生命吞噬一空。
我稍稍看了片刻，就叹了叹气。孵化法阵的工作原理大致是汇聚附近的灵力，渡入灵兽卵中，以达到促进灵兽卵孵化的目的。眼前的法阵虽能汇聚灵力，量还是太少了一点，若按照这个进度，恐怕提升的孵化速度远远达不到四成。
我不再犹豫，从储物袋中翻出一颗黄阶灵石，用法力托起，置于阵盘之上。
阵盘中立刻探出数根绿芒，如触手一般，将灵石缠绕，另一头缓缓升起，却是加入到缠绕在碧幻蝶灵卵的绿芒之中。
灵石中的灵气立刻沿着绿芒向灵兽卵游去，我观察片刻，看着环绕着灵卵的灵力大增，这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脸上却也挂出苦笑。
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一块黄阶灵石，最多只够孵化法阵十天的消耗，若是孵化个一年两载，又是数十块黄阶灵石的消耗。我手上灵石虽还有些富裕，却也够不了法阵消耗几年。
难怪万阵斋的少妇师姐知道我要购买孵化法阵，满脸古怪之色。法阵器具贵是贵，她暗示我法阵只有财大气粗的修士才会使用，另一层意思多半就是指孵化过程消耗的灵石极多，寻常修士负担不起吧。只是她当时话只说到一半，并未明言。
我最后看了几眼悬在法阵中的碧幻蝶灵卵，从石室退了出来，关上石门，回到内室中，盘膝坐在石床上，深呼吸几下，将杂念摒除，这才运起青炎功，进入修炼状态之中。
接下来便是单调的修炼日子，除了半个月后，出去了一趟，在坊市取回用练气后期妖兽皮毛定制的内甲，就一直呆在洞府修炼。
内甲的品阶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内含阵纹八道，竟达到黄阶上品法宝的级别。付给炼器师的佣金极少，只花费了不到三十枚黄阶灵石。我在坊市打听过，像这种品阶的内甲，价值极高，几乎可以卖到七八十块黄阶灵石，而一张练气后期妖兽皮毛也只能卖二十五块灵气，如此一算，我凭空赚了二十多块黄阶灵石。
若是我弄来一大批妖兽毛皮，再全部定制成内甲法宝，若是卖出去，岂不是可以赚很多灵石！
不过我很快摇了摇头，想起在断崖上课时，长老曾经说过。就算再厉害的炼器师，炼制法宝，成功率也不可能达到十成。
此次定制法宝成功，多半也是自己和炼器师运气好罢了，若是炼制失败，多半会血本无归吧。
除了打坐修炼，每过十天，我就会给孵化法阵换一块黄阶灵石。我对自己的第一只灵兽十分期待，倒没有在它身上吝啬灵石。
如此过去大半年，碧幻蝶灵卵还没有丝毫要孵化的痕迹。这一日，我正在打坐修炼，突然感觉到丹田处一阵颤动，还未反应过来，脑子“轰”地一声，却是丹田处的灵气漩涡骤然扩大，足足变成先前的数倍大小。若是先前丹田处的气旋是一个小水洼，此时的气旋已经勉勉强强算得上一个小池子。
我呆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
“这……我晋入练气中期了！”
只是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是，破境这么简单么？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征兆。
据我所知，每一次修士的破境，都伴随着极其强烈的征兆。比如法力突然变得十分不稳定。比如丹田毫无缘由地张弛，宛如女子临盆时的宫缩。
而且，就算准备充足，大部分修士破境起来十分困难，破境失败也是常有之事。我想起宝符斋的李福师兄，已经六七十岁了，修为依然只有练气初期。恐怕也很多次倒在破境之路上。
于我身上，只是最近几日，偶尔感觉到法力有些不稳，但并不强烈。虽然也知道自己离晋入练气中期不远，却也不曾想过这种轻微的法力震荡，竟是破境征兆。
我睁着眼睛感受自己体内提升了数倍的法力，过了许久，这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我想，能如此轻易地晋入练气中期，多半与自己天赋有关吧。灵根天赋的对修行之人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了。
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冷冰冰的身影。
“张琳也该晋入练气中期了吧！”
第五十三章 孵化
修炼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过去两年，我已经长到成年。已从一个半大的小伙，彻底长成一个青年，玉树临风还差一些，却也勉强算得上俊朗。
不知道是不是修炼的缘故，我浑身上下的气息隐隐有丝出尘之意，这种感觉不好言传。看到其他师兄师姐，也会冒出这种感觉，倒不是我独有。
我有时候就在想，若将修士和一群凡人放在一起，不需用神识感应，单凭肉眼，我一定立刻就能分辨出其中谁是修士。
这种修仙之人特有的气质，慢慢渗入我的四肢身躯，我知道，来到虚灵门这五年时间，由内到外，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修炼上倒没什么问题，修为稳定在提升。只是让我苦恼的是，原本以为用上孵化法阵，碧幻蝶灵卵最多一年半就可以孵化。没想前前后后到快三年，依然没有丝毫孵化的迹象。
若不是感觉到其中日益旺盛的生命力，我真要以为，被我寄予厚望的不过一颗死卵。
这一日，我来到放着孵化法阵的石室，皱着眉头观察了许久，碧幻蝶灵卵依旧如常。
我取出引阵牌，掐诀在法阵光罩上破出一个洞口，将阵盘中的黄阶灵石摄入手中。
这是块水属性灵石，原本是蓝色，如今躺在我手中，已是透明之色，其中灵力已经尽数被灵卵吸收。这块灵石，已经是我储物袋里最后的黄阶灵石了。
我叹了一口气，将报废的灵石遗骸放入储物袋中，手腕一翻，胳膊再抬起时，手里已多了一块灵气四溢的灵石。不仅灵气浓度远非先前那些灵石可比，就连大小，也比它们大一截。
这是块玄阶灵石，也是如今手中仅剩的灵石了。
到了这一步，若不继续用灵石进行孵化，单靠这个孵化法阵自行汲取灵气，等碧幻蝶灵卵破壳而出那一天，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事实早就推翻了我关于灵卵不用孵化法阵，两三年就可以孵化的推断。如今我看着灵卵，就像看着一个一无所知的无底洞。
就算潜力值高，有可能成长到金丹期，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毫无动静吧！
我看着手里的玄阶灵石，咬了咬牙，用法力拖起，放入阵盘之中。
阵盘上立刻探出数根绿芒，一头缠绕着灵石，一头连在灵卵之上，灵气源源不断从灵石渡入灵卵之中。虽然孵化法阵内的灵气浓度有所增长，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发生不同于先前的变故。
我等了小半盏茶功夫，确认灵卵依旧没有变化，只得叹了叹气，从石室退了出来。
又过了数月，眼见玄阶灵石的灵气所剩无几，碧幻蝶灵卵终于停止了吸收灵气，只一动不动被绿芒牵引，悬浮在法阵之中。
我见此不由大喜，此种情形，与玖梦长老所讲孵化前的征兆一般无二。
到了现在，就可以继续下一个步骤了。
我走到孵化法阵前，用引阵牌打出一个缺口。接着手里掐诀，在右手中指处逼出一滴血液，屈指一弹，血液穿过法阵缺口，落在碧幻蝶灵卵上。
我手中掐诀不止，那滴血液荧光四射，光芒很快落下，紧接着，碧幻蝶灵卵上现出几个金色的符文。符文一闪而隐，接着便看到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灵卵吸收。
“成了！”我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
方才这个法术，名为血契术。顾名思义，是一个用修士鲜血，与灵兽建立契约的法术。
灵兽实力越强，越难驯服，建立契约的成功率越低。
因而，若想成功驯服灵兽，最好在其还未孵化时就建立契约。
不过这个契约的时机非常重要，若是早了，灵兽蛋中的灵兽，神魂体魄皆未成形，贸然使用血契术，不仅成功率极低，甚至会伤害到蛋中的灵兽幼体，造成死卵。
若是晚了，灵兽幼体破壳而出，有了自己的意识，再想契约成功，是极为困难的事。
因而，这个时机最好选在灵兽蛋刚刚停止吸收灵气之时。一但灵兽蛋停止吸收灵气，最多不过数日，就会破壳而出了。
我在洞府闭关三年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分配的宗门任务都推迟。除了苦修之外，就是为了等待此刻的到来，以防错过它破壳而出的这段时间。
到了此时，这次孵化过程，就算大功告成了。剩下的只是灵兽破壳而出，再用不着我了。
两日后，我盘膝坐在石床上，看着手里宛如树枝的小青虫，不由神色发苦。
我几乎忘了，蝴蝶类的灵虫，有一个变态成长过程，也就是从眼前的小青虫，长成蝴蝶的过程。
它长大了叫碧幻蝶，现在叫什么？碧幻虫？
我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唤它小青虫。
虽然有这种心里落差存在，当我感受到它体内蓬勃的法力波动，这种落差立刻就消散不见。
“刚出生，就有练气初期的修为，也不枉我花费如此多心血！”
我心念一动，小青虫扬起头，吐出一团白丝，附着在石壁上。
我眼中升起浓厚的兴趣，走到石壁前，扯了扯，白丝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嗯？”
我微微沉吟，手腕一翻，赤虹剑已握在手上，向前砍去。
白丝竟颇为坚韧，以赤虹剑的锋利，也只能勉强将其割断。而且这些白丝的吸附能力很强，被割断的同时，断口处直接附在赤虹剑之上。
我仔细观察片刻，手指头升起一团火焰，向白丝扔去。
火焰很快将白丝点燃，不过十息，已被烧成灰烬。
我点了点头，根据这些测试，我心里已对白丝有了初步的判断。
韧性极强，小青虫的修为不过练气初期，吐出来的白丝，就算黄阶中品的赤虹剑，想要割断都不容易。
吸附剂极强，配合极强的韧性，不失为一个极佳的困敌手段。尤其小青虫与我心神相连，我只需心念一动，就能给它下达攻击命令。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白丝怕火属性法术，至于是否有其他的缺点，目前还不得而知。
无论怎样，我已经很满意了，尤其是想到，小青虫有可能成长到金丹期，一颗心就止不住激动不已。看着它，眼里的喜爱之色越重。
很快，脑海中感觉到小青虫浓浓的睡意，不知道是不是用了法力的缘故，在它小脑袋上抚摸一二，便放入早已给它准备好的灵兽袋中。
自己也回到石台上，盘膝而坐，进入修炼之中。
第五十四章 符诏殿
灵卵孵化之事终于告一段落，这一日，我从洞府出来，手里拿着虚灵山脉的地图玉简，放在额头上看了片刻。很快收入储物袋中，认了认方向了，遁光飞起，往山脉某处而去。
盏茶功夫，遁光来到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峰上细下粗，极不协调，在山腰处有一个巨大的平台，倒扣着一个碗状的法阵光罩。我停在光罩前方，从储物袋拿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单手平举，射出一道绿芒，光罩波动荡漾，很快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通道。
我立刻驾着遁光穿了过去，落在下方的一个巨大广场上。
广场上三三两两聚集着许多弟子，年轻的年长的，皆有不少。我目光扫视片刻，竟看到了几个同届的弟子，虽然几年间大家相貌变化不少，依然能看到往日的影子。
眼熟归眼熟，我与这几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随意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向广场尽头的大殿走去。
此殿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名为符诏殿，乃虚灵门弟子领取符诏任务的所在。
走进符诏殿，立刻就看到厅中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三块两人高的石碑，从左到右，顶端分别写着练气、筑基、金丹。
石碑前有人群聚集，其中以左边的石碑前人最多，足有二三十多人，年龄大都不大，修为都是练气期。
中间的石碑前人少了许多，只有四人而已。三位花白头发的老者，还有一位是个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我神识扫过去，立刻神色一变，这四人浑身法力深不可测，无一不是筑基期的长老。我的目光在年轻男子身上停留片刻，知道他多半和玖梦长老一般，服用过驻颜丹药，很快移走目光。
最右边的石碑顶端写着金丹二字，石碑前却一个人也没有。
我微微踌躇，很快向最左边的石碑走去。
走到近处，却发现除了顶端的两个大字，石碑上空空如也。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观察起来，见这些同门皆全身贯注面向石碑，有些眼睛睁得老大，更多的却闭着眼。我立刻醒悟过来，神识离体，向石碑扫去。
果然，神识弗一接触石碑，立刻就看到一排一排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我仔细看了片刻，立刻就发现，这些蝇头小字，构成一个个符诏任务。
从练气初期到练气大圆满，任务被分成四个等级。最上面是适合练气大圆满弟子接取的任务，练气后期的任务紧挨着练气大圆满，下面是练气中期，最下面是练气初期。
我的神识只粗略在石碑上下扫过，很快停留练气中期的区域。
练气中期的任务又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符诏任务，可以随意接取，难度有高有低。据我所知，虚灵门弟子平时赚取灵石，都是接取这种任务。
另一种被称为宗门任务，难度比绝大多数普通任务难得多，而且多是需要结伴同做。
虚灵门弟子，每两年必须接取一个宗门任务，否则就没法领取宗门分发的薪俸。我从断崖出来，那趟秘境之旅，就是一次宗门任务。
之后闭关三年，期间没有接取宗门任务，薪俸已经停了一年。
石碑上练气中期的宗门任务不多，全部看下来，不过十余个，比同阶的普通任务少了数倍。
每个任务的介绍都很简略，想要知道任务详情，看来还得在柜台上询问值守的长老。不过末尾倒是详细注明了接取任务的条件，完成任务的期限，可以获得的奖励，以及尚缺的人数。
我的神识在这十数个任务上一一扫视，开始挑选起心仪的目标。
大都是一些猎杀妖兽、调查某件秘闻或者去灵石矿驻守的任务，我兴趣缺缺，只粗略扫过，很快移开神识。
“咦？”
直到神识落在一个名为“诛杀鬼修”的任务上，我才停了下来，仔细阅读起任务介绍。
宗门任务：诛杀鬼修
简介：姜国某处仙山传来鬼修出没的消息，降妖除魔乃仙门弟子义务，特召集门下弟子前往围剿……
任务要求：练气中期弟子五名，已报名三人，尚缺两人。
任务奖励：黄阶灵石八十枚。
任务期限：半年。
我想起在蝙蝠洞与仙人爷爷斗法的鬼修，想起他浑身弥漫的黑气，和那具骷髅灵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我对这个任务升起浓厚的兴趣。
奖励比起秘境之行，自然要少许多。但与寻常的练气中期任务相比，却要丰厚不少。秘境之行可以算是宗门给予十三层弟子的奖励，十分特殊，我自然也不会期待其他的任务会有那么好的奖励。
主意已定，径直走向石碑不远处的柜台。
“师叔，弟子来接取任务。”
柜台后是一位白胡子的长老，我走过去时，双腿盘坐石凳上，正在闭目休息。他身后的墙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数百个小方格，每个方格中都放着一个储物袋，方格外笼着一层透明光罩。
白胡子长老闻言睁开眼睛，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很快收回，问我：“领取是何任务？”
“练气中期宗门任务第十号。”我说道。
白胡子长老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一块玉简，神识探查进去，片刻后抬起头，“任务名称诛杀鬼修，需要弟子五名，算上你还差一人，是否确定接取？”
“是！”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身份玉牌拿来。”白胡子长老说道。
我闻言一怔，很快将玉牌递给他。
白胡子长老接过玉牌，看了片刻。转身打出一道蓝芒，直接穿过方格外的光罩，将墙上一个小方格里储物袋摄到手中。从中摸出一个玉简，掐诀不止，似乎是在登记我的身份信息。
不消片刻，白胡子长老手中动作一停，将玉简放回储物袋，继续在其中摸出一块石盘，连着身份玉牌一起递给我。
“若是五人凑齐，石盘上会现出红光，便是通知你的讯号，半个时辰内需赶到符诏殿。从现在开始一个月内，若无急事，切莫离开宗门。”
“是。”我连忙从白胡子长老手中结过玉牌和石盘，目光在石盘上停留片刻，很快收入储物袋中，想起什么，问道：
“不知师叔可否告知任务详情，弟子也好预先准备一二。”
白胡子长老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宗门有规定，只有等人数凑齐，正式接取了任务，才能告知详情。”
我闻言只得无奈点头，心想宗门此举多半是为了防止任务信息提前被泄露出去，便不再多言，朝他拱了拱手，直接转身离去。
第五十五章 昆阴山
半个月后，我正在洞府打坐修行，突有所感，从储物袋中翻出那块石盘，预示着任务人数已经凑齐的红光正闪烁不止。
我神色一喜，从洞府出来，化成一道遁光，朝符诏殿飞去。
再来到白胡子长老身前时，柜台前已站着四个青年弟子，待看清他们的相貌，我不禁愣住了。好巧不巧，这四人中竟有一人颇为熟悉，不是别人，正是木头张琳。
她在知道我与她接取的是同一个任务时，明显也吃了一惊，眉头微微一挑，很快又变成毫无情绪的冰山脸。
这眉头一挑是什么意思？是欣喜，还是不开心？
反正我是挺开心的，张琳的修为早已晋入练气中期。我估摸以她的变态天赋，法力一定比我高一筹。有她加入，这趟诛杀鬼修之旅，定然会轻松许多，拿到那八十枚黄阶灵石奖励，几乎不会有难度，我十分乐观地想着。
至于另外三人，一人是和我们同届的男弟子，实力也颇为出色，当初在断崖，最后好像打到了十层。另外两人是老弟子，一男一女，彼此颇为熟稔，似乎是结伴接取的任务。不过他们并非上次参加秘境之行的精英弟子，实力恐怕并不如何出众。
“就是你们五人？”白胡子长老问道。
“不错。”我们纷纷点头。
“身份玉牌和石盘给我。”白胡子长老说道。
我立刻在储物袋中摸出玉牌和石盘，和其他人一道，递了过去。
白胡子长老查看片刻，很快点了点头，从身后的小方格内摄过一个储物袋。将石盘装入其中，接着手腕一抖，手里已多了五枚玉简。
“接着。”
声音刚落在，身份玉牌和玉简已飞向我们，我连忙伸手接过。
“这五枚玉简里的内容一样，记载着你们此次任务的详情。好了，此间事忙，你们出去吧。”白胡子长老说道。
我也看到石碑处走来几个接取任务的弟子，便拱手了拱手，和众人一同退出大殿。
刚走到广场上，张琳已经握着玉简，率先查看起来，众人见此，也都各自将神识探入玉简之中。
此次任务的地点名叫昆阴山，位于姜国北面，御剑过去，大概要飞十日左右。
从玉简来看，昆阴山的鬼修数量不明，预估不超过五人，修为最高是练气中期。
按照我们这个阵容，对付起来应该没什么压力。
除了基本的任务信息，玉简中还记载了一些鬼修的常见招式，和相应的应对之法。其中还特意提到鬼仆，我只随意看了片刻，就收回神识。
“诸位师弟师妹，在下名为罗羽。”那位师兄开始自我介绍起来，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女子，说道：“她叫罗晓白，是我的妹妹。”
原来这两人是兄妹！罗羽比我长四五岁，生得颇为魁梧，四肢满是腱子肉，一张脸写着憨厚二字。罗晓白约莫二十三四岁，瘦瘦巴巴，生得颇为小巧，若不是罗羽介绍，决然想不到两人竟是兄妹。我看了两眼，拱了拱手，“罗师兄，罗师姐。”
“我……我名叫周云天。”同届的男弟子似乎有些怕生，言语中有些紧张。
“林涯！”我也拱了拱手。
“张琳。”冰山的声音依旧冷冰冰。
罗羽点了点头，问道：“玉简中的任务详情已经明了，我们是现在就出发，还是准备一二，择日出发？”
“现在。”张琳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然后我就看到一道遁光升起，穿过防护法阵，向远处飞去。
我和周云天都知道她的臭脾气，只是苦笑一二，罗家兄妹一时却有些面面相觑。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师姐，准备就不用了。我接取任务时，只剩下一个名额，最后接取任务之人多半就是张琳，我们出发吧。”
罗羽愣了一下，这才面露恍然之色，单手一引，却是御起一个狼牙棒一般的法宝，金光闪过，率先飞了出去。
我也不再犹豫，御起焚炎剑，随众人飞出大阵。
众人都已是练气中期的修士，十天半月不睡觉也没事，一行人向北而行，终于在十日后到达昆阴山。
一行人并未直接落到昆阴山上，而是远远停下，借着附近的山道行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昆阴山山脚下。
“师兄，咱们该如何行动？”周云天看着我问道，经过十日的接触，已经不像刚见面那么害羞，而且一路交流下来，和我变得颇为熟稔。此时问我，颇有一种以我为主的意思。
我并未着急回答，而是转身向罗姓兄妹和张琳看过去，“诸位可有好的主意？”
罗羽摸了摸脑袋，说道：“我妹妹常说我脑子笨，出不好主意。此次全倚仗几位师弟师妹了。”
罗晓白性子也不活泼，虽然不像张琳一般浑身冷意，平时也很少发言，基本以她哥哥为主。
“那……”
我看着张琳，话刚开口，已被她打断，“上去便是。”
“额……”我说道：“自然要上去，昆阴山如此大，找几个鬼修，却也不是容易的事。而且若真有鬼修在此处盘桓，附近多半有他们的耳目。如何才能避开他们的耳目？”
“这些鬼修胆大包天，避不避开又何妨？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自己也会找上门来。”张琳说道。
我闻言愣了愣，深觉此话有理，看起来张琳竟对鬼修颇为了解。虽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安，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了她的主意。
一行人御起轻身术，大摇大摆朝山上行去。
昆阴山虽不不高，占地却极广，大大增加了我们搜寻的范围。刚行至半山腰，天色已暗，余辉尽落也只在片刻之间。
这里毕竟是鬼修的地盘，几人略一商量，便决定夜晚暂停搜寻，在一处山壁下寻了一处山洞，略做休憩。
第五十六章 鬼修现
周云天找来几根枯木，点着篝火，夜幕已经降临，篝火的光亮将黑暗挡在洞外。
我向黑暗中看去，暮色森森，林子里有风穿过，树木摇晃不止，宛如鬼魅。
“林师兄，我总觉得这附近鬼气森森的，咱们这般燃着篝火，是不是太招摇了些？”周云天坐在我身旁，抖擞着身子，小声问道。
我从黑暗中收回目光，不经意向张琳看去，她一个人盘膝坐在石壁旁，竟已开始闭目修行。
我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别说他，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过看张琳如此信心满满，才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
“无妨，我们是仙门弟子，邪魔外道岂是我们的对手。”我随口安慰一句，话虽这么说，还是暗自将神识外放，监视着周围。
“师兄说得有理，这是我第一次出来做任务，先前接的任务无非在宗门里种种药草、喂喂灵兽，心里紧张了些。”周云天脸上的恐惧之色散去不少，搓了搓手，朝篝火靠拢了些。
“对了，林师弟，你了解鬼修么？”出声问我的是坐在篝火对面的罗羽。
“算不上了解，不过早年倒是接触过一次鬼修。”我如实道。
“什么！林师弟竟接触过鬼修？”不仅罗羽闻言吃了一惊，周云天和罗晓白也大为意外，连闭目打坐的张琳也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我身上。
“怎么，很奇怪么？”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我知道鬼修寻常不现于世，先前能遇到，也是机缘巧合，但众人的反应还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林师弟有所不知，早几年宗门曾经戒严过一次。当时宗门集中发生了十余起弟子外出做任务意外陨落的事件，一时间人心惶惶。后经执事堂长老查证，这十余起事件竟全是鬼修所为。”罗羽摸了摸脑袋说道。
“竟有此事？”我闻言愣了愣，我入门时间不长，这件事却没有听过，想来是在我入门前发生的。
罗羽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姜国的修真界走的是正道，很少诞生鬼修。大家便猜测这些鬼修多半从落云国潜入，落云国与姜国比邻，第一大宗便是阴鬼宗，门中盛产鬼修。后来又有人说落云国的鬼修即将对姜国开战，执事堂的弟子风声鹤唳，连护山大阵都打开了。好在此事不过谣言，宗门戒严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听他说到这里，立刻想起仙人爷爷第一次带我回虚灵门，就被执事堂的两名弟子严查了一番。如今想来，莫非当时正是鬼修肆虐的时期？
“当时宗门派出大批精英弟子满姜国追杀鬼修，还有消息说有筑基期的长老潜入落云国调查鬼修出没的缘由。不知调查的结果如何，总之此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罗羽声音中有一些可惜的意味，顿了片刻后说道：
“我当时修为不高，没有赶上外出追剿鬼修，却不知那些鬼修真如传闻中那般可怖么？”罗羽看着我，满脸期待之色。
我摇摇头，说道：“我虽然见过鬼修，当时还是肉体凡胎，并不能直观感受鬼修有多厉害。不过鬼修浑身被黑气包裹，可怖归可怖，多见几次，想必也就习惯了。”
“哦哦，我倒是忘了，林师弟五年前刚入门，当时鬼修之乱已经接近尾声。”罗羽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很快捏起拳头，重重挥了一下，说道：“哼，这些鬼修真是可恶，好好的落云国不待，偏偏跑到咱们姜国惹是生非，若被我遇到，定要他们好看。”
“喋喋……虚灵门的杂鱼，爷爷在此，我倒要瞧瞧你要如何让我好看！”山洞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接着响起骨碌碌的声音，像是某种东西正从地底钻出来。
“是鬼修，小心！”我暴喝一声，立刻单手一拍，从腰间的储物袋摸出焚炎剑。
众人哪里不明白眼前的情况意味着什么，纷纷拿出法宝。其他人手里握着的皆是仙剑，只有罗羽手里握着那柄狼牙棒，配上他魁梧的身姿，颇有几分煞气毕露的意思。
山洞外骨碌碌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数只浑身被黑气包裹的骷髅走进光亮之中，朝我们冲来。
罗羽一马当先，给自己加上一个轻身术，举着狼牙棒朝骷髅冲去。
我吃了一惊，第一次见到有人握着法宝发起进攻，不过很快想到什么，不禁恍然。
这把狼牙棒竟是近身搏斗的法宝，而罗羽修的竟是少见的近战流！近战流对修士体魄要求极高，一百个修士，也不一定能诞生一个近战流，而修近战流的修士，一般被称为体修！
我手中掐诀，遥遥一指，焚炎剑立刻化为赤芒，半路分出数道灵力匹练，朝一只骷髅攻去。
身边的同门也于我前后发动攻势，一时间剑鸣轰然，各自与骷髅接在一处。
我攻击的这只骷髅手里握着铁剑，上面笼着一层黑气。焚炎剑打过去，铁剑接住，黑气虽淡了几分，却没有溃散的迹象。
这只骷髅的修为竟是练气中期！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目光扫到旁边，立刻发现并非每只骷髅修为都有练气中期，除了张琳的对手是一只练气中期骷髅，剩下的皆只有练气初期修为。
罗羽冲在骷髅之中，抡起狼牙棒，打得它们节节败退。罗晓白和周云天在一旁助阵，很快就将骷髅彻底压制。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些骷髅的修为全是练气中期，加上隐藏在黑暗中的鬼修，局面可就大为不利了。
突然见身前蓝芒大亮，却是张琳的仙剑已经割下那只练气中期骷髅的头颅，轻吟一声，径直冲入黑暗之中。
接着便看见张琳运起轻身术，紧随仙剑冲出山洞。
我嘴角抽搐几下，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猛啊，不知道长此以往，还能不能嫁得出去。
余下的骷髅很快被其他人一一收拾，我也终于抓住机会，焚炎剑赤芒亮起，一剑割掉那只练气中期骷髅的头颅。
“张师姐冲出去了，我们怎么办？”周云天看着山洞外漆黑一片，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此时，黑暗中响起法宝撞击的声音，隐隐有蓝芒亮起，看来张琳已与鬼修交上手了。
“走，出去助阵！”
我不再犹豫，大吼一声，焚炎剑于身前开路，给自己加上轻身术，冲入黑暗之中。
第五十七章 算计
黑暗中目视不远，不过神识大开，倒能清楚感应到数丈内的事物，与眼睛看差不多。
第一个出得洞来，立刻感觉到阵阵扑面而来的寒意，我胸前挂着炎玉鉴，寒意依旧透过肌肤，直钻入体内。显然这寒意并非自然而起，而是鬼修的某种厉害手段。
体内的法力绕着经脉转了一圈，寒意如遇到克星，立刻被驱散一空。没来得及高兴，立刻发现寒意虽被驱离，并未停止向我体内侵入，始终萦绕在周身。无奈之下，只得继续用法力对抗袭来的寒意。
我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正准备出言提醒其他人，神识感应到有数人正在朝我们而来，三男两女，两人练气中期，三人练气初期。
面色一变，任务提示明明说鬼修人数不超过五人，而眼前的鬼修就有五人，在前方黑暗中与张琳斗法的，怎么着也有一人，这样算下来就有六人了。还不知道黑暗中是否还有其他邪修在虎视眈眈。可见任务详情里的内容十分不靠谱。
敌人已近在眼前，我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
“小心！”
立刻止住身形，手中掐诀，焚炎剑向前一探，向其中一个练气中期的鬼修飞去。
这是一个女子，浑身笼罩着黑气，神识并不能穿透黑气，依然能模模糊糊感应到她的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出头。
女子御使一根骨矛法宝，遥遥接住了焚炎剑，二者正面碰撞，赤芒与黑光交织，竟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不仅我微微吃惊，对面的女子也轻咦一声，说道：“这仙剑竟也是黄阶极品法宝，你这虚灵门的贼子真是富裕。”
“哼，道友也是不遑多让，你这骨矛品阶也不低。”我嘴里应着，见焚炎剑的攻击难以奏效，直接手里掐诀，捏出数个车轮大小的火球，“去！”火球呼啦一声，直冲女子飞去。
在我的神识范围内，此时罗羽他们也已经和袭来的鬼修交上手。罗羽接住剩余一名练气中期的鬼修，周云天和罗晓白则与三名练气初期的鬼修斗在一起。那三人修为虽逊一阶，配合颇为精妙，似乎是某种合击之术，与二人交手，一时之间竟没有落败的迹象。
不过我也很快发现，除了三人合击之术配合精妙，周云天和罗晓白的法宝品阶不如对面的鬼修，也是一时无法取胜的原因。
这伙鬼修不知什么来历，手上的法宝竟比虚灵门弟子还好！
火球很快近身，女子早已于身前竖起一面黑气弥漫的风墙，火球落入其中，被黑风一搅，立刻消弥不见。
“道友只管使出招式，小女子接着就是！”女子身上的黑气收拢到体内，双眼盯着我，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这女子的相貌与我想象中大相径庭，本以为生得颇为丑陋，没想到是个清秀俊丽的女子。
我错愕归错愕，注意力并没有在她身上继续停留。
半空中，焚炎剑被骨矛缠住，无论我如何御使，骨矛总会如附骨之蛆跟上去。我有些着急，一时之间却也无可奈何。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女子分明还有余力，但并不主动攻击，只是一味使出防御法术，或者用骨矛挡住焚炎剑。
又斗了盏茶功夫，女子依然只是见招拆招，毫无攻击的意图。
我心里越来越疑惑，神识向四处探去，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不由眉头微皱。
正在此时，头顶五六丈高的地方，突然感应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这个高度几乎是我神识能探到的最远距离了。
我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丝灵力吸引，但灵力一闪即逝，神识再扫过去时，已经什么都觉察不到了。
但先前绝不是错觉，我微微沉吟，手中掐诀，于身前升起十数根土刺。
“怎么，道友黔驴技穷了么？火球术都没有用处，难道还想靠这几根土刺击败我？”女子喋喋笑道。
我并不理她，单手一引，土刺术猛然冲出，却不是朝女子飞去，而是一个折弯，径直飞向半空。
女子神情大变，想阻拦已来不及，身上黑气复起，数团绿幽幽的火焰朝我飞来。
“哼，道友终于舍得出手了么！”
我不忧反喜，手中掐诀，胸膛处赤芒闪过，已在周身幻化出一个光罩。火焰袭来，打在光罩之上，如附骨之蛆在光罩上烧了片刻，却也无法攻破防御。
我的注意力并不在女子的攻击之上，抬起头，一直注视着头顶。
一阵阵沉闷的轰鸣响起，土刺并没有飞出多远，已被半空中一面透明的光罩挡住。土刺打在其上，宛如蜉蝣撼树，光罩晃动两下，很快恢复如常。
其他人也注意到头顶的动静，周云天神情惊恐地问道：“林师兄，这……这是什么？”
我目光阴沉，提声道：“诸位留意，恐怕我等已经陷入鬼修的法阵之中，我暂时不知道法阵是哪种类型，不过诸位可感应到刺骨的寒意？若我猜得不错，这寒意多半由大阵而起，可以缓缓消耗我等法力，之间一长，只怕要为鬼修所乘。”
罗羽挥舞狼牙棒追击身前的鬼修，那人却滑不溜秋的，身形飘忽不定，极为诡异，与我面前的女子一般，只守不攻。
罗羽大喝一声，“我还以为这直娘贼怕了我，原来打着这般阴险的主意，林师弟，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神识在场中扫过，咬牙道：“无他，为今之计，只有全力以赴，若能击败鬼修，局势尚有可转，诸位莫再留手！”
众人先前不知道黑暗中是否还埋伏着鬼修，多少有些留手，听了此言，皆神情一肃，一时间法宝法术光芒四起，纷纷全力朝对手攻去。
不知张琳那里局势如何了，我抬头向黑暗中看去，频繁亮起的剑芒昭示着斗法依旧十分激烈。以张琳的修为，竟也拿对方没有办法，多半被几人围攻。
我收回目光，眼中一凝，收了光罩，再不迟疑，手中掐诀，捏出十余个车轮大小的火球，径直朝女子打去。
女子不慌不忙，竖起一面风墙、一面水墙，火球呼啸连连，很快冲进风墙之中。
我并不看结果如何，手中指诀变化，焚炎剑赤芒大亮，分出数道灵力匹练，全力朝骨矛攻去。
第五十八章 意外收获
骨矛虽被焚炎剑逼退，很快黑光一闪再次逼了上来，我御使焚炎剑向女子本人攻击的意图落空。一次打出去十余个火球，也被她两个防御法术轻松化解。
“可恶！”
我神识向四处扫去，我们一行五人被分割成四个战团。周云天和罗晓白慢慢占了优势，不过想战胜对手却也不易。我被女子缠住，互相奈何不了对方，算是打成平手。罗羽一根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虽然看上去颇为壮观，法力已经消耗了大半，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陷入劣势。至于张琳，更是不知她那边情况怎么样。
这样看来，四个战团，一个占优，一个平手，一个劣势，还一个优劣不知。
鬼修有法阵相助，会不断消耗我们的法力，他们自己却丝毫不受影响。时间拖下去，肯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
女子在攻击几次之后，再次回到最初只守不攻的节奏里。我看着她，心里生出一个念头，手中掐诀，身前再次漂浮起土刺，数量不断增加，很快达到二十余个。
女子看到我的动作，眉头皱起，手中掐诀，也于身前幻化出十数根水箭。
“去！”
我和女子几乎同时大喊一声，不过不同的是，女子身前的十数根水箭尽数朝我飞来，而我身前的土刺却再次折弯，向我身后某处飞去。
女子立刻猜到我的意图，大声冲土刺飞过去方向喊到：“张掖，小心贼人偷袭！”
我嘴里冷笑不止，立刻再次激活炎玉鉴的的防护光罩，水箭很快袭来，光罩上赤芒闪动，很轻易将水箭挡了下来。
倒是土刺术冲向正与周云天和罗晓白缠斗的三个练气初期鬼修。虽然有女子的提醒，他们已提前御起防御法宝。三个鬼修面对周、罗二人的全力攻击，本身就有些吃力。冷不防被我的土刺袭击，立刻就有一个鬼修的防御法罩被破，在土刺的攻击下吐血重伤而退。另外两人受的土刺术少些，光罩只晃动几下，很快稳定下来。
“张掖！”女子喊了一声，表情看上去十分担忧。
我愣了一下，那个被我重伤的鬼修，莫非就是女子第一时间想要提醒的人？叫张掖的鬼修运气也太差了一些，我的土刺并没有刻意向谁聚集，随意攻击正好重伤了他。
莫非此人对女子而言很重要？
我手中掐诀，捏出一个火球，作势向重伤的鬼修扔去。
女子不由大怒，喝道：“小賊敢尔！”
话音未落，便看到半空中的骨矛法宝击退焚炎剑，幻化出数根一模一样的骨矛，径直朝我打来。
看来自己猜得不错！这个叫张掖的鬼修和女子关系绝对不一般！
我面色不变，火球术向重伤鬼修扔去，骨矛在女子的御使下速度暴增，其中一根后发先至追上火球，轰地一声，与火球撞在一起，两两泯灭。
我并没有唤回焚炎剑防御骨矛，而是撑起炎玉鉴光罩，再给自己身上加了层金甲术，反而御使焚炎剑向女子攻去。
然后立刻回身大喊：“周云天，攻击那个重伤的鬼修。”
周云天和罗晓白已将剩下两个鬼修逼得节节败退，彻底击溃也只在片刻之间，周云天闻言一愣，立刻道：“好的，我知道了。”说罢弃了眼前的两个鬼修，单手前指，仙剑遁光一缓，转头向重伤倒地的鬼修攻去。
女子眼睑欲裂，从储物袋摸出一根黑色的绳子状法宝，手中掐诀，将其往空中一抛，嘴里喊道：“去！”
黑色绳子法宝宛若灵蛇，与攻击而至的焚炎剑弗一接触，立刻环绕而上，片刻间已成一个牢笼，将焚炎剑包裹在其中。
我本以为女子的骨矛会向我攻来，做了周密的防备，没想到我让周云天向受伤鬼修动手的主意收到了奇效。骨矛放弃向我攻击，全部转头向周云天的仙剑攻去。然后见黑光一闪，却是女子直接向受伤鬼修飞去。
与罗羽缠斗的鬼修见状大惊，喊道：“你做什么，快回去，莫要中了贼人圈套！”
“我只有他一个师弟，无论如何也要救他！”女子神色决然，骨矛击退周云天的仙剑，人已落在受伤鬼修身旁，翻手摸出一颗丹药，喂到他嘴里。
我嘴角挂起几不可见的喜意，指诀一引，焚炎剑赤芒大亮，剑光一扫，很快就将黑绳法宝构成的牢笼粉碎。
我不再犹豫，脚下升起轻身术，直奔张琳而去。
虽然已经击伤了一个鬼修，这里的局势并未得到彻底扭转。就算我留在此处，也不会对局势产生根本的影响。
打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想要击败这群鬼修，必要让张琳空出手来。但我被女子缠住，若是去支援远处的张琳，势必会被拦住。
我用土刺尝试攻击那三个练气初期的鬼修，目的就是协助罗、周二人尽快击败鬼修，让他们腾出手来缠住女子，自己则想办法过去支援张琳。
没想到这一试不要紧，直接让缠着我的女子方寸大乱，局势直转而上。
见到我离去，鬼修们立刻明白我的意图，只听身后传来怒吼：“你做什么，还不快去拦住那人，只要再坚持盏茶功夫，待他们被阴灵阵耗去法力，我们就能赢得这场斗法。若让那人助那女娃娃脱困，她法力比我们高深，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
女子有些犹豫，说道：“那张掖……”
“你放心，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他周全，快去！”那个练气中期鬼修的声音继续响起，语气激动，几乎带着哀嚎。
女子终于应了一声，立刻就要向我追来，却被斜里一道剑光拦住去路。
“我……有我在这里，你哪里也去不了！”拦住女子的正是周云天，他御使一把仙剑，法力不要钱一般，接连不断向女子攻去。
女子无心与他缠斗，但向前追击的身形几次被他阻拦，浑身黑气升腾，终于回身与周云天斗在一起。
周云天法力比女子弱一筹，法宝也比她不如，攻守之间颇为勉强。我神识扫了一下，只盼他能多坚持一二，便头也不回地向前方飞去。
第五十九章 回援
黑暗中风声呼呼而过，响在耳边，法宝相撞之声、罗羽他们与鬼修此起彼伏的呼喊渐渐被我甩在身后。树木像是无数个恶鬼的影子，在一旁摇曳晃动，仿佛在张牙舞爪，将要择人而噬。
我脚步不停，在山林中穿行片刻，身前不远处突然亮起一道蓝芒，接着三道暗淡的黑光亮起，将蓝芒围在中心。
我眼中露出一丝骇然，眉头微皱，手中掐诀，焚炎剑不远不近飞在身前。我脚下速度更快，片刻间已接近战团，依稀看见黑暗中一袭白衣的张琳身前拦着三个黑色的身影，半空中蓝色的仙剑正被三件黑光氤氲的法宝围攻，蓝芒左冲右突，却不得突围。
“糟糕，有人来了！”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声音尖锐，宛如被人捏着嗓门的母鸡。
“许师妹，你去拦住此人，我和张师弟继续缠住此女！”说话之人是个中年男子，声音颇为威严，带着几分不容分辩的意味。
尖锐声音女子毫不迟疑地应了一声，立刻看见她冲半空遥遥一指，三道黑光中分出一道颇为小巧的光芒，径直向我飞来。
我脚下一顿，手指一引，焚炎剑迎着黑光而去，半空中很快响起一声轻脆的叮当之声，却是焚炎剑与黑光撞在一起，黑光现出原形，却是一件骨笛一般的法宝。
只是稍稍接触，焚炎剑就将骨笛压制住，看起来骨笛不过黄阶上品的法宝，尖锐声音的女子修为虽是练气中期，法力却也逊我一筹。
我判断出对手的实力，不由轻哼一声，得理不饶人一般，御使着焚炎剑疯狂向骨笛攻去。尖锐声音女子面色骇然，像是没有预料到我的实力竟如此恐怖。她拼命御使骨笛，但骨笛颓势已显，纵然她法力全开，已没法挡住骨笛节节败退之势。
斗不多久，身旁响起一声惊呼，“王师兄，你做什么，为何撤了法宝？”
“王师兄”也就是鬼修中的中年男子，喋喋笑了两声，说道：“败局已定，张师弟莫要怪我，要怪就怪对手来了强援，明年的今日，我会在你坟前烧几柱香。”
“王师兄”召回法宝，立刻驾起遁光，向远处的山林飞去。竟是见尖锐声音女子挡不住我，知道事不可为，毫不迟疑地脱身逃走了。
“王师兄，小弟平日待你不薄，你这般背弃同门，被长老们知晓，定然不会饶过你！”张师弟”看着远处的遁光，眼眶几乎崩裂。
“王师兄、王师兄......”尖锐声音女子见状方寸大乱，只一个劲高呼不已，但“王师兄”的身影早闪进山林，黑光融入黑夜之中，只留阵阵哀嚎在山林回荡。
鬼修们虽露出败迹，却也没到最后关头，“王师兄”早早就舍弃了众位同伴，有些出人意料。以至于张琳都没反应过来，等她想出手拦截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被三人联手压制了许久，心中早憋了一腔怒火，此时压力尽去，遥遥一指，半空中蓝芒大亮，仙剑逼退围攻的最后一道黑光，直接向剩下的“张师弟”斩去。
“张师弟”惊怒归惊怒，还是立刻在身上施加了几层防御，但张琳的仙剑气势如虹，锐不可挡，更带着几分主人的怒火，尽数向他倾泻而去。
在张琳的仙剑下，“张师弟”身上的防御手段宛若薄纸，一捅就破，剑光闪过，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萦绕在周身的黑气散去，一具躯体还保持着奋力掐诀的姿势，下一瞬，已经轰然倒在地上。
尖锐声音女子见同伴身亡，面色大骇，也不管骨笛法宝，给自己加上身法法术，毫不迟疑地向另一个战团爆射而去。
我见状不由冷笑，这女子已经吓破胆了，若是继续御使骨笛与我斗法，尚能支撑一二，这般慌慌张张逃走，门户已经洞开。
我立刻手中掐诀，焚炎剑分出一道灵力匹练向骨笛攻去。
骨笛没有主人御使，威力大减，被灵力匹练击中，立刻被逼退。
焚炎剑本体一声呼啸，直奔尖锐声音女子而去。身法法术就算全力运转，速度也绝对不可能与仙剑相较。
焚炎剑眨眼间就追上尖锐声音女子，她逃得仓促，只勉强布了一层防御法术，在焚炎剑的剑芒下轻易被洞穿，剑芒继续向前，从女子胸膛一穿而过。
“不……”女子尖锐的声音响彻山林，声音中满是不甘和怨恨。这声音很快戛然而止，女子整个人栽倒在地。
我目光未在女子身上更多停留，收了仙剑，回过头看见张琳轻飘飘落在我身旁，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传到鼻中，将周围的血腥味冲淡不少。这清香我再熟悉不过，虽然淡雅轻柔，却带着几分热烈，与她冰山的气质十分不符。
“此番多谢你了。”冰冷的声音响在耳边，似乎不常向人道谢，这几个字说得颇为生涩。
倒让我听得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说道：“无需客气，咱们是同门，本就该相互扶持。”
“秘境中本想谢谢你，但……”
我闻言神情大变，深恐她说到某事，然后这姑奶奶提起剑不认人，立刻打断她，“不用谢不用谢，同门之谊，你要是过意不去，下次我遇险，你救我一次，还回来就是了。”
身边一阵长久的沉默，我偷偷抬起眼向她看去，她脸上有某种我看不明白神色，像是无奈，像是被什么刺痛了柔软之处，也像一种暗伤和悔恨。冰山怎么了？我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你受伤了？”我问道。
“没有。”她摇了摇头，脸上复杂的神情消失，重新变成古井不波的冰山脸。
“那就好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
远处依然频繁亮起法宝的光芒，张琳说道：“那个逃跑的鬼修恐怕追不上了，我们去帮其他人吧。”
我点了点头，与她各自运起身法法术，手里握着仙剑，迅速向战团靠拢。
“林师兄、张师姐，你们来啦！”周云天看到我和张琳从山林中穿出来，立刻神色大喜地欢呼一声。他依然与那个练气中期的女鬼修斗在一起，我离开时尚能偶尔攻击一二，如今完全只剩下招架的份。
罗羽身上有几道伤痕，一身法力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见到我俩，立刻精神抖擞起来，一根狼牙棒挥舞得虎虎生风，直逼得练气中期的鬼修后退不已。
与罗羽他们精神大震不同，鬼修们此时看着我俩，就像见了恶鬼一般，我心想这群人常年与鬼物打交道，没想到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张琳手中掐诀，已经御起蓝芒仙剑向练气中期的女鬼修攻去。
那女子立刻舍了周云天，御使骨矛向蓝芒接去。
骨矛不愧是黄阶极品法宝，竟死死抵住仙剑，张琳哼了一声，十数道水箭在身前竖起，每一根几乎手臂粗。
“去！”她单手前指，水箭纷纷向女子射去。
第六十章 精魂
女子全力御使着骨矛，一身法力激荡不已，看着越来越近的水箭，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她咬了咬牙，翻出一个血红小幡，往空中一扔，小幡滴溜溜立在半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我正准备援助罗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由皱起眉头，手上掐诀的动作一顿。
女子向躺在地上名叫张掖的鬼修看了一眼，神色决然，手中连连掐诀，身上的黑气像是被狂风吹动，开始激荡不止。黑气在女子的牵引下向小幡汹涌而去，依稀能看到一丝浓重的鲜红之色从她的头顶飘出。
“这......这血红小幡不知道什么来头，竟要精血激活。”我见状不由大呼一声。
“哼，邪门歪道，不足为奇！”张琳浑身冷意四射，抬手一招，半空中的仙剑蓝芒大盛，剑鸣如笛，横里一扫，已将女子因为分心控制小幡而没法全力催动的骨矛击退，然后蓝芒宛如闪电，径直向小幡攻去。
小幡红芒立时大盛，于身前幻化出一个半透明的光罩，死死将张琳的仙剑抵住，看起来竟颇为轻松。
女鬼修脸上并未因为露出高兴之色，反而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般，手中指诀变换，小幡上吸力陡增，女子秀口不自觉张开，一股粗壮的血红之气从口中飞出，尽数向血红小幡飘去。
“不......快停下，师姐，快停下。”叫张掖的鬼修身受重伤，捂着胸口大呼起来。
“师弟，好好活着！”女子回头看着张掖，脸上露出爱怜、不舍、绝望等等诸般神色，最后只化成了这一句话。
只见女子头顶飘过一个绿色的光团，与此同时女子双眼一闭，整个人如力量被吸空一般，直直向地上倒去。
叫张掖的鬼修双目圆睁，只哀嚎不已，“师姐师姐，你为何这么傻，为何要牺牲自己性命......”
我的目光只在张掖身上扫过，很快再次落在绿色光团之上，这东西从女子头顶出来的时候我就认了出来，不仅是我，绝大多数修仙者都认识此物，不是别的，正是修仙者的神魂！
神魂是神识、法力、精血共同的载体，神魂离体是极其危险之事，而这女子为了救名叫张掖的鬼修，竟不惜以神魂来激活小幡。
小幡四周的黑气涌动，露出一个黑色的鬼头，张嘴一吸，绿色的光团瞬间摄入鬼头口中。
我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这种以巨大代价提升实力的方式一般极为可怕，上次张琳服用燃血丹，用十年的寿命换取短暂修为的提升，此次这个女鬼修以生命为代价，被她神魂喂养的鬼头定然十分可怕。
神色一动，手上掐诀，焚炎剑向小幡攻去，接着捏出数个火球，毫不迟疑地扔了过去。
只是小幡周围黑气涌起，血色的光罩很轻易将我的攻击化解。
突然间喋喋的笑声大作，黑气中鬼头的一对漆黑双眸变成赤红之色，接着黑气猛然四散而开，眨眼间就将众人笼罩进去。
黑气中我的神识被大大压制，离体几乎不到一丈，连练气初期的水平都达不到了。我心神一动，赤芒划破黑气，在离我不远的半空停下，然后在头顶环绕不止，正是焚炎剑。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焚炎剑与我之间的心神联系也被黑气阻隔，鬼头一旦攻过来，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林涯？”不远处响起一声清冷的呼喊，是张琳的声音。
“我在这。”我连忙应道，小心翼翼向张琳所在的方向摸去。
很快，我的神识中就出现张琳的身影，走到近处，几乎脸对脸了，才能勉强看清她。
“你有遇到鬼头么？”我问道。
张琳摇了摇头，很快发现我目光注视前方，并未看见她摇头的动作，轻声说道：“没有。”
“奇了怪了，方才还看见它，怎地黑气罩住，反而看不到它的身影？”我神识尽力向四处探去，连一丝其他人或者鬼头的法力波动都感觉不到。
“这黑气有古怪，似乎有点像一个幻阵。”张琳头顶也环绕着那柄蓝色仙剑，思考片刻说道。
“幻阵？”我闻言吃了一惊。
“恩，你可有听到罗晓白他们的声音？”张琳看着我说道。
“你这么一说，还的确是，方才还法宝对轰斗得颇为激烈，转眼就一点动静都听不到。”我点了点头，心里突然生出警兆。
“我能在黑气中遇到你，也是缘......你做什么！”张琳大呼一声。
我心神一动，头顶的焚炎剑猝然向下斩去，眨眼间已经刺在张琳身上。然后远远跃开，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你.....你做什么？”张琳捂着身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衫，声音中满是不解和痛苦。
“林涯，你为何暗算于我？难道忘记了同门之谊，当年在秘境，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早已殒命妖猴之手。你抱着我御剑飞逃，我长到这么大，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我吃了燃血丹醒来，第一个念头并非斩杀妖猴，而是一剑将你杀死，你可知这一剑为何没有刺出去？”张琳问道。
我并不回答，只一言不发地用神识注视着她。
“你......你果然不知道。”张琳语气激动，先前清冷的气质荡然无存，“林涯啊林涯，你难道不知道，若换做其他男子这般抱着我，我就算不杀死他，抱我的手臂也绝然不会留着。你可知道为何我放过了你？”
我依然闭口不言。
“哼，师父说得不错，天底下的男子，皆是薄情寡义之人，我原以为你会是个例外，没想到你连那些薄情寡义之人都不如。方才那个女子，拼了命也要救叫张掖的鬼修周全。却不见他为女子做些什么，除了在地上哀嚎，心中可动过丝毫和女子一样的念头。你和张掖一般无二，不，至少张掖没有动手杀女子。你做了什么？用我的鲜血和性命吸引鬼头，换自己周全？”张琳惨笑一声道。
张琳的声音在我的神魂中飘荡，激起一阵阵回音，宛如魔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