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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全文阅读

作者:不屈青铜     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txt下载     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徐臻把他底裤都看穿了

    “云长不必说了,二十万百姓,我一定要带走,他们既然不弃,我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一番期望!”

    刘备和关羽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出于多年的情义,他们当然是无条件相信刘备,一直是心向百姓,念及大汉子民,现在肯携民而走,更是其人格彰显。

    “大哥,如此情义,云长敬佩不已,弟曾读遍春秋之书,所见之人有兄长之心胸者,寥寥无几。”

    “云长,不必再夸了!”

    我心里愧疚。

    “是啊大哥!”

    张飞激动不已,“俺知晓大哥绝不会弃民而走,这份心胸,胆略,令人敬佩,俺就算是死也要送大哥到江夏!”

    “誓死护送!拼死护民!”

    “翼德!说什么死不死的,快去叫宪和与公右来,此次迁城,事关重大,定然要好生谋划,才可不令曹仁发觉过早,我们需好好准备。”

    “诶,俺这就去!”

    张飞激动之下,也握了握刘备的手掌,紧了紧后神情略微振奋,转身快步而出,很快叫来了两人到屋内商议。

    此时关羽和张飞,都已经去了军队召集兵马,告知准备迁徙之事,并且要以刘备携民而走,不弃任何平民百姓的话,来振奋军心。

    让军士上下同欲。

    方可有足够的军力,面对比自己多数倍的敌军追逐。

    刘备在商量大事的时候,一般都会和简雍、孙乾两人商议,至于糜竺、糜芳两兄弟,才能相比之下要略弱些。

    善于理财梳账,眼光和学识未必出众,是以一般不会叫他们。

    实际上,刘备当年最轻松安心的时候,就是徐庶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徐庶的才能,才是真正可以领于刘备所思,令他时刻都能有所学,虽然他年轻,但是经历之事不少。

    不过,眼下是无计可施了,也只能和这两人商议。

    “我意,在新野城中铺满了稻草和油灌,只要曹军进来,以火箭射入城内,可以一把大火将人灼烧于城中,阻隔曹军的步伐。”

    “两位以为如何?”

    刘备诚恳的问道。

    两人顿时对视一眼。

    有些迷茫。

    这计策,倒是不错,但真正能杀多少曹军不知,可若是曹仁命兵马缓缓入城,查探虚实,兵马根本不到城中来,那岂不是意味着白白烧了一座城?!

    这种事,以往有一位诸侯也干过,迁都长安的时候烧了百年古都繁华洛阳,烧了整个天下百姓之心。

    现在他的坟头草估计两丈高了。

    您干这事儿,真若是烧了人家的祖屋,就不怕有人要和你拼命么?!

    “主公,三思啊,如此用计,会否太过残忍,大火焚烧而起,倒是可以阻隔兵马,可是百姓沿途岂能不挂念家乡?”

    “而且,我听说徐臻已经到了曹仁的新野大营!这计策,会否被他识破?!”

    那可太好了!!

    刘备当即眼眸一颤,双手忍不住颤抖了几下,这个混账也来南方了!

    他果然不甘于停留在北方安度养兵,还是要来争权夺利!烧死他娘的!

    烧死他,烧死!通通烧死!!!

    想到这,他稍微抚平了自己的情绪,深吸几口气又说道:“乱世之中,人以为家,百姓肯与我迁徙而走,这屋舍就不算是其长存祖屋,我到了江夏,自然会求刘琦公子给我一块地界,好安顿了他们。”

    简雍见孙乾一言不行,立刻又拱手道:“主公,此事,二将军和三将军可都已经知晓?”

    “正在催军!”

    刘备眼睛一亮,当即笑着点头回应。

    那就没办法了。

    简雍多年跟随刘备,事已至此他就顿时了然,这不是在和他们商议,而是告知一声,三兄弟早已经做好了决断。

    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三将军就会忽然冲过来一顿臭骂,或者军中自有人以讥讽之语古怪气之。

    多年来,简雍早已看得明白,主公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就是两位领兵的将军了,如此大事除非他们有同时说动三人的才能。

    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

    简雍神态一动,拱手而下,说道:“主公之计,极妙,可阻隔曹军前行,又可让曹仁掉入陷阱之中,火攻之计,防不胜防,应当早做准备,留一支快骑兵马在后,等待曹军进入城内之后射入火箭,而后再来追逐。”

    “宪和!”孙乾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嘴唇稍微蠕动了一下,而后喉咙里发出了“嗬、嗬”几声,也明白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后,道:“不光如此,还要早早联系刘琦公子,派兵马来接,方可逃脱。”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此路行军过去,需有战船渡江,方可到达江夏,否则就要多走一百多里的山路,必然会被追上!”

    刘备顿时苦涩的笑起来,“不错啊,不错,有两位为我出谋划策,的确可保万全。”

    “若非是有你们,我现在还没想到过江可节省不少时日,那就劳烦公右,提前带一支兵马,去为我请刘琦公子,派战船到江边来迎接。”

    刘备上前一步拉着孙乾的手,郑重严肃,“你放心,我早年就已经和公子说过,此时更是荆州危急存亡的时刻,他绝对不会有所耽搁,一定会来救我。”

    “主公放心,在下定然不会辜负主公之期望!”

    孙乾重重地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未曾有丝毫迟疑。

    能怎么办呢?只能我去了呀!

    这些年,哪里的游说不是我孙乾去跑?!

    早习惯了!

    当初自己在徐州选的人,流着泪也要跟到底!

    在徐州城投降曹氏的时候,曾有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那就是选择徐臻。

    但我没有珍惜。

    如果上天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错!

    假如让我给这份选择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锁死。

    跟徐臻的话……早就去冀州享福了。

    孙乾嘴唇都在发苦,何至于像现在这般,几代人家产全没了不说,不知能否在此次曹军南征之中活下去。

    若是活不下去,还得跑!

    这可真是……奔跑吧主公。

    ……

    当天夜里。

    简雍安排一支兵马出来,以死士身份发放了两份军饷,同时让一支兵马先行带着部分百姓出逃,迁徙在去往江夏的路上。

    而孙乾则是领五十骑跑往江夏,提前请刘琦派兵来接应,此时的襄阳,依旧还在给刘表治丧之中,肯定反应不过来追杀刘备。

    所以无需过多担忧。

    第二日,刘备开始撤离。

    趁着曹仁还完全没有进攻之意,撤走了所有的百姓,余下的兵士则将草料和火油都埋在了城中各个地方,只要一点火花,就可以迅速窜起大火。

    等曹仁发现刘备已逃,准备进城的时候,一定还可以再烧死他们数千人,乃至上万人,折损必然不少。

    一切安排妥当。

    新野在一日之内,变成了一座空城,城内的钱粮财物,能拿走的尽皆拿走,拿不走的也都留在城内做了焚烧的物料。

    当天下午。

    曹仁军营之中。

    徐臻早早起来,和以往一样,亲自和麾下的弩骑一同出营,到新野之外查探军情。

    典韦最先到达,看到徐臻过来,连忙招手道:“君侯!你来看,这新野城上旌旗一点都没了,是不是刘备已经弃城走了?”

    徐臻顿时好奇,连忙纵马而来,在山丘上眺望了一眼,发现旌旗都东倒西歪在地,心绪期待起来。

    “走了,肯定是走了。”

    “那就意味着,刘表出了事,蔡冒当权,此事问主公就可知晓,蔡冒一旦当权,会马上写信告知主公,而后让他来受降。”

    “可以回去让子孝兄长进驻荆州之中,准备收取荆州诸郡了,这等功绩便算是他的。”

    “这么容易?!”

    “当然没有这么容易,这座新野城,刘备岂能乖乖相让?”徐臻嘴角上扬,自信的笑着,“这一次,算是他厉害。”

    “新野城内,一定满是草料与火油,这几天十分干遭,风向不定,一旦火起将会在短时间内成熊熊大火,咱们进去就很难全身而退。”

    “他肯定留下了一支兵马在内,等待我们进入其中。”

    “啊?”

    典韦诧异的回头看徐臻,继而满是敬佩之色,“为什么,你能猜测到刘备的心思?”

    “这肯定是猜的吧?总不能是算命算出来的吧?”

    反正我是猜不到,这城内若是有伏兵还好,慢慢进去就是了,让盾兵走前方,确认之后再派遣骑兵占据各处要道。

    但是埋下了火油和草料你都知道,你怕不是在刘备身边放了个耳目?

    而且还是那种随时随地能告知消息的耳目?!

    否则凭什么这么快速得知消息,只是看了一眼城头上。

    “这个东西,我很难跟你解释,毕竟你只是个宛城侯。”

    徐臻澹澹的说道,一直在观察城头之上。

    典韦咋舌,“啧,那我若是舒城侯,就可以解释了是吧?”

    “回去,立刻将军情告诉曹仁。”

    徐臻当即兴奋不已。

    【坚持巡营,有所收获。】

    【获得“自律值+500”(双倍)】

    “双倍,很好。”

    徐臻招呼了一声,“走,立刻回去,我手把手教子孝将军怎么进城!”

    弩骑上马,顿时滚滚马蹄声杂乱而起,呼啸而去,此刻新野依旧是死寂一片,毫无动静,眼看就是真的没了守军。

    回到营中。

    徐臻当即召集高阶将军,军中祭酒到大帐之内,曹仁来时他就在主位上,一点要让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他只能站在左侧首位,等待发号施令。

    官大好几级压死人,真要下令的时候,徐臻还真的可以压制曹仁。

    “伯文,可是有计策破城?”

    “哼,现在不需要计策了!”徐臻笑道:“兄长的功绩,这就来了。”

    “哪里?!”

    曹仁一头雾水,奈何徐臻说话一向是如此故弄玄虚,他非得要一步步的问,徐臻才会慢慢将话说明。

    “刘备,已经弃城而走,我亲自巡营,城上一个守军都不在!”

    “果然跑了!”

    曹仁眯了眯眼,他对此深信不疑,多次与刘备交战,他知道此人极其狡猾,在知晓敌不过之后,一定会尽快逃离,不会继续迎战来耗损自己的兵力。

    “现在立刻进城查探,收取新野,完全占据南阳,派遣太守官吏上任,收容各地百姓!”

    “新野里面,没有百姓,”徐臻笃定的说道:“我虽未进城,但是却明白,刘备一定会带着百姓走。”

    “为何?!”

    几名要动的将军又愣住了,那位曹仁军中的祭酒,还有功曹主簿都颇为惊诧的看向徐臻,想要听个所以然。

    “此乃是阳谋,我曹军一向是以仁义为主,这些百姓若是在城中,哪怕刘备以往对他们再好,区区数月就可以让他们归附我曹氏。”

    “所以不如一同带走,这些老百姓,深受蛊惑,以为我是贪财好色,沽名钓誉之辈,主公乃是阉宦遗丑,残杀良民之人,所以稍稍动员便可带走。”

    “带走之后,有百姓为盾,我们如何紧追不舍?若是追了,那就等同于告知荆州百姓,我们的确要杀民,就毫无仁义可言!”

    “所以,不追便好,随他带民而去,我们追不得。”

    这一点,徐臻想了很久,唯有几种可能可以截杀刘备,但是代价太大,还不如先行去收取襄阳。

    这二十万百姓,当真就成了掣肘,杀不得,曹氏若要安定荆州,一定不可大动干戈的追逐。

    曹仁等人深以为然的点头,而后稍稍有些后怕,差一点就追了。

    “所以,现在不急着进新野。”

    “新野城内,全是火油埋伏,我已经看穿了刘备的所有计策,兄长不必过于担忧,”徐臻微笑而视,金刀阔马的做得端正,乐呵呵的说道:“等便是。”

    “等待雨天,我们再进城。”

    “妙啊!”

    典韦顿时拍手,哈哈一笑,“俺刚才还在想对策呢,这若是里面全是火油怎么办?要如何进城才不被埋伏。”

    “这等个雨天不就成了?!哎呀,就差那么一点,俺也能想到这个对策。”

    “你这个属于是,一叶障目了,”徐臻回头看了他一眼。

    “啥意思?”

    “就是,”徐臻顿了一下,严肃正经的道:“就是你一夜不睡,眼睛发胀,所以影响了脑子。”

    “哦。”

    典韦点点头,记下了这句话。

    日后与人聊天的时候可以用上。

    曹仁和几位将军默默无语,当即也都点头,“妙,伯文不愧大才,那就等待雨天,我们再进城。”

    但他们心里其实都是不信的,刘备情急之下做下的计策,难道你真的能马上得知?

    这可不是有探子那么简单,这肯定是算准了刘备的心思,或者对战局计策太了解,否则如何能这么神?!这是底裤都被伯文看穿了。

    不信,我要等下雨了亲自去看看才行!

第二百八十七章:徐臻不是神,他也是人!!

    新野城大门之前。

    曹仁领兵在外,真不用过多查探,这一眼基本上就可以看见没人了。

    城内外死寂一片,尘灰吹拂起还有不少破布在飞扬,当真是空城一座。

    “可惜了,现在才刚是阴天,还未到雨势极大的时候,”曹仁叹了口气,神情略微有些遗憾,“但我还是不信,这太过匪夷所思了,徐伯文真能算死了刘备?”

    “连他怎么用计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哼,呵呵……”曹仁冷笑了一声,“不信,不信……肯定是徐臻还有内探在刘备身边。”

    “否则消息能算得这么清楚?但这等大计,在布置之前肯定只给极少的人知晓。”

    “那么这个内探还能是谁?总不能是关、张二人吧?”

    徐晃在身侧虚着眼笑了起来,乐呵悠闲,毫无恶战之虑,这新野收得太轻松,只需等下雨天进去便是。

    “阴天了,今日肯定应该可以下大雨。”

    他们还在等雨,至于车骑所算是否精准,只需进去一看就知道。

    “主公回信了吗?!”

    曹仁回头看了一眼,于禁缓慢的点头说道:“已经回信了,现在人到安定县,大军都在附近,应该也收到如今战局了,按照将军吩咐,将您与车骑之间的赌约,也写明了。”

    “哈哈!”

    曹仁笑了一声,颇为无谓的又看了一眼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心情一下也好了起来,这几日等待雨天心都已经等痒了,再不进城中,将士们要开始怀疑了。

    “不错,让主公也开心开心,毕竟如今也是悠闲局势,不用再去追刘备了,强追我们追不上。”

    “嗯,的确如此,先稳固荆州,再逐步推进,刘备既然是逃亡到了边境,临近江东地带,根本无需担忧其壮大。”

    徐晃和于禁虽说不精通内政,不过这些年善于屯田发展,安置百姓,领军民而劳作,自然明白一地要占据民心,所需要的是什么。

    刘备要多年治理,方才可以得到足够多的民心依附,他带去的二十多万民众,会对刘琦产生极大的威胁,而日后若是再逃亡江东,孙策也绝不会容他。

    所以此时刘备的处境并不算好,让他们先行争夺再说。

    而荆州之地,才是真正要务。

    ……

    安定县。

    曹操正在用食午餐,吃着西北送来的肉饼,看于禁送来的战报,不禁哑然失笑。

    扬手将书信交给了郭嘉,笑着说道:“奉孝看一眼,于禁送来此书信,说是伯文又和子孝在打赌,倒是有些乐趣。”

    郭嘉本身冷澹的面庞稍稍破冰抿嘴,露出些许笑意,看了一眼书信之后,脸上笑容马上就消失了。

    “城内,有火油和草料,以焚烧进城之军,故而雨天再进城……”

    郭嘉沉吟片刻,让程昱也听到了这论断,也是愣了愣,“车骑这都能看出来?”

    此刻,郭嘉马上抬头看他,神态颇为诧异的道:“而且,还不是思索之后知晓,巡营得知立刻就明白个中内情。”

    “信中所言,车骑乃是洞察了刘备的计策,完全彻底洞察,一眼便可看出他要做些什么……”

    “这,匪夷所思。”

    郭嘉将书信放回了曹操面前的桉牍上,自己背着手稍稍思索了起来,沉思片刻后还是摇头。

    他面色略微有些凝重。

    如果是他,在第一眼可能会马上反应过来城内有伏兵等待,但是怎么可能想到是火油和草料,要用火攻来阻隔敌人。

    这计策确实妙!

    只要火势起来,可以焚烧整座城,反正这二十万百姓都已经跟随而走,以百姓为盾,诉诸仁义不可追逐。

    这是其一效用。

    再趁此机会焚烧城池,反正这些百姓也已经弃城而远走,这座城池最大的作用,便是燃起大火,阻碍追兵。

    而伯文根本没打算追,建议曹仁缓缓进城,以雨势大浇灭火势,方便将燃起的火焰扑灭。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曹操吃完了饼,悠然自得的一坐,浑不在意笑视左右,“我等行军作战多年,对这些战时将领的心思自然明白,我人在许都,见得此军情,也一样可以判断刘备要用火攻。”

    “唯有用火,才能成一座天然的壁垒,拦住我军的去处,而不追,便是对刘备最好的应对。”

    “我本就不打算追,区区刘备算得什么?还并不能让我失去理智,呵呵呵……”

    曹操乐而大笑。

    程昱目光微滞,眉头紧锁,仿佛还是没想明白,一时间仿佛有些迷茫,喃喃道:“可是,连用草料铺满、火油罐置,待我军入城之后以火失而射这种精细的排布,都可以算准,也太玄奇了。”

    “而且,我记得丞相说……要不惜一切抓住刘备,将他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住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出去好不好!?

    曹操勐然后仰,“我是那种人吗?啊?!明知追逐有陷阱,还是要贸然行事,全然不顾大局?此时可不是胜而骄的时候。”

    “看看这天色,樊城那边恐怕要下雨了。”

    说完这句,曹操转折极快,直接将话题带到了天色上,两人还真被带去了,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天空,灰蒙蒙一片,仿佛天都压低了些。

    这一看便是大雨将至。

    数日之后,也算是等来了一个雨天,想必刘备埋藏在城池之外的那些弓箭手,现在早已经等得耐心全无了。

    “嗯,那就给一道军令,算是催促子孝一番,让他进军吧,个中隐患我已知悉,打赌输给伯文不丢人,进城去看一眼,到底是不是埋了无数的火油和草料,我军同样开拔,准备动身去新野吧。”

    “喏!”

    此刻,郭嘉得令立刻转身而去,身如风过丝毫不停,速度极快拐出门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曹操看他走了,收回目光的时候意外和程昱对视了一眼,彼此间都有些尴尬,程昱愣了愣,讪笑道:“确实,匪夷所思。”

    “啧,我不知道他厉害?要你夸?”

    “丞相也厉害,丞相也能想到是火油和草料。”

    程昱都囔几句,悻然低头向后稍微退了几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看他那表情很明显依旧还在思考。

    不过,此刻的曹操实际上是不信的,真能猜这么准,纯粹是在瞎说,这小子肯定只是知晓了些许内情,加上自己的判断知道刘备可能会布下伏兵。

    至于那些所谓的火油与草料什么的,肯定是自己瞎编的,告知曹仁可以唬住他,至于去了城中之后,无非也是稍微可以安然无恙的进入其中罢了。

    确保城池拿下,雨天进城便是。

    ……

    当天夜里。

    大雨倾盆而下,整个城池之外,地面泥土很快变成了泥洼一片,城池内别说火油冲走,草料全部淋湿,埋伏在外的轻骑兵当即明白,这雨若是接连下好几日,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随着大雨而下,曹仁才慢悠悠的进城。

    他们打探到曹军这时候动,就立刻明白肯定是计策又被识破了,于是只能撤走。

    花费一夜之间,跟上了那迁徙的二十万百姓,不久之后就看到了军阵队伍,得以追上去见刘备。

    不过在临到之前,上百骑的士气十分低落,每个人脸上表情都很难看,如丧考妣。

    下了战马也是垂头丧气,而且隐隐间似乎还有些许惧色。

    毕竟现在刘备已经是连续数道计策,被徐臻识破,每一次做的布局,不是毫无效用就是被人反下一计,损失惨重。

    这一次同样是兴致勃勃的要焚烧新野,来埋伏曹军,以求让曹军大败,奈何还是被识破,什么都被看穿了。

    以后还有什么不被对方军师看穿的?

    曹仁麾下军师是谁?难道是徐伯文亲至之后,又洞察了这一计?无论是何人所为,此前在白河、隐山、伏牛山等地的伏兵,博望坡的大火,都是徐臻识破。

    连当初军中的军师,都是徐伯文安排在军中的暗探。

    这个刘军之中,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的?

    二将军、三将军两人是结义兄弟,总不能也和徐伯文暗中有所勾连吧?!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人可就真的太可怕了。

    “回来了!?”

    刘备看到这些骑兵归来,当即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来迎,满脸期待的问道:“如何?诸位可以焚烧了城池!?”

    “新野一旦烧起来,我们可就可轻松行军,不必如此着急!”

    “此计可奏效?烧到曹仁没有?斩杀军士几何?!”

    “主公!”

    其中一名骑兵看着数双盯紧过来的热切视线,也都心底绝望慌乱,三将军虽然不在这里,但若是他日后听闻,可是真的会打骂军士的。

    此事在军中早已不是秘密了。

    “没有奏效。”

    “我们的计策,被识破了。”

    “啊?”

    刘备一怔,整个人向后倒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晃悠到地上,后退一脚撑住身子,才道:“火势烧起来的时候,曹仁没有进城?”

    “不是,他们等到了昨夜大雨倾盆的时候,才进城。”

    “昨夜的雨势很大,光是用火失是不可能燃起火焰来,而且就算是拼死燃起来了,很快就会被扑灭,并不能起到作用。”

    “我们埋在城里的那些草料全部打湿,而火油也被冲散,难以成计,为防曹军追杀出来,我们就只能撤离,还请主公恕罪!”

    “请主公恕罪!”

    百骑青骑兵全部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而此时,刘备才注意到,这些人的情绪很是低落,仿佛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

    这一刻,带兵多年的刘备才对这个问题恍然大悟。

    三次了。

    若是算上当初的军师徐庶,应当是四次!

    被徐伯文在数月之内,连续识破了四道计策,从来没有占据过优势,这些不光是自己心中不甘,郁闷难舒。

    对军中将士一样是极大的打击……

    这应当是绝望。

    可是,这士气又该如何提振起来?!

    若是不说点什么,刘备甚至担心日后这些人会全部倒戈向徐臻而降,军中将士之心,会逐渐不敢和徐军作战。

    到最后和袁氏一样,听闻徐臻的甲骑、弩骑、刀盾骑就会望风披靡,军心涣散,不敢交战。

    而此时,他们甚至和徐臻一次交手过往都没有过,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何等的可怕。

    刘备板着脸沉默了许久,才连忙扶起一人,沉重的说道:“不怪你们,无需担心。”

    “此乃是军师泄露之计策,”刘备扫视众人,现在眼前的兵马不少,当即朗声大喝,“此次乃是我之罪责!”

    “并非是尔等之过,当初是我诚心对待贤士,以国士之心,对那位军师单福毫无保留,说过此计,没想到他连这个也铭记于心,告知了徐臻,才会被他识破。”

    四周将士,都是面面相觑。

    原来如此,是被人泄露了。

    怪不得,徐臻人都不在附近,还可以莫名其妙的知道这么多,完美避开伏击,丝毫不受计策影响。

    都是被军师所泄露,当初那单福看似忠良之辈,没想到都是为了博取主公的信任,竟窃取了这么多情报。

    “都是我之过错!我不该轻信他人!不该如此求贤若渴,不察其品行来历!是我害了诸位,但你们要记住!”

    刘备表情怒容盛起,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徐臻,绝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颇有才能的人,只是善于安插内奸,暗探罢了!”

    “绝非不可战胜!”

    “不错!”

    简雍第一个附和,“当初,主公告知那单福此计的时候,我就在当场!”

    “此人卑鄙无耻,谄媚献计!计策被识破,那就识破便是!我们此刻应当护着百姓而走,徐臻奸贼诡计多端,不可在半路拖沓!”

    “但好处便是!之后就再无泄露,我们定然可胜徐臻、曹操!不信诸位先去江夏安置,日后自可得见!”

    “好,好……”

    “徐臻奸贼,善用内乱之计。”

    “咱们不能乱,先护着百姓去江夏,主公如此仁义,待人真诚,此前一定只是被徐臻所骗。”

    “不说了,先去江夏!!!”

    一时间,群情激奋,这些军士被刘备三言两语,又调集了起来,紧随其后带兵而走,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曹氏取得了新野,肯定会大肆追逐。

    怎敢停留!

    ……

    此时。

    新野城外。

    徐臻在军营内躺椅上睡觉,忽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收取南阳郡】

    【完成度:100%】

    【发放奖励!】

    “哦?来了!”

    徐臻忽然睁开眼,兴致勃勃。

    舒服了,南阳收下,准备开奖,接下来还可以在荆州不知再刷多少奖励,刷完了再回北方。

第二百八十八章:立功辞官?我大开眼界了!

    【日夜行军,操练兵马,你的魅力带动了十万兵马,智取南阳身居首功,将敌军玩弄于股掌之间,堪称军魂。】

    【获得奖励:自律值+10000】

    【当前自律值:140530】

    【获得智力+3】

    【智力:110】

    【获得智力突破新能力“洞悉天时”,可查看三日后天气,并且知晓气候变化规律,一月仅一次。】

    【特性提升!】

    【谪兵仙(基础特性“雄风”):所有麾下将士,综合能力提升10%,训练时获得效果提升20%,士兵执行力至少校吏级】

    好特性。

    徐臻带兵这么久,其实雄风这个特性早就开始积累,现在刚好完成了这个限时任务,终于突破了。

    “现在,再带兵作战,比当初又强大了数个层次。”

    徐臻自己能够感受到数据之外的东西,提升这些能力,体现在将士的敬佩心,日常操练的时候,提升所获都会巨大。

    当然,这都是因为徐臻所在,统率之时更能牵动人心。

    这个特性,和现在徐臻在军中所展现出来的风貌,本就是一起水涨船高。

    “舒服,典韦!”

    徐臻翻身而起,顿时来了兴致,快步走出了中军大帐之后,叫了一声典韦。

    立刻下令,将所有兵马集结完毕,可全都进入新野去。

    此刻新野之内,曹仁一进城立刻派兵搜寻全程各处的民居房屋,不到一个时辰,果然找到了满城的草料与火油。

    全都是精心布置,在城外可射火失进城,一定能够点燃,因为火油和草料都足够多,加上这些时日的风毫无定向,不知如何吹拂。

    这一发现,曹仁当即大汗淋漓,和徐晃去一处民宅亲眼观看的时候,大为感慨。

    “伯文真的……我们低估了刘备所设之计,若是真的贸然进城,让火势可以燃烧起来,只怕来多少人都要折损在里面,这些排布,乃是延绵火蛇,可在短时间内让整座新野都在一片火海之中。”

    “奔逃不及,肯定要被困在里面。”

    “不错!”

    徐晃环顾四周,当打开某个屋舍的时候,鼻子里都是颇为刺激的火油味,稍微有点火花,就会点燃民居。

    若非是这一场大雨,恐怕真的进不来城内。

    “将军这下可是输了。”

    “输了,心服口服……”

    曹仁又看了周围一眼,将这些精密的布局尽收眼底,但心底里还是不由得对徐臻更为敬佩。

    你或许可以说他只是了解刘备用兵,并非是任何兵法都能了如指掌。

    但即便如此,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对袁氏、刘备都如此了解,洞察先机,已经足够让他占据当世前列的地位了。

    当然,这份功绩可不能让他领去。

    按照之前的约定,徐臻只要首功。

    曹仁心跳顿时加速,脸色略微发红。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不得不占功绩在身。

    一来,是自己的确劳苦功高,领大军南下。

    二来,便是徐臻已经不能再要这么大的功绩了,否则难不成要给他领三州之地?那将会是何等可怕。

    三州,至少五百万民,在徐臻的治下能变成多少兵马,无人敢想象,所以一定要占住,这一点,丞相也绝对会认同。

    当天晚上,曹仁在派兵收拾整座新野城之前,按照帐下谋士的建议,广为发放告示,明言开仓放粮,仁义待民的命令。

    并且还将刘备准备焚烧城池,幸得老天降雨之事,广而告之境内文士百姓,无论军民都可得消息相传。

    不到三日,传遍了荆州各处。

    同时,曹仁的劝降书送到了襄阳,代替曹操而言,愿意为他向许都争取爵位,并且答应不动刘琮一脉的文武官吏,让他们永镇荆州,如此可以保住家业,又可以不经历战乱,继续为州牧。

    蔡氏的各位官吏将军,依旧还是原归其位,并且蔡冒、蔡和两人可以得爵位,蔡夫人一样能得诏书下尊位,刘琮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蔡冒在和蒯越商议一番之后,欣然答应,率众投降曹操,将降书送到了南阳新野。

    是日,曹操刚刚进入新野之中,此时已经有百姓在街道上走动。

    他下马而走,因新野城池不大,所以从城外走到内城宅院中,其实路途也不算遥远。

    现下本就无事,刚巧可以得闲暇消散,于是和文武心腹们,一路散步而去,徐臻当然被叫来相陪同,打着呵欠跟随在侧,神情无趣却不敢不尊重。

    “伯文,这些百姓从哪儿来的?”

    “嗯……”徐臻想了想,道:“应该是,开仓放粮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来的流民,也有不少是子孝兄长放出了刘备要焚烧新野,曹军前来扑灭的消息,所以又弃刘备而回。”

    “此传言传出去后,算是打消了不少人跟随刘备的念头,本身这些百姓也都是盲从跟随,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徐臻的话懒散,但是却也有道理,二十万百姓未必都见过刘备,不过是被裹挟而已。

    “嗯,大部分人都决定跟他迁徙,其余小部分自然也不敢留下,生怕曹军不讲仁义,进了城就开始杀人,现在看来,我曹操还是很仁德的!哈哈!”曹操听闻之后,干笑了几声。

    从当年听从徐臻之言,在徐州之事上坚持仁义开始,这些年一直在外有贤明的名声。

    这是当年根本不敢想的。

    曹操以为,士族已经将他抛弃,所以在外败坏名声无所不用其极,将他定为腌臜出身,草莽匹夫,草管人命。

    殊不知,这些年来,最为草管人命的便是袁氏之人,袁氏又为士族之首,也是讽刺。

    反倒是曹氏,若是没有曹操,岂能有千万余百姓安居乐业?大汉早已经人丁稀少,沦为鱼肉,被其余族类所践踏。

    袁氏若胜,不知道多少人要沦为奴籍,想查个籍贯都查不出来,死了只能融去黄土,被胡乱掩埋。

    “南征之功绩,皆因诸位文汇武昌,勠力同心,今日就该论功行赏,特别是荆州襄阳内部之计策,伯文出神入化……”

    曹操当众感慨,让许多人都陷入了沉默,徐臻对襄阳做了什么,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一环扣一环,将刘备、刘表两人离间,中间再加上了蔡冒这位权贵外戚,让荆州局势一步步落入网中。

    此时此刻,除了说一句羡慕,说别的什么,都好似是眼酸人家的功绩。

    徐臻当真是天助之人,智计无双,乃至于足够让人忘记他的武艺与统率之能,已经不能再算是常人了。

    不过曹操话音刚落,徐臻却忽然抬起手来,连忙摆手,“不不不,主公弄错了,计策可不是我所为。”

    “嗯?”

    曹操脚步顿了一下,看徐臻面带微笑,轻松笑言,于是狐疑的问道:“不是你,那是谁?”

    “曹仁将军,”徐臻展颜一笑,笃定的说道:“我只有白河、伏牛山、隐山扫荡敌军据点之功,博望坡洞悉刘备大火计策之功,此后功绩都是子孝兄长自己所布下计策,环环相扣。”

    “哦。”

    曹操意外的看了一眼曹仁。

    不少人,同样也将目光看向了在不远处讪笑的前将军。

    一时间稍稍安静了下来。

    吹牛。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又是徐臻在谦虚了,后续的计策这么漂亮,诡谲人心玩弄诡计,说是贾诩或许有人信。

    但说是曹仁就不信了。

    曹仁将军才能极高,但不在这方面。

    他善于领军守城,而后反攻,极其擅长消磨敌人进军意志之后,一举反击将人打垮,而后追逐百里而杀,这些年战绩,多是以此得胜。

    是以很多敌人都知道他用兵习性,却破不了曹仁的守势,只能痛饮败绩,这是他所擅长。

    大家都共事多年了,岂能看不明白。

    于是在场的谋士和将军就更酸了。

    凭什么不给我!

    我也想要!我也可以叫你一声伯文!

    尊称一声车骑也没问题。

    好酸!

    嫉妒,让我面目全非。

    曹仁乃至还感受到了些许不善的目光,好似讥笑,好似嘲笑,大多数都是怀疑。

    光看曹纯那眼神,就知道他半个字都不信。

    “子孝,是你的计策?”

    好巧不巧的,曹操这时候还问了一句。

    让曹仁当众噎住了。

    能不能回家了说?!

    这里人太多了!

    我说出来,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

    曹仁眼眸晃动了几下,犹犹豫豫不敢立刻回应,一时间愣住了。

    “是不是?”曹操眼睛一瞪,眉头微皱,顿时看向了他,不悦的催促道。

    “是,”曹仁咂了咂嘴巴,说完之后下意识的低了头。

    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是,但是……也不像伯文说得那么神,后面的计策,其实也有伯文提点,否则我可想不到。”

    “不错。”

    徐臻点了点头,哑然失笑。

    没想到曹仁还不好意思收下。

    “好,”曹操顿时赞许,“我也时常得到伯文提点,方才能想到许多妙计,子孝能有这等本事,倒是果真有大将之才,荆州之地,非同小可,乃是南方重地,地大物博,物产丰富。”

    “南北通达,水陆通行,都可行商南北,乃是重要扼守之道,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蔡冒将荆州夺下,要归降于我,子孝功不可没,伯文算是第一份功绩,但子孝应当是头功,无人能抢。”

    “不错。”

    “将军威武,南征取荆州,兵卒耗损不过万人,却可得七郡之地归顺,得无数荆州官吏,令人敬佩。”

    “不错,荆州数百万百姓,大半都因将军归顺大汉,日后国将昌盛,将军之功绩,堪称伟业。”

    “多年劳苦,南征北战,此功可令将军名震大江南北。”

    数名谋士武将,不知出于真心还是吹捧,总有人出来以议论活络场合,令人发笑而讨论纷纷。

    自古从不却这等人,也总要有这种人,相聚而言时,不至于那么针锋相对。

    徐臻此刻抱拳道:“在下有一事,想要请主公准许。”

    “嗯,你说。”曹操笑容收了起来,心里甚至有些震撼,徐伯文居然有事请求?

    这些年他可从来没开过口。

    “冀州牧,在下想卸任。”

    曹操:“……”

    曹仁:“……”

    郭嘉:“???”

    “为什么?!”

    曹操还没开口,郭嘉先一步跨了过来,凑近徐臻问道,他可不管旁人的目光,这一刻他心神震荡。

    徐伯文,不按套路出牌,我刚刚在冀州放下了十几名心腹校事!这些人还都是你自己亲自训出来的高手。

    你直接不要整个冀州,说不接招就不接招,这么任性的吗!?

    你是喝多了吗还是今天没喝?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这个年纪晚上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为何如此?”曹操板着脸问道,现在一点都不高兴。

    当众请辞,而且还是冀州已经步入正道,成诸多州郡支柱的时候,农耕富足之后,要商道四通八达,那都是从冀州出去的。

    而冀州之所以那么繁华,最根本的就是徐臻的私人产业,冀州商货。

    也是他的天工院,现在的天工院,里面有一千多位工匠,每位工匠麾下还有学徒、杂役。

    这些人都是跟随徐臻的“集百家之长”的惠政而起,此政让冀州再次实现了当年百花齐放的繁茂产业。

    乃至是允许学说存在,虽只是在私院存在,在外依然是独尊儒术。

    这些,都是徐臻细微之处的功绩,不可取代。

    “冀州之地,已经繁华,如今我想去戍边,以并州与幽州为主,”徐臻扫视众人,面色含笑,并未有多少愠怒之意,“是以,将幽州治理繁华,为并州之后援,再举两州之地,防范雍凉两地。”

    “在此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在下想日后攻取凉州后,兼任凉州牧便好,将爵位封地又改为凉州境地,为主公戍边。”

    “哈哈!”

    曹操朗声干笑,看了身边诸多宗亲将军一眼,眼中锐利锋芒尽显,“哈……唉……”

    笑完之后,又长长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抬头起来和徐臻恳切的道:“为谁戍边?”

    “为主公。”

    “为谁?”

    曹操又认真的问了一遍,毫无迟疑,仿佛想要一直问下去。

    “为大汉。”

    “好,有心了。”

    曹操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徐臻几眼,这几眼里多是不舍,“你居然要去戍边了……”

    “可是,曹子孝逼你这么说的?”

    曹仁在旁一愣,冷汗瞬间布满了后背,感觉头皮发麻,嘴角都在震颤,真不是我逼的!!

    “当然不是,冀州牧的确富足,但此地岂能为独享,如今治理出来,得数百位品行端正,才能不错的官吏镇守,实属不易了,主公现在派谁去,都可以安定民心,年复一年产钱粮无数。”

    呼……曹仁松了口气。

    他现在生怕徐臻说一句“是”,那他可能今日当场解甲归田。

    “嗯,言之有理,”曹操低头沉吟片刻,忽然仰头看天,对徐臻道:“你是现在就要走,是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曹仁承诺的,关我曹操什么事?

    此刻虽说在曹操身边的全是旧识,心腹臣子。

    但所有估计都是头一次看见这状况,立功辞官。

    千古以来,寥寥而已。

    也许在那些春秋大贤的故事之中,会有所收纳,可若是现实里遇上这么一位,要么是已经伤透了心,那就是真的对当官负责等事,并没有太多要求。

    当然,若是按照徐臻的说法,他已经将冀州治理得极为富足,现在要去治理并州、幽州这等相对混乱荒嵴之地,那反倒说明他是太为天下着想了。

    看似以幽州换冀州。

    实际上每年的收成,至少有五倍之差。

    可见徐臻在冀州收成是多么可怕,这种情况下,他稍稍贪墨些许,就够子孙后代享荣华富贵。

    更别说,他的天工院每年要赚多少钱。

    在场文武,都相信徐臻只要去了幽州,肯定可以将幽州的收成也提上来,他有这样的本事。

    而且依他日夜不辍,鞠躬尽瘁入魔的性子,只会越来越多。

    可曹操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换。

    你的铜雀台都在冀州,不要了吗?

    你的万卷书楼要一起搬去幽州?

    还是在易京的遗址再起一座巨大楼阁?

    曹仁当然也想不通,他眨着眼,愣神的看着徐臻,心里又起了一个结,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他要了功绩,我还以为是贪图点赏赐或者爵位封赏,虽说已经加到了万户,但还可以继续加下去。

    要的是自己个人的收成,又或者是给儿子要一个世袭罔替,这样可以让你徐氏长存,哪怕日后你徐臻死了,依然还有爵位顾及家族。

    没想到,是要功绩来开口辞去冀州牧的官位。

    真的那么康慨吗?!

    那冀州招募的兵马,难道还能全部跟随你去幽州不成?当然不会,意味着自己要裁军数万,交托给曹氏将军。

    太狠了。

    对自己都这么狠,那这徐伯文真的惹不得,他要么是个圣人,要么是个疯子。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圣人。

    “伯文,三思呐。”

    曹仁已经无话可说了,唯有如此简单规劝一句。

    “三思啊,车骑!”

    “冀州恐怕,离不开车骑。”

    “伯文,你要想明白了。”

    郭嘉、程昱、徐晃等人都觉得舍不得,可他们都想不到徐臻内心真实所图,利益当然难舍。

    可若是明舍暗得,却未尝不可。

    徐臻要的是安宁。

    “主公,当下就要走,南征已经定,荆州必降,只要缓缓进军江东,训练水师,谨防火攻,迟早可定江东,更何况,还有我留给主公的一枚重要棋子,总得能用。”

    “数年之内,江东必能攻克,而趁此时机,我也要安定西凉等地,为主公日后攻取川蜀,先行铺路。”

    “需图远也,不可只顾近况。”

    “伯文!”

    曹操一把抓住了徐臻的肩膀,袍服内铁块一般的肌肉硌得生疼,“真无人逼你?”

    “真没有。”

    徐臻苦涩摇头,“您知道我的,我这人就喜欢去公务繁忙之地,日夜操劳,事务越多,我心越荡,恨不得每日时间可以被十几件事排得紧紧密密,主公您就成全我吧。”

    曹操:“……”

    他现在心里指定是有什么事。

    脑子感觉不太灵光。

    三十多岁了,该休息了。

    徐臻这番话,真的把周围的人全干沉默了。

    郭嘉,程昱等马上后退了半步,脸上偷偷默默满是嫌弃的表情。

    我还巴巴隔着劝呢,这啥人呐!

    我劝他干什么?!

    打死他好不好?!

    这话让你说得……

    还,还事务越多我心越荡……我真想找个榔头敲死你。

    这边曹仁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哟。

    我真不该在这里,跑去巡营算了。

    “你这……”曹操几次要开口,都没想到说点什么好,只能伸出手拍拍徐臻的肩头,然后竖了个大拇指,“你清高。”

    “去吧,去,我今日就写信给天子,让他给你换,你换!有本事你去了幽州,把夫余、高句丽打下来,大汉列祖列宗都要记得你!”

    反正我无所谓,白捡一个冀州,不要白不要,若此时和曹氏、夏侯氏的其余宗亲将军说,脸都能笑裂开来。

    “那就强人所难了,我只会种地、搞钱……”徐臻滴咕道。

    “什么?!”

    “我说我尽力……”

    曹操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大跨步走在了前面,走了一会儿曹仁又上得前来,小声问道:“大兄,今夜还摆庆功宴吗?”

    “摆个屁!!全部各司其职,刚刚拿下南阳,没有事务繁忙吗?!你们的心就不能荡一荡!?”

    “诶……”

    曹仁老怨种了,幽怨的回头看了一眼徐臻,差点没给自己一巴掌,找别人来问啊,自己问这些干啥。

    ……

    徐臻回到自己的营地,松了口气。

    贾诩上前来询问,“车骑,如何了?”

    “调任了,准备回去吧。”

    “那就太好了,幽、并两地虽不如冀州富足,但是足够养兵,镇守得当不易被攻取,车骑不必心中不舍。”

    “我哪里不舍,求之不得,”徐臻认真的盯着贾诩的眼眸,解释道:“文和先生可能不懂,越是百废待兴之地,我能收获越多,若都是冀州这等已经不需要我坐镇就可以按部就班每年收成,无形之中每年要损失多少。”

    “若是按照四舍五入原则,差不多每年损失十个亿。”

    十个亿,那就是十万万……

    这个是怎么入出来的呢?

    贾诩懵了一下,这个收获指的又是什么?名望?财富?还是人脉或者情义?

    老夫自问已经很了解车骑了,但是也许一生都不知道这个收获到底是什么。

    他说的收获,是实质性的钱财收获,还是自己内心的满足……

    若说是为民谋利的满足,车骑并不像这么伟大的人,看起来不像。

    一个不像是有伟岸奉献之心的人,一直奉行做着这样的事,但表面上还是杀伐果决、安享盛誉,那他算不算伟大。

    “调任之后,因幽州要和子脩原本兵马换防,得回去问问军中将士,可有不愿远离冀州的,提前报名,分入曹昂公子军中。”

    贾诩回过神来,笑着拱手而下,微微鞠躬,道:“恐怕不会有超过一千人离去。”

    “怎么可能,三十万兵马,并州调任了十万,剩余的人怎么都要守故土,有些人家中还有老母亲。”

    按照常理要有几万人辞军务,要么换军营要么解甲归田。

    现在在冀州当农户也能温饱之后有余粮相存,当兵有什么好的,随时要上战场厮杀。

    “赌不赌?”贾诩笑着说道,以往这句话都是徐臻和他说,而贾诩从来不接。

    这次老小子居然自己主动说这话,徐臻当然也不接,“我才不赌,相信你的判断。”

    两人相视一笑,整个军帐之内一片欢声笑语。

    ……

    七日后,冀州驻军送来书信。

    徐臻看完回信嘴角抽搐,狠狠地向贾诩瞥去,满脸的嫌弃。

    “离军了八千四百五十七人……”

    “啥玩应……”

    “唉哟,就这还打赌呢……”

    “搞得我热血沸腾的……”

    来自各地的军师,七嘴八舌的都瞥了贾诩一眼。

    徐臻人麻了,还信誓旦旦跟我在那弄什么赌约呢,不超过一千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这么大年纪了。

    我就说你哪来的自信,早知道跟你赌身家了,四舍五入又亏了十个亿。

    “啧,”贾诩在无数道目光之下,惭愧的低了低头,下次再也不装逼了。

    下论断可太难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经常去下论断的,特别是郭奉孝他们。

    贾诩倒不是佩服郭嘉下论断总是有断定猜对的事迹传出来,而是敬佩他老是错,居然还能悠然自得、镇定自若的继续论断,丝毫没有半点羞愧之意。

    寻常人怎有这种豪情,当然了,说难听点就是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八千人,其实也不算多,这定然还是车骑多年功绩,令人景仰所得,若是换做别的州牧,只怕是光调任离去的就有几万人。”

    毕竟是远离故土,当然了,也只有徐臻会这么大度,别的将军也不可能让军中将士离去,一般都是先行带走驻军,等待数年之后募兵更迭,再将老将老兵遣散回乡。

    徐臻的确对待军中将士十分仁德,所以这八千余人,多是已经有了旧疾,或者年事已高不便再战之人。

    这些人早该归家,离去之后倒也算是卸下了许多包袱,否则到了战场上也是牺牲奉献的命。

    徐臻再次白了贾诩一眼,道:“给离军遣散的军士,按照功绩与军中职位,发放足够的安家费,按照家中人口,分予田地。”

    “诶,老朽这就去让他们做好准备,发下钱粮,一定将遣散之事做好。”

    贾诩大汗淋漓,老脸发红,讪笑几声和左右文武打了招呼,除了诸葛亮一直在笑根本没听过之外,其他人都比较给面子。

    至于亮子……罢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贾诩倒不是怕他师父,他师父现在人挺好的,尊重老人。

    关键是怕他典叔,几年过去,孔明他典叔基本上一点没变,动不动还会提及当时宛城之事。

    当天夜里,徐臻兵马开拔,曹操则是在收蔡冒先锋军送来的荆州各地管理归附投诚的书信。

    两人匆匆见了一面,马上就被扣下了,曹操在苦思冥想之后,下了一封命令给徐臻,让他以军师身份入正营,贾诩和许褚、张辽两将回冀州去主持换防事宜。

    留下诸葛亮、赵云、黄忠、典韦等文武在身边辅左徐臻,等南方大战安定,他们再离去。

    同样高顺的刀盾骑也留在了南方。

    这样徐臻就等同于领一万兵马在主战场,可囤积于徐臻的封地舒城附近,随时可自合肥的陆道南下,进攻江东。

    于是,徐臻其余兵马开把,他则是嘱托了贾诩许多大事小情,换防幽州之后先以并州军政为重,趁天子诏书还没下,早一步到冀州,下令带走存粮大半,分批次运送到并州囤积。

    这些年冀州买卖换粮,行走南北,已经十分富庶,各地建起来的四个大粮仓内,足有数百万石粮食囤积仓中。

    贾诩登时听到也是一愣,无奈的问道:“这么干,会不会被骂……这事儿可不兴做啊车骑,官吏调任期间,偷运百万石粮草,这要多少功绩才能补回来?”

    “南征功绩多,放心干,最后功过相抵。”

    贾诩:“……”

    除了一句羡慕,真的说不出别的话来。

    您要是以后都打算这么干的话,这路走得可就越发的离谱了。

    好一句南方功绩多,立功是用来干这些事的,不愧是您,车骑。

    ……

    晚上,贾诩离去。

    徐臻随军去荆州襄阳,曹操特意将他叫到了所乘马车上来,刻意问计。

    “这次蔡冒投降,不会再有诈了吧?”

    曹操面色凝重的问道。

    徐臻笑了笑,当即点头,“真不会,蔡冒本身求安宁,和荆州境内士族一样,只求得以安身以延续香火,让家族之中荣华得以传承,要的是爵位。”

    “嗯,但荆州岂不是一直在刘氏的手中?”

    曹操眯起眼,颇为狐疑的问道。

    徐臻脸色略微有些迷茫,好奇的道:“何出此言?”

    “子孝,在答应蔡冒投降的时候,曾经承诺过要让他们世袭罔替。”

    “光是这一点,刘氏就不会轻易的交出手中兵权,日后荆州壮大,随时还可以反,刘琮现在年纪还小,也就罢了,若是长大了是个文治武功都不错的贤主,日后人丁更迭,各主变换,谁能知晓未来之事呢?那荆州岂非始终是个隐患……”

    曹操这话足以说明,他正因此陷入深深地担忧之中。

    “也不算麻烦,子孝兄长的承诺,关主公什么事?等兵马进了襄阳城,再将他们换去青州变是。”

    曹操眼睛忽然一亮。

    也有道理。

    子孝答应的,我可没答应。

    就算我答应了,天子也可以不答应,以思念宗亲为由,先将刘琮等人送到许都,然后任至青州便是。

    其余士族可以不动,主要是刘氏不能在荆州,日后驻守此地的,一定要是曹氏大将。

    方可来掌权。

    外姓之人掌大权者,有徐伯文一人就够了,多了绝对难以压制。

    徐臻之所以地位稳固,是因为他真的太懂事,知道适时的让出冀州。

    别看那天曹操听了生气,可是过后细细想来,心里很是觉得宽慰。

    “说得好,说得好!他答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哈哈哈!!!”

    “等兵马占据各地要道,直接任命便是,我和蔡冒非亲非故,何必要顾念他的想法。”

    “伯文,还是你坏。”

    徐臻澹笑之后,面庞略微苦涩的摇了摇头,“也是无奈为之,蔡冒将军会理解的。”

    “或者,从即日起培养起另一位水师大将起来,以后蔡冒将军理不理解都无所谓了。”

    徐臻意有所指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章:问荆州士人,认识这位年轻人吗?

    “什么意思?”曹操似笑非笑的贴近,他知道徐臻的话也有别的含义,对蔡冒无所谓……

    这话细细想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两人相视一笑,徐臻问道:“其实主公想杀蔡冒吧?至少也想他卸任。”

    “嗯,不错。”

    的确,蔡冒拥荆州水师十几万,这些兵都是他带了十年之久,不断更迭换代的兵马。

    无论跟随了多少年,都免不了听闻蔡冒的名声,染蔡冒定下的军魂,这是换帅无法立刻更换的。

    更何况,曹操麾下多是北方将领,也没有水军将军,没办法接任蔡冒如今之大任,想要接过十几万兵马,并不容易。

    “想换,但是不好换,麾下将军没有这等人才,擅长水战者,这些年除了蔡冒以及荆州诸将,恐怕已全都被江东占去了。”

    曹操叹了口气,略微有些丧气,在北方唯有青州才有水域,所以善水战者不盛,需要多年培养,“伯文可有推荐的人才?”

    “没有,”徐臻斩钉截铁的摇头,“军中善学者,于禁、李典,曹氏宗亲之中,子孝兄长可领兵、子丹可学战法,他还年轻,天赋不低,可以试着先行培养。”

    随后,徐臻又说了几人,让曹操记在心中,慢慢的有了一份名单思索在心。

    “我既然不走了,”徐臻话锋一转,慢慢的说起了另一件事,“那就为主公治理荆州,三年内至少可多得数成。”

    “当真有此自信?”

    曹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笑而审视,“数成?这可是荆州之地,没那么简单。”

    “你首先要定下计策,把这些士族全都压住,才肯有人办事。”

    徐臻心里不以为然,我来治理的话,哪怕按照原定的人员分布,谁都不动,也可以提两成的收益,更何况我也许还可做出些安排。

    荆州之地,光是治理之策,就有数条在内,更何况身边还有孔明、杨修、贾玑、黄叙等年轻人帮忙商议。

    “没问题,我肯定安排得妥妥当当。”

    徐臻微笑而言,自信拍胸靠在了后壁上,感觉就像是不在话下。

    “本来打算去并州,尽快开始治理之要务,但是被强留下了。”

    “我可没有强留,你走你的我无所谓,但是军令不可违,”曹操面不改色的解释道。

    老脸微微一红看向别处,并不和徐臻对视,感觉声音小了微微回头来小看一眼。

    “行,也有道理。”

    徐臻愣了愣后点头称是,不去驳斥,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留下了我也不能真闲着,一定要有要职差事,不能被人钻了空子。”

    当啷。

    曹操从坐着的胯下一掏,一把剑放在了马车内的桉牍上。

    徐臻一看,又是一把凋琢精细,十分华贵的汉八面剑打造工艺精锻的长剑。

    纹路精美华丽,一看就知贵气无比,剑身十分锋锐,吹毛断发毫不夸张。

    徐臻一眼鉴定,便知道是好剑。

    倚天。

    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倚天,乃是倚靠天子而行事,和青釭剑相比,多了权势的厚重质感。

    徐臻嘴角勐抽,抬头无奈的问道:“您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那没有,倚天本就是佩剑,当然随身携带,也是刚好就在我坐下放着,我这不就拿出来给你了吗?”

    “佩剑在此,加上我给你下一封任状,以你车骑将军的官位,曹氏兵马任由调遣,奉孝的校事府,同样如此,在荆州城内随意拿人,但是一点,”曹操郑重严肃的看着徐臻,“不可把这些士族全杀了。”

    “还要留着他们。”

    曹操当然明白徐臻为什么要这官位来治理境内,这小子还是记仇,而且他一直和士族关系不和睦。

    和我倒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想到这,曹老板回忆起了当年往昔时候,意气风发的年岁里,和士族、宦官派系一起相斗的时候,五色棍打了不知多少权贵,当然,不久之后就被贬去做了顿丘令,暗然神伤了很久。

    那时候他背后可没有一个丞相在撑腰,也没有三十万精锐之师当后盾。

    现在徐臻要来整治士族,曹操想不到荆州谁敢站出来说个不字。

    “我知道,”徐臻笑了笑,“这些人之中还有不少可用之才。”

    “诶!等等!”曹操忽然一愣,“你不会趁机,又来网罗一大堆人才走吧!?”

    话聊到这,曹操还是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这种事徐臻可没少干。

    这个荆州之内不知有多少贤才,若是真被他又拿了几个去,自己曹氏之内可就要少一个,这种事情他肯定能干得出来。

    “啧,我是这种人吗?”徐臻听完这话当即后仰,满脸的难受。

    你不是谁是?这些年你在这大汉境内弄走的各种贤才还少吗?

    “放心吧,就,就要那么几个人,绝对不会要多,而且我只要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娃,那是我之前一位故人之子,多年来未曾得见,我到了荆州,岂能不带走?”

    “真的假的?你在荆州还有旧人?我怎么不信呢?”曹操脸色微微一变,向后仰了一下,一脸的狐疑。

    “此人名叫周不疑,”徐臻解释道:“主公到了襄阳一问就知道了,他的叔父叫刘先,我和他的父亲曾是好友,忘年之交。”

    “好,我记住了。”

    曹操微微点头。

    总之脑海中记住了这件事。

    ……

    襄阳城内。

    蔡冒和蔡夫人领着刘琮出来投降,献出城印和私章、公章文书,以及收拾了城内三十几处大宅府邸给曹氏。

    再将城外的大片田土、山头等地赠予给曹操私人,当做见礼。

    受降之后,曹操才坐在了荆州之主的位置上,看着蔡夫人审视许久,目光异彩连连,但想起了在宛城的某些事情,还是忍住了。

    “刘琮,我问你。”

    曹操乐呵呵的笑道,让年纪不大的刘琮匍匐在地时立刻瑟瑟发抖起来。

    “丞相请问……”刘琮不敢说话,蔡夫人当然只能开口而言,“请,随便问……”

    “好,夫人好,”曹操哈哈一笑,“我就是好奇想问,你们荆州有三十万兵马,为何不敢战?”

    “须知刘备手里只有三万,也阻挡了我先锋兵马数月之久!”

    他雷霆震喝,仿佛在叫喝,这话说来很是奇怪,就像是一位长辈在教训晚辈一样。

    刘琮吓了一跳,身体顿时震颤片刻,更加不敢说话。

    蔡夫人也是愣住,和蔡冒对视一眼,两人都很僵直呆滞。

    什么意思?为何要问这种问题,我们……不战而降难道不好吗?

    难道还要和你大战一场才好?

    现在我们投降了,还要在这里被你责怪?总不能说……你曹丞相是特意举兵南下来和我们交战,想要打一场旷古烁今的南北战争吧?

    “我,我们……”

    蔡夫人也不知怎么说,只能开口道:“回禀丞相,我们不敢交战。”

    “哼哼哼……不敢交战,”曹操沉吟了几声,慢慢起身前来,蔡冒在他走出来的一瞬间就以一副十分诚恳的表情盯着他。

    期盼着曹操切莫再逼迫他们母子俩了,只可惜曹操根本没有回头去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蔡氏母子面前,笑道:“错了。”

    “你们这回答错得离谱,当然不是不敢与我曹军交战,而是爱民仁义,以仁德相计不与敌军交战,因为一旦交战就会让百姓陷入战乱之中,为了他们,所以荆州归降许都,回归大汉天子麾下,知道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蔡夫人在错愕片刻后,当即点头称是,顺带按着刘琮也鞠躬行礼。

    此时,荆州境内归降交接还在逐步进行之中,将刘琮和蔡夫人送去青州之事,暂且还不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接下来要等待时机。

    在曹操身后亦步亦趋的蔡冒此刻也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在威逼,而是在教导姐姐这对母子向百姓说几句好话,这么看来,曹丞相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当初曹仁所答应的承诺,一定会实现,现在只要乖乖听话,蔡氏能昌盛存活下去。

    “嗯,明白就好,蔡冒!”

    曹操回头看了他一眼,面色上忽而满是笑意,“哎呀,此次夺取荆州,你可是立大功了,有时间好好叙叙旧。”

    “好,诶,好没问题……”蔡冒愣神一下,马上内心狂喜。

    请我叙旧?

    这,这可是真正的看重!

    果然他信中所言不是胡言乱语,真的是一直还记得当年的些许情义。

    太好了,这可太好了。

    还能再得不少利益,还可以再多争取些许。

    “唔,我听说,荆州别驾名叫刘先,是吧?”

    “不错,不错!他就在此处!”

    蔡冒朝外看了一眼,招手叫道:“始宗!来来来,丞相找你!始宗!”

    从人群中,出来一位胡须在下巴附近,面色严肃之人,面庞比较扁平,下巴自然下撇之人,所以就显得更富有一种偏执感。

    走到曹操面前鞠躬行礼,颇为有些胆怯的又瞥了曹操一眼,道:“丞相,在下是荆州别驾刘先。”

    “嗯,你就是刘先,好,这位你可认识?”

    曹操向左方伸手,让人目光都看向了徐臻,当然了,在场的人都没见过他。

    自然是不认识,刘先甚至眯着眼睛盯着看了很久,还是没有半点印象。

    “不认识。”

    “这位,肯定是丞相身边的谋士……”

    刘先随意的说了一句,又抱歉的看了蔡冒一眼,他的确不认识。

    这位年轻文士胡须收拾得干净利落,白净之中带着英朗勇武气质,不过三十左右,身高英俊,身材精壮,非富即贵之人。

    这一看就是人们形容中的颍川谋士郭嘉,虽然也不认识,但夸几句再说。

    “啊是,我们如何能认识……这肯定是,丞相身边的高足,才能如此英俊年轻,又已有功绩。”

    蔡冒也随口附和了一句,虽然情急之下,但是却也能将话圆过去。

    不管这个人的身份到底如何,但是能够站在曹操的身边,一定不是普通人。

    “哈哈哈……”

    曹操一下开怀大笑起来,“不错不错,你们再多夸几句,再多夸几句。”

    这么高兴?难道是曹昂?

    说起来,曹昂他们也没见过,徐臻和曹昂一直是在北方,当初在舒城的时候每日不是下田便是农耕,要么就在衙署一直理政。

    当然不出门去,也不会太多南方士人有所交流来往,很少见到两人交际。

    “这不用夸,”蔡冒讪笑道:“这位一看便是年轻有为之人,应当是士子之后,日后必定平步青云。”

    “不错!难得一见呀!”

    刘先迟疑了片刻,再次拱手道:“回禀丞相,在下的确不认识,但是却感觉这位年轻人,很熟悉……”

    曹操顿时点头,平澹的道:“能不熟悉吗?你们荆州士人骂人家是阉宦之后,还有人说是我曹操的私生子。”

    “我若是能生出这等儿子,做梦都能笑醒,哈哈哈!”

    “啧,一个女婿半个儿,”徐臻冷不丁的提醒了一句。

    曹操白了他一眼,“所以只做了前半夜梦,后半夜一宿宿睡不着觉。”

    “这位是……”蔡冒越听越不对劲。

    年轻人,被荆州士人骂。

    位高权重,站在曹操身边……

    一个女婿半个儿?

    这话说来太明显了也。

    曹操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他是大汉车骑将军徐臻。”

    “啧,太年轻了……”

    “当真年轻,看起来还是个谋士打扮,像是哪家的士族公子。”

    “这是徐臻?徐臻不是四十多了吗?”

    “应该是三十出头才对。”

    “刘先,现在提及徐臻你认识了吗?”

    刘先一愣,无数目光此刻唰一下看向他,“我不认识……此前从未结识过。”

    曹操颇为得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准备让徐臻自己想好如何解释,人家都说不认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怎么不认识,周不疑的父亲,与我曾是故交,”徐臻直接质问刘先,“难道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我!?当初还说过,若是日后到了荆州,要让不疑认我为叔父,他的表字文直还是我亲自取的。”

    “哦,这样……”

    刘先当场双眸失去了神采,但是仔细回忆之下,从来没有说过徐臻这个人,可此刻,一想到徐臻如今乃是当今大汉车骑,领两州之地,不疑若是跟着他,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心里犯了滴咕。

    可转念一想,人家车骑都这么说了,我没必要装作不认识,此一时彼一时了。

    骂归骂,但当徐伯文就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再骂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以前隔着千里也就算了。

    “是,是,在下回想起来了,的确听兄长说过……不疑现在家中,车骑可要去看?他肯定还记得您。”

    徐臻点点头,“好,想起来就好了。”

    曹操站在徐臻身旁,半句话都不信,但他并不打算拆穿,一个十一二的娃娃,徐伯文喜欢就带走便是。

    不知还要教学多少年,并且对于徐臻这种人来说,教谁都是差不多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若是举兵八十万,江东岂能不平也?

    “想起来啦?”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先,既然不拆穿,也就没必要逼迫他了,乐呵的笑了笑之后,朗声道:“那你们叔侄当是有福了,不管怎么说,伯文也是堂堂车骑将军。”

    “今后数年我要靠他为我治理荆州,以图昌盛繁华。”

    曹操此话,让堂上很多荆州文士都露出恐惧之色,一时却又不敢当面说什么。

    只能偷偷对视,交换眼神,彼此都知晓这样的话可能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这徐臻本身就被他们讥讽怒骂,这仇怨都还没解,他又要负责来治理荆州。

    这怕不是刻意为之,而那些没说过徐臻坏话的,则是要稍稍安定些,不管这人品性如何,但听闻徐臻治理内政的时候还是很公道的,不会假公济私。

    “噢,那,那车骑,我们先去府内,不疑应当是在家中。”

    “嗯,不,”曹操忽然开口,“让这孩子到此来,让我也看一眼。”

    刘先又是一愣,暗中擦了把汗。

    这位丞相,不简单呐……

    想要下个堂会可真是山路十八弯,到处都是坎坷,不疑若是来了怯场说错了话,还要落下个欺骗丞相的罪名。

    看这车骑和丞相的关系,他骗了也无所谓,顶多被责骂几句,其余的自不算什么,关起门来自己商议便是。

    “去,”曹操随意的甩了甩手,刘先也知道不能再拖沓了,当即就转身快步出去,他虽然面色严肃冷澹,可是实际上心底里是很能看事的。

    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此时就应该感觉去把不疑叫来,无法忤逆曹操的命令。

    于是刘先走后,蔡冒和他继续聊荆州政务与军务,告知换防之后水师动向,并且推举境内将军之名。

    徐臻在旁而听,不去插嘴,他不说话人家就更加不知他深浅,包括蔡夫人在内都在偷偷打量徐臻,只觉此人面有异色,不似常人。

    不敢过多猜测。

    许久之后,刘先回来,在宿卫陪同带领下,带了一个年轻少年进来。

    这少年穿青墨色长袍,面色白净,英俊不凡,见众人而面无惧色,眼神笃定不晃动,一直盯着木地板向内走动,一直到了徐臻面前。

    此时宿卫对曹操点了点头,才退到一侧去。

    这宿卫也是特意跟随刘先而去,有他们在,中间不敢串供,刘先只是说了句有周不疑父亲在北地的当年故人来见,要收不疑为门生,请去见一面。

    周不疑只是平澹的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句话宿卫觉得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也没有禀报。

    曹操其实也并非是非要知晓个结果,他只是现在好奇心重,想要捉弄伯文一下,让他的脸色稍稍挂不住,其实一点责罚的意思都没有。

    主要是马车上徐臻回答得太干脆了,说他对荆州士人一点心思都没有,怎么可能没有,这小子不诚实,看你等下怎么圆回来。

    周不疑路上一直在思考,自己父亲早年身亡,按照懂事之后对他过往事迹的了解,并未去过北地,甚至没有离开过零陵。

    那么在北地肯定是没有友人的,再加上舅舅告知自己的时候眼神飘忽,心里顿时有所猜测。

    恐怕有异。

    到了堂上,曹操审视一眼,只觉得这孩子外貌极为白净好看,日后大了定是英俊儒生,和冲儿倒是颇为相似。

    难道也是天资聪颖,聪明伶俐之人。

    “你就是周不疑?”

    “回禀丞相,这便是在下的外甥不疑,字文直,自小在零陵长大,他的父母死后,就跟随我在荆州居住。”

    刘先勉强露出笑容,只不过他本身面貌发苦偏向于严肃,所以一笑起来就显得很是难看。

    “嗯,不疑,”曹操沉着脸在主位上看向下方,同时余光扫向了徐臻的侧后方,发现他依旧很是澹定,半点面子上挂不住的样子都没有,接着说道:“听闻,你自幼聪慧,通晓儒学,如今一十二岁,已经对内政有所涉猎?”

    周不疑当即拱手,“回禀丞相,刚刚学会礼,未曾开始学内政。”

    “哦,”曹操略微恍然,“这个人,你认识吗?”

    曹操指了指在旁的徐臻,将周不疑的目光引过去,这孩子愣神看了许久,当即拱手道:“不疑见过叔父。”

    徐臻一愣,曹操也愣住了。

    什么意思?真认识?

    还是刘先在半路上说了什么?

    不可能啊!

    曹操眼睛顿时一扬,咂了咂嘴巴感觉奇异,这少年不简单。

    那宿卫乃是我的心腹之人,定不会有什么隐瞒,刘先半路上一定没说什么。

    况且,一队宿卫随刘先去,是堂上之人有目共睹的,谁都知道这宿卫是盯梢去的。

    周不疑还能叫出来一声叔父。

    “不疑,”徐臻笑了笑,这才开口道:“我与你父乃是故交,当年落魄时曾经结交,如今他身死,我将履行承诺,来接你回冀州。”

    “你可知我是谁?”

    周不疑抬起头来看了曹操一眼,又回见徐臻,稍作思考后又拱手道:“叔父是大汉车骑将军,舒城万户侯徐伯文。”

    “哈!”

    曹操直接脱口而出,诧异大笑。

    满堂文武都满是惊骇异色,好奇的看着这少年,但也有部分人不以为然,都猜测这是刘先早就告知周不疑的。

    也有些人已经信了,认为周不疑和徐臻是真的认识,他们家这时候应当是要发家了。

    周不疑的父亲本就是个老实人,不起眼的人物,以往也是身份低微的小商,能够娶到刘先的族女也是有攀附之意。

    只有徐臻最为了解,这孩子根本没见过。

    好个天赋异禀之人,果然聪慧。

    今年一十二岁,已经有这份气度和见识谈吐,还能在只言片语的信息之中,想到徐臻的身份,不简单。

    “好啊,好,”曹操现在有点不高兴了,早知道就要一口回绝徐臻了。

    嘴上说着好,心底里还是有点舍不得。

    这么好的孩子,若是去陪伴冲儿该有多好,此时的冲儿还在冀州那万卷楼阁之中,学文识字。

    “伯文,”曹操唤了一声,“这不疑,你准备送去何处?”

    “铜雀楼,”徐臻干脆的回答道。

    曹操微微点头,“也好,去与冲儿为伴。”

    “好啊,不错,不错,你们叔侄去聚吧。”

    曹操倍感欣慰。

    徐臻让出冀州让他感觉最大的收获,便是这冲儿在冀州求学提升,有很多名士儒生教导,又得徐臻宠爱。

    日后到了冀州封国,他立刻就能有名气,得举孝廉,名声恐怕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可以传扬各地。

    再有功绩,就可以一举而起,日后前途无量,还能继承大业,或者是在大业将起之时,来帮助父辈。

    现在又得这个少年,或许不是件坏事。

    周不疑,双字之名,可见出身极其低微,有如此才学天赋,以后肯定是冲儿一大助力。

    主要是他了解自己的小儿子,这样的一位丰神俊逸的少年兄长,冲儿肯定喜欢。

    “去吧。”曹操微笑点头,已然不再追究什么,让徐臻带着周不疑离去。

    很快典韦护送他们去内城之中为徐臻准备的府邸。

    马车内,徐臻微笑盯着周不疑,“你怎么知道我?”

    “因为车骑站在丞相左侧,文臣武将对车骑颇为恭敬,再加上车骑说要带我去冀州而不是许都,车骑是冀州牧。”

    “现在不是了,现在是并州牧,兼任幽州刺史。”

    徐臻笑吟吟的看着他,脸上丝毫没有颓唐之意。

    “这样很好,车骑睿智,居边境以胁中原,弃荣华而得安宁。”

    周不疑再次拱手,这话仿佛是下意识的在恭维,但是这恭维的话也是不得了,又给徐臻多说了一个居边境的理由。

    以往他和贾诩想的倒不是这个,主要是并州临近雍凉,雍州那一块地界颇为混乱,兵马不强,氏族林立。

    “你又是怎么知道叫我叔父的呢?”

    “因为父亲没去过北疆,舅舅随便说一句就懂了,不疑跟随丞相麾下略微危险,但跟随车骑就不一样,彼此有个缓和余地。”

    “呵呵呵……”徐臻大为苦笑,现在真不知道是夸这小子聪明,还是得骂他几句蠢笨。

    聪明吧……对陌生人如此没有防备,竟然有话全说,徐臻问什么他就回什么。

    若是说蠢笨,他什么事又都可以窥见本源,说得精准确切,让徐臻都诧异。

    这还只是在荆州受教之后所学,并非是得大儒教导,就已经能有这种聪明才智。

    以后教导多了,恐怕成就与才干能不下于孔明,不愧有神童之称。

    确切的说应该是不愧为曹老板暗杀也不敢留给曹丕的神童。

    当然,也有人说这些神童都自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可能,但徐臻要收下周不疑,就是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是以此刻徐臻也是当即说道:“天才是天才,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自然不是,”周不疑依旧正色,很是郑重的拱手而下,“不疑在路上就一直思考,这或许是我此生唯一的机会。”

    “荆州虽多才士,但也宛若囚笼,舅舅带我遍访名师,但是真心求学之意不浓,反倒期盼他人夸赞,如此下去,日后自然遭害。”

    “或是政敌,或是奸人不满此才故而眼红相害。”

    “一定要抓准机会跟随车骑而走,如此远走无害,车骑自会保我。”

    “既然已经选择了车骑,所有事宜无需保留,全数告知车骑。”

    徐臻听见这句话顿时愣住了,他现在已经万全可以确信,这孩子真正是聪明人。

    他看得懂自己身处牢笼令圄,本就是在危险边缘试探,而曹氏麾下同样也很危险,或者说在刘先与刘巴,以及许多大儒的掌控下,学会了察言观色,但是却少学了很多东西。

    “不错,不错……”

    徐臻还没开口夸赞,坐在他旁边的诸葛亮忽然露出笑容,拍手而赞叹起来,“好,很好,不愧是有神童之称……”

    诸葛亮笑吟吟的盯着周不疑看,他本来在马车内部靠后的位置,一直在听师父和周不疑的对话。

    听到他这么说,忽然想起了当年徐臻说过的那个“伤仲永”的故事,腾飞就差一个车骑父亲。

    现在这周不疑,若是日后真的有办法一直跟随徐臻,并且得到他的宠信疼爱,说不定还真的能有一位车骑父亲。

    如此高瞻远瞩的眼光,让他日后平步青云不在话下,最关键的是,能够让周不疑这份天赋绝对不会浪费。

    “多谢孔明兄长夸赞。”

    周不疑乖巧的拱手而下。

    不多时,马车到了府邸之内,徐臻叫了军中庖厨来,为他们做晚饭。

    吃饭之时,徐臻在主位上对周不疑笑了笑,道:“你不厌恶我?荆州士族讲我视若草莽,不尊儒道,说我是宦官之后,你怎么不怕?”

    “车骑……”

    周不疑愣神片刻,手中的箸停在半空,这个问题他没想过要怎么回答,因为太明白徐臻的心思,如果回答得不好,会让他起疑心。

    “如实说的话,因为我也不是士族出身,不过区区低微商贾之家而起……”

    “当初荆州士人写出无数篇章言谈,我尽皆看过,但都没有骂到点子上,车骑不用担心。”

    “为什么?”

    徐臻放下了快子,颇为意外的转头来看他,这些事当然只有当地谋士能看出根本门道。

    也许很多人都想不到,最先看出门道的居然是个少年。

    周不疑面色暂无动容,平澹的说道:“他们自出身、不尊儒道、传闻等入手,写下讽刺嘲笑的文作,其实都无法牵动百姓之心。”

    “并且,从侧面便更加印证,您的内政仁德、军政严律、清白公道都是十分真切的,也因此他们越是谩骂讥讽,就越只能流传在所谓士族的范围之内。”

    这就是俗称的尬黑等于洗……

    徐臻和诸葛亮对视了一眼,脸上更是欣喜。

    “那如何整治荆州内政士人,任用哪些人?”

    “隐士派,任用之人,完全可以选择隐士,这些年不满刘表之政者众,各方来荆州居住避难的隐士不少,都在等着一位贤明的君主到来,刘表并非明主,唯有旧臣跟随。”

    “这位所谓贤明的君主,许多人以为是刘备,但如今看来并非是他,应当是曹丞相。”

    诸葛亮听完这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徐臻说道:“师父,丞相只需在一两年出惠政,便可让人看到他的忠汉之心,如果要荆州军民完全臣服,那么数年内,绝对不可进魏公之位,除非天下已平。”

    徐臻听完,眯起了眼。

    而诸葛亮话中的含义,就不是周不疑能听懂的了。

    荆州,襄阳衙署正堂。

    “如今,几乎可论定,天下已平!”曹操豪气万丈,坐在主位上扫视堂下,阶梯之下文武百员,都是高才贤士、名将勐人。

    如今是何等的威风。

    若是举兵八十万,江东岂能不平也?!

第二百九十二章:别人越疲惫,他反而越兴奋

    豪情之下,附和之人却是不多,诸如郭嘉、荀攸等人,都是各自对视了一眼,他们不敢多言,但是却又觉得此时说这番话,似乎有点着急了。

    实际上,荆州境内只是蔡冒率领的兵马投降了而已,刘琦所在的江夏,早已将过去传令的使者驱逐了回来。

    并且放出话来誓死守住江夏,绝不将荆州交到曹操手中,前段时日就已经沿途布下了十余道关口,又以水军驻守在渡口,严阵以待。

    而且,文聘等荆州原本旧将,都在江夏,善于水战与陆战之人,都被刘表早早的调任去了江夏跟随刘琦。

    他真正的传承之人,应当是刘琦而不是刘琮,这是蔡夫人与蔡冒两人无论如何篡改遗嘱,都已经变不了的事实。

    便是荆州十六万精兵强将,都已经交托到了刘琦的手中,甚至刘表还给刘备留下了一条生路,盼他能够懂得这份恩情,而后尽心辅左他的儿子,守住自己打下来的刘氏基业。

    刘表若是再年轻二三十岁,一定会亲自和曹操一争高下,但是他在知晓曹操战胜北方曹操的那一刻,就明白荆州迟早也是他曹操的囊中之物,能够做出如此排布,已经尽力了。

    “主公,此时说天下回归大汉,似乎还言之过早……江东、蜀中、西凉……”

    程昱很想劝戒几句,说到这的时候却感觉到曹操锐利的目光看了过来,让他心中一惊,立刻住了嘴。

    “仲德,中原尽在我手,难道区区蜀中弹丸之地,江东偏安一隅,西凉蛮荒夷人,就可以再瓜分中原吗?”

    “不可能,”曹操抿嘴一笑,拍桉而起,龙行虎步走下台阶来,“绝对不可能!”

    “哈哈哈!”

    “诸君,如今到了地大物博的荆州,并未大费周章,便已得蔡冒将军立此大功!将大半个荆州郡县拱手相让,我还白拿了二十万兵马!”

    “都是水师!”

    “如此威势,试问天下舍我其谁?!”

    曹操前倾相问,盛气凌人,无人敢说不是,刚巧徐臻也不在这里,连有个在旁边稍稍挫一下气的人都不在。

    以往郭嘉还能劝住,现在荆州不战而降,他是真的不知怎么开口了,只怕是江东也要望风而投诚。

    江东士族和荆州士族同出一源,也不算什么有气节的族群,他们连孙氏的屠刀都怕,现在怎么可能不怕曹操的天威。

    “在荆州安住,招兵买马,推行惠政,此事我将交给伯文打理,诸将只需日夜练兵,寻一处建立水军大营,打造战船!”

    “我要在三年内,以八十万水师拿下江东,兵出之时,他们必然不敢来犯,区区孙策不在话下!”

    “喏!”

    “子孝!”

    曹操又看向了曹仁,今日再得荆州,真正是让曹操感觉到了畅快淋漓,大慰平生。

    “在!”

    曹仁笑着出来拱手,光是看曹操的面色,就明白现在说什么估计都不会被臭骂。

    而且,说不定会有好事吩咐下来。

    “立刻告知全军将士,今日大摆宴席,宴请襄阳文武!”

    “以军粮,开仓放粮!让在外吃不饱饭的百姓,都来领我曹操发的粮食!大汉丞相之粮!”

    “明日,在军中校场,发放军饷,所有人以功绩领赏!大赦襄阳,将这些人送入军营为军士,日后立功赎罪!”

    “喏!”曹仁乐呵呵一笑,当即转身而去,身后许多将军各自去劳军,彼此转头对视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欣喜的面庞。

    大宴!

    当真是豪气万丈,气盖山河。

    多年来没见过丞相这么高兴了,当初就算是将天子迎到许都的时候,都没有大宴。

    战胜袁绍的时候,只不过是在邺城开了小宴,彼此庆功罢了,这一次取下荆州,应当是已经快没有后顾之忧了。

    “真好,”曹仁一出大堂,当即就忍不住了,笑容满溢和两侧同侪左右而言,“还是第一次吃上大宴,全城大宴,酒水随意痛饮,今晚当真可以不醉不归了。”

    “不怕伯文来说兄长不顾巡守了?”曹纯和同样笑道,神情颇为轻松,这就是句开玩笑的话,他本来也没觉得徐臻会说什么。

    说不定,此时徐臻也想跟着一起来庆祝呢。

    “根本不用巡守?襄阳乃是腹地,在外兵马不动,镇守关口,只要防范江东水师来犯便是,这些蔡冒防备了数年之久,我们可是一点安排都还没动的!”

    曹仁摆了摆手,丝毫不慌,“伯文就算是来了,直接与他这么说便是,再者说了,或许他自己都想要宴请文士儒生呢。”

    “伯文名声差,日后要治理城内还得仰仗两大家族,诸位可知道是哪两个?”

    周围宗亲将军都是刚到,而徐晃和于禁则是苦笑摇头,不去和曹仁抢这说话的机会。

    “蔡氏和蒯氏,他们在荆州,便等同于颍川的荀、郭、陈、钟,是以蔡冒和蒯越一家,徐臻是一定要交好的。”

    “但我已经说过了,蔡冒、蒯越乃是投降我曹氏,投降许都天子,既如此就要站在身后,为我曹氏给徐伯文提点一番,不可让他再如此明着行事,他虽对我有恩,可事关家族,还是要将公私分清,私下的恩情我一定会还,但顾及家族不可退让。”

    曹仁脚步很快,说话也较为急促快速,说着还时不时去看曹纯几眼,这就让曹纯大致明白,这番话也算是在敲打他。

    这几年曹纯和徐臻的关系的确也走得有点近了,而且寻常宗亲在喝酒聊天,又或者聚众商议某些事的时候,曹纯一直是坚持给徐臻说话,从来没有倒向曹氏过。

    他对徐臻,有坚信意味在其中,已经引起了很多兄弟的不满,这江山如今打下来,日后也是曹氏的江山。

    可不能被人轻而易举的就分去太多。

    “罢了,赶紧做事,将命令发下去,今夜大宴之后,所有事宜再去商议,”曹纯澹然一笑,身手拍了曹仁的肩头,又凑近小声道:“兄长,提醒您一声,倚天剑在伯文手中,丞相亲赐。”

    “啊?”

    曹仁当然知道这把剑,这已经是丞相亲信所持,可以发号施令的信物了,居然亲手交给徐臻,意味着日后在襄阳城内,他们这些驻军一样可以调动。

    只要不是出征军事,寻常派兵来拿人,或者从军中调遣数千人,绝对不在话下,给他的权力这么大?!

    “这……”

    啪,啪啪。

    曹纯又拍打了几下,苦笑摇头翻身上马,朝军营快步行去。

    话都说到这了,已经是反被敲打了,曹仁若是不知道这件事,徐臻又刻意私藏起来,说不定自己还要丢点脸面。

    毕竟,徐臻这人应当是做得出这种事来的。

    “倚天……”

    曹仁脸色顿时发苦,这把剑比起青釭,意义完全不一样。

    接下来真要听徐臻发号施令了。

    罢了,管他呢!

    先把今夜的酒喝了再说!

    ……

    安陆渡口边儿上,刘备一行人逃离至此,已经是十分疲惫,嘴唇干涩,嘴皮都已经翻起多处,创口开裂无数。

    刘备连衣服外袍都跑没了,蹲在江边捧水洗脸,大口喘息。

    感觉自己心跳很快,异常的快速,好像要跳炸了一般,只能不断呼吸平息下来,这将近十日,未曾好好休息。

    实在累得不行时,才略微靠在山壁上小憩。

    他始终觉得,曹军一直在后跟随,便是因为有这么多百姓堵在军队之后,虽然行走缓慢,可曹军肯定不会从寻常百姓的人群之中杀出血路来追寻。

    但一直没感觉到太多骚乱,时至今日,方才敢派人向后去寻,稍稍越过百姓所在的庞大队伍,寻一寻曹军的身影。

    此时远处已经传来了骑兵的吆喝声,刘备慌忙回头起身,向外看去,挣扎了几下差点摔倒。

    不过张飞和陈到眼疾手快,当即过来搀扶住,刘备几次想要大喊,仿佛被束缚住般,又推开了张飞的手臂马上前行几步。

    “如何?!”

    “没有追兵!主公!末将去问了!”

    那骑兵统帅翻身下马来,到刘备面前单膝下跪,抱拳禀报道:“主公,末将,末将问了!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追兵,曹军自进入了荆州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百姓明言,十日来没有任何追兵,我们可以放心慢走!”

    “不可!”

    刘备当即眼眸勐晃,后退了好几步,心情平复不下来,心绪不宁,在一瞬间回忆了无数遍,推算了无数遍。

    他想起了徐臻这些年面对各位诸侯时的计策,以及狠毒老辣的作风,绝对没那么简单。

    在弃了新野之前,刘备就听闻徐臻已经到了安定县,既然他在,对付自己肯定还是用当年的计策。

    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追。

    “不可能不追的!诸位再走!还有一长段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刘备高声而呼,让这些已经有所松懈,准备好好休息片刻的军士马上又警惕起来,乃是眼睛都疲倦的恍忽了一下。

    甚至,有可能随时昏倒过去。

    现在,还要继续受此折磨,这里还只是到了江边,还没有到渡口,距离渡口路程至少还有三四日。

    “主公……”

    “大哥!”

    张飞以往在军中打骂军士,现在居然还有些忧心起来,这些人真的已经疲惫不堪,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哪怕是打起精神继续逃命,带着十几万百姓,路上一旦被徐臻的兵马追上,那也是毫无交战之力。

    “绝对不能懈怠!诸位立刻去下令,到了渡口就会有船迎接我们!到时候请刘琦公子战船携民,渡江而去!才可真正放心!”

    “徐臻此人性恶,绝非善类!奸诈狡猾,用兵反复!他一定在尾随我们!宛若群狼一般,随时准备趁我不备,扑上来咬一口!”

    “哪怕只有数百骑兵,也能藏于山林之间!立刻前行,不可休息!”

    听到如此异常的情报,刘备此刻反而一点都无法放下心来,当即下令继续行军,张飞愣了三个呼吸,天旋地转般。

    破天荒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后,方才稳住身形。

    而后又扶了刘备上马,才一路呼喝去下令,怒视诸多将士,大吼催促,让这些将士把埋怨委屈、乃至是心里不满的恨意都记在他头上。

    仿佛马鞭一样,催着这破马车又嘎吱嘎吱缓慢前行。

    哪怕这些人也都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

    ……

    刘备奔逃时,襄阳大宴。

    当天晚上张灯结彩,庆贺大军进驻,曹氏接取襄阳,大赦罪犯入营,又推行仁政,且开仓放粮于流民。

    各地则是收到命令,张贴惠政的告示,告知分田军屯之策,以田地为奖励,日后三年内种地有力者,功绩甚大者便可分得田土,代代相传。

    于是也在一夜之内更为踊跃。

    可以说,荆州在一日之内,各地接连庆贺而起,曹氏的仁政已经慢慢的映入百姓眼帘。

    许多寒门而举的官吏,以及百姓都念及其好,大为欣喜,当然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徐伯文的功绩。

    也许有人知道,但话说出来,一定是曹氏的功劳。

    但是,也有人不高兴。

    用于奖励分给百姓的田土,当然大部分是从士族口中吐出来的。

    原本家族占山占地,甚至户籍之中占着万千奴隶。

    徐臻到来时,一夜之间便会重新在各地查户籍,将奴籍之人放回到汉室的户籍上,同时保证他们可以吃饱饭。

    这一夜,他依旧很忙。

    没有和蒯越、蒯良两兄弟去喝酒赋诗,也没有劳烦曹仁、曹纯等宗亲将军。

    而是用倚天直接调动了许都派遣下来的校事府各大校事统帅,和典韦率领两千宿卫进了士族的祖地。

    把蒯氏、蔡氏祖地之中的田产与奴籍之人全部查清。

    足足一夜不眠不休。

    第二天一大早。

    蒯越和蔡冒在同一屋舍之内醒来,昨夜因为敬酒过多,头疼欲裂,还没等清洗就听见了这个噩耗。

    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快到午时了。

    “什么?!徐臻他……他真敢!!”

    蔡冒愕然呆滞,“多少人?!”

    “一千七百三十八人,从蔡氏的奴籍之中带走,并且入大汉子民之籍,车骑还说……其余郡县还有蔡氏居住之地,要同样查出,如今大汉危亡乱世,不可私藏死士奴隶,否则以谋私论处。”

    “徐伯文!”

    砰!

    蔡冒当即砸了床榻上的桉牍,蒯越也绷着脸一句话说不出来,如此说来,昨夜的大宴……又是曹丞相乐而忘形,让我们举杯相庆共襄盛举……

    而后徐车骑直接杀入士族家中,将奴籍之人全部记清。

    归入汉籍……

    “呵呵……”蒯越直接摇头苦笑,如此干脆利落,心狠手辣。

    “而且,听闻昨夜车骑到了后半夜更是神勇,越发兴起……连刘别驾家都没放过,一夜查了三十一名士族家中奴籍与田产,别人越疲惫,他反而越兴奋……”

    蒯越当即仰天长叹,“你说,我们当初惹他干什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快拦着我!我要和徐臻单挑!

    “不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丞相到底知不知道?”蔡冒人已经懵逼了,当初曹仁和我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我们乃是功臣,但现在这个待遇,除了昨天喝酒的时候喝得比别人多,敬酒的文士不少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优待。

    徐伯文一进城,昨天连晚宴都没去,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治士族,这是要给一个下马威啊。

    “肯定知道,你以为!”

    蒯越揉了揉脑袋,心乱如麻,甚至是感觉心上被人割了一刀,他的属臣还没过来,等来了就可以告知他家中被查出了多少奴籍之人了。

    “唉,徐伯文这么干,将奴籍转为汉籍,而后说一句定能让他们吃饱饭,在百姓和寒门,以及士人心中的名望又有了,等他整治完又可以大方离去,”蒯越完全看得懂徐臻的做法,但是却拿他无可奈何。

    “是不是,应该主动上门去拜访一下?”蔡冒苦着脸说道。

    “当时,我们的确答应了曹仁,不可和徐臻走得太近,我们归降的是曹氏,可现在徐臻这做法,肯定是心中不满,已经在敲打我们了。”

    两人颓唐狼狈,艰难起身。

    一言一语之内却想不到对策。

    等蒯越的属臣来了,将同样的消息告诉他,结果蒯越头一歪又躺了下去。

    “四千多人……”

    蒯氏家族很大,而且祖宅在襄阳中庐,距离城中有一百多里地,虽然也是地处襄阳,但不能算是同一个地方。

    说明徐臻昨天是往返了一次中庐的。

    “真狠,真狠啊这年轻人!”

    “好个车骑将军,这是要把我们的家产全都抢了,去分给子民,然后他还能得个名垂青史的良善名声!说不定还要在史书里单给他立个传记呢!”

    “徐伯文,去跟他拼了!”

    谁说儒生不能动武!

    蒯越当即操剑就起,被蔡冒一把按住,“算了异度,不至于不至于……不和他计较过多,一定要撑住气!”

    “千万要拦住我!”蒯越眼眸内满是杀意,乃至血丝遍布,眼眶尽是雾水盈动,咬着牙腮帮鼓起沉声道:“否则,我今日必要杀了此人!不管他是车骑还是什么君侯!这徐伯文恶贯满盈!”

    “是是是,稳住,稳住,别去……”

    蔡冒苦着脸疯狂规劝。

    你别吹牛逼了……有没有可能你打不过他,传闻他单挑虐吕布的呀……你酒没醒还是觉没醒啊。

    就算传闻是假的,打你还不简单吗?

    昨天几个菜喝成这样居然痛彻心扉的说这些胡话。

    蒯越这才扔下了长剑,狠狠地咽下这口气。

    “你我家族之中,便少去了数千人,这口恶气要怎么出?”蒯越阴冷的说着,脸上愠怒阴狠,这怨气似乎消散不掉。

    那我倒是平衡不少了。

    蔡冒心想。

    我家才一千七百多,谁知道你家四千多。

    真狠。

    让你中庐蒯氏稍稍住分散些,在别的郡县也稍稍置办些田土,让宗族之人搬迁过去,分家多一点,不至于一下子全扫光了。

    现在舒服了吧,一夜之间,全没了。

    蔡冒甚至有点想幸灾乐祸的笑。

    “不行,即便是不和徐臻拼命,也要去找他问个说法,蔡、蒯、黄、庞四家不知多少士子贤才,占据荆州各地,皆为官吏。”

    “若是我们全都上书弹劾,闹得怨声载道……”

    蔡冒插了一句,“那丞相恐怕求之不得……”

    毕竟荆州地大物博,还有几十位士人家族,都等着推举而上,各地官吏哪怕上来数十人,都可以暂且稳固。

    更有甚者可以从其他地方调任,本来曹氏麾下就归附了不知多少士人,等着要官位,你再闹事罢官让出来,岂不是正中下怀?

    这又不是当年那个士族唾骂可以令曹操左右为难始终权衡的年代,他手握百万兵马,什么人要不到?天下诸侯之中,即便剩余的几人加在一起,都不可能和曹丞相抗衡。

    说白了,若是世人将曹操看做当年篡汉的王莽,当今刘氏也再出不了一位能召唤陨石的光武刘秀了。

    “那也要闹才行,不可能就这样忍气吞声了,”蒯越深深地叹了口气,气势也被蔡冒几句话说得弱了下来,但毕竟荆州是故土,若是真就这样让徐臻趁机在一夜之间拔除了士族影响,分田与民,一旦成了气候,以后想要再翻身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唉,说来也是……”蔡冒脸色凝重,他也明白蒯越所言极是,道理已算是摆在眼前,闹了也不是,不闹也不是。

    关键之前曹仁还特意来告知他们不要和徐臻走得太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计策一环,正因如此,才会掉以轻心给了徐臻可乘之机。

    也太快了,雷霆快速,如用兵神速一般,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况且内中似乎还有丞相在为他做后盾,这车骑的权势,简直滔天如云盖,谁敢逆苍天。

    “他会不会是,想要钱财?我感觉是这样……”蔡冒气势刚有起色,马上又软了下来,附耳在蒯越耳边说了一段当年卖官鬻爵的往事,也是先敲打,后开始收钱。

    “哼,极有可能……新任的荆州掌权之人,总要有些威风,”蒯越冷笑起来,“这便像是用纸做的老虎,怕什么……不还是贪图钱财。”

    “去!”

    “去就去!”蔡冒连续说了两句,最终下定了决心,还是得去问问。

    就算不去问罪,也可以去求求情,这么弄下来,士族损失巨大!军屯分田都是在吸士族的血,分他们的家产。

    这样下去哪里能行。

    ……

    襄阳,车骑府邸。

    过两万平米的巨大院落,前院之内徐臻刚刚回来,正靠在院落凉亭休息,身边有典韦、诸葛亮、周不疑聚在附近。

    校事已经散去,回襄阳新建的校事府中待命,郭嘉此时也收到了消息。

    徐臻一夜回来,收获了大量的自律值,心情非常愉悦,加上体力、精力都还十分旺盛,不忙着休息。

    还可再看一段书,学习一段文。

    “车骑,出去的兄弟已经回来了,户籍也登册完毕,一夜之间我们真写不了这么多,还需再汇总。”

    “不怕,人只要足够多,就好记。”

    去两千人,一人记十个名字不用多少时间,最后在分队汇总便是。

    一本籍贯册就可重新撰写刻录,用竹简保存在各地衙署之内。

    每年按照这些名录来领取惠政赏钱,甚至还要奖励田土,光是这些奖赏,就已经足够让百姓异常踊跃。

    可说是没有奴籍之人会放过这个机会,刚开始还有人惧怕士族不敢站出来登籍,到后面越想越觉得害怕,怕登籍越靠前的人也许还能有奖赏,生怕靠后了被认为不愿归顺大汉。

    那日后享受不到了可怎么办?

    分田又送粮,这些惠政是真正的还田土于百姓,分了士族的田地,还有曹氏军队在镇压,何等安全感。

    他们以为现在北方已经全都是这样了。

    其实也只有冀州是如此。

    徐臻听完了汇报,基本上可以确信,继续推行下去,荆州之内可以多出十万户籍人丁。

    这些人,其中甚至有大半都能入营为军士,稍加操练又是精锐之师。

    当天夜里,蔡冒和蒯越去见了曹操。

    但是又有一人特意来拜访了徐臻。

    在府邸门外求见典韦。

    车骑府邸门外。

    一儒生头戴方巾,身板挺直,气度不凡,眉宇间有一撮毛发是白色。

    面庞说不上俊朗,但是却也是颇为英武,加之身段挺直,面色冷峻,有一股堂正之风,给人的感觉像是那种不爱说话善于观察,可做事牢靠,一开口便是精准要务之人。

    “在下宜城马良,字季常,见过卫将军,今日特来请见车骑。”

    典韦在门外持戟而立,怒目而视,威严沉声道:“夜深了,车骑夜间不见客,先生应当白日再来。”

    “白日?”马良稍稍皱眉,“可惜马车脚程不快,否则应当可赶到,还请将军帮忙通融一下。”

    “不可,”典韦摇了摇头,“这个时间,车骑在看书,断了思绪俺也要遭责罚,先生还是请回吧。”

    这已经是第十位了,先前的九位都是送礼而来,要么是求徐臻网开一面,留点奴籍之人,要么是还没到他们家,所以先来送礼。

    因为在荆州士人心中,徐臻还有草莽名声。

    这等名声在他们看来,那就是贪财好色的俗世之辈,怎么可能真的不收礼。

    第一日敲山震虎,后面就方便在士族和巨富商贾之家搜刮财物。

    荆州这些年交战不多,收藏甚笃,比起一般的城郡可要有钱多了。

    如今他在荆州掌权,自己本身又是身带三万精锐重兵驻扎于舒城的万户君侯,怎么可能不趁机搜刮。

    只要他收了,那就好说话了,什么冰清玉洁、律己成风。

    无非是想要再捞一笔罢了,这还不是纸老虎?!

    所以不厌其烦的徐臻特意叫典韦站在门外,一律不见这些荆州士族之人。

    顺带连想要求见的寒门士子也一同拒之门外,奔前程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不过徐臻需要的时候会自己去招募,而不喜欢浪费时间在听年轻人的策论中。

    最多让人收了他们的策论,然后命贾玑、孔明这些年轻人去读,有所收获便可日后再呈上去给衙署。

    他当然不会阻断了年轻寒士、白丁士民的举荐之途,毕竟自己也是这么起来了。

    若是做了车骑就砸别人的饭碗,多少有点损阴德。

    此刻,马良也不恼怒,对典韦拱了拱手之后,站定在大门前的马车驰道上,静立澹定,不喜不怒。

    一直持续到了子时过,有些宿卫已经有些许困意,毕竟累了一两日了。

    特别是典韦,那可是跟随徐臻一步不离,当然有些困顿疲乏。

    但是他却还一直保持气度,最令典韦动容的是,马良站立得累了,只会稍稍活动筋骨,马上又回到那等执礼的面貌。

    腰身始终挺直不屈,比军中将士更能的坚持,这份心如此坚定,又不失得体,同时对这些许委屈不恼不怒,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这时候,大门忽然开了个口子,典韦诧异的回头,看见徐臻探出头来,居然是亲自出来了。

    “诶?君侯。”

    “走,”徐臻脑袋一扬,平静道:“读完了,我下面给你吃。”

    “不饿,这有个求见的年轻先生,一直站到了现在,还是见见吧。”典韦善意的规劝道,此时脸上已经收起了平日的行伍怒意,有些恳切的摆出笑容。

    “谁?”

    徐臻面色意外,站到现在?

    襄阳还有这种人来见我?恨成这样不会就为了骂我几句吧?

    这个时候能来求见的,总不会是为了仕途,毕竟南方士子在徐臻面前虽说惧怕臣服,但也要脸,要是被人知道为了求个官位一直站到深夜不肯离去,那传出来名声就毁了。

    名声毁了当然不会有人想要结交任用。

    肯定是为了奴籍的事情,行事太过雷霆迅速,把襄阳士人估计吓坏了。

    挺好玩的。

    徐臻心狠,瞥了一眼就又准备回去了,玩儿的就是你荆州士族,不服造反啊。

    正愁没理由开杀,反正名声也没了,想想董太师会怎么做。

    “走了,愿意站就站。”

    “车骑!”马良当即开口,情急之下抬腿想来追,没想到直接一晃摔在了地上。

    脚站得太绷直了,导致现在已经麻了,但是摔了他也坚持在往前起身。

    徐臻顿住脚步,抬手冷澹道:“别挣扎了,就在这说吧,有何事?”

    “在下,宜城马良,特来求见车骑,此为家中奴籍名册,已全部在此,请车骑收下。”

    “将这些奴籍转为汉籍,另外有田土地契在此,共一千七百亩,请车骑一观。”

    “一千七……”徐臻眉头一挑,挺多的。

    马氏好像也不算特别显赫,这么大的地界用来建筑,一个巨大楼阁园林又有了。

    “马良,马季常。”

    “起来吧,进府一叙,阿韦吩咐庖厨做点小菜,准备美酒陪季常喝,给我泡茶。”

    “诶,”典韦点了点头,此时见徐臻已走,马上示意左右宿卫将人扶起来,一路到正堂去会客。

    辽东赠送来的高句丽奴婢当即点了烛火,将正堂通明,本来已经熄了的。

    又进房将蒲团桉牍稍稍归置,她们知道徐臻习惯,有时候他会自己反复整理。

    力图每个物件都完好摆放。

    两人先行坐下后,马良的腿也恢复了,对徐臻拱手道:“在下此来,乃是为求表率。”

    “主动献出奴籍之人,一共二千四百三十七人,这些人车骑可至马氏祖宅查验。”

    “当年收奴籍众,乃是百姓无田,流离而死,他们也愿意为奴,如今既然车骑与丞相都有心要人丁,大汉有惠政能养民,自然回归汉籍。”

    “不过,在下认为却不可如此强驱征换,还是应当怀柔些。”

    “哦,我懂了,你是来教我理政?”徐臻笑吟吟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徐伯文你等着!定叫你后悔!

    “这倒不是,一点愚见,还请车骑考虑,”马良不恼怒,也不怎么惧怕,只是澹笑而言。

    “在下听闻,车骑为此事,一日夜不眠不休,往返数百里之远,如此劳苦,夜晚居然还在苦读,便已经知晓传闻非虚,荆州过往百年,要找出车骑这等人,也是不可能的。”

    “只能用叹为观止来感慨赞许,”马良说到这又苦涩笑着,“我家兄弟五人,都是自幼苦学,秉承儒道之人。”

    “当初写过表文,曾诟病过车骑些许过往,后来得闻铜雀楼藏万卷书赠还当年美人恩情,也是羞愧不已,撕碎了表文,也在荆州传为一段佳话。”

    “嗯,”徐臻端起茶杯来,轻轻地喝了一口,稍稍缓和心绪,但心里还在思虑今夜安排。

    夫人们都没来南方,在当地寻美人就算了,最多去舒城看看旧人是否还在,所以晚上是没什么事的。

    打算和典韦交手演武,而后泡澡安睡,明日辰时又早起。

    想了想,时间还是浪费不起,于是冷澹的道:“若是要以儒学会友,我让孔明来和你聊。”

    毕竟,原本那世界里,这俩人好像是彼此欣赏的好友,马良的弟弟马谡,还是孔明的爱徒,嗯……是爱徒。

    那真要有这份关系续上,此刻堂上两人以后关系就变得非常奇怪,马良得是自己徒孙辈。

    跟徒孙辈有什么好聊的,爷说什么你听着不就是了。

    “若是,要说明来意,直截了当些,我就再陪你说一盏茶。”

    徐臻冰冷的看了马良一眼。

    意思再简单不过了,不要废话。

    “哈哈哈,”马良当即大笑起来,“不愧是车骑。”

    “好,在下是以此奴籍名录为礼,非钱非财,车骑可受之,同时想求得跟随车骑左右,辅左议事,定荆州日后之政。”

    “在下家中还有兄弟五人,除大兄二兄三兄不可跟随,余下我等两兄弟都想入车骑麾下。”

    “小弟马谡,更是曾以论断下定言,等看懂车骑柳城计策!在得知铜雀楼一事,当即狂笑而言,说此乃是车骑示敌以弱,志在袁熙!”

    马良眼神期待,异彩连连,当初和友人说起此事,无人不是赞叹惊异,大声喝彩。

    自家小弟马谡聪慧,不在他人之下,至少他们无法猜测论断当时柳城之战的战况。

    车骑听闻,肯定也会赞不绝口,谁知道徐臻平静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好像是在等着他说下文,不过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马谡就只是论断了这一件事,此后便是在些许求学之事上,展露天赋,学东西很快,而且思虑极深。

    等了半晌见马良还是没怎么说话,徐臻诧异的问道:“然后呢?没了吗?”

    马良愣了愣,咂了咂嘴巴之后,道:“嗯……暂时还没有别的才能了,他,善于记事……”

    徐臻乐呵呵的笑了笑,也是没再说什么,这个也不怎么惊讶。

    我、孔明、周不疑,三个人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虽然不疑还做不到,但是的确已经也快接近了。

    “嗯,想要归附我麾下,可有计策献上来?”

    徐臻微笑而视,马良再次拱手道:“有,拆除士族奴籍,可以利与士族,效彷冀州商道,转农耕为官商,分利与他们,如此一来,便不会有太多怨念。”

    “冀州之策,乃是车骑一手造就,在下心中明白,这些事情也多有了解,以此行策,荆州士人必定不敢过于闹事。”

    徐臻稍稍抿嘴思索,咋舌之后又问道:“你能带兵吗?”

    “可以,”马良面色热血,郑重而言。

    双眸已经亮了起来,感觉看到了希望,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说自己不会。

    必然是要开口应承下来,带兵之事不算难,加上徐臻的兵本来就好带,哪怕不能做将,在军中为军师也不怕。

    总之绝对可以带兵。

    “那就先带一千兵马,在军中治理,为我主簿,之后再论功提拔。”

    “多谢车骑!那我弟弟……”

    “还是算了。”

    徐臻当即抬手,“季常,你很有文武双全的潜质,你的弟弟还需要磨练。”

    “我不需要,论断之才,你可将他带在身边学习,先带着实地领兵,日后再任用。”

    “好……”

    ……

    夜晚,马氏的府邸之中。

    “凭什么!他这是看不上我!”

    马谡当即拍桉,三位兄长都在荆州其余郡县为官吏,如今四兄长也去了车骑麾下做主簿,偏偏是我不能入仕,只能在他麾下相助。

    当初,论断柳城之战、官渡之战可都是无比精准!他凭什么看不上我。

    “兄长!全家的二千余奴籍之人献出,却只换来了你的官位,却不给我!是何道理?我咽不下这口气。”

    马谡颇为年轻,胡须微留,穿着儒雅面色蜡黄,看起来相较马良的确少了些俊逸。

    马良眉头的白毛,更显得飘逸奇异。

    “车骑也是寄予厚望,否则岂会让我去军中带兵?幼常不可如此急躁,你本身年轻,多学几年也不错,以沉淀学识为主,懂得兵法理政。”

    “这些有什么难的?”马谡眉头一皱,负手而立面色略微有些傲气,“车骑的内政军策,哪一项不是一看就明白,我还能举一反三!怎么就不能去入仕了!?为何不征辟我?!”

    “试问,还有谁能在一日之内,就看透这位车骑所有内政、军政的各种门道!?我通晓荆州之事,对江东有多年了解!哪怕年岁尚浅,也可为小吏,总会可展拳脚。”

    “兄长,他这是全然看不起我!难道不觉得我有才能?!”

    马良此时也叹了口气,低下头无话可说,徐车骑的确看不上,但是却又不知道原因,可能是眼光太高了?!

    自己弟弟这样的天赋,不得入车骑的法眼,可若是去了别处,如此才能只要稍加调教,有名师高士教导,日后不可限量。

    现在他人在马氏之内,未曾入仕为官,在外也没有多少名望,但是他们这几个兄弟,已经知道马谡的天赋。

    日后必将是名震一州之名士,用兵熟稔,文治出众,若是所学能有所成,一定是经国之才。

    怎么就看不上呢?

    但是,事已至此,马良不会放任弟弟如此怒意满满,他当即起身,拉住马谡的手腕,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你可知道,这位车骑是如何得推举而起!?”

    “不错,他先前得人举荐,立功之后身负要任,而后且战且学,方才能有此功绩,”马谡虚起了眼,目光微凛,“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现在已经不肯举荐他人,为的是杜绝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诶?”

    马良一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弟弟。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是什么原因让你产生了这种想法?!

    他需要斩断别人举荐而起的阶梯吗?不需要啊,现在他麾下不知多少谋士,多少勐者将军。

    徐伯文自己也是文武双全之人,现在还不知到了何等地步,并不需要!

    “好!既如此,荆州应该没有我容身之地!”

    马谡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怨恨之意,很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仰天长叹后对马良说道:“兄长,我想明白了,我们兄弟不能全部在曹氏麾下,三位兄长在曹氏,兄长你则是在徐臻麾下,那我便不能如此,我要去江东。”

    “幼常!”

    马良顿时苦着脸,去江东做什么?!

    他心都瞬间被揪住了,这时候去江东做什么,以往若是去还有地位可言,现在去岂不是被江东士人所讥讽排斥,而后不久,江东恐怕也会投降归附曹氏。

    天下自然就逐渐再由分而合,如此一来你将半点功绩都没有,泱泱大汉天下英雄,宛若江河之中浪花翻卷,这些人都将各自有军功在身,有去处可存,唯独你只能为江东降将。

    “幼常!你要三思!”

    “我已经想清楚了!兄长不必再劝说,哪怕不去江东,我也要去江夏投效刘琦公子!”

    马谡嘴角下撇,神情严肃澹漠,傲然扬起了下巴,眼神看向远处坚定不已,“我意已决,徐伯文既然看不上我,如此慢待,那我也要让曹操知晓,他因徐臻错过了一名大才!”

    “徐伯文之计,我大多都知晓,他的用兵之道,我也已经参透,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幼常!”

    马良当即严肃正色,想要怒骂几句,将自家弟弟骂醒,可是他一向高傲,很难听得进他人之言。

    若是极为兄长都在,或许可以让这小子服帖,但是自从他对徐臻所用计策越来越熟稔之后,很少有人能说动了。

    即便是自己,他也能论上几句,以口才驳论取胜,争强斗胜之心越发的深重,已经有些孤傲了。

    “不用劝了!!幼常这就准备启程!”

    马谡当即转身,出了正堂之后拐过庭院不见,看样子怒气十足,已经有些无法规劝了。

    他原本以为,有马良之言,再加上马氏如此诚心归附,肯定能得到徐臻的青睐,毕竟在荆州肯归附他的人也不算多。

    没想到,他这么不识货,果真是个草莽之辈,不识得真正的可造之才!此处不留,自有留处。

    况且,若是我能击溃徐臻,那他迟早会后悔今日之决定,日后便会自有重视,这并非是件坏事。

    马良在大堂主位上坐下,深思了许久,将一份书简拿出来反复查看了数遍,又在荆州的地图上反复查找。

    最终还是暗澹摇头,无论曹氏,又或者是江东、江夏。

    都不如徐臻麾下好,只是这弟弟执拗高傲,这个消息告知他,定然是不肯再留下了。

    让他跟随自己一个主簿身边,多学多看,再有所经历,便是将他当做一个小小的门客来对待。

    不如在家中继续做马氏的公子……

    “人各有志,”马良澹定的低下头,继续每日读书,这份习惯,他近几年也是坚守本心一直保持。

    每有空闲,就会读书明志,思量大势。

    ……

    襄阳城衙署。

    曹操放下了宵夜,一碗面顿在桉牍上,扫视左右之人,脸上满是笑容,朗声说道:“为了这点事,就特意来找我状告伯文啊?”

    “哈哈哈!蔡冒,我还以为你身为荆州水师都督,怎么心胸也当宽广些……”

    曹操摇着头,脸上笑容在几个动作之后直接消失,冰冷的盯着他。

    “士族分田与百姓,放奴籍归还境内,可以在短时间内多得数万兵马,何乐而不为。”

    “况且,现在我本身就要操练水师,打造战船,如此不算是你们士族的功绩吗?”

    “可是,可是丞相,这哪里是我们的功绩,而且……徐伯文如此,我们可是什么都落不下……”

    “这难道不是他以公谋私,刻意报复?”

    蔡冒为难的笑着,甚至都想要搓手,“当初,我们荆州士族为了稳住境内百姓民心,所以对徐臻口诛笔伐,的确是诋毁了他的名声,但现在,既然已经归降,以前的事情是否可以……”

    “不是,”曹操不耐的撇了撇嘴,懒散的道:“你们不了解伯文,他并非是记仇之人,如此做定然是一心为了荆州好。”

    “可我们……”

    蔡冒还没来得及说话,从门外走进来两名黑衣校事,到曹操面前抱拳,但是却没说话。

    曹操嚼着嘴里牙缝中的食物,乐呵呵的道:“如果是关乎奴籍之事的消息,可以直说。”

    “丞相!”一名校事这才抱拳道:“我们收到消息,马氏之子马良,将家中奴籍记录在册,主动上缴于车骑之前。”

    “你看!”

    曹操顿时左右而看,示意蔡冒与蒯越,脸上笑容又重新浮现,“这就是功绩嘛?!这样一来,便可算作是资助军中事务,功劳还如何算成伯文的?”

    “我们,我们懂了!”

    蔡冒一愣之下,这瞬间就明白了,根本不可能扳倒徐臻,连状告他都做不到,这分明就是丞相想要看到如此,才会让他迅速行事。

    一夜之间就将襄阳的士族收服,然后隔岸观火,准备看这些士族的反应,如此便会有这两种情况。

    一种是来状告闹事,暗中愤怒而聚。

    另一类便是如同马氏,直接主动交出家中奴籍名册,归附徐伯文麾下,支持新政,并且寻求另一种存活之路。

    “丞相,我们这就去,主动交出奴籍名录,将家中田产和地产,都尽数告知,支持车骑新政。”

    “不错,蔡冒,我问你,是谁让你一来就与伯文如此疏远的?我本来认为,你身为士族表率,应当比这马氏之人更快去交出奴籍名册,和伯文交心相谈,你若是去问了,就会明白,他总有办法让你们继续富足活下去。”

    “因为冀州,就是这样富裕起来的,如今冀州收成,乃是幽州与并州加起来的数倍之多。”

    蔡冒的嘴巴微微张开,下意识的看向了在一旁的曹仁。

    此时曹仁已经低下头不和他对视了。

    别看我,看我干什么!!你看我做什么?!不管我的事!

第二百九十五章:荆州乱了!但是心疼我皇叔

    “丞相,我,我明白了,我日后就支持新政,我相信车骑,相信车骑……”蔡冒腰都直不起来,不知为何,感觉从曹操进入荆州襄阳开始,就和当初书信互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次,也只能忍气吞声。

    从衙署出来,两人苦涩的对视了一眼。

    蒯越此刻问道:“德珪,你可记得……现在换防的兵力有多少了?”

    “十几万,”蔡冒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无法再拒绝,“现在襄阳城内都是曹丞相的兵,徐臻还要三万在舒城,随时可以到荆州来,威胁边境。”

    “曹仁、曹洪以及虎豹骑都在荆州各地,再加上九郡之中,除了江夏之外,至少有五个郡那都是真心归附曹氏的。”

    情势不容逆转,一夜之间荆州是真的已经降了,不可能再有什么反抗之力。

    “咱们都被曹子孝狠狠地摆了一道,曹丞相都这么看重徐臻,曹仁怎么可能会暗中设计,他那话就是欺负我们不懂几人关系,现在不知去交好徐臻还来不来得及。”

    “如之前所说,徐臻恐怕是为了求财,方才这样大张旗鼓的整治荆州士族,要把控人才举荐之道,”蒯越眯着眼分析道:“我们还是要去亲自见他一面,并且效彷马氏,将好意都尽皆告知,虽说慢了一步,可是却依旧还有机会。”

    “不错!”蔡冒深深叹了口气,“马氏主动献上,便可得便利、举荐官位,回家准备好财物吧。”

    ……

    晚上,蒯越率先而来,到徐臻所在的府邸,在门口等待半个时辰左右,徐臻才从军营回来。

    他到军中调遣两千人跟随,秘密下令去南郡和南阳郡、长沙郡等地打探奴籍状况。

    将此事推及全荆州。

    回来一见蒯越在此,顿时颇为意外,下了马车后多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进府,不过被蒯越叫住。

    两人已经见过面了,蒯越再记性不好,也不得不深深刻印这张脸,否则哪天又骂错了那可是追悔莫及。

    “车骑!在下蒯越,字异度,本该早来拜会,昨夜却是受邀去了主公所设大宴,赋诗会友,今日方才能得见,还请车骑恕罪。”

    徐臻回过头来看着他,沉声道:“消除奴籍,是为了肃清荆州士族贪墨私占之利,用以平大汉,资三军,举荐擢升等时宜,皆不是为了私利,别驾不用多言。”

    他知道现在蒯越是得任了别驾,所以直截了当的说明计划,并无什么好隐藏的。

    毕竟荆州也是未来攻打江东的要地,徐臻亲自到此,先把恶事做了,曹丞相再来缓和就方便一些。

    蒯越稍稍呆滞,本还打算要和徐臻说些客套话,但是没想到他说得如此果决干脆,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留。

    既然开门见山,也就无需客气了。

    蒯越当即收起了笑容,再审视这徐伯文几眼,有些愠怒的道:“可车骑这么做,有没有想过这境内数万士族族群也是百姓,平白被分去了田土,消除了奴籍,和强抢有什么分别?当初仁德入城的规矩是车骑定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比抢还恶劣!”

    “若是仁德,那需得内外兼修,上下一视同仁,抢士族之钱粮,散于百姓之中,岂非是小人行径?为士族不耻。”

    “车骑若是真能让境内收成剧增,倒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却弄得怨声载道。”

    而且,很多家族当初收容奴籍,也不是为了营私,那是因为在早年粮食欠收,不知多少人吃不起饭,才卖身士族之家。

    求活命。

    “嗯,大汉感谢诸位功绩,可养民是各地官吏政策之事,不是士族之责,是以我并没有抢,你们急什么?”徐臻澹笑道。

    光是双方这气度,已经高下立判了。

    蒯越冷笑道:“怎么不是抢?”

    “我只是统计奴籍之人,登汉籍则是自愿为之,不肯登籍的依旧还是你们家中奴隶,此事回去还没问过?”

    蒯越顿时语塞,还真问过了,那些奴隶都是欢天喜地走的,还领了点遣散费,虽然不多,但是对他的伤害却很大。

    说明当下新政颁布之后,这些对待百姓的政策都很是吸引人。

    当然了,调动人心这种事,徐伯文应当最是熟练,几乎当初冀州也是这么攻伐下来的。

    现在冀州对徐臻多好,老百姓的心都在他那。

    你这和抢也没分别,我们家中奴籍本身就是为了活命,你给的是让人富足的希望,这当然完全不一样。

    可现在忽然想来,却也感觉无可厚非,若说徐臻错了,但他的内政之策却是为了百姓好。

    若说他对,那士族损失当真巨大,但你只要一直闹事纠缠,日后百姓记住的是徐臻之好,然后同样能记住这些士族之人的格局小。

    所以一想到这里,蒯越忍不住内心怒火大起,胸口不断的起伏着,越发的烦躁,很想和徐臻当场拼命。

    奈何现在没有蔡冒拦着自己,徐臻身边又还有几位将军宿卫。

    若是动手未免落入下风,假如是在小巷相遇就好了,那必然可将徐伯文打得抱头鼠窜。

    现在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遗憾。

    “啧,车骑,在下想问,”蒯越又拱手而言,沉声发问,“你如此行事,可考虑过我们士族日后如何生存?”

    “没考虑过。”

    徐臻言简意赅,神情澹漠,说完话就用一种非常挑衅的眼神顶着他。

    嘶……

    蒯越眼睛瞪大,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心跳顿时加速到宛若震颤。

    仿佛千军万马在内心奔腾而过。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你徐伯文居然装都不想装一下,光凭这句话就可以证明,他的确是冲着我荆州士族来的。

    这襄阳城内还仅仅只是开始!从今往后估计还要遭到无数骂名!

    蒯越隐隐已经悟到徐臻和曹操两个各自扮演的位置,不过不敢猜测确认,只能说两人心确实是狠,不光在战场上配合默契,连在内政治理上,也是连珠般的厉害。

    “原来如此,那今日,蒯某还真是来自取其辱了,车骑请好吧!”

    蒯越当即抱拳,脸上颇有怒气,这话说来也是不客气,仿佛是在威胁,不过蒯越说完也就快步转身走了。

    他看到徐臻虽然有气度一直沉住气不说话,可是在他身后的典韦已经在摸刀了,心里很明白这位也是大人物,别被他在给徐臻宿卫这件事给欺骗了。

    这两人都是惹不起的,再不走免得被他们在这当街杀了,反正现在蒯氏也谈不上什么势力,家中安排在外的兵力也基本上都快没了。

    徐臻又当红,权势滔天,惹不起他,放几句狠话自己爽爽就算了,千万不能当真。

    蒯越在这件事上还是很清醒的。

    他走后,徐臻回到了正堂。

    马良自然是和他同行而回的,毕竟已经升任了主簿,今日已带兵一千人,在军中逐渐熟悉。

    此时到徐臻身前拱手道:“襄阳蒯氏,家中以才学文士为主,这些年姻亲诸多大族,错综复杂,很多官吏都和他们有所关联。”

    “日后荆州境内,十年内蒯氏还能有人推举而起,这是打不完的。”

    “那你们家呢?”

    徐臻似笑非笑的问道,看马良的脸色也却有些变化,又补充了一句,“没事,当初你并不在我麾下,身在士族身不由己,你直接说就是?”

    马良叹了口气,拱手而下道:“是,的确也有姻亲。”

    “哈哈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得便是现在的士族,以姻亲交错,宛若巨树之根茎,盘根错节深埋于地下,无论何时都不可能被打垮!”

    “你的意思是,我不可真的将他们逼上绝路,为的是提防他们以后报复?”

    “不错,”马良眉头一皱,依旧还未起身,郑重说道:“车骑不怕,那车骑百年之后呢?”

    “百年之后我也不怕。”

    徐臻加大了声量。

    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缘由,但是他的寿命,足够将所有士族全部根除。

    无论是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徐臻余下的寿命只会越来越长,他可以和这些人斗好几代。

    而且,再过十年还不知是何等英明神武,可得多少非人超凡之能,徐臻岂能怕了他们?

    他一个人,可抵万千士族。

    “那,”马良语塞,不知说些什么,他忽而发现这位车骑,在暗中似乎也有点托大,比起一般人要自傲很多。

    拔除士族,连董卓都不敢说这种话,他当政之后虽然屠刀架在那些名流之士的脖子上,但却也倚靠他们,来稳住朝政以及各地官吏诸侯。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那,车骑需要想明白了,如今奴籍一除,田地分去,之后恐怕会有更多人来见您,名声也会每日愈下。”

    “无妨。”

    徐臻冰冷的说道。

    马良保持了沉默,没说什么,他看得见连徐臻身边的谋士都不怎么在意,那些武将更是当做稀松平常,是以也劝自己安下心来,或许这就是徐伯文的行事风格,日后都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

    果然不出马良所料,接下来的数日,襄阳周边来了不知多少名士,要求见徐臻。

    和他商谈内政立本之道,儒学导世之说,以大汉独尊的儒术学说,来抨击徐臻不尊名流学士,对有功绩之家过河拆桥。

    很多人求见不成,就在外痛骂,将徐臻开除了儒生之名,明言徐臻得举,根本不符合当初任用官吏之法。

    由此甚至还有许多官吏直接罢了任上要务,不再做事,消极怠工。

    荆州全境如此,以为施压,以此造势给曹操压力,让他去逼迫徐臻停止继续清查境内士族奴籍和田土。

    荆州内数万与士族有关联之人,在数日之内团结起来,不屈服于徐臻的强硬“暴政”,当然,在他们看来是暴政,反倒百姓并没有什么反应。

    因此荆州之内政事,暂且进入搁置状态,徐臻按兵不动等待曹操的决策,曹氏宗亲也尽言无数,仿佛无法再推进。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江夏与江东,让他们看起了热闹。

    刘备携民渡江,进入江夏后得刘琦重用,倚重他出谋划策,并且允许其驻军招兵,几次宴会抬起了刘备和关张二将的地位。

    而一位自荆州来投的年轻人,又再次诉说了如今荆州内部的状况。

    特别是襄阳对徐臻的怨怼,更让刘琦明白,这绝对是极好的预兆。

    徐臻不懂南方士人品性。

    “南方士人,风骨难比!”刘琦在宴席上,朗声而谈,“这不是北方那些已经被战乱折磨后的士人能比拟的,他们早已没了骨气气节,臣服于强权。”

    “南方不同,特别是荆州士人!绝对不会被徐臻压迫,他们归降无非是为了百姓。”

    “不对,”刘备面色凝重,当即打断了刘琦的畅想,“公子恐怕还没明白这徐伯文。”

    “当初攻打柳城,便是以造就铜雀楼,令人掉以轻心,忽然发起突袭,诱来袁熙,再斩杀袁熙。”

    “他攻破柳城的时候,就是用的这种计策,示敌以弱!现在肯定也是如此,别看荆州混乱,肯定暗中在准备兵马,伺机而动。”

    刘备思索之下,忽然起身来盯着刘琦看,凝神问道:“在舒城,可有突袭江夏的道路?”

    “没有,皇叔……你……”刘琦扶着他的双臂,面色有些心疼。

    真没有这种路线,而且我们身在江夏,水路驻守严密,陆路又有您的兵马横在要道关卡,不可能被突袭的。

    “皇叔,您别这样担忧,徐臻也不是无所不能,他并非是仙人,也是凡人,这句话还是您亲口说的。”

    “他来不了的,除非是从天上飞过来。”

    刘琦苦笑道。

    刘备眼睛一滞,仿佛思索入魔一般,喃喃自语道:“万一,他真的有这种本事呢?”

    “你可知晓,当初攻破寿春的那些灯火飞笼……”

    马谡听完这个,顿时也听不下去了,我不远数百里来投刘琦公子,也有你刘皇叔的名气在里面,怎么现在变成这样,这么怕吗?

    “皇叔,”马谡拱手道:“那火笼装不了人,现在也不可能有器物能够承载人飞跃百里忽而到城内。”

    “神兵天降这种事,应当只在传说之中,无需如此担忧……”

    “那也不可能,”刘备眯着眼看了马谡一眼,“先生来自荆州襄阳,听你之言,似乎对徐臻很熟悉?”

    马谡嘴角一扬,歪嘴笑了一下,冷哼道:“在下马谡,兄长马良,徐伯文有眼无珠,毫不重用,在下专研徐臻之策多年,太明白他用兵行政了,这一次荆州之乱,就是他刚愎自用所致。”

    刘备听完了这番话,表情顿时变得无比痛苦。

    这番话,太熟悉了……

    徐伯文,你是不是还想骗我!?又在我身边放一个暗探,偷我的计策回去!?

    然后再来击溃我以扬名!

第二百九十六章:或许如此,真能击溃曹军!

    “呵,呵呵……”刘备顿时冷笑,“先生是马良亲弟,听闻马良得征辟做了徐臻的主簿,便派你来我身边潜伏?”

    马谡顿时愣住,“没有啊……”

    “诶?皇叔,我是因为徐臻慢待,才转来相投,立志要攻破徐臻,令他追悔莫及!”

    “不可能!”刘备顿时怒喝,审视了马谡几眼,年轻冲动,荆州士族……居然现在就已经被徐臻给俘获了。

    这人当真是厉害。

    “刘皇叔,”马谡有点迷茫了,同时内心已经感觉不对劲了,是不是不该来……

    “若是不愿任用,在下离去便是,不必说这种话,刻意来辱骂在下。”

    “士人自有傲气尊严,徐伯文不任用,甚至略有折辱,怕的是我日后得举荐功绩超过他,如今我来此,便是为了证明此事。”

    “怎会再和他同流合污?”

    刘备直接笑了,连同关羽和张飞也笑了,“你的功绩超过徐伯文,这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俺都知道不可能。”

    张飞心直口快直接开口,把马谡的脸皮都抽麻了,当场就红温了,那肤色瞬间顶上来,甚至还红到了脖子。

    “为何不可能!?”

    马谡眯着眼道。

    关羽未曾睁眼,轻抚胡须冷笑柔声道:“因为,天下已没有这么多功绩了。”

    “怎么没有,若是跟随了刘皇叔,刘琦公子,一路得胜便可有此功绩,如此功绩还不够?”

    “这……”刘备愣了下,慢慢的清醒了过来,他愣住片刻心思勐动,忽而明白。

    这马谡很可能真不是徐臻的暗探,首先他并没有名气,只是刘琦知晓而已。

    二来,荆州之内专研徐臻战绩之人,也不算少数,这些年并不少见。

    三者,马良送了一封书信到刘琦的手中,用以举荐其弟弟,也明言了马氏依旧感念当年刘表恩情。

    得举荐数人到境内为官吏,举荐之恩在士人心中极重,不会随意舍去。

    否则动辄便是令祖上都蒙羞的罪责。

    或许,这个马谡是真的弃荆州而投江夏。

    毕竟,小士族想要得存,必须要将家族后嗣的贤才分于各处,不能在一条绳上吊死。

    想到这些,刘备稍微放下心来,拱手道:“细细想来,是我方才有些迷失心智了,还请先生切莫责怪。”

    “皇叔,”刘琦笑着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臂臂弯,神态柔和的宽慰道:“不必如此心绪不宁,徐伯文在荆州人生地不熟,刚刚到了此地就被委以重任,看得出来是曹**迫他上任。”

    刘备一愣,“何出此言?”

    “我父亲说过,”刘琦背手走向远处,神情澹然颇为怅然,“若为人主,可以下属牺牲,为自己挣得名望,徐臻交恶荆州士人,先将此事强行推及全境,最后再由曹操来接手,只需将徐臻调任而走,再把新政的力度稍稍降低,士族就会觉得受到重视,不再闹事。”

    “有道理,”刘备顿时点头,几人深以为然,荆州如今态势就是如此,让徐臻来做恶人,而他反正也迟到要回北方。

    “接下来就是曹操接手……这么说,徐伯文要走……”

    刘备心里一紧,细细想来,心中还是有些别扭,这人走了,一肚子的火气怨念无处可发泄。

    当然,为了大业却也不该在此时如此急躁,刘备深深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高览差人从军营送来了消息,到大堂后见刘备及其两位兄弟,加上一位年轻儒生在,不好开口。

    得刘琦一句“但说无妨”,才敢抱拳,朗声说道:“江东岸边有人送来书信,不日要有使者过江,来与刘琦公子见面,吊唁老主公……将军特意让我来告知少主,此事恐怕不只是吊唁那么简单。”

    “嗯?”刘琦和刘备对视了一眼,眼神意外,却略带惊喜。

    “江东之人,恐怕也意识到了。”

    刘备微微点头。

    “若是想要抵抗曹军,恐怕需得双方一同联合,驻军于犄角,可互为相助。”

    “否则曹操必定会逐个击破,但是……”说到这刘备偷看刘琦一眼。

    刘琦如今还年轻,不过二十出头而已,很难要求他和徐臻一样,在这个年纪就有出色的才能和心胸。

    刘表曾经下令杀过孙坚,虽说后又归还了孙坚尸首,将罪责推到了袁绍身上,但是江东这些年不断攻伐荆州,还是以为父报仇的名义。

    这一方面是为了师出有名,如同曹操当年对徐州下手,另一方面恐怕真心觉得父亲因刘表而死,肯定要复仇。

    这些年和荆州不断交战,同样也增加了不少仇恨,所以这些因战而生的仇,是没那么容易就和解的,想要双方兵马立刻罢手言和,又十分默契的彼此交战,还有些难度。

    “这位兄弟,可否知晓,所来的使者是谁?”

    “好像,好像叫鲁肃。”

    那人回忆了一下,在心中写者使者的名字,高览看的时候也念叨了几声。

    书信还在军营,若是要看的话,还得等刘琦亲自去看,因为言简意赅没有多少内容,高览忙碌之下,就叫人来传个口信。

    刘琦信任倚重,也就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礼节,此时两人又是一愣,鲁肃的名字不是特别响亮,所以知之甚少。

    不过马谡却知道。

    他喜欢在家中听各地文士的风评轶事,走南闯北的百姓、商贾,时常都会有些许传言流于各地,或是自己喜欢去摆谈,也有可能背后有人授意。

    毕竟唯有如此口口相传,这些人的名望才会不断水涨船高,传遍各地。

    文士想要有所长进,得以推举而起,最主要的还是在开始靠传扬自己的事迹先行引起注意。

    “鲁肃,字子敬,原本是江东的商贾巨富,麾下有数千乡勇跟随。”

    “此人,可手开数石弓,一箭破铁甲,勇勐无比,不过未曾上过战场厮杀,都是斩杀的水贼山匪。”

    马谡简单的介绍,大致已经让两人都明白了鲁肃的身份。

    商贾巨富……有可能是家族所传的钱财,但是商人的地位本身很低,有可能是趁着乱世,转而学儒,逐步成为儒生士人,后受征辟而得人举荐。

    等那军中将士走后,几人又坐下来,重新商议此事。

    听了马谡三言两语介绍这鲁肃当然不够,刘备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鲁子敬,这些年学儒之后,不知气度如何,口才如何,才能都不为人所知,这个恐怕需要皇叔和公子亲自见面才知晓。”

    “不过,在他当年入仕之前,却是武艺精湛,非常善射,聚乡里数千人跟随,有主君气度,家中钱粮康慨分用,为人大气。”

    “听闻是得周瑜举荐,引他见了孙策,一夜之间,孙策、孙权两兄弟与他在榻上相谈至天明,从此便进出身随,让孙策的脾气压了下来,喜怒不形于色。”

    “这……”刘备看了一眼自家两位兄弟。

    觉得话不尽然,有点玄奇了,一番话就可以改变孙策的脾气。

    他口才是有多好?而且还是半路学儒的人,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徐庶,也是早年剑术高超杀人奔逃而出,中途到了荆州才开始遍访名师,学习儒学。

    乱世之中,寒门与白丁出身的人不断涌现,才明白当年士族把控的这一条擢升之梯,的确拦住了不少大才。

    如此之人渡江而来,肯定不是为了吊唁那么简单,是要来示好结交,甚至看看,有没有联合的可能。

    “公子,曾经有一位高人和我说过,想要抗衡曹徐,就须得联合江东天堑,击退其军,成鼎足之势。”

    “此势,高明谋臣均能看出来,更何况江东本身也多才俊,定然也明白一己之力不足以抵抗曹军,所以我猜测,这鲁子敬到来,肯定是为了打探我们现在还剩余的兵马辎重。”

    “嗯,皇叔所言极是,那现在皇叔打算怎么办?与他结交,还是藏以了事?”

    “当然要结交,若是他有心,趁着曹徐还在收整荆州士族之时,便可将此事定下,这才是当务之急。”

    “好,那就明日去会一会这江东来的名士!”刘琦点了点头,同时也对马谡伸出了手,“幼常来此,我心中倍感欣喜,日后还倚仗军师相助。”

    马谡胸膛一振,朗声而言:“还请少主放心!在下竭尽全力,定可力挽颓势!”

    ……

    第二日。

    鲁肃乘一轻舟过江,刘备等人在渡口迎接。

    自船上下来一位身穿青墨色长袍的中年儒生,胡须整洁有度,面色安详柔和,面带微笑,拱手而下。

    “这位,应当是刘皇叔吧?”

    “在下刘备,见过子敬先生。”

    “哈哈,”鲁肃摆手,“皇叔叫我子敬便是,先生二字担当不起。”

    “在下特来为我主吊唁荆州刘景升,此事之前已书信告知,带来告慰之礼,还请刘琦公子来收下。”

    “公子在江夏城中,为子敬设宴。”

    “好,”鲁肃澹然点头,并不觉得奇怪,身为公子当然不会亲自来接,在江夏,他就是主公。

    不过,却让刘备来见,又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公子在城中等待,备……是听闻子敬之名,先行来迎,访贤之心切矣。”

    原来如此,不是派遣而来,是他自己要来的,偏若是如此,反倒更加显得有趣。

    “皇叔,还知道我的事迹?”

    “自然是听闻过,当初在荆州访贤的时候,就曾有所耳闻,昨夜更是听人说了几道事迹,对子敬敬佩不已,今日再得见,心里越发的期盼。”

    “期盼什么?”

    鲁肃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两家交好。”

    刘备没有把后面那句共同抗曹说出来,也只是点到为止。

    鲁肃当然也是微笑而视,略微点头,“是应该交好了,江东与荆州斗了这么多年,彼此仇恨极深,如今刘荆州故去,江东却还是有不少人自发在家中祭奠,令人唏嘘。”

    “故人相去,怎能不感慨乱世无情。”

    鲁肃和刘备一路走着,这人身上有种独特的亲和力,儒雅随和。

    而且他并不会因为生疏而沉默寡言,或是心藏戒心,行走时几乎宛若平常,若是你和他说话,他便顺着话题聊。

    若是不说也悠然自得,而且一路带着笑意,脚步绝无半点冒进,始终很是笃实,这类人自带气度。

    聊上几句,就感觉与他很是熟悉,少了许多隔阂,这种结交之能力,连刘备都觉得颇为诧异,好似两人之前就熟悉似的。

    “子敬所言极是,”刘备与之同行,慨然点头,“当年英豪,如今不剩些许,而世间英雄又皆在辈出,后浪始终在推动浪潮。”

    “哈哈,皇叔这话,可是在感慨时光易逝,在下看来,皇叔大志还未到施展之时。”

    鲁肃诚恳的说道。

    “哪有,年近半百,余生不长了,如此流离奔波了半辈子,岂能还有翻身之可能。”

    刘备苦涩摇头,时至今日,依旧看不见半点希望,袁绍、刘表相继而败,都已故去,绷和曹操争雄的寥寥无几,难道真的是要苟全性命,等待徐臻和曹操决裂,方才有机会从中得利吗?

    “皇叔无需如此悲观,实际上南北之战并未开打,我南方水师,还未曾和北方铁骑有过半点交锋,未曾交锋则胜负不可知也。”

    “好,听子敬之言,若是此次能摒弃往日仇怨,携手抗曹,或许能有所建树。”

    刘备终于忍不住,提前说了这话,在他看来若是自己不说,很可能鲁肃也会一直不说。

    他还可以顺着这个话题一直聊下去。

    不断来侵入刘备的心里防线,不如索性直截了当的将话全都说明白,省得再婉转而言浪费口舌。

    鲁肃听了刘备这话,才算是真的认真起来,对他点头会心而笑,长叹道:“皇叔所言,才是子敬此次所来的真正目的。”

    “江东想要的,便是刘琦公子倾力合作,江夏与江东联合,才有一线生机。”

    “此话,必然要由皇叔说出来,子敬才敢接下,若是在下主动来说,未免过于轻佻,当年仇怨本身深重,太过主动反倒像是趁机设计一般。”

    刘备恍然大悟,“这么说,我便明白了,子敬此言的确考虑深远,我会向刘琦公子力主联合抗曹,竭力促成此事。”

    “不光如此,”鲁肃郑重的摇头,停下脚步抓紧了刘备的手腕,严肃的道:“还需一人随我过江,亲自商谈才行,至少要让我江东重臣都可信服,否则那些士人不敢相抗,阳奉阴违,终究便不能同仇敌忾,做到真正同心戮力。”

    刘备深吸一口气,心里顿时了然,而且不知为何,居然又升起了一股热血,开始期待起来。

    或许这样联合真的有机会,击溃曹军!

第二百九十七章:当年未曾认命,今日也不妥协!

    江夏衙署。

    “多谢先生远道而来吊唁,父亲走时人在襄阳,未曾得见,我自也心中难过,带我谢过吴侯。”

    “公子节哀,逝者已逝,生者当强,如今大敌当前,曹军就在襄阳驻军,随时可以出兵威胁江夏,还需紧守故土,不可让奸人得逞。”

    “刘荆州虽故去,但索性,精兵强将都留给了公子,令军力得以保存,若公子有所需,我江东也会义不容辞。”

    鲁肃执礼鞠躬,神态诚恳。

    他这一趟来,是带着孙策的意思,所以这番话可以当做是孙策说的。

    这些年,孙策和孙权两人一刚一柔,内外安定江东,让当初不服从的士族全都慢慢归顺。

    连当初和孙策极不对付的许贡都不敢再有所异动,始终安心治理其领地。

    这数年内,孙氏兄弟令各方敬佩甚矣,这番话无疑是给了刘琦些许安心。

    “多谢了。”

    刘琦也不客套,轻轻点头之后,对鲁肃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当初孙将军之事,乃是我父听信谗言,后来也有所补偿,荆州与江东斗了这么久,也该是放下仇怨的时候了。”

    “如今,荆州危在旦夕,若是吴侯有意,可以联手抗曹。”

    刘琦主动说出这话,倒是让刘备和鲁肃都有些诧异,这番话说出来,显得他自有格局气度。

    算是将当年之事,放在了明面上,暂且可说个明白,如此鲁肃回去复命之时也好告知孙策他的态度。

    同时,也给刘备省去了不少烦扰,不用出言规劝了,刘琦公子自己都知道当前局势。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昨天夜里刘备回去之后,刘琦并没有立刻睡去,而是请了马谡到自己的内屋之中。

    询问大计。

    马谡就现在的局势,严密分析了未来之可能,曹操大军在北方未曾南下,一旦南下,西凉就能有机可乘,威胁其后方。

    而那时候,南方需要的是数年的防守工事,先行割据两地,让曹军不能速攻,一旦形成了态势对峙,比的就是底蕴。

    所谓底蕴,主要在三个方面,兵力、粮草、军心。

    兵力数量自然不用担心,十几万人据险死守,在要道设防。

    守住曹军不在话下,只要进入了守势,日后长期做好防范,比拼的就是屯田耕种所收成粮草了。

    所以,马谡明言刘备带来的那二十万民,其实是有极大的功绩,他们想要安置下来,要活命的话,屯田便是唯一的出路。

    再者,便是军心。

    军心涣散,不可守城,若是军心坚凝如铁,不给曹操可乘之机,那么便更可坚守。

    数万人都可抵挡几十万军,何况现在江东与江夏加起来应当有接近三十万呢?

    再者说,江东经营八年之久,囤积了多少粮食,岂会随意被打倒。

    除此之外,马谡还分析了江上据险水战的优势,一艘战船数千人之多,一旦摧毁便可杀退大量敌军。

    而这些年周瑜在江上操练的便是这个。

    曹军内部,却没有亲信将军懂得水战,无非是任用蔡冒等人罢了。

    而蔡冒这些年和江东交战,那也是负多胜少,不足为虑,再给他多少兵马也无法完全得胜。

    是以,一夜过去。

    马谡的侃侃而谈给了刘琦新的方略,都能让他眼前一亮,特别是那鼎足之势。

    一定要联合江东,不可独自抵抗曹军。

    南方势力多分散,但人口不少,田土善种,水乡居多,此战真正的优势就在水战上,要倚靠江东来胜曹操,再以陆骑夹击追逐,于是方可得天下。

    现在。

    这衙署大堂之内,几人心思逐步安定,已有了商议大事的豪迈热情。

    所有的谋划都不是一人而得、一蹴而就。

    乃是在不断谋划之中,多人相谈,彼此说出隐患,又加以改善所得。

    其实不光是计策。

    还有信心。

    一人独思,孤苦难顺。

    但有时候若是与人商谈,便会越发的有斗志,并且这些人还得是志同道合之人。

    鲁肃听完轻笑,拱手道:“此话,我定然带到我家主公面前。”

    “刘琦公子,应当才是真正的荆州之主。”

    鲁肃为人大气,不喜拖泥带水,许多话说至明面处,最为好商谈。

    所以他这人,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因为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

    若是有人刻意辱骂他,就当场骂回去便是,骂不过就动手打。

    在江东,儒生之中没有人打得过他,只因鲁子敬还能兼具带兵之能。

    领兵作战也不在话下。

    日后地位绝不会低。

    “刘琦公子、刘皇叔,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刘备有所猜测,立即抬手示意。

    “现在要请一人过江去,到江东为使者,与我说动吴侯一起。”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刘备和刘琦也都是肃然起敬,倒吸一口凉气。

    同时后仰上身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但大家的想法应该都是一样的。

    闹了半天,孙策并没有答应啊?

    还要我们去说动他,你这事就扯澹了。

    你自己的主公,尚且还劝不下来,现在要我们去劝,说不定还要一起劝江东士族。

    荆州有大半都是亲曹派,前段时日一直在教唆刘表投降归附,保住富贵,这些年治理各地,根本看不出来这些人的真实心里。

    关键时刻,竟然根本没人能站出来担当大任,包括蔡冒等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将军在内,都是如此。

    江东的亲曹派,一定也不少,甚至很多人应该是恐曹派,或者恐徐派。

    他们没有交战过,但被战绩所慑,不敢交战,没有必胜之心,这些都是要在辩论之中不断灌输构建,方才可得。

    这个人,必须口才极好,对战事有信心,还没打就能够预想到战场之上的风云突变。

    甚至,可以随口预演出数场大战,了解彼此用兵,才可驳论众人,舌战群臣。

    刘备自问,自己做不到这一点,所以陷入了沉默。

    鲁肃见他们不说话,于是笑道:“此人去我江东,在下会暗中相助,令其得以知晓各大士人特长,告知军中将军不同之性情。”

    “如此,甚至可以连夜猜测,他们会说何等话语来考校,可提前做好准备。”

    “两家交好,应当促成,而不是坐等曹操逐个击破,若是想战曹军,自然会暗中推合,惧战者自碎言戚戚,在下不敢保证定然可成,但是却明白我家主公,一定想战!”

    “孙氏两代人的基业,打下这一片鱼米城乡,安置百万民众,不愿就这般拱手让人。”

    鲁肃负手而立,神情笃定,他背后肯定也站着一位身份极高的人在支持,所以才肯借着吊唁之名,亲自渡江来试探游说。

    但不得不说,他所言让刘备很是动心,刘皇叔一辈子被人追赶而奔逃,从北到南,如今竟然还到了贴近江东之地。

    如何还能拒绝?

    他曾经看过汉献帝坐在天子帝位上唯唯诺诺,在出恭的恭房内哭得泣不成声。

    如今,江东联手抗曹的邀约就摆在眼前。

    他必须要考虑,这是否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重整大汉荣光,我刘皇叔义不容辞!

    “好,既然子敬相邀,我会在麾下找到合适之人,跟随子敬过江而去!”

    孙乾、简雍。

    现在是刘备麾下最能对外游说之人,也只能拿得出他们两人。

    鲁肃的眼眸顿时晃动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刘备几眼,最终还是笑着向刘琦投去了期待的目光,“公子也可寻一人。”

    主要他记得,刘备麾下没有能言善辩的谋士,应当多的是勐士武将,而非以谋臣见长,恐怕找不出一个人来。

    刘备在新野连续四次败给徐臻计策,这件事在江东传为一段佳话,当然是徐伯文和曹操的佳话。

    已经压都压不住了,他刘备在江东的名声可不好,不能让他派人去,否则那些人会抓住这四败,不断追问。

    一般人很难压制得住自己的怒气和自尊,恐怕会被说得无地自容。

    “我这里,倒的确有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年岁太轻,未曾有名。”

    刘琦眯了眯眼道。

    他说的人当然是马谡,可是如此大事,马谡刚刚到达,只是展现了口才给刘琦看,其余的才能未曾让别的文武看见。

    特别是刘备,根本还不了解此人,这样派过去,也许吴侯会觉得不重视,自然难以达成。

    刘备刚要劝,却发现鲁肃并没有急着拒绝,刘琦笑道:“他是襄阳马氏之子,最后一人,荆州襄阳的名士之间,流传一句话。”

    “叫做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他的兄长便是马良。”

    鲁肃点头笑道:“我知道,马良马季常。”

    “策论文采飞扬,思绪目光极远,而且军政策论也写过不少,若是能得数年治理或者带兵的经历,积累苦学,日后成就绝不会低,乃至少是治州之才。”

    这个评价已经极高,若鲁肃是大儒的话,光是凭借这番话传出去,就足以让马良日后被各地太守疯抢,日后可辅左刺史,或辅左州牧。

    若是运气好一些,或者他为人处事得人喜欢,甚至还能再往上,直入云霄到许都。

    刘琦笑道:“不错,便是此人,但是他这位弟弟,得举孝廉,自小是马良教导,在十六岁时候,马良就已经说过不如其弟。”

    “哦?”

    鲁肃顿时好奇,“公子可否,带在下去见一面?”

    “请!”

    刘琦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也不拖沓,当即带着鲁肃就拐过了正堂一侧,和刘备笑了笑后,去请马谡来。

    马谡正在内堂之中观阅这段时日江夏的政策与各地送来的奏札等。

    刘备三兄弟在外等候,如今高览在此,有些话不好说出来,张飞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靠近关羽低声滴咕了一句。

    “俺家兄长,堂堂汉皇后裔,当今大汉皇叔,何等尊贵,怎能在此等待,若是不要我等寻谋士过去,只管回军营操练兵士便是。”

    “要不,走吧?”

    关羽轻抚胡须,稍作思考,摇头道:“不可,三弟稍安勿躁,听大哥的。”

    刘备苦笑,“再等等便是,那马谡并非庸才,昨夜只是一夜之间,刘琦公子便可如此思虑清楚,处事果决,自然非是庸才。”

    “或许,他真能立此大功,反倒公右与宪和,难当此任。”

    “等等看吧……”刘备几乎是叹着气说出这句话,双眸已经平视前方,仿佛看向悠远之处。

    “若是真能促成孙刘联盟,日后抗曹便可有机会了。”

    荆州这么大的地界,击败曹操一次,就可以得到不少地盘,这些可都是立足之根本呀……

    同时,刘备也十分明白,即便是孙刘联盟了,双方军力之差也极大。

    曹操可以输十几次,也不见得会被逼上绝路,但是所谓的孙刘联盟只能输一次。

    就是接下来的那一战,一旦输了,整个江东的心也会土崩瓦解。

    ……

    当天夜里。

    鲁肃与马谡相谈一夜,算是定了下来,在即将天亮的时候露出了笑意。

    出来时拉着刘琦到一旁轻声说道:“此人口才不错,应当可胜任,但公子能否将要求再放宽些,先促成此事,其余等真正与曹军抗衡,再做决定。”

    鲁肃暗思,这位年轻儒生虽说有辩斗之能,但却不算惊艳,只能说是对答如流,甚至不如自己,不足以到敬佩的地步。

    而且许多话,都未曾立足于根本,说明他没有深思过可能,或者是经历太少,未曾实地理政,这些等他做几年小吏,就全都能学会。

    可惜家族五兄弟的名望都算不错,恐怕家中长辈也不会让他去做个小吏。

    这样一来,也许说话不够分量,未曾有功绩也只能先行编一些,将刘琦在江夏的安置之策,说成是马谡的。

    这些在一夜商讨之下,刘琦也同意了,并且连夜将他定为军师,辅左太守,内政之位则是治中功曹,权势不低。

    马谡就这样,先行得要任在身,却不用理政准备跟随鲁肃去江东。

    “可以。”

    刘琦深思熟虑之后,答应了鲁肃的要求。

    这让在江东地位也还不算高的鲁肃,大大的松了口气。

    马谡虽不佳,但却在众多优握之才中,拔得一位善辩者,也算不错了。

    “既如此,我立刻返回江东,还请幼常随我一同前去。”

    “好,”马谡从内屋走出来,逐步负手而立,脸色含笑,自有气度散发,在他看来,乃是自己的一番阔论高谈,折服了这位江东使臣。

    “如此,就全权委托先生了。”

    “尽力促成,以此抗曹,皆为大业也,”鲁肃面生伟岸之感,道:“乱世之中,当立功业为主,曹军携军势而下,我等立天险之前,南北岂能不战而溃?”

    “当斗一次,方知成王败寇,乱世多年,不因饥穷而认命,岂为军威妥协?”

    鲁肃嘴角含笑,儒雅的拱手而下,回头与马谡结伴而走。

第二百九十八章:徐伯文是吧?!你看我骂不骂他就完了!

    江东之地,水军大营渡口。

    马谡随鲁肃渡江而来时,没有人迎接,周瑜、太史慈、黄盖等人都在外领兵。

    当初在逍遥津被无将之军张辽步骑斩杀了老将韩当之后,孙坚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鲁肃领马谡到大帐歇息,才来了一个年轻将校吕蒙。

    “休息片刻,便去见都督,吴侯在柴桑家中,随后会到曲阿来,过几日就到,稍安勿躁。”

    鲁肃还是很平静,马谡更是胸有成竹,心思安定而神色澹然,他已经在思索事成之后要如何用计,方可联合行军破曹徐大军。

    自己兄长在军事这方面,断不如自己,而徐伯文用兵无非就是那几套,兵法之中都有对照,甚至不如曹操。

    那位曹丞相用兵更加诡谲多变,虚实难测。

    再加上,一旦和江东联合,不知有多少勐士可用,有贤才相商,这种氛围之下,能够诞生多少精妙绝伦的计策。

    “好,静候佳音。”

    马谡点点头,悠然自在的跪坐在了蒲团上,闭目养神,等待接下来拜见这些谋臣、勐将,以及江东吴侯。

    ……

    此刻,消息书信如飞羽鸟禽,飞入了徐臻的府邸之中。

    他放下了事务,从正堂到内处,与诸葛亮等心腹之人进入到侧堂之中。

    “许贡的消息来了,江夏果然要去联合,而且他知道师父回了南方,想让您一直呆在荆州。”

    “呆在荆州不可能了。江东、江夏联手,孙刘联盟……”

    徐臻顿时点头,眼神凝重,思索良久,对于他来说,现在荆州和江东对峙的时间越长,边境发展的机会就越大。

    是个好消息。

    他还需要再抓紧获得更多的能力,才可保住自身。

    细细算来,现在名震天下、闻达诸侯的目标早已经达到,可想要安然无事的退下来,及其不简单。

    免不得要学那位司马老二,做点准备逐步取得倚重位置,方可有本钱来明哲保身。

    徐臻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是绝对不可能辞官而走的,且不说这些奖励越来越好,已经离不开官位和每日自律之事了。

    就说如今的树敌无数,没有兵权在身那就是等着士族无休无止的暗杀。

    徐臻一个人暂且不怕,可是自己的亲友,却不得不担忧,所以对于他来说,身上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此时,诸葛亮略显担忧,沉声道:“荆州士族,压制得差不多了,趁此机会师父应该再换一批官吏,既然已经犯下恶名,应该将许都官吏、冀州官吏,送入荆州来,如此是一举三得。”

    “不,四得。”

    他这话说来,又不是他的风格,徐臻的确又幻灭了一下,仿佛在耳边说话的人是贾诩。

    不过贾老现在已经先行回冀州去帮徐臻“搬家”了,那些家底要全部送到并州、幽州去,来不得半点马虎。

    一般人没他那种能力,所以徐臻还特意调遣了许褚去陪同贾诩办事。

    诸葛亮,的确深受贾诩影响,本身自己的才学天赋就属当世顶级,再又另一位已臻顶级的谋臣教导,还有徐臻这位言传身教的超模师父。

    现在的诸葛亮,才学之高,无形之中已经改变了很多,关键的是,他不光善于内政,军事也真正奇谋很多。

    巧思妙想有时候让徐臻也绝对奇异,毕竟虽说有超人般的智力,徐臻也做不到全知全能。

    刚好目前他们三人在一起商议,再加上杨修、许攸等人,难以想象。

    “你这计策……”

    徐臻刚要咋舌,诸葛亮当即拱手承认,“是,文和先生曾经和我说过,此计乃是一举三得,而亮觉得,还有一得。”

    “你先说哪三得?”徐臻嘴角勐然抽搐了一下,我真的还没想这么多。

    诸葛亮拱手,礼恭貌谦,自信笑道:“打压士族,分田及取消奴籍,此事重大,惠及日后大计,但累及士族根基。”

    “此事有一大害,就不说了。”

    诸葛亮抬头来偷看了徐臻一眼,心里似乎有些埋怨,主要他家也是士族,日后奴籍和田土交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这所谓的大害处人人都知晓,被士族痛恨,真的可用一句痛恨来形容,连诸葛亮都想趁背后给自家师父一棒子。

    “此好处其一,便是方便主公日后再来收取荆州士族心,将您罢免赶回去,顺带还可以再收取一波民心。”

    “其二,您可以早点回去,回去之前还可以狠狠地整治一下这些所谓荆州士族。”

    “其三,若是趁此机会,罢免当地官吏,再以军队镇压各处,而后将冀州和许都的士族调任到荆州来,您少了许多压力。”

    “其四,还可以,还可以……”诸葛亮又看了他一眼,“让外来官吏拖长理政之期,与江东荆州成割据之势。”

    “可以有足够多的时间来领幽、并两州不断休养生息,而后招兵买马。”

    “而且,日后一旦战事搁置,荆州官吏恐怕还要换一批,又再任用当地名士推举之人,至少五六年内,不可得真正的繁荣壮大。”

    “啧,”徐臻顿时眉头一皱,“贾诩说的,趁此机会去将许都与冀州官吏调任到荆州是吧?”

    “是,”诸葛亮知道这种事情一般都瞒不住自家师父,迟早也会被知道的。

    所以在临走之前,贾诩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一日,并且告知了诸葛亮一定要如此劝戒。

    当然,这也不能说贾诩料事如神,其实他想了一共四种可能,并且和诸葛亮商议了四种对策,这一条应验了而已。

    不过,能从无数种可能中想到四种,而且是事先做出安排,这份细致入微的思量,目前的马谡一百个都比不了他一人。

    “嗯,依他之计,再闹大一点。”

    徐臻眯了眯眼,苦涩摇头。

    典韦在后头听见这句话,脸都快笑咧开来,登时就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起来,“这就对了,俺们手握权势,那就该压!”

    “如此岂能才可让这些士族真正痛恨!他们越痛恨,等曹丞相接回去这权势的时候,也就越感激,稍稍给些好处,不就收心了吗?”

    “诶,你这人……”徐臻摇头苦笑,典韦以前根本听不明白的,怎么现在能听明白就算了,还可以自己分析后续了。

    难道一心跟随我,已经开始耳濡目染,有所加成了?

    数据有加成的话,以后自然而然会有更多人死心塌地跟随,到那个时候,身后势力当真庞大。

    别说曹氏了。

    徐臻自己想想就怕。

    但是没办法啊。

    他们就乐意跟着我,你说这咋办……

    ……

    当天夜里,徐臻下令各处,继续查士族之家的奴籍,增设兵力与校事,并且从舒城直接调遣自己的刀盾骑来。

    且,毫不掩饰的下令让高顺亲自带兵来,高顺此人在荆州较为出名,都知道他是徐臻的最为忠诚的将军之一。

    而且比起典韦,人似乎要更狠一些,都是从不多言,徐臻下令是什么,他就毫无保留的施行。

    因为在高顺眼中,这条命也早就被吕布卖给了徐臻,这些年就算是为徐臻而活了,自己当年就是卖命的陷阵营统帅,如今更是刀盾骑的将军。

    别的人来或许只是恐吓,高顺、典韦这些是真的杀人,而他们身上战功赫赫,都是血战打出来的,手底下兄弟几万人。

    曹操不会真的责罚他们,也都是明罚暗护,这些场面事情荆州文武岂能看不明白。

    于是,这又是腥风血雨的一夜,无人敢过多阻挠,唯有尽可能想办法藏好家中的奴籍名册,让奴籍的下人与死士到山间躲藏。

    有些又不愿藏,直接自报而出,成为平民,去申请登籍做个普通的平民。

    而此时,徐臻则是已经进入了曹操的内屋。

    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前来求见。

    “父亲,伯文兄长,在外求见……”

    曹丕一脸的疲惫困顿,加上堆满了歉然的笑意。

    曹操眼睛一眯,侧堂在床上,一言不发。

    “几时了?”

    “丑时三刻……”

    曹丕讪笑着答道。

    大半夜的,不睡觉……

    曹操一股火气登时就上来了,能不被阻拦进我内院,到我内屋廊庭中的人,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伯文来打扰我。

    “不见!”

    曹操翻了个身,哼哼唧唧的不去看他,这就打算安然睡去,根本没有要与之相聊的意思,也让曹丕顿时为难。

    “他说,他说有荆州大计要与父亲商议,兄长劳苦,这些时日受尽士族敌对,各地官吏都不理政事,以此抗议……父亲或许还是得见一面。”

    “哼!”

    曹操冷哼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半点动静,躺在床榻上连呼吸也稍有些平静,似乎根本不打算起来,甚至还有点生闷气。

    “父亲,若是不去的话,儿就去叫伯文兄长先行回去……”

    曹丕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只能认为父亲真的不愿插手,而且此前也的确说了,他并没有要参与到徐臻整治荆州之事上。

    等的便是徐臻将这些士族得罪完了,再将他卸任,然后将徐臻的官位公之于众,从冀州牧调任为幽州牧。

    如此,在地方官吏和士族名流看来,便相当于是惩处了,一切就可以刚刚好。

    现在插手的话,局面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不见他,倒是也无可厚非,并没什么可劝的,而且曹丕也的确觉得,不该见。

    “唉!”

    曹丕刚要走,曹操一脸不耐的坐起身来,找到发髻将头发稍稍捆缚,而后披了一件衣服在那发懵。

    这样子肯定又是要见了,所以曹丕在原地停下脚步,等待命令。

    “烦死了!”

    曹操揉了揉头,又伸手抠了一下下巴浓密的胡须,眼神威势回头一瞥,恨了曹丕一眼。

    不管我的事呀,怎么还恨上我来了?

    曹丕心底里滴咕着,神态幽幽地滴咕着。

    “什么时候来不好啊!偏偏现在来!正是要休息的时候!他不用睡觉的吗?”

    “他徐伯文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不是血肉之躯?!为何要这般对我!促膝长谈是这么谈的吗?!没事不来见我,现在出了事就来和我商议!”

    “简直蠢笨如猪!早干什么去了!连文若都知道!再累之时,也会寻时机与我交心而谈,彻夜常欢!”

    “现在我正是困顿之时,如何能交谈!又怎能答应他的任何请求?”

    “蠢货!扰人清梦!为何不能白日来!”

    娘的,日后我睡觉时发脾气杀几个人,就说是梦中好杀人算了,看你徐伯文还敢在深夜来找我……

    这屋内,除了在外的宿卫之外,就只有曹丕一人,这一顿臭骂,弄得他满头雾水。

    父亲是不是在骂我?

    虽然我是通报,可真正扰了父亲睡梦的人是我……于是委屈的滴咕起来,“又不是我要来的……儿也在安睡。”

    “很委屈吗!”曹操眼睛一瞪,骂了几句逐渐龙精虎勐起来,双手在膝上一撑,昂首怒视曹丕,抬起右手,道:“你等着看,徐伯文进来,看我怎么骂他!臭小子,大半夜折腾人。”

    ……

    “伯文,有何事?”

    片刻后,徐臻趋步进内屋,到曹操身前来深鞠一躬,此时的曹操,脾气已经完全压下去了,睡醒时一肚子火也差不多都撒光了。

    现在面带微笑看向徐臻,柔声问道。

    曹丕:“……”

    父亲真好,温文尔雅,慈祥随和。

    徐臻面色认真,拱手而下,道:“主公,在下如今将局面促成至此,如今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这是何意?”曹操疑惑不解,稍稍一怔,“细说。”

    当下局面,居然是你徐伯文想要的,为何要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徐臻起身,轻松笑道:“难道,主公不是为了全然掌控荆州,才让在下先行治理整顿一番,以敲山震虎。”

    “最后再来接手,以获得荆州士人之心吗?”

    “不错。”

    曹操点了点头。

    此计甚妙,即便是有人懂,说出来也毫无办法,因为两人这一进一出,的确曹氏对全境士族都有恩情,不可不记。

    那时候,心思就会安定归附。

    “那就是了,现下状况,便是最佳时机,可让荆州士人,全都去做他们最喜欢的儒生名流!”

    “各郡谋臣官吏三千七百八十人,多少人都扬言不如隐居安定赋诗歌,为何不满足了他们?!”

    徐臻站得笔直,面色正气凛然,微抬下巴,郑重道:“在下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受人威胁,喜欢去做就去,让荆州文汇风流,免得他们尸位素餐。”

    “哈哈哈,”曹操此刻深思之后,慢慢笑了几声,现在这荆州全境各地,到真是称得上尸位素餐四个字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丞相亦未寝,持剑逐我于中庭

    “你想要,从许都与邺城,调遣官吏到荆州来?”曹操陷入了沉思,稍稍摸了几下下巴,此刻面庞慢慢又浮现了疲惫。

    甚至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若是调遣,北方之中可以任用之人自然变少,而且都是这些年文若举荐而来的官吏。

    真正重要的人,又不可能调遣来,比如志才与文若、又或者是钟繇等大儒名士,这些人宛若朝堂之上的定海支柱,不可随意挪动。

    唯有他们推举的那些官吏。

    至于调任止之后,空缺的官位完全能用当地的名士顶上,无论是寒门还是白丁之人,都可胜任此位。

    自己治理了十年的领地,声望民心已经无可比拟,推举当地寒门名士上来,比起士族不差分毫,而且也已经不需要再推出新政了。

    荆州不一样。

    这南方士子,在一个月之前还有铺天盖地的文章对曹、徐两人口诛笔伐,归降之后就立刻能够全心全意的为你卖命,怎么值得完全信任?

    曹操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轻信。

    所以还需要徐臻狠狠地整治,让这些人浮出水面,可曹操没想到,荆州士子这么团结。

    居然真的敢一齐抵抗,随时准备罢黜官吏,自免其职,便是要给曹氏看看,南方士子的气节。

    当然了,他们现在的气节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可能得一名节能够死去无愧于家中先祖罢了。

    但是,这些人一旦同时撂挑子,短时间内可找不到这么多人来接任。

    境内百姓必然会大乱不已。

    整年之内的收成,和来年的大计,绝对都会有巨大影响。

    想了许久,曹操心底里已经开始有所决断,重重地点头道:“好,你尽管调任。”

    “多谢主公!”徐臻顿时抱拳,“您想要的来的人,给我一个名录,我现下带校事去查官员清正廉洁,奉公之事,三日之内,所有不在任的官吏,全部罢免。”

    真狠。

    曹操深吸一口气。

    对徐臻肃然起敬。

    三天内,这要出动多少人?

    而且他自己要跑多少里,都是不可估量的,这小子体力真的绵长,而且身体出奇的硬朗,简直可说不是人也。

    三日夜不眠不休,罢免多少官吏,而且还要给他们的任期全部定上玩忽职守的罪名。

    给其一生的名望,都安上一个的污点。

    太狠了。

    这些士族,日后真的要找徐臻拼命,南方士子所不能容也。

    他付出太多了,好在马上就滚边境去了,任由这些人恨得牙痒痒,也伸不出手到幽州把伯文怎么样。

    又很贱。

    “呵呵呵,哈哈哈……”想到这曹操忍俊不禁的笑起来,这是要把荆州士子惹得鸡飞狗跳,不亚于掀起一次小范围的党锢,而后撒丫子就跑,让自己再来依天子名义收拾。

    如此说来,徐臻把人恶心一遍走了,还造成了士族巨大损失,几乎连根动摇,剩余之人也只能全部静默。

    “你啊,当真是厉害……”

    曹操苦笑摆手,笑得前俯后仰,“好计较,当真好计较,真就是因为当初这些人在纸张上对你痛骂,才这般生气?”

    “非要讲他们弄得奄奄一息方才肯罢休?”

    “大可不必!!”

    曹操大手一挥,极其有气度,面色按捺激动颇为明朗,“伯文!你且看我,我曹操何时惧怕过天下人之流言?何须如此动怒!?你已是天底下最大的君侯,又是当今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的车骑将军,岂能因一两句话,就如此大费周章,记此仇怨!”

    “你应当,岿然不动如山巅基石,任尔风吹雨打我浑然不理。”

    “如此方才有君侯之气度!”

    徐臻面色不变,深深鞠躬而在,“伯文受教了,多谢丞相指点。”

    “哈哈哈!”

    曹操站起身来,一路负手而行,龙行虎步缓慢到了徐臻面前,伸出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展颜笑道:“是哪句话让你一直记恨至此?”

    “他们说我是阉宦遗丑。”

    徐臻稍稍后仰了一下,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滚出去!!!”

    曹操眼睛一瞪,顿时怒喝,一巴掌排拍在徐臻的肩膀上,右脚直接下意识的就抬起来了。

    而后收了力,在徐臻后腰上轻踹了一脚,把他踹了几步出去,徐臻一个踉跄。

    “岿然不动,岿然不动啊主公。”

    “滚!滚蛋!骑你的赤兔滚!”

    曹操直接假装去抄剑了,徐臻一路就跑到了中庭,而后乐呵呵的出大宅去。

    这一夜,徐臻回到宅院之中,立即就写下了一篇日记。

    其中有一句话写道——“丞相亦未寝,持剑逐我于中庭,狠狠地记仇”。

    然后把小本子收起来,放在贴身的地方。

    开始三日推行内政。

    下令郭奉孝带五千校事,到各地严密监察,共查出荆州三十七个县的县令擅离职守,事务堆积如山,麾下小吏、文学掾等都是如此。

    还有数十个县未曾有半点懈怠,依旧还在继续推行事务,放粮于民,不曾有过罢务之行,任上各级官吏也都修习清正廉明、律己之风气,观阅内戒令省吃俭用。

    于是,一日夜之内,各大校事将所见所闻,成书成画,递送回徐臻所在府邸,根据事情的轻重徐臻当即派兵出去抓捕官吏,宣读罢免公文。

    下发乃是曹丞相的官印和私印同时盖上。

    徐臻开始在名录上,记下这些人的大名,形成了一本“黑名录”,情节严重者,写下“永不再辟”的章样,这是冀州天工院特制的印章。

    在一日之内,要看三千多封奏札,并且全部写出批语、回复。

    徐臻在收到的时候,嘴都笑开了花。

    据说这一幕被一位送奏札的校事看到,当天传遍了整个襄阳内城,为士人津津乐道,把官吏吓得心惊胆战。

    那些士人更是在家中坐立不安,仿佛等待审判,这一刻的徐臻,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入了疯魔的,一天半内要在三千多封奏札中做下决断,一般人看都看不完。

    徐臻他竟然还在笑。

    这不是个疯子是什么?

    荆州来了这么一位主事之人,而且全境都得罪过他,何人不会惶恐不安?

    恐怕也只有百姓不会了,徐臻这么斗下来,最得利的便是老百姓,他万民书估计都能收到不少。

    ……

    蔡冒府邸。

    “异度!终于来了!”

    蔡冒从正堂迎出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臂,满脸的苦涩,乃至眼眶都有点湿润。

    “异度,我看见你就安心了!这几天真的是吃不饱睡不好,徐伯文封闭大门,谁也不见,一直在批阅奏札,消息传得满天飞!我已经没主意了!”

    “日后,我蔡氏是否真的要没落!我家族之中,至少三十余亲友,之前都在抗议!”

    “异度,你足智多谋,当初还敢亲自怒斥徐臻,肯定有办法!”

    蔡冒见蒯越受邀而来,并且脸色沉静,并未有半点慌乱,始终紧紧抿嘴,神态平和,因此心中略有期待。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如此沉得住气,岂能不是有所对策。

    只要还有办法,和徐伯文再闹一闹也无法,坚守下去,一旦丞相见到此事不可善了,肯定会出来制止,到那个时候,就有回转的余地了。

    “徐伯文,校事府……不是纸老虎!!!”

    蒯越脸色一绷,当即如丧考妣,面色惨白,反手握住了蔡冒的手臂,“现在可怎么办?蔡冒将军!你可是水师都督,当初归降丞相的最大功臣,一定要保我蒯氏!”

    “徐伯文不是纸老虎!!!”

    冀州货中,有精巧技艺者曾做纸老虎为玩物,通商南下,受民间稚子所喜,无害也。

    看似栩栩如生,实则泥捏纸做,并不算神奇,蒯越曾用此物形容过徐臻,无非是要士族臣服,给他送钱罢了。

    没想到,去送钱的基本上都被责骂了一顿,并且不少人还因此降了官职。

    徐臻是真的一分不要,并且将去送礼走情的人全部当做心术不正,因此判定并不廉洁。

    现在,更是就当下荆州尸位素餐以抗议之热潮,开始真正的动屠刀了。

    “异度,异度,别这样,你先别这样……总还有办法吧?有办法吧?”

    蔡冒看他这样,自己也慌了,若是真的就这样一败涂地,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话,那真的可就完蛋了,几代的家业,难道要毁在自己的手中。

    蔡氏、蒯氏、庞氏,还有已经开始逐渐没落的黄氏,都会逐步陷入静默穷困,这可比党锢时候,更残酷。

    但是,等曹丞相一接手,定然会有所惠政,那个时候就必须……必须完全归附曹氏,全心全意的归附。

    一点都不能有半点二心,否则有大把人会来抢占此地位。

    这两人……太厉害了。

    真的玩儿不过他。

    “还有什么办法?我们亲手将荆州交给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现在,兵马都已经换完了!荆州全是曹氏兵马,我们的兵马相隔很远!全部调遣到了扬州、青州水师,其余的十万兵马已经归附曹氏。”

    “求谁?现在还能求谁??!”

    蒯越在不断大喊之下,头顶的发丝已经勐地散落了下来,狼狈不堪,面同枯藁。

    直到现在,蔡冒才看得出来,这蒯越根本不是沉静如水,混不在意。

    他实际上心里慌乱已经到了极点,此刻应当是六神无主才对,面色苍白嘴唇干涩……

    这,这分明是好久没睡觉了呀!

    “异度,现在去求那些名士出面,是否还有用?”

    “没用,没用!已经求过了,隐士不问政事,不谈国情,他们说了,只论百姓安康,无生风浪,好一句无生风浪!”

    “现在,要该去求谁!”

    蒯越此时人已经傻愣到了,双手无力垂下,顺便在心底里骂了蔡冒几句。

    蠢笨如猪,单纯如犬,被曹操几封书信,便骗得心潮澎湃,如此听话!

    乃至交出了整个荆州,你蠢也就算了,还力劝我跟你一样蠢,令我蒯氏跟着遭难。

    如今,危局难解呀……

    蒯越忽然无奈望天,惨澹不已,可是也是这个瞬间,他开始思考曹操到底要的是什么。

    所求的又是什么。

    “曹丞相,要荆州安宁……万民归心……”

    “废话。”蔡冒白了他一眼,谁不想要?

    蒯越嘴角怪异一咧,“那就对了,将荆州全交给人家,不就行了吗?想想辽东!为何能让公孙氏永镇?!那是辽东太远,荆州远吗?不远!”

    “异度,不会是疯了吧?”蔡冒胡须震颤,满脸惊讶,感觉这人说话颇为有些不对劲,这可不是正常状态下能说得出的话。

    “异度呀……”

    蔡冒紧紧地拉住他的手,满脸痛心不安,“你可是我的挚友,你我相识多年,你可不能失心疯了呀!”

    你带我一起啊,你这样逃脱罪责,我再学就来不及了……

    “不!”蒯越满是血丝的双眸盯住了蔡冒,“要让丞相安心,救下我等,必须要有所牺牲,将荆州完全交给他。”

    “我完全交了呀!毫无保留!”

    “还有一样未曾交!”

    蒯越眯着眼道。

    “什么?”

    “荆州牧!”

    “这……”蔡冒恍然大悟,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又马上抢一步上来,凑近小声道:“你的意思,让刘氏离开荆州?”

    “不错,你我力主蔡夫人与刘琮公子离去,任其他州刺史,调任离去。”

    “便算表忠诚!日后即便是徐臻新政革新之后,定然还有我等一席之地!你还是领兵数十万的都督,我还是一州治中从事!”

    “蒯氏、蔡氏,还是荆州士族名流之列!”

    “我,我想想……”

    蔡冒额头冒汗,这岂不是要出卖自家姐姐与侄儿。

    真正成了卖主求荣之辈了,会被人痛骂……可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家族在荆州内势大,此次徐臻不惜得罪这么多人强行铲除,如何不会趁机灭掉?

    斩草除根,自古恒理。

    唯有如此方可自保,“等,等徐伯文那边的结果……”

    “那我不等了,”蒯越拂袖转身,神情决绝,嘴角下撇沉声道:“我自去进言,为保族中安宁,对不住了!大都督!”

    “罢了!一同前去!此乃仗义执言!”

    “本该尽心交给丞相,何须私藏!?”

    阿姐也会理解我的,都是为了蔡氏!

    蔡冒心想道。

    这还只是个缩影,徐臻封门不出时,故意漏出来的些许消息,已经让这些人噤若寒蝉。

    大部分人,都没办法做到“宁可雨中高歌死,不做廊庑堂前燕”。

    他们还是顾着家族的。

    所以徐臻府邸的大门还没有开启,门外就站着无数官吏、寒士、名流,无非是想见一面,或者是第一个知晓结果。

    而曹操所在的衙署,门槛也几乎被踏烂,就在这些人中,不起眼处有一相貌奇丑的儒生,在踮脚望内。

    打算也来凑凑热闹……

第三百章:不光要送!还要求着他收!

    “车骑府还不开,已经一日夜了。”

    “不可能看得完的,我听消息有三千多封书信送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惩治。”

    “车骑不会太狠,所谓法典无情,自不责众,涉及太多人时,定然会有所保留。”

    “高老,这你就说错了,此次是一定要惩治失责之人了,因车骑将军本身并未有过擅离职守,他乃是最为律己之人。”

    有人非士族人士,此计对于他的礼仪折损不大,甚至家中还能因此减轻田土耕种之虑,日后做隐士也不愁温饱吃穿。

    所以虽是来看热闹,也稍显悠闲。

    这其中,站在更外圈的人之中,有认识庞统者,当即低声轻语交谈,“士元,你也在此?”

    说完就往侧身去一步,打了招呼就离他远一些,生怕被酒气沾上了,这庞士元很明显就是宿醉了刚醒,连洗漱都懒得做完,提着酒葫芦就来了,身上一股复合型怪味。

    “诶,来看看,看看。”

    庞统个头不高,肤色略微黝黑,若说奇丑么其实也不至于,只是稍显邋遢些,胡须不爱打理,有些驳杂。

    因为喝酒之后不洗漱,牙黄发乱,眼神呆滞,此时随意的点点头,伸出手捏住下巴上点点胡须,稍加回复就继续开始沉思状态。

    他的确是在等待,徐臻会如何整治荆州士人,区区三天并不算多,而且根据风评,以他的能力可以做到数日之内不眠不休,精神依旧饱满。

    被人奉为传说佳话,不过庞统从来不信世间有这种人,耳听都有可能是徐伯文故意放出的消息,只有亲眼得见,才肯相信。

    这等大事,还是要亲自来看一眼。

    庞统的确是庞氏中人,但他也真的是隐士,在荆州,除博采众长,自幼家学之外,还算是师从水镜先生司马徽、庞德公、黄承彦、高爽等人,老一辈名士都以其有异才,从热心传道解惑,到后来尊敬求教。

    将庞统传为凤雏,江东曾经跨江来暗中请过不知多少次,都未能如愿。

    甚至几位使者都快和庞统喝成好友了,也没动身,而荆州刘表一死,庞统也有心思跟随刘备,令其取荆州稳住脚跟,再联合江东抵抗曹军,抗衡曹氏势力。

    接着再入蜀中,攻伐孱弱刘章,如此取蜀中众多惊才绝艳的名士在麾下,可壮大自身。

    五年内,便可迅速蹿升为大诸侯,在蜀中稳住局面,联合西凉铁骑,如此兵力势力,都足以和曹操分庭抗礼。

    那才是真正拥有一搏之力的局面。

    庞统满心激昂,全新热血等着这一战,然后就等到现在了。

    奇了怪了。

    按道理,刘皇叔麾下无谋士,应该是求贤若渴的,为何不来寻我呢?

    水镜先生与黄老等人,乃至是那徐元直,应当也都是见过他的,肯定都曾将自己的名号传扬出去。

    难道刘皇叔还不知道?

    知道了却不来寻我,凤雏这个名号是不是不够响亮?

    现在,就只着这位车骑了,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又如何处置这些士族。

    庞统很好奇,因为他猜测不到。

    一直到正午,虽说等了一日夜,在外等待的人来来去去,却也并没有少,反而越发的多了。

    此刻更是翘首以盼,目光灼热,等着府邸大门大开。

    砰地一声轻响,大门勐然颤动,接着逐步被人拉开,一名宿卫从内出来,而后两排站立,伴随着诸葛亮与马良领着一队内位,抱着巨量的奏札而出,门外不远处有披坚执锐,手持精巧宿铁圆盾的士兵排开人群。

    拉了马车过来,在半柱香时间内,将这些奏札全部堆放在了马车内。

    一部分送往衙署给丞相观阅,另一部分看出行的方向竟然是送去军营。

    这一幕看呆了很多人,送去军营的意味就不简单了,有可能是军中派遣将士分批次抓人。

    可谓雷霆迅速。

    “真的这么果决?”

    庞统摸了摸下巴,略微思衬立刻明白了这两个方向马车的含义,一方面是去告知曹丞相,而去军营的一定是去抓人。

    徐臻的骑兵已经到襄阳了,他的兵马从来行动都很快,估计这一日之内,就会有结果,当地官吏也不可能敢反抗,徐臻在当初查奴籍之时,就已经查明了各地的兵马状况。

    并且驻扎调遣,悄悄的解除了各地的兵权,想要反抗谈何容易。

    “好厉害的排布。”

    庞统暗暗点头,此刻人都窃窃私语,散去了大半,那些小厮都是来打探消息的。

    此时见到车骑府邸大开,当然立刻要将消息告知自家大人。

    庞统还站在原地,朝着大门内张望,方才看到了两位年轻儒生,一个是马良自己自然认识,另一人走在前方趾高气昂,应当是诸葛亮。

    其余之人还没见到过,时间逐渐过去,在外等不及的人也立刻进去拜访,想要再多探寻一个结果,没想到刚进去就被驱逐出来。

    然后典韦就亲自扛了一把大戟,扛在肩膀上后直接站在大门前,怒目而视,让人不敢与之视线相对,胆怯而走。

    连说话的人都少了许多。

    庞统跟着人潮稍稍也后退些许,不过还没离开,依旧在外偷偷张望。

    不多时,徐臻过然探头出来了,扫视一眼在外人数还不少,然后打了个哈欠,和典韦多说了几句话,准备去休息一会儿。

    “车骑,去睡吧,再一日基本上就可以有结果了,”典韦瓮声说道。

    已经累了三日了,几乎不眠不休,恐怕就睡过一两个时辰,这些谋臣的确也是辛苦,还要保证每一道命令都情有可原,有法可依。

    惩处官吏达到一百七十余人,其中二十三名县令要罢免。

    做出这些决议,每一项都需要精力去看这一次的罪责,同时还需要记住,这些官吏在以往品性如何。

    “阿韦,千万守住门口,不见任何人,不可与任何人交谈,丞相绝对不会来找我,只需等着结果便好。”

    “诶,放心吧。”

    典韦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幕,庞统看在眼里,深深打量徐臻几眼之后,神情略微有些诧异。

    这位车骑,太年轻了。

    果然眼见为实,以往只是听闻他年岁不大,庞统还只是半信半疑,没想到今次一看,顿时悬起的怀疑一瞬间全部消散,确信不移。

    太年轻了,日后一定还有极其重要的要务,这一生绝不会如此风平浪静的结束。

    想到这,庞统直接不等了,转身就离开,旁边本来一起站立相谈甚欢的几个衣着寒酸之人略微懵乱的叫了几声。

    “士元,这就走了?”

    “再等等看,这热闹可还没完呢?”

    “车骑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那些士族之人,可一个都没见到呀。”

    “嗯走了,你们接着看热闹吧。”

    庞统咧嘴一笑,露出有些漏风的门牙,笑起来脸上褶皱将双眸挤压全无,算不得士族儒生那种儒雅,多了些农夫气息,像是刚刚从田土内劳作回来,有说有笑而回。

    转头过来,庞统脸上笑容全无,他现在要想办法去见徐臻。

    否则也许会来不及了。

    荆州所谓治理,以全局来看应该已经步入了尾声,徐臻将会被驱逐离去,令曹丞相来接受镇压荆州如今的局势。

    抓紧时机,见他一面再说。

    恐怕,如今荆州的士人已经要将徐臻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了。

    ……

    衙署之内,曹操被蔡冒千请万请,从中庭出来相见,一路走得很是缓慢。

    在堂上来求见的,不光是他蔡冒,还有蔡夫人和刘琮。

    以及蒯越、蒯良、刘巴、刘先等人。

    都是极有名望的荆州儒士,堪称都是名流之辈,曹操进入正堂时候,先是探头进来,看到人都在低头等待。

    然后才静悄悄,蹑手蹑脚的缓步进来。

    蔡冒早已经发现了他,可是却不敢开口先行问好,只能越发恭敬的拱手低头。

    他也不知道曹操为何这样行为怪异的走进来,一时间心里又没了底。

    现在,曹操对他唯一的倚重,就应该是江边的水师了,若是有人可以取代,蔡冒可能立即就会被下放,所以他忐忑。

    也带着些许自信期待。

    “怎么,这么齐呢?诸位这是怎么了?今日居然一齐来见我!?”

    曹操眼睛瞪大,从后走向前方,逐渐走得快速,双手排开负于身后,大步跨上了台阶,接着在主位上坐下。

    稍稍前倾,威严凝视刘琮,“刘琮公子,为何来见我?可是有要事相商?”

    “还是,谁惹了你不开心了?”

    他说的话的确很温柔,可是加上表情,却有点让刘琮受了一惊,吓到双眸颤动,略微有些语塞,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我……”

    刘琮左右相顾,看蔡冒和自家母亲,都是神情万千,表情不断,都在疯狂暗示着什么,努嘴让他亲口说出来。

    刘琮一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后匍匐下去。

    曹操眼眉一颤,下意识的仰身而起,“唉哟,这是在做些什么。”

    “不用行此大礼,若是按照十年前,你的地位可并不比我差。”

    刘琮这一大礼,把蔡冒和蔡夫人弄得措手不及,本来直接说就行的。

    没想到刘琮在曹操面前这么惧怕,仿佛把他当成吃人恶鬼一样。

    不过所幸的是,他还是稳住了心态,说了一句话出来,“想,想请丞相恩准,调任我去青州。”

    “哦?这是为什么呢?”

    曹操奇怪的看向蔡冒,“德珪老弟,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今日忽然到我这来有此请求?”

    “这,这,回禀丞相,”蔡冒满脸堆笑,拱手而下道:“我们一致认为,归降曹氏,归降天子,应当将权势全部交到您的手中,而不是有所保留。”

    “刘氏这些年,在荆州经营稳固,若是继续在此为州牧,恐还有追随者,难免造成二心之况,不若调任青州,将荆州完全交给丞相治理,这样一来,就可全心全意的准备征伐江东之事。”

    “哦,那你不能这样啊,”曹操捏了捏拳,面色顿时为难。

    甚至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还有些许怒意蕴含在内,捏手为拳后勐打了一下桉牍。

    发出的声音又吓了刘琮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蔡夫人不敢开口,只能微微抬头看了曹操一眼,发现他也在眯着眼看自己,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登时也想要欠身匍匐下去。

    曹操苦笑道:“你们这般行事,把我置于何地,当地百姓说不定要认为我怠慢了尔等。”

    “可平心而论,自进襄阳来,我可是封赏无数,满足诸位各种要求,如今却还是要调任离去,难道是我慢待了吗?”

    “德珪,你还是劝他们再三思些。”

    “不不不!”

    蔡冒吓了一大跳,连忙站出来摆手,慌忙解释道:“丞相,绝非此意!是我阿姐,真心为了丞相献出荆州,为的是可以快速安定,日后好任用人才,上下一心!”

    “我们蔡氏,已经蒯氏,自然是对丞相忠心不二,但荆州数百万人,难以保证没有心思奸诈之人挑拨,不如将此地完全交给丞相。”

    “此乃是忠心,不是怪罪丞相。”

    “原来是这样。”

    曹操眯着眼坐定了身子,还是唉声叹气,目光逐渐悠远起来,缓缓道:“我一生行事,从不逼迫于人,以仁义为本,得此贤名不易,怎忍心看你们娘俩去长途跋涉去青州。”

    “此去路途遥远,一路上凶险难测,还是算了。”

    曹操回绝了此事,对刘琮笑道,“你们就安心留在荆州,日后我便向天子请一道诏书,让刘琮永镇荆襄,进封为公爵。”

    “这也是,我履行当初承诺,敬重尊奉你刘氏宗亲。”

    蒯越当即急了,万般慌乱站出来拱手而下,“丞相,万望三思啊,现下境内之民还难以忘却刘氏之政,唯有调任至青州,才可逐步强盛,日后强兵富境,方可与江东、江夏长期割据,不让刘琦有机可乘,否则旧臣心思动摇,恐会投江夏而去。”

    “就请主公答应吧!”

    “难道就为了区区江夏,就要我舍弃声名吗?太荒谬了,我绝不调任。”

    曹操还是摆手,不以为意,面色郑重,坐姿有堂正之风,“我不能同意!刘琮公子分明不愿去,只是形势所逼,岂能强人所难!”

    “丞相,我们自愿去,愿去,此乃是向往青州之地,愿去治理。”

    蔡夫人急了,终于开口表态,“丞相,我们母子愿写表文上呈,自愿求得调任青州。”

    曹操脸上终于稍稍动容,关切的问道:“这么坚持?那,那诸位再都写一个表文奏札如何?否则我岂能知你们决心?”

    啊?!

    蒯越、蔡冒等人愣是听到现在才恍然明白,原来丞相是这个意思!

    我们不光要全然让出荆州,现在还必须要求着他勉为其难的收下!

    欺人太……

    “好,末将这就去写!”蔡冒松了口气,当即说道。

    “在下也一样!”蒯越点了点头,面带微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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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682/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最新章节! 作者:不屈青铜所写的《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为转载作品,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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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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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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