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好个徐伯文,孟德没看错他!
“是,陈宫。”
“那濮阳……”荀彧一下子慌了,陈宫现如今可是和夏侯惇在东郡!
若是濮阳有失,如同魏郡失去黎阳,此二地分别是主公与袁绍的屏障之城,辎重粮草巨甚,战略意义何其高也。
“在下之前不是……举荐了韩浩将军为屯田都尉嘛。”
“啊,”这个事荀彧知道,韩浩是夏侯惇部将,治军很严,他主导军屯为一地典农都尉后政绩很好。
当地百姓十分爱戴,是以名望非常高,在军中的威望也逐渐提升。
韩浩将军,也曾经多次表示十分感谢徐臻。
奈何徐臻从不收受任何礼物,一直没机会还此人情。
“这我知道,伯文提及韩浩将军是……”
徐臻露出了憨厚的笑,“我已将此事告知了韩浩将军,陈宫恐有变。”
“谨防吕布自外而来,两人内外勾结取濮阳,至于他能否说动夏侯将军,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我又派遣典韦去濮阳相助,如此一来,兄长可以写一封书信向徐州,让主公安心作战。”
“原来如此!”
荀彧顿时微微后仰,深吸一口气,对徐臻拱手,“伯文之心志,的确令人敬佩。”
“我在兖州过得很舒适,谁又愿意宁静被打破呢?”
徐臻拱手还礼,表情还是比较平淡,这些暗中部署,安排之策其实也并不算什么。
因为他知晓这些事,后来又凭借智力提升,心思通达,对事件本身有了理解。
所以能够猜测论断张邈、陈宫、吕布之心,才能做出应对之策。
可以说,徐臻正在逐渐变成一个真正的谋士,不是单纯的知道结果而已。
如同做题,他以前只是知道答案。
现在明白了求证答案的过程,甚至随着能力提升,还可以举一反三得到更多的方法。
这是能力与认知。
“既如此,境内自当安宁。”
荀彧这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只是陈公台……也曾是主公之心腹,却没想到……”
荀彧感叹了一句。
徐臻笑道:“兄长将降卒收来,一问便知。”
荀彧当即道:“我且写一封书信到濮阳,言明做乱之事,告知元让已经查明张邈与陈宫相通。”
“如此,便可告知元让,让韩浩将军也好进言,若是濮阳可守住,便不会让吕布有机可乘。”
“这样一来,兖州就可谓真正平安。”
“那既无事,在下就回家了。”
荀彧忽而展颜笑道,“伯文总是如此热衷归宅,总不会在家中藏娇吧?”
徐臻一愣,“断然没有,暂且还没家眷。”
“那不如等此次过后,让主公给你寻一良家女子,得士族之姻也好,”荀彧说到这,发现自己话多了,连忙无奈的笑了笑,“罢了,我险些忘记,伯文洁身自好,不喜受情之礼。”
“那,倒也不是……”徐臻忽然左右顾盼,眼神飘向一边,咳了一声道:“在下的确严于律己,但也并非不可……我想挑战一下,我的软肋。”
荀彧:“……”
……
濮阳。
吕布军刚至,在大开城门之后,遭到了夏侯惇伏击,以乱箭驱逐,并且追杀了十几里。
可谓是一败涂地。
夏侯惇军中,韩浩早已得知陈宫叛乱之事,经过数次暗中察明,已然确定此事,以自己性命担保陈宫必定有问题。
于是夏侯惇下令,设计让外寇来攻。
是以这一日,夏侯元让虽然离开濮阳,但命韩浩特意换了濮阳城防的士兵,同时伏兵在城外。
陈宫果然不察,开城门迎吕布。
得以大胜!
知晓外寇来攻之敌是吕布的时候,夏侯惇甚至还想再追出去,不过被韩浩拦住,两人甚至因此有些怄气。
毕竟此次乃是极好的机会,一旦杀了吕布,名扬天下也!
但韩浩认为,死守城门才是最重,不可刻意追敌,若是逼急了反而会中计,吕布麾下将士居多,兵卒悍勇,虽然夺濮阳失败,但仍旧还有成军之力。
他可以再奔逃,取小城容身。
唯有严防死守,才可让濮阳无懈可击,让吕布断了念想。
他是远来之军,背后并没有兵粮支撑,不久之后就必然会撤去。
夜晚。
濮阳内城门楼内,卸甲的韩浩自门外走来。
此人气息平和,面容严肃,胡须连边但是并不浓密,一看便是时常修理,十分整洁。
长发绑在脑后,身穿武服劲装,大步流星的到夏侯惇面前来,抱拳道:“将军,我来请罪。”
“你何罪之有?”
夏侯惇立起身来,斜靠在了榻上扶手处,表情戏谑的盯着眼前人。
“今日如此据理力争,让我在军中将士面前颜面扫地,韩都尉现在好大的威风。”
他一边说着,却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韩浩去左手侧的案牍上坐下,同时那种挑衅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变得正色起来。
“将军……主公如今在徐州作战,濮阳不容有失啊。”
韩浩还是解释了一句。
“是,所以我说你无罪,”夏侯惇又咧嘴一笑,“我已下发军令至各营地,日后行军作战,若是有所不妥当死命谏言,我即便不纳,也绝不会治罪。”
“大战之中,必须理智,而一人若是可掌控全军之志,是好事也非好事。”
韩浩疑惑片刻,虚心问道:“将军何意?”
“若是我百战百胜,我麾下兵马必然也是百战百胜。”
“但若是我中了计策,又有何人能点醒我呢?你做得很对,”夏侯惇金刀阔马的坐了起来,表情严肃而郑重,深深的看了韩浩一眼,“你不光无罪,还有功绩。”
“濮阳的确,绝不可失。”
“陈宫已出逃,我并没抓住他,但他的宿卫招供,此事还与张邈有关。”
陈公台,果然是有本事之人。
见状不妙早已经抽身离开,即便早早知晓他内乱,也因战事而功亏一篑,可惜。
“不错!”韩浩再次起身,对夏侯惇抱拳鞠躬,“将军,末将之所以来请罪,便是此事。”
“此前,鄄城屯田校尉徐伯文举荐在下为屯田都尉,是以因此欠下人情,他曾与我言说张邈与陈宫之事。”
“之前查到陈宫之行,也是他告知,末将想着,此事若是查错了,不可害了伯文,于是便说是自己发现。”
“现在看来,应当归功于他。”
“哈!”
夏侯惇短促的笑了一声,“好个徐伯文,孟德真没看错了他。”
第三十二章:有容人之度,能成吞吐天地之志
“既然如此,鄄城之地恐怕也无碍,徐伯文和荀文若在,还有数千兵马驻守……这一次,他算是立了大功了,”夏侯惇沉声感叹,“白身之出身,得此功绩,守住我兖州根基。”
“元嗣,为我修书一封,表彰徐伯文之功绩,问询鄄城是否安好。”
“喏!”
夏侯惇此话,让韩浩也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将军并不会怪罪。
今次击溃吕布,守住濮阳,让东郡保持安宁,其实也有震慑之意,也能让袁绍不会轻举妄动。
至少,他们不会再动心思大举进攻兖州。
这也就足以让主公在徐州可以放心征战。
不过,在韩浩还没有去送信的时候,鄄城荀彧的书信反而是率先来了,直接送到了夏侯惇手中。
明言鄄城一切安好,勿要挂念。
“望将军以守住濮阳为重,不可让任何贼子有机可乘,当以严阵相待,不可让袁绍惦及,唯有无懈可击,方可能让主公放心攻打徐州。”
“如此,便是功绩。”
夏侯惇在韩浩面前念了此信,心情越发的舒适,“元嗣所言的确也高瞻远瞩,还好你谏言,让我不曾深追吕布。”
“否则还不知道会损失什么,”看完了书信之后,夏侯惇也是长叹一口气,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有时候看似是追击之时,实际上若是追上去,损失不知几何,现如今东郡之兵马不过万余,哪怕有青州兵的兵源,却也缺少了军备和战马。
若是真的追出去,被吕布埋伏,损失过半,接下来就要面对更多麻烦,“告知文若,濮阳稳如磐石,绝不会被敌军攻破。”
“请他放心为政,肃清内乱,不可放过一人。”
“好,那伯文……”
“自然是夸赞,”夏侯惇傲然坐在卧榻上,双眸炯炯有神。
他没有去追吕布,也就自然不会在交战中遭到曹性射穿单目,是以也就不会变成后来的“一目了然”独眼将军。
虽然夏侯惇并不知道此事,但是却也明白承了人情,要谢伯文也,将此功绩传扬出去,让徐伯文之名得以大显。
让境内百姓知晓,此次陈留之乱,真正在其中运筹帷幄之人,除了荀文若等谋臣之外,还有一个徐臻。
这当然也是他应得的名声。
……
三日后。
徐州。
曹操收到了来自荀彧的书信。
在此之前,他还收到了来自边防某位偏将的求援急报,心神大为震动,差一点就要撤军回兖州了。
毕竟,他的老本营可就在兖州,若是被人侵犯攻伐,极有可能会一无所有,损失巨大。
“好,兖州无碍!”
曹操当众几乎是放声怒吼,“张邈,陈宫,乱我兖州,被文若,伯文识破,如今已经伏诛!传告三军!我兖州安定,境内平安,百姓依旧劳作耕植,无需挂怀,如今徐州近在咫尺!!”
“三军将士当继续奋战,等先登下邳,斩杀陶谦恶贼!我曹操与之共还乡!”
“喏!”
曹仁和曹纯等将军脸上顿时浮现笑容,抱拳转身快步出营帐去,这是最好的消息。
此前还以为真的只能撤军了,但徐州下邳马上就要围到城内将士心思动摇,士气不高的态势,无需数月就可攻下。
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夺下下邳也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众将士离去,军帐之内留下了戏志才在内。
曹操才收起方才激昂的情绪,深深的叹了口气,“伯文。”
“多亏了伯文!”
戏志才顿时一愣,“主公,此话怎讲?”
曹操猛然转身,神情激动,情绪高昂,“伯文当真心思缜密!”
“他察觉了张邈与陈宫之乱,于是暗中查探,果有所获!于是设计等待,恰好此时,子孝为了还伯文之人情,留下了两千兵马。”
“苍天……”戏志才此时听得震撼,只觉得玄奇,方才在听曹操朗读那书信部分内容之时,还在思索怎么做到的。
现在听来,却也是险象环生,任何一处若是运气不好,很可能就会让吕布有机可趁,进了兖州。
他一旦进入兖州,那可就宛若是虎入狼群。
“竟然如此惊险,”戏志才由衷的感叹道。
此刻曹操的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此乃是,天助我也。”
“若真要说起来,还得感谢志才,若非是你当初举荐伯文,岂能有他的今天?”
“呵呵呵……”戏志才苦笑摇头,“他这等才能,并不弱于在下,即便是没有举荐,迟早也会出头。”
“那不对!一切都是命运使然,若是那时候伯文未曾出头,依然还是一校吏,战场血战谁又能知晓其命运,不过如今看来,我欠他实在是太多了。”
“哈哈!”戏志才当拱手,神情潇洒,“知遇之恩,也并非是在下,主公不也是。”
“若非是求贤令,怎会让他去写策论?真正要论,便是主公之德!”
“当真?”
曹操脸上笑容有些疑惑。
“当然!”戏志才深深的看了曹操一眼,方才在观察之中,只是一眼,他就察觉到曹操内心颇为有些动摇。
从进入兖州开始,举荐之政一直都是任人唯贤,唯才是举。
而且主公主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等心胸可不是寻常人可拥有的,其心胸志在天下也。
“主公,张邈与陈宫,小人尔,何须放在心上?!”
曹操眼神顿时震动,甚至于心里仿佛被揉了一下。
志才,果然懂我。
“说下去,”他表面上不动神色,但却还想再听。
戏志才眼神热切,抬头负手道:“譬如伯文,若是没有主公,他要何时才能遇明主?施展其抱负?!”
“又譬如文若,我,于禁,李典,乐进等将军,还有那称之为千里马的曹休,东阿名士程昱,封丘名士毛玠,无一不是如此,主公有容人之度,方才有吞吐天地之志。”
“而天地之大,却也从未管过善恶明暗,人也当如此!其二人之恶,不可因此而废诸人之善!”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相报以待之!丹心一片,不可动摇!”
“主公之魅力所在,其精髓正是那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
两人目光深深相对,曹操深吸一口气,大为震动。
这番话,唯有极其了解自己之人,方才能说得出口。
“志才,若我身边无你,真不知会如何!”
“怎会无我?”戏志才神情一动,当即笑道:“在下,还要辅佐主公,到天下安定之日。”
等我请出郭奉孝。
有如此贤才辅佐,日后定当更有作为。
“不过……”戏志才忽然眼神一动,脸上逐渐露出笑意,“主公方才说到乃是天命所赐,此次或许也是个机会。”
第三十三章:进退都是输!让出去算了!
“志才想说什么,”曹操笑而不语。
但看向戏志才的眼神却已经是有所猜测。
志才一向知晓自己心意,而且善于揣度,若说用计策,却也奇计频出,为人时常有诸多奇思妙想。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思绪撞到一起了。
“主公何不趁此机会,设计引徐州兵马出城来,”曹操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颇为得意的灿烂起来。
“哈哈哈!和我所想并无不同!”
曹操顿时意气风发,心思也不再纠结,在戏志才方才那一番话之前,他的确在为自己用人之策所忧愁烦扰。
当时听闻张邈和陈宫两人内外勾结在兖州作乱的时候,心思的颓败感,实际上大于了震怒与慌乱。
因为这两人,他都是真心对待。
张邈更是自己的发小好友,小时便是与袁绍一起,三人玩到大的,相交甚笃,却没想到这样的老友,会趁着自己离开兖州作战之时,选择起兵做乱。
而且,差一点就夺下了鄄城,到时候曹氏宗亲之家眷,几乎都要落入他手,为他人鱼肉。
是以,曹操在怀疑自己,是否应当用人以察,时刻防备,从此之后不可再轻信他人。
越是如此想,就越觉得想改,以至于产生了嫌隙与犹豫。
不过,戏志才一番话后,让曹操重振气度。
现在自然心思通达。
“下令,三日后兵马后撤二十里,藏于山林之内,以精兵良将占据各处要道,营内器物选老旧之物丢弃于山野,辎重不要,将车马辕印引向小沛方向。”
“另外,让子孝,子和,子廉三人,以及文则与李典都后撤,靠近中军,放弃南北数个城池。”
“此次,我敢料定,陶谦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毕竟曹军已经压制下邳太久了,他再不出来,军心一定会乱,那和兵败没有什么分别。
加上城内流言四起,这座下邳看似坚固,但也不再是那么坚固。
陶谦乃是久经沙场之人,必然明白军势军心之理。
若是他不肯出来,那等数日之后,兵马再来攻,必然可以一鼓作气攻下城池。
因为那个时候,可以宣扬已经毫无后顾之忧,勠力攻城,拼死血战。
将会让这些已经守得军心涣散的徐州丹阳兵更加胆寒!
……
三军令下。
在三日内徐徐退去,将军营不断后撤,此等动向,实际上在第一天就已经被陶谦查探到。
那时候他还不知为何要撤。
陶谦甚至以为是有援军来了,但等来的消息,袁绍、公孙瓒、袁术等人都同时拒绝出兵,能相助者不过寥寥。
孙乾似乎只请来了刘备,如今刚从青州而至,还有几日才会到达郯县,但刘备所带兵马不过两三千人,并不能威慑曹操。
至于他为何会来,陶谦现在还来不及去考量。
此刻,他正被又一个消息所困扰。
曹操的兖州,发生了内乱!
吕布正在犯其濮阳,而内部似乎也在作战,鄄城、东阿、范县三地,封境长达三日之久!
陈留之地,也同样在用兵!
这样一来,陶谦心里按捺不住激动之情。
战机。
他苦苦等待的援军没有来,却等来了这样一次绝佳的战机。
“怪不得曹操会撤,”陶谦低声感慨,在案牍前陷入了沉思,俄而,猛然抬头看着所来汇报之人,“你确定在内乱吗?!”
“绝对是!曹操兖州内乱已起,他兵马全部在攻打徐州,唯有不到一万人守境,小人得探报时,兖州已经封境了!”
“许多百姓都不敢随意进出城池!”
“主公!”
在旁的曹豹当即站出来抱拳,“这必是好时机!我们应当立刻出兵,阻断曹操的去路,让他不可回援兖州。”
“如此,可以将他拖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无形之中,便是消耗其军心,振奋我之士气,而后下邳必然可守住,甚至能拿回失去的城池!”
“主公,此事还需再思量,”陈登冷不丁的说道,奈何他生得太过白净英朗,年纪很轻。
如此面貌军中将军向来多有不屑,又因两方本属不同派系,引来了一片嗤笑。
曹豹顿时冷哼道:“元龙善于政,却不善行军打仗,我军连日守城,曹军士气高涨,声势浩大,攻城兵马源源不绝,早已让将士士气低下。”
最重要的是,曹操这支兵马并非是不义之师,是以百姓与将士心中流言四起,不肯卖力。
说白了,就是曹操的檄文非常有效用,很多将士也觉得害人父母,遭致此仗,却还要卖命守城,心中已经极为不平衡了。
只是当着陶谦的面,曹豹说不出口来。
“若是此时不攻,唯有弃城保存兵力,退守郯县。”
但是郯县,可没有这么高的城墙,那时候士气将会更加低落。
“元龙,你就算不领兵,却也应该明白兵败如山倒之理,一旦将士军心崩溃,那就真的是山崩一般,无法挽回也。”
“将军……”
陈登表情淡然,依旧是双手合拢在袖中,执礼而拜,颇为冷静的说道:“在下不通兵法,不曾带兵,但是明白据险而守当是优势,如今虽艰苦,却也可勉强而守。”
“若是出城去,便是求变,变数好坏不可测也,万一逼得曹军弃兖州而攻徐,岂非适得其反?”
“在下看来,还是按照原定之策,据守待援。”
“待援?!”曹豹胡须一吹,略微粗犷的面容上浮现轻蔑之色,盯着陈登道:“咱们现在能靠自己,为何还要待援?”
“再者说,哪有援军!?当初会盟时说好共为大汉,如今无非是各自争夺地盘,各自为政,其余诸侯嘴上说得好,真到此时,有谁肯来援?!”
“根本没有援军!”
曹豹怒喝之下,火气已经起来了,但他在情急之下,却有一句话触动了陶谦。
此时的陶谦,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错,现在可以靠自己,为何还要等待那不可能来的援军。
至少攻出去,士气也能挽回些许。
否则真就是坐以待毙了。
“攻!”
陶谦面色一板,往日在堂上为政时那等慈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历战多年的严肃与威严,眼中浮现,都是自己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
“曹操将兵马据守于各处要道,而中军退去,诸位,这是真的退军,绝不是故布疑兵,因为他赌不起。”
“他必须要尽全力退回兖州,方可保全自己的地盘,否则将会无处可去,曹操已经慌了。”
“如此,全军当冲锋也,兵马齐动,取曹军!此战必胜!”
“此天赐良机,战场瞬息万变,雄者当勇猛精进也!!”
陶谦大手一挥,当即下令,出兵!战!
……
陶军出城而追,在几十里后,遭到曹操伏兵合围,死伤大半。
“怎么,会这样……”
衙署正堂内,陶谦听闻到消息,丹阳兵被杀得丢盔弃甲,牙都要咬碎了。
攻出去被埋伏,中了曹操奸计!若是不攻,士气全无,同样是将城池拱手相让……
如之奈何?!这徐州城,难道真要拱手让人!?
其余人退回下邳,紧守城门,而曹操此次,则是大军兵临城下,直接将营地又推进了十里地。
日夜威胁!
让下邳城守将军士可谓是喘不过气来。
第三十四章:这徐州,要我怎么援?
“曹孟德,曹孟德……竟然如此奸诈。”
陶谦在床榻上,此刻是眼睛都闭不上,气息更是不顺畅,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做梦都想不到,这所谓的战机居然是曹孟德的奸计。
何等的奸诈。
“即便是不出兵,我们也难以抉择,如今已是危急之时,再不出兵军心涣散,流言四起,那也——”
曹豹当然也慌,这决议乃是他提及,实际上也是为了成就功业,若是可以在此战之中击溃曹军,当名扬四海也。
以后在徐州的地位,当然也是无人能出其右,所谓的三派制衡将会彻底打破,他们丹阳兵的地位声威当为支柱,定然不可撼动。
谁能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不过他话没说完,立即就被陶谦抬手止住,“无需挂怀,曹将是我心腹之臣,此战是我下的决断,跟你没关系。”
“唉……元龙啊……”
在侧的陈登脸色一震,冷着脸拱手而下,其实情绪并不高涨。
陶谦颤抖着双手,眼眸浑浊不已,找到了陈登所在,颤声道:“元龙,如之奈何呀?”
“若是此时,我再死守,可能守住?遣何人为守将最好?又或者,能否与曹孟德议和?”
陶谦嘴巴干涩,一段话说得非常艰难,期间多次舔动嘴唇,吞咽口水,方才说得出口。
其实陶谦也明白,说不出口不是单纯因为这些,而是心里……怕陈登挂怀。
毕竟出兵的时候可是驳了他的看法,而现在兵败之后,又要来求他给个计策。
说出来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陈登此时,也是先虚了虚眼睛,却也还很平静,淡然的拱了拱手,道:“在下看来,如今局势已然十分危急,我们断然没有得胜之机,毕竟军心完全丧失,兵马崩溃,守城极难。”
“此事,曹豹将军必然比在下更为了解。”
“你……”
曹豹脸色一变,立刻就想要反驳,但是确实有些理亏,话到嘴边却又说不来。
现在的确是他兵败,没理由和陈登再起口舌之争。
而且,陈登当时的担忧的确是对的,曹操还真有可能以此来伏兵,他们选择了出城追杀,只是加快了兵败的速度。
“现如今,不可能守住,唯有请别驾请刘备到下邳来,援军一到,无论多少,都可壮我军军心,不至于一败涂地,毫无半点回旋之地。”
“不错!”
曹豹连忙拱手,“主公,请刘备来下邳,可稳定军心!”
“他南下到我徐州来相助,如今已是唯一的援军了!”
“别驾能请到刘备,已是实属不易!或许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陶谦此时,看着文武希冀的目光,心中已经稍稍冷静下来,虽然兵败,但至少还有援军。
这位刘玄德,当初得见一面,也是忠汉爱民之辈,这些年在外,多有名声,青州除贼也有功绩,当时平定黄巾之乱,在各地征战之中也颇有名望。
这样的人,不光是可以为援军。
甚至能领我徐州!
陶谦心里震动了一下。
他此刻明白,兵败之后,曹操必然不会放过他,毕竟他可是举全境之力,来攻我徐州。
用的便是杀害其家眷之仇怨,后又逐渐挣得了我徐州民心,让民论向着他去。
一旦攻下徐州,陶谦一家人的下场不必多言,而其余臣子文武,却有可能得以幸免于难,甚至还可以继续任用。
既如此,陶谦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怎么打赢曹操,反败为胜了。
现在他想的是如何抽身,保全自己的家人。
“我已时日无多,如今身体景况日渐艰难,应当为家人考虑……”
陶谦暗中思索,长舒了口气。
是以强撑着坐起身来,重重地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更显病态,对曹豹道:“立刻去请刘备到下邳。”
“再遣使与曹操求和,不可再生祸端。”
“至少,要拖得数日之缓……”
“若是抵挡不住,就退守郯县,再做打算。”
“喏!”
曹豹当即快步离去。
而此时,在屋内的所有文武,心思都已经不安定了,甚至不少人偷偷对视,暗自摇头。
任谁都看得出来,大势已去。
陶谦这徐州之主,诏书任命不过两年,刚刚在境内取得政绩,安定民心,却没想到一念之差……
惹了曹操……
现在看来,彼此要另寻他路了,不可在曹军城破之后,被殃及……
……
半日之后。
四骑先行到了下邳城下。
从东门准备入城,彼时的东大门,大道之上并无车马,城上下有数百兵马驻守,禁止了通行。
这四骑,三人靠得较近,单出离得较远的那人便是一袭灰袍的孙乾。
自然,这三人就是他带来的刘关张三兄弟。
中间为刘备,面色严肃,有堂正之风,眉宇之中略带慈和,双眸生得深邃,面宽中正,耳朵有些大。
他的双臂很长,体型适中,马匹两侧有一对长剑。
在刘备左侧为墨绿色长袍的关羽,美髯虚目,神情傲然,气势凛然。
右侧则是粗面张飞,胡须驳杂,面如黑炭,双眼宛若铜铃一般。
刚到下邳城前,刘备就勒住了缰绳。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城郭。
孙乾在侧不知为何,疑惑的问道:“玄德公,我家主公已在焦急等待,徐州十万火急,便请玄德公来主持公道!”
“呵呵呵……公祐,谬赞了,”刘备无奈的低声笑道,“我刘备何德何能,可解徐州之危?”
“我肯来援,是替我伯珪大兄,还了当年会盟之恩情,是以才带了数千家底而来。”
“在下人微言轻,未必能进曹操的法眼。”
“那,为何停下?”孙乾表情迷惑了起来,即便是如此,又何必纠结,先去见了主公再说,至于胜负之论,商议便可得知。
刘备表情恢复平静,看向了孙乾,又动容展颜,道:“因为到了下邳城前,我反倒有些迷茫了。”
“迷茫?”
孙乾没听明白。
“这一路走来,在下都在听闻百姓之言,言说是陶徐州贪图曹氏家产,故而出兵装作匪徒截杀。”
“若非是曹操麾下有将军拼死来救,恐怕一人都不会逃回去,如此仇怨,真和檄文之中所写相差无几。”
刘备深吸一口气,“这徐州,你叫我如何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啊……
刘备心里,忽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这城,他似乎不该进去,但既然来了,又岂有不进之理?
是以,他停下脚步,踟蹰不前。
实际上心中在思量着。
第三十五章:实在点吧!他早看穿了!
“玄德公,切莫要听信流言,这是曹操之奸计,以流言惑乱我徐州军民,由此方可在攻城之时占得军心士气之机!”
孙乾顿时就慌了。
这时候了你不会和我说你要走吧?!
我家主公可就等着援军来救命了!
这是士气关键所在,若是有援军,至少军士们能有个盼头,若是到了城门之外,却又转而离开。
岂不是落井下石!?
刘备听完了这话,又思索了片刻,道:“此人情,我定然会替伯珪兄长还。”
“也算是了却我刘备一桩人情,可这终究是小义。”
刘备盯着孙乾看,道:“家国,孝道便是大义。”
“据我所知,曹操在入徐州之后,并没有屠杀百姓,没有劫掠乡里,反而是开仓放粮以资助流民。”
“如此心胸,方才能得百姓夸赞拥戴,得人心倒戈。”
“大义与小义,孰轻孰重?公祐可有定论?”
“没有。”
孙乾心里咯噔一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刘备他是请来了,但却没有完全请来。
刘玄德自称汉室宗亲,多年在外征战,虽人数不多,但身经百战,有关张两将,加上他本身又极有气度与魅力,是以兵在精而不在多,反而输少赢多。
麾下多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原本孙乾还不理解为何刘备人数虽少,但却多能在胜仗之中留下自己的身影。
他们为正义之师,自然如顺流击舟,一往无前也。
自然胜多。
现在看来,刘备是真要离开……
“公祐,陶徐州失势,而人心向曹,即便是我援军到此,我却也说不出一句,曹操复仇之名图谋徐州。”
“因为百姓向着他。”
“若是他曾劫掠,屠杀,使得境内百姓同仇敌忾,不愿投降匪类,那便可守。”
“因为山河之固不在城墙砖瓦,而在人心。”
刘备由衷的说出这句话,让关羽停下了捋须的动作,让张飞也愣神点头。
孙乾更是大受震撼。
好一句山河之固不在城墙砖瓦,而是人心!
人心,才是最难攻破的壁垒。
若是军民一心,想要守住下邳,有决心与热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那曹操即便将下邳啃下来,也要付出远超出想象的巨大代价。
而恰好,现在下邳之内,最缺的便是这个。
“玄德公,那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总归,是要先进下邳,我家主公或许就等着玄德公,救命呢。”
“哼!”
孙乾话音刚落,这边张飞直接冷哼了一声,如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你家主公做了这等腌臜事,让我大哥带兵来救,我们兄弟若是为他出去浴血奋战,死了不知多冤枉。”
“这一路来,俺听得百姓都在交谈,全然不似你说言,孙公祐,你这是诓我们来的,那能算数吗?”
“照俺说,现在若是走还来得及。”
“不错,”关羽言简意赅,但神情更加蔑视。
在他看来,陶谦请援这等行径,已然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你自己贪图别人的家产,惹了强敌,却有打不过。
那为何要去惹呢?
“这话,在下无法回答……”
孙乾深吸一口气,理亏。
哪怕是他巧舌如簧,也不知该怎么驳回去。
刘备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对孙乾笑了起来,拱手道:“公祐不必担忧。”
“我将此节说出来,实际上便是在告知阁下,我虽明知下邳水深火热,却也会进去。”
“此无愧于我伯珪兄长之命,无愧于……你这等志士,千里求援之请。”
孙乾一愣,心里不知为何,被这一句话触动,鼻头竟然酸楚了一下,为了我?!
刘玄德,是为了我救主之情,因此还愿进下邳?!
刘备说完这话,脸色又郑重起来,再次道:“但我有言在先,我自幽州来,并非是为了图谋徐州,趁人之危。”
“还请徐州文武,与陶公不可错意,刘备只是讨此人情,试着与曹公一言。”
“若是不成,却也无法左右局势,毕竟,我只是区区曾为平原相罢了。”
现在却也离开了平原。
不过,刘备善藏心,心中真正南下的理由,却是只和两位兄弟私底下说过。
如今的北方,也不可久留。
非是公孙瓒打不过袁绍,所以他弃之而去。
而是公孙瓒如今与早年大为不同,许是久居边关震慑异族久了,名望却不如刘虞高,于是政见理念逐渐不合。
现在幽州,实际上……已经是公孙瓒在做主了。
今年刘虞企图拿下公孙瓒,带兵去打,结果刘虞心思仁慈,不忍士兵长途跋涉,路途艰苦,居然每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歇凉休息。
结果被公孙瓒大破,软禁了起来,名为州牧,实则只是个傀儡罢了。
如此看来,公孙瓒迟早会动手,而刘备就必须尽早脱离他治下。
毕竟,刘虞的名声,在幽州太大了。
当地百姓甚至将他奉若再生父母,在他的仁政之下,不知救下了多少人,而且刘虞还是汉皇宗亲,地位斐然。
又在前些年,拒绝了袁绍拥立他为第二个天子的请求,为人清正,端得起名流儒士,仁德爱民的名声。
公孙瓒一旦对他下手。
兵败乃是必然。
这一点,刘玄德看得何其通透,只能弃之而去。
当然,这在他心中也是大义胜过了小义,若是让他因为公孙瓒的恩情,就去帮着攻打刘虞,刘备做不到这等事,也不敢做。
同为宗亲之人,逆汉之名岂敢背负?
孙乾此时,内心极其复杂,但却也明白了刘备的情谊。
当即深受感动,鞠躬而拜,“公祐,对玄德公感激之至,玄德公恩情,在下必然铭记于心!”
刘备坦然淡定的笑了笑,“言重了。”
“在下也并非因公祐如此,而是欣赏公祐忠心,想起了我兄弟三人,无不是如此肝胆相照。”
“如此义士,何忍负之?”
“玄德公……”
孙乾神情震撼,千言万语,都已在心中酝酿。
……
终究,刘备还是跟着孙乾进了下邳城。
到城门楼上见到了陶谦。
此刻的陶谦,还躺在卧榻上气若游丝,看到刘备到来,艰难的坐起身来,神情颇为有些激动。
只是忍了片刻,马上就老泪纵横。
“玄德,我向当初会盟诸侯求助,肯来援救徐州便只有你一人,此情义当真无价也!玄德!来得好呀,有你在,我军心安定,军民一心,必然可守住下邳!”
“我徐州百姓,就盼着玄德这等救星了!”
跟在刘备身旁的孙乾,一听这话就顿住脚步了。
这……哪儿来的军民一心啊?
主公您实在一点吧。
主要是,玄德公早就看穿一切了。
第三十六章:他背后必有高人!羡慕!
刘备面色十分平静,上得前来抱拳鞠躬,道:“陶公言过了,在下只有区区三千兵马,恐难以左右战局。”
“不,不!”
陶谦起身来拉住了刘备的手,道:“玄德,你肯来援,就已是令我军心提振,可安三军了!”
“或许,能为我争取与曹操求和之机。”
“玄德,请你一定不要推辞,徐州百姓,就全看你了。”
刘备登时后退了半步,神情一滞,面色淡然,道:“陶公不必如此,玄德不过听伯珪兄长命令,到徐州驰援,此次兵马不多,无法左右战局。”
“备万不敢担重任,一切要看陶公抉择。”
“玄德……”
陶谦哑然无话,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刘备这番话,就好似滴水不漏。
他是来还公孙瓒当年情义的,而且客居于此,对徐州没有任何念想。
这样就不能让他去与曹操相谈,只能从长计议了,好在现在刘备到来,可以向全军说明有援军到此,再守下邳数日。
派去和曹操求和的使者未曾回来,先听听曹操是否决心攻打再说吧。
或许,还可以支撑数日。
陶谦当即面露钦佩的点头,“玄德果然坦荡,来援我徐州,已是令我感动非常,就请玄德先行安顿下来。”
刘备扫视了在堂上的文武,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是那么轻松,有几人甚至是如丧考妣。
大概便已经明白了。
不可逆势而为也,这徐州他是不可能援出结果来的。
“好,在下领兵驻守在外,以策应此战,但至于战局如何,在下断然不敢妄言,只能为陶公求见曹公,再做打算。”
“这……”陶谦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落下,此时从这番话中,他也稍稍感觉到了刘备的心意。
这次来,恐怕是在半路中已经听闻了自己兵败的消息,并且也明白了百姓流言,所以不会再力战相助。
只是为了还公孙瓒的人情罢了。
“那就,有劳玄德了。”
陶谦此时,也正色起来,态度算是不冷不淡,对刘备却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感激涕零的情绪。
但同时,在内心也开始再次忧愁,若是如此……那徐州之危又该如何解?
……
徐州城外曹军军营。
得大胜之后,曹操将兵马重新推进下邳城前,不断聚兵,蓄势待发,此刻正是士气高涨之时。
俨然一副最近便要最后一战。
曹操看了陶谦使者送来的书信,站立起来当即冷笑。
“哼哼,”他抬头看向了戏志才,道:“这时候知道来求饶了。”
“晚了。”
曹操将书信扔进了火堆之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时随着吸气的动作,腰板也逐渐挺直。
这完全是胜券在握。
不需要与陶谦议和,除非是他愿意将徐州拱手相让。
“传令三军,趁着此时士气未消退,攻打下邳。”
“陶谦既然来议和,那么他麾下兵马必不可能有士气,军心离散,此为最大之战机,他此时来请和,岂能如愿?”
“徐州,今年年关之前,必定可得!来年便是春耕之时,得两州之地耕种!如此必将再次壮大!”
“恭喜主公,”戏志才点了点头,神情却比较冷静,接着又拱手道:“在下看来,陶谦议和不为求我退兵,实际上应当是在拖延。”
“他还打算着,我兖州内部遭到强敌袭扰,我们不可再攻徐州只能退去。”
“呵,痴心妄想,”曹操瞥了一眼,表情颇为倨傲。
“如今,刚好可将消息放出去,在总攻之前,令陶谦军民的士气,再遭打击,如此更好。”
“不错!”
曹操忽然一愣,嘴角上扬,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戏志才这话倒是提醒了他,是该将消息放出去了。
他们再次围城之后,封锁了各条进入下邳的道路,想要绕道至少多出五日才可将消息辗转送进下邳城。
也就是说陶谦此刻只知道兖州内乱的消息,以为曹操是在硬撑着围城而攻,不管后方起火。
既如此,文若与伯文平定后方的壮举,元让击溃吕布令其逃窜的战绩,就是压垮陶谦的最后一根稻草!
“放出去,将消息给下邳城内。”
戏志才得命令,将外来的关卡撤去了防备,几条曾经被发现的小道,也不再驻守阻拦。
让他们将消息送入下邳。
不到半日,不断行进的哨骑顾不得这么多,只能抄近路靠近下邳之内,将消息送去。
而戏志才麾下的明探也同样在回信之中直接告知陶谦。
将此时局势完全告知。
……
晚上。
刘备所在的兵营第一个收到了消息。
当即面露懊恼。
“居然真的……”
“大哥,怎么了?”
“孙乾送来的消息?”
关羽和张飞都极为关切,这一仗他们自北方南下,实际上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无法占据一地,日后只能越发的艰难。
片刻前,孙乾遣人从下邳城内送了消息到东城外的军营来,刘备只是扫了几眼,脸上表情几乎凝固。
“曹操如此攻打下邳,几乎毫无半点后顾之忧,实际上是兖州之乱已经被平息,而兖州境内民心依附,又有文武贤才共事,方能放手一搏。”
“云长,翼德……咱们在徐州,恐怕不可久留。”
刘备的表情沉得可怕,“我原以为,以曹操的性子,若是陶谦对其家人下手,他必定会怒而攻城,以彰显威名。”
“当初在会盟时候,我曾与之相交,促膝长谈,便已经知晓此人不愧为乱世之奸雄,绝非仁德良善之辈。”
“但此次,他攻徐州的策略手段,都不像是他的作风。”
他背后必有高人啊。
袁氏兄弟、曹孟德、长安诸将,背后都有足智多谋又高瞻远瞩的谋臣相随,羡慕!!!
我刘备若是能有此交心谋臣,当如龙之升也!
他腮帮子鼓了片刻,当真羡慕到心都在颤动。
曹操攻徐此计,如今回头看来,何等高明。
开仓放粮,仁政攻徐,先收百姓民心,再诉诸陶谦之罪行。
如此一来一去,陶谦自然处于唾骂境地。
再加上军势一起,多次战胜,已然有些无敌之姿,陶谦必不可能解此局,若是真要曹操退兵,必须是袁氏兄弟任何一人进攻兖州。
可惜的是,袁绍在与公孙伯珪交战。
而袁术……
去年刚被曹操打得追赶了八百余里,从南阳逃到了扬州寿春,差点全军覆没在封丘,恐怕现在都没回过味来。
第三十七章:冰清玉洁这评价给你算了
“那俺们怎么办?大哥走吧,这徐州浑水可不好蹚啊!”张飞眨了眨眼,十分不耐的道:“俺今天可去打听了,如今下邳百姓,已经不想打了。”
“逃又逃不出去,可都盼着曹军尽快结束呢。”
“除了下邳之外,那些城池的人,不光得粮食钱财以补偿,甚至还有田土耕种,兖州的军屯之政,现在徐州人几乎都知晓。”
“那是真能安置人心,咱们不如去投奔曹操算了,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光彩的,陶谦那等人,犯了害人父母,杀人家眷之事,还劫掠了数万家财,被全境而攻,那是天经地义的,俺是舍不得去为陶谦卖命。”
“俺这条命,为大哥二哥死可以,为天下大义死也可以,就是不能为陶谦这等人死。”
说白了,他就不配有援军!!
张飞本想多骂几句,但是看刘备都不怎么说话,于是也住了嘴。
“三弟,你今日话特别的多啊,”关羽冷不丁的笑了一下,倒还是很淡定的轻抚胡须,虚眼看向张飞。
“诶!二哥,俺是觉得,真不值,不过若是大哥有决定,俺义不容辞。”
刘备此时,陷入了沉思,其实心里已经越发的烦躁了。
曹孟德他,怎么会用仁义来打仗!?
以往认知之下,他绝非这等人!既如此,麾下其谋士,又如何能在这等愤怒仇怨之下,劝得曹操不会大动干戈。
想不通。
“宪和,怎么看?”
刘备看向了左侧蒲团上坐着的文士,这文士儒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友,从少时就已经结识,一直未曾离去。
为人清高,口才颇为了得,是目前刘备身边为数不多的谋臣。
刘备出身并非如袁氏兄弟那般高贵,也不如曹操家底雄厚,他起于黄巾募兵之时,凭借战功起家。
但许多家底人脉,却又是当年自己母亲过世之前积攒,这简雍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刘备实际上很早就已经有了一班兄弟,世间虽无游侠之名,但他们做着游侠之实,因此在乡里也有不少名气。
包括现如今袁绍麾下部将牵招,都是当年刘备身旁跟随的兄弟。
但因刘备母亲过世,所以善了。
大汉以孝治国,刘备必须要回乡守孝,这一守自然不可能顾及兄弟,这些兄弟之中,也只有简雍陪着刘备。
其余人都各奔东西去寻了出路。
所以直到今日,刘备也对简雍颇为器重和信任,若是遇事不决的时候,当也会问询他的意见。
简雍一袭灰袍,头戴冠帽,胡须打理得颇为整洁,面容儒雅,中年文士的模样,身高不算高大,体型却也合理。
听了刘备呼唤,拱手道:“在下看来,曹操此举应当是有谋臣明其利害,所以开始善用仁义。”
“兖州境内,因军屯之策,曹操本身得了名望,百万百姓归心于他,定了兖州叛乱大功,人人传颂。”
“这等时候,正是得百姓拥戴之时,陶谦如此行径失了公理,且不尊孝义,夫战者,需以师出有名,否则为不义之师。”
“曹操携师出之名,攻仇敌于下邳,陶谦则为不义也。”
“陶谦若可得胜,便能将当初之事告知天下,以表明自己并未下令追杀曹氏家眷。”
“而陶谦如今兵败,只能待援方可得胜,否则不出一月,下邳必破,那他便坐实不义之名。”
“我们相助于他,岂非是相助于不义无道之师?主公若是如此,当会将多年仁义抛诸脑后,此为不智也。”
“为今之计,当可弃不义而奔仁义之地,如此百姓自当将此传为一段美谈,大义之下方可得助,失道者则寡助,战事若是可结束,才是真的仁义。”
他一番话,让刘备和关张都陷入了动容思索之中。
不错,打不得。
这要是真的帮陶谦打了,那自己的名声可一切都毁了,这些年之努力,付诸东流,人人都将他当做不敬孝义之辈。
如此之仗,又怎么打得赢?
“宪和所言极是啊……”
刘备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像简雍所说,陶谦如果能打赢,那当初的理由自然可以向世人解释,胜利者自然有话语权。
可他打不过。
想要打过还需等待援军。
偏偏就因为此战的理由,他注定不会有援军,如此矛盾之下,陶谦必败无疑,加上他已老迈,如今病入膏肓。
逐渐被战事所拖累。
此战不可能胜了。
“嗯……让我再见公祐一面,再做打算。”
刘备当即起身,拉上简雍准备一同去城内拜见孙乾一面。
毕竟一路走来,刘备对孙乾这位谋臣,也颇为欣赏。
两人多次交互心事,已经有了不少情谊,值得与之一见。
简雍当然乐得一同去,脸上含笑的起身来,和刘备一同出营。
他一路上早就看出了,刘备此行,早在知晓徐州百姓心多数向着曹操时,就已经对此战不甚看好了。
但孙乾,他却是极为欣赏,是以此时愿意进城,完全是因为卖人情与孙乾也。
若是再见一面,便可离去。
刘备营地内,只是一个缩影。
曹操将消息放到了下邳之内,在内城的诸多官吏文武中,虽表面上看似平静,但暗地里已经是暗流涌动。
到了这一刻,大家已然都明白,曹军是势在必得了。
必须要找一条出路。
……
此时,兖州鄄城。
乱事平复,已过去多日。
今日荀彧得到了军报,当即眉飞色舞走到了鄄城北郊的典农所,看徐臻刚好和几名宿卫闭门而回。
看样子是准时闭门,准备回家了。
“伯文!好消息!”
荀彧当即脸色带笑,健步如飞向他走去。
徐臻先是一愣,而后挺身前行两步,期待的问道:“兄长可是为我寻到了良配??!”
荀彧:“……并没有。”
“哦,那有何好消息?”
徐臻很敏捷的恢复了平日淡定的表情。
“程仲德建功,取陈留驻守,拒张邈于城外,得数千乡勇兵马守城,张邈与其弟张超不知去向,似乎南逃了。”
“哦,原来是这个好消息。”徐臻笑了笑道:“那恭喜兄长了,兖州之隐患彻底没了。”
“主公也差不多可夺徐州也。”
“恐怕不用多久,便可凯旋。”
“凯旋?”荀彧愣了一下。
徐臻笑道:“便是,吹奏乐曲,相庆而回。”
“不错,徐州也传来军报,主公以兖州内乱,后撤兵马,引陶谦出城,大败之!”荀彧微微一笑,“此时的徐州,军心低落,民心不再,方寸大乱,已无力回天。”
“我只庆幸兖州不失,不负主公之所托,此事当真要感谢伯文……元让将军写了书信特来感谢,伯文此次之后,应当会扬名兖、徐两地,为名士也。”
“伯文之才,为屯田校尉屈才了,我可向主公进言……”
“千万别,”徐臻当即摆手,“所谓功绩,无非分内之事,兄长不必助力,主公任什么便是什么,无需争抢。”
“若是太高了,还请兄长劝说一番,在下暂且不能担要职!否则太累……不是,职责太重怕有负所托。”
徐臻当即抱拳。
别掺和,真别。
您这地位太高了,别到时候给我要到一富庶之地的二千石,那天天被提防可就太麻烦了,还是闲差好。
荀彧顿时战术后仰,这……这太淡泊名利了。
要不冰清玉洁这称号你来当吧。
太高了劝主公给低一点?这是人话?
第三十八章:金玉良言,茅塞顿开呀
“伯文,我有一言,想说与你听。”
徐臻现在也不急,刚刚拿了自律值,现在正考虑是要换属性点,还是兑换第一个特性。
所以刚好边走边聊,不耽误时间。
荀彧也了解,所以跟在身旁一路同行,不多时就从大道走至田野间。
身后的宿卫也是拉开了不少距离,给两人留有一个商讨相谈的空间。
荀彧缓悠悠的开口说道:“伯文呐……你出身清白之家,无士族人脉,也不似寒门子弟自有抱负,有些时候根基未必稳固。”
“唯有名流的声望,百姓之拥戴,为护卫加身令你行走于天下无忧,但主公多次提携,奖赏相邀,实际上也该去也。”
“况且,你的确救了老主公之命,这份恩情也当让主公找机会还了才是,否则一直惦念着,于其余名士不好。”
“你且想,你救下主公父亲与其家眷,又立下徐州之功绩,这等荣耀尚且不曾受任要职,那其余之人岂能敢受?”
“再者说,你觉得主公为何要如此提拔亲近于你?”
徐臻愣了一下,“因为我有魅力?”
荀彧微微后仰,很有礼貌的平静看了他一眼,“也不全是。”
“是为了长远。”
荀彧深深的感叹,“曹昂公子,在此次乱局之中,实际一直守于军中,是以鄄城虽只有数千老兵,但是却军心依在。”
“曹昂公子,有主公当年风貌,文武全才,为人儒雅,在军中已锤于百炼。”
“日后必然能为主公左膀右臂,而曹氏之家业,也当是承袭下去,为大汉之肱骨顶梁。”
徐臻余光看了荀彧一眼。
心里嘀咕:那可能不会是肱骨那么简单。
“是以,主公计深远,也乃是为子女计,如此提携又对伯文先严厉,而后升,是为了考校打磨,为的也是大公子。”
“有道理。”
徐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荀文若,后世戏称荀妻郭妾煜美人,至少荀彧真是像极了政事上的贤内助。
极其了解曹操,但是不会妄断猜测,而是会在洞悉心思之后,做好他自己的事情。
这些话,实际上也是煞费苦心。
徐臻拱手道:“大公子孝义感人,文武全才,主公的确是费心思了。”
“不,伯文,方才所言,并非是定然发生,我认为,在真正得定中原局势之前,主公是绝不可能考虑此事,但唯有你,最为适合日后在大公子身侧。”
嗯……
徐臻心里一喜,要真是这样那还好了。
如此一来,到那个时候,自己本身的能力可以提升到超凡之境,那是真正的近妖。
“兄长之言,我记住了。”
徐臻执礼而拜深深鞠躬,毕竟他也可以感受到荀彧的一番真心。
这话虽然是在猜测曹操的心思,将此等心意提前告知徐臻。
可从另一方面,也同样是在暗示徐臻,日后若是还想清闲,想立功之后依旧得以安然度日,那可以从大公子入手。
为别驾,但时常与大公子一同,积累政绩之外,还能相互修习文武。
关系不光可以拉近,甚至日后徐臻会成为曹昂十分尊敬之人,亦师亦友也。
如此这等关系下,徐臻在主公眼中的地位将会更加重要。
“多谢兄长。”
“嗯……”
荀彧松了口气,算是稍稍放心了些许,深深地看了徐臻一眼。
若说当初戏志才推举之时,他并不在意。
到后来徐臻名声逐渐播于境内,勤政爱民,他逐渐也明白了戏志才当初举荐之时为何那么激动。
到现在,徐州之乱中徐臻如此镇定,又能暗中排布诸多事宜,对许多局势论断准确,因人而明,现在已然是欣赏。
荀彧欣赏徐臻的淡然,对功利的坦荡心态,所以这些话,他愿意开口告知。
若是不愿去与寻常人一样附庸风雅,谄于献媚,那可以去与曹昂为伍。
毕竟两人年岁相仿,本来就不会有太多隔阂,而且都是为人清正、善意忠诚的清廉之人。
刚好得以为伴,而且曹昂公子……若能到接大任之时,这么好的年轻人,伯文也不会负之,两人当为一时之伴。
至于主公身边,有志才、程煜,日后还可请公达而来,这些年纪较大者,方才更为安逸。
这一番话,荀彧是考虑了很久才想得通透,算得是金石良言。
……
半月之后。
徐州大变。
陶谦在夙夜忧叹不可安眠的危急状况下,身体越发的艰难,导致药汤无用,过劳而加重旧疾,一生积下的诸多病痛,加之这数次交战之中而染上的重疾在一夜之间全部复发,吐血不治而亡。
于是下邳方寸大乱,文武不知该如何是好,私底下各自寻求出路。
这时候,陈圭率文武迎曹操入下邳,随后徐州各地归附,收拢于麾下。
不过早在他之前,刘备就已经投身了曹操军帐之下,徐州别驾孙乾跟随刘备身后。
曹豹则率领帐下军士归附曹操,徐州境外吕布兵马曾想要难逃入境,只可惜还没进去,发现徐州已经投降了曹操。
他和曹操又有旧怨,不愿归附,只能再次绕道而逃,期间损失诸多兵马,而且粮草几乎没有多少储藏。
是以已经不成气候不足为据,据说还是退守泰山的臧霸等人,资助了不少粮食,方才让吕布离开。
但实际上,臧霸可能也是怕吕布若是心思歪了,也要占山头聚众屯兵,那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由此,徐州臣服于曹操,众文武迎其军队入郯县。
此战已然结束,曹操立即入衙署,召集文武,考察民情,接见当地之名流官吏。
在七日之内,大概明白了徐州之地的政策状况,并且任用陈圭父子为首的士族一派,将诸多官吏微微调动,以兵马囤积在内撤走曹豹原本丹阳兵。
将之分配驻防到南部各州郡,以抵挡袁术,徐州郯县等治所之地,则是多由自己兵马囤积。
徐州四战之地,但如今在西已有兖州相邻。
北方青州之地有一条泰山山脉可据险而守。
东临山海同样可开荒而建城,行商以富足。
南部以曹豹兵马驻守,可保无忧。
如此看来,这座徐州城,当初虽为战乱多有难以久持之地,但现在已经可以算作曹操的一个大粮仓。
是以他极为高兴,邀刘备入城,与之相庆,并且这也是两人多年之后再次见面,甚为欣慰。
对于刘备身旁的两位猛将,曹操一直心中有所惦念,特别是他的二弟,气质不凡,武艺超群,若是可到麾下来,那真是如虎添翼。
第三十九章:这种人物,定要去看一眼
宴席很长,自衙署内从正堂到院内,刘备和徐州许多名士都在正堂之上,曹操甚至将他拉到了自己左手尊位上。
奉为上宾。
酒过三巡之后,曹操乐呵的笑了起来,“我自以为,玄德你来是助徐州抵抗我军,没想到早早能弃暗投明,果然明事理也。”
“所来途中,的确担忧徐州百姓因战事而乱,但一路走来,听闻了曹公之策,心里愧然以对,不敢再为敌。”
刘备倒是也没有露出兔死狐悲的假神情,面色依旧很平静,直接了当的道:“生逢乱世,实在不知对错,但在下明白一点,若是扶汉即为对,仁爱百姓绝无错。”
“曹公既有此心胸,自家家眷被袭击,不迁怒于百姓,当然难能可贵,而陶公虽蒙昧,利欲熏心,如今后果如此,天意尔。”
“天意如此,断不可违。”
刘备举杯道:“只是,在下并不能开心相贺,望曹公见谅。”
“哦?这是为何?”曹操的表情认真了起来,盯着刘备一直看,他总觉得,若是一个人眼神凌厉,始终以此看穿人心的面目相对。
终究能让面对之人,露出怯色。
不过刘备并无怯色,苦涩的笑道:“还是和当年一样。”
“会盟诸侯,有扬名天下祖上积攒之名气,也有权势与人脉,但始终在各自相斗,彼此争夺不休。”
“譬如陶公妄图取曹氏家产而自强,即便不可自取,也不想看曹公得此笔巨富。”
“才酿下此祸,何其悲哀也。”
“纵观先秦,诸国百家之时,多少公国因弱而灭,如今大汉诸侯之强盛,不弱于当年,人才辈出英雄遍地,但却因此而分崩离析。”
“何其讽刺。”
唯汉,因强而据,诸侯混战,各自不休。
不知多少年才能结束。
“那倒是!”曹操当即收起了目光,他知道在刘备的脸上,看不到怯色。
他们二人。
曹操善于攻,以攻心为主。
而刘备善于藏,以藏心为主。
虽看不出来,但曹操心里明白,这位曾自称是汉室宗亲之后的刘玄德,心中的志向与所想,和多年前见他时一模一样,从未改变。
而且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此,从不懈怠。
这等人心志之坚定,何等可怕。
说道心志坚定,曹操忽然脑海中会浮现鄄城之中那位年轻小子,是以嘴角不自觉会含笑。
“时至今日,若能解决内乱,救出天子,迎奉为朝,我曹操依然愿意做个征西将军,为大汉开疆拓土。”
“只可惜,乱世仍在,任重而道远,玄德,别到处游荡了。”
“暂且与我一同行事。”
曹操笑着道,在他看来,刘备这等名士,这些年已然是凭借自己的努力,真正做到了“闻达于诸侯”,中原诸侯,都听闻过他的名声。
而且他所任之地的百姓,积累了极好的口碑声誉,这等人归附于麾下,对于天下有志之士来说,本身便是一种指引。
或许还会有更多人因此投身到麾下来。
最终达成自己心中所愿——海纳百川。
那将会是一场空前盛况的景象。
“曹公若肯收留,自当尽事也,同为汉臣,在下虽未卑,但却也肯为迎奉天子尽一份力。”
“既如此,多谢曹公收留。”
刘备也不推脱,立起身来深鞠一躬,神情颇为动容。在曹操麾下,因其如今名望和声势,来归附之人必然不少。
日后或可得结交许多,至于安危刘备并不担心,曹操如今不会痛杀名士,他已今非昔比,如此诸侯向来爱惜自己的羽毛。
如此也好暂居此处,再图发展。
曹操又看了他几眼,将酒觥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两人心中都明白,你可得名望,我能展人脉,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便好。
一切都要等日后再说。
“好,等处理完徐州之政事,当即归鄄城。”曹操沉声一笑,向文武下了命令。
准备班师回兖州。
……
十日之后。
曹操回归鄄城。
荀彧请文武到城门外十里相迎,曹昂亲自在先,奉迎曹操得胜归来,兖州兵马与徐州兵马相合,如今再次壮大。
百姓夹道欢迎,并在街头巷尾,高声相庆。
这一年,当真不容易。
历经了丰收满仓到战事四起,最终得大胜终局。
仿佛一场梦幻般,让曹操真正发了家,得徐州数郡归附,两郡为屏障,又有百万百姓为子民,沃野千里。
明年丰收仿佛就在眼前。
而兵马更是数万增多,将军名士无不来投,比起振臂一呼就有遍地门生相投的袁绍,曹操这身边文武,来得何其不易。
但终究是真正壮大,不再需要袁绍举荐而成州牧,而是成为了一方大诸侯。
麾下战将百名,名将十数者,得海内名士归附云集,得数百万民心依附,一切之发展都快得超出了曹操的想象。
哪怕是戏志才的方略之中,要做到取徐州以蓄军资,也要五年,至少三年才可有所成就。
曹操回来之后,赏赐了不少人,也写了奏表派人送到长安去,为诸官吏请封要任书。
如今他非当初区区东郡太守可比,李傕郭汜必不敢怠慢,哪怕为了讨好也不会故意刁难,曹操奏表很快就会换来诏书任命。
鄄城,内城府邸。
在门前一文士得宿卫带领,进了府院大门。
这府邸,是徐臻在鄄城的住所,多次立功之后,因曹操赏赐将宅邸扩大了许多,后院相邻的街巷围墙都已拆除。
这文士乃是简雍。
跟随刘备如今在鄄城驿馆做客,曹操随后也会给他宅院,毕竟刘备当时来投,可以说是压垮下邳军民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无明显功绩,也有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之感,但曹操还是打算做给世人看看。
归附曹者,自有荣华富贵,礼遇相待。
所以初到鄄城之后,简雍已经在暗中寻师访友。
先拜访诸多名士,他以儒生学子身份行走,加上口才与气度都算不错,自可得不少接见相谈。
最后一人,便是这徐臻。
也是听闻了此次攻徐之策中,徐臻的谏言,占据了极大的作用,是以又打听了一下徐臻的风评。
然后简雍逐渐感觉离谱起来。
这样的人物,定要来看一眼。
第四十章:你还知道我主刘备?
“稍等。”
典韦领着简雍一路进宅院来,表情冷淡,带着他到了偏厢房先行休息。
简雍和典韦对礼之后。
就一直在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炷香时间,典韦就在门口守着,期间好几名宿卫来回报。
典韦都是严肃点头,而简雍看门外那壮汉如此凶煞,也不敢啰嗦。
只能在蒲团上安静的坐着等待,但是内心逐渐也烦躁起来。
这人好生傲慢。
有客在家中,要么你就别见,见了多少要用礼仪。
这么久了居然都还没来,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名士,也说明了其人心思。
不愿和外来之人交友,以免被误会。
想到这,简雍顿时也能接受,暗自笑了两声,直接起身来对典韦道:“这位兄弟,既然校尉忙碌,在下就不叨扰了,先行告辞。”
“诶,别别别!”典韦顿时脸上动容,展露笑意,连忙过来虚按了几下,让简雍先行安定下来,“我家校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很快就到,他倒是不忙,只是每当这时,一定要读书,主公来都不见。”
“曹公也不见?”简雍顿时一愣。
那这人非但是个自负之人,甚至还是个傲世之人。
恐怕真的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了。
可为何,在境内名流与文士儒生,却又多有他勤政爱民之名声。
这样的人,恐怕不太好相与。
简雍心里暗暗沉思,接下来相谈的语气与方式应当要稍作改变了。
“先生稍稍等待片刻,他已经看完了,现在就在路上。”
“好,好。”
简雍干笑了两声,还好刚才没把话说死,现在还有可回转的余地。
于是他又跪坐了下去,安静的在案牍旁等待,典韦走到门口来,招手问一个宿卫,脸色顿时大变,仿佛十分不耐般道:“还没来?快去叫啊!”
“将军何不亲自去?”
“俺,俺怎么能去?!不去不去,别啰嗦快去!”典韦当即战术后仰,你这话就问得离谱,你们去挨骂,我去就不挨骂么!
再等便是了。
典韦上去就轻轻地给了一脚,“赶紧去!”
“再不来真得罪人了。”
自家校尉真的不省心,这通达人情之事,怎能如此随意为之!?
好歹人家来拜会,积极一点嘛,那几柱香的时间有什么用呀。
今天不看能咋地?能咋地俺就想问。
“将军不必着急,”简雍在内忽然笑了起来,他思索片刻后心思就变了,心里满是决心,既然来了,那今日一定要见到这位奇人。
至少纵观寒门士子之中,这般自律之人确实比较少见,至少要看看是本人真如此,还是装的。
若是装的,也得看看其气度如何。
毕竟简雍到鄄城来寻师访友,拜访贤才雅士,却不是为了自己。
实际上,简雍是刘备日后牵桥搭线之人,若是刘备亲自来寻访,太过惹眼。
是以简雍如此来行,也是为刘备在寻访,毕竟如今暂居曹操兖州内。
还不知道这一住要多少年。
既然来了,那就安然等他便是,这位享誉鄄城的屯田校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多时。
后院的演武场之内,一个身影在木人前快速略过,双手斩马刀宛若疾风,嗖一声呼出一道疾风,砰地砍在木人的脖颈上。
深深嵌进去几寸。
木人伤口延伸出去数道裂痕,宛若蛛网一般脉络横于表面。
他的双手斜劈姿态极其舒展,上半身赤身,虽汗流浃背,可见皮肤韧劲,护腰之上的肌肉线条分明,修长均匀,近乎于完美。
最后一刀劈下,徐臻长舒一口气,整个身体的紧绷感顿时松懈。
【你挥刀1000次,获得自律值40】
【你的斩马刀熟练度:融会贯通】
【你连续十五日完成自律目标,额外获得武力+1】
【当前武力:81】
【自律值:1510】
“舒服了。”
终于攒到了一千五。
而且上次断了之后,终于连续十五日完成各项目标。
自律并非是一日方可,越是坚持不懈越能卓有效用。
锲而不舍方能得到各种奖励,在古语之中就是所谓的……天道酬勤!
“校尉,典韦将军又叫人来请了。”
“啧,来了来了!”徐臻一边捆发于脑后,一边随意的披上一件衣袍,转身到门外去。
刚出门,东南营的校尉立刻道:“叫了好几次了,典韦将军已经快憋不住了。”
“这次倒不是主公派人来,也非是鄄城内名士拜访,而是一位叫做……简雍的普通谋臣。”
徐臻脚步顿了一下,“简雍?”
因为这些时日,随着夏侯惇的一封赞表在兖州广为佳话,让徐臻的名声得以大显,所以拜访的人一下多了起来。
这十日之内,曹操还未归来之时,就已经每夜都有人来拜访。
刚开始,徐臻还会抽出时间来一一见面,期间相谈甚欢,而后很敏捷的把人送走,后来几天已经很烦了。
每日到晚上,几乎计划都要被打乱。
现在他已经很烦了,这些所谓的交际应酬,令他很难有自己的空间,若是要顾着名声,那么这些日子夜夜都要与人假意谈心。
来拜访之人或是有意结交,或是混个熟脸,更甚至还有人想要通过徐臻在兖州某个差事,送来的拜帖和书信,也是数不胜数甚至不想看。
有一日荀彧还笑过徐臻,一看就是不习惯这种生活,当初盛世之时,所有的士族门生想要入仕,基本上都会走这样的路。
让名吏,或者声名鹊起的名士知晓自己的名字,然后有一定的可能得招揽,在帐下为门客,以此来立点功勋,得名望。
等名声起来之后,再严于律己传以孝义之名,后又娶一二千石的女儿为妻,又或者得拜入名士门下。
这样,就算是入门了。
得到了征辟的资格,运气好一点,就有人写一封举荐信,到一方为小吏,从而逐步入仕。
现在虽然乱世,但士人行走的心思依旧还是一样的。
徐臻愣了片刻,想了想,道:“简雍?简宪和是吧?是不是那个,刘备麾下的谋臣简雍?”
“好像是,他曾自报过来历,反正典韦兄长已经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您在看书,让他到偏殿等了。”
“那就好,我去看看。”
徐臻点了点头。
这莽货最近学聪明了,知道说是看书不是练武。
武力增长这种事,藏着比不藏要好很多。
就像一把刀,锋锐藏在鞘里,等出鞘的时候拔刀那一斩,威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大。
不多时,徐臻到了偏厢房门外。
远远的看到了简雍在客位端坐,表情如常,并没有任何不满,当即快步走进去,拱手道:“先生久等了,敢问先生是代刘皇——呃,玄德公而来,还是特意来在下寒舍有事而见?”
简雍一愣。
你还知道我主刘备?
第四十一章:怎么感觉,你被人攻略了呀?
“校尉夜读不辍,心静平和,令人敬佩,在下不算是为我家玄德公而来,算是自己听闻校尉事迹,所以来拜会。”
简雍倒也是实在,一开口就将话说明白了,“主要是在下已然拜会了鄄城内诸多名士先生,校尉同样也是肱骨名流,自然也得来求见。”
“虽未得邀请,但是也不请自来,还请切莫怪罪。”
这话实在,这人口才的确是好,徐臻顿时就不反感了,这番话说得,也就是见完了所有人,若是不来求见显得没有礼貌。
是以也得来,毕竟你虽然只是个校尉,但是功劳多啊,名声又大,来见一面就算是尊重。
同样这番话,也是在劝说徐臻不要太过在意,不是刘备来拉拢,以消除其戒心。
若是这一点,简雍的确做到了。
徐臻却是感觉轻松了许多,不是刘备派来拉拢交好的就行,免得再生事端。
“原来如此,那就好,”徐臻当即回头看了典韦一眼,“去拿酒,准备点下酒菜,今天咱们招待贵客,喝一点。”
主要是暂时没有什么目标了,等待子时之前睡觉便是,小喝些许。
“好,”典韦顿时笑着点头。
酒过三巡后,徐臻坐在主位上,在此之前,借着酒劲几人交谈逐渐热烈,颇为祥和,徐臻拱手道:“先生之名,我早已听过。”
“哦?!听过在下?!”
简雍愣了愣,满脸不信。
你不可能听过,这是随意奉承吧?
我可太懂这种话术了,如此可拉近他人情义,令人心中升起亲密之意。
但这话若是说出来,岂不是显得这徐臻,和寻常的士人也没什么分别?
不也是虚与委蛇,假意奉迎,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人。
“在下,深感荣幸,徐校尉这等有志之士,也听过区区在下之名,如此当敬校尉一杯!”
简雍心里暗喜,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顺着这番话,和你推杯换盏,或真可拉近关系,日后再多番了解后,将之拉拢到主公麾下。
这年轻人,既有名望,肯定是有本事的。
毕竟如今这年头,凭借白身之底,可以得名声传播,那只能说他的功绩真的很高。
“真的!”徐臻好似生怕他不信,接着道:“我知道先生是玄德公麾下跟随最久的门客。”
“你与玄德公的故事,我曾听人传说,多年相随,无论高低从未远离,俨然是樊哙之于高祖。”
“嗯?!”简雍眼睛一颤,真知道?
这形容……
“听人传说?!”简雍一下立起身来,好奇的问道:“谁人说过?牵招还是魏续?”
徐臻摆了摆手,笑道:“那就记不住了,总之是在旅途中曾认识,是以早早知晓了先生的名字。”
“先生口才之佳,令人敬佩,忠贞之情,同样也足以流传千古。”
“纵横捭阖,为主平忧,堪称是珠联璧合,只是——”
“只是什么?”简雍立起的身子一直没有下去,他听得已经来了兴趣了,这人说话条理分明,当年往事他好像真的知晓。
是以在说这话的时候,直接了当,畅快分明,这是早就思索过,已然有了自己的见解。
“只是可惜,”徐臻叹了口气,道:“可惜先生此一生注定孤苦。”
“这是何意!?”
简雍还以为是要劝说自己离开刘备,到曹操麾下来奔个前程,结果又猜错了。
诶?!这人有点意思。
徐臻笑道:“玄德公这等人,为的是天下奔波,而起家之时多需勇者,于是后来得两位兄弟结拜而出。”
“关张两位猛将,据说都是万人敌,武艺超群。”
“日后必然倚重,而先生应当为昔日旧人,相比之下,地位反而不如关张。”
“可实际上,跟随玄德公身旁最为劳苦功高之人便是先生。”
“但偏偏现在若是有人要先生离开玄德公,又自然遭到先生哂笑,当年未曾离去,现在又凭何?是否?”
简雍眼睛一亮,顿时双手排开,在身前相叠,脸上表情大为所动,甚至双眸之中满是激动,盯着徐臻看道:“校尉当真知晓!在下如今虽为臣下,与我主公地位分明,但却从无半点弃他而去之心。”
“所以才孤苦,可孤苦也无妨,人此一生,便是为了心中之信义,此人之所存也,人若无信义,夙夜难寐,纵有财富万千又如何?先生忠义让在下敬佩,是以先生一来,我其实已立刻放下手中事。”
徐臻又看了典韦一眼,喃喃道:“甚至我从不喝酒。”
典韦眼睛一愣,旋即茫然点头,连忙道:“对,先生有所不知,校尉从不喝酒,特别是晚上,还不准俺喝。”
“憋的俺真是……”
“哦?!”简雍人又再次愣住,“那在下真的是荣幸之至了,居然能让校尉破戒而招待?!”
“既然如此,当再喝一杯!”
简雍神情略显激动,实际上内心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若真的如此,难道他真钦佩于我之忠义!?
舒服了。
“相逢恨晚,”一口之后,简雍唉声感叹,“相逢恨晚呐。”
“若是早点结识校尉,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那恐怕很难,在下今年才二十三。”
徐臻淡定的笑了笑。
“哦?可曾婚配?”
“还没有。”
“真好,”简雍眼神忽然逐渐迷离了起来,脸上也多了些许醉意,而后眼睛眯了几下,道:“在下忽然有些醉意,就不叨扰了。”
“伯文,我虚长数岁,叫校尉一声伯文老弟,今日且先不扰,来日再来拜访。”
“好。”徐臻也松了口气。
差不多要到时候。
于是叫典韦送他出去。
典韦满脸都是不高兴,看着案上的酒还有半坛,眼睛都快干涩了。
这也就不是在他家,要在家高低要问一句“就喝这么点是不是怂了”,然后就可以开心的喝到第二天。
他两人送简雍出了院外,典韦有些留念,嘀咕道:“怎么就麻了呢。”
徐臻白了他一眼,“你跺你也麻。”
“睡觉。”
“诶,校尉!”典韦回身追上去,一脸不解的问询,“你真听说过他们?”
“这是真的。”
“那真佩服他吗?”
“并没有。”
“那何必假装如此钦佩呢?”
“想让他早点走,这样就不会一直追着我问问题。”
徐臻的语气十分轻快,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典韦。
典韦挠了挠头,在原地登时就愣住了,顿时就鼓了鼓气。
啧,烦你。
又借着别人来骂俺。
……
当天夜里。
回到驿馆时候,子时早已过去,四周已经安静了许多。
简雍匆匆走进了驿馆内院刘备的屋舍内。
见到房内油灯还在亮着,是以直接越过了关张二人到内屋。
这些年他们也习惯了,简雍忽然走来,两人并不惊慌。
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打了个招呼。
简雍到内屋之后,直接了当跪坐在刘备面前,神情十分激动,道:“就是此人,绝对便是此人。”
“此人消息通达,心思灵敏,而且可谓年轻有为,当地深得民心,虽官位极小,但是地位很高。”
“兖州军屯之政,泰山救曹操之父,攻徐以仁政取民心,都出自他之口,而且这位徐伯文并没有孤高,他真是严于律己,为人极其和善,甚至还请我喝了酒。”
刘备一愣,放下手中书简,哭笑不得。
你平日里可不会如此夸赞一个人,怎么别人请喝个酒,感动到这样?
看这模样,倒像是被别人拉拢了,不回来夸几句有点亏心似的。
“宪和,你没事吧?”刘备轻柔的问道。
怎么感觉,你被攻略了呀?
第四十二章:一定要得到他!这是我的白月光!
“我?我当然无事,主公你却是没见到徐臻,这人或许对我等当年之事较为熟悉,很可能也属故人之友。”
简雍显然没有听出刘备话语内的惊诧,依旧是兴高采烈的说道。
“他定然是认识魏续或者牵招,方才能如此了解,这位伯文,也对我如此亲热。”
“别的人去见他,都是搪塞了事,甚至连他的主公曹孟德,都曾吃过闭门羹,而我去却能让从不夜间喝酒的他,破戒喝酒!”
“如此优待,我倒是觉得彰显其人之品行,徐伯文在和我交谈之时,也曾说过主公如今声名鹊起,仁德广为流传,在青州除贼之后又于幽州推行仁政,有当初刘幽州之风范。”
简雍说得眉飞色舞,双手执礼之下,让刘备的脸色也多次变化,最终同样觉得惊疑。
“当真如此?”
“若是这样,这位徐伯文我倒是要亲自去拜访一番,就是不知,他功绩既然如此高,为何曹操只给了他一个屯田校尉?”
这样的人,当个二千石都绰绰有余了。
毕竟功劳巨甚,名声也显,就算是资历浅年纪小,却也不至于为屯田校尉,相当于一县之令。
但若是说小吧……又不尽然,屯田校尉麾下两千多人,那和一地二千石也没有什么分别。
说起这个,简雍双眸之中神采更甚,当即快速道:“此乃是徐伯文自己不取,屯田校尉以数年为任,他定要任满,造福百姓方才肯升任。”
“今年才是第二年,自然是要任满才行,他家主公应当已为他写了奏表到长安天子地请封,是以若等天子诏书下来,至少也是在明年春日之后,那秋收到任,也是满任。”
“关键在于,这位徐伯文的名声之中,尚且还有一桩美谈,那便是主公赏赐不多收受,其余将军与文臣所赠之礼,尽皆退还,以自证其清白之名,从不以此为污,于是我特意打听了为何会有将军赠予其礼。”
“原来现在攻徐虎豹骑之中的统帅曹子和,当初便是宿卫统领,问询徐臻以计,徐臻劝谏数语,让曹纯茅塞顿开,方才又有了现如今统虎豹骑之职,这说明,徐伯文有识人之明。”
“而此人为政又可安一方百姓,以军屯之策让曹操兵马强盛,百姓安置,有安邦之才。”
“攻徐以仁政,兵法云上兵伐谋,而徐臻则已学会如何攻徐州军民之心,说明此人也有军略。”
“他麾下将士,尽皆对其尊敬无比,而且帐下便是有一猛士,观其勇武不在翼德之下,对其极为服帖,这等英雄豪杰,主公必须要结交。”
“而他现如今,不过才二十有三矣。”
刘备听完这番详细之论,心中一下明朗,他很早之前就已知道徐臻出身清白。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徐伯文此人真的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他了解我的过往?!
刘备忽然立起身来,“既如此,当去见一面!此人真如皎洁月色也,正可为我照方略以明!”
“切莫慌,主公。”
简雍连忙拉住了他,“我刚去之时,徐伯文就立刻问我,是代表我主玄德公而来,还是自己来拜会。”
“说明这位徐校尉很清楚,自己身处曹氏之城郡,宛若置身漩涡之中,不可随意任性妄为。”
“不错,该是如此,那又要如何接近?”
简雍忽而一笑,“我在离开之时,本随意说了一句话以引告辞,但其实是真心想问,伯文现在尚未婚配,主公可以此为礼。”
“他虽不肯受礼以污,但此等寻良配以牵桥搭线之事,就不算是赠予礼物了,这乃是人之常情,自然好亲近关系。”
刘备恍然大悟,“不错,不愧是宪和。”
他暗中拍了拍简雍的手背,这话甚妙,既然金银玉器不能动其心,那真心为徐伯文寻一良配,若是日后于家中和睦,自然能随时想到他刘玄德之恩情。
此情若说耗费多少精力也未必如此,更是不会花多少钱财,他本身名气大,寻良配这等事或许极为轻松。
但此时说重不重,若徐臻重恩情,那就太值得了。
“那就,请宪和多留意了。”
刘备语重心长的嘱托道:“我身旁,一直缺少这等足智多谋之谋臣,宪和虽是有才能,可却于军政一事力有未逮,若是能寻得此人相助,想必日后行事,事半而功倍也。”
“这是自然。”
简雍深鞠一躬,神情十分期待,若是能寻得徐伯文,以方才相谈之情,他必然会对主公感恩戴德,忠心不已。
而这等严于律己,一心为民的贤才,日后也真正是我大汉之支柱。
……
数日过去。
曹操回到鄄城之后,宴请了数次文武,相谈甚欢。
如今兖州与徐州都较为安定,徐州之政,曹操到郯县居住七日,已经几乎明白了陶谦行政之精髓所在。
以提拔商贾之中的寒门士人,也就是庶人一派,来制衡士族。
同时手握兵权丹阳兵,坐镇徐州各地,官吏任免则是互有仰仗,如此一来,陶谦不必太过倚仗士族而逐渐失威。
也得了提拔寒门与白身的名声,让庶人之中的有才之士也可逐渐入仕。
所以曹操在了解之后,直接筵席了此政,并且将丹阳兵换成了自己的虎贲,领曹仁所部车胄、李典以及东郡将军夏侯渊等人驻扎徐州,在四处地界驻扎兵马,以侧应境内。
而后让士族担任要务,再任用当初庶人一派的各位地方官吏,察寒门以清廉,地方名声好者,予以赏赐继续任用。
如今,各地的政见与奏表送来了鄄城衙署,让曹操看得安定。
此时在堂内,深夜之后唯有荀彧留下陪同。
两人在商议诸多事宜之后,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忽而又聊起了刘备。
荀彧说了几句之后笑道:“刘玄德逐渐起了声名,在乱世之中也非是蛇虫之辈,如今来投主公,若可归附尚好,若是未曾真心归附,不可身居要职。”
“哦?文若对此事有议?”曹操自然一笑,仿佛早就想和荀彧聊这些事。
“倒也不是,”荀彧放下手中的笔,平静的道,“只是他麾下谋士涿郡简雍者,最近拜访名士居多,在下有所听闻。”
曹操摆手笑道:“无妨也,任由他拜访便是。”
第四十三章:今天阳光很大,我却很冷
“我早已察明,刘备到了徐州也不是一无所获,当初陶谦提携的一名别驾,名叫孙乾。”
“这个人口才不错,家中钜富,本为徐州商贾,但是现在却居于刘备身边。”
“而且已变卖了徐州家产,为刘备扩充军资。”
“我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曹操笑着,在坐榻之上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舒适之后又轻松的道:“刘备想的是,借用曹氏如今声威,先居于治下为官,而后招兵买马,壮大自己,以简雍拜访名士,结交以人情往故。”
“我岂能如他所愿,”曹操淡笑着。
不过荀彧却眉头紧锁,有些疑惑道:“只是,应当不好办吧。”
“刘备乃是名流之士,若是对他不好,冷落了他,日后恐伤人心,这于主公而言并无好处。”
“唯有坦然待之,方可得盛名,”荀彧拱手相谏,“盛名所负,才有贤才猛士云集而来。”
“在下看来,大汉分崩离析,汉室衰弱,要想重振当年盛世,恐非一两代人可做到,需计长远也。”
荀彧由衷而言,他正是觉得不可急躁而进,不可随状大而自满,才会和徐臻说那番话,计长远,不可操之过急。
如今天子尚且还蒙难,不知多少年能稳固。
一代人或许不可扶汉,是以要劝伯文顾及下一代,不能再生乱世。
哪怕是现在虽只取两州之地,荀彧也可预见到,日后曹操若是真的占据四州乃至半壁大汉之江山,为诸侯之首。
一旦他身死,后继无人镇住此功业,天下又将会有多少祸端起。
在帝王之前,一人镇世之名,何其重要,而这等威势与名望,那就是在历战浴血之中搏杀出来的。
荀彧心中,此人非曹操莫属。
“主公准备怎么办?”
“将小沛给他,”曹操当机立断,大手一挥,很是霸气的说了决议,“小沛城池虽小,但是农耕桑陌可得政绩民心,但乡勇却也不多。”
“如此让刘备安居此地,也不至于太过可怕,等明年开春,让他随我进豫州,若是可立功绩,再行上表奏明天子以任免便是。”
曹操嘿嘿笑道:“他要是在小沛也能起来,我便真心服气此人,那或许已经不是本事了,乃是此人之天命!”
“刘玄德非池中游鱼,至少也可为一方诸侯,而且在此之间,他还需考量我的度量,不可做出触犯我底线之事,否则我拼着声名折损,也要杀他。”
“若是杀了刘备会遭唾骂,也无所谓。”
曹操眼眸盯着荀彧,宛若一头雄狮。
这让荀彧忽然分得清晰了,自家主公可并非是真心以仁义为本的人,他乃是重典刑,厉兵秣马的真正枭雄。
仁义只是他手中利剑之中的其中一把。
攻徐用仁义之剑,而日后再攻他地,却可再用其他的利刃。
刘备不同,他唯有紧握仁义这把剑,方可有所作为。
“原来如此,主公心思澄明,宛若镜湖清朗,在下敬佩,怪不得明知简雍寻师访友,依旧淡定如流。”
“如此说来,反倒是在下多嘴了,主要是前些时日,听闻简雍也拜访了伯文,故而与主公交谈。”
“什么?!”曹操脸色顿时一变,眼神凌厉,满是不可思议,“伯文见他了?!”
“徐伯文!背着我见简雍了?!”
曹操立起身来,几乎是吓了荀彧一跳。
原来您不知道啊。
“伯文当夜还喝了酒,但却并没有和简雍再多交流,此后简雍也没有再去见伯文。”
“还喝酒!他甚至没和我喝过酒!”
太过分了。
“徐伯文要干什么?!啊?!”
曹操逐渐暴躁,想了想起身来披上一件袍子,让荀彧也起身,“走走走,找他去。”
“我倒要问问,简雍找伯文做什么!”
荀彧表情几乎是呆若木鸡,茫然点头:“哦,好好。”
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无所谓,随便拜访吗?
“不过,现在可是深夜,伯文应该睡了。”
“明日!”曹操当即沉声道:“明日叫伯文到衙署来,我单独为他设宴!”
……
第二日,清晨。
徐臻从床榻上醒来,打了个呵欠。
【你早睡早起,自律值+30】
很好,美好的一天。
从自律值开始。
【自律值:2100】
徐臻打开了系统,并且在一众特性之中,选择了自己早已看好的一个。
【善武:一种天赋。所有武艺学习收益加快20%,并且上限提升为“登峰造极”】
“这就快了。”
武力的提升,和武艺的多样性,以及对战的各种经验都可以得到加快提升,有助于每日修习。
“如此一来,等同于缩短了学习时间,相对来说就是延长了20%的寿命。”
徐臻思索道。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血赚。”
快速洗漱之后,徐臻穿好了深色的袍服,将头发束于布带之后,打理黑发垂数缕于额前两侧。
挎刀于腰侧,快速出门去。
此时典韦已在身前,晨间并非是到任上,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徐臻几乎是完全自由的,他并不需要去早议。
所以他带着典韦到了戏志才府邸门前。
通报了宿卫之后,很快戏志才眯缝着眼睛出来,披着一件棉质的长袍在身上,眼睛像是被针穿着一般,死活睁不开。
眼圈有点发黑,嘴唇发白,而且人消瘦了许多。
并非是那种吃不上饭的消瘦,感觉是劳累之后的疲惫。
“干嘛?”
戏志才勉强可见是徐臻,揉了揉眼睛问道。
“兄长昨夜是不是又喝酒了?”
“喝了,怎么了?”
“兄长,在下承当年举荐之情,牢记于心,是以今日特有要事相告,”徐臻抱了抱拳,意气非常,在晨间时日出光华下,显得堂正如柳。
“请说,”戏志才依旧睁不开眼,表情很难受的道,以至于整个脸的褶皱都被挤出来了。
有点无奈,但毕竟人家如日中天。
冬天很冷,只求你快点说,谢谢。
“兄长整夜要玩,还吃药丸,迟早要完,不如晨间随我一起强身,我知一套拳法,为五禽仿戏,可以补养气虚,无惧严寒,为兄长健体。”
戏志才微微低头想了想,“滚蛋。”
旋即关上了大门。
门外典韦挠了挠头,人都麻了,“俺早就说了,您这么来问肯定不可能的。”
徐臻则是依旧平静,“没事,明日再来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这边院内的戏志才打了个呵欠,心里还在想着徐伯文今天发什么疯。
忽然感觉一口气吸不上,体内一阵空虚,一股眩晕感袭来,此时才想起,虽是进了冬日,但今天阳光很大。
我却很冷……
“啧,我刚才是不是声音有点大……”
要不跟他去健体算了。
好虚啊。
第四十四章:喜好美人?那岂不是同道中人?
山里起了冰雪。
徐臻和典韦绕了山一圈,下来时候已经是巳时,简单洗漱换衣,到典农所去准备今日上任。
不过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皮肤白净,身穿墨色袍服的年轻人。
束发于顶上发髻,面庞硬朗,略带书生意气,又有行伍之中的雄风。
也是稚气刚脱,比徐臻应该小几岁,腰间也是挎刀,脸色比较宁静。
见到徐臻之后,展颜一笑,顿时拱手:“兄长,我是子脩,特来等待兄长,从今日起想入兄长帐下宿卫营,与兄长相伴。”
好家伙,史诗级盯防是吧。
徐臻撇了撇嘴,果然还是来了,上一次荀彧聊过之后,他就知道迟早会和曹昂打交道。
可是却没想到,是曹昂亲自过来。
“大公子,”徐臻打礼,这肯定不能怠慢。
曹昂态度虽然很恭敬,但是身份在那,不管怎么说都是曹操的长子,日后要继承功业之人。
如果他在宛城不死,或许曹氏的争夺就不会发生,当然……野心谁都有,或许也还是会发生。
虽然原本,曹昂的确是跟在典韦帐下锻炼,最后更是两人一起死在了宛城……
现在不知道哪个狗货的主意,怎么让曹昂直接过来找我了!
……
衙署,晨议之后。
“哼哼,”曹操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特意留下了荀彧与他聊及此事,“我让子脩直接去入营。”
“到伯文麾下,武可学典韦,文可学伯文,而且我的儿子,不比那简雍优秀?”
曹操得意洋洋,微抬下巴,眼神明亮的看着荀彧。
“不愧是主公,”荀彧微微躬身,而后双手交叉垂放在身前。
舒服了。
曹操收起笑容,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一来,无需去三番五次请伯文,也可让两人熟识,而且徐臻和典韦带的,还是自己最为看好的长子。
“刘备已经启程。”
荀彧又说道。
早在今早晨议之前,曹操就已经派人告知了刘备让他安置在小沛。
小沛贴林徐州和兖州交接,是最近之地,而且也颇为方便来往。
“嗯,去了就好,刘玄德为名流之士,又是汉室宗亲,乱世之中身份斐然,不可怠慢,”曹操整理了一下衣袍,态度比较随意,“只是可惜了云长……”
曹操忽然叹了口气,“我早年在会盟时,便已经十分欣赏此人,那时我让子孝去与他们喝酒,子孝告诉我,刘备这两位兄弟,都是当世难寻的猛士。而关羽更是武艺超群又有名将风范,此人带兵必可独当一方。”
“若我有云长,命其领虎豹骑,可抵十万精兵,何惧袁绍!”
“只可惜,这等人与刘备早早相识,恐非是能拉拢之人。”
荀彧笑了笑,默不作声。
其实心里想的是,人家在惦记你的伯文,您又何尝不是在惦记着刘备的二弟?
曹操没听见荀彧回话,接着又恍然道:“不过想来也是,若云长是用恩情与金钱可拉拢之人,我却又不会那么喜欢了。”
“如此两难,却能如何?”
曹操呵呵一笑,苦涩的摇了摇头。
荀彧附和着笑了几声,然后逐渐收起了笑容,向着曹操拱了拱手,轻声道:“前方传来情报。”
“在我军与徐州作战之时,袁术稳坐扬州寿春。”
“并且命孙坚之旧部,以及新招募之兵马,向江东而取,又得黑山余贼,当地山贼、水贼归附,聚众数十万。”
“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募兵,他们倚水而建,一条江水之内,有丰富的渔产贝类,丰富可食,无需担忧粮草。”
“后又得各地士族资助,袁术如今已拥兵十余万,再过一年,便可再收拢贼兵到数十万,经操练而为精锐,在下看来,袁术依旧是心头之患。”
“此时却又非彼时,当初我等与袁术为敌,乃是主公受袁绍举荐兖州州牧,实际上也清楚,是挡住袁术之军势。”
“遏制其发展,事实上我们也的确做到了,而现在袁术再于寿春雄踞,应当不会再像此前一般掉以轻心。”
曹操嘿嘿一笑,“我岂会惧他?”
“只是袁氏兄弟,为簪缨之家,四世三公之人脉门生,只要没杀死,果然不容易击溃……可悲可叹。”
他收起笑意吐出一口气。
然后又回头看着荀彧干笑了两声,“还真让他又起来了,呵呵呵……”
“无妨,再打他一次就是了,扬州寿春,雄踞屯兵,袁公路也非是英雄辈,我观他还是宛若冢中枯骨般。”
“接下来,我们所要之地,应当是豫州,该是文若建功之时了。”
豫州之地,诸多贼寇,平定并非是难事,但其中的士族非常多。
当年四族之长祖地便在豫州,门生遍天下,是以颍川多善谋者,虽然并非以奇谋著称,但知政之人极多。
想当初,办学文汇之地,光是坐而论道者,就有上万人,筵席蒲团可摆出十余里。
是以取豫州意义重大,如今曹操坐拥兖州、徐州两地。
再取豫州而壮大,得民心以归附。
此后就能凭借三州之地,沿河屯兵,占据各地渡口,得水道以运粮,由此可真正拒袁绍于黄河以北。
那时候,才是真正开始高枕无忧,准备随时交战之时。
至于袁术,曹操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他虽为袁氏嫡子,但是却失了势,大多名流之士都支持袁绍,到了冀州帐下。
所留给袁术的不多,是以多与贼人为伍,贼人虽然众,但终究是贼子出身,乌合之众也。
鱼龙混杂者众多,袁术又不是善于低下身段去统率之辈,算不得什么。
“这个冬日,当是休养生息,准备军备之时,也准备好,让他们都好好的过个年关吧。”
征伐数年,都在为壮大而奔波,诸多文武都是夙夜兴叹,忧思难眠,光是这一两年,已经有多少人堪称劳苦功高了。
荀彧、徐臻等人自不必说。
征伐将士也不用多言。
各地的官吏,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都因推行的律己风气而焕然一新,这才有了兖州如今富足强盛的景况。
有家底,就有本钱,曹操的本钱可以再打徐州一年有余,这是他敢于和陶谦一直死耗下去的底气。
“文若觉得,伯文那边,给他赏赐些什么为好?”
曹操忽然问道。
荀彧先是稍稍愣住,而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道:“据我推测,伯文虽不受财物与虚名,但好似,对美人颇为感兴趣,他好像还没婚配吧?主公若是真的愿赏赐,不若真心为其寻一良配,如此伯文岂非日夜都要感念主公之好?”
“哦?!”
曹操嘴角慢慢上扬,原来如此。
有道理。
第四十五章:伯文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短短十日,眨眼过去。
这日清晨,徐臻照常起早,到戏志才府邸门口敲响了房门。
今日戏志才倒是精神了很多,已经穿好了短袍,徐臻敲响房门之后,他就立刻开门出来,一同去山中修习。
汉朝时候文人,学六艺为主。
其中御与射都是武艺,有些文人甚至能仗剑杀敌,所以儒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
戏忠提剑随同,也不多言,只是和曹昂打了个招呼。
从前几日开始,徐臻来叫人的时候忽然多了个曹昂。
这让戏志才的态度很敏捷的发生了转变。
后来想明白了许多事,自然就乐意一同而行。
半个时辰后。
几人从山上气喘吁吁的下来,徐臻脸色红润,气息顺畅。
【你连续30日坚持晨练,武力+1,获得自律值+300,身手:融会贯通(92%+1%)】
【武力:82】
“呼。”
徐臻脸色舒适了很多,接下来是上任。
冬日内,田土依旧要养肥照顾,而且可令百姓准备好来年开春时候的所有用度,并且提前安排好水渠的线路。
许多安排早已经妥当,所以现在上任之后,想要真的沉浸式上班,对于徐臻来说不容易。
若只是处理公务的话,那一炷香时日基本上就可以处理完。
剩下的时间几乎没有作用,哪怕是去走访百姓,收效也是微乎其微,如果没有正事做,就相当于在消磨时光。
而现在又不是在春日,可以随时下地耕种。
想要刷自律值,恐怕得找点新的东西了。
“志才兄长,今日就到此了,晚上切莫饮酒,而后明日再坚持。”
戏志才听了这话,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一脸惊诧的看着徐臻道:“徐伯文,你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老来找我?!”
徐臻认真道:“兄长沉迷酒色,体内气虚,应当健体方可长久,否则一旦严寒来袭,或日后行军到艰难之地,如何能适应!?”
这件事,对于戏志才来说并不能理解,但是徐臻却大概能知晓,戏志才现在身体已经很差了。
不光是因为事务繁忙而劳累。
更加是自己太多纵情酒色,整日药丸!
迟早会垮掉,到时候岂不是换个郭奉孝来接任,又接着纵情酒色?!
那你保重一下,你们两个有时间一起去岂不是非常快乐?!
“你欺人太甚!”
戏志才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今日当着大公子在此,我也无需再忍,当初乃是我将你自军中举荐而出,方可有如今地位声誉!”
“这些时日,你屡次来家中堵我,我都忍而不发!今日你居然说要我日日与你早起!在下不善于奔跑,恕我不能同意,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离谱!
为什么是我!
徐臻面色一愣,和典韦尴尬的相识一眼,典韦那表情简直精彩。
你看吧,我叫你不要太上杆子了,戏军师的脾气真不好,甚至很怪的,一位放荡不羁之人,怎么可能脾性会乐意安于日复一日的健体锻炼。
大公子陪着你就不错了。
“啧,兄长,我真是为了你好。”
徐臻苦笑了一声。
“大可不必!”
戏志才当即抬手,顺势指向了河水,慷慨道:“人之心思,宛若河水去留,你何曾见过砥石能挡河水之流动!”
“我自不愿如此,你又何苦为我好!!”
“今日我便将话放在此处,你若是真有本事,你就让水可自来,我便日日与你修习,学你那什么五禽拳!从此滴酒不沾!让你还此人情,如何!”
“军师……言重了。”
曹昂当即面露难色,上前规劝。
一位是军中最受倚重的军师首席。
另一位是自己亦师亦友的恩人徐伯文,他也犯难,只能劝说戏志才不可太过动怒,毕竟伯文之心,的确是好的。
修习可健体,坚持下去自当抵御严寒,若是戒酒,当然也会精力充沛,方可更长久面对繁杂公务。
且观荀军师便是如此,自律自好,是以养精于内,气色光彩都可谓充盈康健。
和戏军师完全两种形象。
不过若是你说得这么干脆决绝,那就不好听了。
水可自流……那岂是人力能办到的。
“嗯?!水可自来……”
徐臻愣了愣,而后眼中猛然满是光华,顿时前冲了两步,戏志才心里直接一紧,当场就想要道歉。
脸上面皮已经疯狂抽动了。
他这几天可是看到过徐臻与典韦对练的,这人完全是个武将!
却天天混在内政官吏里面!
不当人子!
“兄长大才!!”徐臻面色可谓是逐渐狂喜,两手抓住了戏志才的肩膀,捏得很紧,“兄长所言,当真是醍醐灌顶,让在下茅塞顿开,我本以为任上已经没什么功绩可做了。”
“如今看来,是我太没远见了!”
“好一句水可自来!”
“水可自来!我这就去让水可自来,造福百姓!”
“哈哈哈!!典韦,去典农所,接下来数日都可充实忙碌了!!”
典韦对戏志才抱了抱拳,当即跟上徐臻离去。
戏志才面色微白,看了看徐臻的背影,又看向曹昂,颇为后怕的道:“伯文最近,是否压力过大?”
我到底是举荐了个什么玩意儿上来。
他继而喃喃自语:“不会真能让水可自流吧?”
曹昂这些时日跟随徐臻,已经学到了很多,并且敬佩徐臻日夜不辍的修习,无论是武艺还是文治,都从不会有所懈怠。
对自己极其严格,但对他人却带有温情。
而诸多考量之事,一直都是挂念着百姓,这样赤诚之人,他很是喜欢,所以也明白,徐臻不会随意狂言。
他既然这么说,那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想法。
此刻当即笑道:“祭酒,若是伯文兄长真能做到,该当如何?”
戏志才也叹了口气,道:“我岂不知他是为我好,只是性情如此,未能改之,若真能如此,倒宛若一把戒尺在我心中,自当遵从方才所言。”
“祭酒当改也,”曹昂深鞠一躬,先致歉在前,又郑重的道:“父亲曾说,祭酒方略为他定下日后大计,但若是要看到江山秀丽,非数十年不可成也。”
“江山秀丽,祭酒应当亲眼去看。”
戏志才眉头一紧,身体稍稍站正了些,对曹昂执礼而拜,而后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请公子帮我向伯文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