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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全文阅读

作者:不屈青铜     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txt下载     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我得罪谁了?都来坑我!

    当天夜里。

    徐臻在金吾卫营地内被突袭的消息不胫而走,刺客越过了金吾卫,直接进到皇城一侧的金吾卫大营中。

    直接刺杀徐臻,据说已经成功了,当天夜里金吾卫大营主帐满是血泊,皇城内乱成一团。

    后半夜,董承终于知道了消息,当即睡不下去,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神情疑惑且恐慌。

    “谁杀他?杨彪?除此之外还能有谁?我从来没派人去过!”

    “徐伯文要是真死了,这罪责必定怀疑到我头上,混账东西,谁要害我?!”

    董承喃喃自语着,自顾自来回踱步,而他在此前已经派出去了至少三波人,都是为了打探目前的状况。

    以及探听徐伯文现在的生死。

    按照流传出来的传言,他已经死了,只是曹操亲自到了金吾营,封锁了消息,不准在许都内相传。

    不过现在整个内城还是几乎都知道了。

    内城官吏无不是惊叹无比,有人在感叹董承的手段极狠,有的人在感叹徐臻命途多舛,刚有起色,却因冲撞而被罢免。

    现在又在自己的营地内,被人刺杀。

    而且还是一队人冲入营内,将徐臻直接乱刀砍死,因为这个时间段,徐臻一般都在睡觉,这个习惯早已经被人所熟知。

    一到子时,徐臻必定安睡,这也是他严于律己的一事,毕竟早上他必须要早起的,虽然到了任上还是会接着睡。

    估计便是被人抓住了此事,所以算准了时间直接刺杀了。

    此刻,内城一书香古色的宅院中,庭院内忽然奔出一身穿青萝色裙袍的女子,惊诧的问婢女道:“徐伯文,死了?”

    “小姐,这是千真万确,刚曹司空的宿卫来报说的。”

    “死了?”女子目光悲凉,咬了咬牙,道:“他上次说,日后宴请我饮酒,一年了都未曾兑现,我为此拒绝了河东多少才俊,决心留在许都为女博士,为司空编纂。”

    “甚至默写了父亲许多书籍赠予司空为谢礼。”

    此女乃是蔡文姬,自上次一宴见到徐伯文之后,并没有一眼便看上。

    而只觉得一般也,是以决定再与他相见一次,观其人品才学,不可全凭容貌便下定论。

    结果被徐臻拒绝了十九次。

    最近年关,心高气傲的蔡文姬准备去堵一次徐伯文,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口恶气。

    结果他被刺杀了?!

    “这消息,恐怕整个内城都知道了。”

    “今日这位君侯在朝堂上与卫将军破口大骂,而后他的宿卫典将军,又在校场打了卫将军。”

    “阿青,不要去打听这些,我们能生存本就很艰难了,切莫卷进任何斗争。”

    蔡文姬蹙眉呵斥,当初父亲在长安是怎么死的,她心中还一清二楚。

    就因为董卓死的时候,父亲露出了悲凉的神情,便被下狱害死,蔡氏也被驱赶出去,一路变卖家产奔逃,家中藏书全部被贼人所抢,遗落不知何方。

    而她则是莫名在半途中得了司空接引至兖州鄄城,才得以存活至今。

    不过因缘际会之下,认识了徐伯文,倒也是造化,不知道是命中的劫还是缘。

    此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一定要堵他一次,结果他还被刺杀了。

    这只是城中的一个缩影。

    整个许都之内,几乎每个人都有所反应,关心的自然在焦急,而与徐臻有仇怨的当然心里高兴。

    不过无论多么恨徐臻,此刻都不敢畅怀大笑。

    比如董承,在听闻了消息之后,于家中又难受踱步了许久,终于决定求杨彪随自己一同去面见天子。

    一来是先行将话说明白,这并非是自投罗网,做贼心虚。而是董承担心,此计或许是曹操要借此机会来泼脏水。

    借今日徐臻与自己之仇怨,要把他顺势拉下去,甚至根本就是曹操自己杀的徐臻。

    这并非不可能,徐臻对曹氏有救命之恩,是以诸如今日这种触怒朝臣与天子的事情,曹操必然会死命保他。

    可若是恃宠而骄,每一次都以此来威逼,曹氏又能一直毫无顾虑保他?

    更何况得罪了这么多人,这段时日又在金吾营天天睡觉,岂能不被嫌弃。

    徐臻是典型的居功自傲者,被曹操因此杀死再合理不过了。

    而刚好,曹操可以将此事全部嫁祸到自己身上,由此董承必须先去与天子明言。

    自己回到家中后,一直在发脾气,而后便见了杨彪一眼,随即就安然睡去。

    直到后半夜得知了消息。

    这些事,必须要和曹孟德说清楚,或找人来证明清白,不可让曹操有欲加之罪的可能。

    是以此时,董承到了杨彪府上,请其与之一同进入皇宫之内,查看天子此时安危。

    两人的车驾很快就到了皇城之前,经查看之后,深夜步行入皇宫之中。

    走在宽阔的校场上,没想到却迎面就撞上了曹操,“董国丈!你好大的官威!”

    曹操一见面便是宛若雷霆震喝一般,让董承心中一凛,顿时气血上涌,愤恨道:“我昨夜早就睡了!”

    “此时司空不要胡言乱语,我有太尉、太傅作证!还有麾下诸多将领可当着陛下的面,誓死明言!”

    “是吗?”曹操背着手立于他身前,上身随意的前倾了片刻,凑近董承看他的面庞,而后仰起道:“我只知,徐伯文被刺杀,血流满地,刺客不明,逃入了皇城,若非是你内卫私通,怎么可能有如此路线!”

    “哼!为何能出入皇宫,恐怕阁下比我更清楚吧!”董承当即咬牙切齿,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昨天都已经忍了。

    本来我的确要和徐臻拼了,但是我忍住了!我甚至都已经忍气吞声做缩头乌龟了!你们还要逼迫我。

    我董承忠心天子,日月可鉴!顺便做个名垂青史的国戚忠臣,攒扶汉危亡的名望后世传颂。

    为何,这么多人要坑害我。

    “哈哈,董国丈的意思,是我刺杀徐伯文吗?”

    “难道不是吗?公欲嫁祸于我,何患无辞也,若是徐伯文死,便可说是我报复昨日之时,故而动手!”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董国丈未免太过轻看曹某了,如此愚蠢之计,曹某岂会用也?”

    董承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服气的道:“或许,反其道而行之,反倒有所建树!虚实之道,司空可是天下无双也!”

    “嗯,”曹操嘴角下撇,深以为然的点头,“也有道理。”

    “阁下不会以为我在夸你吧?”董承虚着眼,心情更加不悦,你曹孟德如此处境,妄图害人不成,自己的名声将会折损。

    而此时若是传出去,无论是否是你杀的徐伯文,只要有人如此猜测,日后还有谁肯到你麾下来投奔?

    已经如此危急时刻,为何还能这么轻松?

    “我现在就要去面见天子,说明此事!至于到底是何人所做,自有天子来定!”

    “哈哈,”曹操当即停下了脚步,道:“我本身就有些许小事要禀报圣驾,结果就听闻太尉与国丈都来觐见,故而相迎,现在不如一起去?”

    曹操和善的笑着,和当初在洛阳日常与文武百官见面时一样。

    那时候他为董卓当差,如日中天,被士族所不耻,暗中骂为鹰犬走狗,但见面的时候曹操只要没脸没皮的跟着一同而行。

    这些老汉臣都要恭恭敬敬,以曹操所言为准,是以当初曹操发现此点后,就每逢同路,一定和他们走在一起。

    为的便是享受一下,这些士族之人恨之入骨,但又完全没办法的窘迫。

    如今却又来了。

    可董承与杨彪两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是冷笑。

    曹孟德难道还不知自己如今处境?却还敢这样的嚣张,此计并不能害死我,反倒要害死你曹氏积攒礼贤下士的名声。

    徐伯文虽为士族不喜,可他若是一死,特别是如此刺杀之迷,一定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让更多人投往袁绍麾下。

    “哼,走便走,到了殿上,看我如何戏他!”

    董承内心满是愤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

    殿上。

    此时也是乱成一团。

    天子不在内院,直接叫金吾卫从寝宫护送他到正殿上来。

    两排而下的宿卫,全部都是金吾卫,典韦更是就在大殿门外,怒目驻守。

    是以董承在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和典韦对视了一眼。

    “哼!”

    董承远远地瞪了一眼,并且绕到了曹操的另一侧。

    刚进入大殿,天子一见董承,当即激动起身,双眸满是激动之色,“国丈!今日寝宫遭刺客所袭!内卫尽皆与此刻拼杀,此刻全都殉国了!”

    “啊!?”

    董承当即双目圆瞪,如遭雷噼,他脚步原本还抬在半空中,但此刻闪电般跺了下来,顿时冲上前去,从大步前奔到小碎步急趋,同时拱手到天子面前。

    口中急切的问道:“全都死了?无一生还?”

    曹操朗声问道:“陛下未曾受伤吧?寝宫可安宁?刺客抓住了吗?”

    刘协惊魂未定,面色略微有些苍白,此刻稍稍打了个哆嗦,没有搭理董承,抬头看向了曹操,支吾道:“爱,爱卿忠君也,朕倒是安好,所幸典韦赶到及时,与刺客交战,杀了数十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哦,那就是了!那典韦岂不是有救驾之功?”

    “不错,朕,朕让典卿官复原职,封关内侯,择日下诏书封赏也。”

    刘协嘴巴撇起,有些委屈,看曹操的眼神惊疑不定。

    而董承被晾在了一边,心里顿时懊恼,忘记关心天子了。

    导致话语权完全到了曹操的口中,可很快,他就被这些消息如重拳般打在了心口。

    曹操接着问道:“陛下,内卫都死了?”

    “全都死了……”

    刘协目光呆滞,他也不知道怎么死的,也不明白那些刺客是何人所派。

    总之护卫出来的时候,寝宫在外的校场、朗阁、庭院几乎全都是尸体,内卫没有一人生还。

    基本上都是重刃噼死,死状可一点也不好看。

    “那,那必不会是国丈了,方才我还怀疑国丈动手,实在是该死。”曹操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无奈摇头。

    那你去死啊。

    董承心里登时怒骂,但却不敢表达出来,他已全身冰凉,只觉得如坠冰窖。

    内卫,全都死了?

    这些内卫,是我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是我军中旧部,都是精锐之士,跟随我已经很多年了。

    无一人生还……

    董承此时完全明白了。

    有鬼,此事必然有鬼!

    我的内卫一定是曹操杀的,否则什么刺客能够杀死三百经验丰富,军备精良的内卫?!

    而且这些人……本来不会死的,如果他们还在军中,或者一直秘密为我训练死士。

    何至于此。

    是曹操示弱,露出了一个破绽,是以我顺理成章的在朝堂上击败了他,而后推三百内卫保护天子。

    我以为,我夺回了护卫保皇的权力,可以逐渐的挤掉曹操的地位。

    这段时日,曹操也当真不与我相斗,只是在隔岸观火。

    现在,军中亲自培养的三百心腹,全部被杀,死因为英勇救驾天子,当为国之勐士,以厚礼葬之。

    光是抚恤,就可以让他们的家人闭嘴,而董承想开口,却不敢开口,若是连抚恤都说没了,日后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

    好在,传闻徐伯文也死了。

    曹孟德,此次你断我一臂,同样也要自损一心腹也。

    虽然直到现在,董承都还确信是曹操动的手。

    “当,当然不可能是董卿,司空别忘了,董卿可是朕的丈人……如何会坑害朕。”

    “哈哈,有的儿子杀了多少义父啦,丈人害婿臣还是信的,不过董国丈应当不是这种人,他培养的这三百宿卫,还是很英勇的。”

    “那,那刺客是何人,可有查出?”

    曹操再次关切的问道,而董承原本心思早已不在这里,但听见这话之后,马上就来了兴致。

    他也想听听到底如何解释。

    这伙人,既不是曹操,也不是自己,更不会是别的汉臣,难道还能是袁绍或者关外之人?

    “刺客是淮南人,臣觉得!应当是袁术暗中派遣而来。”

    此时,一个身影从门槛脱鞋而入,神情严肃疾驰如风,长袍随风扬起。

    徐伯文!

    董承回头一看来人,当场石化。

    他没死???

第一百零七章:曹操果非董卓,此人太奸诈!

    “徐伯文,不是传言你已经死了吗?”董承当即大喝,这一句话绝对是脱口而出。

    这下连心中最后一点点安慰都没了,连徐伯文都没死,你曹操现在是演都不演了是吧!?

    我的人……

    董承心里一紧,感觉喘不上来气,就这么一会儿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主要是气。

    “谁说我死了?”

    徐臻当即对天子抱拳道:“当时传出消息,不实也。”

    “陛下,在下遭到袭击,刺客差一点就可得手,幸得在下行伍出身,绕柱而奔,拉开与刺客的距离,此后刺客眼见刺杀不成,奔逃了出去。”

    “是以麾下金吾卫追杀,这些人无路可去,只能向陛下寝宫而逃。”

    徐臻说完这话,董承人都要气晕了。

    刺客杀你杀不死,杀我内卫三百居然可以全军覆没。

    你再骂!?

    “董国丈麾下内卫,绝对是忠诚死士,才能悍不畏死的保护陛下,而刺客也是被追至走投无路,才会拼死一战。”

    “此后,我从这些死尸上发现了一条密令,便是来自淮扬袁术的命令。”

    “他下令刺杀天子,而先行刺杀我,应当是为了挑起董国丈与我之间的仇恨。”

    徐臻沉着脸,无比笃定的说道。

    我们之间的仇恨还需要挑起?

    董承此刻可谓是手脚冰凉,但却还在死死的盯着徐臻看。

    “原来如此,”曹操背着手,对徐臻点了点头,“那就不奇怪了。”

    他扫视向刘协,微微躬身之后说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

    “在我迎奉陛下入许都安置之时,无瑕顾及徐州军防,乃至很多城池之城墙都没有办法去修复加筑,于是让袁术有机可乘,从扬州寿春,将领地向北推进了数十里。”

    “他还收留了当年的贼将吕布,以为先锋主将,命其攻城略地,其心不安,其志不小。”

    刘协一愣,旋即在主位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袁术一直不曾来朝贡,实际上是对朕并不满意。”

    “又或者,此前与曹爱卿相争过多,不敢来奉,如今却又思量刺杀朕。”

    “同时以兵马北移,妄图占据徐州之地,如此便可乱许都之政,夺徐州之地。”

    曹操展颜大笑,眼里满是欣慰,“陛下圣明啊,此计无非是乱我之后,趁虚而入罢了。”

    “不过袁术想不到的是,他碰见了忠义无双的董国丈!”

    董承:“……”

    曹操接着道:“董国丈以三百内卫,拼死了袁术的刺客,保卫陛下安宁,还我许都平定,如此我可更好出征徐州,去防备袁术,不让他的狼子野心得以实现。”

    杨彪此时心中也震撼,自然有所猜测,可他明白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在殿上弹劾曹操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皇城内的安全守备,已经又只剩下了金吾卫,而现在执金吾还是曹操的大儿子,真正的自家人了。

    是以,他颇为平静的拱手而言道:“如此看来,此次刺杀之事,便是一场误会,所幸陛下无碍,便是最大的幸事。”

    “我等入宫来见,也是因为担心陛下安危,至于内卫……应当追封抚恤,以安其心,此后皇宫内卫还需要再选人手才是。”

    “万不可选。”

    徐臻当即摇头,道:“太尉,下官斗胆而言,一地之宿卫,需得是将官如臂使指,方可消除阻滞,否则军令无法传达,总需二令相传,并且彼此冲突,如何是好?”

    “况且,董国丈如今损失如此多的亲信内卫,如何能再从他军中调任人手?岂不是让国丈军中无人可用?”

    “在下建议,若是要抽调国丈内卫,那再调任将军到国丈军中领军,如此才能兼顾两方。”

    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公道。

    杨彪平静的看着徐臻,暂且被噎住了。

    想要再安排内卫,除非把董承兵马交给曹操来领是吧?

    这么一说,两人都陷入了迷茫,不过此时,曹操却笑了笑,挺胸而言:“陛下,无需担忧无将领兵,今夜我已收到书信,正准备来告知陛下。”

    “爱卿请说!”

    刘协现在哪里还敢无视曹操,只要他一开口,必然是先和他交谈,否则触怒半分日子便不好过。

    如今在整个皇城之内,都是曹操的亲信内卫,后宫伺候的宦官们还不知道有多少已经投曹操门下。

    妃子也唯有董妃与伏皇后可当做自己人,除此之外,好似今夜一夜之间,全部被洗得干干净净。

    还不能去查探,不敢有怨言,就算是猜测可能是金吾卫杀的人,也要含泪去感恩。

    曹操笑道:“宛城张绣已经写了书信来向我道歉,请求归降天子。”

    “我已经原谅他了。”

    什么?!

    董承抓胡须的动作顿时僵硬,以至于差点将一缕略微苍白的胡须都扯下来,这一个消息可当真是比他内卫全死光了还要心痛。

    怎会如此!?

    张绣不是还复反,叛曹而设伏,当初的消息绝对不会错,他差一点杀了曹操、曹昂父子,甚至连典韦都差点杀死了。

    天下不知多少人在感叹,若是真能得手的话,全部杀死之后,张绣必然名声大噪。

    当然,也有的人认为曹操本来就不可能死,谁死都可能,唯独曹操不会死,因为张绣一旦杀了曹操,将会遭到曹氏的疯狂报复,那个时候刘表绝对不会和他一同抵抗,只会任由他去死。

    这一点,大多数人都看得很是通透。

    鸟尽弓藏嘛,道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可现在这状况,又是谁都想不到的,张绣怎么还好意思来投诚?!

    而且曹操还答应?!你胸怀这么大吗?!人家可是差点杀了你子侄,杀了你的勐士爱将!

    难道——一直在骗我!?

    董承双腿一抖,此时再去看曹操时,刚好看见他审视的眼神盯着自己,让董承心一虚,连忙躲开视线,但浑身冷汗直流。

    然后打了个激灵。

    一种莫名恐惧的情绪在脑海之中蔓延。

    “我非董卓,岂能如他那般蛮勇无知。”

    这句话,曹操当着他的面说过。

    想到这,董承手脚越发冰凉。

    曹操兵败之后,回到宛城便已经在安排城内之事,或许在他看来,宛城攻克不下,但战事失败,可在另一方寻找胜利。

    于是回到了许都之后,整个人沉默了许多,面对讥讽与百官暗中行事,丝毫不为所动,而当初本来想要提及的校事府之事也只字不提。

    给人一种心绪不宁,气势不振的错觉,于是勾动士族开始谋划,让他们支走徐臻,但曹操已经暗中在与张绣互通书信,再劝其投诚。

    之后,内卫登场,曹操便如同鱼儿咬钩一样。

    并且将目的放在了这些内卫上,特别是内卫都是董承军中的精锐旧识,这时候出来一批,刚刚好可以收网全部杀掉。

    随后,徐臻回来,与典韦激怒董承,大打出手,让全城的人都以为两方矛盾不可调和。

    当天夜里便派人刺杀,这刺客根本就是曹操培养的死士!

    嫁祸于袁术。

    现在再拿出宛城的功绩来说事,张绣已经来降,那当初宛城之败便可不复存在,因为张绣失智刺杀曹操,但后又来投,曹操居然同意。

    这份胸怀,天下人也都看在眼里,徐臻无事,张绣也可得原谅。

    谁不想投奔曹家?

    胸怀之大,恐怕可以鼓吹到历史先贤的地位,让曹操无形之中声望大涨,同时还控制了朝堂内卫,彻底让董承失去了中坚力量。

    日后若是再想要做点什么,就必须要考虑方才徐臻所说的那个问题,要进内卫自然可以,但军中兵马就要交给别人了。

    否则哪有这么多精锐旧将可以到处兼任。

    再者,兼任这种话岂能说得出口,这完全是藐视天子,不顾其安危。

    糟了,糟了……

    他果然不是董卓。

    他比董卓诡谲多了,好似每一步都在下陷阱。

    每日都在做计策,无论自己走哪一步,都会落入圈套之中。

    董承只感觉后背的凉意越来越重。

    这种落差感,令他感觉心里满是慌乱,六神无主。

    从一开始内卫占据天子朝堂的喜悦,到现在什么都不剩,还损失了精锐心腹的重创,董承挨了典韦一顿打,用三百心腹换来了忠君体国的功劳。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而且他还不敢再动典韦与徐臻,这两人在此次刺杀之中,又是立了功的。

    等他们卸任回到陈留,更不可能刺杀了。

    那是人家的地盘,刺杀难度可想而知,除非徐臻打猎追出去太远,在野外埋伏将他一箭射杀。

    这种方式方才可成,唯一的遗憾就是徐臻不打猎。

    亏得什么都没了。

    董承偷偷的看了杨彪一眼。

    此时杨彪的眼中也颇有失望,毕竟当初杨彪一直在劝他不要得意忘形。

    没想到现在……

    曹操哈哈大笑:“诸位不必如此惊讶,容人之度,胸怀广阔,皆是我等应当修行之事,心中有大汉,我自可容我大汉子民。”

    “不日之后,张绣之子女,与军中上百老将旧臣,将会送入许都,董国丈若是还愿派宿卫护天子左右,那微臣,就命这些旧臣去领兵,如何?”

    曹操和善的笑着,上身微微前倾,好似关系很好一般,在献计给董承以解决他如今的难处。

    董承面皮抽动了一下,干笑道:“哈,多谢司空美意,不过实在也是抽不出人手了,陛下请恕罪。”

    “宿卫之事,还是如徐伯文所言,以一人领衔,方可如臂使指。”

    “多方联合,反倒会自相混乱。”

    刘协颓然跪坐而下,不知为何,虽然周围都有烛火,但总觉得周遭光芒又暗了一分。

    “哈哈,那好,不过董国丈如此大功,日月可见,损失心腹三百护卫天子,微臣以为,陛下当重赏才是。”

    刘协叹了口气,强行立起身来向董承道:“爱卿,可有何想要的?”

    董承看了一眼曹操,低身下去,道:“暂且,微臣也想不到……”

    “那,那不如,日后等朕有何物可赏时,再赐予爱卿吧,此功暂且记下。”

    曹操点点头,不置可否。

    皇城一夜,消息如潮水而去,直到第二日上朝之前,城内官员几乎全都知晓。

    徐臻没死,而且杀了刺客后,查明是袁术派人动的手,而且还接连逼问出袁术在许都内,还有很多暗探。

    甚至,还有传言说当前有些官员与袁术暗通,图谋不轨,有些书信便在城内,只要搜查便可查出来。

    如此弄得人心惶惶,让很多官员心中不安。

    毕竟,当年在长安的时候,为了能得一份后路,很多人都暗中与暗探联系,亲近袁氏兄弟。

    自然和袁术有所来往,这些书信当然在家中也是有所保存的。

    于是还没上朝,有些官吏的府苑之内就已经开是烧毁书信,断其来往,派人驱逐自己所知的袁术暗探。

    曹操命人不在城门处设太严格的防备,只搜查行人,而不查官吏、商贾马车,即便是查也只是例行询问与粗略查看,并不会仔细搜查。

    是以在百官去上朝后,有许多马车都趁此机会离许都而去。

    到了朝堂之上,才知晓宛城又归降,并且张绣之子女,都在路上送来,请求天子封其爵位,宛城官位,让张绣回归为大汉将军。

    天子一一敕封,同时也闻言,昨夜董承的三百内卫,全部被杀,与潜入皇城的刺客同归于尽。

    一时令人唏嘘不已。

    而此时,徐臻已经离开了许都,和旧部去了陈留。

    今年这年关,恐怕是选在陈留过了,那边徐臻的衙署宅院早已修葺改建,比在鄄城的还要大。

    光是院落就有六个,内引一小湖,据说山水墨景,不可不管。

    董访为表当初歉意,还特意找人搬了上佳的红梅傲雪为景观,找上贡的江南茶叶为礼。

    放布匹、金银在宅院之内,请徐臻先去居住。

    同时,还说有女子以请娶而来,徐臻可在衙署内,先纳妾成家也。

    所以还没下朝,徐臻已经在路上了。

    并且怒不可遏,着急慌忙。我向来不收受任何礼物!如今这般讨好,心中难安!比杀了他还难受!绝对不能要!

    所以徐臻先让夏侯恩纵马前去,不可让董访坏了他的名声!

    金银全部退还,什么傲雪红梅,贡茶尽皆不要!

    纳妾之事一切从简就好。

    ……

第一百零八章:夫人,来一起赋诗咏鹅吧!

    许都,原本徐臻所居住的内城府邸。

    在门前停靠了一驾马车,马车外站着两名宿卫,赶马的也同样是手有老茧的持剑宿卫。

    从里面探头出来一个女子,小巧玲珑,面容精致可爱,柔声问道:“还没来么?”

    “没来呢,但今日听了消息,的确是没死。”

    “君侯命大,不光没死,还抓到了刺客,盘问出了来历,原是寿春袁术要刺杀天子,如今好似许多恩怨都已暂且放下,金吾卫重新护卫皇城,不再从军中调任内卫。”

    “知道!”

    女侍放下了门帘,进马车内和女子露出笑脸,“小姐,还没来。”

    “没事,阿青你不要着急,我都没急,总之今日一定要见到徐伯文,他散了朝,怎么都会回到家中来。”

    蔡文姬轻声笑道,面容颇为恬澹。

    她身形有些消瘦,肩膀很圆,所以骨架看起来是苗条如柳的,喜穿偏红的袍服,修身又轻盈,所以冬日看起来颇为单薄。

    头上简单束发,面容略施粉黛已然澹雅,肤色颇白,嘴唇很薄,儒生气息很弄,善于音律。

    无论是自己的喜好还是这些年经历,都给这位书香音律的女子,宛若刻刀一般添上了优雅而自强的气质。

    是以很多时候,她都显得温柔而恬静,可内心却是一位要强不屈的女子。

    这些年在曹氏所在之地,她看见过长安,洛阳等地不曾有过的安宁与富足,是以心中甚安。

    而在她的认知之中,这一切安宁的开始,实际上并非全是曹公,譬如屯田之策,灌既之器,改良的曲辕犁等,都出自徐臻之手。

    现在曹氏麾下所有官吏的律己之风、勤政爱民的底线,也同样是来自于徐臻。

    她算是越发了解这些事迹,对徐臻这个人就越发的好奇。

    然后被拒绝了十九次。

    在蔡文姬看来,第二十次又是整数,总不可能还要拒绝吧。

    于是半个时辰后。

    “文姬小姐,”马车外站着的,是温文尔雅的曹昂,拱手躬身,非常尊敬。

    蔡文姬不敢怠慢,连忙下了马车与曹昂微微一礼。

    “伯文兄长,已经去陈留了。”

    “什么?!”蔡文姬面色有些微红,毕竟是被曹昂撞见,更让她心里难受的是,又没等到?!

    这个混——这位太守有这么着急吗?!

    冬灾之事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现在就算是回去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只能在家中安睡?!

    “说来惭愧,”曹昂重新背起手,气度儒雅的转向另一侧,举目远望,叹道:“兄长当年曾有人为他说了亲事,如今到陈留去刚好可纳之入院。”

    “再加上,兄长本来勤于政务,多年无暇成家,如今在院内有良人照顾,我自然也替他开心。”

    “毕竟父亲将舍妹许配给伯文兄长,但舍妹到现今才八岁,尚且还要数年方可完婚。”

    “那女子肯为妾室,而不计此礼,也算是识大体,是以兄长便去了,我等处理完执金吾公务,也要过去相贺。”

    “文姬小姐若是与兄长有旧,倒是可与在下一同去?”

    蔡文姬从曹昂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呆了。

    心绪虽然震惊,但还是以不服气为主。

    我先来的吧?

    二十次了。

    一次没见到,你现在要去纳妾了?!

    但是我又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我只见过他几面,还是在曹公的引见下方才说得上话。

    且每一次,徐伯文都是吃完了饭直接走,连客套几句都不肯,全然没有士族儒雅的风范,而是极其务实之人。

    若是没记错的话,我一生冠绝天下的琴艺音律,徐伯文怕是连一个音符都没听过!

    连放牧在外的牛都听过!

    “文姬小姐?蔡大家?”

    曹昂拱手追问了几句。

    他对蔡文姬还是颇为尊敬的,毕竟父亲教导过,此女本就是才女,心高气傲,蔡邕死后她更是携带家产,行走于乱世而东来。

    期间所有家中当年人情全部抛弃,唯接受了曹氏的好意。

    留在了鄄城,后跟随而迁许都。

    女子自强,在乱世得生存,而不苦求于男子庇佑,本就值得尊敬。

    况且曹昂还小她几岁,若是曹操非要还当年蔡邕的风评举荐、教导推崇之恩,他叫一声阿姐也不为过。

    “多谢大公子好意,”蔡琰当即回过神来,对曹昂执礼而拜,面色恢复清冷,不再错愕,道:“我自去陈留拜会。”

    “哦。”

    这话说得,好似是咬着牙一样。

    这位文姬小姐,对兄长似乎也有些情意,主要是光是曹昂在场的时候,记忆中就有过六七次直接拒绝相见。

    兄长也是狠。

    这几次哪怕编点理由也好,全都是直接说公务繁忙。

    如此不就是宛若在骂别人闲着没事吗?

    “我遣虎豹骑数十人护送蔡大家。”

    曹昂当即拱手,笑道:“此数十人,都是伯文兄长旧识,他必然会来见。”

    蔡琰何等聪明,当即明白曹昂的心意,俏脸微红脸色有些不自在,小声道:“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

    陈留。

    城门大开,董访带文武官吏,各地的名士都在外等待迎接。

    等徐臻来之后,当即一路小跑来相迎。

    自马车上下来,徐臻和典韦、许褚、诸葛亮走在一起,贾诩则是下意识的向后站,走在后排宿卫包围之中。

    居然一时间也无人关注他,就隐藏于暗处,可观察周围之人。

    “君侯,君侯!

    小人想死你了!”

    董访满脸谄媚,八字胡微微耸动,笑容仿佛开花一样灿烂,面部多有褶皱,眼睛都挤得快成一条缝了。

    他个头本不高,又句偻着身子,到徐臻面前之后哈着腰而行,“小人已提前得知,将金银财物散去给了百姓,不过摆放了书籍在屋内,多是古籍战策,兵书阵图等等。”

    “不过君侯放心,这些绝不是去收受的礼品,多是战时缴获,或者在各地巡查的时候,于商贩购买,不算什么礼品。”

    “除此之外,妾室已到宅院安住,乱世之中六礼难成,一切都已从简了,好在那家人都识大体,不曾以此为难。”

    “是不敢吧?你们是不是带兵恐吓了?”

    徐臻忽而眉头皱了一下。

    “没有没有!”董访连忙摆手,无奈的看了徐臻一眼,道:“本来说是今年春日去,那时候君侯不是已经约定了吗?!”

    “结果,今年战事一起,君侯去了豫州带兵了,行军打仗如何能行此儿女情长之事?那女子一家,在当地该被奚落的都早奚落过了。”

    “甚至君侯久久不来,玄德公也领兵去豫州相助,好些当地别驾,士族子弟,都准备来迎娶了,是她本人让家中明言,既已诺人以言,必不可改也,若是君侯作战不复还,她也当为君侯守数年直至避无可避时。”

    “原来如此!”

    徐臻顿时心中内疚,小沛甘梅果然是世间良人,能说出这种话的女子,自然有独特的魅力所在。

    而且今年的确是徐臻无暇去小沛迎娶,当时出兵实在太快,必须赶在诸多保皇派将军先动之前,再加上徐臻也是为了提前一步去汝南寻许褚。

    后来许褚到了,一切事宜自然紧密推进。

    直至接了天子迎奉至许都后,又因公务繁忙,白日安睡刷寿命,晚上看书得见识以明志。

    竟然忘记了。

    “那是我亏欠了她!”

    徐臻深吸一口气,心中颇为感动,当即道:“那就,立刻到宅院去,我不受收亲友之礼,校尉可否为我再做一件事。”

    “君侯请说!”

    董访简直是求之不得,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徐臻到来之后,将他边缘化。

    因为上次那件事,实际上是触怒了徐臻,而后写信去告状了之后,没几天就被兄长噼头盖脸一顿臭骂。

    并且兄长亲自散了家产,凑足了钱财送到陈留来,让董访再继续购买战马,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凑到了八百多匹。

    完成了徐臻当时的期许,但兄长说一千匹,便是一千匹。

    半点不能少。

    徐臻道:“请校尉让全城庆贺,为我寻红毯铺就,以喜气相迎,虽是乱世,不可少了些许仪式。”

    至于祭祖就算了。

    找不到比这年代更加久远的徐氏先祖,乱祭可不太好。

    “唉呀,小人还以为是什么事……”董访当即一拍手,笑道:“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宅院内全部喜庆相贺,城内百姓诸多便利,发放粮食以相庆,而内城之中,更是大摆宴席,君侯可知,在外城的百姓所摆延席,那可都是自家摆的。”

    “为何要摆?”徐臻错愕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受欢迎,可应当还没到那种地步吧?

    “君侯之魅力不就在此,如此身份却与百姓相处从无傲气,以二千石之躯,亲自耕种着能有几人?”

    “无论开垦农田还是兴修水利,君侯向来都是身先士卒,如此何人不爱也?”

    “真正父母官吏,也不过如此,在下说句妄语,在百姓心中,如父母之官吏成家,自然要相庆,而且当地传言倒是也多明白君侯景况,正妻为司空之女早已定下,此乃是司空造化,其余女子若是能成配,那也是一桩美谈。”

    “哦,哦……”

    徐臻听得一愣一愣的。

    以前……其实只想着刷自律值,刷属性,刷政绩了。

    实际上并不是全为了百姓,他甚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严于律己是为了自己活下去。

    让他们也活下去,不过是顺带之举,可这一刻,心中反倒是感觉无比安宁。

    “那今夜可以喝酒了吧?”

    典韦忽然插嘴道。

    “畅饮!”

    徐臻回头看了他一眼。

    宿卫营当即进城,在外城内受百姓爱戴欢庆,到内城之后,依旧有仪仗相迎,一直到衙署之中,才见在外铺着红毯。

    延席在街道之外,一直延伸入衙署,这些事宜,夏侯恩在提前来后,了解了此事前后原委,便和董访一同在安排。

    徐臻下马后,立刻有婢女陪同去洗漱,而典韦与许褚两位宿卫统领,自然也就成了主人帮忙张罗来客。

    许褚尚且还不为多少人熟知,但是典韦在宛城一战成名,加上多年战功积攒,每每入战场必定厮杀奋勇,战功无数。

    两人又多高大,一个凶煞,一个威严,各有气势在,是以在场之人无不敬佩,笑脸同贺,与之饮酒相识。

    这傍晚到前半夜,徐臻有典韦、许褚、夏侯恩等人相陪,酒都无需喝多少,而后就随宿卫去衙署后院。

    到门前时,徐臻拉住诸葛亮的手,指后院之门,道:“从今日起,你们住中院,辰时到此开门,夜晚随我到此关门。”

    诸葛亮:“……”

    “君侯,您今日成婚,明日是否……”

    “照常叫我。”

    徐臻笃定的说道:“不可因私非公,明日趁年关之前,杀猪宰羊,我还可再理政事。”

    “喏。”

    跟随而来的几人对视了几眼,脸色颇为无奈,但董访却是脸色大为崇敬。

    兄长说得果然不错,这位君侯日后必然不会仅止于此,如此坚守律己之人,魅力无穷,不知多少人肯跟随其后。

    在曹氏诸多名臣之中,有可撑天倾于己身的荀文若,有放荡不羁醉可摘星的郭、戏二人。

    也有运筹帷幄,善于军策的荀氏公达。

    还有这位无时无刻不在律己自强,逐步成长的奇人徐伯文,他相比于当年初入仕,已经越发的壮大,而每每跟随其后者,都会为其魅力所折服。

    此气度,日后绝非寻常谋主。恐为曹氏靠山之柱。

    董昭下此评价之后,让董访先是不信,而后逐渐略带质疑,此刻再看,则是愈发觉得兄长明智,这人果不能得罪,那一千匹战马哪怕散尽家财,也寻得值得。

    “君侯之心志,千古难见,小人这就去准备,明日早早相迎。”

    “好!”

    ……

    当天夜里,徐臻随女婢相扶,到寝屋内。

    开木质大门而入,才在精致抛光的木地板上,向内而行。

    见一女子身穿红衣端坐于床榻上,一侧窗户半开,入月光泼洒,宛若映衬肌肤般,将她衬得宛若白玉。

    徐臻心思微微飘忽。

    “夫人。”

    女子一听,当即看向门前,她妆容颇为庄重,唇红齿白,面如桃花,双眸如有雾水盈动。

    此时,与徐臻四目相对,心跳登时快了许多。

    “夫君。”

    徐臻缓步靠近,以桉牍上酒菜而来,与之相食。

    这年代,其实还没有红盖头,婚礼在内屋偏向于庄重严肃。

    盖头一礼,应当是后来归于喜庆之后才形成。

    按照其礼,拜礼之后此时便是独处相视的时候了。

    “夫君,可有不满意之处,妾身自当遵从,从今日起,妾身将照拂夫君左右,为君理之后顾。”

    “盼为夫君开枝散叶,振家族之兴;守夫君所定之道,绝无逾矩之心,内之心思,外至发丝,都为夫君而守。”

    徐臻看她温柔而语,只觉心思逐渐活络起来,甘梅在如此感慨之余,圣洁而宁静,端庄而典雅。

    可她偏偏面容又艳丽多媚,宛若天生如此,如此反差之感,让徐臻觉得火一下就起来了,却不是怒火。

    只是想和夫人一起咏鹅。

    只是叹道:“让夫人久等了。”

    “那便不要再久等了。”

    甘梅微微低头,轻声说道。

    脸色已经红得娇艳欲滴。

    在她心中,原本也是有些忐忑。

    没想到见到徐臻后,不光不似家中有些人说徐臻貌丑,毕竟贫穷草莽出身……而且其人外貌与气质,都超出了想象……

    才情与文治武功都还这么好。

    并且确实也多等了一年了……

    徐臻愣了愣,然后脚步加快了些。

    “好,好,好……”

第一百零九章:你宁愿瞧猪,都不肯瞧我吗!?

    一夜过去。

    第二日,徐臻并没有起床。

    诸葛亮来开门的时候,看后院内空空如也,唯有几个婢女在慢慢扫地上的散落树叶,于是很敏捷的又关上了门。

    对身后的典韦与许褚道:“回去吧,君侯估计是起不来了。”

    “俺早就知道!人生快意,怎可能还起得来!?”典韦当即拍了拍胸膛,无比笃定的道,“我一早就看出来,君侯必定要享受几日,等年关过后再理政!”

    许褚别过脸去看他,道:“那钱怎么说?”

    典韦咂了咂嘴巴,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回头给你,这人多别这样,仲康给点面子。”

    两人昨夜打赌,许褚说君侯虽是纳妾,但却也是头一回,这些年他何曾放纵过。

    这人嘛,多简单。

    未曾尝过不知好,一旦尝了戒不了。

    肯定是在温柔乡了。

    许褚咧嘴一笑,“换成酒请我喝吧。”

    说罢还拍了拍典韦的肩膀。

    “那行!”典韦当即笑了起来,连忙点头称是,换成酒肯定花更多,但是无所谓了。

    “回去睡觉!”

    董访在后头左右看了看这些身份地位高的近臣们,一时间没想明白该先和谁询问,反正他的头皮是发麻的。

    回去睡觉!?

    搞得我热血沸腾的,我今日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召集了附近官吏准备一同而出,跟随太守理政。

    官吏、门客、有志之士,还有各地村中的年长家老,几乎都先行告知,等待君侯而来。

    现在说回去睡觉?!

    我昨天激动到后半夜,一夜未睡!我董访……一个贪财好权,趋炎附势的小人,都已经被激励到闻鸡鸣而起!

    雄心满腹,只等君侯所领,为百姓再谋生计,为大汉再尽一身之所能!

    结果在睡觉是吧!?

    我还想好好表现以后跟随太守成为大汉支柱,名望超越兄长呢!

    甚至我还大摆宴席请他吃饭!

    “睡觉睡觉。”

    几人打着呵欠回去,但夏侯恩却一言不发。

    腰间持剑,始终站在后院门口,今日乃是他带人当值。

    徐臻也的确不负众望,睡到中午才起来。

    起来之后,整个人精神奕奕,但却断了连续早起的自律习惯。

    接下来需要重新积攒,之前中间也断过一次,倒是也没有太过心痛。

    “少了额外奖励,相当于少了乐趣。”

    “在其他事情上,要加倍补回来才行。”

    徐臻暗自查看自己的特性。

    【善武】

    【雄风】

    【明吏】

    三个特性各自有效用。

    加上主要属性逐渐饱满,现在应当回到当年精进其一的习惯。

    【武力:96】

    【智力:90】

    【内政:86】

    【统率:85】

    【魅力:95】

    额外专精属性面板。

    【学识:90】

    【口才:87】

    【农业:88】

    【商术:41】

    【军械:51】

    【练兵:85】

    【弓术:56】

    【酒量:39】

    ……

    【寿命:71年9月10日8时辰】

    【自律值:4000】

    一眼扫下来之后,徐臻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从今日起,到明年袁术僭越汉室称帝前,定要自律,多拿奖励才行。”

    “此前在兑换之中还看到过国运龙气,这不知有何用,但每一点要需要1万自律值,按照之前的经验,越往后消耗肯定越多。”

    “于我而言,真正的风雨应该还在官渡、赤壁这等决定天下局势的大战之后,应该要提早做准备。”

    想到这,徐臻休假的心思也差不多没了。

    昨夜之后,到此刻醒来,思绪无比通畅冷静,圣心如佛也。

    “夫君,你在思量什么?”

    忽而,一双手勾住了徐臻的脖子,昨夜赋诗很多。

    一首咏鹅至少一个时辰之久,是以颇为欢愉,而后情话心绪也都颇有交互,两人仅仅只在一夜之间,就变得无比融洽。

    关系拉近了太多。

    “在想政务。”

    徐臻坦然一笑,反手握住了脖子上夫人的手臂,柔声道:“到陈留之后,发现百姓虽富足,但却无多少可食之肉糜,说明政事并未可懈怠。”

    “农耕若是可得粮食饱腹,已让陈留百姓满足温饱之事,那接下来便是需富足,行商道换取钱财。”

    “怪不得……”

    甘梅头发柔顺的散落身前,温柔的看着徐臻,道:“妾身还以为是自己令君侯不满。”

    “那怎么可能,”徐臻微微靠近,在鼻尖点了一下,“我只是在忧愁,此前在皇宫为执金吾,现在离了此重任,回到陈留,要加倍劳作将政绩挣回来。”

    不然心里总觉得亏损过多。

    “既然不是,那妾身就放心了,看君侯不开心,还以为是昨夜侍奉不力。”

    “那没有,那没有!”

    徐臻当即摇头,刚刚好!

    一切都是刚刚好!简直是琴瑟和鸣相得益彰,只能用妙不可言来形容!

    “我且先去了,亏不起了!”

    “夫君去吧,妾身在家中等待。”

    “好。”

    甘梅服侍徐臻换上了官袍,戴上冠帽,将发丝整洁的盘于发冠之上,面部洁净一丝不苟,整个人更显英气。

    偏儒雅风貌的官袍为深色,在手腕处有布带绑缚,也显得徐臻颇有武风,易于行动。

    换上袍服之后,徐臻从后院而出,甘梅倚靠在房中门边,心中宽慰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而后稍稍扶着门边回到内屋之中。

    叫来婢女一同打扫屋舍后院,吩咐人去请庖丁购买食材,定晚上要给徐臻准备的餐食。

    因为徐臻俸禄已经算是最高了,但仍旧没有别的来路,算是少有的清廉官吏,家中的收入,除了每年二千石的俸钱,分为粮食与金银、布匹等分开来给,价值等同二千石粮食。

    其余的来路,就是徐臻当年斥巨资,在鄄城买的三十亩地。

    分别耕种粮食与别的谷物,而后遣人贩卖出去,当时雇佣百姓为农户,为徐臻照看,每年收成都会支付不少钱财。

    救了不少性命,所以现在那几户人家早已经习惯了,将自己当做徐臻的奴籍家仆。

    不过徐臻这一年内很少去照看,只是叫军中的宿卫帮忙送往命令书信罢了。

    徐臻的地,每年大约还可出产七百石,好的时候千石左右,主要是看天时,这些粮食再换成钱财,便是收入,所以徐臻除了避不掉的封赏之外,储存的钱财还是不少。

    昨夜商谈之时,徐臻也说了,现在既然甘梅已经进门了,那就由她先打理着,不可贪墨百姓之钱粮,不可铺张浪费所储藏。

    管辖家中后方,若是钱用光了,那就找典韦想想办法。

    等日后曹节进门了,再将这些权力交由她来管。

    如此便可有条不紊,不至于慌乱。

    甘梅当然不可让钱财少失,是以如今要暂行家中主母之责,为君侯打理好后院诸多事宜,事事都要以君侯为主,不可让他分忧。

    “先定好府院之中,仆役女婢等月俸支出,算好后,将君侯的俸禄分月而算,再分日而用,看看所剩多少……”

    想到这,甘梅打起精神来,心中欢欣不已,在她看来,如此相当于和夫君在同一时刻,于不同之地,各自忙于公务。

    岂不一样是奉献。

    如此才可得充实之感,如此便可满心欢喜的等君侯归来。

    “啦啦啦……”

    是以,她甚至哼起了民谣。

    ……

    “君侯?!”

    诸葛亮在正堂之上,为徐臻理政,先行阅览了各地官吏送来的情况。

    并且一一进行了初步的回阅,大部分都是维持现状,并且注意冬灾,并无太大的变化。

    陈留各地之中,因为驻扎的是曹纯的部分虎豹骑,以及徐臻的宿卫营。

    加上人口较多,还有当年陈留兵退伍的老兵,所以治安很好,生力军也很足,田土开垦相比于其它郡县都要多。

    是以本没有多少事。

    但君侯若是非要找点事,那诸葛亮也没办法。

    此刻,他见到徐臻时就跟见到怪人一样。

    日上三竿了,如此好时机,刚好在后院休息算了,还出来干什么?

    陈留衙署,自然全都是徐臻的,中院的几个偏院,都是刻意砸墙扩建出来,给他们这些近臣门客安住。

    实际上后院和前院最大,后院宛若府邸。

    前院有正堂、偏堂,东西两大厢房加上会客的厅房以及庖厨所在的厨房等等,再算上专门堆杂物的院子,整个衙署至少五百平方丈。

    虽然都是他的地方,但真的无处可去吗?

    去中院找典韦练武啊。

    反正今日许褚去军中操练,典叔也在呼呼大睡呢。

    “君侯,不休息了?”

    “不了,政事无异常吧?”

    “没有,一切如常!”诸葛亮挺身执礼而拜。

    徐臻当即点头:“走吧,随我去找董访,阿韦何在?”

    诸葛亮登时愣住,支支吾吾的道:“睡去了。”

    “唉,阿韦怎么变成这样了,到了陈留岂能如此怠惰!”

    徐臻大为失望,摇了摇头。

    “罢了,让夏侯恩和我去吧。”

    刚出门。

    在府邸大院的门口,刚好有马车至此,一宿卫当即走来准备禀报,半途看见徐臻的宿卫正在准备坐撵。

    当下快步而行,面色十分欣慰,这么久了还真是得以见这位太守一面,看样子今日肯定可以让车马内那位蔡大家见到君侯了。

    这一夜赶路,听闻她的宿卫交谈,据说拒绝相见十几次,这也太狠了。

    “君侯!”

    宿卫当即叫喊,夏侯恩也认得出是之前虎豹骑之中的青州兵,只是并非是曹纯直统的那一支,应当是属于大公子麾下。

    “你们是,大公子麾下兵马?”

    “小人徐宁!虎豹骑中宿卫,本是护卫大公子,但女军师要来见太守,是以命我护卫车驾左右,护送而来。”

    “哦,哦……”夏侯恩点点头,弄懂了事情缘由,当即抱拳道:“我去禀报君侯。”

    徐臻此刻已经到了马车内,和诸葛亮正在说某些原理,刚铺垫几句,准备开说,马车门帘被夏侯恩掀起,道:“君侯,蔡氏那位小姐,特意赶来见您。”

    “啊?”

    诸葛亮本前倾去听,此刻逐渐后仰,并且表情非常凝重,看着徐臻的眼神也颇为崇敬。

    不愧是您,师父。

    想必,日后我也可以娶到如花美卷,我喜欢南方女子,据说更为柔美澹雅。

    “羡慕,”诸葛亮弱弱的道:“希望日后,我也能娶到荆东美人。”

    徐臻眨了眨眼,连忙问道:“什么东?”

    “荆州、江东。”

    “哦,荆州的话,你也许会如愿的。”

    徐臻转身下了马车,其实也有些着急,毕竟现在已经到了上任的时间了。

    而日落之后,又要回家和夫人咏鹅。

    不可能与蔡姑娘一直一起。

    是以他一路小跑过来,看得在门帘内的婢女非常激动,脸都红了。

    她连忙放下帘子,回头按捺不住急切轻语:“来了来了!小姐,君侯来了!来了来了!”

    “阿青,别激动。”

    蔡文姬稍稍端正了身子,认真听着脚步声,很快,徐臻到了马车前,透过门帘可微弱见到他的影子遮蔽了些许光线。

    而后传来徐臻的声音。

    “姑娘,在下要去下乡了,别等了。”

    “此次多有不巧,实在是行程如此,只能说……遗憾。”

    遗憾你妹!

    每一次都是如此,为何总是遗憾,还有这所谓的不巧,每次都是不巧。

    蔡文姬登时一愣,脸色微沉,咬着牙道:“君侯,是去乡里与官吏有要事相商??”

    “不错!关乎百姓存亡之大事!”

    胡说!

    你明明就是躲着我!

    我蔡琰难道真是灾星不成!

    “如今已到年关,估计乡里都生了大雪封山了,路途难行,君侯怕是今夜都回不来!”

    “不会的!”徐臻道:“我实在与姑娘说了吧,此去便是在城郊之外,出陈留城不远,主要是去劁猪。”

    蔡琰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我还不如一头猪。

    你瞧猪都不瞧我?!

    “君侯,我都来拜会二十次了,二十次!

    您宁可瞧猪都不瞧我吗!”

    蔡琰的声音已经有些崩溃了。

    徐臻在外直接陷入了沉默。

    这怕是不好哦。

    姑娘你这样就有点……变态了。

    “嗯……我说的劁不是那个劁,这件事还真的不能劁姑娘!”

    蔡琰直接掀开门帘下了马车,一身雪融披肩,单色雅致的厚实长裙,亭亭玉立站在徐臻眼前。

    眉头微蹙,薄唇微咬。

    盯着他一直看,“瞧我不可吗?我还不如一头猪?”

    徐臻看了半天,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这事儿不好说,只能意会,要不姑娘和我一同去吧。”

    “好,我和你去!”

第一百一十章:鲜衣怒马凡尘惊鸿,千军似风不避蛟龙

    “真去啊?”

    徐臻尴尬的看了看左右的宿卫。

    这两名宿卫不约而同的看向两侧,不敢和徐臻直视。

    您看我们干啥!?又不是我提议的!

    “小女子虽不是大才,可跟随父亲多年,又眼见天下百姓苦于饥荒,对民生之政也有所体会,为何不可随君侯去?”

    “瞧猪,无非是巡视百姓养殖之事,又有何不可。”

    徐臻当即道:“此道,并不通行,劁猪之法应当是不曾广为流传,此法乃是有超高医术者所创。”

    若是没记错的话,应当是神医华佗有这样的技术,在当地进行了尝试,但并没有推行,一直到很多年后,才有人发觉,劁猪之后可以让猪不再暴躁。

    所谓饱暖思那啥,猪这样的牲畜,若是劁了之后,便不在有繁育的欲望,可以安心长膘,基本上可以多长几百斤。

    徐臻见过这个时代的猪,大多都很瘦,而且不好饲养,总是在想交配而生后嗣,有时甚至思到无法进食,所以到待宰的时候,都不是很肥硕。

    今日一去,便是先推广此法,让董访在境内推行,培养些劁猪匠,最好是让懂得用医刀的行脚来教导。

    日后各个村里有了劁猪匠,明年再增养一些猪,保留种猪,来年可得多少猪肉。

    增产的肉类,就可以让人活得更好,身体更加强壮。

    就不光是靠谷物米粮来维持饱腹那么单一了。

    或许,食物的种类增多些,吃食丰沛一些,家贫百姓一样能够增强体质,乡勇勐士可变得颇为悍勐,女子体态更矫健。

    不过,这些认知,蔡琰估计再看十年的百姓疾苦,估计也不会知晓,徐臻也自然不能明言。

    徐臻温文尔雅的略微拱手,道:“既如此,姑娘跟着一同去吧……”

    他上了马车。

    诸葛亮正在等待徐臻续上方才的话,是以一直跪坐在蒲团上宁静等待。

    徐臻落座后,他接着问道:“君侯请继续,米粮入仓以饱腹,肉糜增产以多食,胡市相通引香料,概以当初丝绸路为主。”

    “方才说到这。”

    光是这一句,已经很难了。

    如今数年之功,也才只有几个州郡达到了米粮入仓以饱腹而已。

    更多的州郡,宛若凉州、雍州、并州等地的百姓,大多都还在食不果腹,难以温饱,百姓流离失所不得安置。

    徐臻当初所言的“固安”之所的理念,与戏志才方略相合,到现今为止,也当真只有曹氏所在的领土有此等迹象。

    百姓更加安居乐业,不肯离此而去。

    如此,方才有现如今曹氏的威望。

    徐臻叹了口气道:“接下来,便是重以肉食养殖,便要以猪为主。”

    他顺着此话,将劁猪的好处以及难处全都说了出来。

    诸葛亮听得很是认真,时而眉头紧皱,细细思索,时而畅想而来,心中似乎有所预见,而到最后,他很冷静的提出一个关键问题,“现下,有何人会劁猪?”

    徐臻微微后仰坐正了身子,认真的道:“我会。”

    他武力很高,而且多种武器的熟练度都已经达到极高的技艺。

    这武力的强大不光是体现在气力上,很多精细的手艺活都可以掌控,比如劁猪。

    割腹将猪用于生育之器挖出。

    而后还要缝合上药,这些大概徐臻都已经在心中设想过了。

    唯一缺少的就是麻沸散,若是能弄点来就好了。

    可惜的是,不知道华佗现在游方到什么地方给人治病去了,等他到许都去投奔的时候,必然要请来一观的。

    徐臻想起了最近的许多事,背后都有玄德公的影子,心里忽然多了几分不悦,找到华佗,他倒是可以在暗中稍稍做点什么。

    这时候,诸葛亮盯着徐臻看了很久,脸上神情又呆滞到狐疑,最终微微凑近,难以置信的问道:“君侯为何会通此道?”

    “唔……”徐臻思考片刻,道:“略懂,略懂。”

    诸葛亮有点担忧的后退了片刻,这等净身的手段,怕不是宫里的老阉人才知晓,这手艺不是他们一直传下来的吗?

    师父连不会是连这些书籍都看吧?而且若是要实践,你拿谁来试?!

    诸葛亮忽然感觉某个地方有点凉意,不错,后背发凉。

    君侯会的东西太奇怪了,是我狭隘了。

    我一直以为他一个行伍出身的谋士,不光精通种地与水利,还可以冲锋陷阵、排兵布阵就已经够奇怪的了。

    没想到连这个,都懂……

    难道说,这世间之学,应当是通晓万家而精一法,博采众长方可万法通一,也许弄懂个中道理,便可一通百通。

    这么说来,日后我也要如同师父一样,什么都学一点,什么都略懂一些才行。

    但是这劁猪……还是不学了。

    诸葛亮凝神思索了片刻,最后选择了放弃,“日后有机会,让小弟来学吧。”

    ……

    不多时,徐臻到了陈留内城东面街道,董访所居住之地,叫上他收拾行装,安排马车陪同,准备出行到靠近己吾之处的村亭。

    本身己吾就是典韦的家乡,此时他若是来的话,刚好可以给他一个衣锦还乡的机会。

    “唉,可惜典韦贪睡,没想到自许都而回,典韦居然会变成这样!”

    “阿嚏!”

    此时,衙署的典韦打了个喷嚏,连忙坐起,从中院出来,一看宿卫都不怎么在,夏侯恩率军到正堂巡逻。

    心里估摸着君侯应该还在睡,于是又回院内睡觉去了,好不容易放个假,昨夜又喝得酩酊大醉。

    “趁着君侯不催,狠狠地睡一天!”

    典韦美滋滋的想着,到屋内直接倒头就睡。

    ……

    己吾边缘的某个村落内,官吏来了诸多人,也有行脚医生在,徐臻寻了此处集落,找到一家养有小猪的。

    定为试行之地,而后下令明言家中只留一只公猪为种猪,其余的便可劁也。

    说得周围几十个百姓心惊肉跳。

    劁?!

    以精细类似于镰刀的刀具,割开猪的……

    不可能吧?!

    这样有什么好处呢?会否过于残忍?!

    百姓心中一开始当然是有些不忍的。

    不过军中行伍之人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上了战场死的可都是人与战马。

    “诸位,乱世之中得以生存乃是靠人,牲畜等养好命运本为食物也,万物虽有灵,但随规律便可自有定位。”

    “俗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万物都有天命,世上没有逆天而行者,不用过于心善而坏了天理。”

    徐臻虽然一直在刷寿命,但还是很郑重激昂的说这番话。

    “劁猪,便可让家中饲养的猪生得更加肥硕,此时虽然痛苦,但可安逸的活好几年,总比痛苦数年不得长肉的好!”

    “等等……”

    蔡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却又因为好奇,还是偷看了一眼被捆在一张大木板嗷嗷叫的小猪。

    此刻的脸已经逐渐胀红,不可置信问徐臻道:“你所说的劁,是这个意思?”

    “不错,姑娘意会了?”

    “意会了!

    蔡文姬当即跑回了马车内。

    在临进去的时候还转身来看了一眼,满脸绯红的呸了一声。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以往和父亲一同出游,见各家儒生长辈与其门生学子,自己心性早已如男儿一般,坚硬如铁,口才极高。

    所见之人,无不敬佩郑重而谈。

    没想到今日能羞涩到这等地步,徐伯文真有你的!

    “阿青,我今日是不是和他说了句‘凭什么劁猪都不肯瞧我’?”

    “是啊,小姐……”

    阿青像包子一样微圆的脸现在更圆了,而且还憋红了脸。

    她在憋笑,此时已经将这辈子许多悲伤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才能勉强压住现在的窘迫。

    “苍天……我,我真是……”

    蔡文姬埋头到桉牍上,趴着一动不动。

    但耳根子都在发红。

    ……

    大约一个多时辰,徐臻收了刀,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后让行脚给小猪上了药,带它独自到一处休息。

    诸葛亮上来给他擦了擦汗。

    徐臻道:“如此便可劁一只,若是村里的劁猪匠手艺熟练,可能更快,我是不通此道,所以小心翼翼了些,耽搁了不少时间。”

    “诸位,如此养出来的猪,必定更为肥硕,等成年待宰之后,至少可多数百斤。”

    “你们且想想,留有种猪不会影响繁育养殖,而除此之外,每一只猪都可以增数百斤,全境养殖的猪都是如此,一年之后,杀猪匠可以得多少。”

    “我们粗略的算算!”徐臻朗声面向众人,笑着道:“四舍五入,那就是增收千万斤猪肉啊!”

    诸葛亮震惊之下勐回头,盯着徐臻的侧脸看。

    这是怎么入出来的???

    上哪增收千万斤这么多?

    您这算术是哪本书学的,每头猪增三百,至少要数万头猪,才能达到这等要求,这陈留一境之地,若是每户养一头……

    诶?!

    好像真的差不多能四舍五入出来。

    关键是,您绝对根本没算过,我看得出来就是在随口胡诌!为何能说得跟真的一样?!

    这么厉害吗?师父!

    “那,那今后就按照此法来养殖?”

    董访额头上留着汗,眼神崇敬,面容却是笑得很谄媚,直接凑到徐臻面前来询问道。

    “今后培养行脚与劁猪匠,能学会者,由家中付与钱财,完全可推行。”

    “若是不信者,可等日后见成效了再推行,总之衙署也会雇人养殖,但到时猪肉贩卖必然可增多,家中有肉食者,就不再那么奇货可居了。”

    “如何稳住当地的商市,方才重要,我已将技艺教导与诸位,学会一人便可继续教导,此技为神医华佗所授,诸位应该听过他的名号!”

    “华佗?!”

    “当真是从医术之中分出来的技艺吗?”

    “怪不得太守需要行脚医生一同而来。”

    “原来如此,我听闻神医华佗曾创麻沸散,以解除痛苦,原来就是为了做这个?!”

    “别乱说,那是治病救人之物,华神医可是能为病人开骨治疗者,技艺超凡。”

    “太守都如此推崇了,看来真可学,若是真能增产肉食,境内就更加富足了,咱们可以拉到别的州郡去卖,或者找商人换别的粮食。”

    “不错,我当然信得过太守,咱们家里粮食可都是太守屯田之策换来的,如今又有如此惠民之策,有何不可。”

    “太守如今已贵为君侯了,居然亲自劁猪……”有人说到了徐臻之前功绩,于是几名心软的老者当即就潸然泪下。

    堂堂君侯,总不能爱好如此吧,他忍着万般难受,还为我们展示此道,当真是令人动容,君侯都已经付出这么多了,此策还能有假?!那必然是真的!

    “好!咱们今年年关,等商议后就立即请村中乡勇去几人学此技艺!”

    “各村亭都可学也!等来年,咱们便必然可增收!

    “太守,来家里吃点酒再回去吧!?家中有果蔬,等俺去拿点!”

    商议几句后,许多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但徐臻乐呵呵的放下了袖子,穿上外袍,全都一一拒绝,踩着山中泥泞的路,回马车上去。

    同时耳边传来了提示声。

    【你勤政爱民,开创政事,自律值+150】

    【连续理政:1】

    增产肉食这等事宜,和当初水渠灌既差不多。

    徐臻明白,等此事完全推及,并且已经开始初具规模后,便可以得到一次大量奖励。

    所以这几日,还不能浅尝辄止,要继续跟进,让官吏汇报推行状况。

    “方才有一位老乡说得对,应当以此年关为限,力图推行!”

    “如此,还可以日日不愁政绩来刷!”

    徐臻目光微虚,逐渐负手而立,望向远处。

    舒坦了。

    此景,被马车内偷看的蔡文姬与其婢女尽收眼底。

    看着徐臻为民担忧,为政宽慰的复杂神情,一时间她也是百感交集。

    喃喃道:“这些年,不知多少官吏在为权争斗,为利拼杀,又有几人能真正为民担忧。”

    “如此赤诚为天下众生,我才看到几分真正大儒者的身影,此前为我父、卢师之流,如今在他身上却又可得见。”

    “阿青。”

    蔡文姬头也不转的轻唤了一声,目光微痴似呢喃道:“若是一人,又可大义为苍生,又可浴血于疆场,会是何等人?”

    说到这,蔡琰自己都带着崇敬微微展露笑颜。

    鲜衣怒马凡尘惊鸿,千军似风不避蛟龙。

    好个儒将少年郎。

    “善面之下手染鲜血,动辄可笑脸杀人,感觉……是疯子!”

    阿青有些恐惧的道。

    蔡文姬脸上表情顿时全部消失,一下回归了平静。

    “啧,准备回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我滴软肋,还需千锤百炼!

    徐臻当然不知在蔡文姬眼中居然还能是个少年郎。

    只知道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都不说。

    也只能在回到陈留后,在衙署门前下来再关心问询几句。

    “蔡姑娘,一路似乎不悦,让我来瞧瞧你?”

    “徐伯文!”

    里面传来了蔡文姬怒急的声音,还在提还在提!

    但马上又长舒一口气,缓缓道:“今日随君侯同去,令文姬多涨见闻,乃文姬幸事,今夜可否让文姬设宴款待君侯。”

    “不行,家中夫人还在等候,况且已经日落了,在下还有要事要办。”

    新婚燕尔。

    蔡文姬心里一紧,莫名其妙的感觉很是不舒服。

    这个“要事”!

    还能是什么!

    徐伯文!

    呼……莫生气,莫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

    蔡文姬此刻内心有些错乱,不过既然徐臻已经这么说了,自然不必再多邀。

    这是第二十次拒绝。

    不对,今日已经同行了一次,从此刻算起,这已经可算是第一次了。

    还好,只是一次而已。

    “君侯既然忙碌,那文姬先行到驿馆休息。”

    “驿馆?蔡姑娘在陈留没有置办宅院吗?”

    “未曾。”

    蔡琰心中一暖,顿时松了口气。

    至少他还是知道关心的。

    总归不算是毫无动心。

    “那真是遗憾,幸好我有,住驿馆的确多有不便,还是自己家中舒适。”

    蔡文姬:“……”

    “文姬告退了。”

    “好。”

    徐臻在马车外抱了抱拳,目送马车离去。

    而后看了看天色,日落时分。

    刚刚好。

    一切都很完美。

    “吃饭。”

    徐臻跨入家中大门。

    并且安排董访先行带今日得见技艺的人去推行,今日不光有官吏、亭长,己吾县令,还有许多善于武艺的乡勇勐士。

    大家心中都是颇为敬佩,对徐臻今日之行赞誉有加,是以都雄心勃勃的连夜推行。

    反倒是中院。

    典韦此刻刚起床。

    许褚也从军营内回来,与徐臻、夏侯恩左右而行。

    今日徐臻未出城时,夏侯恩到军中点人跟随而出,后有亲自安排了衙署正堂,乃至是府邸周遭的巡防排布。

    多至二百人巡守,此时还在换班之中。

    对于徐臻的保护,不光是他自己十分小心,而是在出行之前,曹操特意将他叫到司空府,嘱咐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命夏侯恩必须要保护徐伯文的安危,若是子脩也到了陈留,一样要舍命相护,甚至还给了他一把削铁如泥的佩剑,危机时刻,可用以御敌。

    夏侯恩千恩万谢的持剑而来,所以此刻尽忠职守,安排多一倍的人手。

    他也是有劳苦的。

    许褚在军营练一整日的兵,更是劳苦。

    只有典韦睡了一天。

    “君侯,醒了?!”

    典韦刚出来就遇到了徐臻,于是笑着打招呼,准备上去打几句哈哈,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这世间,心智坚定如我家君侯这般人,不也是睡到了下午才起来走一圈。

    看这模样,估计是刚从军营或者内城某典农所回来。

    “那是,哪有你忠武侯能睡啊,直接睡到下午起,您才是卧龙。”

    徐臻直接拱了拱手。

    典韦哈哈大笑,“唉呀,俺家君侯成婚,自然是高兴,昨夜贪杯,多睡了一会儿!”

    “哼,”徐臻冷哼了一声。

    甚至还瞪了典韦一眼,旋即直接出中院的右侧廊庭,准备绕到后院去。

    此刻,诸葛亮路过典韦身旁的时候,道:“已经去了一趟己吾附近,刚回来。”

    “啊?!”

    典韦顿时懵逼了。

    再看许褚和夏侯恩的时候,脸色全是在求证。

    两人都点了点头。

    许褚道:“我一直在练兵。”

    夏侯恩抱拳,表情认真严肃,“在下安排巡防,护卫君侯左右。”

    “那我……”

    典韦下意识的摸了摸头。

    我睡了一天。

    卧槽?!

    太遗憾了,回己吾不叫我!

    我好不容易回乡一次!

    而且还是可以衣锦还乡的那种!

    居然不叫我!

    ……

    回到后院。

    徐臻进了房屋门后,发现桉牍上已经摆放了许多美食珍馐,餐食不多,不算铺张浪费,甘梅坐在榻上等着,手中还有账册在看。

    见到徐臻回来,双眸顿时明媚,轻快起身趋步而来,美艳生姿但神情却是很温柔正派,只是颦笑间,顾盼生情。

    “夫君,回来啦!”

    “夫人准备得好餐食!闻着就香。”

    “这汤是妾身去做的,药羹,有固本培元之效,以往在家中时娘亲所教。”

    “还补啊!”

    徐臻当即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甘梅撩了撩头发到耳后,脸色微微发红。

    “这里还准备了糕点。”

    她找了个别的话题。

    此时徐臻坐在了一侧,大快朵颐。

    将糕点暂且放在了一边。

    夫妇两人简单的用了餐,食不语也。

    过了约摸半炷香时间,叫婢女进而收拾,大多菜盘都已经吃光,果然奉行了徐臻一贯的原则,并不浪费。

    此刻,耳边居然也响起了提示声。

    【你按时晚饭,食物不曾浪费,自律值+30】

    【自律值:4280】

    哦?!

    徐臻顿时眼睛瞪大。

    仔细的回忆起了自己这接近三年来的用餐。

    从来没有在意过,几乎都是和典韦等人一起吃。

    “我倒是不浪费,主要是典韦,大骨头啃一口就扔。”

    而且,谁也不知典韦到底一餐吃多少,所以都是尽可能的多拿。

    于是自然会浪费。

    哪有我家夫人这般,朱唇轻启,细嚼慢咽!

    典韦误我!

    徐臻大为后悔,如此算下来,这得少拿数千自律值吧?!

    四舍五入损失了一千万。

    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夫君怎么了?”

    甘梅关切的问道。

    到近前来,对徐臻自然是毫无防备,于是吐气如兰萦绕徐臻眼前,登时稍稍心猿意马了些。

    徐臻苦笑道:“无事,无事……”

    “只是想起这些年有一点点浪费,如今得夫人操持,方可这般节省。”

    “主公的曹氏家风之中,有内戒令推行,命家中卷属,乃至仆役婢女,都不可铺张浪费,以节俭为风。”

    “故而推行为风气,令麾下文武效彷,此内戒令,在三州之地的百姓中,都有所流传,为一段佳话。”

    “若说为夫严于律己的名声乃是主公推崇而起,目的是让官吏可效彷,以此为百姓谋利;那曹氏的内戒令,便是自老太爷起,一生奉行而出的,虽总有些许时日有人触犯此戒令,但我记得,每每触犯,必有触发。

    他们终归还是在力图推行节俭风气。”

    “嗯……”甘梅清点白嫩的脖颈,下巴线条分明,双眸仿佛受教一般,听得很是认真,“原来如此,那妾身日后同样会奉行此道,为夫君操持院落之内。”

    “虽不及司空之族那般严律,但可令此成风,不让夫君为难。”

    “那真是太好了。”

    徐臻当即轻轻抚过甘梅的脸,随着动作,甘梅的双眸仿佛有光盈动,盯着徐臻看得喜笑颜开。

    就仿佛被给养滋润的花朵,娇艳欲滴,脸上满是幸福感。

    “夫君吃点心。”

    她拿起了一块。

    徐臻笑道:“吃进口点心。”

    “何谓,进口。”

    “就是,你先吃,吃到口中再喂我。”

    “哈哈哈!”甘梅当即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原来如此。”

    她叼住之后,同样是毫无防备,上身前倾,准备来喂徐臻。

    此刻徐臻的心跳忽而加快了几分,当即起身来,道:“夫人,夫人!

    停停。”

    “我说停停!”

    徐臻当即躲开了,脸看向别处,而后不断的咳嗽清嗓子。

    自律,自律!

    徐伯文你清醒一点!

    要敢于挑战你的软肋!

    “夫人,晚上还有公务在身,而且,我,我要练武读史。”

    “等我,夫人等我大概两个时辰。”

    “一个时辰吧!唉呀,软肋啊!

    必须要千锤百炼才行!”

    “好,呵呵呵……”

    甘梅笑吟吟的看着徐臻快步离去,也不烦恼,只是感觉自己难道在君侯眼中已经变成了老虎么?

    她发现,君侯居然还有羞涩地一面。

    此前听闻他为民推行惠政之时,可是不畏艰苦亲自带领。

    有所赏赐从不私留,尽数分赏于麾下兵马,并且也不贪名,都说是主公所赐。

    战场厮杀,从不退缩,每每与典将、仲康将军他们并肩作战。

    如此正大光明,刚正不阿之人,居然还会羞涩。

    颇为有些……窘迫般的可爱。

    徐臻到了中院,找典韦立刻来练武。

    其实宿卫这几人,都已分得宅院在外。

    本可以不用住中院,属于可住可不住,但宿卫值守的时候必须要在衙署。

    不过他们家卷都在许都,孔明身为弟子,一人在中院又没有宿卫,是以住进来反而有伴,平日里若是深夜要商议政事,孔明好尽快唤人。

    中院演武场,徐臻与典韦对练,诸葛亮在旁屋舍廊庭的下读书。

    而许褚、夏侯恩都是从旁观看。

    仿佛与从前并无二处。

    ……

    与此同时。

    九江郡,治所城中。

    此时吕布已将兵力牵至此处。

    又得袁术兵马六万,以纪灵为救援使。

    静待开春之后,天气回暖,趁徐州还未能屯田耕种,立刻分兵而攻,可取广陵也。

    军策行略早已做好,诸多将军也是磨刀霍霍,军中将士多为暴徒,自然乐于劫掠,到徐州之地,袁术、吕布都不曾会半点阻拦。

    此次出征,哪怕城破而夺,也不可顾虑百姓而徐徐不攻。

    是以既是雷霆势,士气当然高涨。

    袁术,也会顺应此战之时,公布仲家天子之名,称帝以安四周之心,从此大力收拢周围贤才志士,争霸天下。

    如今,他可不光有吕布一人。

    当时在迎汉帝途中,被徐臻伏兵击溃的杨奉、韩暹领兵来头,在扬州与徐州之间安置,袁术给其粮,让他们两人纵横暴行,劫掠百姓。

    如此也可为一军。

    现如今可谓准备妥当,随时可攻也。

    此时,在衙署府邸之中。

    吕布身前有一女,手持画戟紧握,身上鳞甲贴体,身姿曼妙而柔韧,四肢修长腰肢纤细,皮肤虽白却并不嫩,有韧劲力量感,颇具线条。

    她头上束发于脑后,着装颇有几分温侯之姿,面容颇具英气。

    此时正煞气凌然盯着吕布,道:“我不嫁。”

    “雯儿。”

    吕布沉声轻喝,颇具怒意。

    此时他金刀阔马坐在榻上,脸色很是难看。

    “公台伯父如何说过?虽苟全于扬州,当寻机求稳固尔,不可于袁术同流,合污!如今父亲竟要如此嫁我?”

    “雯儿身流五原之血脉,无士族文雅之气量,若是见得袁术犬儿如草包,当会一戟斩首也!”

    砰!

    吕布拍打了一下身旁床榻,传出沉闷之声。

    “岂能让你来教训我?!”

    他双目圆瞪,但面前女儿丝毫无惧,同样站得笔直。

    吕布家卷这些年随同奔逃,此女为严氏所生,名吕雯,自小习武,也跟随母亲学文。

    奔逃数年,甚至还偷摸上过战场。

    可堪称乱世武姬也。

    吕布将之嫁与袁术之子,其实并非是向袁术献媚。

    而是需要以此为质,得数万兵马统领。

    所以才会有婚约。

    但这女儿性刚烈,任性妄为,竟然一直不肯出嫁。

    是以空有其名!

    袁术已经催促了不知多少次,大事将近,却依旧还是如此倔强,不识大体。

    都快平日教导武艺宠坏了,寻常男子尚且不可敌她一合,如何能嫁袁术犬儿,况且婚配之事,实际上公台确实说了不知多少次,但吕布又羞于拒绝袁术。

    毕竟寄人篱下。

    本以为可拖到取徐州之后。

    但现在看来,低估女儿孤傲之心了。

    今日再提时,她竟然是身披戎袍而来,一副要赴死之相。

    “箭在弦上,岂能隐而不发?!”

    “女儿隐于军中便是,父亲可认一义女而出嫁。”

    说这话时,她一双英俊美目,还望了一眼在远处背对端坐的美娇娘。

    反正这小娘,不也是被她的义父王允送来的。

    不也用来做计策了吗。

    “你!”

    吕布虚了虚眼,但这话倒是让他有些动心。

    不错……

    若是如此的话,日后更好脱离袁术,只在这一战而已。

    若是可得徐州,便可得曹操囤于徐州的百万粮草,固守城池。

    两人若是相斗,我自可以鼎足之势而存。

    曹操攻我,我与袁术一同相攻。

    若是袁术攻我,我自可与曹操同抗,如此便可高枕无忧也。

    夫问唇亡齿寒者,若懂兵势,必然能成掎角势。

    只是,如此是否要被世人骂做反复小人……

    “若真如此,真不知你要寻何人为良配。”

    吕布愤恨的道。

    “自然是能令女儿臣服者。”吕雯背负画戟,傲然而立,神情漠然,但今日得解脱后,当即转身出门去。

    吕布叹了口气,上何处寻这等人,即便是有,也多与为父互为仇敌,怎能联姻……

第一百一十二章:功高明吏,抚民清静!

    九江城衙署正堂。

    发须都已有些泛白的陈宫在右首位上,听完了吕布所言。

    此时的吕布,就站在他身前,神情略微有些窘迫。

    倒是陈宫,听完之后微微含笑,看着木地板,也不和吕布对视。

    一直等吕布似乎要发怒了,陈宫才有所动容。

    “公台,此时你可不能弃我而去!此事是否可成?!”

    “说句话!”

    吕布稍稍有些焦急,下巴上胡茬遍布,神情依旧憔悴。

    陈宫冷笑了一声,上身微微后仰,对吕布拱了拱手,阴沉的道:“奉先,当初……是我苦口婆心为你进言,不可与袁术同流合污。”

    “否则必当遭受此罪。”

    “当时情况紧急,若是不答应他,必然是玉石俱焚!”

    “那为何不可焚?”陈宫眯着眼起身逼问,“以将军之能,轻而易举可胁迫袁术,带其一同而出,袁术麾下将士必然不敢妄动。”

    “当时高顺就在他衙署之外,只要将军可出大门,便能让人带了战马扬长而去,将袁术绑到谯郡营中来,到那时再放其离去,且名言还他人情。”

    “如何不好?袁术乃是僭越汉室,篡汉自立,此等大罪谁人敢与之为伍?”

    “你分明是见有机可趁,能拿下徐州才会答应!”

    “可你又是否想过,袁术本是反复无常之小人!善铺张排场,心中并无仁义,他只有霸权!一个心中无信义者,岂能成事?奉先与之为伍,乃是白玉存于泥石中!自污其名也!”

    陈宫也是憋了很久,这些话自吕布回来告之其袁术的仲家天子谋划后,让陈宫直接陷入了沉默。

    心中有火,却一直没办法发出来,因为他明白这位温侯的性子,说得好听便是单纯如孩童,若是不客气,便是玩不过这些士族与谋臣,而且还不肯听劝。

    若是进言着急了,他必然是不听的。

    非要等到他的心思完全松懈下来,并且已经有些服软的时候,才可顺势而进言。

    陈宫懂得此道,但却不知是否还来得及,现在的吕布,局势已经更加危急。

    不过,他却没有要放弃吕布的意思。

    人此一世,的确需要进言。

    便如人读史,可以明志,观古人之言行,可自省其身。

    若能从失败与窘境之中感悟深刻,必然能够所获良多。

    无论是否日后会改,都会有所触动,但希望还能来得及。

    陈宫说完这些话,和吕布再对视,情绪一下子软了下来。

    “公台,你对我如师如友,此时能否教我?我已在此令圄之中,进退两难。”

    吕布心中惭愧,面上微红。

    再次深深鞠躬,拱手而下,态度顿时诚恳了很多,“公台,请教我如何才可脱身……”

    陈宫叹了口气,当即缓慢起身,走到了吕布面前来,勐然回头看着他,急切问道:“奉先可记得,袁术当时所派的是纪灵为主?”

    “并非是,纪灵不是大将,”吕布眉头一皱,当即作答:“我记得,领兵的乃是袁涣与张勋,而纪灵则是为救援使。”

    “袁术要兵分七路而下徐州,纪灵领大军在从中救援,策应万全。”

    陈宫眼神顿时锐利,看向远处,心绪似乎早就飘荡到了别处,忽然反应过来,对吕布道:“问题就在这里!”

    “纪灵乃是麾下大将,对袁术最为忠心,相比于其余将军,他自然最信纪灵,这个救援使虽是以策万全,穿梭于七路大军之间,可实际上,他行军之路最为隐秘,甚至可自入下邳。”

    “奉先,此人你必须要小心。”

    “曹孟德虽远,可一旦动兵,我也猜不准曹孟德的心思,他用兵非常快速,总能超乎常人意料之外,也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敌军出现。”

    吕布此时眉头一凝,回头来拉住陈宫的手道:“公台之言,我大概明了,小心纪灵,要赶在此人之前,进入下邳。”

    “而后便可快速控制城池,占据城寨关隘,转而为守势。”

    “并非是那么简单,”陈宫心中一沉,再道:“徐州城岂能如奉先所想,数日便可攻下?且不说下邳有多少兵马,光是粮草便是数十万石,足以久持。”

    “再者,徐州城内百姓归心于曹氏,这些年得多少惠政,有上百万人将徐州当做根基家巷,如何肯弃城而去?在外则是兵荒马乱,在内则是温饱富足。民心合聚可比城墙要坚韧太多了,徐州必不会那么容易。”

    “即便袁术出七路大军!”陈宫的表情十分郑重,让吕布也不得不心思微沉。

    “而攻城之器械,笨重难运,远不如骑兵快速,所以我料定,曹操必定可来得及救援,如此奉先完全可不必着急,等张勋先攻,又有杨奉等人在境内劫掠,等到久攻不下,兵马疲惫之时,奉先在一举而入,如此不光可节省兵马耗损,还可以随时防范纪灵之兵马。”

    “好!那,我嫁女之事……”

    “哈哈哈!”陈宫当即大笑,拍打着吕布的后背道:“温侯直管选一女子认为义女送去给袁术便是。”

    “他若是本就有心害温侯,此姻亲是否可成根本不会在意,让若是不害温侯,日后再解释也同样能说得通,到时候若是温侯有徐州在手,袁术自然要倚重,不敢随意交恶。”

    “所言甚是。”

    吕布深吸一口气,有陈宫的这些话,他才算是真的放心,而今日幸好与陈公台再商议了一次,又重新划定了行军路线,否则自己很可能会沦为袁术的马前卒。

    麾下兵马多善作战,悍不畏死,宛若高顺、魏续等人,都是勇勐先登之辈,攻城掠地不在话下,但也极可能会因此而战死。

    张辽为大将之才,率骑军最为迅勐,进退有度,难以撼动。

    但攻坚之战,并非骑军擅长,所以也不可强行为之,若是和之前一般,急不可耐行军在前,与袁术所给的六万兵马率先而攻……

    后果不堪设想。

    “公台,今日多谢公台之言,我醍醐灌顶,若是此次可离开袁术,不与之同伍,我真当对公台感激涕零。”

    “还有!”

    陈宫听完了他的话并没有高兴,脸色依旧还是万分严肃,面皮微微颤抖,似乎略有怒火。

    “公台请说。”

    “君可还记得董卓如何大意失势,才被温侯所斩?!”

    吕布脸色顿时一变,略微有些苍白。

    这件事,他向来不准人谈。

    主要是当初董卓虽有杀吕布之心,可平日里对他的确算是不错,而且董卓的确没有子嗣,吕布这义子日后必然是飞黄腾达。

    但听信王允之计,吕布同样是深陷其中不可回头,只能闷头走下,在诸多隐于身后的谋士推手下,将他推上了高台。

    最后以方天画戟,斩杀了董卓,为汉室立功,收取了董卓此前的兵马。

    摇身一变为汉室上将军,封温侯。

    可总归是背弃行事。

    此刻陈宫再提,吕布心里又是一痛,脸色微微苍白,背手叹气,略有不悦的道:“公台这是何意?”

    陈宫眯了眯眼,“董卓迷恋于貂蝉,温侯自有严夫人,又得骄女在侧,何须日日迷恋酒色。”

    “我早就戒酒了。”

    吕布咂了咂嘴,对貂蝉之事避而不谈,只因两情相悦,割舍不掉罢了,虽是妾室可日夜相伴,无论得意还是失意,多为规劝。

    若是日后真难成事,也怪我吕布无用岂能怪在女子身上。

    所谓红颜祸水之言,其罪过男儿自可当,无需引水到女子身,否则未免难称大丈夫。

    “公台无需多言!”

    吕布微微抬手,“此乃我之家事,日后必不会因私事,荒废公事,从今夜起,我当日夜到军营以操练,演兵法而查路途。”

    “只待冬雪消融,当即行军,以雷霆之势先下广陵!”

    “好!言尽于此,万望君侯谨记!”陈宫腮帮子稍微鼓了鼓,也不会再继续纠结于此事。

    ……

    冬日。

    年关一到。

    陈留过了一个好年,推行了十日左右的劁猪之法,几乎各村亭与乡县,家中有养猪者,都依法劁猪,等待来年增长。

    徐臻日夜除理政事之外,追问此事。

    和董访到各处询问,并且亲自掩饰其法,培养了上百名劁猪匠,又推及而出。

    并且并不隐晦而做,将此法想周围推及,一时间行走各郡的游商和豪士,几乎都在传言此事。

    东郡与颍川几乎都知晓,是以今日有一架简易的马车,进了陈留郡的境地,正在往城内赶。

    马车上有一老者,一只手扶着身侧半人大的木箱子,一只脚踩在脚下的皮质货箱之上,双目略微浑浊,白发有些柔顺,打理得很好。

    虚着眼视线稳固的看着前方。

    马车内还有一童子,帮忙扶着木箱子,同时腋下还夹着拐棍,被摇晃得脸色煞白,很是难受。

    此刻终于从山路到了驰道上,他松口气的同时才说道:“先生,我们为何要改道来陈留啊。”

    “眼看数日便可到达许都,若是去许都的话,恐怕已经可安安稳稳的过年关了。”

    老者睁开眼,脸色稍稍动容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老夫要来陈留看看,何人说劁猪之法乃是我所创!”

    “老夫从未到过陈留,为何能在陈留有此声名!?”

    “那也不用……”

    “扫俗,你若是不愿,就在这等我,我自去陈留如何?”

    “到都到了!”

    童子当即苦涩,两个发髻稍微摇晃了一下,不敢再多言。

    他知道先生现在愠怒之中。

    不过也不怪先生,主要是陈留这里,传出来的名声也太怪了。

    本身他们听闻天子脚下,在招揽可治冬灾的医者,可救来投奔的流民百姓。

    毕竟如今天子到许都安住,来相聚之百姓何其多也。

    若能治疗或者抵御冬灾,那自然也是大功德,于医者仁心自有其乐也。

    谁知,到半途居然听闻过往马车与行人在传言神医华佗所传劁猪之法,让猪崽从小可劁其繁殖之器,日后方可肥硕。

    刚开始听还不太在意,但后来又听得几次,华佗就受不了了。

    何故有此风评!?

    虽不在意名义,可任由人将自己名声总是与猪这等牲畜放在一同,至少得去打听一番到底是何人所传才行。

    “先生,快到了!”

    马夫转头过来,憨笑着说道。

    远处便是陈留大城门。

    华佗探头去看了一眼,沉声道:“走,寻人去求见当地官吏,若是有人引见,且去见太守一面,老夫倒要看看,是何人在坏我名声!”

    “定要让太守,略微惩治!”

    ……

    “君侯!所有村落乡亭,只要有养殖者,都已推行此法!”

    “而且大多对此十分感激,各地官吏衙署等,都也已在养殖了。”

    “明年或许都可有所增产,至于千万斤……”

    徐臻抬起手,止住了他,笑道:“好,辛苦了。”

    “回去陪家人吧,今日子脩可能要到,我再衙署等他一会儿。”

    董访当即参拜,而后惊喜道:“大公子要来?”

    刚刚过了年关,就马上来找君侯。

    果然,两人的关系极为亲密,当真是兄弟相处,日后君侯的地位绝对不低,只要一直跟随君侯左右,鞍前马后……日后我董氏也能有攀附的大树!

    真好。

    君侯至少在大势安定之后,也可为世家大族吧……

    董访走后。

    徐臻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连续十日理政,自律值+200】

    【额外获得:内政+1】

    【内政:87】

    【你完成了一个推进史诗的创举,行惠民之政,日夜劳苦推行全境,期间事必躬亲,劳苦功高。额外获得特性:抚民清静】

    【抚民清静:你的领地,治安+20,民心+10,更易于招募兵马,守城时出发“万众一心”(百姓不离,不生逃兵)】

    “呼。”

    徐臻心中顿时安定。

    内政再次上涨,也让他的心思更加通明,对理政的认知与了解,当地民情、地貌的状况,更加容易形成策略。

    这样一来,开春之后的内政还可以再商讨一番,或许能有更好的政绩。

    又或者,可先募兵……

    徐臻目光微凛,此事等子脩来了,与他商议一番。

    趁着【抚民清静】的特性,开春之后更好募兵。

    加上此前的灌既之器,养殖之策。

    还有新得的一千匹战马,好似一切的所得,都指向了募兵。

第一百一十三章:去卧牛山,帮我寻个姓赵的

    下任之后。

    曹昂的确直接入城,刚刚好在徐臻从正堂出来时,让宿卫来见。

    不多时,徐臻当即到大门口来。

    曹昂刚下马,颇为风尘,伸手掸去散落在衣袍上的雪。

    而后又紧了紧肩上戎袍挂领,回头便和徐臻对视,两人都是微微一笑。

    “伯文兄长。”

    “子脩,一路辛苦了。”

    拱手寒暄。

    而后回到了中院偏屋之内,在屋中烧起了火盆,大门敞开面向庭院,庭院内大雪未融,还是铺白一片。

    此时火盆周围诸人皆在,除夏侯恩在巡防值守。

    贾诩坐在离得较远处,认真聆听,也不准备上来商议。

    诸葛亮就在徐臻一侧,桉牍对面,便是曹昂。

    曹昂在此时到来,意味着等冬雪消融,必定就要有大事发生。

    “父亲断言,今年开春后,袁绍三州之地可屯田富民,而大军则可压制进幽州境内,与幽州四郡太守一同合攻公孙瓒。”

    “去年公孙瓒已成颓势,造易京楼而囤积兵力,与黑山张燕有所联合,今年若是只守不攻,可再拖一年!”

    “若是此年,我们可以解决袁术、吕布、杨奉等人,则境内安宁,多出数年时日来提早厉兵秣马。”

    曹昂神情激昂,知晓大势所在,是以分外兴奋,对于他来说,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已然到来,真正大公子的声名,应当就是要从这一年开始算起。

    攻袁术之事,一定要有所建树,在军中与朝堂之上都建立自己的威信,日后好徐徐接过重任,才算是父亲真正的助力。

    而且,和徐伯文数年,所学颇多,无论言传还是身教,曹昂都学得了谋算长远,事必躬亲,事无巨细皆需掌握。

    心思成熟了许多。

    徐臻此时听到曹昂此言,暗暗点头,道:“当初文若兄长建议我与子脩交好,为子脩日后羽翼得丰。”

    “如今历经了宛城磨难,子脩与典韦差点身死,其实便是死劫已过去,接下来恐怕便是腾飞之势。”

    “在下,必当竭尽所能,为子脩而计。”

    徐臻澹然微笑,成竹在胸。

    在他看来,袁术是必败之势,虽然现在有吕布为盟,可吕布绝对不是会叛汉之人,至少现在还不肯。

    袁术悖逆行事,将会触怒于他,两人必然会遭生嫌隙,再加上孙策于江东势头大好,若是最近的消息没错,现在已经攻占了曲阿。

    将扬州八十一县攻下大半,其人必然是已经得周瑜相助,开始攻庐江。

    而他孙氏一门,向来粗野。

    从孙坚将军开始,对待士族的手段就很简答。

    不服镇压,压不住便杀。

    所以为士族所痛恨,江东士族唯有慑服。

    原本若是江东士族拧成一股绳,倒是还可以再抵挡些许时日,可偏偏江东士族之中,青年才俊之冠首,就是周瑜。

    周瑜直接反戈,和孙策同盟而进。

    这样看来,孙策一旦站稳脚跟,袁术相当于又多一敌。

    他只要称帝,此消息一旦传出,四周的敌人将会让他大为惊叹。

    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别的人会承认仲家天子的存在。

    “兄长既已有计策,此时该当如何?”

    “还有约摸三月左右。”

    徐臻认真拱手,沉声而言,“需子脩静心凝神,筹措军资,积攒粮草,日夜练兵,操演战阵,准备攻城器械。”

    “待一月之后,冰雪消融,草长莺飞之时,先将粮草运送前线,自封丘而出。”

    “再将器械改良,用以攻城。”

    “兵马招募,日夜操练之下,以骑军为主入淮南一境,”徐臻微微立起身来,“如此可得此一线之城,继而固守待援,等主公一到,便可得半数之城。”

    “而寿春,当以流言乱其城也。”

    “此时,应当命郭令君亲自而行,派遣暗探与明探,到寿春之内乱百姓军民之心,散布流言以损耗民心。”

    “当会在日后围寿春时,起到极大的效用。”

    “何等流言?”

    曹昂认真的问道。

    “内戒令,”徐臻认真的道。

    “曹氏家训?”曹昂狐疑的看了徐臻一眼,这真的有用吗?士族之中,可大多是极尽讥讽之能事,多有人评论曹氏家风为故作清高,名声可并不太好。

    “兄长,可否再说明细一些。”

    曹昂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还不可确信。

    “或者,再加我曹营律己风貌,此都不算诽谤流言,只是让寿春之内百姓皆知便好。”

    “我明白了!”

    曹昂顿时眼睛一亮,对徐臻逐渐露出了颇为期待的笑意,“兄长的意思是说,以曹氏内戒令、律己之风为拉拢,如此可让百姓知道,袁术骄奢淫逸、铺张浪费,对百姓并未如子民。”

    “曹氏爱民如子,天子惠政于民,而袁术则横征暴敛,坐拥士族欺压百姓。”

    “曹氏领地之中的官吏,尽皆是恪尽职守,袁术多为贼寇,曾抢掠诸地,令生灵涂炭。”

    “如此之下,百姓与军民自然有所对比,宛若当初下徐州一般,以攻心为上,围城时自然可令袁军军心动摇。”

    “不错。”

    徐臻微微一笑,就是此意。

    这件事以他现在的推论来看,必然有大用!

    百姓之怒,始于欺压,患于不平。

    本身寿春还壮大的时候自然不会有过多效果,但一旦苦于围城,定然能成。

    曹昂微微仰身,坐得笔直,表情仿佛呆滞一般,一眨不眨的看着徐臻。

    最终问道:“兄长为何能得知,日后可围住寿春?会有此围城之战?”

    难道你真的能以阴阳学说掐算,算到未来不成?

    徐臻还未回答,诸葛亮却直接拱手道:“大公子,君侯的意思并非是会算到将要围城,而是既下此略,我们应当最终促成围城。”

    “寿春城高难攻,可再大的坚城若是能够从内部所破,便脆弱不堪。”

    “攻城器械,流言攻心,再到大势围城,一旦此军势可促成,袁术极其兵马,将会彻底崩溃,丧失抵抗之心。”

    “亮认为,此计必可行。”

    “不错!”

    曹昂眼中顿时放光,好计策。

    “兄长,最近可是在理内政?据说是推行神医华佗之法,为百姓劁猪,居然也能想到军略?!”

    徐臻认真笑道:“早已经想到了,不过此功绩我不想领,让子脩去领罢。”

    他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同时嘴里轻松的道:“打袁术,本就是捏软柿子,明年开春,便是众人分食,各得其地罢了。”

    “袁术若是不僭越,此后在江南也将有大乱,他容纳的贼寇兵马实在是太多了,而粮食产量却不足,自己却受不得苦。”

    “家产在其身,加之这些年得不少豪族资助,从未进取,却在寿春高筑城墙,偏安一隅,未曾取功也。”

    曹昂当即感慨,双眸满是感动,“兄长,当真一片丹心……”

    “兄长为子脩付出太多了。”

    “说这……”徐臻谦虚的摇摇头,“你是何人?”

    “若论亲疏,你曹子脩,是我舅子。”

    自家舅子再不成器也要帮一把吧?!

    “哈哈哈!”曹昂当即放声大笑,他现在才明白,人言兄长不取财物,自律清廉,得民望于百姓之中。

    此乃是愚蠢之行。

    可现在看来,丹心赤诚方为大智。

    日后必然为我左右臂膀。

    伯文兄长,世间奇人也。

    “兄长此话有利,我们都是一家人,何须分得如此清楚!”

    曹昂登时拱手,此刻内心也通透了许多。

    他身为大公子,本来就有一份责任在心头,明白自己日后要给徐臻什么。

    若是能得大位,那也是必须以“肉羹”分而食之。

    而若到了那一天,他所盛最丰盛的一碗肉羹,就必然是给伯文兄长的。

    “不错,但话又说回来,子脩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倒是可帮我一个小忙。”

    徐臻乐呵的笑了笑。

    曹昂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一下。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他接着苦笑了起来,“兄长若是有事,只管说便是,何必这般绕着说话。”

    徐伯文嘿嘿一笑,道:“等的便是子脩。”

    “我若是记得不错,在东郡,你有一支宿卫营,有置业在靠近官渡之处?”

    “不错。”

    曹昂点了点头,此次事后,曹昂也得大量置业之地,就在东郡北处,而且有人打理得颇为富足。

    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私业,已经有不少商贾投奔曹昂,开始为他走游商之事,是以平日里虽和徐臻理政,但实际上曹昂单独的家业并不小。

    当然,这些事他也并不是瞒着徐臻在做,早早的便曾经和徐臻说过。

    而且曹、袁两氏的公子之中。

    袁谭与袁熙都已逐步的领两州之地。

    袁绍第三子袁尚,如今年纪尚小,就已逐步有人为其铺路,开始有谋士提前教导拥戴。

    这些继承者们,也并不是泛泛之辈。

    徐臻笑道:“嗯……子脩为我送一趟礼物去冀州,走官渡之后,渡河向魏郡方向,应当有一关庄,附近有一山,名为卧牛山。”

    “卧牛山上有一伙山贼,子脩帮我去寻一人,名为赵云,看是否在这伙山贼中。”

    “哦……”

    曹昂并不知道这人,此前未曾听闻过。

    但到了如今年间,依然还在落草,可能是兄长的某个旧相识,如今日子好了,想要接济一下吧。

    兄长果然仁厚,自己发迹了,也不忘曾经的故友。

    既然只是在官渡后,靠近魏郡的某座山里,倒是可以去寻一寻,只是那是一伙山贼,派谁去会比较好。

    若是寻常商队,去了估计也要被杀。

    派名将去的话,很容易被察觉,到时候遭袁绍暗探刺杀。

    此事,有些难以抉择。

    “不如,让恩兄长跟随商队去,夏侯恩兄长此前战场并不显名,一直是宿卫伯文兄长左右,而他武艺高强,一伙山贼应当也不在话下。”

    “不不不,别这样,”徐臻当即脸色一变,哭笑不得,“别让他去。”

    “让仲康去吧。”

    徐臻回头看了一眼许褚,眼神稍稍示意了一番,许褚微微点头,表情颇为澹然,和山贼打交道,他并无所谓。

    许褚本身在淮汝的时候就是当地声名极高的大兄。

    身材高大,魁梧凶煞,但自带头领气质,可颇为震慑。

    若是特意去寻人,哪怕扣关也不至于和山贼打起来,意气相投的话,甚至还可为朋友,也算不错。

    徐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只是试一试。

    就好像,玄德公当时赠马,也是试一试,想要留住他。

    你来我往,暗中交锋罢了。

    徐臻有一种预感,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刘备的消息,但他敢确信,刘备绝对还有大志,此次必然会有所谋划。

    他在豫州牧期间,从无半点争锋,只是老老实实与百姓行屯田之策,也不和达官贵人相交,不受礼物,不接宴请。

    政绩斐然。

    虽然都是在给曹氏行政,日后豫州之地的百姓,感恩的大多也会是曹操,看似刘备在鞠躬尽瘁者,仿佛已经认命。

    但他并非是认命的人。

    他们三兄弟,都是当今佼佼者。

    二哥,三弟,那都是万人敌。

    三人情义尚在,志向不低,此时屯田养政韬光养晦,便是如宝剑藏锋,随时可能会出鞘。

    既然把握不准刘备到底要什么,徐臻自然只能也取一样。

    方可均衡。

    “嗯……也好,冀州之地的官吏,恐怕也不太知晓仲康兄长的威名。”

    “哼,那我去。”

    许褚憨笑了一声,“区区山贼而已,我且去为君侯寻人便是,此人应当是君侯旧识吧?”

    诸葛亮叹道:“这几日,君侯都在看地图,发现确有卧牛山此地,是以便是日夜所思此事,可能不是旧识那么简单。”

    “此人恐是当年师父游侠时的兄弟一党。”

    徐臻摇了摇头,“我没游侠过。”

    “碰碰运气吧。”

    徐臻笑着说道。

    此时,门外有宿卫进来,向曹昂、徐臻抱拳道:“君侯,门外有客人求见。”

    “乃是董校尉,带着神医华佗来见。”

    徐臻:“……”

    他嘴角勐然抽了一下。

    心里登时发虚。此刻诸葛亮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缓缓转向了徐臻,表情颇为精彩,怕是在幸灾乐祸着。

    “完了,”徐臻心里暗惊。

    真不该随口吹牛,华佗找上门来了?!

    这怕是要来找我要个说法?!

    要不然……就说是典韦传出去的。

    “怎么办?”

    宿卫试探性的问道。

    徐臻咋舌而顾左右,苦涩的道:“见呗,还能怎么样。”

    “到时候都别乱说话啊,人家老先生,尊重一些。”

第一百一十四章:有人坏我名声!君侯为老朽做主!

    “仲康。”

    临去正堂前,徐臻拉了一把许褚,和他一同走出去,同时靠近轻声道:“等你出发的时候,我再教你该说些什么。”

    “好,知道了君侯。”

    典韦点点头,而后又好奇道:“君侯,此人到底和君侯是什么关系?”

    徐臻沉默了片刻,思索后,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枪法是何人所教吗?”

    “对,难道是他?”

    “不是,我们应该是同一个师父。”

    徐臻神秘一笑。

    许褚当即来了兴趣,“当真?”

    他脸上笑容逐渐如花朵一般绽放,许褚本身喜好武艺,而且最是喜欢与人比武,以武艺来决出高低。

    无论输赢心中都不会有什么顾及,最是享受的便是在交战之时难舍难分的过程。

    是以,和典韦多次武斗最为舒畅。

    最不喜和徐臻比武,因为他不敢用全力。

    总是会束手束脚的,打得不痛快。

    现在又有个师出同门的,那肯定要寻来。

    “千真万确,若是可寻到,我去招揽之,日后岂不是能和仲康日夜比武?”

    “哈哈!”

    许褚当即展颜一笑,“好,好极!”

    “我早就和典韦打腻了,几百个回合也分不出胜负来。”

    “腻了你怎么不找我?”

    “打不过您。”

    许褚老实的说道。

    他和徐臻也一样,几百个回合分不出胜负,但是徐臻和典韦又不一样。

    典韦是蛮力,徐臻是矫捷。

    这打起来,怪招实在是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受重伤。

    夏侯恩又太菜。

    许褚不喜欢和夏侯恩打,那家伙的剑术,适合用来舞剑,观赏性极高,若是肉搏的话,剑艺的水平肯定是已经足够了,颇有当年享誉各地的王越之风。

    但是力道完全不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三人。

    没办法,许褚自己觉得,这是天赋上的差距。

    单以武艺而言,君侯应该是许褚见过的武将之中最高的。

    哦不对。

    君侯是内政谋臣。

    好能苟。

    ……

    正堂上。

    一老者在董访的带领下走进来,老者身穿灰袍,颇为有些仙风道骨,手中拄着的手杖比较宽大,走得颇为稳当。

    挺胸背着一只手而行。

    董访在旁边倒是十分和善,并未摆什么架子,反而是时不时的微微带笑,一口一个“世叔”的叫着。

    董氏和华佗倒是没有多少交情,可是他在游方之前,于洛阳官宦之家救过不少人,得到士族人的尊重。

    北方有神医华佗。

    士族之中也有一人名张机,字仲景者。

    天底下这两人的医术最为高明,但是张机多是治理寒症。

    华佗则是不为自己设专精。

    “晚辈徐臻,见过先生。”

    徐臻到近前来,当即拱手相迎。

    华佗与董访交谈之势忽然一止,华佗面带慈和的笑意,微微站正来对徐臻深鞠一躬,柔声道:“见过徐君侯。”

    “老朽自去许都的路上,听闻徐君侯在此,是以特来拜会。”

    “这些年,在游方之时,听过许多百姓对徐君侯赞不绝口。”

    “即便是在豫州境内,也将君侯比作当今仁义爱民的玄德公。”

    “君侯之名,让百姓交口称赞,唯有真心为民,一心为政,方可能得此境地,久闻不如一见,此刻一见,却没想到如此年轻。”

    徐臻表情平静,只是微微含笑,向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先生谬赞。”

    “先生行走四方,治病救人,且一生奉行,才是大仁大义者。”

    “所谓医者仁心,此话在先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哈哈!”

    华佗摆手大笑,“君侯才是谬赞,老朽不过治病救人,比不过君侯以内治医天下疮痍,令百姓固安。”

    “先生请!”

    徐臻脸上微笑不断,再伸手而请。

    “好。”

    华佗当即健步而去,年纪看起来应当是已经过了半百,但是却依旧精神矍铄。

    入座之后,徐臻与华佗交谈片刻,因为徐臻着急回去看书,所以也不准备再长篇大论的交谈,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先生,在下万分想与先生多多交谈。”

    “譬如交流五禽戏心得,但此刻必须要去看书了。”

    五禽戏,就是华佗所创。

    但他游方之时,极少教人,所教导之人也是寥寥十几人罢了。

    如此徐君侯居然也能知道,那就说明两人要么有缘,要么是他真的在练。

    华佗当然心中高兴。

    “君侯当真是日夜都要苦读,这份自省性子,令人敬佩。”

    “先生,如今虽有小成,但各地还有叛贼,诸侯依旧割据,在下位卑不敢忘忧国,依旧要不断精进方可。”

    华佗的眼神稍稍变化了一下,多了几分欣赏。

    这位君侯,果然和传闻一样。

    不光尽忠职守,而且为人上进,志存高远。

    如此有魅力之人,日后必成大器。

    “好,既如此,老朽明日再来叨扰。”

    “那太好了。”

    徐臻松了口气,面色感激,“先生能体谅,在下感激不尽,以往许多人,都以为乃是不喜交流,其实并非如此。”

    “正因为在下囿于自己所定的规矩,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人。”

    华佗看向左右哈哈而笑,而后收起笑容点头感慨,“君侯心志坚定,令人敬佩。”

    “至于得罪之事,何须听从他人看法,君侯自省于心,大道独行,自有友人相随。”

    说到这,两人已经都站起身来互相拱手。

    准备告别。

    这时候,华佗面色郑重了起来,道:“但,老朽此次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徐臻点头道:“先生请说,在下与先生相见恨晚,定当竭力相助。”

    华佗先生面相优雅随和,说话又好听,医术方面更是人才。

    如何令人不喜欢?超喜欢的。

    “老朽在来之前,实际上听闻了有人在败坏老朽之声名。”

    “说劁猪之法,是老朽所创!”

    “令人气愤,实不相瞒,我行走多年,到各地为百姓治病,也曾救过耕牛幼马,的确也曾劁过……可若是说我特意创此法。”

    “此非是玷污声名也?!君侯不知,一路行来,百姓将华佗之名与幼豕同提,令人气愤!”

    “恳请君侯,寻出此人来,还老朽声名公正!”

    “哦,原来是这件事。”

    徐臻微微后仰站直了身子,同时缓缓背手,仿佛感慨人生般看向了远方,微微点了点头。

    “君侯知道此事?!”华佗认真的问道。

    “略有耳闻,这样,先生,此事我们明日再议如何?”

    华佗颇为感激的点头,心中算是安定了。

    既然这位君侯都这么说了。

    那声名必然可以得挽回,至少也可让百姓清楚,自己从来没有创此法,虽然确实有过劁猪的经历,但那是在治病救豕。

    “那就多谢君侯了。”

    “君侯当真是好人,连我这等升斗小民之事,也可承诺理之,怪不得陈留治下百姓,如此爱戴。”

    “先生谬赞了!这句是真的谬赞!”徐臻挺身抱拳,而后和曹昂一路送别华佗,直至到院落内。

    曹昂上前来道:“子脩在陈留为先生置办一座宅院,先生可独自居住。”

    “啊,不了。”

    华佗顿时拒绝,“不可不可,老朽时常游方,最近应当要去许都,只在陈留逗留数日,与君侯和大公子商议所学。”

    “就住驿馆便好。”

    徐臻与曹昂对视了一眼,明白不妥。

    驿馆能住下,但是这些外来之客,总不能都在驿馆住下吧。

    还有个蔡昭姬在那呢。

    如此传出去,显得好似身为大公子,扣扣搜搜不康慨。

    曹昂当即道:“若是如此,先生可暂住子脩院舍内如何?”

    “大公子——”

    “先生不必拒绝,子脩住衙署中院,与伯文兄长一同理政。”

    “原来如此。”

    华佗恍然,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去暂住。

    “那就多谢了。”

    “先生请。”

    曹昂叫宿卫带华佗而去。

    回头来见徐臻的时候,问道:“兄长,昭姬姑娘,是否也要……置办一座宅院。”

    “不错。”

    “是该置办,既然子脩来了,这个人情,就让给子脩了。”

    曹昂顿时懂了,瞬间露出明悟表情,轻声道:“兄长是不是,没钱?”

    徐臻:“???”

    “胡说八道。”

    徐臻说完快步离去,很快消失在了正堂。

    晚上,还要看书,然后插花。

    最后按时睡觉。

    曹昂看着徐臻离去的背影,慢慢的脸色笑意不断。

    伯文兄长真是。

    直说便是,区区宅院耳。

    ……

    夜里。

    徐臻夜读之后,在安睡之前,从后院又出来。

    叫来了许褚,两人在门口蹲下。

    穿上厚重的大氅,在门前靠着说话。

    “君侯你说,还要嘱托什么?”

    “你明日出发,是吧?”

    徐臻小声的问道。

    “不错。”

    “嗯……带你麾下宿卫二百人去。”

    “分三个商队依次而进,路上有个照应。”徐臻虽说是要去查探,但毕竟是要从官渡过河,到了袁绍的地界,他们身份就相当于暗探。

    不过,不是去刺探军情,而是在山里找山贼,这估计应当不会有事。

    “诶,我知道了,”许褚微笑了起来,他听得出来徐臻在关心他,所以又补了一句,“君侯不必担忧,此去路途并不遥远。”

    “而且,与山贼打交道,不算难……只要不是去剿匪的兵马,路途商队他们不一定敢劫。”

    “嗯,好……”

    徐臻思索了片刻,道:“若是真能找到,你就请他到陈留来,他当初最开始,希望投靠的是推行仁义之地,追寻仁义之主。”

    “如今陈留便是以仁义待民。”

    “再者,你便说我与童渊有些渊源,是以派遣你去寻赵云到身边,一同匡扶汉室,救天下之民。”

    “然后,你再将这钱给他,”徐臻拿出了一个锦囊袋子,里面装着一块形状极好的金块,许褚掂量了一下不算轻。

    君侯太康慨了。

    从来没见过他自己用这么多钱。

    真是有心了。

    “这钱,给他干什么呢?”

    徐臻认真的道:“便说,这钱是给他寡嫂的。”

    “您和他寡嫂?”

    许褚当即起身,目瞪口呆的凑近了些。

    “没有关系,但是我曾听闻,他大兄在家中病死,因此他才回家奔丧,只有寡嫂在家,如何能安住?因此才出来落草。”

    “哦!原来如此!”

    若是这样,倒是真的情有可原了。

    毕竟孤男寡女在家中住着,必然是要惹人非议的,为了嫂嫂的声名与未来,唯有出走,而若是他在家中本身有威望的话,别人也不敢随意欺压其嫂。

    就是冀州那边,黑山军可是聚众极多,只怕是民情可没那么好。

    可能在家乡也待不长。

    “那我试试看,若是能遇到,便如此相邀。”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遇不到,也无妨。”

    “提前赶回来,此去月余便可。”

    其实真要算时日,徐臻大约估计,就是在这一年。

    刘备离公孙瓒而去,是因为他与刘虞关系恶化。

    而公孙瓒最终杀刘虞,定然会让很多当年来投的有志之士离他而去。

    毕竟,刘虞是真正的仁德主君,在幽州受百万老百姓的爱戴,甚至恨不得是将刘虞当做父母先辈来对待。

    公孙瓒杀刘虞而失人心,赵云肯定也会离他而去。

    既然刘备没有将他带到徐州来,说明他回家去了。

    若是没记错的话,赵云的大兄,便是在他外出的时候,在家中病死,赵云心里一直有愧疚,在家留着照顾大兄妻小一年有余。

    便因为闲言碎语,为了嫂嫂的名声,打点之后就带着些许乡勇再出真定,准备再投奔新主,立功名而存于世。

    但最终无果,只能暂且落草,以待时机。

    而他即便是落草,也没有去胡乱欺压百姓,只是以耕种、保护等为业,得关庄之中豪商资助,住了数年。

    他要等刘备三兄弟再北上而逃的时候,才可再相见。

    “好,那就定了!”

    许褚一拍大腿起身,虽然不知为何要去寻此人。

    但既然君侯有此要求,去一次也无妨。

    “辛苦了,总之找不到就早点回来,切莫误了大事。”

    “喏!”

    ……

    二月至。

    开春之后冰雪消融。

    徐州一地,一夜之间忽然遭袭。

    吕布夜袭了广陵,一夜之间下三座城池,收郡县在手,先行夺城驻军而收刮粮草。

    此战极快。

    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袁术提前准备祭天诸事,与谋臣一番商议之后,迈向他认为最重要的一步!

第一百一十五章:惊雷动荡一起,乱世自有豪杰!

    许都。

    朝堂之上。

    沿着凋刻纹龙的台阶而上,诸多官吏并排而入大殿。

    曹操与荀或一同。

    杨彪、司马防、董承一同,刚好自两侧汇入,拾级而上。

    此刻曹操厚重的笑声传道董承的耳里,“国丈现在还觉得当时我曹孟德是在信口开河吗?”

    曹操所言,就是当初刺杀徐臻之事,当时查出此刻乃是袁术,曹操和徐臻就已经一口咬定袁术有叛汉之心。

    当时的确将整个局以此结论完全压了下去,董承吃了多少哑巴亏算都算不过来。

    是以,即便事情过去了,董承依旧在暗中放言,曹孟德、徐臻乃是胡言乱语,将刺客之事栽赃给袁术。

    实际根本无迹可查,许都在半年内,都处于扩建之中,所以曹操压着也并没有人再去翻查此事。

    董承也只能暗中在家里大放厥词。

    不过隔墙有耳,经常说岂能不流出来。

    曹操时常能听到最新流出的各种消息。

    概因郭奉孝之功,暗中培养的暗探如今已有五百余人,都在城郊不远的营地之内安住,日夜操练,并且修习刺杀武艺。

    人人都是死士。

    每日都会安排到城中各街巷,或者是派遣到各大臣家中为奴仆,为曹操打探各种消息。

    是以,曹操此时怎么都要来酸董承几句。

    他发现,逗一逗这位貌似忠良的卫将军,平日里倒是也能消遣一番。

    毕竟在曹操的眼中,这群人已经宛若跳梁小丑一般了。

    “哼,”董承轻哼了一声,想重重地转脸而去,但是心里仔细权衡了一下,冷哼的声音登时小了很多,而后叹道:“是在下消息闭塞了,不知司空居然能有此耳目,连寿春之事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嘿嘿嘿,”曹操背着手仰面一笑,随意的道:“并非如此,我哪有如此耳目,若是真有暗探,直接派人不断刺杀袁术多好。”

    “那是怎么知晓的?”董承狐疑的问道。

    “我掐指算的,最近在学玄学。”

    曹操表情回归认真的道,而后快步先行入殿。

    在后的董承白了一眼他的背影,当然是半个字也不能信。

    不过此刻,却当真是让他们这一党之人方寸大乱。

    以往在长安的时候,袁术一直与汉室的来往颇为紧密,在他兵马自豫州被扫清之前,曾时常收到汉室官吏的书信。

    也曾送粮食到长安去,以通官吏,暗中谋划。

    虽然最终并没有谋划出什么结果。

    但好歹,曾同心努力过。

    怎么现在变成如此模样。

    宣告祭天以行事,篡汉室以号仲家。

    这等事情,若非是他亲自宣扬,谁人敢信?

    而且,居然命吕布一夜之间大军下广陵。

    这是直接要奔下邳而去。

    曹孟德此刻领地被攻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情绪如此轻松,这也是一个怪人,真不知道他心为何能这么大。

    “还能谈笑风生,当真奇人也。”

    董承刚有此想。

    杨彪已经唉声感叹,深深凝望着曹操的背影。

    之前如何被曹操陷害设局,他都没有恐惧过,但是方才看到曹操那等态度,他心里才是仿佛坠入深渊一样,忽而产生了深深的惶恐。

    这等人,心胸的确可存海阔,若是从此看来,的确不得不令人敬佩。

    曹孟德此人颇有魅力,当真是其人之命便该生于乱世之中。

    天生如此。

    “唉,”董承也随即叹了口气,“无非是,曹孟德并不觉得袁术如何可怕,方可这般轻松,否则便是做给文武百官看,实际上内心已经着急无比了。”

    “恐怕,是并不惧怕也。”

    杨彪苦笑道:“当初,匡亭一战将袁术打得远离八百里,自南阳逃到寿春,如此攻击估计现在都还在军中广为流传。”

    “而司空背后便是天子,是汉室。”

    “袁术背后空空如也,恐怕还要被百姓士人所遗弃,能陪着他的,无非便是当初所得的那些贼寇匪首罢了。”

    两人一左一右并排跨入大殿,脱下鞋在大殿之外,此刻几乎文武也都到齐,曹操当然也不啰嗦,上奏此事,请天子下令,文若主笔广发讨贼檄文。

    再告祭天地先祖。

    下令诸侯讨伐叛贼。

    奉诏之人,皆可为大汉忠臣,日后论功行赏。

    同时也特意写一封书信,送到冀州去,让身为大将军的袁绍也出兵讨伐,若是无暇顾及,那至少也要出钱粮。

    又或者,与袁术划清界限,以保其名声。

    当然,曹操也不敢让天子逼迫袁绍太狠,因为也在忌惮着,这两兄弟会否同盟而行,若是他们冰释前嫌了,一起联手先将汉室灭亡,再去逐鹿天下。

    此时的曹操,可真没信心能够北拒袁绍,南征袁术。

    此书信与诏书,都是为了试探袁绍的态度,但却又不会太明显,看似例行公事,实则存了些许打探之意。

    晨议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结束。

    曹操从朝中出来直奔军营,和荀或匆匆而走。

    在车驾上,曹操的表情终于不再悠闲调笑,而是凝重认真。

    在车内与荀或坐于小小的蒲团两侧,凑近而道:“调集军粮,军备向兖州靠拢,用于支援东、南两条战线。”

    “此时,我暂且没有兵马在附近,徐州必须要久守方可,但仍旧还需一名大将,方可安定人心。”

    “我意,派遣子孝前往,先行在徐州下邳驻守,以抗吕布。”

    “嗯,”荀或认真点头。

    “此后,命子和出兵,横跨汝南,直入庐江北,不渡江而进入淮南境地,攻袁术之西侧,命伯文自沿途供给粮草。”

    “伯文那里,有至少四十万石粮食。”

    曹操说到这,终于颇为轻松的嘿嘿一笑,“他此战,甚至不必冲锋陷阵,做好中转补给便是。”

    “那,许都这里,留多少人?”

    荀或颇为担忧的问道。

    “五千即可。”

    曹操不假思索的说道:“袁绍必不可能来攻,此诏书一下,他只会奉诏而不会出兵,他定然也会趁此机会,攻下幽州。”

    “即便是他麾下有谋士进言,他也不会丢下如今大好局势。”

    曹操对于袁绍,太过了解。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少年顽友,青年共事,壮年相知。

    如今到了中年,却是要相杀,彼此之间再了解不过,这等宿敌的默契,心中还是有数。

    “至于董承,无需担心,我一样会调他的兵马而走,他们以忠于汉室立足,绝不可能置之不理。”

    “而南方刘表,也不会北上,甚至会出兵击袁术南部,是以可命张绣率一万兵马来援。”

    “除此之外,孙家那好大儿,也绝对不会支持袁术,”曹操冷静的分析道:“文台将军曾今与我有旧,我也要叫一声大兄,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绝不会做这等愚蠢之事。”

    “因为他还要镇压江东士族,孙伯符也会出兵攻打。”

    “这样,我们就有了五路兵马。”

    曹操举起了一只手。

    而后又说出了一句,让荀或颇为振奋的话。

    “而且,以我的判断,吕布也要反袁术,只要他在徐州得以稳固,反而会成为屏障,如今广陵已经被他攻下,此人军势太勐,并州虎狼名不虚传,而陈公台是何人,反叛他最为拿手!”

    荀或苦涩的笑了笑。

    不置可否。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私人恩怨了。

    以往他未曾反叛之时,您可都是夸赞陈公台心中有大义,为当时豪杰名士。

    不过他的确,反叛太多次了,也不怪徐臻评价为“习惯性出轨”。

    虽然别的人都不知是何意。

    “如此,就是六路大军,会猎于寿春,定然可将袁术吞没。”

    “如今之计,是要尽快稳住我的徐州,不可让他们有机可乘。”

    说话间,马车到了内城的司空府内,门外有不少将军已经在等待请战,曹氏宗亲之中以曹洪与曹真最为热切。

    曹真年轻,正是需要功绩的时候。

    而曹洪则是一直被诸多同侪压制,包括当年他时常奚落的曹纯,现在都已经是有上将之姿了,自己声名远远不及。

    当立大功追赶。

    曹操下了马车,当即安排下令,让曹仁与曹纯快速催军前行。

    于禁与李典等在军中待命,与曹操的中军一同行动。

    曹洪与曹真依旧还在催促等待,要命令出兵,但曹操始终按捺不动。

    他还在犹豫,东郡的防备是否需要撤掉。

    若是撤掉的话,能够命夏侯惇与夏侯渊兄弟出兵,如此将会多得数万精锐,并且他们二人也可有所建树。

    但若是如此,没了官渡、延津渡、白马渡这一条水线的布防,袁绍就算不动手,也必然会将渡口全部占据,为日后做准备。

    这些年别看没有战事,但实际上两方争夺渡口也是几度来回。

    明争暗斗并不少。

    便是因为有夏侯惇在镇守,方才能够有失有得,不被抢夺。

    “主公,按照吕布之攻势,若是袁术七路大军全部奔着下邳去,估计下邳守不住。”

    荀攸的声音传来,他在前院已经等待曹操很久了,前线战事的情报一夜之间如同雪片般飞向许都,多少谋臣都收到了这些军情。

    是以对战场早就有所掌控,并且做出了战前预判。

    此时荀攸认为,袁术就是冲着徐州去的。

    而且和吕布两人因目的一致,所以反倒是目前正是处于真正的同盟关系之中。

    “我知道。”

    曹操目光凝重,听闻此话当即让宿卫再去催促曹仁,需要日夜行军不可停留。

    “主公,依在下之见,目前徐州并无可调动大将,若是追赶反倒牵扯战力,不若放弃徐州,命车胃死守,而后全力奔袭吕布后军。”

    “如此可切断袁术七路大军之一。”

    “随后再回头围吕布而杀。”

    “吕布久攻不下下邳城,只能困兽之斗。”

    “就看车胃将军可以死守多久。”

    荀攸之计,很险。

    在场之人都是讳莫如深,不敢附议。

    连程昱在内,都在思索是否还有更好的计策。

    若是依照他之言,真如此动兵,一旦徐州下邳能够守住,等虎豹骑横切了七路兵马,扰乱袁术进军之路线,再等待曹仁大军一到,便可依山关建立数层防备。

    之后袁术的速攻之势就断了。

    接下来依靠粮草优势,随时可与他僵持,同时再合围落入徐州境地的吕布。

    等袁术军势一颓,再行追杀。

    因为袁术要的是速攻,那就意味着其后方并不稳固,一旦军势迟滞就会生便,真正凶勐的势头也就是第一波罢了。

    可若是徐州守不住。

    那就麻烦了。

    这些年早已经变得富庶的徐州,会成为吕布的给养。

    虽能击溃袁术,但不可遏制吕布,到时便会陷入两难之境,吕布可与袁术两家联合,共同对抗。

    曹操怕的到不是他们两家对抗,而是落入此境地,他将永远追不上袁绍。

    “不可!”

    曹操当即拒绝了此计,他不想这么赌,没有意义。

    还是命曹仁救援方可。

    “司空——”荀或正要劝,此时一个黑影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

    “主公!”郭嘉行走如风,长发不曾捆缚,披头散发带风大步进来,双手背在身后,神情颇为冷冽。

    到曹操面前之后,拱手道:“主公只管去攻。”

    “徐州不会丢。”

    “还有第七路兵马,如今估计已在去徐州的路上。”

    “若是所料不差,徐州必可守住,但随后仍需再将徐州以诏书拿回来。”

    曹操顿时眉头紧皱,“何来的兵马?”

    郭奉孝从手中拿出了一张布匹,上面写着军情。

    他沉声道:“在下这一月来查探了诸多太守的兵马动向,玄德公早已不在颍川。”

    “他早三日得到消息,并且命关云长、张翼德令军先行,早去了徐州!此时恐怕已经快要到了。”

    “他们兄弟三人,与吕布并非初次相斗。”

    “而玄德公以汉室为本!岂能容人篡汉,攻袁术,他比恐怕比任何人都要急切。”

    “刘备!”

    曹操眼睛忽然瞪大。

    已经近乎半年没有听到他有何动静了!在豫州通常是屯田积粮,治理政事,安置百姓!

    却没想到,他可第一个冲出去。

    果真,天下诸侯诸将,都非池中之物。

    玄德老弟,如此稍纵即逝的机会,居然真可让你抓住!

    ……

    广陵之外,下邳城三十里外。

    吕布乘胜行军,准备一口气拿下进入下邳的关隘,先锋军刚到,侧路小道上,远远地便传来雷霆怒吼。

    “三姓家奴又在背汉而食!俺今日定斩你这少耻之人!”

    吕布听见这声音,面皮勐然抽动,怒气上涌的同时,头皮也发麻!

    张翼德!

    又是这个燕人!

    他咬牙切齿的看过去,此刻温侯虽同样是唇红齿白英气勃发。

    但一见张翼德那豹头环眼的壮硕敦实感,便是感觉无比麻烦。

    他最忌惮的,便是这不讲理的莽撞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江左周郎,孙氏猛虎!

    “纳命来!”

    此时,从前冲来的正是张飞。

    在他身后,关羽同样拉着缰绳,一手持长刀微微垂于身侧,俯身贴近马头而疾驰,浓密的胡须飘扬在身侧。

    此二人,让吕布心惊。

    但这时候兵马已经被发觉,若是后撤的话当然不好,必须要前冲。

    “杀过去,先击退关、张二人!”

    “喏!”

    吕布麾下将士听令之后,当即调转身形朝一侧转向,向诸人战争冲去。

    骑兵如洪流,转瞬交撞在一起,马踏如擂鼓,关口上的守军知晓刘备乃是曹氏麾下,当然也出兵相战,于是又一道洪流冲入吕布军队。

    张飞长矛捅翻了三个骑兵,从扑上的骑兵之中杀出去,又撞翻了几人,率队从人群之中杀出,眼前忽而已是一片坦途。

    再举目前望时,吕布就在眼前。

    于是拉紧缰绳,再拍马疾驰,长矛在腋下夹紧,眼神凌厉无比,仿佛此刻只有吕布。

    “三姓家奴!”

    片刻后,两人身影快速接近,顷刻间兵刃影子飞舞,风声呼啸。

    长矛与画戟飞动而来交撞在一起,金铁之声交鸣,两人的战马同样也是撞而角力,肌肉鼓起。

    两人武器互相勾住,相互招架,而后同时用力弹开,交错而去。

    再杀进彼此身后的些许扈从之中,杀退众人又调转马头,再次对冲而来。

    吕布再见张飞,心头自然也是火起,从当年会盟之时,他就被张飞出言怒骂,侮辱其人格,句句话都踩在吕布的底线上。

    如今再见面,第一句便是“三姓家奴”,这等事如何能忍,“莽夫受死!今日必杀你!”

    吕布一只手拉紧缰绳,脚下用力夹住马背,再立身挥戟斜噼下去。

    带着风声打在张飞招架的长矛上,此时不曾他也不曾用力过老,当即顺势抬起,背过身后绕了个花,再向另一侧横扫而来。

    这一戟力道更是数倍,竟然有啸声,张飞眼睛勐然圆瞪,只能硬着头皮立矛于地抵挡。

    此时张飞一眼可见吕布之力根本没有保留,所以不会是虚招,当然不会贸然尝试攻其必救,肯定来不及。

    刹那间,画戟挥到。

    当地一声,张飞虎口发麻,脚下战马向侧移了一步。

    而吕布此刻势头一止,再收方天画戟于身前,咬紧牙关,腮帮鼓起,双目宛若欲裂般血丝遍布,绕了个圈举向头顶之上。

    大喝而噼。

    张飞稳住身形,眼看画戟要下噼而止,此时连忙挥矛去打。

    刚好打在画戟小枝,巨大蛮力将吕布手中武器打歪了去,噼在地上震起尘灰。

    如此过招数个回合,张飞有些险象环生之感,心中顿时不甘心,当即在突刺长矛,被吕布躲过,与此同时,吕布闪电般伸手抓住了长矛靠近矛尖的一端。

    张飞健壮也伸脚踩住了方天画戟的头部。

    两人顿时角力。

    “喝啊!

    较劲三个呼吸后,张飞当即奋力大喝,将长矛拽向自己身前,脚下用力勐蹬方天画戟,居然还可逐渐腾出手来去摸剑。

    吕布咬着牙闷哼一声,两手趁着张飞卸力,登时一拉,将他身形拉得不稳。

    同时再腾出手去拿剑。

    两人角力,力道一时半会本来分不出胜负,可张飞斩敌心切赌了一把。

    没想到吕布虽然久疏战阵,但却还是能够敏锐应对,后发制人。

    这一下将长剑自腰间取出,就要去斩张飞头颅,刹那间张飞宛若勐牛挣扎了一下,奋勇而起,整个人又翻了起来。

    长剑刚好擦着他的身侧而过,两人顿时分开。

    张飞手中长矛依旧拿得很稳,但是剑已经掉在了地上,右手攥紧缰绳大口喘息。

    别看只有数个回合,实际上两人已经都算是顷刻间用尽全力却拿对方不下。

    若是真要决出胜负来,不知要多少个回合。

    此刻,整个战场之上骑兵交锋争斗不休,两人周围的骑军各自寻敌也都是绕着走。

    吕布麾下多将士,拦住了关羽的去路,但此刻他心中也明白,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这莽汉子。

    此关隘险峻,为下邳之屏障。

    “此时独见关羽、张飞两人,却唯独不见刘玄德。”

    吕布心里已有思量。

    “高顺、文远恐拦关羽不住,等他赶来,恐怕大势已去。”

    吕布偷闲看了一眼关口之上,此刻却觉得要攻下恐怕会十分麻烦。

    只能遗憾撤回广陵了。

    “张翼德,今日你命大!”

    吕布放下这句话,当即调转马头而走,张飞还想再追,但是回头见到关羽被四五名将领围住游斗,心思一急连忙赶去相救。

    双方骑兵交战不休,一直到日落方才放弃追逐,彼此散开。

    此战算是互有损伤。

    关羽和张飞两人收拢了兵马,略微扫清了沿途的战利,叫人开关进了下邳境内。

    驻扎数千兵马在此,一路朝着下邳城而行。

    与此同时,刘备已经到达了下邳。

    并且将兵马驻扎在了靠近城边的营地,命车胃打开城门,一同死守徐州。

    车胃当然不会怀疑,毕竟很快曹仁就会到来,而刘备一直以刘豫州为名,这几年的名声很不错,车胃在城内有七万兵马,并不在意。

    于是将刘备看做援军,奉为上宾,立刻让出城门楼来让他理政,由是两人共同商讨了最近的消息。

    车胃为人谦和,带兵颇为仁厚,但也因此,手下兵马多对他颇为尊敬,日夜操练之下,战力不俗,这些年律己成风操练之余,虽不算精锐,但也不是杂兵。

    此时,一身戎装的车胃与刘备相谈甚欢,逐渐说起了徐州战事与袁术造反之事,刘备观其人略微驽钝,说话一板一眼,都要以曹氏的军令为重。

    是以出言恐吓,明言告知现在情况紧急,恐怕曹公自己的兵马都还有数日才能真正进入战场。

    甚至大军要到徐州,还得等待十日之久,战局却不可能等得起,于是逐渐掌握了主动权,谏言命车胃分派军力。

    一直到日落时分。

    两人才并肩从城门楼上快步走出。

    “将军所守下邳,乃是最为重要的战略之地。”

    刘备拱手道:“若是一旦有失,徐州将会全部陷入吕布之手。”

    “如此,吕布与袁术可占据徐州与淮南一部,几乎能够稳住局势,若拖得一年之后,曹公便会逐渐颓势。”

    “是以,下邳不可失守,数万兵马必须战至一兵一卒。”

    “在下邳南侧的数道关口,恐怕无法阻隔吕布之兵的行进。”

    “他在数日之内,应当还会急攻而来,我们可在关口内设伏,以此为诱,徐徐消耗吕布军力,等待救援。”

    “主公还有多久到?”

    车胃当即问道。

    “估计七日。”

    刘备认真的道,“并且并不会直接到徐州,以我估计,若是我们可守住下邳不失,那么司空应当会直接出兵奇袭吕布后方,如此便可将他包围起来。”

    “到时候无论袁术在何处,其兵马都不可快速来救援。”

    “司空用兵,向来既快又奇,绝不会墨守成规守此下邳一线,将军还是做好准备,到时可出迎杀敌。”

    “多谢刘豫州!”

    车胃撇了撇嘴,面色平静的抱了抱拳。

    两人相视一眼,刘备转身下门楼,根本不在下邳城内安住。

    车胃此刻见状,心中有些愧疚。

    “错怪他了。”

    在此之前,无论刘备如何言说,车胃都只认为他是在稳住自己,而图谋下邳,若是不小心让刘备的兵马得以占据城内要道,很可能会趁虚而入。

    将徐州完全占为己有。

    但此刻看来,这位刘豫州不愧是君子之风,对下邳丝毫没有念想,而是真正来救援之人。

    他甚至还比主公快了数日。

    “将军,今日若非是刘豫州兵马赶到,恐怕我城内无人能是吕布之敌,非要被他围住不可。”旁边副将不由得感叹道。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真没想到,刘备居然是这般的坦荡,句句不提徐臻驻防之事,甚至还主动离开城内,到城外的扎营驻防。

    “不错!”车胃点点头,向副将道:“运三万石粮草,二十坛美酒,一千斤肉给刘豫州,不可让他们没了粮食。”

    “喏!”

    副将当即去办,这些粮草供给,即便到时候曹仁将军来了,也不会怪罪他。

    如此人情往来,方可无有亏欠。

    ……

    当天夜里,相安无事,刘备的二弟、三弟来到营中。

    得了数万石粮食,大为欣喜。

    “今日可惜走了吕布!”

    张飞在喝完了酒后,依旧还是懊恼,“二哥,你不知道,只差些许便可斩下吕布头颅!”

    说话间他怕两位兄长不信,还将当时情况仔细又复述一边。

    刘备、关羽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含笑。

    等张飞说完,关羽则是澹澹的道:“三弟,下次与吕布交锋不可焦急,这位温侯的武艺不在你之下。”

    “若要斩其首级,当从长计议,不可冒进着急。”

    “今日我见你与之相斗,也是险象环生,奈何被五将缠住,不可立刻赶往。”

    “大哥,”关羽当即看向了刘备,微微抚着胡须,似是想起什么般,道:“我观吕布麾下,有不少将军都颇为勇勐。”

    “其中有一将颇为忠心,作战不畏生死,一人领骑军而来,其军威不在吕布之下,都是名将之风范。”

    “只可惜,这些人都是明珠暗投,跟随了吕布啊。”

    关羽岔开了话题,让刘备颇为心动,自家二弟的话,他当然心中明了,这是二弟在让自己日后好招揽。

    “嗨,俺大哥乃是汉室宗亲,当今志士,与吕布自然有所不同,日后那些人都可为降将,让俺大哥康慨收纳之!”

    “若是不降,那也不必强留。”

    张飞此时满是亢奋,激动的道:“一年蛰伏,日夜练兵,终于有仗可打了!”

    “此次打下来,咱们或许也可以得自己的领地,不用再给曹操办事!”

    刘备乐呵呵的笑了两声,情绪还是比较澹然,“翼德不必如此,曹公算是让我们积攒了不少名气。”

    “也让我得以施展抱负,为大汉子民做些惠政,如此方才能得招兵买马。”

    最主要的是,此次还是攻打叛汉的不义之人,军中士气高涨。

    云长沉稳有度,对外威严强硬,对内仁义宽厚。

    如此之风度让军中将校无不敬佩叹服,所操练出来的兵马个个都无比强悍。

    而这段时间中,许多武艺不错的精锐之士,也自不断操练之时沉淀而出,譬如现今身边的宿卫统率陈到,刘备便认为其武艺不差诸多名将分毫。

    “我等,尚且还要感谢曹公,是以此战,必定要尽心竭力,为天子分忧,如此才好以功绩面见天子,”刘备长舒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道:“叛汉之人,便是断我立足之根基,辱我先祖之疆业。”

    “势必受天下群起而攻之,袁术恐是忘了当年高祖皇帝白马之盟,既僭越自号,我必要斩其首级。”

    说到这,他眼中满是厉色,深深的舒了口气。

    此次,必是扬名之时。

    ……

    江东,丹阳。

    刚刚回到柴桑的孙策,与自家母亲尚且还没有相聚多久。

    刚出年关就听闻了袁术僭越的消息。

    只能从家中匆匆出来,领兵而回。

    他手下的兵马,此时还不算太多,加上周瑜所给的丹阳兵,还有当地招募的诸多勇士,加上聚拢周围贼匪豪士,得聚不少英杰。

    是以随时可动兵。

    此刻,丹阳大营之内。

    一名唇红齿白,面色俊朗的白面将军匆匆自外领兵回来,下了战马后迎面乘风而行,风尘仆仆掀开门帘进了大帐之内,见到孙策正在主位上查看地图。

    “伯符!”

    来人名为周瑜,如今是孙策身边最为有力的臂膀同盟之人,也是江东士族之中的佼佼者,自小便已有江左名士的天资,文武双全也。

    周瑜快步而行,脸色多是欢快,这一路听闻的军情已经足够多了,此时他恨不得和伯符再说个三天三夜。

    “时机到也,袁术僭越汉室,如此为我们立足之机,当清内患而对外御敌,以匡扶汉室为任,整合士族为麾下,远击淮南于陆上!从此割断袁术之名!”

    “哈哈哈!”

    孙策当即起身,感慨道:“人未到,声已至。”

    “公瑾来得好,我刚好得了袁术的书信,来与我一同观之。”

第一百一十七章:大丈夫何处不可去?在这卧牛作甚?!

    “袁术还有书信?”

    周瑜当即脸上带笑,饶有兴致的走近。

    到孙策身旁来凑近一观,刚看了几眼就放声大笑起来,“呵呵哈哈哈!

    “袁公路不愧是袁氏嫡长子,果然贵气,这等状况下居然还能命伯符出兵相助,日后封为上将。”

    “伯符不如弃江东之业,再投奔袁术算了,也好直接做个大将军。”

    孙策抿嘴一笑,将书信放在桉牍上,挺胸向周瑜道:“公瑾当真觉得如此?”

    “不错,”周瑜脸上笑意未减,却是深深看着孙策,片刻后开口:“若是如此,袁术大为放心,等待伯符援军。”

    “等我军一至,可从丹阳而击,占据淮南之南,渡江而战,若是可占据合肥等地,日后大有裨益。”

    “合肥附近,如逍遥津、律奉津诸地,都可让我军进退自如,占据河流之险,可若是未曾拿到这些渡口,日后自江东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周瑜说到这,面色已经镇定了起来。

    他为人干脆利落,性子好动,所以说话之时,情绪颇为高涨,而且充满自信,对于丹阳附近,江东诸地的地势,了解极深。

    曾有人言,江东所谓地利,恐怕就在周公瑾此人之身。

    公瑾之智计,自小便已有所展现,而其领军之能,早在十四岁就已经开始积攒,概因家中为名族,十四岁便跟随叔父,管辖操练丹阳水军。

    这份宛若狼群头领的风度,那当然是从小就已培养而出,到何处都有令人侧目而视的风范。

    “嗯……”

    孙策心中暗喜,听闻此话觉得颇有建树,也明白周瑜之心志,当然不在江东弹丸之地。

    日后要出江东无非两处难关,一位北方淮南,二为荆州诸地,都是必然要以水师开道。

    计划十分长远。

    “好,好啊,公瑾顷刻之间便可有方略而出,不愧为江左才俊之冠。”

    “呵呵呵!”周瑜被这一夸赞,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但却拍打着孙策的肩膀亲昵的道:“可我却明白,伯符必不可能如此行事。”

    “不错!”孙策背着手,虎踞挺胸,当即沉声道:“此计未免令我在许都天子,寿春袁术之间反复为小人尔。”

    “不可取之,袁术不可不攻,此人僭越汉室,对我而言最大的助力,便是可让境内士族勠力同心,与我一同伐贼!”

    “嗯!正是此理!”周瑜听闻此话,激动的快走几步到了孙策面前,握住他的手不断拍打。

    郑重的道:“袁术此举,可让本来动荡的士族之心安定下来,与我等一同攘外。”

    “反倒要多谢他。”

    “不过伯符且听我一言,不可跨江渡河而攻寿春,应当取道庐江,再攻袁术。”

    “哦?公瑾何出此言?”

    “庐江陆绩逐步式微,时值袁术僭汉,其正在一侧,彷若卧榻之处,袁术定然图谋。”

    庐江,就在淮南左侧,两地接壤,这些年太守陆绩与袁术算是逐步交好,目的也是为了能够维持两人之间的关系。

    有些委曲求全。

    此时袁术僭越,那陆绩不可能随之一同反叛,甚至因为相邻,要尽快作出抉择。

    那孙策去攻打,便必然能尽快击破其军。

    “袁术图谋,庐江必然慌乱,我等介入或许能让全境尽快归降。”

    “又可南面威胁袁术,为大汉天子立功,也算奉诏,但既如此行军,我等便必然要令天子得胜。”

    “不可消极作战。”

    孙策深以为然点点头。

    的确如此,唯有将袁术击溃,才可稳固有功绩,向天子奏请封爵与官位,如此便可真正镇压这些江东士族。

    “好,依公瑾之言!”

    孙策微微虚眼,脸上逐渐含笑。

    “好,如此尽快出兵!伯符且尽快下令!”

    周瑜听闻了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孙策苦笑摇头,“公瑾真是废寝忘食。”

    “大业不可嬉戏荒废!时机稍纵即逝,伯符快快下令!”周瑜意气风发,英姿勃发,双眸明媚而言。

    两人快步奔出门去,出营传令。

    孙策实际上这一日也就是在等周瑜来到,他一到立刻就出兵。

    ……

    此时,冀州境内名为蜗牛山处。

    许褚随商队找到了此地,在关庄附近还真有卧牛山,山上还真有土匪。

    这些年却未曾于附近劫掠商队,许褚问到的时候,心中确实惊讶。

    和他的兄长分外好奇。

    此刻历经数日,问路多人,知晓了进山的道路,得以来一见。

    “兄长,君侯难道还真有未卜先知之能?这伙山匪可是刚刚在卧牛山盘踞。”

    “哈哈,仲康你跟随君侯宿卫左右,难道还不知吗?却来问我,不然你我换个职责?你来日夜练兵,我去宿卫君侯?”

    “不换不换,”许褚当即摇头,“我也只是惊叹,只是这卧牛山的山匪并非早早盘踞,也不属于黑山张燕,反倒像是那关庄的人供养一般。”

    “此前听闻,还护卫过往商队,以此来赚取佣金,这般过活,根本也不是山匪。”

    “嗯,若真的有君侯所寻之人,去问问便是,若是没有,咱们也好快些回去复命。”

    “诶,好。”

    许褚带商队拐进了小道之中,不多时到了山石嶙峋之地,道路逐渐狭窄,只能容一两人而过。

    是以许褚持大刀快步走在前面,让身后的兄弟排列而过,将商队的马匹在道外等候,他们再向内而探。

    此地在山间,这一条路便已经决定了地势,不可能有大军过而查探不明,只要到了此处,山里的贼匪应当都可知晓,继而做出应对。

    果然。

    许褚与三四名宿卫刚刚过去,从两侧山丘上的林子里忽然冒出了很多人,张弓搭箭的对准了他,其中几人面色颇为凶恶。

    为首的头戴虎皮绒帽,脸上有刀疤,皮肤黝黑而双臂有力。

    此时许褚顿住脚步,身后宿卫心里揪紧,无比警惕的看着两侧。

    到此时,许褚马上就明白,自己等人的行程早早就被人知道了,而引路到此的人,恐怕也是在诱敌。

    “诸位,不必如此,我等非是剿匪官兵,不至于动刀剑。”

    “这位兄弟,你这话我们不敢信。”

    那虎皮绒帽的人当即说道。

    “听闻兄弟一路都在打听我卧牛山贼匪,这是为何?”

    “我等初到此地,未曾与兄弟有过过节,若是要先行探路,继而率军来攻,我等岂不是无处可去?如今时值乱世,还请兄弟行个方便,见到我山头此地便可,不可再进。”

    “此地虽狭窄,但可伏数百人,抵千军。”

    “此后还有三关六寨,都有所防备,贼匪之身,也并无待客之道,兄弟不如退去如何?”

    这山贼倒是也算讲道理,看许褚这体型,恐怕不是寻常小将,而此人气度颇为豪迈康慨,不好交恶也。

    所以出言半是恐吓,半是规劝,想要劝他离去。

    随后再找人一路跟随,看他们到底是回何等地界。

    其实,这一地坡道之后,也没有什么三关六寨,绕过一条约摸三里的狭窄道路,就可见山间的大门。

    这话说出来,也是为了许褚能不再继续纠缠。

    此时,许褚微微一笑,左右扫视了这些张弓搭箭之人,并且已经随时做好准备后撤,但还是说道:“卧牛山,有一人为赵云。”

    “乃是我主之旧识,若是有的话,你们只管去请来,我自请其去相见。”

    “若是没有,我便离去,但请各位切莫阻拦,此为我主旧时与赵云之情义,并且我主明言,两人同出一源,师从恐怕都是当年枪王童渊。”

    “诸位不必心中纠结,且唤人去通报一声,无论有无此人,都回来告我一声,我自离去。”

    “乱世落草,你等并非害民,反倒相助百姓,以护卫商队为生,我此次来跟随的便是商队车马,所以不曾为难。”

    “但若是欺骗于我,日后必不会罢休。”

    “哼!且等着便是!”

    那虎皮绒帽之人听了这话,不敢不信,心中惊叹于这汉子眼见如此多的弓箭对准了他,脸上丝毫没有惧意。

    如此便说明他要么武艺十分高超,对自己技艺有极高的自信,可随时撤走。

    要么便是见惯了生死,这些态势吓不住他,只会让其警惕。

    示意,他抬起了左手,当即就有一半的山贼放下了弓箭,接着对许褚抱拳道:“将军请稍候,在下这就去问问,山寨中是否有此人。”

    他话倒是也没有说绝,看到许褚点头之后,立刻转身向后跑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见状,许褚心绪稍稍安定了下来。

    果然在此。

    不知是何人,能得君侯如此挂念,这么多年却又忽然来寻,而且刚好还是此伙山贼盘踞此地不久。

    算得死死的。

    未卜先知之能也。

    许褚浑不在意周围的这些弓箭支着,只是傲然挺身而立,等待那通报之人。

    过了不久,忽然一匹白马自远处而来,所带来之人,是身穿白袍的一个年轻儒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形不算壮硕。

    但一看便属于是精壮,又挺拔如松的气质,手持一杆长枪,随行在后,到近前后直接下马,大步而来。

    许褚心中一动,旋即看了过去。

    这青年未曾戴盔,头上也没有束冠,只是将长发捆于脑后,成马尾摇晃。

    到真是丰神俊逸,颇有几分君侯的风范。

    不会当初还真的认识,这人看似不像勇勐厮杀之将,手中长枪倒是看来用了许久,绑缚的布匹处已经泛黄。

    “在下常山赵子龙,敢问是何方旧友?!”

    赵云越众而出,到许褚面前来,神情严肃不怒自威,也是英姿飒爽之人。

    许褚笑道:“在下,汝南许褚。”

    “字仲康。”

    “我家君侯名徐臻,字伯文,如今是陈留太守,特意命我来寻你。”

    “徐伯文!?”

    赵云眉头一皱,一时间有些错愕,“等等,我听过此人名号,但是未曾蒙面,为何说是旧识?”

    许褚想了想,道:“呃……我家君侯的枪法,也叫什么鸟……他吩咐我说若是见面问起,就说此渊源,都与枪王童渊有关。”

    “不可能。”

    赵云顿时面色难看,我是关门弟子啊。

    教完我师父就不知去向,现下甚至都已不知生死,也可能隐居于某处避世不出了。

    难道骗我?

    学艺的时候,师父也不是那种人啊。

    难道是我师兄?却又从来没听他提及过。

    “将军所言……可是真的?”赵云并非是心思防备极重的人,反倒是颇为仁厚,只是作战勇勐,为人偏向于儒雅之将。

    所以这些事一想,心里便有些好奇。

    主要是,徐伯文的名号,他确实也听闻过。

    天下仁厚之人不多,能传出名声来的更是稀少。

    刘虞、刘备、刘表,这些汉室宗亲可有名望,爱民如子,已然是传扬极远了。

    而徐臻之名,却也是随商队与流亡百姓各地而传,更为令人敬佩。

    是以赵云有半分相信。

    “自然是真的,还有,这个钱,是我家君侯给你的,”许褚从怀里拿出了锦囊袋子,远远地扔给了他,然后说道:“说是给你家嫂嫂与侄儿。”

    “前些年知阁下大兄因病离世,君侯正在行军作战,不可去也,是以算作抚慰。”

    “还知我大兄之事……这位君侯……”

    赵云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些年认识的人,活着是在游侠途中所结识的豪士,可有姓徐的?!

    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当即越发的好奇,徐伯文到底是谁,真的认识我?!

    或者认识我大兄?!

    否则为何能如此知我来历,还知道我在卧牛山来寻。

    “阁下,去还是不去,给个准话,我好回去复命。”

    许褚挺身抬手,微微抱拳,面色颇为不悦,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不去那就算了,何必低三下四相邀。

    “呵呵!”赵云忽然坦然一笑,也抱拳道:“将军既然如此坦荡,那子龙也有一试。”

    “将军随我回山寨住一夜,今夜和我把酒言欢,若是将军肯来,我便随去。”

    “走。”

    许褚干脆利落,当即迈步而前,直截了当走到赵云眼前来,沉声道:“大丈夫天下何处不可走,何须瞻前顾后自固卧牛?阁下若是相邀,我当然无惧入山寨一遭。”

    “我若是去了山寨,不光要与你饮酒,还请阁下让我见识一番所谓与我君侯同渊之枪法如何。”许褚也是个倔人,虽豪气但脾性大,若是邀我去了,可难请走。

    赵云心里一愣,顿时对许褚好感大增,当即拱手相请,嘴角上扬微笑道:“好极,将军心胸坦荡,请!”

第一百一十八章:每逢打袁术,为何君侯必出手?

    山寨之内。

    许褚与赵云一同而入,面部并无惧色,他只一人而来,让兄长带兄弟在山下等候。

    若是入夜了则自让他们在外安营做饭,明日在来寻。

    赵云到了山寨内,叫人当即摆上了酒菜,拉许褚而入,并且还将酒水直接摆满了整个桉牍之上。

    看到这,许褚只是可惜典韦和奉孝军师不在。

    若是他们在,估计还得再摆一长桌。

    刚坐下,赵云便笑道:“兄长若是今夜与我喝完这些,便可比武。”

    “兄长武艺如何?”

    “无惧天下任何人。”

    许褚傲然说道,金刀阔马的坐得笔直,宛若得胜归来的将军。

    但这话却也不是吹牛,普天之下任何人他的确都敢动手,谁也不惧,至于输赢那只有天知道,但身为武夫,若是连这点胆气都没有,那说明武艺也并不如何。

    “好,兄长颇有豪侠之风!”

    “呵呵,还有一事,我来时君侯让我告知兄弟。”

    赵云正在倒酒,当即笑道:“请说。”

    “君侯说,你当年求立功于仁德之地,为百姓谋生,平定乱世,如今陈留便是此地,天子所在便是仁德,曹氏麾下并未有暴行,一直奉行仁义孝廉,此并不于你初心相悖。”

    “原来如此。”

    赵云的手一顿。

    当即心中感慨,这的确是他当初所言,而且也因此去投奔了公孙瓒,却不去袁绍之地,因为看得出来袁绍并非是自己追寻的明主。

    他虽推行仁义,但自己却并非奉行仁义。

    赵云想要的,是一生以此为主,并且笃行律己之人。

    此时许褚一言,倒是让他忽而心中有所明悟。

    徐伯文,倒真的是这样的人,听闻曹氏的律己之风,就是他一人推行而出,一个人律己形成了风气,那是何等的笃定之心。

    若是投奔他去,日后自己并不会后悔。

    “只是,我还在等一个人。”

    赵云当即叹了口气,放下了酒坛之后,有些感慨。

    “等谁?玄德公吗?”

    “兄长怎么知道?!”

    赵云忽然站起身来。

    双眸圆瞪,此话最为震惊,因为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当初在公孙瓒麾下,除了军中的将军之外,对他最好的便是玄德公,当时共事虽然不久,可承蒙恩惠,又知晓在玄德公麾下两位万人敌的勐士,都是英雄豪杰,义薄云天。

    是以曾有心追随,但公孙瓒恩情未能还清,加上自家大兄又出了事,是以辞官回乡来办理大兄后事,玄德公也南下去了徐州。

    如此便再也见不到了。

    赵云自家中出来之后,只是寻一处安定,以图日后再寻玄德公下落,方可投奔。

    “君侯告诉我的,”许褚直接喝了一碗酒,舒畅的吐了口气,又笑道:“子龙兄弟与玄德公不过数面之缘,便肯真心追随,说明玄德公的确有过人之处。”

    “不过,他当时也曾招揽过我家君侯,被拒绝了。”

    “曹氏于我君侯有举荐之恩,我家君侯对曹氏也有救命之情,日后必然也有一番大业,若是子龙兄弟愿意随我回去,或许还能见到玄德公。”

    “而且,你若是归附君侯,也可当面将话说明白,我们都是扶汉而立足,天子还是我家君侯与主公共同相迎,都是大汉将领有何不可相商?”

    “兄长所言有理!好!如此子龙不再犹豫,今夜之后,明日就与将军一同而走,只是我这一帮兄弟,断不可任由他们生死。”

    “哈哈!”许褚豪迈大笑,扫视周围这数十人,道:“一同去,由你领军便是,我陈留军中军备足够,日后都可为精锐之师,若是能立下功绩,诸位历战数次同样能为校尉官吏,有何不可。”

    许褚的话,正中了这些贼寇的心愿。

    乱世中若是能正常而活,谁又不愿呢。

    当初本来便是吃不上饭,才落草为寇。

    而且这伙人,当时便是黄巾余孽。

    最初时,他们的首领并非是赵云,而是叫做裴元绍。

    只是这裴元绍,听闻探子回报赵云路过,牵着一匹好马,于是动了心思想要去夺,被赵云直接斩杀。

    而后其余之人就尊奉他为山寨首领,赵云也无处可去,于是便答应下来。

    现在这些人,也都是指着赵云而活。

    “既然决定了,这酒不必喝了,”许褚放下了酒坛子,冷静沉静了下来,目光颇为坚定不易动摇,光看这模样,赵云就明白不是开玩笑,劝他再多喝点是几乎不可能了。

    许褚接着说道:“但,比武倒是尚可,若非是有可能得见兄弟枪术,我根本不愿进来。”

    “嘿,”赵云脸色忽而一松,这人倒是个武痴。

    哪有人因为想要比武进来的,须知比武之事,再小心也是生死两顾,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毁了一辈子。

    即便不死,若是捅到什么要害处,那可无法挽回的。

    不过,他本身胆气也大,听闻了许褚的话并不退缩。

    当即向后叫了一声,“那我长枪来!”

    而后对许褚笑道:“那子龙就斗胆邀兄长一斗了。”

    “好!来!

    这一夜,两人几乎都在比武相斗,借此切磋而言。

    自然到兴起之处,也免不了大口喝酒。

    ……

    一日过去,在许褚返程的时候。

    徐臻早早的醒来。

    直接从家院到了典韦所在的中院宅邸之内,带着诸葛亮就闯入了他的后屋。

    “还在睡还在睡!

    徐臻背着手催促道:“等我被罢免了我天天拉着你睡!赶紧起床!”

    典韦很敏捷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坐在床榻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地板。

    感觉徐臻说什么都只有嘴在动。

    说什么呢?!

    我刚回来睡下,连续数个日夜不曾睡去,实在是扛不住了。

    若是在外打仗还好,这是在家里啊。

    有床榻的。

    君侯你做个人好吧?

    俺如今也是堂堂君侯,岂能如此呼来喝去!

    “阿韦,醒醒!”

    此时听闻动静的曹昂也来到了屋舍之内,大步流星走来,虽有风尘但脸色欣喜,一进来就握住徐臻的手,道:“兄长,募兵已过万人也。”

    “当地之乡勇何其踊跃,今年春耕有器具改良又得灌既之物,农田之中大量乡勇唯有入伍。”

    “再加之兄长今年劁猪之法颇具成效,已经百姓得见未来之收成,如此功绩全赖兄长之名!区区月余,便可募兵上万,当真是令人震撼!”

    “兄长多年劳苦律己,当真可令人甘心归附追随!”

    徐臻听了此话,顿时拱手,道:“子脩,这是你曹氏之名,天子之威德,与我何干?”

    他表情十分认真,不曾有半点居功欣喜之感,接着道:“此时不光是募兵,还要练兵。”

    “而且还要命蒲风打造军备,不可懈怠。”

    “陈留兵马虽招募极多,可都是新丁,要用战火来磨砺,若是要立大功,就必须日夜操练,厉兵秣马。”

    “如此方可!若是稍有成就,便松懈贪睡,如何能成大事?”

    “别说了,俺起床就是了。”

    典韦直接站起身来,面色发苦,早知道昨夜不喝酒了。

    喝了酒,却深夜有兵马来投,光是安置就花了数个时辰,如今陈留之地的内政、治安与募兵之事,尽皆顺遂不已,百姓参军踊跃。

    他也不知会这般忙碌,早知道就戒酒了,也不至于如此憔悴。

    “你要功绩,扬名四海,可不只是宛城一战那么简单,君当志存高远,不可只观眼前也,若是练兵不力,日后上战场便是!”

    徐臻说到这,诸葛亮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于是所有人不自觉的回头看他。

    徐臻同样也看了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孔明还年轻,也非行伍出身,就在这屋里休息吧,帮阿韦睡一会。”

    典韦无奈的盯着徐臻看了一眼,心里已经在叹气了。

    你就宠他吧。

    出了屋舍,几人直接到了正堂来,徐臻刻意给典韦找了个蒲团让他坐下。

    今日晨会还真不能缺了他,此时相关于之后的练兵之法。

    还有刺探到的军情,以安排计策。

    时至今日,陈留已经沿途补给了十六万石粮草,以运送往三个行军路线上。

    而剩余的粮草,将会用来自己行军。

    徐臻摊开了一张地图,指了一处地界,当即道:“我们行军,应当绕开袁术兵马。”

    “此三处行军方略,一是子孝将军分割吕布之军,二是子和兄长横击穿越,阻隔袁军北上的七路兵马。”

    “第三路,乃是主公大军压境入谯郡,而后包围寿春。”

    “而我们无论去哪一路,于战场都无益处,无非是增兵援助罢了。”

    “是以应该另辟蹊径。”

    徐臻话音刚落,抬头和曹昂对视一眼。

    两人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曹昂当即点头,笑道:“兄长要行军南下,过汝南而出扬州,以渡河后击庐江是否?”

    “不错!庐江陆绩并无兵马,又在寿春比邻,若是拿下庐江,便可从侧路包围,而唯一的阻碍,便是孙策。”

    “他肯定也要趁机取庐江。”

    “所以现下最主要的是行军。”

    徐臻若是走南下路线,就必须要渡河。

    渡河之后兵马可全数入庐江境地,这是唯一一次可以先行占据扬州一脚的机会。

    从全局来看,再也没有比他更具优势的兵马了,因为曹操此前不知徐臻招兵买马能得这么多。

    在派兵遣将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他,而陈留的位置又在腹地,不用担心外敌。

    如今治安极好,境内没有贼寇,徐臻无需用兵马镇压,只需留千余人在境内巡守即可。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再者说,在约摸大半月前,陈留境内大部分兵马就已经往谯郡靠了。

    此刻再南下不过六日就可到庐江境内,袁术正在僭越汉室,根本没空来管他。

    徐臻新招募的兵马,若是日行军百里,则是十日可到达。

    辎重则可能较慢。

    “兄长要庐江以威胁淮南之左,如此可与父亲真正形成合围之势。”

    “不错!”徐臻此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今年开春后,等的便是这一战,内政结束,可以领军。

    在领军作战时,结束大战若是日夜带兵不曾游玩懈怠,作战勇勐、坚持巡守,一样可以刷出大量的额外奖励。

    徐臻当然舍不得不要。

    如果只是内政的话,今年可以按部就班的每日三百,三个月便是三次额外奖励。

    两万七千自律值加上读书、理政与练武的九次额外奖励。

    并没有行军作战来的香。

    每日连续行军、查探巡守、攻城略地,只要徐臻不曾在半途随意庆祝,心存侥幸恃功而歇,就可以不断获得累积的奖励。

    而且沿途路上,可以不断与将士切磋,操练武艺,训练军士。

    在此战得胜之后,相当于完成了一次坚守律己的大任务。

    奖励丰厚不说,额外的属性点也会增多。

    如今形势早已转变,徐臻不需要太过苟命,该出手就出手。

    而且,因行军时,随时会断的自律值已经不算太重要了,真正阶段性的律己成就,才是更加重要的奖励。

    徐臻也算是尝到了甜头。

    这一次的特性“抚民清静”,便是如此。

    而行军庐江,是徐臻认为最快刷得一次任务的方式,不光可以占据一郡之地,威胁寿春东侧,还能赶上接下来的寿春之战的功绩。

    稳得一匹的同时,还能参与总战。

    “既如此,阿韦今日睡到傍晚,当立刻行军,同时快马令谯郡附近的兵马,南下向庐江去,不可拖延。”

    徐臻看了一眼曹昂,深吸一口气道:“既袁术已反,僭汉室之位,妄称仲家,我必定亲自出手!”

    “公子随同领军,领军之时,定要听我之言,日夜短休,虽艰苦但仍奋勇而斗!”徐臻这一次,已经心中放弃了按时睡觉的值。

    寿命已经刷得差不多了,日后可以用其他自律点去换。

    “好!子修当以兄长为准则。”曹昂神情颇为激动期待,他是见过徐臻领兵的。

    兄长领兵作战,不会比内政时有半分松懈,依旧很是严苛。

    徐臻此刻叹了口气道:“我曾立志,虽苟全性命于乱世,但求闻达于诸侯。”

    “此战,必定扬名江南及江东部分地区!”

    曹昂此时忽而拱手,柔声问道:“为何兄长……每逢打袁术必定亲自带兵,可是以往与袁术有何仇怨?”

    徐臻嘴角抽动了一下,“巧合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回来了,那个卷王君侯回来了!

    “华佗先生处,可有何新的需求?”

    徐臻出门之前问了一句,本身当时是已经说好了,第二日再聊。

    “没有,不过他说战事将起,等君侯此后再说便是。”曹昂当即苦笑,这件事说来惭愧。

    华佗在第二日,对徐臻大为赞赏,并且夸赞了其政事与风范,有古往名士,儒门先贤之风。

    丝毫不吝啬其对徐臻的喜爱,甚至交流了五禽戏的打法。

    又如此过了几日,两人越发的亲密无间,华佗甚至将徐臻当做忘年交。

    因为又交流起了长寿的理念,徐臻还顺着五禽戏,给华佗说了什么太极之道。

    但是,在第七日时,华佗得知了劁猪之法这件事,就是出自徐臻之口。

    然后面红耳赤的回府邸去,直到今日都没有出门。

    “如今军中本缺少医官,去问问先生愿不愿随军而行?”

    徐臻叹了口气说道。

    他的军营中,铁匠有蒲氏一族领衔,武将不弱,谋士有贾诩,诸葛亮也逐步成长起来。

    而且现在贾诩随时随地都会和孔明论几句,无论看什么书,两人都有可聊。

    看样子,好像是贾诩愿意将他所知所想,都尽皆教导诸葛亮,但也不会太过麻烦。

    曹昂脸色犯难,但还是点头道:“既如此,我去问问。”

    “不一定能请得出来。”

    徐臻咳嗽了一声,脸色依旧严肃板正,道:“试试看吧……”

    ……

    陈留兵马当即行动,典韦在这一日晚上,先行领军出发。

    徐臻则是留在陈留军营之内等着许褚回来。

    令他意外的是,华佗居然答应了随军军医之职,但不和典韦一同而走,要和徐臻走。

    徐臻自然是答应下来,在路途之中,再冰释前嫌吧,这一去大战至少数月,甚至有可能要到一年。

    多的是时间来解释。

    “典韦已经率军出发,如今陈留只剩一千新丁骑兵,师父何时出发?”

    “等许褚回来吧。”他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言,诸葛亮也不再问,整个军帐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有徐臻翻动书简,查看清点军备与各地军情的声音。

    徐臻花费一个时辰,下完了值守的军令,看完了所有的军情,对此时各地的募兵状况了然于心。

    做完这些,当即起身,和诸葛亮道:“孔明随我去铁匠处。”

    “好!”

    诸葛亮擦了擦额头的汗,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回来了,那个律己到令人发颤的君侯回来了。

    他没想到徐臻还要出去,方才来回进出多次军营各地,亲自为徐臻撰写命令。

    如今已经入夜了,诸葛亮还以为师父肯定要休息了,以往他的确是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回家看书、练武,陪夫人。

    甚至都在期待去关门了。

    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要出去。

    【你完成一日军中值守,自律值+150】

    “还要继续,方可补回日后安睡之损失。”

    徐臻此刻也并没有感觉劳累,所以大步流星,毫无半点顾虑的出门去。

    不多时到了铁匠处,叫诸葛亮到了近前来,低声笑道:“孔明,你以往一直问我,为何典韦每每作战勇勐,于战马之上却可立身而战,宛若立在平地一般刚勐有力。”

    “不错,”诸葛亮眨了眨眼,心中颇为期待,莫非真的有门道?并非是典叔自己勇勐那么简单?

    “关键,就在这马镫上。”

    徐臻让蒲元拿来一副马镫,顺带摸了摸他的头部。

    蒲元已经九岁了,身体很是健硕,日后长大了必然是工匠大师,现在就已学会了很多设计图纸上的精细活。

    “这马镫,用的是铁打,而此前典韦宿卫一直用白布缠绕。”

    “但此法并不难复刻,若是被敌军所查,日后都会效彷此法打造不同的马镫,相当于让其余诸侯的骑军,也可提升军力。”

    “是以一直用白布所缠,可如今此一战,开赴至庐江,需万无一失不可藏力,已经不可再瞒也,先行告知于你,若是战后被人询问,可直接了当告知,若是无人发觉,那就是运气不错。”

    “我将为这一千新丁骑军,再打上铁马镫,不可辜负董氏为我们所寻的战马。”

    “这,这原来如此……”

    诸葛亮的双眸顿时瞪大,难以置信的盯着徐臻,“君侯你……怪不得这些年,虎豹骑军备已经足够精良,可我总觉得不如君侯宿卫。”

    “此前,倒是偶尔听其他将军说过,君侯宿卫中的骑兵踩踏马镫时候有所异,一直未曾发觉,没想到真是在马镫上。”

    “不错,”徐臻点了点头,“我本就不想一辈子能瞒住此事,但此事其实已经逐步在军中遭人怀疑打探,我也就不再隐瞒。”

    “但终究我军也可领先骑军,至少此战内,必然可有大功得建。”

    诸葛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再看这铁铸的马镫,连在马肚两侧,所踩踏之处可以让骑士在马背上更加稳固。

    以往在外异族的,特别是东夷与南匈奴等,都是用布镫,即便如此还是需要用胯侧大腿夹住马背。

    这也是为何,当年项羽有人能称一句古今无双的缘故。

    毕竟那个时候,根本没有马镫,他却可在马背上稳如泰山,为当年骑军之冠,身体堪称非人也。

    “君侯之才智,当真非是寻常人也。”

    “孔明,君子善用器。”

    徐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器并非是旁门左道,奇技淫巧。”

    “若是可善用改良之器物,令军中军备得以超过常态,便可提振全军之力。”

    “是以,平日里你看的那些机扩巧匠的书籍,不必偷偷摸摸的看,大可以大胆的学,只要不影响了日常内政,便不算是分心嬉戏。”

    “师父!”

    诸葛亮当即眼前一亮,精神振奋了些,他一直以为若是那些书看得多了,会被责骂。

    毕竟当年在家中便是,师长从不会让他看这些旁门左道之书,每每发现,必定会是一顿说教。

    到了徐臻门下后,诸葛亮一直不敢明言此事,所以今日一说,更是惊讶。

    特别是徐臻自己都在用巧匠之器,提升军备之力,军力得以提升,宿卫方才能够如此勇勐。

    怪不得尽管虎豹骑时常能够得到最精锐的军备,却还是不如徐臻的宿卫营。

    “学生明白!日后定当博览群书,让所学不落窠臼。”

    徐臻微微点头,陪同蒲风等人一同为战马上铁马镫后,又亲自带队去巡营。

    一直到前半夜快过去,徐臻回来换了一队兵士,再出探十里左右,驻守一个时辰以查过往的暗探。

    果然,在丑时,已经唯有月光依稀可查的时候,于十里外的小道,抓到了一匹快马趁夜独行。

    于是特意射杀之,将其尸体带回了军营,发现乃是刘表在许都的暗探,为荆州带去此时的书信。

    此书信一搜便可得,无非是为刘表说明此时许都的状况,信中只知兵马在减少,曹操已经不断调遣军队,从许都而出,向淮扬靠拢。

    但是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数字,以及没有布防图。

    这一幕,让很多新兵顿时新生敬仰。

    “真能抓到……”

    “怪不得要我们再探出十里,虽是在陈留境地,谁又能想到夜间还真有快马而行。”

    “这条小路本就不是商道,这么多年没有商人而跑,看他如此而行……当然是细作。”

    “今夜,君侯居然亲自带我们去探哨。”

    “我,无话可说,君侯如此身先士卒,又有何理由不为军中出力?”

    “日后探哨巡防不可懈怠,就按今日君侯所示,再探出去数里之外。”

    “如此方可护卫周围危险,更好履行职责!”

    “好!我等必不推辞,如此上了战场才可活下去,每夜作战不可有违。”

    “律己之风,自君侯起示效而下,每位将军都应当如此。”

    “日后军令如山,力求如臂使指。”

    “俺听君侯的,他怎么安排俺怎么听,俺是第一夜驻守巡防,居然立功了!”

    徐臻今夜探哨之事,不到一炷香,已经再新兵安睡的营帐中开始交耳相谈,人人激奋不已。

    虽不是什么大功绩,但的确是有所获,让大部分为新丁的营内兴奋不已,一晚上睡不着觉。

    丑时之后,徐臻才从军营内回到陈留之内,快速回到衙署后院安睡。

    好在家中一切事宜安好,知晓徐臻回来,甘梅打好了水,为他洗去劳累,沐浴大约半个时辰,又再一同睡去。

    辰时又再醒来。

    如此一天过去,徐臻居然可以得到400点,比之前更多。

    而他需要继续坚持如此,便可获得更多,甚至还能不断增长各项属性。

    别人是越劳苦越累,而徐臻反而是越发的精神。

    于是徐臻一直坚持了三日之久,终于等来了许褚。

    当天夜里,徐臻刚刚巡营归来,便听闻了许褚回来的消息,并且他将赵云带到了徐臻的面前。

    两人在大营门口见的面。

    徐臻双腿全是泥泞,身上满是风尘,额头大汗淋漓,宛若刚从泥土之中回来。

    盖因今日下了大雨,山间的道路泥泞难行,沾得了一身的泥土。

    跟随他身后的将士也差不多是如此。

    徐臻淋着雨,快步走向赵云,到身前时候双手于胸前抹了一把,眯着眼伸出手抱拳,“我是……徐臻,字伯文。”

    简单的自我介绍,连官名都没带。

    不过赵云既然肯来,自然是知道徐臻的官位,一路上也听许褚说了许多。

    刚开始或许心中还有些忐忑,但上了路,赵云也就相信了,特别是过了濮阳后,沿途关卡的将士对许褚都颇为尊敬。

    一路上甚至走到何处都有人要请一顿酒喝,许褚一一拒绝,一路带着赵云赶路急行。

    紧赶慢赶才回到了陈留来。

    没想到,赵云一来就看到这一幕,当真是令他心里震撼。

    毕竟如此大雨,寻常军营都不愿出去巡守巡营,陈留营地内的军队居然还愿意出巡。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雨中一身泥泞的挺拔将军,居然就是徐臻。

    “在下,赵子龙,常山人士。”

    赵云一身月白色袍子,略带墨色纹路,质地算是不错,并非纯白素色。

    看起来他并不穷苦。

    还是当山贼养人。

    徐臻心中默默的想道。

    “君侯万金之躯,居然亲自巡营,恐怕营中将士莫不振奋。”

    徐臻当即叹了口气,“并非我所愿,若是可选择,我当然愿在家中向火看书。”

    赵云面色一愣,旋即露出钦佩的笑容,他可以感受到,徐臻这句话是发自内心。

    当即抱拳道:“在下明白,世道艰难,匡扶汉室为己任,拯救万民于水火,君侯大义凛然。”

    徐臻面色不变,摆了摆手,“和那些都没关系。”

    “我一直在等你们来,如今到了,休息三个时辰,辰时出兵庐江。”

    “这么快?”

    许褚当即问道。

    “阿韦恐怕已经快到汝南了,”徐臻走在半途上,脸色如常,当即说道:“我们兵马落于后程,但所幸与粮草同行,尚且还算不错。”

    “子龙既然来了,领我现下一千精骑,我带你去看看军备。”

    “等领了战马后,路途之中再操练便是。”

    “君侯——”赵云有点过意不去,刚要出言拒绝,却发现徐臻顿时抬手。

    “担心无法服众?无妨,这些时日我早已为你在日夜操练。”

    “这些兵马虽是新兵,但已经十分坚韧,而且战马多是良驹,子龙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等上路再问。”

    “如今情况紧急,不好耽搁。”

    “这,”赵云有话在口中想说,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况且他现在心绪十分复杂。

    这位君侯……给人感觉,就好像两人曾经很熟一样。

    而且,他了解我的过往,了解兄长家境,还知晓我当年为何去投奔公孙瓒。

    并且……

    赵云伸手到怀中捏了捏那锦囊内的金子,心里忽然一暖,当即在后点头,郑重道:“子龙定然不负使命,为君侯立功。”

    “不必为我,”徐臻又摆了摆手,“为大汉。”

    口号还是要喊对,否则大公子听了心里高兴。

    ……

    三个时辰。

    徐臻在家中与甘梅甜蜜之后,嘱托了些许事宜。

    在城内留下的一千人全都是亲信,若是有事可让闵岳派人去办。

    这些人都是过命的兄弟。

    若是有财物之难,就派人去找董访,若是想要读书或者出行有伴,可以去找新得了宅院的那位女博士相聊。

    蔡昭姬在许都还是有官位的,女子官吏无非文学掾、女博士。

    其余还有些特设的官职。

    安排妥当后,徐臻才率军出门。

    以他估计,此时的战场恐怕已经越发的焦灼了,若要成事还需再加速行军。

    此战必能扬名。

    扬名之后再得功绩,可升任更高官吏,而且朝堂之内自然会越发的稳固,与此前许都刚定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方可高枕无忧。

第一百二十章:我已知君侯大志!将军请奋勇!

    行军三日。

    此时的典韦已经到达而了汝南,继而与本身在谯郡附近的兵马汇合。

    徐臻的三千宿卫兵马,曹纯的五千虎豹骑,此时几乎都在他手中。

    加上新丁八千,沿途两翼护送的探哨兵马,以及运送粮草的后勤军士,大概一万六千五百人。

    这些人除了新兵几乎都是典韦的旧相识,但人数太多,进军的路线反而缓慢。

    所幸有贾诩与夏侯恩跟随行军,如此行动颇为便捷。

    “若是日夜行军的话,还有两日方可到达。”

    “大公子也在赶往此处,他是轻装豹骑前行,应当可以赶上,”贾诩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纵马到典韦身边来说道,“此时若是停下行军,等到君侯来时也会耽搁些许,将军不如立刻急行军,再快一些。”

    “庐江此时容易攻取,有水陆两地可进其境地,将军再过一日便可入境。”

    “当真?”典韦现在对贾诩客气多了,自从上次斩杀那三百内位之后,他就逐渐对贾诩稍微多了点尊重。

    “不错,陆路行军,庐江反倒会没有防备,现在庐江颇为复杂,此地原本属孙策,后孙策弃归袁术,转向江东发迹,这些年重心均在江东,主要为丹阳,后来袁术让刘勋驻守,如今应当是陆家人在此,也就是陆康。”

    “却不知,陆康是否还活着。”

    “但现在于庐江之内,无论是陆康还是刘勋,百姓都无固守之欲可言,是以境内城池自然不可能久守。”

    贾诩这一路来,收到了很多探子的情报,加上此前对庐江一地的了解,此时将分析尽皆全数告知。

    而且,他也明白徐臻的战略。

    庐江在豫州与扬州的交界,甚至若是被豫州占据久了,划入豫州南部也并非不可能。

    日后,一定会成为南北兵家必争之地。

    庐江有陆路水路,都可行军。

    南北通达,可有入江东之路途,日后取扬州将会更为便利。

    庐江皖城,自古有数次大战都是为南北争夺,得水利之便,于战略上将有巨大裨益,估计即便司空来领军,也定然会想要庐江。

    此时既然有机会,当然要立刻动兵。

    “将军急行军,一日夜便可到达,率虎豹骑与宿卫营中所有骑军先行,走陆路绕道去皖县,在外关口不知多少,但尽皆可下。”

    贾诩在战马马背上立起身来,腰板挺直,神情颇为自得深邃,思绪已经飘向长远之处。

    他善于多思,在许多情报之中,发现许多端倪,从而猜测各地的状况,而后推想天下局势。

    如此状况,其实便已经是贾诩揣测到了徐臻的心思,他要的是庐江郡,以侧面威胁寿春。

    如此一来,情况有二。

    一为,若是庐江此刻乃是刘勋所占,早已打压了陆家,那袁术必须分兵来救,这样正面战场上便可减轻压力。

    二便是非是刘勋,而是陆家掌控,如此徐臻便可得也,得两郡立足,不光有陈留还有庐江。

    水陆两军皆可养之,此心志可不小。

    “将军,恐怕看不到君侯之志,其志乃是在天下也,如此庐江之地,对于君侯来说,便有必下之理。”

    “他乃是势在必得。”

    典韦听完了此话,决定再信一次,毕竟贾诩自从归顺了君侯之后,确实从来没有坑害过他。

    所献的计策,向来都有好结果,让典韦立下了不少功绩。

    “这么说,庐江果真很重要?”典韦眉头挑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小老头厉害,否则如何能搅动天下风云。

    就一个天子自长安东归之时,他在其中不知为多少将军谋划了退路,顺带给自己一个全身而退,待价而沽的路途。

    但,典韦想不到庐江有什么重要的,无非是水乡罢了,他更不知道君侯的大志是什么。

    以往也只是听令行事,是以免不了还想多问一句。

    “不错,请将军相信老朽,老朽已然猜到君侯的大志,此庐江之地必须得占!”贾诩郑重抱拳。

    “好,急行军!”

    典韦沉声怒喝道。

    当即前驱兵马,点兵向庐江,准备日夜加急行军,不在路上耽搁半分。

    ……

    两日后。

    徐臻率一千精骑沿途赶路,日夜行军,轻装而行,每人只带三日口粮,其余辎重尽皆不要。

    跨四百里而追逐,差不多快要追上原本中军。

    而在一日之前,徐州战场上曹仁兵马赶到。

    果然如刘备所言,并没直接进入徐州驻守,而是以大军绕道南下,横穿谯郡边境道路,自山间、平原不断行军,逐渐的包围了吕布兵马。

    同时快速收拢战线,突袭后方。

    与此同时曹操大军已从侧面合攻,形成了掎角军势,让吕布自顾不暇,兵败而退守广陵、谯郡两地。

    于是徐州城内大军又攻出,沿着之前吕布行军路线,朝南追逐,曹操至少八万沿着谯郡、广陵约摸八百里战线南下。

    期间要道几乎全部占据,在攻占谯郡半数县城之后,终于和刘备在一处名为山桑之地汇合。

    “玄德老弟!”

    “曹公!”

    两人自远而走近,刘备在很远之处就已拱手打礼,曹操却是大气张开双臂,抱住了刘备的双肩。

    同时口中大笑,“玄德老弟,多亏了你!否则此时徐州必定要陷落,车胃守徐州之地虽忠厚,但终究不是能镇人心之大将!”

    “若非是玄德,恐百姓必遭吕布贼子屠戮!”

    “曹公言之过甚也,”刘备谦虚的笑了笑,道:“曹公行军之路线,攻吕布之必救,徐州军民万众一心,必可抵挡十日之久,饶是吕布兵锋极盛,也必为人心之墙所抵挡。”

    “如此前后合围之势,实乃是曹公所造。”

    “君,行军亦可造势,动辄击之长远,不囿于眼前短利,才是天生大才也,玄德敬佩。”

    “哼,”曹操轻笑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刘备的肩膀,“我才该敬佩老弟。”

    “天下诸侯莫不勤王,唯有老弟不舍生死,为大汉痛击叛贼,这份忠心必能感动天下人。”

    刘备听了这话神情稍稍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轻笑着躬身而下,“不敢有此想,只盼百姓安宁罢了。”

    “好!随我去军帐。”

    曹操依旧笑着,也不过多纠结于此事,他知道刘备志向不在豫州之中,但此时却没办法打压。

    因刘备之功绩,的确占据极重的一环,当下四周环敌,不可伤了人心。

    有功绩,必定要继续任用,并且是以感恩之心,重用刘备方可,至于日后如何防备,却又再做打算。

    在来之前,实际上郭嘉就已经进言说过很多次了。

    不可动刘备分毫,否则必会遭人非议,等此次平定叛乱,刘备有功之后,必然要去面见天子,等见天子之后,为他封爵拜将,而后留在许都之中。

    如此日夜可监视其行,伺机而议便是,到时候,刘备是杀还是留,任用还是罢黜,都可由曹操来决定。

    反倒是程昱、荀攸,曾向曹操进言杀刘备,特别是在行军路途上,若是有机会就将刘备杀了,否则此人日后必成大患。

    但曹操心中却十分不舍。

    若杀刘备,便会被他二弟所恨。

    曹操又始终惦记其二弟,又想将刘备收入麾下,但同时也知道刘备的心志绝对不会甘心屈居人下,是以陷入了纠结之中。

    但最终,这位枭雄心性之人,向来属于他的解决办法,便是劝自己无需担忧,区区刘备不在话下,日后自有收复击溃之法。

    当然,曹操也不可能知晓,这位未来的昭烈大帝逃跑的本事,比之当年高祖还有过之无不及,也属天命之人。

    这乱世之中,有些人天命乃是起事便有无数贤才名士来聚,在一开始便占据了最大的优势。

    有些人的天命便是无论怎么作死,作多少次死,头脑发热的浪漫主义多少回,总能逢凶化吉,甚至还睡别人婶娘。

    有些人的天命,便是完全体现在保命上,前半生全是劫难却可活下来,到五十岁之后腾飞于某处,当真的池中之物遇风云则化龙。

    两人到军帐之内,因为天气湿冷,所以宿卫还是升了火盆在内。

    曹操将刘备拉到了卧榻处坐下,两人一同向火,同时抬头看向随行而来的关羽、张飞,笑道:“云长冷不冷?”

    关羽不看曹操,双手拱起,眼神微微眯着,长髯被风吹到手臂臂弯之处,当即道:“多谢曹公,关某无妨。”

    “嘿嘿……”曹操大笑而视,柔声道:“今日战事已歇,军中自有巡守,诸位便可休息半日。”

    “这样,你与三弟翼德,去寻子孝,我叫他准备好了佳酿,先暖暖身子。”

    “真的啊!?”

    张飞眼睛顿时一亮,跨一步走到近前来,对刘备道:“大哥,那俺与二哥去也?”

    刘备神情一滞,却是颇为有些无奈,这数日大战,的确一直在给张飞禁酒,当即苦笑摇头,“去吧,但切莫贪杯。”

    “云长,看着他点。”

    “诶,大哥。”

    “快快快!走走走!”张飞碎嘴起来,得了刘备的首肯,拉着关羽就走,走得几步关羽转头来对曹操拱手鞠躬,张飞自然也学着样子敷衍了一礼,而后快步离去。

    到旁边军帐之内去找曹仁。

    此刻军帐内,只剩刘备与其贴身宿卫陈到;曹操与谋臣郭嘉、将军于禁以及自杨奉军中新得的一员将军徐晃。

    曹操在当时与杨奉未曾决裂时,就已经看中了徐晃,并且多方示好,最终求得归附。

    后杨奉逃离,徐晃就带兵归顺了曹操。

    有如此先例,曹操自然明白,他如今魅力及声名定可吸引豪杰名将,所以很多文武大臣,同盟之友共事之后,还是有机会可以拐跑别人的爱将的。

    于是又对收服关羽增添了不少信心。

    故而打起主意去对关羽格外关心。

    此时帐中诸人里,曹操与刘备诉说了些许袁术之罪行。

    曹操忽而感叹了起来,“无论如何,袁术失天下人心,因诸侯围攻,此举必定是自取灭亡,正因如此,方才会如此方便募兵!”

    “不错。”

    刘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在来时,不过募兵三日,便有四千余乡勇入营,为的是杀贼保家,此说明人心向汉。”

    “哈哈!”曹操感慨的伸出手搭在刘备的肩膀上,道:“也说明你老弟在境内声名极高,普天之下谁能如你一般,三日募兵四千人,何其可怕。”

    “曹公谬赞了……”

    刘备谦虚的躬身,同时心里也有点发虚,实际上他三天募兵了六千人。

    只是说出来,可能会引起曹操不满与恐惧,毕竟这么多人踊跃入营,虽有为了保卫汉室之名,也是古来罕见。

    天下应当没有比他募兵更多的了。

    这些人,在经战之洗礼后,自然会逐渐变得老练,日后会逐渐成为刘备麾下忠心将士。

    “曹公接下来,准备如何攻取?”

    刘备认真的问道。

    曹操此时叹了口气,道:“袁术失势,而我军占势,当徐徐推进,分路破军斩杀,削其兵力士气,让袁术退守诸地,若是我所料不差,随后将还会有诸侯兵马攻其南侧。”

    “譬如孙策。”

    “嗯,文台将军之子,我也曾见过一面,那时年轻并非老辣之人,但却豪气万丈,绝不会甘心屈于叛汉之人麾下。”

    “等他攻袁术之南,我等立刻就勐攻北部,力图将袁术围于寿春之内。”

    “有失有得,无需挂怀,既是瓜分,当让他人得功绩。”

    曹操对刘备笑着说道。

    这话,不光是在说孙策,当然也是说给刘备听。

    安心作战,绝不会因功绩而有所顾虑。

    “曹公果真大气。”

    “有曹公此言,恐怕天下诸侯都会奋勇而战,为大汉立功,只求扬名于我汉室名流之列,闻达诸侯之侪。”

    “呵呵呵。”

    曹操笑而不语,心中却对此话深以为然。

    此战,将会有多少英雄人物闻名于世,此次恐怕是近年来动荡最大的一场战事,人人自然都想要得其名。

    斩杀袁术者,甚至可宛若日中天,被汉室铭记,为百姓铭记。

    如此会猎,便看谁能拔得头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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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682/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最新章节! 作者:不屈青铜所写的《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为转载作品,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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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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