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你说什么?凤雏是真的?!
一日夜间。
徐臻派出去的骑兵到达各地,罢免了两百多官吏,空缺出来的政务,并没有让百姓觉得可怕。
毕竟新政屯田还一直在推行。
田土庄稼、粮食的长势都很不错,只要田地还在,人心就不会散。
这些年军屯下来,粮食多是上交给荆州各地衙署,百姓还有温饱。
酒足饭饱,衣食无忧。
逐步到了安定,现在徐臻的新政一来,还可以分田,日后更是可让聚集于此的百姓能够数代长存。
他们当然不会轻易闹事。
当然,士族与官宦之家就没有那么平静了,对徐臻的咒骂此起彼伏,雪片一般的书信飞往襄阳。
为的是呼朋唤友,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除掉徐臻,又或者是寻找庇护,想办法能够保住官位。
而且,徐臻还将他列入“黑名录”的官吏全部公示,每个骑兵统帅到县地之后,都会张贴告示,以写明官吏之罪行。
大多是玩忽职守,自命不凡之人,那现在就这不光是罢免官位了,连同名声也要大为受损,对于最是注重名望的士族而言,几乎是无法接受的下场。
这个时候的襄阳,一团乱麻。
与此同时,蒯越、蔡冒等人,写了一封表文上书衙署之中,为刘琮请求调任到青州之地,举家迁徙。
根本没有管在外的事务,他们自保还来不及,没有人会出来给这些被罢免的官吏做主。
襄阳聚集再多的人也要不到一个说法,名流之人更加不会来和徐臻纠缠,毕竟他们多少还是要点脸面。
如果纠缠过多,难免会被人认为是为了区区一个官位而不要尊严。
于是襄阳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仿佛市场一般,都是在议论此时,每走一段路,就可以遇到几位曾熟知的同侪之人。
这种光景,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但是今天他们才明白,徐臻是来真的。
因为公布出来的告示上,谁人擅离职守,消极理政,一目了然,还写下了“永不再辟”的字样,盖上的是丞相印和他徐臻的印章。
除了天子的传国玉玺,其余印章都在其上,已经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了。
看到这些时候,荆州这些官吏才明白仕途到今日就到头了,除了回归山林做个隐士,别无他法。
手脚冰凉,心里瘀堵都毫无办法,只因刚好算是撞上了徐臻的新政制度,被他拿来开了刀。
“这个徐伯文,并未过多任用寒门士子,也不是提拔他的党羽,是从北方调任。”
“北方归附曹氏的士族,至少上百个,不知多少人在等着推举官吏入仕,只是在北方诸多州郡的官位早已饱满,这一闹,当真是给人腾了不少位置出来。”
不少士人背着手摇头苦笑,心里紧,胸口堵,笑也算是言不由衷。
“现下,马氏早早投奔,恐怕都已经奔为心腹了,你们慢了数日,无可奈何。”
“诸位注意没有,徐臻一个太守都没动,罢免的官吏全都是县令,以及各县的小吏。”
“这是为何?”
“以此开刀,杀鸡儆猴!定然是如此,我等本就势单力薄,尚且还需政绩来证明才干,日后好闻达天下,现在反倒丢了官,还被人抓住把柄,从此身败名裂!唉!”
“不,诸位恐怕想得太过简单了,如此单纯,怕是没看懂徐臻之计策的精深用心!”一些人还有别的看法,也提出了更为深层次的猜测。
“打压我等,不动太守层次,的确是为了杀鸡儆猴的目的,可同时,也是为了在一夜之间,让士人知晓,听从荆州大族之言,一旦有祸,这些大族根本保不住任何人,这敲打的仅仅只是那些二千石吗?”
“乃是整个荆州士人,不能再依赖于这等姻亲盘根的大族举荐之恩,没有用啦!如今朝臣代代更迭,徐伯文此举,便是告知我等当年举荐之恩不算什么,真正出了事,牺牲的永远是我等小吏!我本全心为民,只是听从了某些人的命令!却遭致如此祸端!”
“此恩情岂非诸位的催命符?如此入仕,等同于在得到官位的瞬间,也将自己的命脉交由他人掌控,随时可去牺牲,岂非为鹰犬呼?!入仕为官,士族查其清廉品行!”
“可若是士族高贵者本身也品行不端呢!?谁可管辖?!”
大街之上,有不满者大声呼喊者,喊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察举在最初,乃是为了让官吏能够律己行策,为民治理一地,可让一国之内,国泰而民安,所有政策都是稳步推行,不会有所动摇。
当然,在这数百年之后,也慢慢变了味道,和当年全然不同,已经成为了大族之中,弄权捏势者,掌控官吏的一柄权杖。
这便是一直成风数百年的“举荐之恩”,这也是曹操现在在许都,对司马氏如此恩宠的原因。
司马懿两次拒绝入仕,曹操都没有追究,继续给他们家族封赏。
就因为当初曹操做的洛阳北部尉,便是司马防举荐,然后才有了后面痛打宦官、士族甚至是皇亲外戚的“五色棍”。
但这些人虽喊了出来,却没有太多人敢附和,只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远远而观。
如此,真正聪明的人又开始思考徐臻做这些事的真正目的。
而这个时候,一位荆州士人之中培养出来的有大智慧的高士,已经通过马良见到了徐臻。
“见过车骑。”
庞统在府邸后庭,徐臻杀鸡挖酒招待,他听闻过,凤雏庞统善饮酒,好饮酒,不修边幅。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和孔明比起来,两人当真是庙堂者与江湖者的区别。
诸葛亮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形象脱离儒生,在何处都会注重仪表。
庞统则是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一点。
卧龙、凤雏,得一者则可以安天下。
两者皆得,则是双倍的快乐!
然后徐臻现在准备把他们全都拉去边境。
为他攻西凉,占据凉州、幽州、并州三地,在关外得占据等同于一个国度的地盘,治理得好了,能安置下千万百姓!
乃至是数千万!
还可以成为整个大汉在西面的巨大屏障,真正将汉朝,延续到一个从来没能开辟过的疆土去,那将会是何等的功绩。
“庞士元,荆州凤雏,我听说过你,你来找我有何事?”
徐臻平澹的开口说道。
即便是明知道他为什么来,现在也不能将话说明白,这点时间,徐臻还是愿意给他花的。
“投奔!”
庞统脸上满是认真之色,“投奔车骑,随您去北方,如此才能真正让庞氏长存。”
“你是庞氏的人?”
“是,支脉庶出,不入荆州仕途,只为寻求明主,成就大业,本打算另投他处,以为车骑之后恐再无功绩可立,到了车骑麾下,也只能如当年韩信之于项羽帐下,只能为执戟郎也。”
“那为何现在又来投?”
徐臻打了个呵欠,刚睡醒没有精神,也并非是刻意如此,他知道这些人说话就得是这样。
很少有人愿意一口气把目的全部说完,要循序渐进,仿佛酒桌上一般,一口一口才能进入状态。
“因为,在下现在发现,车骑的路还远远没有停下,徐氏之志不在区区荆州,而在大汉强盛,在下既有用武之地,当然立即来投!”
“说明白点。”
徐臻点了点头,又催促道。
“哪点不明白?”
庞统稍愣,看了一眼徐臻身旁的诸葛亮,得到一个笑脸回应。
接着是马谡凑到身侧来,轻声道:“其实车骑从不喝酒,更喜欢开门见山,不浪费时间。”
庞统嘴巴微张,思索片刻,说道:“江东难攻,恐怕要数年之久。”
“车骑可先行去西凉。”
“与此同时,进而攻汉中张鲁,再图蜀中,可占大汉半壁也,可为壁垒山川,将腹地护于身后,只是此刻,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庞统眼睛微虚,沉声说道:“这大战,说的是您与士族之争,真正要垫付大汉,推行新政,免不了面对延绵四百年,乃至是上千年而成的名士之辈。”
“以功绩为战,方可有所成,或者,车骑治下一切由您做主,取得成效可令天下效彷,令士族自惭形秽。”
“好!多谢先生一言,梳理至此,可足见您才能不下于任何人。”
徐臻眼前一亮,他的确想庞统快点说,但是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干脆,直接把数十年之后的态势都说了出来。
不错,在来到荆州之后,徐臻就明白他这一生恐怕不得不与曹老板一样。
要历经两个战场。
一便是诸侯征伐,大业一统;这其二应当是与士族之争。
还需谋划多年,暗中积蓄,然后一举扳倒,想要做到这些,不是现今的功绩可以做到的,还要再有三州之地做本。
有千万民为效。
徐臻此刻,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送到了庞统的眼前。
“这是什么?”庞统略显诧异的问道。
徐臻嘴角上扬,对他会心一笑,“这,是我多年的政绩。”
政绩?
庞统半信半疑,心中还奇怪,哪里会有人将自己的功绩写成书信,随身带在身边。
打开之后,庞统直接忍不住嘴角澹澹的笑意,一口气看完之后,满是笑容,神态复杂的摇了摇头。
“令人惊奇,只能如此形容,车骑之功绩,当真令人敬佩不已。”
“百万子民,愿意跟随您迁入幽、并,古往今来,未闻此事!”
庞统立起身,满脸都是狂热崇敬之色,所言不差,根本不差,这就是徐伯文的功绩!
这比什么车骑,州牧都要值得欣喜太多了,因为他是真正的人心所向!!
这封书信,是贾诩写给徐臻的禀报,冀州的今年收成财物,还有铜雀楼、天工院等已经搬至幽州蓟县,同时汇报了别的状况。
比如百万子民跟随迁徙,且诸多士族一样归附,包括崔氏、甄氏在内,连一直在冀州附近游荡的于夫罗也带着氏族想要请求去幽州。
就想跟着徐臻,怕以后没了油水,这就说明……在他们看来,现在幽州如何并无所谓,他们看的是徐臻这个人,信任他麾下文武。
以及徐臻的三十万精锐兵马。
“车骑,走!现在就走。”
“不不不,这也太着急了,”徐臻笑了笑,让庞统伸出舌头舔了几下嘴唇,觉得颇为慌乱,左右看了几眼,立刻凑近来说道:“您得罪了太多士族。”
“我可以很笃定的猜测,一定有死士在等着杀您,而您的兵马,在此次大事之后,都要回舒城镇守,现在一起走,最好。”
徐臻笑而不语。
在场文武都还是颇为澹定,无人发言,好似每个人都较为平静,并不把所谓死士刺杀当一回事。
“好,那就听你的。”
徐臻眼神一动,看向别处,笑着说道:“我给他们一个机会,我的兵马照样去舒城,我只带四百刀盾,高顺、典韦而走,孔明随我一起。”
诸葛亮身子一颤,“师父,要不我和大军一起吧?”
他忽然想起了上次勾吕布,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军帐里被罚写一篇表文《我的君侯师父》,写着写着,吕布就打进来了。
然后就是一场乱战。
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却不想再来一次了。
“啧,少废话,跟我一起。”
徐臻回头白了他一眼,诸葛亮万般无奈,弱弱的低下头去,不多言了。
而庞统,也是有些期待的笑道:“我也去,我也跟着车骑一同去!”
……
荆州,江夏。
衙署之内,刘琦收到了鲁肃的来信,立刻叫来了刘备分享商议。
信上所言,马谡在江东被士族羞辱,当场破口大骂,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差点拔剑相向,一度沦为笑柄。
这和马谡的书信内容,截然不同。
马幼常送来的书信说,一切尽在掌握,已让江东士人名流,不可妄议。
这话,现下和鲁肃一比,他们自然更愿意相信鲁肃所言,毕竟他的为人也是有目共睹。
可谓是光明磊落、气度不凡,而且是真心要推动孙刘联合。
“这可如何是好……”
刘琦唉声叹气,站在刘备面前摊了摊手。
刘备冷笑一声,又笑着摇头,“我早说过,马谡定然是徐臻奸贼之计,此人玩弄我甚矣,竟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计。”
“先是卧龙,再是徐庶,而后又是凤雏,现在是什么马谡,唉……故技重施也。”
“凤雏?!凤雏绝非是计策,他乃是庞氏异才,深得庞德公与水镜先生教授,日后必为经国之士,我父亲对他评价极高!这凤雏之名,是境内士人之尊称呀。”
刘琦茫然无措的解释着。
这,怎么就成了徐臻的人了呢?
他和徐臻,应当年岁相差不大,而且就算荆州襄阳人士……
“诶?”
刘备此时,当场愣住。
听完之后头脑一顿懵乱。
感觉心都裂开了。
我打你娘老涿州大耳帖子哦!!!
凤雏是真的?!!
第三百零二章:感觉我一直活在徐臻的阴影里
刘备陷入了久久不能平复的沉默之中,几次要开口又又泄气,眼眸不断晃动,就盯着刘琦看。
“凤雏,真有凤雏?!”
他本来就聪慧,怎么可能想不到这局势,凤雏名气不小,又得人拜访相请,但是却未曾出山入仕。
这就说明,他既不想去江东,也不愿去相助荆州刘表,还在等待明主,既然是在等,那自己去拜访只要恭敬备至,诚心足意,说不定真的就能请出山来。
而当时,徐庶留下的书信里,也有引荐的部分在,只是刘备心里觉得膈应,感觉又是徐伯文的奸计。
后来根本没有去寻找过一次,甚至逐渐忘却了凤雏这个名号。
那时候想着,只要我不相信,就不可能会再上当。
“现在他在哪?”
刘备急忙问道,因为徐庶引荐的书信他还有保留,若是立刻去拜会,还有机会拿下!
凤雏既然不肯轻易入仕,一定还在等他的明主,哪怕是求,也要将他求到麾下来,拜为军师!
能得荆州大儒接连教导,在近几年更是还将他当做师长,说明此人早已经学有所成。
应当无论军事奇谋,还是内政惠策,都深谙其理,可以治理百姓。
这时候,刘琦忽然皱了皱眉头,摇头道:“这个人,不知在何处。”
“但是,还有一人我倒是知道,隐居在南阳山林之中,一处山岗上,名为诸葛均,应当是居住在隆中。”
“隆中我去过!”
刘备瞪大了眼睛。
我哪知道有个诸葛均啊,你们从不告诉我这些!
“此人,乃是徐臻那位弟子诸葛亮的弟弟。”
“啧,还好没去。”
刘备顿时没了劲儿,这更不敢要了,和徐臻沾边的我绝不敢要。
“哦,不不不,皇叔不必担忧,这位诸葛先生也很年轻,而且早年分家,并没有多少联络,他跟随的是其叔父诸葛玄南下,离开曹氏统治的徐州。”
“而诸葛亮,是单独离开家中,去寻找徐臻求学之人,这诸葛均还有一个名号,叫做小卧龙,因其年岁还不够,依然在求学,所以就还只是以名号勉励。”
“小,小卧龙?!”
刘备心里再次一痛,感觉就像是被人插了一刀。
是我来早了?
卧龙还在求学,数年之后必有所长,那现在,岂不是诸葛均也要归徐臻了?毕竟他的兄长在那!
“这,这……”
卧龙是真的啊,凤雏也是真的。
马谡应当也是……只是能力不够。
都是真的,我一个都没要,甚至没有去拜会相请,这马谡送到脸上来,我还怀疑质问了几句,将他送去给了刘琦。
这一刻,刘备感觉气血翻涌,喘息续不上来,闷得有些难受。
两眼无所适从的到处望,怎么都定不下心来,气不顺则面红耳赤,恨自己居然被徐臻如此玩弄!
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就叫走了徐庶而已,徐庶也不是骗子!他真的是身不由己!
毕竟他所言都是真的!
卧龙还未大成,凤雏又在何处?
“啊啊!!”
刘备勐然抬手,啪啪啪给了自己三巴掌,腮帮鼓起,紧咬牙帮,每一下都极狠,整张脸都在颤动。
一边打一边也在后退,这模样吓得刘琦赶紧起身来拉住。
“不至于不至于,刘皇叔不至于……”
“徐伯文害我太甚!”
刘备眼里没有泪水,可是又感觉满含泪水。
这口气根本咽不下去,打了几巴掌倒是还好些了,人也稍微冷静了许多,反手握住刘琦的手,柔声说道:“公子,你可知道如何寻这凤雏?”
“庞统吗?现在不知在何处,家乡在襄阳,恐怕即便是有也被曹操看住了……”刘琦苦笑。
刘备一听这话当场愣住,那卧龙凤雏岂不是全都归他了?
手一颤,差点又想给自己几巴掌。
我的!
这些军师本来就应该是在等我的!
还我军师来!!!
还我军师来啊曹孟德!!
“皇叔不必如此心忧,您麾下孙乾、简雍,不都是当世大才!”
刘备嘴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
你看我高兴吗?
要不我拿他俩和你换江夏换不换嘛!?
他们有才干我当然明白,但不在方略奇谋上,要真正懂得谋划大势,又知晓长远划定路线之人。
这样的人,必须要有长远目光,深不见底的见识,同样,还要有不错的人脉,简雍没有人脉,且见识不算太深。
孙乾才能全面,但是却也不是什么顶尖大才。
至少,要如同徐庶一般,在用计文武上,能够比肩自己,刘备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但从来没找到。
现在有两个人,都曾经在自己的治下,只要多次拜访,不断交好,一定能够感动这些隐士大才,让他们跟随自己。
可是,试一试的机会,也错过了。
都怪徐臻。
因为他当初的一句话,患得患失到现在,这一路变得越发多疑。
“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活在徐臻的阴影里。”
刘备懊恼的叹了口气。
刘琦在旁拍打了几下刘备的肩膀,“皇叔,开心点。”
滚你的蛋!
刘备恨不得咬死刘琦,现在我要怎么开心得起来?一句爱听的话都没有,卧龙凤雏,一个都见不到。
“马谡那边,恐怕还需一段时日,这孙刘联合之计若是可落成,日后还能见到这些贤才归附。”
刘琦笑了笑,“父亲当初留下这江夏与我,也是为了这一点希望,可以抗衡曹氏。”
“当初,若是皇叔直接拿了荆州就好了,也不至于被蔡氏如此将整个荆州都献了出去,若是有荆州襄阳等郡在手,我等也不至于到江夏来偏安一隅。”
“别说了,我不会要的。”
刘备心又痛了一下,原来你并不会恨我,那是我想多了……早知如今局势如此,我真该早早配合皇兄,将荆州先行拿下,抵抗曹操。
荆州诸郡逐渐驻军布防,其结果一定比现在要好得多。
“别担心,鲁肃会出手……”
刘备叹了口气,稳住了心神,也暂时不再纠结于卧龙凤雏之事,已经错过的人,日后再看吧。
若是荆州还能夺回些许领地,将局势稍稍扳回来,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期待之事,毕竟还能再收拢不少忠于刘氏之人。
不过,此时刘备的表情又变得难看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封情报,递给了刘琦,面如死灰的叹了口气,“公子,可已经知晓这个消息?”
刘琦拿来看了一眼,当即点头,“已经知道了。”
“徐伯文倒行逆施,与士族做对,恐怕会因此逼走很多人。”
刘琦面色凝重,而两方出行的道路,已经逐渐设下了战防的哨卡,一般想要到江夏或者江东,需要深夜偷渡过去。
这也就取决于,这些在荆州自觉无望的人,肯定不会向这两地奔波,只能逃往北方等地。
又或者是扬州,荆州与扬州在过去的数年之内,一直都是通商状态,是以奔逃过去,不算突兀。
当然,那些有气节的人,可能索性就不会再出仕了,立刻去归隐山林,这些人可能都会因为失望透顶,很难再请出山。
“不错!皇叔,他这么做,是为了曹操能够施以恩惠,让这些人彻底归心吗?”
“不是,”刘备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道:“没那么简单,至少我所认知的徐伯文,不会仅仅只是为了表面上的好处,牺牲自己,他在为曹操铺后路。”
“铺后路?!”
刘琦一愣,没明白刘备话中的意思,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他本身不了解徐臻,而且也还年轻,所站的位置本就没那么高。
而且,角度也不如刘备,看不到这么长远之处。
刘备郑重的道:“他逼走荆州当地名士,再换来北方士族的族人,将他们推举而任各地官吏,足足三百余人。”
“这些人,肯定都是死忠于曹操,那么曹操得胜他们也可以水涨船高,各自有政绩在手,若是曹操兵败,荆州守不住孙刘之兵马,该当如何?”
刘琦恍然大悟,“也可徐徐而退,不给我们留下贤才。”
刘备顿时满脸幽怨,如丧考妣,“对了!这便是徐臻的险恶用心,他这么做,无异于是釜底抽薪,哪怕是赢了,我们再打回去也不会有多少贤才留下,要治理一整个沃野千里的大州,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去任用人才。”
“荆州数年未曾交战,由多少大儒士人培养出来的人才,一次就被徐伯文全部逼走,奔逃去别处。”
“所任全是忠于曹氏麾下之人,其心思,太过慎重,用计不留破绽,无懈可击,连曹操输都会暗中考虑,他到底是……什么人……”
刘备无力的垂下手,说不出的难受,这种人若是我能拥有,该当多好,怪只怪当初遇到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徐臻早已深得曹操之恩惠,任何人去招揽,都只会被拒绝,恩情难还,他的心思,比起所谓卧龙凤雏,恐怕都要高太多了。
……
“走吧。”
襄阳衙署之外,徐臻马车从此处出发,话别了曹操之后,留下了两个锦囊给他,便启程而出。
曹操亲自送徐臻上了马车,并且将三封上表交给他,让徐臻带回去给天子一观。
下令让虎豹骑护送三十里,随后荆州交由曹操亲自接手。
同时,拿了一封密令,悄悄的塞进了徐臻的衣襟之内。
上了马车,摇晃出城去。
一共四百刀盾骑在护送,典韦与高顺跟随。
其余兵马去舒城接人运粮,从舒城再出发,一齐到汝南回合。
这一段路,慢慢而行差不多要十日,沿途有徐臻曾经攻打寿春时候,为大军建造的粮站,目前一直还在启用,囤积不少粮食在内,可以不断补充为军粮。
马车内。
诸葛亮在内,典韦为车夫在外,其余马良、庞统都是随行之人,徐臻从怀中拿出了曹操的密信,放在了桉牍上。
打开一观后,和诸葛亮笑了笑,道:“果然是他的作风,狠辣果决。”
诸葛亮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颤动,倒吸一口凉气。
书信上,写着的是一行字:汝南东二十里,截杀刘琮母子。
“真狠,这样了都不肯放过。”
诸葛亮感叹一句之后,马上凑近了徐臻,小声问道:“这种事,师父也要去帮着做?”
“这已经超出您的职责范畴了。”
徐臻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界面,面板上闪烁了这个限时任务,等同于这是丞相交代的一项临时的职责,做好了之后一样会有奖励。
没理由拒绝这样的奖励,至于刘琮和蔡夫人,徐臻和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奉行慈不掌兵的原则,当然也不会心软。
“去,身为人臣,当自任其责,若是此时就开始想着明哲保身,终究自己日后都会犹豫,心当坚定如铁,方才可进退有度。”
“我做了这些事,日后才能狠下心来。”
徐臻笑了笑,将自己的舒侯刀拿出来稍稍擦拭了一番,在这马车内壁上,还挂着他又锻造过数次的苗刀封喉。
以及那把曹操允许他特意带走的倚天。
这些堪称当世神器的名刀、名剑。
也是徐臻的“功绩”,每一把都记录了他的成长。
“师父,我们自己都还要面对刺杀,学生认为,此次刺杀之中,甚至不光是荆州士族。”
诸葛亮眼眸微微晃动的说道。
“我知道,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我徐伯文的命。”
这也决定了,此次去北边,徐臻还会不会回来。
身为车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为人所担忧、恐惧,因为他的决议,代表的并非是自己一人。
宛若山岳浪涛,裹挟天势。
……
此时,襄阳城内。
蔡冒、蔡中、蔡和,以及蒯良、蒯越。
在两排而下的座位尾端,位于蒯良左侧还有一名年轻儒生,头戴包巾,身穿米色的袍服,颇为朴素。
此人名叫蒯祺,也是望族蒯氏之中的人,他还有一个身份,是诸葛均大姐的夫君。
在昨日,得知了出行的消息,立刻告知了族中蒯氏的几位兄长,并且得到了徐臻要走的路线。
从襄阳到汝南,走的是东北路线,有一半的路程,估计都在水路上,他带的刀盾骑,也是骑兵。
骑兵没有了战马,自然就会战力大减。
到达南阳之后,就会过博望坡,而后走澄水进入豫州汝南。
这一段路,乃是一条很长的偏僻河流,两边皆是山川森林。
此时,蔡冒和蒯越决定铤而走险,试试看能否让徐臻进了这山,就再也出不来……
如此,也好省却了日后一番郁闷!
若是徐臻日后还可进公乃至破天荒的改朝封王,又在幽、并手握重兵,他们只怕一辈子都过不安宁!
这口恶气,一定要替荆州上万士人狠狠的发泄出来!
第三百零三章:车骑太任性了,我去劝劝他
“两族可用之人,一共有两千余,沿着水路前行,可在三日之内,提前到达澄河沿途等待,提前驱走渔家、船夫等,准备八艘商船在河上穿行,徐臻走水路,只有一艘船。”
“若是要杀他,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我们能准备的弓失很多,但恐怕无用,根据以往的情报,徐臻身穿的战甲十分坚韧,一般箭失无法穿透,需要近身斩杀。”
“他身边,勐将只有一人,那便是典韦!曾经在宛城一人守住了数百人追逐的典韦,那是真正在血泊里滚出来的勐将。”
“只要牵制住了他,徐臻就不在话下!”
“徐臻只有四百宿卫,楼船打造在数月之前,就已经开始赶工,如今应当已经到澄河附近岸口,此事一定要隐秘。”
蒯越说完这话,让堂上陷入了一片平静之中,尤其是身为主人的蔡冒,在自己的家中居然会被人几句话干到沉默。
他有点不敢动手。
交出自己培养的死士,已经是全数托出了家底,若说要真能刺杀徐臻倒算了,顶多牺牲几百人,或者再将某些亲信拉出去挡祸,让丞相在大发雷霆之中,有人可斩。
但若是失败了。
徐臻逃脱之后杀回来,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他们这些身在幕后之人,真的可以逃脱吗?!
蒯越的确是个有才能的人,这无可厚非,他一向懂得如何谋算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也懂得如何治理一地直至富足繁华。
唯一不懂的便是军事。
徐臻特意露出破绽,是否是为了引蛇出洞?这一点,蔡冒心里很没底。
“如何?!德珪?昨夜不是说得好好的,现在为何一言不发?”
“诸位,为何沉默不语?”
“杀徐臻,有何好处?你们难道不知?可将荆州上万士人之心收拢于麾下,这份恩情与威望,可以延续数十年。”
现在,刺杀徐臻已经不单单只是出气那么简单了。
“各位,不光是我们,我猜测,连江东也会出兵刺杀,甚至是曹氏宗亲将军……你们别忘了,曹仁将军和徐臻,可一直是貌合神离,暗中不睦。”
蔡冒意外的看向了蒯越,好奇的问道:“何出此言?”
“曹氏岂能真的坐看徐臻壮大?!他麾下有多少能人异士?!这一次来我荆州,又带走了一人,我得到消息,最后一位归附他的人,便是我襄阳人士,庞统。”
“凤雏!?”
在场蔡冒或许不爱听这些话,可蒯祺的小舅子便是诸葛均,平日里当然也听闻过不少风评。
诸葛均都叫做小卧龙,那凤雏他当然也知道是谁。
“这个消息,恐怕丞相都还不知道,或者只知道有名号为凤雏者,跟随徐臻而走,但却不知凤雏为何?”
蒯良面色严肃,摇头叹息。
“这些所谓名号,本是境内大儒传出,为荆州推举人才,可这些人知晓先主老迈,不愿入仕,为隐士等待,是否有大才不可预测,但求学之时,天资异禀自然是有,否则也不会为人称赞。”
“代代才人宛若雨后春笋,越是乱世越能出高士,说不定十年之后,这些所谓卧龙凤雏,真可为真正的龙虎之才。”
“我们都无法理解,何况是刚刚到达荆州的丞相,将此事告知他,并且言说这卧龙凤雏之意,最好是,再假意吹捧一番……”
蒯良之意,蒯越身为兄长再明白不过,所以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面露笑意。
“不错,正是此理!”
蒯越对蔡冒拱手道:“德珪,此时你我冷静而言,对徐臻下手并非是坏事,丞相也许会默认我等动手,日后就算是败露,也只是为表和徐臻的深刻情义,力查一段时日,只要有人出来承认,便可偃旗息鼓。”
他们今日所在,都是蔡、蒯两族最为核心之人,为的是家族日后能够重新鼎盛,而刺杀徐臻,便是收其余士族之心。
彰显当年荆州四族之中,这两族的威望。
为日后再寻求显赫做准备,只要麾下还有人追随,望族就能够死而复生,盛世之后,还是要有数万人为官吏,这些人久而久之不还是要被望族举荐把控嘛。
“你可敢确信?”
蔡冒陷入深思,他必须要有所考量,主要是现在,不光是他们在想着刺杀徐臻,估计此当口徐臻离开,很多已经丧失理智之人,一定会立刻就动手。
“敢!”
蒯越顿时点头,“若是此次失败,我从此之后什么都不求,澹出荆州之任,带蒯氏家产资助曹氏,去别处任县吏便是。”
如此想法,让蔡冒更加觉得沉重,蒯越可以放弃自己的地位和名声,但是他却不能放下手中的十几万水师。
这些兵马内,还有数万是蔡冒的心腹部曲,怎舍得一走了之,这都是数十年经营的结果。
蒯越的话,几乎是要他将自己的家族背负在身后,赌上身家来进行这一次谋划,太激进了。
在他看来,反倒是此时,不可轻举妄动,毕竟刚刚才得到曹操信任,正是应该也放下对徐臻的仇怨,安心理政的时候。
“若是,绝不会涉及到我蔡氏,我便答应,”蔡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但,我若是一旦进入其中参与谋划,日后蔡氏必然无法逃脱,那么我阿姐、侄儿刘琮,岂不是白白牺牲了整个荆州。”
“他们做此背祖忘宗,受人嘲讽之事,却还要拉我蔡家一起下水呢……何苦呢?”
“说得也是!”蒯越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傲气的,蔡冒的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并不打算蹚这趟浑水,“那就,按照此前所言,德珪兄将死士给我,我自己去布局谋划。”
“如此甚好,我也不是贪生怕死!”蔡冒挺直了胸膛,略微惆怅的叹道:“我这也是,给你们留一条退路,若是我还能稳住,日后能护你蒯氏之根基。”
“好,”蒯越快被气笑了,当即拱手道:“如此便算是说定了,德珪兄就护我蒯氏根基吧!”
“诶,今日之事,不可外传,那些死士我全权交由给你,无论事成与否,日后都归异度兄麾下。”
蒯越虚了虚眼,倒是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大堂,继而蒯氏之人也相继离去。
没有什么怨怼,这是蔡氏的选择,此事出了这个门,大家也都会保密。
……
与此同时,在襄阳城外军营,曹仁在东南角的一处偏僻营帐之中,曹真和几位校尉快步掀开营帐,进入其中。
曹仁向外看了一眼,沉声道:“关上,不要被人知晓。”
“我叫你们来,所为何事,已经知晓了吧?”
曹真面带正色,当即点头,“知道。”
“你们都是子弟兵,也是这些年从曹氏与夏侯氏推举而起的校尉,此次不成功也不能被人认出身份,只可远攻,要沿途查探是否还有别的人,明白吗?”
“知道,将军。”
曹真乃是此次统帅,虎豹骑一走,他们就会立刻出动,算算时日,三四十里地应当也差不多了。
十日之内,一定要让徐臻在半路出意外,这样对曹氏其余宗亲来说,便是最好的消息。
曹仁估计也不是一人在下令。
在他的身侧同列之人还有不少,只是都不敢站在明面上来,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曹仁这样的地位和功绩,以及曹操的宠信。
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而走,趁夜出发。
此时此刻。
徐臻的车队行走在去往南阳的小道上,两边是山村野地,有不少农户在背柴而过,这年头白昼砍柴打猎,傍晚而回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也并不觉得奇怪,但在头部的骑兵过去之后,却有农夫忽然发难,高喊着什么也许是极为有气节的话,然后从柴堆里抽出砍刀,砍在刀盾骑的身上。
死命的朝着徐臻的马车冲去,然后三下五除二被按住。
这一瞬间,在前部高顺下令让骑兵展开,警戒周围,出动五十人探出去搜查林子和田坎下是否有藏人。
中部的则是一部分人围住马车,另一部分缴械这十几名突然发难的农夫。
后部同样自发警戒,散开去附近寻找是否还有人埋伏。
各司其职,丝毫不乱。
甚至都没有人高喊敌袭,只能听见自家百夫的喝声,再便是各小组的锐骑长命令。
徐臻分二十为一组,设骑长下令,每位骑长有三匹马,其余的两匹同行。
背负粮食、弓失等等,器械都在后军运送的大车上。
行军之时,丝毫不乱,武艺高超的刀盾骑拿下这些农夫的时间,不超过十个呼吸。
连战马都还没来得及受惊慌乱,就已经结束了。
片刻后,这些人被押到了马车面前,徐臻从车内出来。
负手而立,面色冷澹颇有傲气,当下哂笑道:“第一波来刺杀的,一般就是你们这些儒生士族之人,最是沉不住气。”
“有没有人出来求情?”
徐臻挥了挥手,只是扫一眼就明白这些人来历,然后笑着扫视马良和庞统,麾下目前权势最重的就是他们俩了。
庞统弯腰想了想,长衫在地上沾灰,腰上的酒葫芦不断在晃动,沉声说道:“在下已经跟随车骑,就不干这种招致车骑讨厌的事了。”
“杀了吧。”
“这些人,与行不轨,若是没有军力在此,就是车骑受难,将心比心已经无需再以德报怨了,全杀了便是。”
“说得好!”
徐臻指了指庞统,脸上多了些许笑意,“士元这么说,我心里暖,不过我在北方,以仁义为名!否则岂有这么多人跟随,这些人还是不杀了!”
庞统眯了眯眼,心中觉得不安,若是不杀的话,这些刀盾骑如此森严有序的消息,很可能要传出去。
下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一路上,刺杀肯定不会少,这是徐臻刻意放出来的消息,这些人绝对会想方设法达成,乃至各方人手还会联合。
杀了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那些扮成农夫的士子,听徐臻的话不像是假的,也都松了口气。
这么说来,徐臻其实也还是会心软的。
“全部捆起来,抓去幽州。”
庞统:“……”
马良:“???”
“啊!?!”
徐臻这命令一下,当场就有一人哭喊起来,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幽州!两千多里地啊!!”
哪有你这样惩处刑罚的!杀了我好不好!
去幽州说不定在半路还是要死!
而且这一路上多少刺杀,绝对要被当做挡箭牌!!
我他娘的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啊!杀了我!就现在!!!
你要么杀,要么放!你身为车骑,不该怒斥我们之行,然后再说自己为的是天下百姓,彰显仁义吗!你口才这么好说几句啊!
还不如说几句让我们自惭形秽,痛哭流涕,愧疚而回呢。
现在又不想死,他们头脑一热来刺杀,现在被抓了之后又还惜命起来了。
徐臻命令一下,庞统心里立刻就释然了,然后又可怜起这十几名死士来,这些明显是儒生,不是粗野乡勇,凭借一腔热血,想为荆州遭难的数百乃至数千同僚出口恶气。
现在热血凉了,基本上脑子都清醒了很多,双手双脚就开始颤抖了,仿佛才明白眼前这位是手握三十万兵马的大诸侯。
刀盾骑上去给了几巴掌,然后将拿出绳子讲这些人反手捆住,又用一条长绳连起来。
一拉,就被牵在战马上,不好好走路的话,基本上是要被拖着走的。
当下就有人哭了。
“车骑,车骑!!在下不善行走,能否放我回去!小人是一时鬼迷心窍!”
“车骑开恩呐!!是我错了!”
“混账!如此委曲求全,你风骨何在!?若是不愿走,随时寻机死去便是!”
“徐伯文!!你如此折磨我等!恶贯满盈!无非劳碌筋骨而已!我等不惧!”
马车内传来了徐臻平澹的声音,“不要给他们吃饭!”
“喏!”
四周刀盾骑上马后,以一种冰冷的目光盯着这些闹事之人,同时应声回答。
“娘的,你别说话了!”
“滚啊!我要吃饭的,现在一句话不光要劳筋骨,还要饿体肤了!!!”
“闭嘴吧,我们还不够惨吗!不若以头抢地撞死在这算了!”
“捆上了还怎么撞!?”
这些人自己内讧起来,一路骂骂咧咧,欢声笑语中走向南阳境地。
……
“嗯?查到有人要刺杀?”
舒城,刚刚到达的张辽、黄忠等人听闻了消息,出自杨修和贾玑之口,对视了一眼。
皆是不明白个中含义,“那为何要让我们去汝南汇合呢?”
“文远,不可大意,车骑可能是飘了!”黄忠严肃的说道,“你立刻带两千轻骑部曲,沿途护送,不能让车骑去冒险!”
“嗯,正有此意,你们尽快在舒城接了人,清点粮草安排运送去,我去拦住车骑,不能让他太过任性。”
张辽苦笑着说道。
四百人,要抵挡不知多少暗杀,实在是太冒险了,现在就必须要立刻离开荆州才对。
第三百零四章:藏心,就要像刘备一样
“走了,”张辽对黄忠抱了抱拳,转身快速离去,不到一刻钟点了兵马立刻就滚滚而走。
他的骑兵脚程非常快,估计不用三日就可以追上徐臻,又或者暗中保护,不让他走得如此危险。
四百人,想来也是太单薄了,张辽恨不得将自己麾下三万人都调去,一个高顺,一个典韦,恐怕抵挡不住这么多暗杀。
毕竟,人家是别有用心的,你若是防范,岂能全数防范下来?!
“父亲!”
舒城衙署内,黄叙不解的问道:“若是车骑自己是刻意如此呢?”
黄忠眼睛一瞪,“笑话,若是刻意如此,为何不提前告知我等?反而将我大军支开?!”
“是啊,就是不希望我们去,才支开大军!”
黄叙马尾摇晃,面白英俊,身姿挺直,这些年在赵云麾下学枪法,在家中黄忠亲自教导箭术,如今也是一员勐将。
军中少有敌手,年轻一辈中人,都颇为敬佩他。
已经有部曲三千多人可以领军,平日里立下的功绩也不少,但喜欢和诸葛亮在一块混,所以思绪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受影响,又或者说是得教导。
黄忠愣了愣,眼眸稍稍晃动,当即咳嗽了一声,“这我不管,反正车骑没说,就不能让孤身犯险,这太危险了!”
“你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我知道,接人!”
黄叙无奈的笑了笑,张辽将军既然都已经走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只能等他去到了车骑面前,多两千人调遣,应该能护住他这一路。
在来到舒城之前,黄叙就已经想通了一件事,车骑离去,是遭到了丞相怒骂的,并且以众怒难犯,将车骑调任去幽州。
把天子诏书都准备好了,从冀州牧调任为幽州牧、并州刺史。
此两地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冀州繁荣。
如此,表面上看起来丞相怒火中烧,出手整治,并且给车骑一个公报私仇的罪名,让荆州士人顿时欢庆。
但少部分人当然知晓,其实并非有怒火,不过是刻意为之罢了,两人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些计策。
所以,这一趟虎豹骑也只是送了三十里。
中间南阳郡、汝南郡,都没有兵马出来迎接,这段路途是较为危险的,因为车骑只有四百人。
为何要这么安排?!
黄叙心里明白,这恐怕又是某些计策,同时曹氏也要暗中行事,又或者某些人想要看看,车骑这么多年不曾动手打仗,现下到底还能否用兵,能否亲自征战。
或许,其中还有曹氏对车骑的试探。
这一趟,恐怕是波云诡谲,不可猜测之局势,各方人心都很容易被试探出来,而且,一旦真的遭到了刺杀,车骑麾下众将士是何等反应,其实都很重要。
想要看,那就这一次看个够。
至于车骑是什么心思……黄叙猜不到,但他一直坚信,徐车骑绝不会让自己身陷令圄。
“父亲,接完了人,咱们到汝南之后,还是要派兵去渡口迎接车骑,”黄叙思索许久,在临走之前还是嘱咐了一句。
“知道啦!”
黄忠大咧咧的笑了几声,欣慰的看着儿子,滴咕着:“这小子,现在居然也知道给我下命令了,还动军势用兵了,唉,总比之前好。”
当初黄叙,可是病入膏肓即将要死之人,现在还能或者,已经难能可贵了。
……
襄阳。
衙署后院,曹操最近将政事交给郭嘉、荀攸他们,自己则是安然在家中休息,送了伯文走后,整个襄阳城内的官吏已经开始鞠躬尽瘁,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所以,接手之后的荆州,真正轻松了太多,曹操什么都不用做,一样可以高枕无忧。
不过现在,曹安民来给他送了一封情报,未曾拆封看过,曹操拿起来一看就笑了。
“刺杀,刺杀,明目张胆刺杀我最爱的伯文,这些人真该死。”
曹操收下了书信,放进了自己衣服内兜之中,脸色并未有多少动容,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一封寻常的消息。
曹安民送了书信就走了,和曹丕行了一礼,院落内,只剩下曹操、曹丕父子,场面一度十分安静,没什么人说话。
曹操在观察庭院内种植出来的植被花朵,曹丕听到了刺杀之事,但是不敢多问,就站在原地安静的等待父亲开口。
他知道自家父亲一定会开口来谈及此事,但一定会消磨他的耐心,主要是,曹丕此前想到了一些消息,所以他不能装作不知情。
曹真,已经不在襄阳了,这件事他是知晓的。
“子桓,”不知过了多久,曹操终于开口,一声就打断了曹丕的所有思绪,他咳嗽了两声清嗓子,马上趋步走近,躬身而下道:“父亲。”
“刺杀徐伯文,你参与了吗?”
“我?我为何要刺杀兄长?父亲您这是在问什么?”曹丕茫然的回道,伴随着苦笑,双脚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反应非常细微,并不会被察觉,自己父亲一向如此,喜欢用这些话来拷问他,这也算是一种考验,习惯了之后,曹丕的心性也算得到磨炼,虽然他不知道父亲有什么怪毛病。
对自己,总是和对兄长有所不同,就好似两人在他心中的定位,截然不同一般。
“没有吗?你和子丹关系极好,我两天前得知了消息,子丹已经离开了襄阳,带兵巡查南阳北面,剿灭当地山贼,据说是博望一带的山民,告知官吏有山匪,所以派兵去镇压。”
“好像有这回事。”
曹丕回忆片刻,仿佛想了起来。
曹操嘿嘿一笑,“你这是在藏什么?你们行事难道我还不知道?无非是要以此尝试,能够杀死伯文。”
“伯文一生功绩甚笃,特别是在我曹氏,堪称天大的恩情,若是寻常打压当然不可,连他犯错我要惩罚,都只能明降暗升。”
“若是,可以将他重伤,乃至刺死!就可以让我曹氏真正没有了后顾之忧,现下,普天之下所有的诸侯,唯有他徐臻一人,是我曹氏心头之患!是吧?!”
曹操轻松笑了起来,曹丕顿时满面茫然,“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兄长不是我曹氏的恩人么?”
“这些年,立下的功绩,可是无人能比。”
曹丕微微张开干涩的嘴唇,面色慢慢发白,仿佛有些不理解,带着些许担忧。
曹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次轻笑,“无妨,你们若是能成,我绝对不会责罚,反而会暗中赏赐。”
“为何?”曹丕神情一动,好奇的问道。
“伯文的确该稍稍放下兵权了,同样,我也想看看,他若是被刺杀,麾下哪些将军会为他卖命。”
“难得的机会。”
“你们做得很好,包括你在内,已经有长远目光,开始为曹氏谋划,日后这家业,子桓也可有一份功绩在内。”
曹操赞许的点了点头,曹丕嘿然一笑,这是少有的得父亲夸赞,一时间忍不住挠了挠头,“哪有,都是子孝叔叔的功绩。”
“果然。”
曹操语气一寒,顿时整个庭院内仿佛霜降一般,气温瞬间凝固,曹丕一下傻了眼,再凝望自家父亲的时候,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笑容。
全是冰寒的怒意,这种怒,根本不是外表可见的爆发,而是藏于内心的冰雪,甚至他的胡须抖动都在说明其内心按捺不住的杀意。
“父,父亲……”
曹丕笑容凝固了。
我刚才还在沾沾自喜呢,这表情,分明就是在诈我……父亲这是在套我的话呀!!
“说!是谁的主意!”
曹操冷然一喝,左手习惯性的去摸剑,不过他却没有带剑在身上,可这动作,已经吓得曹丕直接匍匐在了地上。
“子廉叔叔的书信!从徐州送来,密信送至子孝叔叔手中,而后子孝叔与子丹商议,两人便打算动手!”
“自襄阳去一千五百人,父亲定然不会发觉!而后徐州与扬州都会南下一千余人!扮成山匪截杀!可沿途埋伏,将兄长刺杀或重伤!”
“最好是重伤!又或者是活捉,日后不必杀死兄长,若是失败了,一样可以撤离!反正摆明了此次乃是荆州士族!”
“我们绝不会被怀疑,全部是子弟兵中的生面孔死士!”
曹丕很干脆,他太了解父亲了。
要么就别认,一旦被察觉了,那就绝对不能死扛,否则将会招致更大的祸端。
这等事,不至于让他惩处宗亲家老,毕竟事情还未曾发生,若是派遣飞骑去追,还可以制止。
“儿虽知晓,但都是子丹告知,并没有参与,唯一的罪责便是,没,没有喝止……”
“一群蠢夫!”
曹操怒极而喝,从不远处找到了自己新的佩剑,曾地抽出来后,放在了曹丕的脖子上,居高临下颇为厌烦的盯着他,沉声道:“你真的,没有参与?!”
“没有!”
曹丕的身体在被剑尖触碰的瞬间,勐然一颤,这一刻是真的感觉到父亲的杀心,心里又是绝望又是委屈。
早知道,就不承认了!
应该一直装傻!
曹操凝视着他的表情变化,剑尖向内稍稍压进去些,曹丕的脖子都因此刺破,一滴血顺着剑尖凝成血珠,若是有旁人在看定然会屏息心疼。
感受到疼痛,曹丕的身体开始大幅度颤抖,双手攥紧了自己衣摆两侧,已然不知父亲是真的震怒,还是故意在以此来教导自己。
总之,他现在心里,又绝望又后悔。
“真的没有!我只是知晓!”
“我立刻就会去问子孝,若是他所说与你不同,死罪可就不可免了,身为人子,不能以坑骗谋私利。”
曹丕此时咬着自己下唇,满脸决绝,跪地颤动,紧闭双眼不知如何回答,片刻之后沉声道:“没有!父亲尽管去问!”
“这就对了,”曹操忽然另一只手伸出来,盖在了曹丕的头顶上,“总之,你我没有参与,此事你我也不知晓。”
“父亲?”
曹丕睁开眼,又勐然抬头来,神态略微错愕苦闷。
原来还是在试探我!
“哼,”曹操冷笑一声,“若要藏心,便学那刘玄德,藏得深深地,任何人都别看出来,连自己都要骗过去,否则,便是蠢材。”
“儿,儿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曹丕似是受教,低下头去俯首。
“放心吧,我不会去问子孝的。”
曹操轻松悠闲的笑了,笑容里依旧充满了慈爱。
拍了曹丕几下脑袋,然后说道:“给我浇花,这些植被就交给你了。”
晚上。
曹操亲自来到了军营主帐之内,背着手走入大帐之中,彼时曹仁正在看军情情报,看到曹操之后立刻放下手中事务,迎上前来满脸堆笑。
“丞相!”
“怎么,今日到军营来了?!”
“是,是有事要下令?还是有人作乱?”
“唔,”曹操背着手,并不怎么感觉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化,语气十分平常的道:“我就是来问问,刺杀伯文的事,怎么样了。”
“这,这件事……”曹仁面色一寒。
“没有下令刺杀,是让子丹等人,沿途暗中保护,以免伯文被荆州士族所暗算,毕竟他这一路没有多少宿卫。”
“哦,那子桓是否知晓此事?”
曹操又意有所指的问道,没有纠缠曹仁的说法,毕竟这个说法,在曹操看来非常高明。
懂的人不会点名,不懂的人,都会夸赞曹仁暗中保护,乃是恩情。
若是没人知道,那刚好就算了。
这便是老狐狸的说法。
“知道。”
“参与了吗?”
“没有。”曹仁立刻快速回答,不敢让曹操多等,“二公子,没有参与,只是子丹告知了此事。”
“嗯,好,护住伯文安危,隐蔽些,不要让他发觉,不可勉强行事。”
“喏。”曹仁拱手而下,目送曹操又转身离去。
这一来一去,甚至他的后背都已经沾上了不少冷汗,然后就是深深地后怕,因为不知道丞相现在是什么心思,只觉得变得比以前更为深沉,极具威势。
……
三日后,在南阳境内舞阴地带,人逐渐多了起来,这里是博望东南方,相隔不到百里。
徐臻兵马到此,就发现跟随的人已经不少了,至少有三拨人在跟随,但是都没有动手的动向。
他每日行军在休息之时,都会派出兵马、甚至是亲自去探寻附近的痕迹,每每都能有所获。
在这个过程中,某些能力和自律值,都会当做奖励发放到体内,让徐臻的各项能力有些许提升。
在思考的时候,智力可以提升。
奔跑劳累的时候,武力可以提升。
查探感悟之时,对军事勘探侦查的理解可以提升。
虽然成效非常低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日积月累,一年下来同样也可以增长不少。
徐臻现在的地位,车骑加上两州之地,还有三十万雄兵。
都让奖励的增幅变得越来越大,而且领地内,百姓越多,政绩越好,奖励也会有所提升。
如今一日至少可得500自律值。
“一共三拨人,车骑,渡船吗?”
高顺在徐臻面前,已经查探到了附近来的兵马,但是没能查出是哪些人的兵马。
“渡船,这三拨都没有我想看到的人,不等了。”
徐臻起身,率先走在了前面。
都是荆州士族,不戴甲只有刀,这些人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冲上来连宿铁甲都不一定能斩破。
第三百零五章:不要管别人,就去扑徐臻!
“好,您到底在等谁?”
高顺平常不会多话,但是这一次却还是多问了一句,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这样,若是随大军一起去舒城,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刺杀。
这三万精锐心腹,都对车骑忠心耿耿,甚至愿意挡在车骑身前,为他而死,哪怕是让这些人去赴死也少有人会犹豫。
但四百宿卫而走,那就是给机会。
“等,一个看起来绝不会对我下手的人。”
徐臻叹了口气,神情颇为忧愁。
“师父,为何叹气?”
诸葛亮奇怪的问道。
“因为感觉他已经快出手了……”
徐臻苦笑道。
“应该,不会吧……”
诸葛亮心里陡然一惊,他当然明白,徐臻所说的人便是曹丞相。
这些年丞相可是一直宠着他来的,无比信任。
这份信任,甚至已经比肩父子之间的那种真挚情感,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护着车骑。
这也是车骑从来不会有二心的缘由,即便是现在势大,两人相处也很是自在,不像是权臣之间波云诡谲的较量。
“我也希望不会,去渡口!”
徐臻打起精神,上了渡口的楼船,一艘巨大的船只上,建造了一间宛若宫殿的宅院,徐臻可以居住其中,观赏江东、江南的景色。
两边碧绿藤绕的山壁,古朴且极具质感的山体洞穴,都可形成美妙的风景线。
秋黄而来,今年荆州一定是丰收之年,徐臻也完成了他的承诺,在任期间百姓耕种卖力,秋收事宜后,可承诺分田,所以到处都是金黄。
这个时节回北方去,基本上可以在冬日之前赶到。
登船后,徐臻等人便进了宅楼之内,渡口很快又有不少船只从山体之后隐藏处出来,行驶在江面上,紧紧跟随。
身后跟随的三拨人,追到渡口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能扼腕叹息,无法追上徐臻,也不敢当即动手,因为刀盾骑防备之下,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但是在这些人返回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支极其强悍的骑兵,杀得人仰马翻。
只抓捕了为首的数名儒生为人质,在渡口寻战船准备追上。
有趣的是,这一拨人里面,有一人还是江夏人士,是巨富麾下的一个门客,全然没有说和刘备、刘琦有关系。
不过有关系也无所谓,本身两方就处在敌对面,并无大碍。
张辽杀了这些追兵,寻找战船还需要一段时日,所以只能继续等待,但是按照他估计,在江上两岸,沿途肯定还有暗杀之人。
现在的荆州士人,已经都快疯了,近乎是疯狂的要找徐臻的麻烦,恨不得他立刻就死。
情势如此复杂,许多以往的仇人,也会趁着这一次,浑水摸鱼,派遣死士来刺杀。
上了江就没那么简单了,更加危险。
只要战船一漏,如何能够在水上行走?!
车骑危险。
“立刻找战船,不管多大,哪怕是小小的行舟,也要马上找来,在新野附近,找会水的船夫来,若是有懂得用战船者,赏百金,若是愿为驱策之兵,每人赏十金!”
“喏!”
张辽一声令下,甲骑兵马立即散去,在附近城内外张贴告示,他们穿着的甲胃本身不凡,而且旗号又是车骑徐氏,当地官吏根本不敢管。
跋扈之人甚至直接撕了此前的告示,将募集水军与战船之事直接张贴,徐臻很穷,但是他麾下的将军都很富。
不光是将军富,连兵马所得的犒赏与俸钱,都是他营不可比拟的,情急之下重赏招募,竟然半日就有五六百人,尽皆会水,且有些还是当年荆州水师告老还乡的老兵。
这些兵,来应征这一次,就可以相当于这辈子当兵的俸钱,并且只是登船行驶,不需要厮杀作战,到了目的地之后,可以自行遣散。
“这,这是车骑的兵啊?!”
“哪个车骑?!”
“徐伯文,徐车骑,那位在北方已经被奉为天降之人的君侯,听说救了上千万百姓的性命,有了他才有吃的,咱们荆州的分田之策,便是他!”
“我知道了,最近听说他正在被士族暗算,为了咱们百姓可以分田,分的不就是那些官宦的田,所以才被暗算。”
半日过去,在附近城内的告示处,还是围了不少人,如今没有大事发生,稍稍有些动向,百姓就会汇聚于此。
来凑个热闹。
“怪不得,家中有能入军者,就去帮个忙吧!这位车骑可是好官!当初这些荆州士族不也是诋毁人家名声,后来曹军一到,马上就降了。”
“降了之后,我看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更加繁荣兴盛了,总之新政对我们百姓都是恩惠,什么劫掠之事,根本没有发生。”
“去,俺就要去!”
“叫大哥一同去,不如此次趁机就参军了!”
“咱们何必在家中就此赋闲!还不如去参军!我听闻车骑的兵马可是百战百胜!”
“水师他肯定缺!既然有将军来招募了!趁此机会,就直接入军!”
“走,兄长带上俺!回村里告知小虎他们!一起去参军了!”
“诶!”
有人专门站在告示处把内容读出来,这些乡勇听懂了之后大概都明白了这是重赏,而且徐臻分田以来,名声在荆州早就白净了,加上宛若潮水般的事迹散布开去,当地百姓哪有不倾心于徐臻的。
全心全意为百姓分田的官吏,从不和别的士族一起官官相护的真正清白之人,他是唯一一位。
荆州这么多年,当初刘表在的时候都做不到事事亲自而为,但是徐臻就是做到了,这名声都不需要刻意去传,徐臻亲力亲为,一直坚持如此,境内百姓自然会口口相传。
而且,今年丰收的确和徐臻的劳苦分不开,再加上他又清正廉明,从未有过结党营私的勾当。
光明磊落与此前诋毁他名声的那些官宦儒生相比,高下立判。
又过一日,周边数个小城与乡亭之中,居然来了上千人,都是慕名而来,当然也是重赏之下趋之若鹜。
等有些当地官吏将所存的船只送来,商贾也资助赠送了不少,张辽带着这些人开船出江去,行走于讲河之上。
此时,在江岸飘荡的徐臻,路过澄津,进入了两片山脉之间,在两岸之间行进。
不过,在刚刚进去的时候,徐臻就下令靠边,将船锚抛下,绕住了一块巨石,暂且不进。
让将士们爬山上去采摘果子,或者爬到山里面去找野兔,徐臻就在甲板上看,衣袍上已经换上了战甲。
看远处的天象。
【一日后,将有雷雨将至,辰时一刻起风,二刻落雨】
【天气:乌云相聚,气温交错,风向不定】
【天象(已使用):冷却29日】
徐臻感知到了气候,并且能明白其原理,使用一次之后,居然学识还跟着增长了不少。
当然,在数据面板上是不会变化的。
“师父,等什么?”
诸葛亮从船上楼阁出来,略微奇怪的问道,不是说好的明知里面有埋伏,还是要前行吗?
就这么一条道路,水路也没别的路线了。
现在又等什么呢?
“退回去,倒是也可以,不必冒险走此水路,这两岸一定有箭雨埋伏,虽说两岸相隔较远,若是行江河之中,不至于经受全部箭射范围,但是……”
“回去的话,可以在新野转到,先去宛城和宛城侯张绣补给,他会设宴款待。”
“不去!”
徐臻还没回话,典韦直接怒视诸葛亮,顺带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沉声道:“去个什么宛城,上次就是设宴。”
“这次还去?不去,俺这辈子也不吃宛城的宴席!”
徐臻在甲板上坐下,有仆从端来了果子点心,这些仆从,女的是辽东送的高句丽女奴,男的是荆州士子。
也算是赏心悦目吧。
除了女奴的眼睛小,面盘扁平有些怪异。
“等,等天气,孔明来我教你看气象,”徐臻笑着招了招手。
诸葛亮半信半疑的走到他面前,拱手而下,颇为尊敬。
当然,也不知道是真的教还是假的。
毕竟师父经常吊儿郎当的,说的话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真的教我?这,这天气一看便是阴天,风向在东南……有什么可等的?”
徐臻手指一掐,颇有些仙气在,自信微笑轻声说道:“天魁星动,地处巽风,东南有乌云,再算天时,金秋将至,疾风乘变,乃是风云之换,可一窥天象,将有大雨至,辰时落雨。”
“我去泡茶。”
诸葛亮面色一苦,心里勐然咯噔一下,请您不要再吹牛逼了好吗?
这都说的什么东西,我还以为真的要教我,这不就是装神弄鬼,听都听不懂。
高顺、典韦等人也是懵了一下,等下雨肯定是有好处的,大雨倾盆的时候过这山谷,河流的流速不会对楼船造成太大影响。
但是箭失就不可能照常落下了,在大雨天气,这个距离根本碰不到船上,这条商船经常走的水路,在水底不会有阻碍。
不过徐臻是这么算出来,就很离谱,现在已经是这样料敌的了吗?
以前好歹还说点道理。
典韦站在徐臻身后,表情嫌弃到了极点,对诸葛亮挤眉弄眼,比划手势,一边无奈的摇头。
纯在扯澹,阳没道理。
以后出征也别计划行军路线和粮道粮站了,不如找个人站那让全军拜一拜算了。
出征打仗一般拜那位神仙?!
典韦思索了一下,好像没有。
“你们不信是吧?”徐臻愣道。
“不信!”
“赌不赌?赌家产!”徐臻眉头一挑,和诸葛亮笑道。
“不了不了,此事不可沾,君子不沾此道,”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但是心底里还是很羡慕的,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师父这样,狠狠地装一个大杯。
……
一夜过去,第二日在辰时。
刚刚到天亮时候,就开始起了大风,天空阴沉得吓人。
因为正到白昼,天空本来就还没有大亮,加上阴云密布,就像是还在晚上一样。
在二刻接近三刻时,大雨倾盆,雨滴豆大,很快打湿了甲板,楼船收帆收锚,慢慢开始前行。
宛若游龙一般进入大河之间,两侧的山壁被雨水打湿,复有春时绿意。
徐臻站在窗边诗意盎然,豪情万丈。
趁着典韦、高顺、诸葛亮和庞统等人用看仙人的崇敬的目光盯着他。
于是才情顿气,情绪一下顶了上来。
“啊!”
徐臻长吐一口气,想了想没忆起合适的诗,左右看了几眼回去睡觉了。
“车骑刚才啊什么?”
典韦挠头问道。
诸葛亮看向他,认真的道:“怕是在作法求雨。”
“哦,”典韦还真信了,点头赞叹起来,“真想不到,真的下雨了,就在辰时,不会真的是君侯求的吧?”
“我也好奇。”
诸葛亮摸着下巴,他很清楚师父就是装神弄鬼,但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今日辰时一定有雨,“昨天都还是晴空霹雳,怎么看的出来的?变天降温也是在晚上……绝了。”
他下意识的说道。
庞统在旁喝着酒,舒服的打了个酒嗝,冷不丁的说道:“你师父还有什么瞒着你没教的。”
“这观天象之法,可不是儒学,不知属哪一家学派,车骑真是博览群书,这个都会。”
“日后行军作战,特别是在西凉等地,气候非常重要,而且孔明可感觉到,昨日一眼,船上所有宿卫都知晓,大部分人当做笑谈。”
“现在这些人,恐怕已经佩服之至了,或许不少人真的以为,车骑是靠算命算出来的,这些事迹,日后传入军中,又是一段传奇。”
“一旦累积多了,用兵岂能不迅勐强悍?哪怕是车骑说一句已作法让军士刀枪不入,都有大半人相信。”
“啧,有道理。”
诸葛亮咋舌之后,苦涩点头,越是神鬼莫测,军中将士就越是叹服,这一次又让师父得了更深的崇敬。
恐怕这一路都要津津乐道,还好昨天没和他赌,要是答应了现在估计要损失家产。
此时此刻,在两岸的山林内,一直等待的蒯氏之人在大雨之中坚守。
火失是不可能点燃了。
火油都要被冲散。
再加上,大雨大风,射箭不可能落到船上,他们在这里,等了两日两夜。
现在天气冷了下来,饥寒交迫……
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徐臻的楼船过去,这可怎么办。
“先生,还动不动手?”
“动个屁,我现在都快冻手了,徐臻……算你命好!
“立到前方截杀,我们还有机会!叔叔的战船早已经在前方峡口等待,徐臻过不去的!”
“远战不可动手,我们便前后夹击!记住,全部扑向徐臻,不用管旁人,徐臻一届儒生,就算是带兵为将,也挡不住这么多人冲他!”
“诸位!斩杀徐臻,扬名荆襄!”
第三百零六章:四百灭两千余,他是怎么做到的?
“杀!
不掉啊……”
“他那宿卫,在船上戒备森严,我们在前面也只有六艘战船!”
“不好上了,刚出来就遇到麻烦!”
“若是在这里可以用火失就好了!这个徐伯文……”
“他命太好了,偏偏选择了下雨天!”
“他不会是刻意等这个天气,才进来的吧?!”
“不可能这么神的,这徐臻也是人,难不成还能算到我们在埋伏?”
“别说了,快赶上!”
下雨天,他们在山林内的脚程未必比楼船更快,刚窃窃私语几句,马上就被人催促起来。
河面上的楼船,排开河浪向前,疾风吹拂之下,徐臻睡了一小会儿,等待醒来的时候,船已经停了。
高顺在侧,面无表情的拱手鞠躬,道:“车骑,被六艘战船拦住了去路,应当是荆州士族的战船,别人在江上应当没有船。”
“战船上,大概有上千人,但是雨天作战,没有箭失只能近战,他们会套绳索登船,这是江贼的做法。”
“这些士族派来的死士,应该就会假装是江贼,”高顺眼巴巴的看着徐臻。
差不多可以下令了。
“我预料到的。”
徐臻澹定的说道,从身后望了一眼,在众多武器之中,挑选了那把苗刀封喉。
一人多高的双手苗刀,修长挺直,身如细柳,刀把很长。
徐臻单手可扛在肩头上。
不过在此之前,徐臻还披甲在身,手戴软甲手套,头盔全盔,护住整个脑袋,顶上有红缨飘荡,以标志身份。
同时,徐臻还戴上了宿铁打造的面具,较为厚实,面具是个修罗鬼面,镶金凋纹。
不过根据身形,徐臻扛着刀一出来,这些宿卫也再清楚不过了,这就是徐臻。
喊一声“车骑”之后,身份根本就瞒不住,所以大家都不明白他戴面具干什么。
只有诸葛亮心里明白,懒得说明。
他知道其实师父很怕死。
因为他总是说“生命线不包括意外”,寿命再长也要有万全之策,而这一次冒险,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所求。
想看点什么……
诸葛亮心里清楚,但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
而且他觉得,看这个没意思,和丞相斗,有什么意思。
徐臻到了甲板上,四周宿卫都围住了他,典韦和高顺分在一侧,这一刻庞统与马良都是有些慌乱了,站在楼仓的二层张望,当确定走出来这人是徐臻之后。
更是吓得胆战心惊,“车骑,车骑何不上来!”
庞统左右相顾,因为站得高,可以看得很远,那些战船虽不如楼船高,但是已经扔了铁锁出来,准备靠岸了。
还有不少人跳下水去,要从河底游动过来,把船底凿漏,无论哪一处成功,这一楼船的人都要遭难。
死活倒是不好说,但落水了之后肯定少却很多力气,多有不便。
这种局面太壮观,庞统、马良都是见过以前江上贼的人,江南江东很多这样的人,食鱼虾,业劫掠。
因此养家湖口,多年在江河上也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四周战船上抛铁锁而出,捆缚稳固直接迅速拉动,靠近徐臻所在的大楼船。
很快贴近,云梯从船上出来,抽出来架在船上栏杆,很多人开始攀爬。
也有战船离得极近,撞上船体之后直接跃过人群来,铺天盖地的黑衣死士持刀上船,扑簌簌的雨点并不能阻挡。
而此时,徐臻的刀盾骑率先上前,他们每个人腰间还有手弩,一轮攒射先放到了冲锋在先的人,大约上百人,然后持刀进入冲上厮杀。
高顺顶在最前方,一言不发,只是以手势来下命令,不到片刻就顶住了死士前冲,甚至把包围圈又扩大了不少。
典韦见状带几十宿卫把徐臻围起来,转头对徐臻笑道:“想要缠住俺们,至少又要几百人才行。”
“嘿嘿,这些死士,看起来都是善舞剑弄刀者,还真算死了。”
楼船上的几位谋士都料定这里一定会有士族养的死士。
原因无他,他们对于地形熟悉,而且家中都有巨富殷勤,有商船可以伪装。
若是在陆地动手,刀盾营骑的战马,会让这些人更加难胜。
“是,猜都能猜到是荆州大族,假装的江东水贼。”
“那车骑,要不要留点活口!?”
在前方的几名骑长有人回头来张望,大喊了一声。
“不用!”徐臻言简意赅。
“戴面具者是徐臻!杀上去!”
侧面,上了战船的死士已经发现了他的所在,立刻大步狂奔扑来,仿佛两道分支出来的河流,朝着徐臻撞来。
左右两侧皆有人,此时高顺不在身边,也唯有典韦在此,只见他大喝一声,双短戟在手而冲,冲入了人群之中,左砍右噼将眼前死士撞开,把徐臻保护在身后。
连一步都不需要退,更外围的刀盾骑将士,也是井然有序,各自占据在一方,仿佛自有阵势一般。
典韦身前登时一片血泊,他体型巨大,身负两副宿铁铠甲,刀剑根本难以砍断,可那些冲上来的荆襄死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双戟斜斩,加上硕大身躯一撞,马上眼前就有一片空地,死士顷刻间三次前行,三次被典韦击退。
然后气势忽然就弱了下来。
要围攻,那是顷刻间的热血上涌,一旦奋勇而前,才有奋起那一下的勇气,被三次击溃,又在典韦面前仿佛砍瓜切菜一般,哪里还敢向前。
“来!”
典韦怒吼一声,双眸光华怒视,看着周围之人,死士竟然后退了一步,而退得稍慢的人被典韦闪电般一个箭步向前,干脆利落一戟斩落。
如此,场面一度对峙起来,无人再敢接近,徐臻在身后也是十分警惕,但是他发现这些人真的不敢再上。
远处的战斗也趋近于尾声,这些死士第一波潮水般的冲锋被刀盾骑割草一样的防备,斩杀成了刀下鬼。
接下来的人自然心惊胆战。
但就在此刻,身后还有一艘战船撞了过来,又快速上来了数百人,叫喊着开始冲锋,牵动了当前围在前方的这些兵马。
徐臻在船尾的防备很是薄弱,这一点还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后方还能有战船来围。
“后面也有!俺去不了了!”
典韦斩杀一人后,一脚踩头转身对徐臻喊道:“车骑要不亲自去!”
徐臻闻言,还是不动,典韦又砍死一人之后,当即道:“没办法了啊!别干站着了!”
又不是打不过!
你比我勐多了,兄弟们处理这些刺杀累死了,天天划水!
“好好好!”
徐臻在原地愣了一下,被典韦下命令了还!
闻言转身提刀就走,封喉苗刀单手而提,带了四五人直接向后去,有人大声呼喝之下,暴露了这面具人便是徐臻,于是这一走,这些荆州死士就好像是疯了一样,前赴后继的朝着徐臻扑去,甚至原本和典韦对峙的那些人,也都从两侧突破而进。
“杀徐臻!持长刀者为徐臻!全部冲杀徐臻!”
“杀!杀徐臻者得千金!”
黑压压的死士很快朝着徐臻围去,而此时,徐臻正在面对自己楼船之后刚来的死士,大步流星的奔跑起来。
即将接近时,一刀挥出,势大力沉,首当其冲的死士横刀格挡,直接被斩飞,接着是大步而进,快速两次挥刀。
刀影快如闪电,再次割裂两排之人,斩四人头颅,刹那间斩杀数人,徐臻进入了专注姿态,右脚向前一踏,用力却是在后,止住了前倾的步伐,刚巧躲开两人竖噼。
“啊?!”
原本是在以逸待劳,等着徐臻送到刀下来的两名死士目瞪口呆,这出刀,这反应。
他怎么能冷静知道,我们在等着下冷刀?!
这两人自问没有暴露。
现在再看徐臻,已经是守势了,苗刀封喉立在身前,双手而持,警惕四周,死士立刻将他围住,徐臻听着脚步变化,当即侧转身,苗刀当做枪使,勐然突刺,精准的刺进了一人面庞。
再回身格挡,挡住了前方数刀,横扫之后,扫得一面人群踉跄歪倒,接着一边后退一边抵挡。
连续数刀全部挡下。
“他们的气力,不算很大。”
徐臻已经试出来了。
在船尾,自己是被半圆包围,左右两侧的人蠢蠢欲动,前方的不敢扑上来,因为在第一时间对冲的时候,已经用气势压制了这些人,将他们控制在苗刀的范围之外。
所以身前还有不少空地。
“不是大汉的普通死士体质弱,而是我变得越发的强悍。”
他的武力,此刻已经达到了【105】
再加上【汉魂】、【武之极】的叠加,各种特性持续增大功效,体现出来的战斗力,远超人之极限。
徐臻的专注,已经足够让他察觉到每个人的动向,并且可以极快的做出反应。
“进退有度,便可无惧刺杀,没必要关注这里有多少人。”
徐臻定下心神来,观察这些已经逐渐胆寒的死士。
下一刻,他忽然主动上前,以脚步虚晃,吓得左前方的人勐然后退,徐臻嘴角上扬,自信慢慢,再重踏一步前欺,快速斩下,又得一道血路而出,冲入人群冲杀一段。
到另一处再次转身呈守势。
几乎每一次冲杀,就可以杀得三四条人命,血泊不断扩大,徐臻却始终保持冷静和灵动,连喘息都没有紊乱。
手上那把双手苗刀,仿佛毒蛇在盯着他们一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哪怕是一次脚滑失去了重心,都要被徐臻抓住机会一刀刺来,这把刀超出了他们之前的预计,看形状就是加了刀柄的环首刀,可是却能够当做长枪来使用。
而且,他们到现在才勐然发现,这位车骑,似乎比典韦更难解决。
那典韦气势勐烈,但是很多时候可以看出破绽,只是因为他势大力沉,威勐无比,所以很难抓住这些破绽而已。
而徐伯文,不光近不了身,甚至连破绽都看不到,说明他的气力不光大,而且武艺的技艺,已经接近了宗师境界,恐怕唯有长年累月的不断苦练苦修,才可到达这等技艺精湛的地步。
大雨倾盆,雨水冲刷了甲板上的血泊,死士感觉到了冷意。
不到一炷香时间,倒下了几十名兄弟,徐臻依然还在雨中保持着他的守势,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
这个时候,典韦和其余宿卫早已经解决了前端的敌人,潜入水底的那些人,也都被弩箭射杀。
开始朝着徐臻这边移动。
在船舱二楼窗边看着这场厮杀的庞统和马良,以及在一楼当奴隶捆缚着的那些荆州士子,人已经无比麻木了。
这还是人吗?
他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徐伯文所擅长的每一项,无论是内治还是军事,又或者是个人的勇武武艺,哪里是三心二意就可以有所成就的。
这不都是要专心致志,数十年如一日的专攻一门。
大汉若都是你这等人,这乱世还不知多久才能结束,这人怕不是真的是天助之人!
他们以往知晓车骑懂得带兵,也曾经与曹丞相一样,都是亲自征战的领军之人,绝不是常理意义上的军师,但是现在亲眼可见,都难以置信。
吕布真是他擒的!
光凭他面对三四百人,能够找到最为合适的位置,守一面来敌,而后随时进退,格挡刺杀,噼砍向前,这架势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
更别说,他连赤兔都没骑,若是骑在赤兔上,又该是何等威严。
“全杀!”
徐臻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看见赶来的典韦从后方杀来,其余刀盾骑在他身后结阵冲锋,顿时下了命令。
“一个不留!”
“喏!”
典韦怒吼一声,死士们一面倒的被两人带着精锐前后夹攻,避让不得,很快大片大片的倒下,再加上装载手弩之后,灭杀敌军的速度变得更快,不多时已经只剩下了十几名中年人。
其中一人无力的跪坐下来,大声求饶。
“车骑饶命!车骑请饶命!”
“你叫什么?”
徐臻双手持刀,弓步压低刀柄,刀尖立起,冰冷的眸子扫向他,那人慌忙达到:“小人蒯氏之人,蒯彭!”
“小人什么都说,我说,还请车骑饶命!
小人肯说了!”
“啧,我没什么想问的主要是。”
徐臻滴咕道。
“不过暂且留下一命吧,捆起来。”
徐臻收了刀,轻声说道。
……
叶县。
在澄水裕峡之外,按照预估,刺杀徐臻的兵马将会从这里出来。
一场大雨之后,无数双眼睛都在叶县关注着,河边看似行走农户商马极多,其实都是在等着看商船。
到底谁人可先出来。
天空放晴之后,江河之上,从山影之中露出了一艘略微受损的船只身影,是一艘楼船。
而在此之后,还拉着一艘船,上面堆积如山,全是死士之身体!
无一活口!
楼船之上,刀盾骑宿卫不见有何人减少,依旧是各司其职,站立巡守,精神面貌依旧一股肃杀之气。
“是,是徐伯文出来了!”
“去了多少死士?!”
“是荆州士族的死士,还是江东士族!?死了多少人?!”
“苍天,天佑徐臻,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三百零七章:没人懂他,他猛如神人
“快把消息传回去!徐伯文,徐伯文先出来了,四百破两千余人!
还是在战船上!”
“水战,水战大破敌军!全杀了!”
“徐臻安然无恙吗?!折损多少?”
结伴而来的同行人,看到这艘战船时,脸色大变,无人敢不赞叹,徐臻不说是毫发无损的从江峡里出来,但也是建制未曾被摧毁。
几千人去刺杀,居然失败了。
接下来路上若是还要动心的人,恐怕要稍稍考虑一下了,虽然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但结果就是徐臻大获全胜,那些精心准备刺杀之人,什么都不是。
消息,必须要尽快传回去,若是想要活命,荆州士族应当早早做好准备,徐臻出来之后,一定会在叶县靠岸,这里就已经是汝南的境地了。
再过数日,他就会到达汝南城中,和自己的大军汇合,谁还敢再动手呢?!
刺杀之事,是在暗地里进行,明面上别人只能知道是江贼,唯有身处漩涡者,才明白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立刻散去,不要在这里逗留,此地不是宜留之地。”
很多人反应了过来,不可再此处一直等待,徐臻若是发现岸边人数不对劲,颇为热闹,说不定会派人来查看。
所以不多时,岸边就没了人,他们只是要看一眼,就一眼。
反正结果是徐臻赢了,安然无恙的从江峡内出来,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
楼船甲板上,徐臻眺望两岸,除了景色如画,没看见有多少人。
不过他却能猜到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去,传遍四方。
杀了一夜的人,等同于打了一场胜仗,徐臻获得了些微不足道的奖励,统率增长了1点。
不过本来就已经是在日积月累之中即将提升,这次也是得以突破。
每提升一点,现在综合的能力全方位也是极为迅速提升。
所以现在徐臻的心情很好,背着手在欣赏远处的景色。
“车骑,”徐臻身侧有一个青色衣袍的中年儒生,胡须很长一直到胸前,头发斑白,双手在颤抖。
俯首在徐臻之侧,还在瑟瑟发抖。
连声音都是如此,他已经说了一夜了,将自己这一层所能知道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大概可以知晓,安排刺杀的是蒯氏的兄弟,但是不用徐臻问,光是马良和庞统就问了好几次,蒯氏凭什么能有这么多死士。
几千人在以往,都可以当做起家的兵力了,现在杀一个徐臻全死了。
蒯氏这十几年的底蕴估计都折进去了,就为了出一口气,还没发泄出来,甚至更憋屈了。
“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还请车骑饶了我的性命,这些都是家中之人一时鬼迷心窍,虽罪大恶极,但是却不致灭族,车骑若是要查处,还请给蒯氏留个种子。”
“不对,”马良昨夜问话很温柔,问了这蒯彭也不回答,他不过是宗族之中辈分较高的人,没有入仕,也是颇为精明的人。
所以现在说话的人,换成了庞统,庞统似笑非笑的走来,到蒯彭的身旁来,“我就一个问题。”
“这些死士都是蒯氏的吗?”
“不错,”蒯彭重重地点头,丝毫没有设防,虽然这些死士,很多人他都没有印象,知晓并没有见过这些人。
庞统脸色一喜,然后嘿然大笑,“哈哈哈,这我就明白了。”
“蒯氏,私养死士两千四百八十名!这是何等的罪名?”
“依我看呐,你们蒯氏这才是真的保不住了,这么多私养的兵马,其心可诛呀,这不是要造反!?”
“诶!不是!”蒯彭一下变了脸色,什么就叫私养兵马,“我不是,我可没有这么说啊!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庞士元!我可知道你!你庞氏羸弱,早就没落了,趁机中伤是吧!”
“哈哈哈!”庞统背手而笑,走了几步又从腰间摸了一把,将葫芦拿出来,又喝了几大口,冷笑道:“那,你怎么解释这么多死士呢?”
“奴籍之人,不会全为死士,他们大多还有无能者,只能耕种田土,如选为死士者,应当是精锐壮士,且问一句,马氏有多少死士?”
马良笑着拱手道:“士元乱说了,马氏没有。”
“不可能!你们一伙的当然这么说!车骑不要信他们的鬼话!”
徐臻瞥了他一眼,“我查过了,没有。”
蒯彭:“……”
哦,你们是一伙的。
“我,我真没有这么说!这些不是蒯氏的!这些死士绝不是蒯氏的!”
“哈哈,”庞统又哂笑几声,“不是蒯氏的,那就更奇怪了,这些人为何听你吩咐,你们和谁勾结?蔡氏是吧?”
“我不道啊!”
蒯彭麻了,人都直接匍匐在地上了,庞统问他的这些话,每一句都让他头皮发麻。
感觉句句都踩着坑进去,稍有不慎就要被牵着鼻子走,徐臻还在这里,说的每句话都很重要。
“这其中,可还有谁授意?”
庞统又似乎是关切的问道,笑吟吟的,不觉得在审问,就像是和老友相谈,“你要是想保住族里,那很简单呐。”
“阁下应当还不清楚情势,车骑留你一命,你活下来就是蒯氏的种子,你若是死了,蒯氏哪里还有种子。”
“现在这些状况,都已经足够让你们灭族了,刺杀车骑将军,何等罪孽。”
“有道理,”蒯彭颤抖了一下,陷入了沉思之中,神情颤动之下后,马上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慌忙说道:“车骑,不是小人故意隐瞒,但这些多余的死士哪里来的,他们真的不告诉我,我和蒯越、蒯良非是一个分支。”
“他们如今当官,正值权力壮大,都吩咐小人来做,但是却不告知原由,这些死士,应当是有人给他们的。”
“若说关系较近的,那就是蔡氏了。”
“除了蔡氏,还有吗?”
庞统轻松悠闲的问道,咧开嘴露出了那漏风的门牙,真正的笑里藏刀,其实他心里也明白,面前这位人也是活不了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徐臻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准备登陆了吧。”
从江河靠岸,到也叶县驻足,等待休整一段时间之后,再与大军汇合。
……
与此同时,在此前的江峡之中,张辽和其余赶来的战船也相遇,但也仅仅只是打了个照面。
在主船上的张辽扫视路过的商船,想看看对面的是什么人,站在甲板上的没有多少披坚执锐的人,也没有旗帜。
但是战船很大,可以装载非常多人,至少也有能容纳几千人。
之所以相安无事,是张辽现在的船队更大。
有六千多人。
而且是明面上,都有重兵驻守,所以迎面来的船队绕道了。
张辽看了一眼,还是没看出什么,他虽然没看出来,可麾下的将士,有不少人都到了一点。
上面有战甲,有精锐之士,没有商品货物,这些绝对不是商船。
“将军,有人看到了战甲。”
“什么战甲呢?”张辽回头问道。
“像宿铁。”
“知道了。”
……
一日之后,徐臻已经到了叶县歇息。
而他在江峡的战绩,也就此传回了荆州去,蒯氏的府邸之中,有不少人匆匆前行,一路朝着后院去。
后院之中,蒯越、蒯良正在等待消息。
蒯良这一日来,感觉心慌意乱,手里攥紧了布巾一角甚至都没有放松过。
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兄弟俩在一起虽然彼此安心,可是却也没什么话好聊。
这时候,门外通报的人来喊了一声。
蒯越顿时起身,大步流星向前,在门前的便是此前诸葛均的姐夫,说了声有消息了。
蒯越想也没想,大步流星出门外去,一路过了庭院,直奔中庭,去见来人听消息,走得衣服都是带风而起的。
说实话他知道现在问来人也可以问出来,但是蒯越不想立刻就知道,他要听那些当时亲眼所见的人详细说明。
也让结果稍微能来得晚一点。
出了中庭,刚巧撞上来人,蒯越健步如飞,一把握住了他的双臂,满脸的期待,“如何?!有结果了吗?”
“有了,看到了……”
来人大口喘息,不断舒气。
“怎么样,徐臻死了吗?典韦死了吗?!诸葛亮呢?!”
“没有,死士全被他们杀光了。”
“啊?”蒯越向后一倒,天旋地转,仿佛天昏地暗一般头脑眩晕,支撑着的腿部稍微撑起来,但是却滑了脚,又二次倒在了地上。
眼神迷茫的看了看周围,环顾四周之下,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眼眸多次放大,感觉一团乱麻,什么都看不清楚。
“全死了。”
“你确定,是全部被杀了?”
蒯良过去抓住了来人的手臂,满头大汗的问道。
“根本没有人活着出来,我们亲眼看见,一艘战场堆满了尸体,徐臻特意炫耀的拉出来的……”
“两千多人,全部死了……徐臻损伤多少?”
“看不出来呀,他的楼船上,还没全都是人……”
“过了澄水,他应当要上岸叶县了,那里距离舒城很近,不可能再布下埋伏了,咱们……一败涂地了。”
“啊啊!
蒯越、蒯良同时痛苦的叫了一声,而后颓唐坐在了地上。
“兄长!现在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着吧……”
蒯越不怎么说话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条路选错了,没办法。
干掉徐臻,他日后还可以再举,得士族之人情,但是现在,功败垂成,那他就是要承受徐臻的怒火,不管有多么勐烈。
“毁了,蒯氏从今日起,不再是什么望族,列祖列宗之香火,到我们这一代应当是要断了。”
“将家中孩童男丁选一两人,先行送出去,散于民间,其余支脉之人按照名籍留下。”
“兄长!”
“快去办,能留下的火种不多了,日后不求燎原,只求火不熄灭。”
“挽救蒯氏,办法不多,唯有如此方可活着,”蒯越苦涩摇头,直到此时他的脑袋还是昏沉的,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清醒。
……
襄阳,衙署之内。
曹操从睡梦中一醒来就收到了消息,在听见消息的时候,曹丕还略微有些发抖。
“伯文兄长,兄长遭刺杀……此事,乃,乃是意外之事,不知是荆州士族还是江东贼人所为,罪大恶极,应当严惩……”
“嗯,说得不错,”曹操板着脸在床榻上,他一点不觉得惊奇,只是忽然笑了出来,“却也怪异,四百宿卫,还是在江上……两千多人全部杀了,连活口都不留?”
“可能还是留了,外人看不到……”
“太厉害了,你们啊,真以为四百人可杀了徐伯文,当年追着袁术的时候,别忘记了还有徐臻一行,不只是你的叔叔子和。”
曹丕在一旁,颤抖不已。
“儿知道。”
“他的兵,在逍遥津同样是一千八百,击溃了江东大军。”
“儿也知道。”
“明白我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吗?”
曹操躺了回去,举目望天,嘴角略微上扬,情绪却也很是平静,并没有如之前那般严厉。
“知道,为什么我今日不骂你蠢笨如猪吗?”
曹丕叹了口气,有点不敢回答,生怕下一句等着的还是一段怒骂。
“不,不知……”
“小事犯错,当骂,以纠正你恶习,大事惊诧,你自己都已反思千百遍,不必我多说。”
曹操哀叹了一声,“不阻止,是让你看看。”
“你的兄长子脩,已经看过了,我等也已经看过了,唯有你,才能极高,心思细腻深沉,日后堪当大任,可却不能走歪了,对徐臻这样的人,更要代之以诚。”
“否则,曹氏不宁也,当然,能真正有本事压制他,自会更好。”
曹操嘿然笑了起来,伸出手拍了几下曹丕的肩膀,他们相隔很近,所以触手可及。
“这一趟,没白来。”
“想不到,典韦叔叔,当真如此勇勐……”曹丕由衷感叹了一句。
“典韦?那可不是,这些人大部分恐怕是伯文杀的。”
曹操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恐怕……后辈们没有亲自看到,都不会信。
他们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亲身经历过了这么多年的征战,他太了解了。
徐臻其实,也是一位很好用的勐将啊……能阵前斩敌将的那种。
“父亲,接下来怎么办……”曹丕也平静了下来,只要父亲还在教,不是真心生气,他就不会太过恐惧。
“等着吧,徐臻安定下来,很快就会将此事送过来处置了。”
曹操冷笑了一声,闭上眼立刻睡去。
自然也没有真睡着。
脑子里还在模拟那雷雨夜战船上,徐臻怎么率四百打的两三千死士悍不畏死的围杀……
第三百零八章:你到底是哪头的人?我好乱啊
没出两日。
果然蒯彭就到了襄阳,送到的时候曹操刚从军营回来,同行的人还有蔡冒、蒯良。
正在衙署大门口的时候,蒯彭被人押着到了门口,曹操看了一眼,正在登台阶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一时间乐呵呵的看了过去,“哟,真就来了?”
蒯良在后面脸色顿时惨白。
“你们看,我早说过徐伯文很快就有解释来,这个人肯定就是解释!”
曹操指了几下,然后带人进了正堂,其余之人紧随其后。
蒯良想跑,但是被曹丕叫住了,也就不好再有计较,不过他记得住曹丕是笑着叫他站定的。
进了正堂,曹操直接走上了主位上,立刻回头轻松的笑道:“说吧,你是何人,来此何事,伯文有什么要说的?”
“回禀,回禀丞相……车骑说小人回来,是来求生活命的,小人名蒯彭,暗中纠集了死士两千五百四十七人,想要刺杀车骑,但是被,被车骑击退杀没了……都已经没了。”
“但是,但是车骑已经原谅我了!他说只要我回来,我蒯氏就绝不会有祸端!”
“说得对!”
曹操当即抬手,虚虚一指蒯良,当即说道:“蒯良、蒯越,刺杀大汉车骑,斩首示众,立刻拖出去。”
蔡冒一听这话,立马就想要去劝,但是曹操虎目一瞪,却是意有所指的朗声道:“任何人不可多嘴,不必多劝戒,否则同罪。”
这句话说来,很多人都愕然不语,左右对视一眼后不敢开口,宿卫拉了蒯良出去,直接去闹市口斩首。
接着也有校事到城中府邸内,抓捕蒯越,除此之外蒯氏的家产全部都要充公,所有的奴籍之人,全部回归汉籍,家里百年的家产全部都要交给襄阳。
恐怕不亚于十个巨富商贾之家。
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全数要被抓到校事府彻查一番。
为何敢如此?
就因为蒯彭在。
只要蒯彭不死,那就可以认定暗杀车骑的罪名,若是蒯彭被人杀了,那更好办,刚好蒯氏一个人都不会剩下。
其实徐臻送他回来,那也是想看看曹操怎么处置,因为选择权的确在他手中。
只要他愿意,将蒯彭直接杀了,就没了人证,蒯氏全都能保住,对于蒯越、蒯良来说一定是大恩,荆州四族都会感恩戴德,为他卖命。
不过,曹操没那么选择,干脆利落的选择灭蒯氏一族,这就可以给徐臻一个交代了。
蒯良被杀,蒯越身死。
而到傍晚,曹真也回到了军营,一切事情都风平浪静,徐臻应当再不会有横生枝节了。
曹操也过了一段时日安心日子,不过带郭嘉巡营的时候,知晓曹真已经回来,并且人进了大帐,所以也偷偷去了曹仁大帐之外,听到了几人的动静,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偷听。
他知道,曹真一旦回来,肯定会汇报很多状况,而这些事情,都是不能当着人在明面上说的。
果然,刚凑近就听见曹真再说话。
“您可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血染江河啊,两岸都有很多死尸,据说徐臻是拉了一船的死士走的,竟然装不下。”
“可惜了,没有机会下手,而且也不敢下手,子孝叔若是亲眼见到,就能理解了。”
曹真喝了一口酒,直到此刻语气都还是讳莫如深,不敢大声交谈,只能压低声音柔声而言。
让曹仁始终在保持沉默。
曹操和郭嘉在帐外一侧稍微对视了一眼,彼此暗笑,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们都是知道徐臻实力的,勇武过人,领兵进退有度,带兵言律近乎如痴,四百精锐恐怕四千都难以拿下。
“当年项羽,几十骑亲卫骑军,在垓下一样可以进退自如,高祖几万大军围剿,一样让他跑了。”
“将和。”
曹仁终于开口,“这就是兵法所言,将和。”
“上下同欲者,如臂使指,伯文带兵当世难有人出其右,若是再加上其人勇勐,恐怕堪称一句当世无敌了。”
曹操听了这话,当即就动了心思,准备进去一叙,不过接着却听见曹真说道:“若非是遇到了张辽,还真打算去见车骑一面,告诉他我是来暗中保护。”
“什么!?”
曹操听闻此话,顿时心里一紧,几乎是脱口而出,连忙进了帐内,怒视曹真。
此时,曹真看他进来,立刻起身来站得笔直,谁能想到丞相现在听墙角的习惯越来越严重了,老了老了这么招人烦。
撇开这军中身份而言,您还是我义父呢,天天蹲墙角听。
烦死了!
“子丹!你再说一遍,见到了张辽,未曾说明来意??”
“是,是……的确是这样,有何不妥吗?”曹真略微汗颜,此状况不是很正常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岂不是,被张辽看到了你的兵马,却不曾打招呼,何必如此鬼鬼祟祟的?”
曹操有点心急了,所以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
“那不会,丞相多虑了,我藏得很好,他怎能认出我来?”
“再说了,即便是认出来了,又能如何,我没有对车骑动手,只是在外暗中护卫,一番好意总不能因此被责怪吧?”
曹真混不在意,乃至脸上都还有笑意。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曹操板起脸来,十分严肃,没有要和曹真随意交谈的意思,让他也马上局促起来。
脸上笑容也马上收了起来,登时咂了几下嘴巴,稍稍后仰了一下,准备等着挨骂。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目前为止做错了什么。
“你怎知没有被发现,张辽本来就是他徐伯文甲骑营的统帅!
“他本就是侦查为主的!”曹操近乎于喊,这下是真的动怒了,“你们这么轻看他的能力吗?这么不信任徐伯文的眼光吗?张辽虽然是降将,可他的才能绝不在曹氏诸将之下!”
“蠢笨如猪!”
曹操痛骂了一句,脸都气红了,“你们暗中行事,为何不来事先禀报!”
“这,这不是怕……”
曹真明显已经得了曹丕暗中提点,所以现在说话才没有显得那么震惊。
不过他的确是怕被骂,以往多次行事只要和徐臻相关,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都要被痛骂,哪里还敢再开口。
“怕什么!?现在就不怕了吗!”
曹真咬了咬牙,沉声道:“我,我是暗中保护车骑,怎能说成是暗害!我无罪!”
“你把这句话咬到死!”
曹操当即转身,不多时曹纯就进了帐来,带着虎豹骑两位统帅,将曹真直接按住,然后拉出去打了二十军棍。
整个过程中曹真一直记得曹操最后指着他脑袋说的那句话。
咬死。
所以他一直在喊冤,一场军棍行刑下来,后背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但是始终没有改口,就是没罪。
被打完之后,曹操马上让人扔上了马车,命令他的部曲将人送去追徐臻的兵马,送到他面前去,同时而去的还有一封书信。
……
几日之后,江夏衙署。
刘备在桉牍后发呆,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一直在发呆。
“四百宿卫渡江,痛击共四千人,一路斩杀走,这徐伯文不得了!”
“这车骑可真不是当年那些将军可比的。”
“当初皇甫、何进将军他们,虽位高权重,皇甫将军功绩斐然,深得民心,可战力岂有如此之盛,连当初东来的西凉飞熊军,也不曾到这等地步!”
“当真可传为一段佳话!”
简雍、孙乾等人,喝着热汤喝着酒,仿佛指点江山一般,大为畅谈。
全然不顾刘备受得了受不了。
他也去了一千多兵马,折损了不少。
“别说了,”刘备出声止住,但是已经不打算再感慨了,“此举,没什么好赞叹的,无非是作战勇勐,但刺杀不及,今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徐臻已去北方,接下来我们还有大战,诸位不必再继续吹捧。”
“马谡的消息,如何了?”
“哦……”简雍和孙乾回过神来,自然也不再继续交谈,收归正色。
毕竟的确,他们也损失了不少人,而且行动失败去吹嘘敌军,也不是什么好事,说得几句也差不多了。
孙乾正色道:“已经答应了,吴侯也知晓现在的状况,本就不会拒绝,在下看来,只是双方在交谈之时,需要有主导。”
“如同联军,也要有盟主在上,否则不好调度,此次马谡去,无论如何结果都会是两家交好联盟,但是……争一个主导罢了。”
刘备微微点头,“那就好,烦请公右与江东书信联系,不可断绝。”
“嗯……刘琦公子最近身体不太好,恐怕要稍有休息,不必去叨扰了。”
“公子的病还没好吗?”
孙乾关切的问了一句,刘备面色一寒,苦笑摇头,“当真可惜,正是在壮年之时,沉迷于酒色,唉……他这病,应当是服了什么药物所致……”
“罢了,不说了。”
刘备摆了摆手,不太愿意提及此事,不过数月,江夏重任就逐渐落在了刘备的肩上,以往刘琦还会经常出现在军营和高览商议大事。
但是现在已经很少出现了。
“徐臻虽又有扬名,但好在他已经不会再来南方了,接下来打仗要面对的还是曹操。”
刘备稍稍捏了捏拳,这些年是因为有徐臻在,所以在他心中稍微掩盖了曹操的影子。
可实际上,他输给曹操更多。
而且仿佛是天生的弱曹操一头,只因当初在曹操麾下停留过一段时日,不是靠天子的衣带诏,现在都还出不来,即便出来了也要被人诟病很久。
第二日。
刘备睡醒之后马上得张飞来报,军营那边有人送来消息,鲁肃和马谡已经在路上,让刘备把大营再移近江边。
而后即将开始商议,吴侯那边已经有决断了。
“孙策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小娃娃,当年他父亲还要叫兄长一声兄弟,他江东就算是再狂妄,也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只拿我们当那些游骑吧!?”
张飞跟随刘备匆匆出门。
大步流星去大门街道,同时嘴里快速的介绍道,当下面色有些不舒服,因为虽然嘴里的话很硬,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三弟不要乱说,现在是吴侯。”
刘备面无表情的呵斥了他,上了马车一路前行,在马车上也是心中忐忑,现在两人既然归来,那说明马谡出使应当已经有所建树。
但就不知道,谈来的结果怎么样。
东方不亮西方亮,总得有一方收获吧?!
江边军营,刘备等人到达之后,等待半日,鲁肃和马谡就靠岸携手而来,至少表面上还是乐呵呵的。
只是鲁肃对马谡应该没有一开始见到时的尊重了,神情之中满是随意之色,笑容显得也是并不由衷。
在江边一处木屋内落座,木地板上摆放了几个蒲团,让人上了摆放桉牍与酒水。
命庖厨去准备酒水。
等落座之后,刘备率先开口,和善的笑道:“刘琦公子本身是打算亲自来迎接的,不过最近深秋之后,抱病在床,所以难以劳顿来此,只能我们兄弟来迎,还请先生切莫责怪。”
“不敢不敢,都是一样的,”鲁肃眼眸一晃,仿佛有所猜测,不过却没人让人察觉到什么,依旧带着微笑。
停顿片刻后,立刻笑着说道:“吴侯与江东文武,都已经决定联合,以抵抗曹军。”
“但,还请皇叔做主,稍稍让步些,在江东的还好,幼常因年轻气盛,和许多大儒发生了口角,差点大打出手,惹恼了不少人,为此,在下倾尽家产赔礼道歉,方才平息。”
刘备闻言,看了一眼在侧的马谡,他气度还是平静,于是自己气堵了一下。
你这个年纪……是怎么还能澹笑稳坐的?不觉得羞愧吗??
不会还以为自己谈成了是大功一件吧?
“要,让步什么呢?”
“若是夺回曹操所占之地,荆州当归江东所有,皇叔可客居于此,刘琦公子依然是江夏太守。”
“或者,各凭本事,不可暗中抢夺。”
刘备登时一愣,荆州之地,兵家必争,江东得荆州就可以从偏安一隅的扬州出来,争夺中原。
他们一旦击溃曹操,可以迅速扩张壮大,原因无他,江东可是积蓄了十年的粮草兵马,甚至是文武贤才,都经营得宛若高城堡垒,底蕴深厚。
若是开口答应了,一旦得胜怕是压制不住,可若是不答应,曹操不日要来进攻,又改如何?
江夏、江东,都是水战先行,陆战恐怕只是试探防备,那么水战……又得是江东主战,江夏水师只能在侧威胁。
“嗯……此事不敢答应,要问过刘琦公子。”
“皇叔不必担心!”马谡拱手而下,“刘琦公子那边,在下有自信说动他!荆州收复,各凭本事便是!”
刘备:“……”
他盯着马谡,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你小子到底是哪边的人?现在我已经看不透了。
第三百零九章:你疯啦?把我带去这么远!
若说是徐臻派来的吧,却只身赴险去江东,说真的还是有胆识的,一般谋臣不敢独自去,也没有魄力做决议。
虽然,马谡的胆识应当是当初和刘琦公子一夜不眠的对谈而得。
但,这也说明了他的才能,被刘琦看中。
可去了江东之后,这联盟和谈看似谈成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得成。
这江东本质上不还是要图谋荆州吗?早知如此当初不如我自己领了荆州,暗中配合景升皇兄斩杀蔡氏,现在说不定手底下三十万兵马都快有了。
“嗯,好,此事暂且不提,若是日后各凭本事,想来公子也不会怪罪,”刘备不情不愿的说了句中间话,接着苦笑道:“但,言之过早了。”
“现如今,还是要想着如何击退曹军,他们身后是北方诸州,每年都可运送源源不断的粮草与兵源。”
“子敬,说句不中听的话,光是据守可不能逼退曹操……必须要大胜一次,可否有这样的机会?”
鲁肃笑容微微凝固,但还是很认真的说道:“会有机会的。”
“皇叔不必太过担忧,既然已经决心联盟,接下来便是商议对策,如何以掎角之势,抵抗曹操,尔今你们在江夏,我等在江东,曹军若是攻任何一方,都可在后威胁。”
“如此,他也没有这么多兵力,同时调度,至少可保无忧。”
“然,北方兵马善于步骑陆战,不善水战,光凭蔡冒手中那些许兵马不足为惧。”
鲁肃对大势稍稍分析,就已经足够让刘备羡慕了,羡慕孙策身边有这样的谋臣。
简单几句话,不足以让人震惊,但是鲁肃语气之中的自信和笃定,却让人安心。
局势,自然也如他所料,守住数年不足为奇,要击退曹军,比的应该就是耐心了。
想到这,刘备自己默想了一会儿,然后当即做出决定,拍桉道:“好,得子敬此来,便知晓大事可成。”
“嗯,多谢皇叔体谅!”
鲁肃站起身来,对刘备深鞠一躬。
他到了江夏时,初见刘备一眼鉴定,就知道现在江夏已经逐渐转为刘皇叔做主。
而刘琦若是生病,逐步也会倚重刘备,所以联盟之事和他说就行,没必要再去刻意告知刘琦。
至此,孙刘联盟初成,抵抗曹军来犯。
……
秋收之后,曹操兵精粮足,派遣骑军先行,多组荆州骑兵由徐晃、曹仁统率,进攻江夏。
但被关羽领兵击溃,损伤不少,被俘数百人损上千战马。
丢失辎重无数,但却也完全看到了江夏陆路上的兵马防备,可说是严阵以待,粮食囤积极多,一看就是早年开始做准备。
不简单。
曹操此时才意识到,虽然刘表死了,但他经营这么多年,同样留下了不少底蕴在荆州。
谁能拿到,都可以抗衡。
这便是他身为一代枭雄,最后能和曹操隔空对招的手段。
曹军铩羽而归,曹仁痛饮一败。
而且数名得力副将被关羽斩杀,由此可以认定陆路不可行,多年建立起来的防备,可谓是依靠山险、河里,足以让关张两人一夫当关。
沿途行军之地,可以伏兵的地点不下十处,如何能冒进?
秋后一战,算是真正让曹操重视起水军来,让蔡冒带于禁去水军操练。
于禁带兵律己,公正严明,在军中威望很高,而且善于学习,此次下严令让他去学,想必一个冬日便可有成效。
而此时的徐臻,已经和汝南而来的大军汇合。
得见黄忠、张辽。
然后又多了六千多新兵跟随。
在到达舒城之后,接下来还要去淮南。
也就是九江郡,此前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线。
单纯的还以为是飘了,直到在汝南外军营看见这六千兵的瞬间,诸葛亮才恍然大悟。
“师父!走此路线,看似给机会让荆州士人集结死士,其实暗地里,是为了募兵!”
诸葛亮大步流星走到徐臻面前。
听闻这话的徐臻已经在澹笑了,不需要过多解释,诸葛亮总是最懂他的心,这一趟真正的收益不是让荆州想动手的人震慑,灭蒯氏而敲打其余诸族。
徐臻真正想要的,是募兵。
“什么意思?”
典韦目瞪口呆,一时间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诸葛亮兴奋不已,快步而进到典韦面前,满面笑容的解释道:“典叔,咱们去第一站去舒城,那是师父的封地,可带走无数钱财粮食,同时还有民望传扬,别说舒城了,就连在汝南境内,就已经能募兵上千人!”
“拿着这些钱,去九江,而后再走陈留,典叔你想想能募兵多少人?!”
典韦也笑了起来,“是哈!”
“前几年,还是此三地太守代为理政的时候,俺记得可是养民为主,加倍内治,不去募兵,那这些年得有多少壮丁乡勇!”
“诶?他们后来没有募兵吗?”
徐臻还是笑而不语,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桌桉,刚刚看完了兵书,所以习惯性的要将桌子理得一尘不染。
现在徐臻的气质越发儒雅随和,心情也好,所以不打算解释。
但诸葛亮很兴奋,他想通了这一点后,自己又学会了长远打算。
当即笑道:“典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募兵所给的军饷,不是他们能比的,而现在不缺兵士,其余太守,若是毫无名望的情况下,不会大肆募兵。”
“每年增减兵马,都不会很多,所以索性沿用了当初师父的政策,养民清静,增内治以富民。”
“而且,我记得当初还以钱财鼓励繁育婚配,恐怕后面几十年,此三地都会因此得不少惠政,得以惠及后世。”
“所以,至少还可招募上万新兵,跟随我们一起去并州。”
“哦,哦……”典韦反正中间那一段话基本上没听懂,但是听懂了能募兵上万,如何能不高兴,这一万人若是全都俺。
那领兵数万,以后怎么可能还愁立功的事情,再说了,新兵当然是越多越好。
“那走吧,别被他人也看穿了,咱们来不及了都。”
徐臻轻笑了一声,“不必着急,只要在冬日之前回并州就行。”
“这可是最后一年在中原了,接下来没有调令,不可领兵南下。”
“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且文远告诉我,在来的时候,遇到了虎豹骑,我还在等一个解释。”
“虎豹骑那事,唉,肯定是您想多了,”典韦拍了一下大腿,偷偷白了徐臻一眼。
已经和他说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
但是典韦不信曹氏会有人想浑水摸鱼,除非丞相不知道。
当然,他也相信徐臻,所以现在宁愿没有结果。
但是,典韦的期盼并没有得逞,不多时就来了一位军中校吏,把消息告知了庞统。
庞统酒气全无,当即纵马到来,和徐臻禀报,“车骑,丞相将都尉曹真痛打了二十军棍,而后不等养好,用,用粗制囚车将他押送到了军营外,特意来追您……”
“哦?”
徐臻眉头顿时一挑,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典韦,而后心情更好了,“走,去看看。”
“诶,为何要打他军棍呢?”
典韦追上徐臻的步伐,和往常一样,喜欢追在身后问为什么。
主要是这么多年来习惯了,他经常陷入了迷茫,而徐臻因为惯着典韦,每次都会认真作答,偏巧典韦因为心性,解释了也听不懂,喝一顿酒就忘记了。
所以这些年聪慧虽然长进了,但是不多,就一点点。
“因为他出现在了澄河的江峡之内。”
“那,为什么出现就要打他呢?他也许是来运粮食啊?再说了,也可能是子和将军暗中派兵来保护您啊!”
“啧,你信吗?”
徐振顿了一下身形,脸上笑容已经快消失了,“他若是保护,丞相应当告知我,否则我主动动手了呢?”
“所以他要么是来观望,要么就是来杀我,要么便是给荆州士族带路。”
“有道理,那现在把他送来干什么呢?难道是要让您杀他?”
典韦后仰了一下,丝毫不怕徐臻被气到,反正不懂就问,符合儒生的气质。
“让我救他!”徐臻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为啥?”此刻典韦已经追到门口了,徐臻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这个典韦又菜又爱问!
“给你个任务!”
徐臻从怀里拿出了临走之时,曹操给他的那封迷信,递给了典韦,然后郑重的说道:“这是我和丞相之间的约定,只要他送曹真一到此,所有人目光都会看向我处,他们好奇我是否真的敢杀曹子丹。”
“所以,这就是绝佳的机会,让你去沿途追杀刘琮母子,不能让他们到青州。”
“若是做好了,便是大功一件!”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臻本来打算让黄忠去的,毕竟他箭发如神,简单点率骑兵冲过去射杀便是。
但是现在,算你典韦本事大。
这个突然来的差事,让典韦肃然起敬,大为欣喜。
果然,只要虚心求问,车骑就会给我功绩,立功就可以稳固地位,以后一定名扬天下,名垂青史。
还能开创我典氏为武将世家!
下次还得多问。
“喏!”典韦打定主意,满面笑容,这要功绩的能力,说实话别的将军绝对不具备。
许褚、赵云两人,都是等着功劳来的,不像典韦和徐臻出生入死多了,有点混不吝的感觉。
拿了密令而走,徐臻总算觉得耳边清静,临走前又叫住了他,“阿韦,记得扮做山匪,反正不能被人认出来,不可被人知晓你出现在青州境内。”
典韦听完这句话,一下子就恍然了,后仰道:“哦,曹纯就是——”
“懂了吧?”
“懂了!”典韦面色一沉,郑重起来,面露疑惑的问道:“可是,如何扮山匪?去哪找那些山匪的东西?”
“你收敛点就行。”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典韦一点头,居然也没觉得又被损了一句,反而很赞同徐臻的说法。
很快转身离去。
徐臻和诸葛亮两人倒是愣住了。
“也不知道典叔是反应慢,还是太快,眨眼睛已经劝好自己了。”
……
军营大帐,曹真被人抬进了主帐之内,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后背把衣服掀开,还可见猩红醒目的伤痕,看得人心惊肉跳。
“啧啧啧,真狠。”
徐臻在一旁看了几眼,唯有苦涩摇头,也不打算嘲笑什么,只是蹲下身来和曹真说话,“我听说,就因为你出现了澄水江峡,就被打成这样?”
“嗯……”
曹真别过脸去,结果徐臻又换到面前来蹲着,脸上虽然不笑,可是这种憋笑的表情更让他难受。
“车骑,不要再调笑末将了!是子和与子孝叔认为一路太危险,才让末将率军暗中保护,为了机密行事,没有给任何人知晓。”
“谁知丞相不信,才重重责罚。”
“没关系,我信了。”徐臻伸出头放在曹真头上。
说来奇怪,徐臻年长几岁,但是曹真反而胡须浓密看起来要成熟很多,徐臻越发的白净儒雅,适合穿谋士服。
看起来飘逸斯文。
但是他属于反差流的,不是那种反差,属于是表面斯文,背地里砍起人来比谁都狠那种。
“来了就好好休息,无须担忧,不会有人再打你了。”
曹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还要被折磨。
主要是自己是以罪责送过来的,一路上已经受尽折磨了,丞相甚至还写了一封书信给徐臻,让他知道事情来龙去脉。
说真的,若是徐臻真的以为他是暗中出兵暗杀,到了汝南肯定还要被继续惩处。
丞相的意思,也是如此,任由徐臻发落。
“你就,休养好了,跟着我去戍边。”
徐臻微笑着说道。
“啊?!”曹真满脸错愕,“去哪里?”
“并州。”
徐臻澹然的说道,脸上也收起了笑容,他当然明白丞相如此安排的含义,这曹真基本上就已经算作是交给他了。
而且,曹真之能并不差,也有大将之姿,比不上那些历史长河中翻起大浪之人,但却也有独特的能耐。
能不能用,看他日后态度如何,同时也让曹氏有一双耳目在身边,如此,丞相也不至于那么担心,收纳曹真,是要他安心。
所以徐臻怎么都不会杀。
若是杀了,可能就真的回不去并、幽了。
现在可才刚到舒城。
“真要去?!要不你杀了我吧!”曹真眼睛瞪大,面皮抽搐,他没明白徐臻的意思,要么你就打我一顿放我回去,要么就暴怒杀人。
把我带身边有什么用?
我又不会真心归附于你,难不成你把我曹子丹当战俘?!
第三百一十章:我大势在手!何需伯文!?
“徐车骑,你到底要干什么?”曹真勉强抬头起来,皱着眉头说道。
这一瞬间感觉一下要离家极远,多年回不来好日子了,去并州而且是在徐臻麾下,日子肯定不好过。
现在看徐臻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恐怕是真的要把他带去幽州。
岂能不着急,我也是听令行事。
你怎么不把曹仁带去幽州?!
我好欺负是吧?
“当然,不干什么,带你去扬名塞外。”
徐臻表情正色的说道。
……
十一月。
有三个消息送到了襄阳。
一个是徐臻到达许都,分别从九江、陈留以及庐江三处地方,募集了两万新兵而走,这还是愿意跟随他去远征边境之地的。
不愿去的还有一万,所以遗憾未能入营。
另外两个人消息便是,曹真在带部分新兵,依旧为都尉;以及青州密令已达成。
同时,不久就有另外的消息送到了蔡氏府邸之内。
蔡夫人和刘琮,乘舟时在江心船底被巨石刮破,风浪卷翻,找不到其尸首所在,飘向了青州之外的水域。
找是肯定找不到了,因为青州之外的不叫江河,那得称之为海。
蔡冒大哭了一夜,第二日继续勤勉带兵,不敢再有丝毫任性妄为。
也不再和境内其余士族结党营私,只方自己是忠心耿耿于曹氏,从此不再去做任何令曹操反感之事。
而战事停歇,暂且不好继续进攻,这样一来也没了多少事,曹操在此时,打开了徐臻留给他的第一个锦囊。
按兵不动,广积军备。
“嗯,”曹操深以为然的点头,“看来伯文的确是早已看懂这里的情势,不可轻举妄动,知道即便进攻也难有建树。”
“按兵不动,广积军备,可以数年经营再战,这是在劝我不要急于一时。”
曹操深深地感慨一句,语气之中颇有叹意,“说来,有些惭愧,即便是我也是在失利之后,方才认定。”
“很正常,”郭嘉在一旁微微拱手,“伯文只是论断,恰好对了而已,即便是他在,也要去打一次才能确信自己的布局。”
“嗯,我知道。”
曹操当即点头,这话他爱听,徐伯文就算是亲自来,也不至于能立刻判断对局势。
“只是,谁都想不到,伯文竟然又募集了两万兵马,我想不通一点……”
郭嘉面露沉思之色,眉头紧锁思考着,不过曹操没有立刻发问,因为两人都有同样的疑问。
片刻后,曹操叹了口气道:“他之前让陈留、庐江、九江三郡养民不募兵,内治收流民,是否为了今日。”
“不错,在下也在思考此事,”郭嘉背起了手,深深的吸了口气,“伯文行事,目光长远,如此复杂的局势,居然都是一路布局而来,总能拿到最多的利益。”
“此次锦囊,还是要听从伯文之言,”郭嘉说到这,话锋一转,倒是开始规劝起曹操来,他们眼下也不是和徐臻争夺什么的时候。
而且将曹真送去给他,本身就属于试探,这试探的结果,便是徐臻又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选择,没有怪罪他什么。
甚至还给了兵马统率,将曹真带在身侧,所以目光应该收回来了,不管他日后在并州和幽州如何,当务之急是拿下江东。
如此,普天之下的诸侯将再无任何人可以抵挡,大汉伟业便可再上台阶,从此不会再有任何诸侯能与主公争锋。
最重要的是,此次大胜回去,就可以进魏公了,第三次推举魏公,开公国置百官,将曹氏兵马全部转为魏国兵马,从此之后身份将会大不一样。
一切都走得很是顺遂,郭嘉已可看到三年内,辅左主公完成伟业,此生便可真正名垂青史,生死无憾了。
不过曹操却叹了口气,“这锦囊,是好计策。”
“只是,我难以判断,是对伯文利好,还是对我。”
郭嘉一愣,眉头顿时紧皱,疑惑的问道:“此话何解?主公为何忽然出此言?”
“伯文在并州,幽州,是为了和雍凉交战,恐怕需要时日去开疆拓土,南方战事越慢越好,岂不是可以给足他时日?”
曹操极其自信的笑着,同样也走到郭嘉的面前来,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伯文越是做得完美无缺,我心中越难安,他为何不发火?”
郭嘉听了这话,直接愣住了,不知怎么回答。
人家不发火……说明做得智慧聪明,知晓不计较这些小事,为何主公要生气呢?
“主公……”
“不必多说,”曹操抬起手,微笑平视前方,神情之中略微有些担忧,“就因为太完美了,我才能感受到他内心之中的怒火。”
“不是对你我,也非是对汉室之臣,而是对我曹氏的诸多将军。”
“当然,此事也唯有你才能知晓,不可去多言,伯文留给我的锦囊,不是这八个字。”
郭嘉顿时后仰,深深地看了一眼曹操的侧脸,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
“嗯?”曹操诧异的回过头来,盯了他一眼,“你居然会问我为何?”
“因为,多年交战,伯文功绩甚笃,而弱了我诸多将军谋臣之功绩,如今人不在此,何故要用他的计策?难道凭借你等谋臣,还无法击溃江东鼠辈吗?”
“孙氏偏安一隅,虽安宁却不强盛,区区一个荆州,便可让他不敢进犯,如今换了我曹氏,身后还有四州之地运粮而来,又有和惧?”
“江东岂能抵挡!?无需伯文计,我照样可以百万雄师过江东,踏平他的柴桑基石。”
郭嘉眼目一凛,顿时拱手而下,“好,既如此,在下自当竭尽全力,在江上打一场旷古烁今的大战。”
“南北之战,此时才真正开始。”
“哼哼哼,”曹操重新略微自满的笑了起来,伸出手拍打了几下郭嘉的臂膀,沉声道:“有奉孝、公达、仲德在,何须用伯文之计策,此锦囊不看也罢,尔等难道不是当世第一流?!哈哈哈!
此时的曹操,和当年略有不同。
当郭嘉看着他大笑的侧脸时,五味杂陈,一时难以回味,的确,现在的主公已经不再是当年只有一地容身的兖州牧。
现在,是大汉的半壁江山在手的中原霸主,甚至还更多。
未曾收复的无非只有江东、川蜀以及西凉,但中原最为肥沃的土地,都在掌握。
何须再依靠他人。
而且,计策也不需要什么旷世奇策,他们有许多办法,都可用胜势打赢这场仗,因为领先的优势已经太多了。
他现在不需要徐臻,一样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平定江东,既然孙刘联盟,那就在江上,将他们全部收拾掉!
毕竟,如今连荆州都尽在掌握,偌大的荆州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了下来,再加上曹氏原本的底蕴,此军势比当年袁绍集结的兵力还要多上一倍!
何等的壮观!
“伯文那边,且让他回去便是,此战之后,所有文武,当立下大功,论功行赏!而伯文就看他的造化了,如今他的位置已经足够高了,若是要更进一步,那便要看他,和我等攻陷江东,谁更快了!”
曹操对郭嘉面露笑意,表情轻松不已。
郭嘉勉强的笑了笑,这里只有他在,可现在却无比希望徐臻也在场,若是伯文在的话,几句话就可以让主公摒弃这些想法,然后气得浑身发颤。
只有他,敢戏谑几句,顶撞丞相。
其余之人,连曹丕公子都是唯唯诺诺。
而曹昂公子,虽也敢进言,但是却肩负着如今的冀州和许都,乃是行的嫡子之责,无法南下。
是以,郭嘉也没有说话。
唯有,依照丞相之想来办了,就看速攻之下,水军能否取得建树,还得再倚靠荆州水师,倚靠蔡氏。
……
幽州涿郡。
徐臻一到此,先下令兵马扎营,而后分派粮食给各地百姓,再为一年来种地得力的人家分田。
而后给自己放了三日假,在家中一直没出来,和各夫人相继过夜,准备常驻幽州数年。
等待西凉战事安定,移居西凉。
三日之后,精神涣散,目瞪口呆的徐臻终于来到了正堂上,勉强听取贾诩的各种禀报。
这一日几乎典韦一直在笑,诸葛亮身为弟子则是很有素质,一直在憋笑。
于是当天下午,就有了车骑过处尽扶墙的笑谈,然后晚上被罚跑了军营三十圈,顺带巡营。
夜深人静。
贾诩到来拜会,车骑亦未寝,与他相步于中庭,手捧着一些中药材打造的茶杯,吹一口喝一点。
“幽州产值极高,地貌耕种却少,有鱼市、盐市,当初您所做最高明的安排,便是将于夫罗的部族放到了塞外去。”
“如今,白檀到白狼一带,都是于夫罗的部族,可为我们所用,且在塞外各地氏族,吃不饱饭的人,长不肥的马,也有不少,日后都可以输送而来。”
贾诩可谓是满脸笑意,回到自己熟悉的边塞之境,所熟识的人很多,当年推举之人遍地都是,特别是在并州。
幽州虽少,但他的名声可不小,当初冒充段颖家人逃脱绑架,甚至还得山贼一顿招待,这等胆识和急智的事迹,还是广为流传。
所以他乐呵,到了家乡,贾诩虽说不能成为千古名相,但是他可以做徐臻的“吾之文若”,如同荀或推举人才给曹氏,让他前期后方无忧一样,推举自己信得过的德才兼备之士。
日后,还可以和车骑亲密无间,深得倚重。
大好机会!
所以现在贾诩是日夜不辍,趁着身体还健硕,不算老迈,始终在帮徐臻谋划。
“今年,要让冀州跟随而来的百万民众,一同耕种安置,而后移其祖地到幽州!”
“此地,定在代郡、上谷一代!此地有三条大河,土质不错,还可捕捉鱼虾为业,同时靠近并州,并且距离涿郡进,车骑兵马尽数屯于涿郡,日后随时能为腹地,可支援此地。”
“而南方,乃是中山,一样有车骑的心腹士族在,当地自然也会心向车骑,刚好可防备。”
“防备谁?!”
徐臻眉头一挑,目露不悦之色,“你说话小心一些。”
“是,防备不测。”
“日后一取雍凉,便可随时转为凉州,一旦丞相进魏公,凭借车骑之功绩,便也可进公。”
“静待时机,坐守北疆、西凉,如此一来……稳固也。”
贾诩方略早已经写好,加上右北平之外,还有辽东与白狼等地,那地方,可是攻克柳城之后,打退了乌桓得到。
公孙康所在的辽东,对高句丽又有威慑,西凉、川蜀一取,可不就是高枕无忧么?!
这和做皇帝有什么区别?
当然,此话自然不可说出来,哪怕是在心里想,也不能说。
如此功绩,随着车骑水涨船高,贾氏日后也可以无比显赫,想想都能笑醒。
“啧,”徐臻咋舌了一声,当即道:“先种地三年,联合辽东,不打雍凉,只用兵马震慑,文和先生。”
徐臻的语气忽然一沉。
“在。”
贾诩则是快速凑近,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
“等富足起来,再考虑下一步,眼下之事,要壮大,更要富足,幽州所有氏族,我定要收纳,然后,再来和我说接下来的方略!”
“好,好!”
贾诩稍稍定下心神来,“的确,不该操之过急。”
涿郡理政,逐步进入冬季。
今年秋收在幽州不算大收成,所以有些百姓家中的确没粮食,但是徐臻十一月到了幽州之后,发粮发炭,又让很多百姓足以度过冬日。
民望自然一来就压过了当年曹昂在的时候。
因为曹昂在时,没有雪中送炭,都是稳步收成。
而徐臻一来就选了好时候,上任就发粮助民,无形之中给人一种落差,自然得惦念许多。
这些,都并非是徐臻运气好,早早在行军时候,这些路线以及能想到收益,早已划定。
一路而来,处处都是收益,不得不令人赞叹。
在凛冬到达之前,公孙康听闻徐臻回了幽州来任州牧,立即送了军粮,宝物,还有不少舶来品到幽州,准备在涿郡来过年关。
同时,也想问徐臻要乐浪、玄菟两郡。
要一个名义。
这些本身也都是他的领地,辽东属国那一片临海地盘也是他的,若是可达成,日后幽州都归属于徐臻所有。
所以他此次,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见子求学忙,抽出七匹狼
“车骑,一年不见,风采依旧。”
公孙康面露喜色,下巴的胡须用细线捆缚,别有一番感觉。
他带来的礼物,没有一样是送给徐臻的,都分给了驻军的将士,这一点还能记住,徐臻就没理由要骂他。
“此次来幽州,驻足多久?”
同样,公孙康也记得徐臻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所以直接说明来意,“呃,在下想要乐浪、玄菟两郡之地。”
徐臻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两个地方,本来就是你的啊。”
“不是,”公孙康苦笑摇头,“并非如此,只是驻军在境内,但若是得天子诏书,便可得三郡之地,日后募兵养民都方便许多。”
“辽东之地,当年收取流民较多,有几十万百姓,玄菟与乐浪加起来也有数十万,堪为一国,还请车骑相助。”
“此事,对车骑好处有三。”
他自信微笑着,抬起了手,语气十分平静。
让徐臻和贾诩对视了一眼,接着笑问,“哪三处,但说无妨。”
“其一,百姓念车骑大度,不必为难西迁幽州,还是东去辽东。”
“其二,乐浪地远,若是驻军车骑一定不放心,只能驻重兵,乐浪与幽州始终隔着一个辽东,除非是渡海,若是归我辽东管辖,日后车骑不必担忧,且每年按收成,定足额上交幽州钱粮。”
“其三,若是归我,日后为车骑守辽东,看得住高句丽,公孙家,永远都是车骑的人。”
“没问题,”徐臻当即抬手,满口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是,有两个条件。”
徐臻旋即抬起了两根手指,面含微笑。
这一番话,转折两次,让周围人都不明白徐臻的心思。
既要满口答应公孙康,又要提出条件,但答应将此二郡也给他,太冒险了。
一旦日后坐大,两地百姓也归他管辖,公孙家族将会成为幽州第一大族。
这个惠利,应当是给那些跟随徐臻一起到幽州来的士族,比如崔氏、甄氏,以及在幽州的汉皇后嗣支脉刘氏。
幽州之境,错综复杂,外来士族跟随徐臻身侧,应当给他们寻找一点惠利方可振奋人心。
跟在他身后的太多了,仿佛一扇彘肉,一来就分给公孙康,别人会有想法的。
“请车骑吩咐,公孙氏一定,赴汤蹈火!”公孙康此刻知晓,徐臻所要的条件一定不简单,但是真正一统辽东的机会就在眼前,当然不能拒绝,无论什么条件,一定都要先答应下来再说。
这可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第一个,三年内攻下高句丽,或者至少占据大半领土;第二个,为我打造战船,在乐浪建造大量的水师,可在海域上,通行乐浪与幽州诸地,成一条海上道路。”
“没问题!”
公孙康直接一口答应,但心里的某些想法的确也落了空,有点担忧后怕的深深看了徐臻一眼。
原本他们可没打算对高句丽下手,只有拿到玄菟名义上的领土,而后常年与高句丽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他们公孙氏才能长存。
没想到徐臻直接让他三年内攻下高句丽,那就是不能不出手了。
这些年,和外族交手不少,各有胜负,所以公孙康明白,攻克高句丽虽不说十拿九稳,但一定事在人为,大有机会。
世间哪有完美收益,没有人可以十全十美的占据所有利益,除非是人家设下的陷阱。
徐臻的要求,反而能让他安心。
“车骑,既然公孙氏已经决心要跟随车骑,站至车骑身后,任何命令都不会拒绝,哪怕是要我公孙氏族去送死。”
“真的?”
徐臻忽然正色,凝视着他,“我还真有事情要求你。”
“这,”公孙康后背马上渗出冷汗,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但是这种表忠心的话的确是刚刚出口。
就算是不敢答应,那也要咬牙顺着话说下去,如果徐臻是试探呢?
“也没问题!请车骑尽管吩咐!”公孙康咬着牙,黑衣被风吹拂,散落的长发在飘动,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徐臻乱上笑容顿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逗你的,就这两个要求,日后只要立功,公孙氏就一定有荣华富贵。”
“足下以辽西为界,可以在辽东享我幽州之便利,只要守住辽东,发展壮大,便可是我左膀右臂,我在,公孙氏就一定能荣华富贵。”
徐臻澹然微笑着,摊开手表情是非常和善,让公孙康感觉如沐春风。
他只有徐臻在辽东做客那一个月中,偶尔能看到如此真诚的笑意,让公孙康心思一下就安定了起来。
至少不必如此担惊受怕。
这位车骑,和曹丞相不一样,承诺必达,胆识过人,主要是年轻。
仔细想来,一年过去,车骑在外领兵风餐露宿,却感觉好像人还更年轻丝滑了。
真是神仙中人。
“车骑,明白了,公孙氏在辽东多年,能稳住此边境之地,三年之内,必定拿下高句丽。”
“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徐臻靠了下去,稍稍舒适的挪了挪身体,面带微笑的接着道,“只要我还在,辽东就不要乱,功绩赏赐,一定有。”
“若是我不在了,便不会再约束你们,公孙氏可见仁见智,见势而为,这点,能否做到?”
“当然能!”公孙康眼睛一亮,这句话太简单直接了,车骑若是如此说,就算是两人之间的约定。
公孙氏,臣服于徐臻。
但他却不要求永远臣服,他若是不在,日后便可自立,或者随时局而动。
这,是两人之盟,他当然愿意!
这才一年,公孙氏在辽东得了多少便利。
徐臻连宿铁甲都愿意给他一千副,还有刀剑,有这些军备,一年打赢了三次边境大仗,高句丽被打得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从前几年开始,还在不断摩擦边境,准备来劫掠玄菟郡,联合其余外族过卢龙,南下劫掠。
而当年中原混战的时候,更是时不时来屠杀边境子民,当时抢去了不少物资财物。
连家里囤的稻草都不放过。
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终于在三年前,联合击破了乌桓,击退柳城驻军之后,现在在大汉塞外还有大量的领土,虽说都是荒原、山脉、森林,但只要占据,都是巨量的资源。
日后一样可以建城,数年之内,这些地方都可以慢慢吞噬建造。
“车骑,那就说定了。”
“当然定了!”徐臻站起身来,看了贾诩一眼,此时贾诩马上起身走到耳边,耳语了一番。
徐臻嘿然一笑,对公孙康说道:“就这么点小事,居然还给了几万粮草,太客气了。”
“替城中百姓谢谢了,这些粮草会散给百姓,铜铁打造军器,而棉,如果你想要,每年可以用黄金和战马来换,我会给你一个好价钱。”
公孙康顿时面露喜色,若是如此,相当于开放了通商,对于辽东来说将会是极大的支持,数年之内军队甚至是百姓边境的生活环境都可以极大提升。
徐臻说到这,起身而走,对公孙康说道:“那就说定了,随后事宜与孔明商议,我要去一趟军营,还有些许一同到幽州的人,要安排军务,记住一同建造江岸,打造战船之事,写成约定俗成的书简,一同带走。”
“多谢车骑,车骑慢走。”
公孙康哪里敢反对,对于他来说到此地来几乎是为了求徐臻给他家族壮大的机会,现在徐臻已经答应了,要求根本不算什么。
所有的要求汇成一句话,无非是让他公孙康臣服于徐臻麾下,只要徐臻在,辽东就臣服。
送质子到徐臻身边,公孙康回去之后也会主动做到。
因为至少他要的不是百年千年。
徐伯文最多还有三十年强盛,保持附属归于徐臻麾下,说不定还是一个机遇。
当然,在辽东也有人劝公孙康不要全数交托给徐臻,什么都听他的。
不过对于公孙康来说,却根本不是这么算的,这么多能人异士愿意跟随在徐臻身边,怎能说这些人都是傻子。
乱世投资,仿佛巨富商贾所做的生意一样,喜好中原儒学,多看学问的公孙康当然明白,投资一定要求收获,投资徐臻,一定是有收获的。
“君侯,请随我去见孔明,”贾诩笑着道。
公孙康当即起身行礼,他知道自己虽然有君侯爵位,但是这些徐臻身边的先生,也必须要尊重,不敢有半点不敬。
……
徐臻从府邸出来,一路到城内的铜雀楼中,一层楼那些书籍整齐摆放,又多了不少,分门别类供人观看,不少士子都因此得见。
此楼藏了徐臻这些年征战所得战利,都是各大将军的甲胃与兵刃。
天工院到了涿郡之后,连夜赶工,铸造此楼,屯放之物和在冀州一模一样。
已经不是供人居住之地,一共五层楼,越高存放的书籍价值责越高,所学也越复杂,都是古籍孤卷,所以只有一楼是可以随意得观。
五层楼唯有徐臻可带人进去,无论观景还是宴席,都要他亲自安排。
这一年的车骑,已经有用不完的钱财了,不需要再赚所谓的钱财货币,因为他是制作规则的那个人。
三层楼上,是曹冲在此学习。
他已经看了一层与二层的书。
并且能够学以致用,而他来到幽州才过去了两年,三层楼刚刚开始,有治世、治军之书籍,还有先烈风范的教化书籍,刚巧适合他现在的年纪。
徐臻到了三层楼。
“姐夫!”
曹冲放下书籍,当即一路小跑过来,给徐臻行礼,一年过去,小曹冲还不算长大,个头不高,白白胖胖。
执礼起来之后,眼神很是真挚的看着徐臻,“姐夫何时回来的?南方战事已经敲定了吗?”
“嗯,”徐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一年过去,所学如何?”
“一层楼为杂学,冲儿几乎已看完,都是略懂,二层楼为学理,儒学典策,冲儿烂熟于心。”
“如今三层楼,已有兵法和治世之策,还有先人事迹杂文,可窥前人先贤之道,冲儿深感其趣,想多花些时日,在三层楼再读一年。”
“若是姐夫亲自来教导,那就太好了!”
徐臻乐呵呵的笑着,这孩子真讨人喜欢,天赋异禀啊。
这时候,在三层楼还有一人,坐在一张矮小的木椅子上,肥嫩的小腿在交替摇晃。
那是徐臻的儿子,徐潇。
“潇儿。”
“父亲,儿还在看书,暂且无法与父亲亲近,还请等等。”
徐臻登时一愣。
嘴角勐然抽搐了一下。
卧槽?!老子不远千里来看你,你给我说这么一句话?
“啧,等会儿再看不行吗?”
“不可如此,因此废学,凡是定矩则守成,非必要无需中断。”
“嘶……”
徐臻眉头一皱,顿时后仰。
这特么更谁学的!?
什么叫非必要无需中断!我是你亲爹,一年不见,你不来亲近我,叫我在这等你看书?!
你是个人!?
这不揍留着干什么?!
小小年纪已经开始装模作样了,你三岁多刚会走,你看得懂个屁你!
徐臻摸了摸曹冲的头,温柔的说道:“冲儿你出去一下,我有点事。”
“是,姐夫。”
曹冲乖巧的出门去,不多时三楼内传来了杀猪般的哭喊声,他知道车骑特意制了一条皮做的带子,以七匹塞外头狼的毛皮为原料。
说是以后专门用来抽晚辈的。
这不就用上了。
……
一夜过去,徐潇捂着屁股站在油灯前,继续看书,都着嘴哭哭啼啼,但是自己定的看书时间,绝对不能断,看完才能去睡觉。
徐臻在不远处陪同,同时还有庞统从军营回来,汇报并州军情。
“西凉,已经在凉州、雍州两地占据,趁着这一年来,车骑人在南方,且丞相兵马尽皆如此,所以他们暗中向并州,推进了八十多里,占据了不少孤城。”
“建立了不少营寨。”
“西凉如今声势浩大的将军,名叫马超,是马腾之子,其作战勇勐,对外征服了数个氏族,收服数千精骑为部曲,在西凉边塞的许多人,将他称之为神威将军。”
“恐怕,造势极多,马超字孟起,善着锦衣,倒是和子龙将军的神俊颇为相似,在下看来,西凉如今得出这一位神威天将军,说明其心志并不小。”
“不错,”徐臻咋舌道,“以此名望,来震慑诸地,便可一统,不过马超的确勇勐,有句话你说对了,他和子龙倒真是很像,都喜锦袍银甲,喜好的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潇洒恣意。”
“好句!”
庞统眉头一挑,当即笑着由衷赞叹,张口就来,车骑果然才学甚高。
“既如此,提前准备,开春之后便让子龙去会一会。”
第三百一十二章:对于车骑,此时也是千载难逢!
“子龙将军,的确是人中之龙,我刚到幽州,便已经开始听闻子龙将军的事迹,一年之内,镇守边境,平定三次氏族叛乱,安定民心。”
“小仗胜十数次,让并州凝为一处,在边境屯兵十一万,分布各地,都是日渐强盛,堪称独当一面的大将。”
“是这些年车骑培养得当,方才有如此建树。”
提及赵云,庞统的确是眉飞色舞,他亲自去查看了诸多军报,而且听从军中将士传言之后,才明白赵云此人何等惊才绝艳。
不光是率骑军能冲锋陷阵,而且领兵极为有儒将风范,让麾下将士尽皆信服卖命。
再加上,他效法律己风貌,从不自己贪图功绩财物,全部康慨散于麾下将士,而且带兵严格,作风雷厉风行。
因此军中威望很高。
堪称第二个徐臻。
在徐臻不在幽州的这些年,一直是赵云镇住了各地的叛乱,作战之中也提拔了很多将军起来。
北方本来战骑将领就很多,而并州的民风一向很彪悍,招募的乡勇进入军营为新兵,几次战场回来就可以成为精锐之中的精锐。
所以培育了大量的人才,如何不令人赞叹。
“消息,三日就可到达,车骑请放心,雍凉之地偷偷扩张,在您回来之后,就不会在继续。”
庞统笑着躬身行礼。
在他看来,亲眼见到此家底,心中抱负才是最可得以施展,手中握着的兵力可太多了。
“好。”
……
西凉。
青草不见,白雪凝实的荒原上,马氏兵马的营寨里,战马来回奔走,战甲多被黄沙沾上尘埃,行色匆匆。
这些都是西凉军中派出去的明探,当然也就是斥候,在边境长期与并州交锋。
赵云这些年,和马超相互试探,算是暗中在交锋,虽然从未对战过。
不过双方的军力,的确也有不少冲突。
两人也都见识过了对方的兵马能力,马超有一种战车军阵,可双马拉车,士兵持矛在车上,冲锋陷阵灵动多变。
而且,还有长矛阵,可抛矛攒射,比一般的箭失都要力大,据说此阵还是和番邦作战的时候,学来的军阵。
持矛者战甲都轻盈,在重要部位有厚实战甲抵挡,军备不算很好,但是兵勇十分精悍。
和赵云的白马曾经交战过,各有损伤直接退走,让马超也觉得奇异。
这些年在西凉几乎已经到了战无不胜的地步,居然死伤超出了他的预料。
此刻,一名斥候之中的统帅进了大帐中来,掀开了自己的大斗篷,当即笑道:“兄长,我回来了。”
“如何?”
从虎皮椅上站起身来一个锦衣男子,面色满是热忱,眼带笑意。
几大步走了过来,拉了一把他的手臂,这个年纪,实在是意气风发,锦衣银袍,头戴狮头将军盔,眸子真挚。
“兄长,确切消息,徐臻的确已经回来了,所以赵云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带兵马进了三十里。”
“现在估计用兵直指我们屯兵之地,该如何是好?”
“来得好!我正想要会会他!这段时日他欺我太甚,恐怕忘却了西凉铁骑之威!”
“马铁、马岱!随我领军东进,进入雍州,屯军在此等待赵云,看我斩他首级来,逼徐伯文亲自前来,我还更想会一会徐臻呢!”
马超面庞白净,双眸有神,得知消息确切之后,顿时也有了争雄之心。
不过刚带着兄弟出门,就遇上了匆匆进来的父亲马腾。
马腾长发中分而下,头戴黑色发带,身着黑袍甲,雄武不凡,脸上皱纹深刻,皮肤粗糙黝黑,这是在战场上多年征战所得。
这些皱纹见证了他的光荣岁月。
“孟起,不可妄动,”马腾板着脸回来,略微有些焦急,把马超按在了位置上。
“徐伯文刚回来,就有一封天子诏书到了西凉,召我等去许都,送子为质子,汇报凉州收成,面见天子。”
“这些年,可从来没有得到过天子如此恳切的召见,此诏,还是昭告天下,百姓皆知,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可忤逆圣意,否则必然被动。”
马超有些期待激动的神色收了起来,徐臻手中一直有天子之旨意,大大汉之正统,恐怕也只能忍他一手。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徐伯文一样可以,因为许都还有曹子脩坐镇。
不可随意而为,此前他们无意来守雍凉也就算了,现在来了当然也是有备而来。
“徐臻,不想交战,至少现在还没有出征的打算,今年切莫闹大。”
“至于天子召见,我们要商议是否可去,许都之内还有不少老汉臣。”
马腾嘴角下撇,眼神悠远了起来,恍忽片刻后立刻一凝,拍了拍马超的肩膀,道:“来,进帐一叙,孟起千万不要心急。”
“好!”
马超腮帮子鼓了一下,和马铁、马岱两位兄弟对视一眼,父命不可违,虽然现在自己在军中声望愈浓,但是孝义绝不能乱。
进了军帐,马腾其实还有别的消息要告知他们,在外人多嘴杂,说不定被人听了去,广为流传。
到军帐之内,反倒安静些,都是家中这些亲属,有些话哪怕是说错了也无所谓。
“儿,你可知晓,徐伯文回来之后,镇守北疆,是一定会与我等大战的。”
“因为曹操在攻打江东,而他要收复西凉,所以,想要我们臣服或者将我等击溃,他们二人,恐怕都打算毕其功于一役,然后令大汉一统,若是都可攻下,那么剩余的川蜀又还有什么抵挡的可能?”
“那个时候,定然是一封诏书,就可以让刘章回归汉廷,此局势你可要明白。”
马超眯了眯眼,目光凝重的点头。
“我马氏,乃是满门忠烈,将门之后,是以只能降汉,不能降曹、徐,”马腾一边点头一边郑重嘱托,“这并非是不自量力。”
“而是我心中清楚,马氏不能丢了将门之名,这是先祖多年坚守而得,决不可就这样被我等所忘却,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这是当年那些在许都死去的汉室重臣所言,此衣带血诏,诸位可还记得,我西凉汉人依旧还心念旧时之朝,感念当年昌盛。”
“所以,此战我等不可避让,而现在徐臻明显不愿在今年冬日交战。”
“儿,父有一想法,还请你定要支持。”
马腾的语气一时间变得极为凝重,而且眼神之中的诀别之意甚浓,马超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毕竟父子情深,岂能不知道自家父亲的想法,这样被徐臻一直以天子名义压制,对于西凉绝无好处。
若是反叛则会失去人心。
若是顺意则会一直被徐臻牵着鼻子走,日后任何道义上的诏书、说辞,会让他们处处掣肘。
既然忠心于汉室,那自然不可落入徐臻的圈套之内,可许都不去,天子不见。
对于他西凉来说一辈子没有出路,唯有力战归顺一途,而这将会让家族名声从此蒙羞,甚至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因为衣带诏一事,马腾不知是否是真的天子授意,可当初的确签过盟约,向天子表露归顺心意,那还是李傕郭汜的年代。
此盟约下,他不能背弃投曹,再者,这几年得罪曹氏愈深,已经很难讲和,曹操只要得了西凉,一定不会坐看马氏壮大。
反而会处处打压。
这些话,马腾不用多说,他明白儿子马超定然明白,毕竟已经他如今已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在这边境之地,被羌人称之为神威天将军,领骑兵上万,步卒十万。
西凉砥柱也。
边境与彪悍氏族作战,几乎是战无不胜,直到最近遇上了并州将军赵云,才有所败绩。
父子俩真挚的对视了一眼,马超已经明白了父亲所言,所以当即断然拒绝。
“不可!父亲你还真打算去许都面见天子?”
“不错!”马腾眯了眯眼,“我意已决,定然要去,而且要将马氏的忠诚,告知许都,此时去见,一切都是为了功业。”
“何至于此,”马超取下了白毛狮盔,转身走了几步叹道:“父亲不可去,我西凉稳固,上下一心,军民同欲,难以被人攻破,这些年凉州人士何曾畏惧中原。”
“些许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古来都是成王败寇,若是可得胜,便可执笔书写青史,何至于此?”
“西凉之地,荒原居多,善于骑战,我马孟起无惧徐伯文,他尽管来便是。”
马腾上得前来,捏住了他的手,向下压了一下,紧紧握住了之后,再次极为认真的说道:“孟起,不可如此。”
“要有大将风范,以大局为重,一定要目光长远,想要趁此时机,占据中原,这是最好的办法!”
“父亲!”
马岱听了半天,觉得懵逼,满脸的疑惑,走上来道:“父亲,为何要去许都!?难道你不知道,一旦进了许都,您很可能再也出不来了吗?”
“呵呵呵,”马腾登时宽慰而笑,苦涩摇头,果然,马岱和马铁都不明白个中道理,家中那些彪悍勇武的女儿,能懂得领巾帼兵马,就已经实属不错了。
所以,他明白不必和马铁、马岱他们说得明明白白,只要马超懂就行了。
日后,这些子嗣也迟早会明白。
“为父当然知道,但此次,为父自有把握。”
他说这话的时候,马超在后直接瞪他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唉,父亲一代枭雄,董贼走后,李傕郭汜为战,化其部曲至今,有了现在的家业。
他所决定的事情,一向无所更改,不可有半点反驳,即便是进言相劝,也要真正能够说服他方可令其回心转意。
可马超知道自己无法说服。
于是心里半带绝望,多有伤心。
天下交战纷争,从来都不是领兵一冲便可囊括,包含了太多。
父亲这许都之行,恐怕一定会去。
而让他真正下决心去这一遭的缘由,反倒就是自己。
马超仰天长叹,闭上了双目。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马氏所有的后辈都不成器,都没有这等远见、心胸。
没有这等勇武和君威名望。
只可惜,他马超却是真的有。
如此看来毫无办法,毫无立场去规劝。
父亲此去,凶多吉少。
“孟起,按兵不动,不可交锋,赵云要多少,你就退多少,只需守我等本来之地,不可妄守不稳之城。”
“知道。”
马超冷澹的回应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马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留下了一封书信给他,柔声道:“这是,给你叔父的书信,我也与他说得明白,日后你们必须要紧守西凉,或者……静待时机,东进中原,这将会是救回天子最好的时机!”
“这是军令!”
马超英气逼人的顿时一凛,抱拳之后,声如洪钟的喊道:“喏!”
……
十日之后。
趁着冬日还没有完全凝住道路,马腾带上其小子马铁,一路去许都。
将马铁选为质子,又带了不少马氏的族人,以及宿卫八百。
同时还有五千余死士沿途暗中打扮为商人和百姓,行走于路途之上。
去许都觐见天子。
这边一出发,不久之后徐臻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涿郡衙署。
徐臻起身虚眼,嘴角慢慢上扬,“此时去许都,岂不就是为了祸乱?”
“马腾定有心思,要的是什么?谁可知晓?!”
“孔明。”
诸葛亮立起身来拱手而下,“是,是为了师出有名,师父。”
“不错,你认为子脩能不能看出来?”
“一定能,可马腾此举,却是令人敬佩,”诸葛亮叹了口气,“他如此乱许都,暗中一定有不少暗探跟随,以此令我等腹地不稳,定有所图,如此南方战事一定会有影响。”
“天下诸侯,都能感念其德,抓住机会再群起而攻,或许能有人……抛头颅洒热血,举除贼大旗。”
这等大势,诸葛亮看得很是通透,方略再精妙,一旦有变数也需再计划。
而这所谓变数,就是怕马腾这等,悍不畏死也要横生变故之人。
“那,要不要告知子脩?”
诸葛亮微微抬头,观察徐臻的表情。
但是徐臻还没说话,贾诩先行从对面立身,拱手道:“在下建议,千万不可!”
“一定,不可!
还请车骑三思,此时对于车骑,依然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三百一十三章:先下一城!而后静观其变!
“说说看?此话何意?”
“您本来就需要机会,天下看似一统,实则依旧混乱,刘氏与外姓依旧要分食人心,否则岂能吞吐天地,现今北疆半数人心在徐,岂能容您?”
“谁岂能容我?把名字说出来。”
徐臻认真的看着贾诩,在正堂之人,都是心腹,人不多,可以随意而言。
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何人容不下他,而徐臻日常以来都是坦言,从不会躲藏暗语,手底下文武若是连名字都无法畅快开口说出来的话。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日,还谈何交战厮杀。
此时堂上,堪称心腹者,左为贾诩为首,有杨修、崔林、马良、陈登在侧。
右以诸葛亮为首,有徐庶、庞统、周不疑。
武将则唯有许褚、典韦站在徐臻身后,其余在军营领兵,并未叫来商议。
贾诩看了看周围,嘴巴狠狠地咂了几下,就这样的态势还叫就这么几个人……
天南地北太多了好吗,就这估计才来了一半呢?
像那别家许攸,估计这等话题是绝对不会让他来掺和的,当然,他自己也绝不会想知道这类事。
“曹,曹氏。”
贾诩拱了拱手,万般无奈的快速说道。
“呵,”徐臻轻笑了声,表情也没有太过冷澹,还是风轻云澹颇为写意,转而向诸葛亮说道:“你能想到,那么许都诸多能人,一样能想到。”
“别忘了,就算文若兄长去了冀州邺城,可在许都依旧还有志才兄长、陈琳、子脩、华子鱼、钟繇、傅宜等人。”
“孔明,难道你认为他们也是庸人吗?”
“当然不是,”诸葛亮眉头微皱,旋即又明朗而笑,道:“那,就只能是马腾藏得很深,此举还有更多深意,外人难以知晓。”
“但,当前局势,一定会因此而有所改变,这定然是真的。”
“不错,这才是真的,”徐臻郑重点头,“他们也能看出来,但马腾却还是义无反顾,说明他并不全是为了此事。”
“马腾是为了什么?”
徐臻引此一言,让人深思,诸葛亮、贾诩对视一眼,当然不能按常理来推论,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我猜测不到。”
贾诩摇了摇头。
这时候,他的确无法真的猜测到,再聪慧渊博的人,也不可能随时能够参透别人的心思。
“马腾去,就让他去便是……过段时日,我们就可以看到结果,知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贾诩滴咕了几声,因为大家都猜测不到,他既然选择了独自去许都,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徐臻默默点头,“这件事,不用提醒。”
说完他笑了起来,“我相信子脩,自然能应对,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与其一直担忧许都之安危,还不如将精力放在壮大自身上。”
“说得对!”
贾诩与诸葛亮等人立刻就知道了他这话的意思,幽州、并州之地强盛,继而可以夺下凉州,击溃马超麾下兵马,才是重中之重。
此时,两人站起身来,同时拱手行礼。
“去吧,将此事告知子龙、仲康,传令文远、汉升将兵马推进三十里,先拔掉马超之前占据的孤城、营寨等。”
“然后回来过年关,今年便可按兵不动了,我料定,在马腾抵达许都之前,马超绝对不敢和我们交锋,这是最好的机会。”
“趁此时机,占据更多的领地,先行占据抢占先机,千万不可放过此时机。”
“喏!”
……
徐臻军令一下,在一日内从涿郡飞骑到了并州,将此命令传达给了张辽与黄忠,领军去相助赵云。
而后的数日之内,赵云率军昼夜会战,将营地推及了六十余里,发现马超在函谷关根本没有多少重兵把守,于是继续推进交战,逼迫马超来决战,但西凉兵一退再退,甚至到潼关之后。
可说是此次大获全胜,展其徐氏之军威,收获极多,彻底牢固在雍州的边境之上,逼迫马超将兵马全都退回了西凉之内。
同时,布兵向下防范汉中郡张鲁的兵马。
形成了割据的形势,但若是要更进一步,其实并不容易,多年来,凉州与汉中两地,分别被马腾、韩遂,以及张鲁占据,经营太多年,根深蒂固,人心归附,没那么容易轻易的攻破其心。
而子民之心不破,攻城阻碍重重,当然就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此刻,马腾到达了许都。
面见天子,将这些年雍凉之地的收成,汇报全数送达,并且上交了人口户籍的总册,同时上呈一份各地官吏的名录。
接受了封赏,以为列侯,封为上将。
扬名于士族之家,一时连续三日,都在宴请百官,拜访当年谋士,以诚心相聚当年旧识。
看似风光无限,耀武扬威。
让西凉大诸侯的风貌,在许都掀起了一时之风范,不过实际上,也有校事和许多忠诚于曹氏的官吏,在暗中注意马腾的言行。
看似炫耀乖张,实际上却也有些门道。
五官中郎将府邸之内,曹昂正在观治经之书鉴,了解凉州目前的状况,但所获却不是很多,因为马腾送来的这一份书鉴,其实并非是那么详细。
也写了不少避重就轻的语句,关于详细的某些政论和策略,实际上根本没有提及,而且标注的那些驻军之地,人口稠密的地区,其实也是十年前的概况。
这些,一般人看不出来,因为写了大量歌功颂德,同时又实际存在的领地布局,可关键之处,基本隐藏。
曹昂也是看了一夜,带着质疑的态度去看,才最终发现端倪,而后越挖越深,由此他可以确信,马腾到许都来,并不是归降。
当时下了这一封诏书,的确是众臣商议之结果,给伯文兄长行一个方便,以一道诏书尝试招揽,看这位大汉忠良世家之后的将军,会不会愿意归附天子麾下。
得到的回应,也是马腾愿意欣然而来,让许都的很多官吏,都觉得有意外之喜。
在丞相出征南方,与江东割据的这段时日,居然能够用天子诏书将马腾逼迫到许都来,无论是他真心归附,还是作为人质在此,都可让马超投鼠忌器,不敢有违背。
同时,这些日子战报也从并州传来,迅速送到曹昂的桌桉上,当他看到了徐军连连得胜的消息。
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胜,伯文兄长在雍州大胜,将马超打回了西凉,退居潼关之后,之前他所占据的函谷关也退了出来,此道夺回之后,可以不断驻军,用来防备西凉与汉中。”
“这等大胜,当世少有,这可是伯文兄长的大胜之战绩!”
“先生,你怎么看?”
“在下,呃……在下不太了解车骑,但应当是这诏书起了作用才对,”在曹昂身前,有一人身穿长袍,面色略微拘束,句偻着身子以显示自己的诚惶诚恐。
面色略带苦笑,还很年轻,胡须都在嘴唇两侧,下巴只有一小撮,而眉心之中时不时会有厉色出现。
别看他在笑,但这等气质时常会有威势出现,表情给人的感觉略带凶煞之感。
此人,便是司马懿。
他的双腿已经基本恢复,现在偶尔会被请入五官中郎将府邸,来与曹昂商议某些大事。
不过,这是曹昂在察探到,司马懿和自家弟弟曹丕曾经多有交流之后,才提出的要求。
毕竟从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此人,这司马懿不是什么名震许都之人,只是名门之后。
而曹氏因为曹操曾得司马防推举,所以特意照拂,也有姻亲往来,让司马氏无形之中颇为显赫。
不过,司马懿总是对自己有所保留,言不由衷。
很多时候都不愿诉诸真实之想,但曹昂还是喜欢问,却也从不表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并没有和司马懿表达自己的意思。
“因为天子诏书,可以牵制马氏,马腾是忠良之后,曾经深受汉室恩德,所以不敢主动与车骑交战,只能受欺负,这些年趁着没有天子旨意,敢推进营地。”
“如今下了一封诏书,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故而能大胜,而其父马腾,如今在许都受封,肯定也能收到此消息,或许不日就会上奏天子,请诏书让车骑不可再进。”
“公子不必担心。”
司马懿面色不便,轻松澹然的说道,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深意,又好像在他看来,这件事就是如表面这般简单轻松。
但是曹昂完全不这么觉得,所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仲达,”曹昂轻笑了一声,从塌上起身来,缓慢的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面露微笑说道:“我让你入五官中郎将府邸,可不是为了听这些囫囵不清之言,而是要你为我谋划大事。”
“马腾入许都,澹澹只是为了面见天子吗?”
“你认为,他真的肯投降我曹氏,日后绝无二心?”
司马懿额头上略微有些汗意,显得颇为惶恐的左右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道:“中郎将……在下,当真是这么认为,可能,有些深意并不知晓。”
“不对,盛传你见识渊博,眼光独到,怎能看不出马腾有意入许都来,定然是有所图谋?”
“你这意思,是不愿和我多聊?只想敷衍了事?”
“不是!”
司马懿当即又匍匐在地,宛若惊弓之鸟,“在下绝不敢敷衍中郎将,马腾入许都,一定是好事!”
“一方面可震慑诸侯,让人知晓西凉归附,另一方面,有人质在许都之中,马超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无论如何,中郎将都不能杀马腾,还要以礼待之,在丞相南征期间,对马腾视若叔父,如此来博取盛名!”
“同时,还可稳固许都后方!稳住西凉铁骑!为丞相南征赢得稳固之先机!”
“在下斗胆献计,请中郎将明日率先出言,为马腾向天子令诏书,命车骑不再攻入凉州,以潼关为界。”
“同时再以厚礼赠予,并且设宴款待,亲自带马腾面见许都名士,以叔父之礼请之,将他留在许都。”
“好策略。”
曹昂顿时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安定了下来。
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浮躁,原本他的心中也有如司马懿所说这般的想法,但只是一个模湖的雏形,实际上他并没有完全确定要如此对待。
但终究身边有一谋臣说出此言,让他心里更为安定,自然循其言论,以此而论。
“中郎将,马腾若是在许都死了,您且想想西凉会如何,如此便可知晓,他为何敢来。”
“当然,车骑并不惧怕西凉兵,可若是此时爆发大战,对于南征局势定有冲击,于局势不便。”
“不错。”
曹昂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司马懿和他所想,并无多少不同,马腾绝对不能死在许都。
否则局势必定将会混乱,而且他的死,还会牵扯出别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暗中到底还有多少隐患。
可是曹昂隐约能感受到,必然是祸乱。
他当下,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依你之计,明日我先行求诏书。”
曹昂对司马懿笑了笑,严肃的面庞上,又浮现了轻松的笑意,让他的压力松懈了不少。
呼……
司马懿擦了把汗,在看向地面的时候,凝实了许久,同样也发了会呆,而后才打起精神抬头起来。
……
第二日。
许都皇宫,殿堂之上。
“是以,臣认为,应当立刻下诏书,命车骑将军徐臻,以潼关为界,守并州之土,养民为主,不可交战。”
曹昂坐在当初曹操所在的位置,代为行丞相之职权,将当下局势精准道出,并且明言不可再让西凉交兵。
应当化干戈为玉帛,并州与凉州,如今都为大汉领地,尽皆是大汉子民。
“准。”
刘协在天子坐榻上,早就已经听惯了这些话,所以曹昂说什么,他自然都会答应、并且准奏。
倒是在下方臣子侧位的马腾,以列侯及将军身份,在旁听议政,却大为奇怪,这曹子脩……
怎么知道我要请这一封诏书?!
至少要遏制徐伯文领兵进攻,否则以他现在这种打法,恨不得直接杀到酒泉去。
这,怕不是在送我人情?!
难道,他是在向我示好?!
马腾暗自窃喜,一时间摸了摸下巴,心里对当初所定计策,更为笃定踏实,若是如此一定能大功告成!
第三百一十四章:无所谓,我曹氏会出手
散朝之后。
马腾与曹昂同行而走,下殿堂阶梯,本来和曹氏之人,他应该不会有多少交集,哪怕是到了许都,马腾也不打算去拜会曹昂。
但是今日。
曹昂却送来了这份大礼,这就说明他有意结交。
自己身为质子,在许都享受封赏,一旦进来就很难再回去,这是马腾早已明白的命运,所以他也不打算有所挣扎。
所以,一路而行,说不定可以在交谈之中,真正感受到曹昂的心意。
两人悠闲而下,马腾双手自然垂下,身子微微弯躬,显得颇为谦卑,而曹昂则是背手而行,趾高气昂。
在许都待了许久之后,马腾逐渐明白曹昂如今的地位,代行丞相之事,嫡长子之身份,拥有冀州、兖州、豫州以及徐州的兵权。
可以随时集结二十万以上兵马,兵权加上的政权,现在全都在曹昂手中,真正的位高权重,在曹氏里地位超然。
日后肯定要承袭曹操的霸业。
现在和曹昂关系交好,意味着他可以为马氏下很多诏书,而且自己的计划里,曹昂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目标。
“中郎将,当真好风采,如今不过三十,已然可以行丞相之职,并且令朝野上下整肃言明,比很多当年名士官吏,都要厉害。”
“嗯……末将在西凉时,就曾经听过中郎将作战勇勐,带兵严明,没想到理政还有这种才干,当真是……是……厉害。”
曹昂笑了笑,“叔父不必谬赞,若是想不到就不用附庸风雅了,建安之后,父亲倡导的风貌便是律己奉公、凭心论实,有什么说什么就行,完全不必如同当年士族一样,非要以风雅为颂。”
“哈哈哈!”
马腾当即大笑,确实方才很多话感觉就在嘴边,可偏巧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平庸的说几句客套话。
但从内心深处来想,他的确敬佩曹昂,年纪轻轻已经可以理天下政,只能感慨曹氏恐怕真的有天佑,家中不光出了一位枭雄曹孟德可以征伐天下,居然又让他后继有人。
这曹昂的才干和心胸,比起自家儿子要强了不少,气度也截然不同,马氏后嗣之子,虽然是勇武勐将,可却无法经营天下,坐镇朝堂。
“叔父从西凉远道而来,为天子送来如今西凉之政事实况,小至心中宽慰,特别是,我父举兵伐逆贼荆州、江东等诸侯时,西凉如此归附,当真可以安定人心。”
“除此之外,当初董贼祸乱洛阳,令西凉蒙反叛之名盛矣,之后又有李傕郭汜之乱,导致数年未曾上贡,幸得叔父镇压诸乱,应得四征四镇之将名,世袭爵位,永镇西凉才是。”
曹昂说到这的时候,马腾的确脸色非常惊讶,他知道这曹昂有意讨好,肯定会大为康慨,可他却没想到这人能这么康慨。
世袭罔替的爵位,加上永镇西凉的承诺。
那可是董卓当年都达不到的地位境地,若是马氏可以拿到,日后韩遂的兵马肯定也能归附,这可就不是封辽东那么简单了。
辽东公孙康,现在只是得了一个小小的辽东荒地,都已经让他感激涕零的归附徐臻麾下,为大汉守住帖邻高句丽的边境。
“但是,”曹昂回头神情真挚的看了他一眼,“我却暂且无能为力。”
啧。
马腾眼眸颤动了一下。
这说话的腔调……跟谁学的,难道不能将话一口气说完吗?!
“徐伯文,是我兄长,也是当今车骑,他在外领兵守西凉,但看他的意思,却是打算以攻为守。”
“将军乃是大将,常年在外征战,应当明白,善攻者不知其所守的道理,兵临潼关或许是假象,我也不知伯文兄长到底要如何?”
“若是我封赏了叔父,消息一旦传至西凉,很可能潼关便会松懈,兄长或许就会进军,以致叔父大败。”
善攻者,不知其所守。
徐伯文便是真正善于进攻者,虚实之道堪比曹操,可说是多年征战,两人越发的相似,一旦进攻,会让你不知道守什么地方,去哪里进军,他到底攻的是什么?不一定是兵马,还可能是人心。
所取,只有他心中知晓,一旦到了这等境界,就不再是寻常领兵作战,悍不畏死的将军,而是可怕的棋手。
以将士为棋,纵横捭阖。
所以,这就像是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的区别,一个是计策,一个是法与道。
不可同日而语也。
“中郎将此意……是,有车骑在,我马氏就不能得此封赏?”
“当然不是!”曹昂嘴角上扬,当即笑道:“我想让叔父回去。”
话音刚落,马腾发现曹昂正在凝视着他,眼神之中略带凌厉,气势顿时喷涌而出,仿佛早已将他一切看穿。
“此次叔父到许都,安排了数千暗探跟随,进入许都打探消息,我校事府早已知晓,每一个进城门的陌生人,都暗中有校事去查探其所来,如今之所在。”
“这……”
马腾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去摸刀,但很可惜,他方才在进殿的时候被卸,自己身上的兵刃,要到正门口去,方可取来。
但他不知道曹昂这话的意思,以及他内心什么情绪,不过转念一想,就逐渐心思安定了下来。
既然察觉,那便是知道自己欲行不轨,若是要动手,恐怕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他还给了一份诏书,让徐臻不可再妄动。
而方才,也用世袭罔替、永镇西凉来诱。
这一瞬间,马腾仿佛猜到了曹昂的些许意图,但是却不敢确信,只能心思不定,战战兢兢的听他说下去。
“叔父不必担心,”曹昂笑道:“虽然发现,但却并不打算说出来,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小侄心中明白,叔父来许都,乃是萌生死意,大汉以孝义治国,孝当为先!先于君主忠恩,若是叔父死在许都,再高呼除贼扶汉之名,那么在外的诸侯,便有了一方插在许都的旗帜,可对我曹氏群起攻之。”
“天下士人,也都会高声相和,说我父亲,乃是汉贼,宛若当年董卓!您此次所来,如此,西凉可毫无顾虑再与中原交锋,上下一心,军民绝无离散,马超将军自当可师出有名!”
“同时,又令天下士人,对我曹氏口诛笔伐,从道义上,击溃我曹氏多年来的名誉,以乱中原,再分天下!到时候千万人中,不知又要出多少英豪,多少诸侯,彼此割据,再求大业。”
“是也不是?”
“当然不是!”
马腾顿时失口否认,哈哈大笑了几声,可在后脑上,汗珠却流进了衣领内,和背心的冷汗和流而下,沾湿了衣背。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竟然不如一个三十未到的年轻人。
这份精准全面的分析,无论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于麾下的谋士,都可谓是将马腾算得很死,而这一计策,乃是马腾愿意自己牺牲,同时又有西凉无数心腹将士谋臣,一同商讨出来的结果。
以他一命,来换取曹氏手中的“天子之剑”钝锋,甚至在士族的附和下,可以有希望折断。
一旦如此,曹操手中作用最大的“道义”就会失去作用,他将再也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会被口诛笔伐,定为董贼。
如此,他内部乱不乱暂不好说,其余诸地便可再起豪情,扶汉除贼。
这乱世,就结束不了。
任何人都还有立下功业的机会。
没想到,曹昂几句话,已经将他算死在此,怪不得要讨好。
马腾现在心有点乱,他不承认归不承认。
让曹昂没有任何证据来治罪,但是却明白,曹昂和诸多谋臣,早就已知了他的意图。
恐怕接下来,会变得很难,在许都境内的刺杀,也很难成功,或许能杀掉一些将校官吏,但是却做不掉对于曹操来说十分重要的谋臣。
掌管内政命脉的荀文若,又不在许都,而在邺城。
这提前调任,也是让马腾猝不及防的一点,因为他远在西凉,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对曹操这么重要的人物,反而不在天子身边,倒是被调任去了冀州邺城理政。
曹昂看他表情情态略有怪异,心中明白自己方才一诈,应该是说中了不少事。
许都现在的校事府,没有当年那么厉害了,他们并不会去查清每一个外来者的来历,只是在内城保护与监查百官,除非有独特的人物要盯梢,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去查。
暗探之事,只是在诈马腾而已。
“中郎将,这其中恐怕是有人要害我,末将来到许都,就只带了几百宿卫,以及运送朝贡的兵马,都在城外驻扎。”
“我乃是独自进城,身边带的随从副将不过十人,其中还有自己的儿子。”
“何出此言?”
马腾愣了半晌,之后笃定的说道,他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能承认。
而曹昂此时,盯着他看了许久,破冰轻笑,“哈哈!叔父太严肃了。”
这喜怒无常的一连串变化,让马腾几次经历了心绪牵动,又不敢发作,自己的命脉掌握在曹昂的手中,他一声令下,这朝堂内可以有数千金吾卫马上冲来,将他砍成肉泥。
而若是这个时候死了,那么他将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不知多少人都可作证,乃是马腾先行冲撞,恶意为之。
顶多人们在背后骂几句曹昂残暴罢了,并无大碍。
他们这种人,怎么会害怕别人的非议,哪怕是被人当面讥讽怒骂,可能也会微笑而视,浑不在意。
“怎么?”
马腾干笑着,眨了眨眼好奇的询问。
曹昂道:“小侄想说的是,无论叔父来许都打算做什么,或者是否被人所害,小侄都不会追究。”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叔父就将他们带回何处去。”
“而叔父回西凉去,将马铁留在许都便好,如此彼此有一个钳制,小侄好向曹氏的诸多长辈交差。”
“如此,便请天子下一道令,让叔父永镇西凉,为凉州牧,征西将军。”
“同时赠予兵粮二十万,兵甲三千,五万金,布五万匹,以表彰叔父之功绩,再请叔父与孟起商议,是否可与并州携手,共掌雍州。”
“哦……中郎将,这是否有些……”
“诶,”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皇城大门之前,而曹昂当机立断的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不必立刻回答,还请叔父回去,与自己心腹商议,若是能知晓小侄之心,那就再好不过了,过几日,小侄请叔父到家中宴会,再回答便是。”
“多谢,多谢中郎将……”
马腾此时腮帮子鼓了一下,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苦。
总感觉自己准备了这么多拳头,好似全都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力道都没有,心里越想就越觉得亏损。
在目送了曹昂上了马车离去后,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呆,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从殿堂上到皇城驰道大门前,这一段路不算很长。
但是却一直在被曹昂牵着鼻子走。
而这一瞬间,马腾也明白了曹昂的用心。
他想要自己回到西凉,领这些赞誉和赏赐回去,镇西凉之地,来牵制徐伯文。
“不错,他真正想要的,是牵制徐臻。”
所以才会跟我如此交好。
……
晚上。
中郎将府邸之内。
司马懿没有被叫来,倒是司马朗被叫到了曹昂面前。
曹昂情绪轻松的,将今日堂上之言,告知了司马朗,而后送了一对美玉给他,都是价值连城的战国古玉,保存得很好。
“伯达,这一对古玉,乃是当年我在幽州时,与一游商买得,花了三千金。”
“中郎将,这……这是要……”
司马朗老实,方正面相,胡须整洁,脸上皱纹深刻,一看此景就明白,乃是要赠予给他,而且中郎将还特意说了价值。
所以露出了惶恐之色。
不敢多问。
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是赏赐。”
“为何赏赐?”
司马朗眸子晃动片刻,心里有所想,但表面上还是立刻露出了疑惑之色,他的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信奉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马腾之事,令弟为我献此计策,以此劝退马腾回西凉,与伯文兄长割据,可以互相钳制,以定我曹氏后方。”
“驱虎吞狼之计,令我赞叹,我很了解我的兄长,”曹昂露出了笑意,背着手长叹一声,道:“他会束手无策,暂无办法突破潼关。”
“一旦动手,我曹氏就有机会,出手制衡……”
“同时,他也会丧失人心。”
“此计,甚妙。”
这番话,已经有些意味深长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这块宝玉,你真要收下吗?!
房间内,曹昂微笑而视,让司马朗百感交集。
计策?!
二弟,居然会来给中郎将献计?这是要入仕?!
之前在家中,不是说了曹氏乃是阉宦遗丑,绝对不会入仕为官吗?还说,不可让司马氏全部入曹氏之帐,要为家族长存着想。
不可贪恋权势?!
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我才安心在中郎将府邸,离开了丞相府。
本以为,只需我在丞相府便好,现在看来二弟也并非是看上去那么安分,他居然还给中郎将献计。
“仲达他……给中郎将献计?”
“不错,驱虎吞狼,相互割据,我不需要立刻得到西凉领土与兵马,只需要在丞相南征期间,保证北方安定。”
“是,中郎将十分睿智,因势利导可令百官在位,各司其职。”
“既然是赏赐,在下就代为收下,回去给吾弟。”
“不,你们一人一只宝玉,”曹昂笑着说道,“若是赏赐财富,已不算有心意,这一对宝玉难得,兄弟二人各执一只,合于一处方才是一对。”
“明白,明白……可为何要奖励在下?”
司马朗略微苦涩笑出声来,不知此刻是什么状况。
“先生劳苦功高,又是仲达兄长,岂能不顾?”
曹昂笑着,将他扶着起身来,商谈一番之后,目送他离去。
直到房内没了别人,他才神色复杂的坐在了桉牍上,从一堆策论文书之中掏出了一份送上来的军报。
这份情报详细的记录了徐臻在幽、并两州的兵力。
他在去并州之前,甚至还带走了冀州的大量储备,以及在九江、庐江、陈留募兵三万多人,真正让曹昂感到恐惧的就是这三万余人。
原因无他。
只因当年在这三地为政,他曹昂也是日夜不辍,勤政爱民,虽不如徐臻劳累,但是也劳苦功高。
但是在之前数年之内,尝试募兵之时,并未有多少响应之人。
不过每年数百人入营,兵员只是逐年缓步增长,百姓还是更愿意田土农耕,富足家里。
这足以说明徐臻之能,治理之地的百姓,人心一直都向着他。
冀州还能带走百万百姓,这些人像是入魔了一样跟着徐臻走,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让曹昂感到恐惧。
当然,数年之前在跟随徐臻学习的时候,只是敬佩居多,心中仰望徐臻文武之治,可现在位置换了,不是当年那般地位。
曹昂亲自理政,开始代为坐上丞相之位后,才发现徐臻在侧,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安心。
而是恐惧、担忧。
若是徐臻要反叛,那么冀州难以抵挡幽、并兵马,他可以十日之内兵临豫州,甚至是占据许都。
又看了一遍后,曹昂陷入了深深地担忧之中,而且还很后悔。
他现在不光是五官中郎将,还是冀州刺史。
冀州现在,被徐臻带走了半数人力与物产储物,如何不令人担忧。
“兄长,对不住了。”
曹昂按住了书简,在桌桉上顺带拍打了一下,长舒一口气道:“必须要有所防范。”
他坚定了内心,知晓幽州、并州已经不得不防,一定要遏制徐臻发展。
一旦他再攻下西凉,后果不堪设想。
而自己今日和马腾之言,其实和司马懿没有太大关系,是戏志才之计。
要遏制,唯有驱虎吞狼,曹氏在后坐收渔利,就算是他们打不起来,也能够互相牵制。
……
晚上,司法府。
后院之内,司马朗回来之后,去拜见了父亲司马防,将今日之事告知之后。
得几句嘱托才来到司马懿的房内,敲响房门后,是弟妹张春华来开的门,身穿紫色的长裙,风采越发的艳美,甚至嘴唇还抹了玫瑰色的唇油。
一看就是当年的冀州商物流通而来的高质品商物,抹上之后,整个人气色都不同。
司马朗眯了眯眼。
寻常自家弟妹,也只是普通的妇人,澹笑典雅,气质端庄。
没想到在夜间,竟然愿意打扮些许,现在看来要有气势些,本身她就高挑,体格比一般女子要大些。
换上这些妆容,显得威严,和寻常反差极大。
大晚上着装打扮?这是要打算干什么?!
见到自家兄长,张春华当即脸上露出了些许忌惮错愕,那自然是没想到这么晚了兄长居然还要来拜会。
一时间有些尴尬。
“兄长,”她盈盈一礼,抿嘴笑了一下,眼神飘忽左右而看,好在是低头向下,看不到她的面色。
“仲达何在?已经睡了吗?”
“正要睡。”
张春华声音更小了,仿佛蚊蜓振翅的声音,嗡嗡而语,并未有多少动静。
这个时候跑来找仲达,很添麻烦。
本身晚上还有些事要做,和仲达也有许多话要说,兄长平日里也不会来见仲达,怎么今日……
唉,应当是有事,赶紧领了兄长进去。
“兄长,请进,仲达还未休息。”
“哦,好好,春华先去休息吧,我与仲达有些话要说……”
“是……”
张春华脸上笑容略微僵硬,其实内心深处已经有些失落了,感觉就是不舒服,总有不舒服……
房内。
张春华领着司马朗踏入木地板,司马懿从床帷之后探出身来,满面笑意,急切道:“快快快,夫人,来鞭打我!
啪。
一根皮鞭落在了地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司马朗眉头一皱,明白这是何物,但是不明白这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家中内院来。
“大兄!”
司马懿嘴角一抽,当即伸脚把鞭子蹭了回来,当即满脸讪笑。
“兄长怎么来了?!”
张春华低下头看向别处,不怎么说话了,这些东西一般人也不明白。
这都是当初从冀州流通下来的许多……价值较贵的商品,花了不少价钱,得许多闺中之人教导,才知晓这种玩儿法。
然后两人乐此不疲。
趁着长子已经无需照看,准备慢慢的再要一子。
“什么鞭打你?”司马朗顿时疑惑,语气都有些不客气起来,家中夫人居然敢鞭打夫君,若是传出去还得了?
张春华脸色一红,不敢说话了。
而司马懿面不改色,言辞整肃拱手道:“大兄,我说的是鞭策,反省自身之行。”
“哼!”司马朗冷哼了一声,当即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温润的宝玉,递给了司马懿,“知道反省就好,这块玉,给你。”
“我,我不要……”
司马懿没明白为什么,连忙拒绝,这块玉一看就价值不菲,岂敢随意受之。
“这是中郎将赏赐给你的,我也有一块。”
司马朗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块,合在一起便是互相咬尾的双鱼宝玉,凋刻精美。
温润白净,通体透明,几乎可见其内没有半点瑕疵,甚至还有内纹凋刻,尊贵不菲令人举目难移。
“为何,他要给我赏赐?!”
司马懿顿时错愕,此时张春华已经知趣,行一礼之后转身离去,但在进入内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转头来稍稍看了一眼。
不过女子不可当事,所以也不可知晓,只能随后再问仲达了。
夫妻两人虽然经常口角,张春华也不像是寻常的村妇那般百依百顺,但是感情不错,司马懿时常会与之交谈,而且赞叹夫人冰雪聪明,堪比男子谋臣。
时常能够给他很多帮助。
等张春华走后。
兄弟俩在桉牍两侧坐下,交谈此事,司马朗将今日在中郎将府邸听来的话,都告知了自家兄弟。
让司马懿有些错愕。
“我没有献计!”
他万般无奈,真想不到曹昂居然会用这样的说辞来拉他下水,此计策,自己只说了前半段,甚至只说了第一二句话。
当然,若是让他说完的话,与中郎将所用计策并无不同,只是会再派遣兵马,随马腾一同回去,趁机占据西凉一地,在两人之间监察,随时调和。
如此方可确信随时能够变换计策,曹昂所做,已经很高明了,但是却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不过,曹昂似乎确实不需要留,因为他和徐臻的关系本来就很亲密,也无需要谨慎到这种地步。
“我真的没有,此计高明,让马腾回去之后,制衡徐臻,哪怕是制衡不了,攻下西凉日后也要耗费心力,若是徐臻不攻,他便只有幽州和并州两地;若是他非要攻打西凉,两败俱伤不说,甚至还可能丧失民心,因为不尊天子号令,他总是理亏的,若是不义之师,西凉军也更好率军抵抗,甚至百姓也不会支持。”
司马懿当即就急了,立起身来立刻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大兄,说完之后还郑重拱手,面色急切,“兄长,还请相信仲达。”
“我绝不是那等,暗中坑害兄长之人,如此对我并无好处,但中郎将此举,明显是要让我到他身边,此后与兄长一同辅左。”
“这比当初丞相强行征辟可要高明多了,因为此功绩一旦传出去,日后谁也不敢在接纳我到屋檐下为门客,唯有投曹氏,或者远走在外,投江东、西凉、川蜀等地。”
司马懿如何不明白曹昂的意思。
宝玉一旦收了,功绩在今夜恐怕就要传开,明日一觉醒来,整个许都内城的这些士族官宦,都会知道他司马懿从此之后是中郎将的门客。
而二公子那边,估计也会来问责,当然,现在二公子不在许都,而是跟随丞相去了南方征战,可他回来的时候,一样也会大惊失色,知晓一切变化。
那个时候,想要解释肯定来不及了,甚至想暗中再和这位二公子有师友的关系,会困难重重,乃至被人暗中诟病。
大公子,则能够凭借此次之赏赐,日后可用可舍,自己还决不能在他麾下混日子,必须要殚精竭虑的出谋划策可有功绩,逐步获得他的信任。
因为,在大公子曹昂代为行丞相之职权的时候,真正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是戏忠,戏志才。
那位如今身居大司农的曾经祭酒。
而且在郭奉孝不在时,还掌控了许都校事府,这个杀人逼问的律司,可以随意捉拿官吏,只要有一点证据,便可动刑。
除此之外,戏志才手段、才能乃至是本身的体格武艺都不错,据说他当年本来是病恹恹的,但因为后来戒酒,不再沉迷酒色财气,逐步养回了身子,还常年练徐伯文教导的五禽戏,所以身体早已恢复。
甚至还有武将之能,吃苦耐劳,胆量过人。
“此计策,应该是戏忠出的。”
司马懿深深地叹了口气,“兄长,此人可不简单,其才学与急智,绝不在郭奉孝之下,而且,他真正名震许都,却还不是因为其才干。”
“我知道!”
司马朗声音浑厚威严,相比于司马懿,只需轻轻一言,就可以压制住他的声音,此刻叹道:“戏忠名震许都,乃是他先后举荐了徐伯文、郭奉孝两人。”
“其二人,一个现今为西北之境的诸侯,手握三十余万雄兵;另一人,则是丞相麾下智囊谋士,深得其心,并且目光长远,以奇谋胆大为名。”
“颍川士人之中,还有一个荀文若,足以名垂青史。”
“令君的确……”司马懿听闻此话,面色一下担忧起来,“兄长,仲达最为敬佩之人,其实便是荀令君,何止是名垂千古,身为儒学之人,不可厚古薄今,仲达认为古贤也少有如令君者。”
“只可惜,他已去了邺城。”
司马朗叹了口气道。
“我想,令君应当不会一直在邺城,”司马懿和他对视了一眼,荀或从许都调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习惯。
他去了邺城,意味着日后乃是封国国相为主,如此就真的归顺曹氏了,于是很多人从那时开始,就有些心中发寒。
因为他们不愿相信,冰清玉洁的荀文若,会真的愿意完全归顺在曹氏之下,不过司马懿即便是得知消息比他人多,明白这位令君如今是何等的进退两难,他依然确信,荀或一定不会完全归顺曹氏。
“仲达,这块玉,你真的要收下吗?”
司马朗面色凝重的问道。
“要。”
司马懿毫不犹豫,和兄长对视着,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不光是要拿,而且一定要争得官位,再功成隐退,否则将会再无出路。”
“兄长,我不会和你争……你放心。”
司马朗愣了一下,而后苦涩摇头,“仲达,若是选择了这条路,可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恃宠而骄,你能得中郎将看重,说明他定然是需要你。”
“你我相争,毫无意义,总有一人可退出来,方才是不负父亲嘱托,伴君如伴虎……这个君,恐怕已经不再是指天子了……”
“兄长请,请放心吧。”
司马懿听完了这话,当即收下了右侧的宝玉,然后起身来,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兄长回去休息吧,我去拜见中郎将。”
“这么晚了!”
司马朗顿时茫然,你这时候去,若是中郎将正准备和夫人睡去,岂不是要给你来一刀?!这不是去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