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还当真能让水可自来!?
“这话,祭酒当可自己与伯文兄长说。”曹昂拱手,转身离开。
戏志才有话说不出来。
伯文一片赤诚,是我未能体会其心。
江山秀丽……大汉盛世的江山,才秀丽,应当亲眼看才对。
戏志才心中顿时通透,以往放纵乃是无可施展,才华不显,只能寄情于诗歌酒色。
现在不一样了,自有抱负当争长远。
为官应当学伯文,律己奉公不放纵。
“我辈谋士,正该如此。”
戏志才面色逐渐振奋,心里志气不断涌来,眼神也越发的坚定。
“回去补个觉,今日最后大醉一次,明日开始戒酒!”
……
鄄城典农所。
徐臻刚到,便看见了曹操衙署之内宿卫统帅,看到徐臻当即抱拳,“校尉,主公命我请您今夜到衙署宴席。”
“特意为校尉而设。”
“主公还让末将嘱咐,说是有故人之女在兖州境内,如今相请,算是一同与校尉宴请了。”
故人之女?
哟?!不会是相亲吧?
徐臻不知为何,忽然间冒出了这个想法。
心里咯噔了一下,该说不说,还有点小紧张。
“行。”
徐臻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
那宿卫统帅也愣住了。
一时间竟然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脸上带笑,连忙抱拳:“好好好,那末将这就回去复命。”
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校尉,真去?”
徐臻点头:“真去。”
“诶,好,好好……”
他转身走了好一段路,又回头来看徐臻,但是人已经走远了,否则还得再多问一句,是真的去吧?
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然后又鸽了。
到时候挨骂的还得是我,主公可舍不得骂他的。
伯文校尉如今在鄄城的官位不算高,但是地位却高得吓人,很多谋臣都不会轻易得罪,包括宗亲将军,上有主公宠信,下有曹纯感恩。
现在还有大公子在身边贴身保着。
这不立个万人斩的大功谁吃多了来骂他?
这位统帅挠了挠头,心里还有点感动。
终于请到了。
进了衙署内。
徐臻带着曹昂刚处理完公务,而后命典韦去召集工匠。
让所有招募的工匠全部聚集在正堂外的空地内。
为首的工匠姓蒲,名蒲风。
那是徐臻在行走逃亡的流民之中寻到的人,特意请到了典农所治下,相当于收为门客了。
蒲风带了个孩子,叫蒲元,现在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已经随着家里一同学习工匠之事了。
此前徐臻宿卫营的马镫,就是他们打造的,对于设计图的理解很透彻,几乎只是说一遍理论就他们就可以知晓。
“校尉。”
蒲风依旧是麻布背心,在外套了一件灰色的厚实大衣,但也并没有发抖,他们工匠一直在打铁,火炉旁温度很高,所以也不觉得冷。
此时虽然不知徐臻叫他们做什么,可却也明白定有要事。
否则一般不会召集这么多人。
徐臻对这些工匠拱了拱手,道:“诸位,我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种东西,若是打造出来能够让百姓减轻更多效率。”
“明年灌溉之事可减少一般人手,多余之人可组织去山中取材,就能为鄄城附近多建房屋。”
“如此,去年降卒家眷的房屋安置便可再富足。”
“但这设计,需要诸位一同研究,我也只是设想。”
徐臻说完,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为首的几名工匠更是鼻头酸楚了些许。
冬日了,还在苦思冥想为我们改善安置之事吗……若是真的可以让灌溉之事效率增倍。
明年自然可节约出大量时日。
上万人,都能空闲出来的话,那伐木取材将会更加容易,建造房屋也就不在话下了。
这位官吏,当真是一心为民。
因为想到了某种工具改良的设计而感到狂喜,赤诚之心,令人敬佩。
要知道他如今功绩早已足够,寻常官吏只需等着享受百姓拥戴,而后在开春之后升任他处便是。
以伯文之功绩,这些工匠大概了解,老一辈的许多乡里儒生都说过,必然能得二千石之职。
又何须如此。
他这般为百姓,还能得到什么,不可能再多了。
无非是不愿愧对其能罢了。
好人,当真是好人。
“校尉,您请说,我们必当竭尽全力。”蒲风面色认真,双手抱拳,眼眸之中满是干劲。
“好,好!!”
徐臻此时内心狂喜,伸出手在蒲风的双肩拍了拍。
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
我运气是真的好,这下又能刷大量自律值,甚至还可以得到额外奖励了!
手底下这些人,每一次都是干劲十足。
无论是工匠还是军士,个个说话又好听,能力又强,关键还听话又肯拼命,不要太舒适。
徐臻有时候怀疑,是自己魅力无形之中逐渐提升,所以才能让他们这么归附。
但他不知道的是,身体力行对于周围人的影响有多大。
在他来到鄄城之前,这些百姓可还没有遇到过这般官吏,唯一听说能身先士卒,事必躬亲的还是东郡太守夏侯惇。
但也只是听说,等自己真正有一位这样的官吏,才觉得何等的庆幸,这等状况下,他们哪里舍得偷懒怠惰,当然是趁着校尉还在任,拿出热忱跟随。
“那就拜托你们了!”
徐臻当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个上午的时日,都在和蒲风以及其他工匠说明。
其原理也不算太难。
目的是用一个巨大的柱状结构,插入水中,可以将沟渠之内的水抽往高处储存,而后再用管道将水流往其余各处。
而后在关键节点建造阀门,阀门打开就可以来水,关闭就关水。
如此每日只需要通过人力将水抽到高处的蓄水池之中,就能有水流往各处,而之前搭建的沟渠,也可扩大些许,让黄河支流内的河水再进来些。
“为了纪念志才兄长提醒,这个设备就叫自来水如何?!”徐臻看向左右。
曹昂:“……”
蒲风:“……”
典韦:“苍天,真能让水可自来啊?!”
起初他们听到的时候,人都是懵逼的。
水怎么往高处流?
到后来徐臻反复说了几次慢慢的也就明白了。
“甚妙,宛若取竹制水翻车一般,只是水翻车只能以湍急流水处,人力不可为,但此等木筒状,以螺旋可取水到高处,再做阀门卡口,令水流以竹管流向各处。”
“小的大概已经明白了,”蒲风当即笑了起来,“多谢校尉,小的马上便去研制,只是我等多是铁匠,还需再招些善于木匠以及精巧手艺之人。”
“如此,三日之内必出成果。”
“只是那转取低水的人手……”
典韦当即拍胸脯,“俺可以试试。”
同时徐臻也说道:“可以用驴或者马。”
两人几乎同时说完,然后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徐臻登时就战术后仰了,你这话接得……
搞得典韦眼里满是幽怨。
“啧。”
烦内。
第四十七章:别怕,校尉总有办法
当天晚宴。
徐臻去了之后,发现同时宴请的所谓故人之女,的确是蔡文姬。
不过却并没有太过深聊,徐臻也只是浅尝则止,喝了几觥之后,看天色还没有多晚,就告辞而回。
两人也只是认识了一下而已。
但曹操的意思很是明显了。
蔡琰因在前年其父被王允下令诛杀,于是只能举家外逃,在颠沛流离之后,听闻兖州安定,于是跟随流民一同到了陈留。
曹操一直没有接见,毕竟战事四起,始终未曾找到机会。
近日才顾及此事。
蔡邕之于曹操,有些许举荐之恩,早年也可说为门生,所以他的家人,曹操必然要照顾。
加上兖州安定,能吸引其到此对于曹操来说是件好事。
蔡邕当年之名望,比肩郑玄,为天下名流,门生遍地,虽无三公爵位,但却是儒生之中,最受尊敬的人之一。
而他的女儿蔡琰,也是幼年成名,少时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长大后善于音律,通情达理,同样也是名流之士,曹操接纳,自然可以得一段善名。
不过徐臻和蔡琰,也只是初见而已,暂时还未有深交。
徐臻回到家中之后,照常读书,练斩马刀。
收效已经加持了许多,所以效率增加,今日就算是去参加了晚宴,同样也能早早达到目标而休息。
【你连续三十日练习斩马刀,获得自律值+60】
【斩马刀:融会贯通(18%+4%)】
“很好,继续修习,再过不久,这一项武艺也能达到登峰造极。”
现在要做的就是再买更好的特性,让特性带来的效果,可以让熟练度突破登峰造极。
到时候很多武艺都能够达到宗师级别,武艺超群不在话下。
乱世活路千万条,保命第一条。
“睡觉。”
第二日清晨。
戏志才府邸门口。
深色木门开了一个缝,已经束发的戏志才探头出来,问宿卫道:“伯文来了吗?”
“还没有。”
“哦……记住,他若是再来,定要礼遇以待。”
“喏!”
门外宿卫抱拳回答。
于是戏志才又关上大门。
在门内很自然的背着手稍稍踱步,来回走动了几步后又趴在了门缝边,听听门外的动静。
但是一片静谧,并没有人交谈。
“怎么还不来……”
讲道理,平日里这个时候,应当早就在外喊了。
我还特意早起洗了个澡。
笃笃。
忽然间,有了动静。
戏志才顿时精神一振,在门后立即站正,背着手收起焦急的表情,变为傲然淡漠,微微虚着看向前方。
而后命人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人也旋即一愣。
“你喝多了?”
荀彧茫然呆住,怎么今日起这么早,不该是昨夜纸醉金迷,早晨面色发虚,在床上哀嚎着醒来么。
“志才?”
“咳……”
戏志才看了荀彧一眼,缓缓执礼鞠躬,“文若今日找我何事?”
“军营内出现冬灾,主公下令让你先去稳住军心,让染上灾病的军士先行出去,而后发放钱粮。”
“若是有死者,唯有令军士寻一处山中掩埋,不可令病情扩散。”
“喏!”
戏志才面色一凛,这下又要忙了。
每年一到冬天,都要忙着这些事,但今年似乎来得早了些,恐怕是因为人口太多,而且安居于此。
到了冬日,别的州郡生存不下去的百姓,一样也会提早流亡迁徙到兖州来,以求得以安置。
特别是那些连祖宅都已经没了的,更加没有挂念。
荀彧接着道:“我将广发告示,寻名医到此,此事每年都有,只是今年因为人口过多,到了军中。”
“好在我们库存之中钱粮足备,尚且还可支撑。”
“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
戏志才和荀彧一同出了门,习惯性的往左方看了一眼,望眼欲穿。
“怎么就不来了呢……”他小声嘀咕,心思明显不静。
荀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在等什么吗?”
“没有,没有!”戏志才摇头,“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等人?没有等,只是下定决心,早起而已。”
“效仿伯文律己之风气嘛,没有等谁。”
荀彧听完这话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就随口一说,至于解释这么多吗。
……
下午。
徐臻从田土间,走访完了附近百姓家老的屋舍内,回到典农所的时候,蒲风就已叫人来请他。
他要的东西造好了。
昨夜工匠们一直没睡,又叫了不少木匠以及懂得精细机扩的人才来一同研究。
甚至连军中不少宿卫都跟着帮忙,几乎无暇休息忙了一夜,外加一个早上,现在已经制作好了这个用于抽水的巨大水螺旋。
多是用木制,以铁片连接卡扣。
同时管道还是用的竹子相接。
徐臻到来之后,立刻让典韦带人,将设备带到河边去尝试,不光要能抽水,还要连接上后续的竹管设备,用于田土的灌溉。
若是成功的话,就能加大制作量,让周围乡亭都用上。
蒲风制作的取水螺旋管道,在末端用了磨盘般的轮轴,转换了用力的方向,只需要站在一端手推,就可以让木筒子内水螺旋旋转起来,令水流往高处。
如此打造的巨型木桶,延伸入水中之后,在内伸入螺旋,然后让典韦在外疯狂的摇,旋转螺旋后,不多时就可以让水抽到高处。
如此取水又可节省不少时间。
让当地百姓颇为惊奇。
当水抽出来的一瞬间,典韦眼睛都瞪大了,登时兴奋的大喊:“出水了出水了!!校尉真出水了!!”
徐臻在他身后给了一个大逼兜,“注意素质。”
四周来看的百姓也是全体震惊,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这就是校尉所造的取水之物?!”
“如此,只需手推,就可以让河水到高处!这个距离,咱们要去好几个大汉,走蜿蜒坡路好几趟,一天都要花费不知多少时间。”
“这能直接把水推到高处来,那岂不是……以后都用不着走下去打水了?”
“灌溉农田之时,精细之处便可挑水来做,粗略之地,以此洒水便是,一块农田只需一两人照看便好。”
“其余妇女可去农桑,织布而做。”
“哎呀,那多出来的人,又该去做什么呢?”
“何须担心,校尉总有办法!”
第四十八章:对不起挚友,我已偷偷戒酒
“说得对!校尉肯定还有新的政令,咱们等着便是。”
此时,蒲风脸上满面春风,对徐臻躬身道:“校尉,看来可以做那个……蓄水池了。”
“好!我陪着你们!”徐臻眼睛一亮,登时来了兴趣。
蓄水池,自来水,这些东西一旦落成,或者推广,将会给整个兖州带来便利。
如此功绩,一定要时刻参与其中。
蒲风等人对视一眼,当即鞠躬,“校尉仁义无双,令人敬佩。”
“校尉仁义!”
“多谢校尉不辞劳苦。”
“校尉辛苦了!”
“徐校尉,这等技艺比上次的曲辕犁更便利,您真是我们的恩人!”
河边一个百姓里的长者,双手颤抖,不住的感慨。
这种感慨之语,徐臻能感受到其内心之情真意切,心里如何能不触动。
在这河边,所来百姓都是泥足踏土,穿着寒酸的寻常百姓,外貌并未多么得体显贵,但神情却是难得的真挚。
有些人,甚至想要匍匐于前,向徐臻表达其感恩之心。
从流亡于世,不知去向。
到安置兖州,得了固安之地。
仿佛重活了一世。
但现在仍旧是什么都没有,家中根本没有钱财宝物,他们浑身上下可以用来表达感恩的,就是这一双只跪天地父母的膝盖。
徐臻当即拱手,朗声道:“诸位不必如此。”
“在下身在其位,当谋其政,既一日为屯田校尉,便要让诸位吃上饱饭。”
“这是我职责所在。”
徐臻身旁,曹昂的面色也是安娜着激动,脸色颇为动容。
如此真切的感恩之语,他乃是第一次听见。
以往在父亲身边所学,多是以杀伐重典,将一地安置,注重法度与礼数,律己以治安。
此刻令一地严肃等分,不会出现乱子,层层向下,官员清朗,善吏能为,就可以按部就班的让百姓安心富足起来。
可这样,却缺少了一份温情。
现在他在徐臻身上学到第一件事,便是真心爱民。
自然可得百姓拥戴,如此民心若是兖州全都如此,此一州之地当为金铁之固,山河不破也!
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父亲,儿明白你为何要让我日夜向伯文兄长学习了。
他当真是天下少有的无双名士,如此仁义,令人敬佩。
“校尉之恩,我们绝不敢忘!”
长者依旧还在激动,徐臻也知道不好劝,于是再躬身之后,独自离开了河边,让典韦继续在这盯着。
只过了半日。
蒲风就带人做好了蓄水池,以竹管相连将口子连到了木桶之上,而后先行让典韦用人力去推手杆。
典韦力气极大,非人也。
所以出水也很大。
接着蒲风等人继续做管道,等徐臻来了之后,连接向各地农田。
这一忙,就是好几日,也顾不上其他了。
但新事物对于军民与百姓来说,自然都是新鲜的。
甚至典韦自己都玩儿得乐此不疲,这几日有时候一玩就是一整天,接水到巨大的水渠石槽中。
然后再不断打造新的管道,让水可以流向别处,至此,灌溉农田已经是肉眼可见容易了许多,同时,当初引流的水渠就也就更加有意义。
倚水之处可解决,不靠水边的农田则是以井水来取。
徐臻所造的水螺旋,在井水之中效率不如河沟之中好,但是却也比人力要高效很多。
由此百姓之中,经过口口相传,数日之内又让此事传扬了出去,引得许多其他官吏来看。
一时间,徐臻再次声名大噪,乃至惊动了曹操。
……
“什么?!水可自来?”
曹操听闻了汇报,人自然是惊呆了。
可取水于低处,而后灌溉于农田。
如此高效可让解得数万人力。
兖州一旦推及,日后如此宝贵的人力可做他用,令乡勇壮士,以及少量的农户照看农田。
以此灌溉,那岂不就意味着有更多人可以取材山林,得伐木与石矿,甚至是寻得铁具以铸炼兵甲。
也可放牧于野,得马匹牛羊。
无论何种,人力终究是最宝贵的。
“如此,可真是解决了数百年之难题,”曹操当然知晓,当初先帝时期,就曾想过解决灌溉之难,于是命人造水车以取水。
但效用并非所想那么高。
等待乱世到来,逐渐便已弃置,唯有少数安宁乡亭还在用。
徐臻此法,实在是巨大的帮助,来年春耕,必然可开垦更多农田。
“主公,此不光是兖州可行,徐州一样可行!”荀彧兴奋非常,顿时拱手,“此不比当初曲辕犁,这当是创举!”
“伯文之才,当世少见,如此功绩,不可再仅仅只为一地屯田校尉。”
“不错!”曹操深吸一口气,当即笑道:“让他即刻去上任,至于诏书明年开春自然会下。”
“即便是天子诏书不到,我同样让他做那陈留太守。”
“让他派遣官吏,到陈留各地上任,至于他的衙署,可将如今典农所改为衙署,用以公务,留在鄄城。”
曹操说完,嘿嘿一笑,“我可舍不得他去陈留上任。”
“至于陈留驻守之将军,就交给子和安排。”
曹纯和徐臻关系极好,而且徐州一役,虎豹骑又得不少功绩,扬名境内,募兵并不难。
让他去驻防最好不过了。
一旦有战事,徐臻也会到陈留衙署,与之商议,两人一文一武,或可建功。
“志才!让子和做足准备,来年开春之后,我必扫清豫州贼寇。”
“志才?!”
曹操叫了两声。
在侧的戏志才方反应过来,连忙躬身,“主公。”
“你是怎么了?”
曹操眉头紧皱,难道是最近忙碌,心事重重。
“可是冬灾有何难处?”
“不是……”
戏志才表情苦涩,似笑非笑。
曹操和荀彧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生病了?!
这个节骨眼上,可别也染上了寒病,这一年到头,因寒病而死之人可不少啊。
“在下只是在想……这水可自来。”
“水可自来怎么了?”
两人齐声问道。
戏志才哭丧着脸,左看荀彧,右看向曹操。
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说啊!”
“搞快点!”曹操催促道。
戏志才顿时麻了,“这话还是我提醒他的。”
他将当时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现在,我自当遵循诺言,听他之谏,再不敢沾酒。”戏志才差点哭了,从今往后,基本上告别喝酒了,我对不起颍川的挚友,偷偷戒了酒。
但自己发的誓言,哭着也要遵守。
要不然遭报应,说不定哪天就一场大病把命丢了。
此时堂上一片沉默。
“真就是,一句话就提醒了他?!”
“而后便得了如此创举?!”
荀彧反复询问,这何等的不可思议,这伯文之急智,居然越发的聪慧了。
曹操深吸一口气,心里十分欢喜,但是也颇为担忧,“伯文,又真正成长了……”
二十三岁,竟已有如此智慧。
可敬也可叹。
曹操总觉得有些事,紧迫起来。
得赶紧让他娶个妻了!要讲心思,家业都定在此处,方可真正有温情之所!还能时刻想起我!!
……
与此同时。
在小沛之内。
简雍急匆匆进入了正堂,一路到伏案书写的刘备面前,当即拱手道:“主公,在下找到了良配美人,或可令伯文欢喜接纳。”
刘备惊喜抬头,“当真?!快说说是哪家女子?”
第四十九章:抱歉,我家太守不在
“快快说来,是何家女子。”
刘备当即来了兴致,在小沛之中还能找到良配,那自然是好的。
况且徐伯文最近的风评,刘备越是了解就越想要深交。
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所以现在相关于徐臻的这件事,刘备还是颇为上心。
简雍表情也是兴奋,但旋即冷静下来,道:“小沛之中,在乡里其实便有闻名数十里的良配,那家姓甘,为庶人商贾,公祐必定知道。”
“哦?!公祐?”
曹操看向了孙乾。
左侧孙乾先是一愣,随后回想了许久,登时恍然,一拍手立起身来,也是面露笑意,“我想起来了,在小沛的确有这么一家,家中女儿自小勤劳,知书达理,据说是极美之人。”
“她家在小沛内素来有行善之名,而不求回报,是以积累了许多名望,这些年,光是在各家妯娌之间,相谈多是夸赞。”
“从未听闻过任何不善风评,如此也为当为女子之中得察举之士了。”
刘备听闻孙乾这评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在待嫁的女子之中相当于如推举之士,那可就不一般了,这要多少民望才能传出如此名声。
而且妯娌之间本来就互相不喜美貌,却一个劲的夸此女美貌,这么说来岂非是世间少有?
说得我都想去求娶了。
刘备以往在家中有一妻,但在多年前已经亡故。
如今正是无人照顾的时候。
这时,简雍又劝道:“如此良配,再加上徐伯文的名声,日后必能成就一番佳话,若是主公可促成此事,日后自当让徐伯文感念极深。”
“或许,感激涕零也不为过。”
“一段良缘,却也并非是我等刻意奉迎,谄媚为事,而是徐伯文堂正之风,严于律己,勤政爱民,主公身为汉室宗亲之后,当他为真英雄。”
“既如此,英雄惜英雄也,何来谄媚一说?此乃是主公所赐良缘,便像是为自家兄弟讨娶一般。”
简雍的口才的确是不错,主要是他跟随刘备太多年了,太明白其心意,也懂得关羽与张飞两人的脾性。
是以,明言这非是在谄媚讨好徐臻,而是英雄惜英雄。
果然,他说完这话后,刘备的身子稍稍坐正了些。
关张两人的脸色也顿时好看。
否则若真的一干男子在此商量着如何以女子讨好徐臻,味道就不对了,而若是说当做为兄弟讨娶,那便又不一样。
刘备笑了笑,顾左右道:“既如此,当去下聘讨娶也,宪和且去鄄城寻一寻伯文,将此事告知于他。”
“我这就去。”
说话间。
简雍又匆匆转身离去,但很快他便归来,而且脚步更加急促。
“主公,又得一消息。”
刘备等人还在商议来年开春屯田农耕之事,听见消息当即抬头,“何事?”
“徐伯文……”
“哎呀,又是徐伯文!宪和,你就不能少提一点,上次和他喝酒是真的给你灌了迷魂药了!?”
张飞脸色一下就黑了。
话语也就不客气起来。
吓得简雍连忙面露苦涩,苦笑摇头。
刘备见状转头瞪了他一眼,对简雍平静的道:“还有什么消息,宪和你说。”
简雍拱手道:“徐伯文打造了一种灌溉农田的用具,可让低处的河水,流向高出储蓄成池,而后又再流往各个田地。”
“曹公已经下令广为推及,让境内各地郡县皆学习效仿,来年可节省过半人力。”
“哦!?”张飞脸色一愣,咂了咂嘴巴,连忙和善的笑起来,“宪和,那俺刚才声音有点大了,对不住啊。”
“这是好事,得提,应该多提,这个徐伯文还真能为吏,节省过半人力,那岂不是意味着,又可以开垦多一倍的良田。”
“哎哟,那可就意味着多一倍的收成!长此以往,军粮得囤积多少!?这打仗不愁吃了呀。”
刘备脸色很沉着,仿佛正在思量什么,特别是听到了张飞的话之后。
打仗不愁吃。
百姓能吃饱饭,就有民心。
灵帝末为何乱,那就是百姓吃不饱饭。
董卓为何祸乱后宫时,能稳住形势,但后来却遭天下共反,还是因为百姓吃不饱饭,而董卓不肯将鹛邬三十万石粮食拿出来赈灾。
吃饱饭。
在乱世是何等重要。
这是老百姓的命。
有徐臻这等官吏在,到何处都可安置百姓,能种田囤粮,因此得民心,作用太大了。
“宪和,我与你一同去找他!”
刘备当即起身,沉声道。
“二弟三弟,随我一同去。”
关羽和张飞两人对视一眼,都暗自点头,起身答应。
既是英雄,当去见一面。
……
鄄城。
典农所。
现在应该也就衙署,不过是办的陈留之事。
在数日之内,徐臻还致力于灌溉管道打造,并且和军民一同铺及各地的时候,曹操并没有让他费心。
命荀彧派人,将衙署后院扩了几个宅院,让徐臻住了进去。
甚至赐了十几名貌美如花的女婢在府院之中。
不过徐臻并没有受之,只是在婢女中命了一人管理,顾及日常用度,并嘱托以勤俭为主,不可铺张浪费。
此时,正堂之上,典韦从外归来,向徐臻禀报,“太守,那位玄德公特意从小沛来拜会。”
“玄德公。”
徐臻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一郡之地的政务,和鄄城一角县城大小的地界是截然不同的。
多了数倍不止。
而且繁杂。
各地官吏他也要重新熟识。
好在那些人,在张邈叛乱之后,已经换了一批,多是荀彧推举的颍川名流士人,荀彧对他们有举荐之恩。
所以特意嘱托之下,对徐臻也服帖。
“不见。”
徐臻当即回绝。
“就说……我此次并不在衙署,去了陈留上任,要处理完公务才回来。”
“诶,好!”
……
典韦出得门来,在门前向简雍抱拳道:“先生,我家太守不在。”
“太守?”
简雍愣住了。
“怎么,伯文现在已经是太守了吗?”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地位断然不是以前能比的,这怕是不那么容易能见到了。
毕竟,太守向来很忙,而且曹操也会盯得更紧。
典韦憨厚的笑道:“诏书还没到,但主公先让太守到陈留上任,是以这些天刚巧去了陈留。”
别看他长得凶恶威武,宛若怒目金刚,但对儒生与腹中有谋的谋臣,典韦还是颇为尊重。
更何况上次和简雍喝过酒。
在简雍旁的刘备陡然心里一紧。
遭了,还是晚了一步。
第五十章:军师,太守找您喝酒!
“大哥,这就说不过去了吧,那咱们去陈留找他便是,”张飞性子急,马上就使了个眼色。
准备张罗着刘备直接去陈留。
心里却是已经有点不悦了。
我大哥好歹汉室宗亲,亲自从小沛到鄄城来见你,你居然说你去陈留?
这理由能撑得过去?俺老张都明白,俺大哥在何处,俺就得前后护卫着,这徐臻身为太守,他去了陈留,你典韦在衙署门口守什么?
守空气啊?
但是张飞讲道理,想了想大哥是来求见的,当然不能打起来,打起来也不好看。
而且惊动了太多人到时候把事情闹大也不好,估计要让这徐伯文面子上过不去。
“翼德,”刘备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过头来对典韦拱手,道:“既如此,请将军稍作等待,我从小沛带了些礼物,先放在衙署内。”
“不不不,”典韦顿时摆手,“我家太守从不收礼,连主公的都不肯要,这俺可不敢收,若是被知道了,要被责罚的!”
“触犯一次,百日不准饮酒。”
张飞身子一颤,连忙拉住刘备,“那可不行,大哥,别害人家了。”
百日啊。
你看他摆手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俺太能感同身受了。
俺也一样,也是动不动就百日啊!
“好,那既如此,我在驿馆等待数日,敬等伯文归来。”
刘备平静的笑了笑,和典韦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典韦在原地挠了挠头,看着刘备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这都不肯走啊。
已经是明摆着不想见了呀。
真的有这么诚恳吗?
进了衙署,典韦抱拳道:“太守,玄德公说不肯走,在驿馆等您回来。”
眼神之中,多少有点责怪。
那意思就是:你看你这事儿不地道吧。
接下来要怎么办?总不能在衙署内躲着他吧?
“知道了,我不出门就是。”
“不出门他会去问呐,”典韦眨了眨眼,“若是问出来,岂不是丢人。”
“丢人了就撕破脸皮了呀,”徐臻也是理所当然的抬起头来,“那就不必再见,惹人非议了呀。”
典韦一愣,“诶,也有道理。”
“那若是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那算他牛逼。”
徐臻低下头去继续处理公务,不和典韦继续扯这个话题了。
“算——”典韦语塞,暗地里狠狠地白了徐臻一眼,然后出门去了。
……
驿馆。
刘备归来之后,一进了房间,张飞就忍不住了。
“这厮绝对就在衙署内!”
“大哥你为何不让俺进去,直接戳穿了他,臊他一臊。”
他一边说着,关羽就在旁边拉住,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三弟,别别别。”
“三弟不必动怒。”
“三弟,算了算了,听大哥怎么说。”
关羽平日里倨傲,那是傲上,但他从不辱下,也十分重视自家兄弟,对刘备忠诚义气。
对张飞不光如此,还多了几分宠溺与温情。
往往在张飞发怒之时,多是这位二哥拉得住他,才可让刘备劝停两人,于是就可平息。
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若是张飞犯下大错,却也是关羽第一个上去怒骂教训,而后让刘备来劝,如此方可主次分明。
已是默契也。
刘备当即拉住了两人,笑道:“我何尝不知,此为伯文故意言之?”
“如今在他衙署,我又为曹公之客,若是立刻接见,让曹氏如何想?曹公如此宠信他,二十余岁便可为二千石,说明此人之功绩甚大。”
“而且曹操极为看重,正是因为如此,我等来拜访就自然不能随意接见,又或者,伯文并不想因此惹上麻烦,所以才说出这等话,等我知难而退。”
“正是因为如此,我等才该继续等待。”
简雍听闻,笑而不语。
一切已在不言中了,自家主公求贤能有这种态度,当真是令人放心,大部分贤才如能得汉室宗亲如此对待,只怕是感动得酸楚落泪。
徐臻又怎么能不动容。
张飞当即道:“那就再等便是。”
关羽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弟,如今小沛并无政事,兵马有公祐在带,无需担忧。”
“一切听大哥安排便是。”
当初二人,不也是在一番肺腑之言后,决心跟随刘备,结拜为兄弟。
从此肝胆相照。
大哥的魅力,他们自当信得过。
而关羽还明白一点,徐伯文既然也是勤政爱民之人,就没有理由不喜大哥。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
冬季渐渐深了。
徐臻命工匠铸造大量的灌溉装置,安置在鄄城附近水井、河流之畔。
今日刚好完工。
“安下了!”
“这下可以出水了!”
“如此刚好过年关,就只等着明年开春了!!”典韦拍了拍手,脸上满是笑意。
他是亲自将竹管放置在田土附近,完成了最后一处搭建。
随行的官吏和军中校吏极多,都是在学习如何装配。
蒲风为他们讲解了之后,由典韦示范。
最后一处完工,也意味着最后一批官吏和铁匠,学会了如何装配和制作,如此境内推行基本结束。
徐臻的耳边,照常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你日夜不辍,完成了一次重大惠民事项,获得自律值+1000】
【额外获得“自由日”+1】
【自由日:不会获得自律值,但所有连续加成的“自律行为”不会因此中断。】
【额外获得寿命+1年】
【当前寿命:49年11月10日6时辰】
【额外获得特性:能吏】
【能吏:内政+8,智力+8,魅力+8,理政时将会头脑清晰。】
“呜呼!!”
徐臻看完了奖励之后,忽然间振臂一呼。
一年寿命!加上一天放纵!
勤政爱民自得天眷,果真如此!
“好!!!”
紧接着就是一声爆喝。
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百姓甚至感动得双手颤抖,神情动容,太守他真的……因政而激奋,比我们百姓还高兴,我真的哭死。
徐臻拉起了典韦,嘴角上扬,大气磅礴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喝酒,喝酒!!!今天畅饮,仅限今日!不醉不归!!”
“走!叫上志才!叫上主公!”
典韦仿佛没听明白,呆若木鸡的就被拉走了。
真的假的?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远处不少人因此感叹。
“伯文真是……乐而忘形也,为民生忙以生计,如今得成竟如此兴奋,此等品性令人佩服。”
“得此太守,夫复何求。”
“陈留与鄄城百姓,都该有福,毕竟他在治所,其实鄄城也可管辖,我等也都轻松许多。”
“敬佩啊,看太守如此高兴,在下也忍不住欢喜。”
“来年,恐怕是个好年份。”
“必能丰收,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自古如是!”
……
鄄城军营内,戏志才端坐在主位上,表情凝重。
他已经连续三日没喝酒了。
“戒酒,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端坐在蒲团上,面前就是案牍。
可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他一直盯着凝视。
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唯有坚守,方可守得本心,不迷醉于酒色。”
“如此,可令我心境澄明,可见大汉秀丽,山河壮景。”
此时,一名宿卫掀开了营帐,“军师,伯文太守特意请您去喝酒!”
戏志才:“???”
啊?
你当个人!?
我刚下定的决心……
第五十一章: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为点什么呢?”
戏志才神情疑惑,怎么忽然又喝酒了呢?
江山秀丽呢!?长远康健呢!?
你这么干,心里真的就不会痛吗!?
所以日夜不辍修习武艺,康健身体,还带我打拳是为了什么?!
还打什么五禽戏。
现在叫我喝酒?
戏志才面皮抽搐,呆若木鸡,好几次想开口都强行忍了下来,也就是面前站着的是个宿卫而非是徐臻,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也幽怨得好像遇到了一个渣男。
来禀报的宿卫当即抱拳解释道:“境内已完成推行灌溉之策,来年百姓人力增多,太守决定欢庆一夜,于是请大公子大摆宴席。”
“大公子摆?”
戏志才眼睛虚了一下。
好家伙,他甚至还不打算花钱。
以子脩的名义宴请文武,花费的当然是子脩的钱。
而子脩虽为大公子,但曹氏却也有内诫令,这钱估计……还得是主公亲自出。
不愧是你,徐伯文。
戏志才思路非常清晰,很快想明白了徐臻的一系列手段,紧接着感觉打开了新的思路。
开始懊悔起来。
“以前那些钱白花了。”
“早知道,去酒肆勾栏的时候,带大公子一起去了,这样就可以他请客,无需花费这么多。”
“也不至于拮据。”
戏志才虽然不看重钱,但是喝酒看舞,听曲插花,那都是要钱的,再怎么不看重,也得带些能付的钱。
否则堂堂军师祭酒,宛若军中青天,青天白日这种事当然不能多做。
不过算了,今夜一把全喝回来!徐伯文这可是你请我喝的!!
这么一想,他心里是半点负担都没了。
“走,去赴会便是,伯文相请十分难得!岂能不给他面子!”
戏志才猛拍桌案,当即起身而去。
刚走几步喉结就开始上下滚动。
非是我不戒酒!而是伯文之功令天地动容,百姓欢庆,而伯文却是我所推举!
“看如今伯文为百姓开此太平,当真是大慰平生!”
戏志才表情激动的盯着宿卫,微微凑近后双眸放光的说道:“真该浮一大白!如此盛事若是不喝,太过浪费了!”
“快快快,走走走!!随我去找伯文!”
戏志才拉着宿卫快速出门,看这态势,若是到了刚好开席,甚至想用谯国佳酿直接旋几坛再说。
不多时,戏志才到衙署内,刚好在下任即将开席之时,庖厨正在烹猪宰羊,备酒做菜,香味传遍了前院。
筵席从正堂而出,一直延伸向外。
戏志才刚进来就被拉到了主位上。
可惜的是主公不在。
他已去了东郡濮阳,趁着年关看望夏侯惇将军。
荀文若则是向来滴酒不沾,穷时喝水,有钱喝茶。
所以真正请来的宗亲将军,也就虎豹骑统帅曹纯一人。
宴席一夜过去。
纵酒狂歌,大为欢喜。
自下午日落,到深夜月攀梢上,高歌之声不见改也。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军中将校逐渐回营。
慢慢的剩下数人在衙署之中。
戏志才眼神迷离,但看主位上那歪提一只腿撑住身子,斜靠在靠背上的徐臻越发的顺眼。
是以又抬起酒觥,“你现在这样,我才是真心喜欢!”
“兄长醉了。”
徐臻端起酒觥和他碰了一下,而后钱钱地喝了一口。
“醉了?也许醉了反而是醒了呢,”戏志才微微一笑,却是一饮而尽,“自乱世起,民不聊生,汉不复汉,士人无处可去,我自在家赋闲数年。”
“诸位可知,我胸中有报国之志,但北及袁绍,南至刘表,未曾得见,诸侯甚至听也不肯听!”
“那时候我便明白,志为心中志,不可与人言。”
“但可知心者,不过二三也。”
“宦游数年未所得,不若在家以赋闲。”
戏志才一番话朗朗上口,倒是周遭人都听得乐呵抿嘴,各自不言,都在品味他的话。
这句话说得确实好。
知心者,不过二三也。
有的人甚至连一都没有。
唯有孤芳自赏。
“是以,我最为欣赏的便是春秋智氏门客豫让所言,士!为知己者死!”戏志才拍案而起,横挥广袖,霸气而言。
“曹公知戏忠,方可展志才!”戏志才嘴角下撇,神情郑重,又到一碗端酒而起,对徐臻道:“伯文,你今日醉了方才是真的你。”
“建功则狂歌,失意则长叹,爱财与美皆可取之,何须顾念他人!?如此方是真性情!!”
徐臻拱手,“多谢兄长指点。”
“好!好啊!”戏志才盯着徐臻看,笑容逐渐灿烂。
有些话,点明就好。
伯文是聪明人,无需重锤,人当有性情,严于律己,文若必须要做,但你伯文乃是白身之人,应当有游侠气。
何必如此顾念,你背后又没有百年名族之声誉,何须顾及如此之深。
他心满意足的对徐臻笑了笑,而后准备出门去。
戏志才所言,又是一种日后生存姿态。
遵循本心,真性情。
曹操自会感受到,如同戏志才一般,成为真正核心之人。
徐臻心里自然明白。
荀彧,戏忠。
两人所言都是在勉励、指点,以他们对曹操的了解,让他日后如何能立足于激流而不卷风浪。
虽然两个人所说的根本不是一条路。
但徐臻还是起身相送,拱手拜别。
“军师说得好,这坛酒也带着吧。”典韦在旁边端起了一坛酒。
戏志才神情微醺,眯着眼看向典韦,指了指道:“好,好啊,还是阿韦最合心意。”
……
第二日。
清晨。
戏志才府邸。
宿卫站在他的床榻前,抱拳行礼。
“太守在外等待,请您……早起健体……”
戏志才嘴唇微张,倚靠在墙壁上,头是歪斜垂落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支棱了片刻,忽然暴起。
一只手撑着身子,侧身从摆在床榻旁的武器架上把佩剑抽出来掉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
身子虚,没拿住……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戏志才嘴角不断抽搐,眼里都快噙着泪花了,指着地上的剑,“捡起来!把剑捡起来!”
“杀了我,就现在!!!”
“不至于,不至于……军师不至于。”
宿卫慌忙捡起,一脸赔笑,将佩剑又放回去,然后去扶虚弱的祭酒起床。
戏志才茫然愣了一下,双手猛然一动,往被子里一钻,“我不去!有本事让徐伯文进来把我杀了!”
“军师,太守说了……若是不去,水可自来那事……就言而无信了。”
话音刚落,噌地一下。
戏志才坐起身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更衣……”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郭奉孝,你回信啊!来救我一下!
第五十二章:我三顾之,必然可以见到!
驿馆。
“什么?昨夜欢庆?摆酒设宴?”刘备有些疑惑。
同时内心也顿感挫败。
徐伯文在昨夜摆酒设宴,却没有叫他。
这是最好的时机,让两人得以见面。
毕竟你都已经摆酒了,自然宴请之人极多。
开筵席不叫我是吧?
“不错,”简雍面色有些尴尬,当即拱手道:“伯文此举,应当也是说明不见之意,依我看……主公不如先回去。”
“是啊大哥,”关羽此刻叹息道:“他既已为太守,自不会随意相见,私下若是见面更会为人话柄。”
“坦荡者不可逆势也。”
“我之大哥心思,无拉拢坑害之意,只是心中欣赏,想结交一番,但不必如此。”
刘备听闻这话陷入了沉默了之中。
若是再继续留于鄄城,只怕是惹人非议,而且于名声不好,恐被人看轻。
但徐伯文……绝对是真正爱民之官吏,胸中还有诸多谋略,而且还如此年轻。
日后可跟随左右的话,数十年内可建功多少,如此良才当真舍不得。
“徐伯文,乃是高洁之士,一心为民,极少做附庸风雅之交际。”
“筵席之事,在曹氏两年之中不过一二次,屈指可数也。”
刘备的语气凝重的感叹着,在述说之时也仿佛是在劝说自己,“如此之人,必不可能与曹氏深交。”
“而且,其人如清泉湖泊,不沾污秽,又有丰功伟绩,年纪轻轻在宗亲之中当然为人妒忌。”
“我曾听闻,曹洪将军、夏侯妙才将军还有于禁、李典等将军,都与伯文疏远,他岂能自在?”
“名望高者,不为己族,终究是外人也,曹公也不会过多重用。”
说到这,刘备看了看天,沉声道:“白身之人想得登青云,为万民请命,何其难也。”
“伯文之才不该埋没在此,日后郁郁众人,若是可得相谈,方可知其心意,”刘备握住了简雍的手,颤动道:“若有意,与我岂非相得益彰?”
简雍心中有所感念,他最是明白刘备的心意。
现在刘备身旁暂且不缺武将,若要冲锋陷阵,先登于城,翼德便是好手,每每作战悍不畏死也。
若要带兵服众,有大将风范,云长便是如此,其威势于军中无人不叹服,御下凭风范魅力便可让将士忘死跟随。
若说御人行策,决断长远,主公便是天下少有之才,总能逢凶化吉,遇险生计。
逐渐声名鹊起。
现在所缺的,就是能谋划方略,心中有智谋之士,一位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谋臣。
但偏偏这样的人,要么去冀州投袁绍,要么是在长安伴天子。
而寒门士子没有情义当然不会来投奔刘备,此时的刘备不过是声名鹊起的一地官吏罢了。
至于汉室宗亲这个名头,在士子之中还并没有多么外显。
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简雍深知,此刻刘备对徐臻可谓是求贤若渴,特别是知晓徐臻与他理念相合,多是以仁义伏汉为主。
是以此刻简雍当即鞠躬拱手,郑重其事的道:“既如此,主公若是此时回去,就真的与伯文插肩而过了。”
“唯有坚守,方可见其心。”
“无论与否,该当去见一面才是,主公可曾记得,天下可负你,你绝不负天下。”
“如此方是立足之根本!”
简雍铿锵一言,让关长两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纵使是心里有话,却也不再多言。
刘备神情微动,心中已经安定了许多,他的确想要立刻回小沛去。
可简雍这番话,却也真的让他有了坚定之理由,他现在缺少的便是贤才。
但有名望之士,刘备并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将他们招揽到自己麾下,反倒是这徐伯文,白身出生,相比于很多名士,他应当更加注重感情。
有游侠情义,自然更加容易知根知底,交心相谈。
徐伯文又对刘备之过往那么熟悉,肯定是曾对刘玄德有过了解与向往。
自然有机会。
想到这,刘备也不再犹豫,简雍之语出自肺腑,也让关、张二人无话可说。
他们虽然很注重刘备的尊严与脸面,但也更愿让刘备得贤才跟随,所以二人也不再反对。
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我们,这就去。”
刘备起身来,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寻师访友多年,他的心性早已经不是寻常人能比。
当然,能成大事者,个个心胸都绝不会狭窄,必然是当世少有之辈。
“我们立刻去拜访伯文。”
“好!”
……
衙署。
正午休息时,徐臻将陈留一地的公务全部批阅,并且派人差送到陈留各郡县之中。
昨晚了这些,并没有想起熟悉的系统提示声。
自由日还没过……
今日完全是凭借平常养成的习惯,很自然的就早起晨练,然后上任做事。
徐臻发现坚持得久了,真的已经到了严于律己的地步后,基本上不会变。
若是一口气让他休息,反而还会不习惯。
“血亏。”
徐臻无奈的撇了撇嘴,将奏折放在了案牍上,而后到卧榻上休息。
刚躺上去,结果典韦就从门外踏入,很远就开始挤眉弄眼,轻声道:“太守,玄德公又来了,在门外拜见。”
“嗯?”
徐臻当即翻身而起。
咋舌道:“怎么又来了。”
“你说我昨夜宿醉,现在正在昏迷。”
“昏迷?”
“昏睡!!”
徐臻一个鲤鱼打挺,然后挺到侧身卧于榻上,瞬间就睡得极其安详。
还是不见。
“阿韦。”
徐臻又转头嘱托道:“你记住,玄德公去拜见主公之前,我是绝对不能见他的。”
“又或者,是主公在场,大公子在场,方可见面。”
“诶!俺知道了。”
典韦点了点头,抱拳离去。
这一次太守倒是没有调皮,这话典韦听得明白,主公和大公子不在,能不见就不见。
“那俺去拒绝了。”
典韦转身出门去。
对刘备微微躬身,很无奈的道:“玄德公,我家太守身体抱恙,不可见外人。”
“实在是抱歉,昨夜喝酒宿醉,今日染了风寒,估计要修养好几日,俺已经遵照医嘱,让他在内屋休息。”
“还得数日之后了。”
“这……”
刘备一愣,脸上表情变化多次,但很快压下了一切情绪,转而为谦和的笑意。
再拱手道:“好,既如此,我先回驿馆,等改日再来拜会。”
典韦有些为难,当即道:“再过几日,很可能就要落雪了。”
到时候山里封路,可就回不去了。
刘备谦和一笑,“那也正好,可在年关见伯文一面。”
“在下,听闻伯文之才许久,又羡慕前段时日宪和得与伯文纵酒,扶汉志士我自当欣赏。”
“如今而来,便是为了见他一面。”
典韦眉头一皱,拱手道:“好,这话……我会带给太守。”
……
三日之后。
大雪果然降下。
可却也是白雪之中带着骄阳,乃是冬日里的暖阳天。
地上多是湿润。
刘备在驿馆内睡醒之后,当即起来叫醒了简雍,道:“今日,时日不错,宪和带我再去见伯文一面。”
“事不过三,我有预感,这一次必定可见到他。”
第五十三章:那你说得情深义重的!
即便还没有到深冬,天气骤降得很快。
这几日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百姓了。
徐臻的公务,也逐渐步入正轨,陈留各地在得程昱代理之后,官吏各司其职,并没有什么乱子。
而且因为当初张邈造反,令各地的治安在后来反而有自查之行,每个官吏都怕引火烧身,所以注重治安,以法典排布,令百姓不生乱纪。
现在反倒是徐臻这个后人乘凉。
除了军屯部署之事,多是水利政策,每日查阅奏表后,派人送去政令,基本可以稳固,至于军防以曹纯为主。
【认真处理公务,自律值+90】
升官之后,自律值累积也快了很多。
“现在积累,真的快了很多。”
徐臻处理一郡之地的政务,可得以前三倍。
这样下去,提升将会更大。
不光是武艺方面,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提升补全薄弱环节了。
比如军事、算术、玄学等。
真要是提升得了玄学,能算天象,卜吉凶好像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借东风”也可以期盼一下。
“那要是,我理一国之政,岂不是可以更多?!”
“诶,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徐臻摇了摇头,心中压下了这些思绪,理一国之政,现在说这些还太远了。
如今刚拿到两州之地。
还需要数年时间,道阻且长啊。
积攒了自律值,连续天数达到了43日。
徐臻在正午刚好到休息时间,准备按时睡个午觉。
典韦却也出现在了门外。
一脸的无奈,抱拳道:“玄德公,又来了。”
徐臻一听这话,心里登时紧了一下,一股暴躁感上涌,“就不能晚上来?”
现在晚上习武效率加快,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空缺出来。
为什么非要中午来?
刘备早晚不行?
“说我在午睡。”
徐臻当即往床上一躺,不能见。
否则这个正午又要浪费,这是最轻松的自律点获取方式了。
再积累一些,就可以兑换武力。
再助力提升一些。
来年开春,必然还是要去征战的,战场上刀剑无眼,绝对不能麻痹大意。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被影响。
典韦咋舌道:“三次了,再不见真说不过去了,您为什么都不肯见一面呢?”
徐臻刚躺下去又坐起身来,一脸的震惊,“三次了啊?”
“对啊,”典韦茫然点头,三次怎么了吗?为何如此震惊?
“坏了啊……”徐臻起身来目光凝重,“我成卧龙了。”
“什么龙?”典韦又眨巴眨眼,怎么今日太守说话怪怪的。
“睡觉。”
徐臻烦躁的摆了摆手,让自己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尽快进入梦乡。
典韦则是踟蹰片刻后,知道这时候太守不好打扰,当即出门来,对门外的刘备等人再次致歉抱拳:“玄德公,我家太守——”
“又不在是吧?”
他话还没说完,张飞就已接过了话茬,语气十分不忿,讥讽道:“我还真就不信了。”
“我家大哥,乃是汉室宗亲,是否觉得我大哥寄人篱下,不肯来见!”
“若是真不在,那俺张飞就在这衙署等着。”
张飞随后转头对关羽和刘备道:“大哥二哥你们也别劝了,俺张飞是粗人。”
“你们回驿馆休息,俺在这等太守大人,每日三餐差人给俺送饭便是。”
“俺就在这等,诶,俺就不信了,他鄄城这衙署,还能把俺抓进典狱里面去。”
张飞直接蹲在了阶梯上,这种状况关羽根本不劝,只是颇为傲然的站在刘备身旁,眼神微微睁开看向衙署之内。
三次了。
还是不肯见,这已经不是避讳曹操了,这分明便是不懂礼仪。
典韦此刻眉头也皱了起来,道:“你们愿等就等,但若是要闯,休怪俺不客气。”
“玄德公,我家太守并未离开,就在衙署内,但他若非出行,每日此时必定午睡,此时正在梦乡。”
“每每此时,俺是不会惊扰,既要见,等太守醒来再去通报。”
刘备一听,心中却也稍稍安定了下来,既然他在这里,那就好办了。
“二弟、三弟,随我再等等,”刘备的表情无比坚定。
都已经来了两次了,此次必定要见到,否则前功尽弃也,求贤若渴,便是如此才算求贤若渴,或者这一切,都是徐伯文的一个考验。
如此礼贤下士,他日后才可记挂于心。
刘备下定决心,让关羽和张飞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大哥都已做下决定,那就如此便是。
日上三竿,刘备就在外等候。
典韦带人驻守衙署门外,未曾离开。
看到这时,连他内心都略微有些动容。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他连忙回头和副手道:“去看看太守可醒?”
“若是醒了,请大公子过来。”
“好。”
副手当即前去,禀报了此事。
彼时的徐臻,刚从懵逼之中清醒过来,坐在床榻上挠头。
眼睛都还睁不开,好像被千根针缝着一样,听完了副将王猛的话,徐臻叹了口气,“请进来吧,而后你一炷香之后再叫子脩过来。”
“喏,”王猛抱了抱拳,惊喜万分的出门去。
将此话告知了典韦。
典韦松了口气,上前来对刘备抱拳,沉声道:“玄德公,我家太守有请。”
“真的!”
刘备眼神顿时激动。
终于见到了!
一连三次,最后一次终于见到了这位徐伯文。
就算是不能带走他,若是可以让其有所记念,逐渐深交也是极好的。
“将军,请带路。”
刘备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随典韦一同进入了衙署之内。
从前厅到后院,踏上台阶就已见到了徐臻在起身来收拾好了卧榻,又走出来随意清扫了门前庭院。
再乍看向房内,一尘不染。
任何用具全都是安放在各处,仿佛新物。
他整个人给刘备的感觉,也是无比的宁静。
一袭黑袍,布鞋整洁,脚步十分轻盈,长发飘飞而起,面容俊朗但不冷峻,嘴角仿佛含笑般,发丝随意的捆缚在脑后,两缕垂落脸颊。
儒雅安宁。
刘备看到此,站在极远就已深鞠一躬,“在下刘玄德,见过太守。”
徐臻回头来,将扫帚放在门边的凹槽处,出来迎了他进去,叹道:“玄德公三次到访,定要见在下,实在是令人受宠若惊。”
“如此礼贤下士,当真让在下感动非常。”
说话间,徐臻已颇为动容的到了他面前,双手扶起刘备,两人双眸对视凝望。
让刘备心中生起一丝希望,喜出望外的道:“伯文,你,不避讳与我深交相谈了!?”
徐臻当即展颜笑了起来:“避讳啊。”
“啧。”
那你说得情深义重的干什么?!
刘备直接愣住了。
徐臻做了个请的姿势,“初次见面,自然说点心里话。”
第五十四章:玄德公啊,我可太感动了
“玄德公请。”
徐臻带着刘备到了堂内,现在时间还有不少,距离上任暂且还没到日子,所以倒是可以交谈一二。
利用这个空档,徐臻决定和刘备说些话,也不至于让他一无所获。
玄德公的仁义是不是装的,徐臻不敢判断,但他一直致力于此,如此必然有数十万乃至百万百姓受益。
承蒙刘备恩惠之人,自然心中感念,从这一点看,他是对百姓好的。
刘备做着和皇甫嵩当年一样的事,行军打仗为扶汉而奔走,同时也使百姓有居所,得饱腹,感念皇恩。
光这一点,就已经有功德值得铭记了。
至于他是不是真心如此,一心向汉……这些实际上并非是现在值得论断判别的事,而是一生行事当如此,剩余的交给后人去评说便是。
“伯文,”刘备进入房内后,当即诚恳道:“上次宪和一别,回到我处对伯文大加赞赏,本该早来拜会,但却怕曹公因此产生嫌隙,反而害了伯文,是以一直搁置。”
“却没想,这一拖,伯文已是太守。”
“在下却非是因伯文为太守才来相见,实在是诸事繁多,顾虑极多,生怕害了伯文。”
徐臻当即抬手让刘备打住,“玄德公不必多言了。”
“今日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背弃主公而走,当初入曹营已是我斟酌万千之后所做决定。”
“否则早已去寻玄德公了。”
一开始就跟随刘备……
徐臻其实也并不是没想过。
但后来一深思,就放弃了。
跟袁绍是不可能的,毕竟非名士与士族不能出头。
跟刘备又极有可能十年内漂泊不定,要在三十岁才可安定下来,得荆州半地得以存身,而且随时要血战……
看了看自己的寿命,当时只有四十二年。
也就放弃了。
所留的空间实在是太小。
唯有曹氏,以后寿命越刷越高,后期无非是斗一个司马,斗过了便是一片坦途,连司马都跨不过去,还谈什么与天同齐,与汉永驻。
现在跟随刘备走,背上一个骂名不说,在曹氏所做的如此多排布全部弃置,结下的人脉与立下的功绩全都毫无作用。
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刘备三顾……徐臻心里的确也感动,当然不能太过直接的拒绝,还是说几句,勉励几句,夸赞几句吧……
好歹得尊重一下。
想到这,徐臻心里要平衡了些许,其实说来也是……你我阵营不同,我明知你日后会成大敌,但这时候不弄死你,已经是救命之恩了。
虽然现在也没有什么理由。
“伯文,你这话的意思……”
刘备刚想解释,徐臻很快速的拱手道:“玄德公不以在下卑鄙,三顾在下于,呃,于衙署之中。”
“其心感人肺腑。”
这话典韦听了都摇头。
顾于衙署之中?你这可是太守衙署,你还卑鄙?
俺这出身才是卑鄙吧?哦,俺还有两千余精骑……也算不上卑鄙了。
刘备登时愣住了,这话乍一听是在诉说肺腑,但仔细一品味,好像在骂人。
是不是在骂人?
这徐伯文说话挺有腔调,但却总觉得他暗藏玄机。
“在下深受感动,奈何不可背弃旧主也,玄德公之情,我岂能不清楚。”
徐臻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天下士人,皆以忠义为主,若得背弃之名,生不如死,我自以清白之身立足,如何能做这等事。”
“只能说相逢恨晚。”
“不过玄德公虽然不能得在下,但这礼贤下士,求贤若渴之心,却能传为佳话,日后必当得名士相助,可成就一番功业,为百姓立心。”
徐臻拉着刘备安坐了下来,在案牍两侧相对而立。
此时典韦拱手之后,站去了门外。
并没有打扰徐臻和刘备交谈。
过了半晌,刘备的心思安定了下来,也知晓徐臻口中所言,但他仍旧还记得,不错,若是真心品味的话,求伯文虽不得伯文,但此举却能成就一段美名。
这段美名,也许能带来第二个“伯文”。
想到这,刘备苦涩的笑了。
虽然是安慰之语,但确实也极有道理。
罢了,短时间内,不好强求。
刘备内心劝说自己:本就只是结识伯文,如今能见上已然是幸事,何须挂念太多。
“既然,伯文这么说,那自然也不强求,不过此次来,倒不是为了拉拢,伯文倒是想错了。”
刘备微微一笑。
面色平静了起来。
徐臻面露意外,“那是为何?只为结识在下吗?”
“若是如此,大可不必如此,在下早知晓玄德公之心,也敬佩足下品性,往后你我就是忘年交,随时可来。”
“那今日就——”
快走了呗?
我要上任了。
刘备呵呵一笑,连忙拉住了徐臻,“伯文莫急。”
“是当时宪和听闻伯文未曾娶妻,说身边缺一人照拂内外,才不至于太过劳形,于是去小沛之后,宪和便记下了此事,是以刚好寻到良配。”
“若是伯文愿意,我虚长十数岁,可以大兄自居,可为伯文迎娶。”
徐臻恍然大悟。
不知为何,内心刺痛了一下。
鼻头还有点酸楚。
“原来是这样!”徐臻当即立起身,双手在身前相叠,深鞠一躬,感慨道:“那在下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刘备连忙扶起,脸上满是笑意,“言重了言重了!伯文身处此位,又有如此名望,自当如履薄冰。”
想要为名士者,要么是放荡不羁,无惧他人言;要么是宛若名雀,爱惜羽毛。
人之常情也。
但看伯文似乎很感兴趣,宪和不愧善识人也,此必是伯文之所爱。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若此事可成,他日后必定要记我恩情。
徐臻凑近之后,柔声问询道:“敢问玄德公,是谁家的姑娘?可是徐州名士之后?”
“伯文叫我兄长便好。”
“好的,玄德公。”
刘备接着笑道:“此女,世居小沛,为甘氏之女,家中本是商贾之家,善行居多在乡里颇有名望,虽不是士族之女,但却与伯文之名相得益彰。”
“且家中人都称其美貌,据说自小便有异象加身,日后非富即贵也,与伯文年岁相配,若是得娶,日后必成美谈。”
徐臻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甘氏?”
“不错!”刘备嘴角上扬,表情十分诚恳。
“那,那我这……我……”徐臻反应过来的时候,甚至开始手足无措了,又不知该执礼鞠躬,还是该先道歉。
这,这太感动了这……
“玄德公如此……在下,在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徐臻实在找不到话,只能发自肺腑的出言感谢。
刘备有些茫然,不至于这么感动吧……他真的喜欢此道?!
也许真能和伯文,深交为友,令他对我无法忘怀。
“伯文,不必如此激动。”
徐臻紧紧握住刘备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我不可能不动,您不会懂的,我是真的……哭死。”
第五十五章:十五岁的武侯,心中有日月
“如此,我若是真不为玄德公做点什么,心中有愧,难以为生也。”
徐臻说到这,深深的叹了口气。
仿佛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郑重的和刘备道:“此时,大公子未曾到此,我今日之言,我家主公也不会知晓。”
“既如此,有些话玄德公可牢记于心。”
“伯文,请说。”
刘备眉头一皱,他自己都没想到,还有这好事?
只是帮忙找了个良配而已,伯文当真……仿佛饥渴一般,不至于啊?!
以他的名望,若是要美人,只要对家世没有苛求,那还不是随意可找?
况且如今乱世,百姓之中的美人收为婢女,那并非是抢夺害人,当是救人,徐伯文想要的话成群都可。
何至于此。
“玄德公,若是按常理,你如此拉拢于我,我当断然拒绝并告知主公,以自证清白,可我若是如此做,我自然是清白了,玄德公可危矣。”
刘备木然点头,“不错,我正是知道伯文不会如此,但宪和与我,都是欣赏伯文名望,才来拜会,曹公心胸宽广,不会记恨。”
心胸宽广?
徐臻疑惑了一下。
“也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接着道:“不过,玄德公之心,在下心里清楚,虽无法遂玄德公之愿,但却有一人可荐。”
“此人,才学胜在下十倍。”
“心胸胜在下十倍,定然能辅佐玄德公成就一番功业。”
徐臻郑重其事的说道。
当然,他这话也有些许私心。
天下大势不可逆也,三分之事自当遵行,刘备迟早会遇到,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
徐臻心中清楚,刘备心思才智都极为出众,现在曹操是不可能杀他的,而自己更是左右不了曹操的选择。
也不会去强行进言。
那大势必然还会在。
既如此,说了也无所谓。
刘备看到徐臻的眼神,也明白这不是敷衍,他想到了徐伯文对天下各地人文都有所了解,而且既能知他当年之事。
又可听闻宪和,牵招等人,那肯定有自己的见识在。
更何况,徐伯文方才也说了,他跟随曹操是深思熟虑,考量过许多诸侯,才会致力于投身麾下。
乱世之中,能有此等见量,他推荐之人,定然也不是随意了事。
刘备当即拱手,脸上却还是满脸不信的问道:“世上,当真有胜伯文十倍之人?只怕是,伯文自谦了吧?”
徐臻当即摇头,“此人所学涉猎极广,且智多近妖,即在当世,可逆势而行,方略存于胸中,若是玄德公可得此人,自可得一番功业。”
“也可,圆玄德公心中执念。”
刘备听得神情呆愣,这么说来还真有这种人。
智多近妖……
胜徐伯文十倍?!
那得是多么智慧之士,这等人我真可以请出山吗?
“玄德公,”徐臻嘱托道:“你到时当切记,要如同见我这般,如不能相见,必不可弃也,至少也要三顾之。”
“在下心思早已坚定,此三次拒见玄德公,便也是因为此。”
徐臻眼神一定,真挚不已。
让刘备顿时感动,一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如此刁难不见我。
果然是在考验心意!
如此,这等消息更应当是准确无比,这样的人,果然是存于世间。
“伯文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刘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寻访贤才,该当如此,成就功业不可因难而弃,唯有坚守方得始终。”
“多谢。”
徐臻握住刘备的手,道:“那人号卧龙。”
“卧龙?”
刘备记下了这个略带玄意的名号。
“就在荆州南阳,有一处因其命名的卧龙岗,玄德公若是寻访,可请其出山,记住,一定要三顾之!”
“我记下了。”
刘备心里不知是激动还是失意,总之心思极为复杂。
徐伯文这里,断然是不可能了,峰回路转的是,又得了一贤才,而且徐伯文自称其才能还要胜他十倍。
想来,伯文也不会如此用心敷衍。
或许,天命不在此处。
刘备心神一动,思绪万千。
他隐隐感觉到,或许自己若是能发家,应当确是在荆州了。
荆州刘表,既是汉室宗亲,也是英雄迟暮,偌大的家业必然卷起风云涌动,在其暮年为人相争也。
也是上佳之选。
无形之中,徐伯文居然还为我指名了方略之路。
如此也不算一无所获。
卧龙,卧龙……
这一瞬间,刘备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号。
感觉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或许天命,就在卧龙岗!
……
此刻,在琅琊某处大院内。
“阿嚏!”
一个稚气刚脱的青年在看书之余打了个喷嚏。
放下书简,看向左侧,那位前来照拂的叔叔。
见状语气十分柔和的道:“叔叔,天气转冷,冬雪骤降,记得加衣。”
在侧这青年侧方主位上的中年人胡须从鬓角垂落,半白飘扬,展颜欣慰一笑,看向他道:“好,多谢亮儿记挂。”
这中年人姓诸葛,名玄,字胤谊。
本为刘表属吏,为能吏,通晓礼法,善于理政,奉刘表之命出使汉廷传达荆州概况。
而其在出发前获知堂兄诸葛珪病逝。
于是之后请命赴泰山照料诸葛圭的后事。
后一直在徐州照顾诸葛圭的遗孀及子女。
其中诸葛圭一子,诸葛亮,便是其一。
去年,曹操攻徐。
诸葛玄本想带着他们一同南逃,到豫章避难,辗转而去庐江,或到荆州安生,唯有此地未曾有乱,或可躲避战乱。
但没想到,曹操并没有让战祸累及百姓,境内在数月之内,竟然逐渐安定,各地士族也秋毫无犯。
是以根本无需离开祖籍,于是便逐渐安定下来,得军屯之政后,徐州在这一年反倒富足。
“亮儿,”诸葛玄放下书简,凑近了诸葛亮,柔声问道:“昨夜,叔叔让你思索之事,你可有想法?”
“亮儿正要说此事!”
诸葛亮微微立身,深鞠一躬,俊朗的面容上略带笑意,“昔曹公攻徐,不以战祸累及百姓,反仁政以攻取。”
“此仁义之师也,取徐州后,得民心归附,此为仁德,相比于袁绍,亮儿自信曹公更得民心,而以黄河为界,曹袁日后必有一场大战,此战将会决定谁为真正雄主。”
“神州大地,百姓涂炭,苦不堪言,但仍旧还有数年,侄儿想留在徐州,大兄既要去江东,侄儿想留在徐州。”
“而叔父则于荆州治下,等弟弟成年,可再择明主。如此,无论汉室如何,诸葛当能存也。”
诸葛玄神情一愣。
一时间内心竟有些震撼,百感交集在脸上,却是暂且不知如何劝说。
这番话……
不像是十五岁青年能说得出的,甚至他还能看得出大势,甚至还明白我问他去向的用意,诸葛当存也。
曹袁,当以黄河为界,一场大战……
不错,的确如此。
两家方略,都是依黄河两岸各自为根据。
日后角逐雄主,必当是恶战不休,必会折损一家。
“你,留在徐州,可还能有立足之地?你可曾想过?”
“徐伯文二十三为太守,为何侄儿不可?!”诸葛亮朗声回应,自信慢慢。
十五岁的武侯,此时可一点都不宁静致远。
他心中仿佛有日月光照。
第五十六章:瘦田没人耕,耕出来人人争
“好,如是你已想清楚,那叔父不再规劝,亮儿之才,日后定能有一席之地。”
诸葛玄轻抚胡须,眼神深邃。
这孩子,自小鬼灵精怪,还求学时,为多听几堂课,竟从家中带米,暗中喂鸡食,由此令鸡不可鸣,每每与老师到日落方才警醒。
涉猎之广,诸葛玄自叹不如。
小小年纪,已经纵观百家之学,若是再得数年,积累甚笃,再能学以致用,那可的确能大放异彩。
只是,现在去曹氏麾下,可还能有所学?
“亮儿打算如何自处?家中虽有祖产,但可入学之地却未能尽选,若是留于徐州,未必能有声名。”
“亮儿决定去兖州游学,以徐伯文为师。”
“哦?”诸葛玄眉头一皱,非是他看不上徐伯文,而是徐臻出身并非士族,不是海内名士大儒,若是以他为师日后……于士族之中恐怕名声不显。
说白了就是……徐臻是士族对立面,白身起家,他不亲和任何士族。
若是非要说的话,应当只有颍川一脉,如荀彧等人罢了。
徐臻在士族眼里地位未必很高的。
但诸葛玄心里清楚,自己这位侄儿绝非寻常青年,应当明白这等道理,他既然这么选,肯定已经做好了深思熟虑。
“亮儿,你为何做此决定?”
诸葛亮收起笑意,躬身道:“叔父应当知晓,徐太守功绩甚大,虽白身仍可为二千石,曹公宠信也。”
“其人早已无需士族相持,若日后成大业,太守便是士族。”
“再者,他如此之才,自当有可学,叔父可听闻最近广传的灌溉之器,奈乃是太守所造!”
诸葛玄当即哑然失笑,孩童心性啊。
却没想到因为这个,让亮儿对徐臻如此推崇备至。
“亮儿,此为奇技淫巧也,并非经天纬地之略。”
诸葛亮微微一笑,“叔父,亮儿斗胆而言,这就是经国之略。天下之固在于民,知细微末节源于通略。”
“军、政皆如是,唯自上而下也,太守不知政,如何能造出此器?正是胸中有经略,才能知细微之处如何改善。”
“你,”诸葛玄一时竟说不过他。
而诸葛亮正是知道选择徐臻,必然会和叔父辩驳,刚才最才这么甜。
先徐徐开口,缓慢进言,方可立意稳固,出其不意。
此时,诸葛亮又道:“此为灌溉节省人力,若是日后运粮也可用器具,则每战不缺粮也。”
“这必不可能!”诸葛玄头疼不已,哭笑不得,当即摆手道:“亮儿,这当真不可能,运粮路途遥远,岂能节省为主,当以稳固为主。”
“绝无此种可能在,我以为你已放弃此道,没想到……”
诸葛亮深深一拜,让诸葛玄话到一半便不再多言。
最终只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乱世之中,英雄辈出,这徐伯文也算是乘风而起之辈,你若是愿去,便去吧。”
“多谢叔父。”
诸葛亮一鞠到底,但面向青石板的脸上却狡黠一笑。
……
鄄城,衙署。
下午时分,日落之后即将夜幕降临。
徐臻看了天色已下任。
今日刘备走得早,中午时约好了徐臻开春去求娶甘氏,他便离去了。
期间相谈甚欢,徐臻并没有过多内耗。
提点诸葛一时,在他看来真不过是顺水人情,还了此情,以免日后要求更甚。
两不相欠便是最好。
主要是这人情纯白嫖。
只能说不亏。
曹昂来的时候,刘备刚走,在门前打了个招呼,进来随意问了几句,徐臻一一作答,此事便算是揭过去了。
当然,这只是徐臻这么以为。
【认真理政,你获得自律值+90】
【当前自律值:3040】
“兑换武力。”
徐臻当即兑换。
【武力+1】
【武力:86】
很好,越来越强了。
“等到了90,就真正进入了一流行列,不枉我日夜不辍的修习。”
“连续理政奖励内政。”
“连续读书奖励智力,习武则是奖励武力,加上偶尔用自律点兑换。”
“道阻且长啊……”
徐臻长舒口气,感受到身体明显变化,心中越发高兴。
武力越高,每提升一点感受就越明显,这是全方位的提升。
现在他已经足够成为一员猛将了,但却仍旧以内政官吏的谋臣自居,这藏锋之行,迟早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当然,徐臻希望最好别派上用场。
又有了一点点小提升。
徐臻美滋滋的起身。
“下班。”
这时候,门外一个黑影快速走来,一脚跨进了衙署大门。
典韦连拦都不敢拦,只能跟随在后碎步而走,一众宿卫跟着,或近或远。
来人是曹操。
一身黑色大氅,头戴发箍,胡须戎杂,走路带风一般龙行虎步,霸气无比的直接进了前院,而后一步跨上台阶仿佛大奔入堂上。
这压迫感令正堂门前两名宿卫直接一抖,身体不自觉就站直了。
徐臻正要行礼,曹操把马鞭往案牍上一扔,盯着徐臻左看右看。
又绕了一两圈,才开口道:“听说,和刘备见面了??”
“是哪个……是何人告的黑状!!”徐臻往门外看了一眼,典韦直接缩脖子了。
倒不是他干的,但还是下意识的缩脖子,不知为何典韦总觉得太守那眼神打算拿他开刀。
“少冤枉人!”曹操脸上似怒而笑,背起了手来,“是宿卫看到了,便来告知我,我刚好从濮阳回来。”
“元让今日早上还在夸你,心思笃定不慕荣利,你和刘玄德有什么可聊的?”
曹操脸色十分无奈。
徐臻坦然道:“随意聊了几句,他给我寻了一良配,明年开春可去迎娶。”
“什么?你就这样受他的人情了?不就是个女人而已!?”
曹操眼睛一瞪,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徐伯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独好此道!”
“下任了是吧!”曹操语气颇为蛮横,“从今日起,每日下午和子脩一起回家中吃饭。”
徐臻顿时战术后仰,咋舌道:“这真是,瘦田没人耕,耕出来人人争。”
以前也不见您这么急切。
“那我要带典韦去。”
“无妨,多一人而已,能吃多少。”
……
傍晚。
曹操微微眯眼,盯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典韦,喃喃道:“真狠,已经五个人的饭量了。”
第五十七章:颍川老友,携酒而至
“真香!”
典韦难得的露出笑容,平日里太过威严凶煞,这一笑竟让人觉得有点和蔼可亲。
曹操面皮抽搐了一下,以前还真没注意过典韦这般能吃。
怪不得战场上如此勇猛,光是这饭量都绝非常人。
“志才兄长为何不在?”徐臻在酒过三巡之后,忽然疑惑的问道。
这种场合,他居然不来。
曹操一边吃饭,一边平静的道:“在家中,生了一场大病,听闻今日有了好转,继续养几日。”
“生病了?”
“嗯,”曹操点头,“前段时日,因安排冬灾之事。”
“感染了风寒……”曹操的语气略微有些担忧,提及此事让他的情绪马上陷入了低迷之中。
开始给徐臻说最近志才发生之事。
差一点就没了。
当时医官已经是卖力在救了,好在志才那一段时日没怎么饮酒。
也不曾在外游玩,始终在家中健体,所以医官施药之后第一夜逐渐好转,排出了不少毒素,醒转了过来。
后来就慢慢吊住了命,逐渐完好。
“原来如此,”徐臻松了口气。
那这一场大病之后,应该是逃过一劫,只期盼他日后能稍稍节制,或许还能等到和郭嘉同朝为官。
若是日后鄄城能有戏志才、郭奉孝两位文喝武喝,那也必将是一番盛况。
“阿韦等会代我去看望一下祭酒。”徐臻拍了拍典韦的肩膀。
“诶,”
典韦应了一声,因为最近经常和戏志才打交道,虽然他看起来潇洒不羁,但是相处得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感情。
特别是每天去叫他早起健体,典韦都快习惯了。
最近人不在,还怪有些想的。
晚饭后,典韦先行一步出去买点水果礼物,然后去看望戏志才。
此时徐臻正要润,当即被曹操叫住。
同时留下的还有曹昂。
主位上的曹操宛若一个长辈,板着脸一步步走下来,到徐臻面前凝视了他许久。
沙哑而沉闷的声音随即响起,“伯文,你记住。”
“不可因女子而丧失理智,爱美之心,世人皆当有,可为女子所累,不为大丈夫也。”
“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今日既是家宴,我自当说明。”
“你为女子,与刘备相见,以你的名望与如今地位,会被多少人诟病。”
“曹氏宗亲亦有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若非你救了我父,他们只怕早就来我面前进言了。”
“我曹孟德,因承救父之恩,又惜才于你,方才苦口而劝。”
“只此一次,断不可再有第二次,我可保你性命无忧,但若是宗亲怨言四起,我唯有忍痛罚你去府中后院养马!除我曹氏之外,休想再见他人!”
“多谢主公!”徐臻拱手而下。
啧……别太爱了,主公。
真就这么沉重吗?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上身微微后仰,挺起了胸膛来,徐臻虚心的态度让他颇为满意。
同时也看了看旁边的曹昂,这话同样也是在勉励自己的长子。
曹昂,可是曹操一早就带在身边,时常教学的嫡子,他当然也明白若是当打之年不可得天下,就要培养下一代。
方能承袭父业,再行逐鹿。
看曹昂虚心拱手,心中满意了许多。
让文若、伯文来带子脩,比志才带要好很多。
此时,叹了口气又慢悠悠的道:“你们年岁尚浅,心性难坚守。”
“应当同长者先贤以学,不可沽名待赞,自满而得,譬如我,我从不厌美,但却绝不会因女子而误事,此为本心也。”
“啧,”徐臻忽然想起了宛城,心里大呼离谱。
请您别吹牛逼了好吗……说得都挺好的,咋还就夹带点私货呢?
“你啧什么!?”曹操老脸微微一红,怒视徐臻。
你做错了事,你还好意思“啧”?!
“我胃疼。”
徐臻躬身下去,脸色如麻花一般纠结。
“忍着!”
“好嘞。”
……
年关将临,距离上次典韦来看已过数日。
戏志才府邸内。
大病初愈的戏忠今日起床,早早在家中府院内提剑而舞。
直至大汗淋漓。
而后收剑披衣,感觉舒服了许多。
最近气息也顺畅了。
“呼,”收剑而立,戏志才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
今年仿佛脱胎换骨般,大病一场后,慢慢抽丝剥茧的除去寒疾,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伯文,多亏了你。”
那几日健体,还有伯文所教的五禽拳,都卓有效用。
的确可以令气血通畅,长此以往若是不再荒唐度日,效仿伯文严于律己之风气,长久并不是什么问题。
“戒酒已成,从今往后,当不再饮酒为乐,每日健体读书,莳花弄草。”
“做个律己之人。”
戏志才宽慰的笑了,这是劫后余生的笑容,这一场大病让他感悟良多。
仿佛已经悟到了活着的真谛,也就是现在还要辅佐曹操实现大业,否则现在当场出家去。
此刻,门外宿卫匆匆走进后院来,手中拿着一个破旧的布袋,其实便是两张布缝到一起而已。
“祭酒,有您一封书信。”
“书信?”他看了那布袋一眼,谁写信这么省,穷成这样还好意思写信?
戏志才胡狐疑的打开布袋,里面居然还有一块白色的碎布。
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沾着墨水写了一行字。
“高朋将至,志才备好美酒款待,纵情狂歌三千日,不见今昔水向西!叫上徐。”
然后就写不下了,伯文二字没写出来。
戏志才:“……”
他心神震荡,这个字他太熟悉不过了,郭奉孝……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
奉孝要来了……
完了。
我刚戒的酒。
“不对,”戏志才忽而眉头一皱。
非大势而动,这句话当初在颍川他听郭奉孝说了不知多少次。
如今拿下徐州,稳固到年关,来年开春之后还需一年耕种屯田,所谓大势并未有动。
郭奉孝难道已经有了什么论断,是以才肯从颍川动身?
总不能单单只是因为我信中所言徐伯文吧?
“应宗!派人迎出西面三十里,寻吾友奉孝!!!”
戏志才此刻还是很激动的。
若是得与老友相伴,当痛饮三百杯。
“备好衣物!我要去见主公!”
“喏。”
在外的宿卫统帅不知祭酒为何这么高兴,但看到戏志才又能活蹦乱跳的,他也乐得开心。
扶国立业的志士,又相处了数年,谁没点感情呢,“我这就去。”
第五十八章:有个琅琊后生,要见您
戏志才简单洗漱擦拭,而后穿上厚袍直接去衙署。
不多时就在门外遇见了徐臻,这么早,临近年关,徐臻应该是送陈留的述况。
他在鄄城理公务,实际上是近水楼台了,陈留各地的政绩都可命官吏汇总后走送之。
“志才兄长,”徐臻躬身行礼,面带微笑,关切的问道:“已经完全好了?”
“大病初愈,多谢伯文,”戏志才言简意赅,还礼之时盯着徐臻看了许久,有些话在嘴边又不好说。
“哎伯文,过几日,可能要叫你吃席饮酒,有友人到访,记得留出空闲。”
徐臻眉头顿时紧皱。
不可思议的盯着戏志才直看。
“郭奉孝?”
徐臻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戏志才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徐臻和荀彧的关系也还算不错,能知晓郭嘉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错,他是我老友,说来你可能不信,你们两人在某些性情上,倒是有些相似,譬如对某个大势的论断。”
说到这,戏志才笑了笑,“都是喜好在毫无半点根据之事,直接下论断,往往一旦言中,那可是出尽风头。”
徐臻抬起手来,内心感到了一丝急切,不用多想他现在也可以立刻理出思绪,郭奉孝赋闲在家,一直是暗中结交志士。
以得知天下大势,会否有变。
若是按照原定之路,或者现在戏志才已经卧病不起,在病床上准备将遗愿交托友人,请他出山。
而郭嘉,也同样是适时而动。
这两位颍川友人,脾性差不多,爱好差不多,但才学与能力却还是有所分别。
郭奉孝定然是又有什么方略,或者是察觉到了某种天时,方才会到此来。
如此,徐臻乐意分出时间来,去问一问,也见一见这位奇谋鬼才到底是有何能力。
是以,他大方拱手道:“兄长到时提前告知相约时日,我留出空闲,去见一见这位郭奉孝。”
戏志才当即就愣住了。
啊?!
你真肯来?!
“不是……你为什么肯来?”
他表情很是古怪,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徐臻从背心来了一刀似的,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甚至是有些责怪。
徐臻愣了一下,“呃,兄长相请,在下不敢不从啊。”
“郭奉孝来,你就肯去,我单独约你却断然拒绝,这是何道理!”
明明是我先来的!
你是我举荐的,我先认识的你!
戏志才心里微微怒吼着。
“那不是,”徐臻平静后仰,快速道:“两人一起请,比较节约时间,省得到时一个一个来,虚度光阴。”
“咱们一起喝了,相当于又长寿了一个晚上。”
“也有道理,”戏志才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目送徐臻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后,才转身进到大堂之内,曹操此刻正在查阅年关汇总的各地政绩,甚是繁忙。
所以没空抬头来和戏志才打招呼。
“主公,”戏志才趋步向前,从徐而急,踏着碎步到曹操身前拱手鞠躬,道:“在下有一人举荐。”
“哦?”
曹操抬头起来,面庞含笑。
“何人?”
戏志才上一个推荐的,便是徐臻。
如今已经有不菲之功绩了,卓越名望,勤政爱民,日后当为栋梁,且不带兵以自重,令人极其放心。
“颍川郭嘉,字奉孝,是我好友。”
戏志才的语气极为自信,相比于徐臻,他当然更了解自己的友人,“此人才学之高,远在我之上。”
“若是主公能接见,让其辅佐,在下自愿让出祭酒之位。”戏志才双手相叠,深深鞠躬而下。
这话并不是在说笑,两人多年相交,且不说感情在此,论才情与智谋,这祭酒之位给他最好!
而自己则可退居幕后,掌明探暗探以图信息通达,可抽丝剥茧将消息梳理,再汇总相商,如此许多事,都能商讨出结果。
必能事半功倍,奇计频出。
“呵呵呵,”曹操直接笑了,道:“志才何出此言,他若是有才德,自有他位。”
“如若不然,双祭酒未尝不可。”
“何须自谦至此。”
曹操苦笑摇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简,知道恐怕暂时也看不下去了,当即收了起来,而后起身向下走到戏志才身旁。
拉起了他的手,拍打手背柔声道:“你患大病能痊愈,已是幸事。”
“我心中甚安,如今既有贤才举荐,当为你分担职责才是,不可如以往般劳累,你不像伯文,或难以日夜操劳。”
“伯文行伍出身,非寻常儒生能比,他是在战场厮杀下来的,本就健壮。”
“此郭奉孝者,既是你所荐,我自会倒履相迎,绝不怠慢。”
戏志才眼中顿生感动,稍稍沉默片刻,又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一事。”
“你说。”
曹操顿住身形,郑重的答道。
他看志才这样,心里已经有所感念,恐怕是真的有什么计策要献上,才会如此循序渐进的进言。
“在下了解他,数年前,奉孝曾至袁绍麾下。”
“哦?”
曹操听闻这话,反而来了兴趣了,他这位友人还去过袁绍处?
“如何?”
他凑近了问道。
戏志才苦笑:“任为文学掾,而后奉孝一气之下,将郭图、许攸乃至是清河沮君等人讥讽唾骂,怒而回乡。”
这话说来的确惭愧,因为在诸多士族眼中,当年这事不过乃是郭奉孝无能,得不到善待后,继而狂怒。
但曹操听闻了这个故事,反而脸上越发的期待。
在他看来,袁绍容不下之人,若是日后可在曹氏有一番功绩,便可令二人高下立叛,如何不是妙事。
戏志才接着道:“称为狂士也,所以士族不与其来往。”
“他暗中结交之士,多为寒门与白身,或是仗剑游走者,但虽如此,他却一直在等待天时。”
“若是我所料不差,他所等的天时,恐怕与在下方略之中,乃是一致。”
“与伯文策论之中,同样也是一致。”
“甚至,文若始终所愿也是如此!”
曹操听完这话,眼眸忽然一凛,一股精悍之意陡然而出,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道:“天子。”
“不错!”
戏志才笑容逐渐转为狂喜,到曹操身前凝视他的眸子,急切的道:“伯文曾言,天子逐渐年长,若有动,我等应当促成。”
“郭奉孝此来,或许与此有关,主公必定要以国士之礼,与其促膝长谈。”
曹操微微虚眼,深以为然的点头。
“主公当备好谯国佳酿,郭奉孝最爱美酒,他定是欣然赴约,与主公明言肺腑!”
曹操:“……”
说了半天,你不会是在等这个吧?
……
鄄城,徐臻回到了自己的衙署内。
还没进去,宿卫就在前抱拳,道:“太守,有个后生,说慕名而来,一定要见您。”
“年轻人?”徐臻眉头一皱。
“说是哪里来的吗?”
“嗯……他说是徐州琅琊。”
“嗯?”
第五十九章:真好,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徐州琅琊。
年轻后生?!
“他在何处?”徐臻好奇的问道。
宿卫抱拳道:“在,在厢房。”
“你怎么会让他进府院呢?”徐臻的脸色当即就板了下来。
那宿卫面带苦涩,支支吾吾的道:“他,他说远来为客,若是此时驱逐,便会让太守背上无礼节的名声。”
“宛若,宛若白玉一点乌痕,虽玉仍为白玉,但却抹不去其黑也。”
“小人不敢怠慢,只能叫人将他请到偏院等待。”
徐臻和典韦对视了一眼。
谁家的后生?
这么牛?!
“姓什么?”
徐臻试探性的问道。
“诸葛。”
“我天。”
他当即惊呼,而后踏入正门直奔相仿,带着典韦以及诸多宿卫一路行去。
这不会是天意吧?
我刚给刘备做了顺水人情,结果诸葛亮在我这?
年轻后生,必不可能是诸葛诞、诸葛瑾等人。
不多时,徐臻到了偏院,在大门处见得屋内俊朗的灰袍青年,正抱书简而看。
看的是徐臻平日里喜欢的一本《木雕坊》,里面大多是介绍当年春秋时期,许多木雕工艺,还有巧匠手法的书籍。
现在可不兴流通,这书籍能保存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察觉到脚步声,青年当即放下书简,一眼就盯住了徐臻,而后快步出门来迎,恭敬备至的拱手道:“学生琅琊诸葛亮,字孔明,见过太守。”
“还真是。”
这么早就已经取表字了吗?还是家中长辈已离去徐州境内,所以先行取之。
徐臻喃喃而言,快步走到他身前来,上下打量着。
药囊在腰间垂挂,广绣垂落身前,年纪不大但个头已经很高了,身材匀称,举止优雅。
方才瞥见神情略带意气飞扬。
都说后生可畏。
这个后生恐怕更是不得了。
“你来找我,是——”
“学生想在衙署寻一差事,于太守身边相学,这是家中藏书三百卷,愿献与太守。”
世家藏书,士族之所以显赫,便是因为他们掌控了当年读书的门路,寒门士子或者百姓士民,若是想要读书学文,得一技之长。
或者学得胸中韬略,那就必然要投靠一方士族。
而当他们日后有所成就,又须得铭记举主之恩,甚至在大汉数百年之中,有举主大于天子的说法。
“你是琅琊人,当初战时没有去避难吗?”徐臻一脸的疑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诸葛亮眨了眨眼,有点愣神,道:“啊?”
“学生没明白……听闻,仁德攻徐,以攻心为上,这计策当初是太守所献,不就是为了保住当地的士族与民心不散?是以我族中家眷,深感其德,未曾迁徙。”
徐臻愣了,“我没……咳咳……”
“是,却是如此,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可知个中玄妙。”
典韦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徐臻的侧脸,真的是这样吗?
以前没听您提起过呢?
“那你到我处来是为了——”
“学生恳请太守收留!”
诸葛亮再拜,以学生礼,其态度非常坚决,这恐怕也是做足了考量,才会到鄄城来。
徐臻思索着,虽然事出突然,但他却不愿拒绝这好事。
他现在唯一担忧的是,诸葛亮本身该去荆州,得庞德公、司马徽、黄承彦等人之学,以各隐士贤才为师友,从而钻研众长。
若是在自己治下,真能学到多少?会否耽误了他。
不过想来应该不会,自古学者全凭自身愿,鄄城中名士也不少,他心性好学,善思,日后一样能学到不少。
徐臻叹了口气,知晓已经是坑了刘备了。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天命吧。
“那你留下,我不知能教什么,但凭你自己所愿。”
“明白!多谢太守!”
诸葛亮面色欣喜,他当然无需徐臻亲自教导,寻常只要与他一同讨论,得思绪开阔便是。
但从过往两年的政绩来看,诸葛亮自信,绝对能在徐臻身上学到更多,毕竟他的认知,仿佛不似尘世般,总领他人之先。
“我,这里没有士族书籍,但会尽力为你收集来。”徐臻端坐在了主位上,诚恳的说道。
诸葛亮知晓他此时并没有调笑之意,所以也乖巧的跪坐着,双手执礼而听,不敢乱插嘴。
徐臻接着道:“平日作息,需与我一致,不可懈怠。”
“若是有违,我便让典韦带你去练武。”
典韦在远处盯了诸葛亮一眼。
凶煞的神情让十五岁的诸葛亮目光一凛,喉结上下滚动。
“学生知晓。”
“阿韦,嘱托宿卫,日后若是再有来求学者,绝不可令其入府院。”
“我只收孔明一人,他既为开门弟子,也为关门弟子。”
“喏!”
典韦抱拳行礼。
诸葛亮当即眼睛一亮,心里暗喜。
只我一人?!
当还有五年可学,等及冠之后,再行征辟,就看五年内,可与太守学到何等地步。
再者,太守功绩与名望极大,又曾在徐州泰山救下曹老太爷,地位自当稳固,日后自有为天地立心,为万民开盛世之途。
或可为谋,与天下谋臣共弈,何等快意。
“学生,多谢太守恩情!”
诸葛亮再次感谢。
看到这一幕,徐臻虽然觉得玄妙,但却也欣喜。
数年之后,身边可以多个助手,令麾下门客壮大,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等迎奉天子,便可再得大功。
到时候,猛刷数年不在话下。
此刻,他想起了戏志才挚友即将到来。
那岂不是……你有你的郭奉孝,我有我的诸葛亮。
你我都有光明的未来。
……
与此同时。
在鄄城的内城府邸之中。
荀彧的府中来了一客。
此人,头发已有少许花白,但仍一丝不苟束于冠上,身材精瘦,面庞严肃,身穿上等布匹的袍服,负手等待,过了许久听闻了门外脚步声逐渐清晰。
于是他立刻将双手伸至身前,微微躬身以等待。
片刻后荀彧的身形转而出现在门前。
他弯腰鞠躬,沉声行礼,“侄公达,见过叔叔。”
“公达,你总算来了!”
荀彧上前扶起。
来人乃是他的侄子,荀攸,荀公达。
第六十章: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
若是按年岁,荀公达比荀彧要大六岁左右。
但辈分比荀彧小。
两人是叔侄。
“公达此前游历,不曾栖身,如今相请,乃是盼公达取豫州而立功,奉迎天子以归,如此更可为汉室之臣。”
“我以为,公达当又以局势不明,不可同主而侍为由拒绝。”
荀攸板着的脸忽然浮现笑容,惭愧的道:“并非如此,不瞒叔叔而言,徐州一战,公达始终在隔岸而观,只可惜没有早些来。”
“反复探听,且听闻风评……此战堪称绝妙,此前面对袁术数万大军,出兵直破中军刘祥,在下曾以为曹公善行军。”
“但徐州一役,更显其大局在握,急行军破徐州三城以震慑,而后又仁政待民,让陶谦与麾下文武、城中百姓逐渐离心。”
“实在是绝妙。”
荀彧欣慰的笑了笑,并没有太过激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公达通晓兵法,定有一番作为。”
“等年关一过,便可在豫州建功,随后伺机而动,迎奉天子而归,如此可安定人心。”
“不错!”荀攸当即压低了声音,沉声道:“听闻,关外大乱,钟大夫已镇慑不住,长安朝堂之上虽还平静,可因今年大汉,关中无粮,百姓饿殍遍地,而李傕不愿将仓中粮食以赈灾。”
“于是与郭汜两人,已是暗中斗怒,如此看来,恐决裂之日也不算愿也,天子与长安并无兵马,诸多将军虽有屯兵之地,但也是举步维艰……”
“照侄子看来,天时就在此也,若可得天子,天下士人之心当再度聚于掌中。”
“此消息可当真?”荀彧当即按捺不住激动,多年在外囤积,等的便是这个时机。
而且,当初许多诸侯将军,初心便是要迎汉帝而归,重建大汉之昌盛。
忠汉之人随处可见,人心依旧向汉,虽说是要“成就大业”,但扶危亡之功,一样也能堪称大业。
荀彧至此心中都还在记着,主公当年心愿,想要成为征西大将军。
“千真万确,此事虽不曾宣扬,可已有不少友人知晓。”
“从长安送来的信件,通达各地诸侯,或者袁术、袁绍也能收到消息。”
“然侄子看来,他们都是无瑕顾及此事,如今唯有曹公最为合适。”
“好!我立刻去见主公。”
荀彧安置了荀攸之后,让家中仆籍之人为他购买各种用度,一切妥当后匆匆去衙署。
不多时,荀彧在门前遇到了刚出来的戏志才,两人对视行礼。
戏志才同时轻声道:“郭奉孝,将来鄄城。”
“当真?”
荀彧听了这话,更是笃定了心中所想,表情逐渐激动起来。
“我先去见主公。”
“好,晚些再叙。”
戏志才点点头离去。
在荀彧准备进入见曹操的时候,荀彧的宿卫在三十里之外接到了所谓贵客。
并且正在往回带。
这个年关,注定是一个极其热闹的年关。
这将决定来年春日的诸多事宜。
……
衙署正堂。
曹操自然也无心再看书简公务,心中思索着如何接见那位自颍川来的郭奉孝。
既再志才口中是高士,而且为人颇为狂放,竟曾经痛骂过袁绍麾下谋士。
怒而离去。
如此不羁心性,宛如野马。
若能令其收心归附,从此如文若、志才、伯文一般跟随左右。
勠力同心。
那,同样也是一段佳话……
“该当倾注其力,礼节备至才行。”
说话间,荀彧到了。
还没等他开口,曹操当即招手,“文若来。”
“快快快,今日有大事相商。”
荀彧先是一愣,而后思索了片刻,试探性的询问道:“可是,主公也听闻了关中大旱,百姓饿殍遍地,尸横遍野?”
曹操看了荀彧一眼,脸上那一点微弱的笑意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愁之色。
木然点了点头后,感叹道:“当真如此?”
荀彧郑重点头,曹操这么回答他就明白了。
主公还不知有何大事,但已明白关中不安定,时机自然要到来。
“可悲。”
“听闻黎民百姓如此,心中忧虑啊。”
说完站起身来,脸上是按捺激动之色,快步走出蒲团之外,在案牍前拍了拍荀彧的手道:“此为乱象。”
“关中必定怨声载道,天子蒙难在长安深宫,李傕郭汜又不得士族之心,来年或可攻豫州,继而西进长安,迎天子东归了。”
这等大事,诸人都记得徐臻的那个理念,并非是天子有所求,方才动身相迎。
而是应当提早做好准备,尽力促成此事,于是便可奉天子以令不臣。
占据天时,占据民心。
只要人心还向汉,就可以占尽道义,无论攻守都可稳固,百姓安定不流离,数年之内当世士人聚也。
“不错,”荀彧脸色顿时安定,既然主公心中已经有论断,此事已不用再商议。
若是日后还有别的谋臣有不同之见,荀彧也有底气去与之辩驳。
这已经不是猜测到曹操心思了。
已算是明言了。
“待开春之日,必当取豫州,继而西进面见天子,”
荀彧安然拱手,也无需多劝,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便是。
“主公若是扩军,在下有一人举荐,此前为避嫌从未举荐过,但此次豫州事关重大,若是一路得胜当奠定大业之基。”
“在下苦思之后,方才敢做此决断,来见主公以举荐之。”
话音刚落,曹操表情僵硬,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时间甚至不知该笑还是该烦恼。
可即便是烦恼,那也是幸福的烦恼。
都来了。
志才举荐一人,文若举荐一人。
等等,他说到了避嫌?
曹操眼前一亮,急切的问道:“可是你那位有王佐之名的侄子。”
荀彧深吸一口气,平静道:“谬赞也,公达确有些名声,却不至于此,不过是好友间相传。”
“然公达年长于在下,虽为子侄,才学德行却如同其年岁,不在我之下也,生平善用计、好学兵法。”
“行军打仗必有所助。”
曹操心里一下就舒服了。
真是荀公达,这可真的是人才济济了。
荀公达的名声,曹操很早就听过,而且他虽然是辈分低,但在十年前就已经闻名于世。
被称为经国之才,是真正的名士。
此前曹操刚被推举为州牧的时候,就想请他出山辅佐。
但是因荀彧在,他拒绝了。
否则的话叔侄两人都身兼要职,将会惹人非议。
没想到此时肯来。
那真是雪中送炭,明年必定再成大业。
“那岂能让你来举荐,应当是我去拜会!他在何处?”
曹操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啧,那志才那边咋办……
烦死了,贤才来投,宛若云聚,令我也颇为烦恼,要先与谁深交为好。
哎呀,烦恼啊。
曹操嘴角上扬,心里虽觉得烦恼,但不知为何,喜悦却溢于言表。
嘴角根本就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