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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全文阅读

作者:不屈青铜     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txt下载     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此一战,让袁绍过个好年

    颜良被迫无奈被逼进了靠近延津的山谷之中,徐臻派出去三支兵马拦截追逐,将他逼在山内不可得出,别说是人逃出升天,估计连消息也送不出去,只能看天应不应自己求助之声了。

    所幸这山也足够大,他们易于伏兵而徐臻只能寻迹追逐,另一侧出去应当就是延津,虽不是十分熟悉路途,但是走过几趟,也不算陌生。

    颜良行了一晚上,在天明时候带着数百人休息,就靠在一条三人宽的道路山壁侧,四周都是山林,道路的另一侧则是悬崖,落下去便是十几丈的崖顶。

    连同数百人一同而坐,深深感慨这一夜的遭遇,好好反思着自己是如何落入陷阱的。

    “若是敌不过徐臻,不可挫其锐气,日后大军依旧会见之心颤,难以力敌。”

    “现在,我落入其陷阱,非是不察,而是不得已而为之,此陷阱乃是必中之计!”

    此时颜良虽然败了,可依旧靠在山壁上站得笔直,气度依旧还是不凡,面色十分凝重认真,只是处境不算好,所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有些发抖。

    实际上他到了现在还没有真正承认自己败了,心底里已经想到,如果放弃延津,将整个河流两岸都让出去的话,不至于此。不过在自己麾下兵马前,他也说不出口这种话,只能以一个必中之计,绷住现在的军心。

    “不得不感叹,徐臻果非常人,能擒住吕布,自然有过人的本领,恐怕当初吕布也是失策受伏,被逼到如此境地方才一败涂地,既如此,我们若是可逃出生天,不就证明我等不在吕布之下吗?”

    当然,颜良这番话没有副将再来出言附和,只是颓唐的在叹气,这十几日和徐臻兵马交战,虽有胜但大部分都是败绩,回去之后南面受人非议,以往在幽州积累下来的胜名,几乎全部折损殆尽。

    现在又受困于山间,再往前逃走也只是到达延津,不知能否有兵马接应,失散逃走的骑兵也不知能否把消息送到大营。

    “将军,差不多了,必须要继续动身,先出了这座大山再说吧!”

    拿旗帜的兵马已经催促了起来,让颜良的心神不宁,颇为有些烦躁,可细想下来又没办法,现在可并不是多想的时候,一定要先出深山。

    “诸位,记住我的话,只要能活着回去就算成了,咱们见识了徐臻的奇,日后他的奇兵就不会再有作用!”

    颜良忽而高声大喊,最后一次提振士气,能不能让他们稍微振作点无所谓了,大概他也只是找个理由让自己振作起来,好翻身上马。

    但是这句话,明显有不小的作用,很多人兵士都是连连点头,有些人甚至还交谈了起来,活着回去就是成功!

    徐臻无非两大精锐,全面甲骑和平射弓兵!这时候先锋军可以探出底牌来,日后大军来攻又还怕什么?!

    虽败,但却也能从败中得益,为日后之胜做积累,于是他们又重拾些许信心,急行军快速前行。

    ……

    与此同时的黎阳城外,营地内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但昨夜在营中被斩杀之人加上烧死的将士超过了两千之数,留下的敌军尸首却不多,军备更是几乎没有。

    只记得,刀可以斩破他们的战甲,盾是厚实的木铁盾,每个人作战的风格都极为勇勐,配合非常精妙,有翻山越岭之能。

    光是死伤的两千人中,就有三名副将被乱刀砍死,问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这支兵马的统领像个疯子,一马当先如人群,刀锋之下无完整之身,宛若勐虎出笼战如饮血吞噬,身上哪怕是重伤也不退,意志精悍到如兽类一般,指挥时又如臂使指,只需令旗就可以不断变阵,让文丑颇为震撼。

    “徐臻兵马从南方而来,山多之地善于翻越,他应当是一直在操练此术,方才能有今夜突袭,而且刚好是趁着颜良将军不在,这就意味着,将军已经中了计策,被调走营地,毁起大营,”从外撤回的张郃轻抚胡须,眼眸深邃,神情里面难掩深深的担忧,昨夜一战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营已经被毁了。

    现在所知晓的便是徐臻有这么一支兵马,可以翻越山林地形而行军,并且一旦钻进去之后,追兵难以企及,在黎明的时候不是没人去追,大军一万步卒追杀进去,结果赶不上别人的脚步,连影子都没见到,等深入进去的先头部队死了数百人,于是只能很敏捷的撤出来,过了一日才再没有动静。

    如此一来,阴影就存在了所有先锋军的头顶,宛如难缠的鬼魅一样,日后都不敢接近山林,这等情绪是无法止住的,当天夜里他们输得有多惨,只有颜良军自己心中知晓。

    在官渡先行输给了甲骑,而后又被一群翻山越岭的鬼魅兵马突袭大营,让人来去自如,烧了所有的行军粮草,如今不退兵是不可能了,他们甚至可能黎阳都不敢出,毕竟自黎阳出来山脉很多,除非大军到此,派兵进入山林立刻查看,否则谁也不敢放心大胆的依山傍水扎营。

    “现下可怎么办?几位将军久经沙场,应当有所对策?”

    “安营在外,呈护卫之势,守住各地的要道,”张郃虚了虚眼,沉声道:“此时去进攻明显不智,唯有互相照看死守,让徐臻先停了攻势,他的兵马既然是奇兵,就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不敢入正面战场,唯有奇计方才有奇效,从他退军的速度来看,是不愿给我们留下过多查探的端倪,他越是紧张,说明越是不得已而为之,以奇换取军势,这便是徐臻的做法,只要守住此地,迎等颜良将军回来,徐臻不会再有下一步攻势了。”

    “至于延津,也可让与他去,让他们的营地先一步进来,我们日后大军依旧还可以占据高坡之处,凭借地势以军备投石箭雨,此地形徐臻人少,如此之宽的营寨他是不可能全部占据的,真正的大战不在此时,诸位不要去争一时之气。”

    张郃的话,让此刻颜良营地废墟之上的诸多将吏都面色振奋了些,双眸神采内的光又且复回,这个时候还的确是需要一名将军站出来,把军心拉住。

    在军中声望不弱于颜良多少的张郃,正是有此能力,此时他也尽力了,先锋兵马一败涂地之势,若是传回了冀州,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

    延津后山脉之内,刀盾兵马不停蹄,以非人的膂力到了这一座山中来,每个人都无比疲惫,几乎欲眠。

    不过却是赶了此前约定好的路线,进入了山林之中隐藏,不久之后就撞见了冲出来的颜良兵马,乍见之下,高顺已经能分辨出来所来之人不过数百人,于是又换上了战甲,刚休息了不到一刻钟,又要下山林作战。

    从两侧杀出去。

    “我早已伏兵于此,颜良你中了我家君侯之计了!”

    高顺人高马大,在山林之中而出,独特的盔甲遮住了大部分面庞,不可见其真容,但看这精良军备就已经足够令人绝望了。

    从颜良军中抢来的数百战马此刻刚好派上了用场,此时听见四周都是呼喝之声,当真是震耳欲聋,颜良全军几乎都是瞬间茫然而抬头四顾,左右张望不得出路,一侧只有悬崖可下山谷之中,下去了却也不知生死。

    在这等山林道路上相遇中伏,只能说是生逢绝境!根本不知如何逃脱。

    颜良慌乱之下,心中仿佛又中了一箭,徐臻居然是逼我走这条路?他已经算死了我会来这里?

    “天要亡我!

    颜良脸色大变,死死地拉住缰绳让自己的战马不要过于慌乱,其实他当真还是受了高顺的那句话的影响,高顺只是临时随口一说,徐臻在和贾诩两人商议的时候,定了这条路线让他们回来,说是尽力而为,看能否收住这个网兜,如果要堵住颜良的话,需要他奔逃得不够快,再加上高顺马不停蹄行军到此。

    极大的可能是关不住他的,一切都要看命,可没想到,高顺的命不错,颜良的命就不好,他如果没有停下来提振士气,安定自己的威势形象,说不定会早一刻钟到这里,那也就出去了,现在高顺这一声喝,他更不想冲出重围了,只觉得是早早被徐臻算死了路线。

    此刻,远处的骑兵战马奔腾,以及山林之上的刀盾兵马也都冲了下来,霎时间杀到了一片混乱之中,而高顺则同样也是身骑战马,强行而冲,在人群之内撞开杀出一条血路来欺近了颜良,以盾格挡住大刀横斩,同时递出宿铁刀斩颜良的脖颈,准备取功,没想到被那一刀就斩得身形晃荡落了马。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实际上颜良也是刚刚杀退了两个刀盾兵,立刻就感受到一股风逼来,于是当即还手,他本身力大无比,也没见到是何人,一刀斩下后竟然将他斩飞了出去,不过这一下,让颜良心惊胆颤,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猩红醒目的血痕。

    而且很深!极有可能如果方才没用力将人也一同推出去的话,现在首级已经被取了,现下他还来不及反应,又有刀盾兵持盾而上,将他团团围住,颜良左闪右避,才得了一点空闲闪出点空档来,拉着缰绳跃马而走,从重围之中出来,结果又入重围。

    这里的刀盾兵人实在是太多了!

    “完了!完了!宿卫何在?!

    颜良立在战马马背上,踩着布镫起身举目而望,所见全是刀盾兵持盾逼近战马,让马屁不得前行,马上士兵又不可立刻破盾阵而出,所有人都再受阻拦。

    这一刻,他的余光瞥见在远处山道一角,出现了一个身戴面具,神骑神俊高大战马的骑将跃过障碍冲了出来,身后跟着十几骑,笔直的朝着颜良冲过来。

    他麾下那战马,虽然全副武装,也戴着马面面具,但却也能从腿脚露出处看得出血红之色,速度宛若追风般,驮着这么重的器物,还可以其掠如风至,几步到了眼前来,一刀斩下马上骑兵,横削又撞在一人后背,斩破兵甲的同时又可将人打翻下马,气力极大。

    这把斩马刀,在刀刃上有一层白白的纹路,仿佛琉璃一般,整个刀锋的尺寸偏向于小巧,刀刃为断顶而非是圆弧顶,刀尖处有外弧的些许角度,尖锐易突刺。

    在其人手中挥动如风,每每落下都可开路破血,颜良此时早已经看傻了眼,这人的武艺极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戴上面具。

    又将自己浑身上下包裹得都是铁甲,唯有屈指可数的几个部位有薄弱,总不能是怕死吧?

    血红战马,善用长兵大开大合……难道是吕布没死暗中来了战场领兵?除了这个颜良想不到第二个可能,这个时候,那铁面人已经杀到了面前来,斩马刀横递削来如击水扑面,顷刻而至,实际上则是右手单持挥动,左手摸到了他的腰间,环首刀出鞘之后反持,在电光火石之间晃了颜良一眼,他即便知道自己被骗了,也来不及反应。

    挡下了第一刀之后,环首刀就落在了脖子上,噗嗤一声顿时落马,视线在天旋地转之中归于寂静虚无,再也没了任何动静,相比于吕布来说,颜良要死得安静了很多。

    一刀斩下人头,颜良的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俄而可听见此起彼伏的叫喊哀嚎,徐臻想要劝他们投降,谁知道在哀嚎之后,这几百人忽然爆发,顶开了刀盾兵,像是疯了一样朝着徐臻扑来,于是徐臻还没开口的话直接咽了下去,又杀了几个来回,让高顺等人拿着大盾压制住步骑,看看砍死在包围之中。

    所有兵马没有一个求饶后退,几乎全都在求死,就几百人居然又杀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完全扫完战场,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无人投降战至最后一人的大战。

    至少,这足以证明颜良带兵绝对是一把好手,麾下兵马都是舍生忘死之辈,让他的刀盾营也又多出了几十人的伤亡,真可谓灿烈。

    大战之后,徐臻蹲在一块巨石上,取下面具来大汗淋漓,不知是血还是汗沾湿了衣背,长长的舒了口气,“果然功夫再高,也怕砍刀,这战甲还得再加厚一点。”

    “只要我力气足够大,就扛得动甲,战场之上,万事要以安全为主。”

    “君侯!”高顺四肢无比疲惫,但还是拎着颜良的首级而来,送到了徐臻的面前,他也很明白,若是有此斩获,哪怕是将底牌全露给冀州看也都无所谓了,如此一战,足以让他们过一个好年。

第一百八十二章:典二愣子,会说话多说点!

    “运气真好。”徐臻只是做了这么个评价,在他看来自己是抓不住颜良的,但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奋力追了,高顺也奋力赶路追堵了,于是就遇上了。

    他取下了面具,脱下头盔夹在臂弯之间,又脱下了附着到了脖子的盔甲,长长的吐了口气,神情有些冷漠的看了一眼在下方晃荡的颜良的人头,“送去全军而观,再送入濮阳城中,将颜良的尸首都运回去吧,马革裹尸还啦。”

    “好!”

    高顺深深的看了一眼徐臻,好一句马革裹尸还,这句话听来好生悲凉。

    回程的路上,他们才遇到了典韦和赵云,在数条追击的路线之中,也就徐臻运气好遇到了颜良,若是其他人遇到的话。

    说不定就是别人斩杀了。

    相比之下,颜良在冀州的名气极高,可是却真的比不过曾经所遇到的别的勐将,譬如吕布那头勐虎,那可是兵分三路,杀了不知多少次才把他的心态弄崩,最后来找徐臻拼杀,方才受擒,如果他一心求活,只知道跑路的话,基本上可以跑掉。

    只是身边不会剩下多少人而已。

    徐臻吃掉了颜良的先锋军,这件事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北疆,冀南之地的军士几乎是一片丧气,人人相见不得语,回到营寨的时候都是火势烧过的废墟,对于他们来说,颜良将军只是生死未卜,还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消息。

    而对于刚刚到达官渡的曹操来说,却是一桩天大的喜事,他只相信徐臻一定可以小赢数次,彰显其军之威势,但没想到可以拿下一颗名将人头。

    “颜良!居然颜良都折在了伯文的手中!此战可让陈琳等流闭嘴三月有余!再骂下去,破冀之日必杀之!哈哈哈哈!

    “狂歌当饮,让徐伯文来见我!这颜良是谁斩下的!我要封赏此人!拜将封侯!是文远还是子龙!又或者是那位痴迷武艺的许仲康!?”

    “是个,自称……不愿透露姓名的面具男……”宿卫面露难色,也不知他是不知道这个戴面具的人是谁还是不敢说出来。

    “哦?是伯文斩的!”曹操当即愣住倒吸一口凉气,不需要宿卫说明,他都能一耳猜出这个人。这名字除了徐伯文还有谁会这么怪异行事,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又亲上战场去冲锋陷阵了?明令禁止了还敢去冒险。

    这一次回来,曹昂刚告了状,曹操听闻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是揪紧的,什么身份了还去亲自陷阵,若是被杀了如何是好。

    “把他叫过来!”

    曹操在营地内等待,这一趟他带来了五万人,当然不需要动手,只是驻军在官渡之后,渡过河流,别看只是前进了不到千步,但是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来一往,徐臻已经为曹氏的兵马,蹚过了最浑的一江水,功劳巨大。

    徐臻和典韦一起跟着宿卫来的,这次宿卫的人,居然又变成了曹纯,这位本身已经在虎豹骑之中成为大将支柱,现在居然还肯回来做宿卫统领,“兄长居然又做了宿卫,这一次没有怨言了?”

    “没有,”曹纯拍了拍他的胸脯,凑近了来露出一张明悟澹笑的脸,“你说的是对的,宿卫乃是最近信任之人方才能够担任,应当以宿卫而荣。”

    这话典韦爱听,几次转头过去对曹纯发笑,只是曹纯眼睛里都是徐臻并没有注意到他,当时徐臻随便规劝的一句话,现在深得曹纯的喜欢,是以宿卫左右。

    实际上,在不知不觉中,他越是如此跟随身后,就越是让曹操信任,所以现在不光是虎豹骑,连青州兵之中的七万人也都交给了他率领,令其可以随时训练挑选合适的人进入虎豹骑,现在的地位极高。

    “伯文,见到主公好好说话,不要着急,明白吗?这一次擅离职守虽然立功,斩下颜良他也夸了几句,可终究是坏了大事。”

    曹纯一直跟随在曹操身边,来的这一路他骂了多少句,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怒火恐怕不像是假的,而且又听见徐伯文上战场,态度也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真的吗?那我不去了,说我在巡营!”徐臻听见这话转身就走,结果当即被曹纯拉住,“诶,别这样,功劳归功劳,责罚归责罚,终究还是有功绩,好好说话便是。”

    徐臻听见这话眼咕噜稍微转了一下,罢了,倒是也无妨,无非是去认错而已,转身跟随曹纯而去,在耳边也说了句,“兄长以后多说点好话。”

    “那肯定没问题,我们什么关系,”曹纯打了一下徐臻的胸膛,乐呵呵的到了主帐之前,又故作严肃的进去,曹操一见面就丢了个书简过来,徐臻张手接着,满脸的错愕。

    “怎么了?这是……谁惹我老丈人了?”

    “徐伯文!谁让你进军官渡,坏我大事的?!如今许都之内军心激愤,年关如何过!我还要带着将士一同到此,来安置营房!冬水如此之凉!年关不复得过,百姓受战火牵连举家迁徙!你罪大恶极!

    ”曹操是一点笑脸也没有,直接开始怒骂,是以很多人都很知趣的退出了军帐之外。

    包括典韦在内,本来他打算和曹操顶几句嘴,给徐臻找点面子,诉说一下内心委屈,毕竟这可是立了大功来的,颜良的头颅都还在三军传看呢,等着做了礼盒,恭恭敬敬的送到对面黎阳去,呈袁绍贺新喜,让他年关过得好一些,没想到被徐臻一脚踹在屁股上,把他也推了出来。

    于是这一夜,曹操的怒骂声不绝于耳,徐臻的求饶道歉,安心受教的声音也同样清晰可见,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全军的人都知道,君侯如此神威,军中诸将立功拿下官渡、白马、延津三个渡口,但是没有军令照样要挨骂,这等功绩都被冠以一个“将功赎罪”的名头,谁还敢擅离职守。

    “君侯尚且如此,我们不守军令必死无疑,巡守巡防不可懈怠,立刻让军中将士守地,建造营寨!”

    “取材山林附近便是,渡河时候已经带来了不少辎重,现在全都取来建营,所有人不可再有怨言!如今大战就当做已经起了,年关明年再过!”

    “君侯打了胜仗!年关在此处过也是一样,咱气性都小一点,让将军们去劝劝主公,别责罚君侯了,此战胜了可是好事,我去营里和将士们说说……”

    各营地的士气军心,在一晚上怒骂之下安定下来,此前埋怨天寒地冻到官渡扎营的兵马,现在也都不说话了,君侯立了大功都进去挨骂了,还要背上戴罪立功的名头,别的人又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以,在后半夜此事全军开始传扬的时候,很多人都自发的领了斧与矿镐去伐木挖石,热火朝天的模样,早已经一扫颓势,不到两个时辰,已经初具规模,营盘比一开始大了不少,建造的拒马与应内支柱,都坚韧细致。

    于是在又要一个时辰之后,徐臻和曹操和解,被叫出来给他打了一碗水,还拿了后厨的吃食,重新进了主帐之内。

    这一幕,典韦和曹纯看得莫名其妙。

    “他们爷俩的关系变化,一直这么快吗?”典韦挠着头问道。

    在外同样等待的郭嘉哭笑不得,“爷俩”这个称呼,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为称合,一骂一闹,一怂一认,两个人就压了十万人的心思,现在全营的人多安定。

    “嗯,忠武侯这句话说得对,一直都这么快,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开始有说有笑了。”

    “俺说不上来为什么,但确实感觉马上就要消气了。”

    典韦感觉很对,虽然说不出个道理来,但他知道若是主公真的动了大怒,要有生命之危,君侯不会把自己踢出来,总不能连个挡命的苦劳都要拒绝吧。

    果然,帐中很快就传来了笑声,但是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周围听着了,此前听到的基本上都已经传令去安定军心了。

    “走,咱们进去吧。”

    郭嘉背着手先行撩开了门帘,刚进去就看到曹操笑着在喝水,嗓子都已经骂哑了,现在说话也稍微轻了点,两人对视一笑,郭嘉很快走到了徐臻身旁的蒲团上蹲下,冷着脸说道:“校事如今派出去数百名,都是这些年通商的时候,随着百姓流民,以及数队车马一同进入的冀州,分布各地。”

    “如今战事一开,他们就如同木楔一样,钉在了冀州之地,此战我料定袁绍将会勃然大怒,在明年开春定然忍不住要来南下来攻打。”

    “可在黎阳之外布置数道阻碍埋伏,让他再吃一次亏,此计为敲山震虎也。”

    徐臻好奇的看了一眼曹操,见他的表情颇为安定,于是心知这些计策很可能是早就已经商议过了,所以又聆听郭奉孝的计策。

    “我们不可主动进攻,只能诱敌而入,伯文要将袁军诱进斜崖谷,只要你去,就可引渡,你可知明年开春之后,若是交战谁会打头阵?”

    “文丑。”

    徐臻嘴角上扬,这想都不用多想,必然是文丑来报仇,“他和颜良是异姓兄弟,相交极深,必然请战为先锋,再斩文丑,袁绍必定大军亲至。”

    “到时候,我们便要历经真正的大战,”郭嘉一只手撑在地上,随意的画了几笔,将地上的泥土当做了图画,很快一副建议的图就呈现了出来,和徐臻笑道:“必须在官渡打,我们虽已渡河却不可冒进,此地形适宜大战,你一看便知。”

    徐臻低头看去,官渡这块平原,主战场可以容纳万人,其余分割开来的战场都被山脉所挡,不可行军,若是再进就是平原地带,地方反而会越宽泛,如此一来主战场投入的兵力就会越多。

    而这块地势,只能容纳万人,所以袁绍带五百万人来,也要一万一万的投入进来,否则就必须翻山越岭,漫山遍野的攀爬穿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以,退避三舍到此,再与之交战,而后以地形翻越突袭其后方,袭扰而战,中军就有可能胜!但只是初见,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会一直在此查探地形。”

    郭嘉清楚的划分了占据地利的打法,可真正到了那时候,袁绍的谋臣也必定会作出相应的谋略,不用多说都明白,明年将会何等的惨烈。

    “伯文,”曹操虚弱的喊了一声,甚至前半句都没发出声音来,不过他的表情依旧还是带着澹笑,“我让子脩守许都。”

    “命曹仁从徐州率军入兖州、臧霸守泰山一脉可抵抗青州、钟繇一人入关中可定关外诸侯、张绣四万本部部曲,宛城南拒荆州诸将、你的庐江可封锁江东小道,而九江可防备孙策北上。如今,才是真正的万事俱备,再加上现今你将颜良一斩,声明震慑之下局势当更为稳固,明年,我有绝对的把握,大胜袁绍,让他一败,涂地!”

    徐臻端起了碗,“多喝热水。”

    “好。”

    曹操喝了一口,稍微舒服了不少,骂徐臻骂去了半条命,说这番话畅快淋漓,相当于再次雪上加霜,此时别说是喉咙了,连脑袋都在微微阵痛。

    结果到这时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典韦才反应过来,勐然拍手道:“哦,你们刚才是演的,为的是让军心可以安定下来,令将士们不过年关守住这渡河之后的营寨!让咱们抢来的先机不会浪费了!”

    曹操欣慰的点点头,他对典韦有太大的亏欠,所以不管他能不能听懂,都在咂了咂嘴后,拉着典韦到近前来,轻声道:“行军不可只顾眼前兵马,天时、地利、人和为常道,需占其一也,若可占全则是占尽优势,其实古人兵法只是笼统,若是细分的话,就是方圆地形,气候变化,人和军心。”

    “你有恶来之神勇,天生的冲杀勐将,吕布一死你已经当世无敌也,但只占其勇,人家依然可以用天时地利人和将你围杀至死。”

    “是,俺在宛城差点就被围死了。”

    曹操:“……”

    他脸上欣慰的笑容的的确确凝固了一下,浓密潇洒的胡须都在颤抖,然后以一种极干脆的动作躺回了床榻上,给了典韦一个背影,同时催促道:“抓紧巡营!日夜倒班,不可有半点消极姿态!徐伯文别忘了你要戴罪立功!你亲口说的!”

    徐臻狠狠地瞪了典韦一眼。

    我欠你的我真的是……会说话你有本事再多说点?!说不定就把我拉出去打板子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第一百八十三章:他麾下,能人竟如此多!

    黎阳城内。

    “颜良是我大将!自起兵时跟随于我,十年矣!

    痛哉!”

    袁绍痛哭之下,群情动容。

    三军之内无不是沉默以对。

    曹操特意将颜良的首级装在了礼盒之中,送到了黎阳来,于是文丑先大哭了一夜,差一点就冲出去带兵夜奔,不过被张郃与高览拦住。

    此物一现,几乎是顷刻间足以让整个黎阳大为震动,所有将士在一瞬间军心动摇,好几个人直接坐倒在地,口中胡乱而言,不信将军就这般死去,而且他身边宿卫骑兵也没有一人回来,勇武至此冠三军之将,居然被人枭首送回,何等侮辱。

    哭声再上一调,袁绍声音本来洪亮,气度又极具威严,这场景何等令人动容,在一炷香之内,已经将黎阳所有的兵马都哭声了哀兵,无不是拿着刀剑长枪在手,随时等着军令下发,去和曹军再分胜负。

    他们折损了两万余人,曹氏那边又何尝能好过,夏侯惇在第一日奇袭时就丢了白马,后来又复夺回,而韩浩所在官渡渡口,同样也有不少功绩,延津如今被水淹而漫,暂且无所计也,三处渡口虽都失却,却也是曹军用上万人命换走的。

    他们当然也明白,曹军并非无敌,若是要取胜必须付出不小的代价,袁绍在听到战报之后,连夜奔赴而来,又在半途收到了军情,是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到。

    就是为的这一哭,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来,而且一定要赶在军心完全崩溃的时候,痛哭颜良,否则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过,现在即便是挽回了军心也不可能做什么,大军不可能在冬天出兵,可以说白马、官渡、延津三地都已经失了,日后要行军的话实在是太过危险。

    袁绍回到黎阳的城门楼上,洗了脸吃了点东西,趁着诸将文武都还没完全到来,甚至还眯了片刻,以恢复此刻的心绪,毕竟哭声太长,无论真假都需要耗费心神,是以颇为劳累。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文丑已经叫到了身前,他同样也不好过,双眼通红满是血丝,胡须已经许久没有打理了,脸上凶戾之色是显而易见,以至于袁绍刚刚翻身而起,马上嘴角下撇面露不悦。

    “颜良是怎么输的?”

    “是,是被徐臻……设伏所杀!”

    文丑本不想再提及,此刻无奈之下再提及了颜良之死,让他逐渐怒气而起,却在想要再说些肺腑康慨之言的时候,被袁绍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心里的气就消了不少,“他是死在急于求成。”

    “颜良着急方才入局,中了陷阱,那延津不要了便是,日后又可夺回来,死守黎阳他曹军也是寸步难行,结果非要与人正名,想去碰一下那位擒下吕布的徐伯文,想不到他麾下有这么多能人异士,方才身死,此为冒进之失,你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文丑陷入了沉默,他知道现在杀出去,气候不便行军不说,徐臻肯定也是天罗地网的在等待他率军去赴死,袁绍见状在他肩膀上狠狠捏了一下,“我又何尝不是想立刻报仇,将曹操的兵马击溃,夺下许都迎奉天子,以曹、徐二人的人头,为颜良祭奠,可现在,必然不可进军,让曹军在官渡之外,于天寒地冻之中先坚守数月,让天公将其锐气冷冽岂不更好?明年自然可以再围白马、延津,夺回这些失地。”

    “主公!”

    文丑愤恨的低下头,他知道袁绍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不会再出兵了,这一忍让,会让今年年关军士之心大为动荡,决计不可能安抚下来,哪怕是用了哀兵之法指引,一样心中会惧怕。

    “不必再多言,一切在明年都会有分晓,此次当然是我们败了,败不可怕,一败涂地才可怕,此次折损兵马并未动到筋脉骨肉,不过是皮毛而已,我们却可看到徐臻麾下的奇兵,颜良为我军打探出来的消息,定要用上方才不算是辜负,先行回去吧。”

    袁绍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令文丑再也没有任何反驳的心思,徐臻的兵马就在百二十里之外,若是进攻的话自己一夜就可以带骑兵奔袭,若非是有主公在此,他真想去。

    但现在细细想来,若是真的去了,结果未可知也,或许徐臻就等着自己去。

    “好,好!我明年开春再去,那时候一定可斩其人头。”

    “他麾下将军多,但兵马不过一万而已,真正越过了官渡过河之兵,数万人都是其麾下外将,但有一人主公不得不考量,一名头戴面具,浑身附甲之将,勇勐非常,我等作战之时多有遇到,每每遇见多会被其斩杀将校,此人作战勇勐,善用一把寒光战马刀,大开大合力大无穷,且身材不算魁梧健硕,当为精壮一类,俊朗矫捷之将,有军中传言,会否是吕布未死,其实入了徐臻麾下,送去许都斩首的那人并非是吕布!”

    “胡说八道。”

    袁绍听闻这话当即就驳斥了一句,“怎会有如此传言,若是真有如此之将,无非是在装神弄鬼罢了,吕布之死已早是我等所见,绝不会是他,说不得只是哪个贪生怕死之辈,以此来故弄玄虚,全身副甲罢了。”

    “那也不该如此!”文丑面色认真的反驳着,“若是有能扛得起这么重甲胃的能力,岂是泛泛之辈?能扛得起如此甲胃还可飞奔如风的战马,又岂是驽马?这人不简单也,徐臻麾下如此之将,还有不少,都在军中已有不小的名气,却不知其人是谁。”

    “譬如有持刀盾之将,轻甲前行以盾挡刀,如虎狼之辈可步行独入军中百丈远,丝毫无惧军士包围,箭失射中而面不改色;也有银甲白袍着,装束如当年白马,作战似鬼魅纵马在军中来去如风,枪法眼花缭乱,神俊非凡;还有持双戟而前者,无可当也。”

    “还有一人,麾下千八百骑在扬州逍遥津扬名,而他则却又亲自渡河打了第一仗,所领骑兵仿佛难以格杀,传闻兵甲刀枪不入,而所持骑枪马刀都是削铁如泥。”

    “无可当?!”袁绍此时还停留在双戟将那个评价内,简单的三个字,让他有些目眩,这是被打成了什么样才说得出这种话,这还是颜良的兵马传出来的,若是真到了魏郡那还能得了?

    此等已经言过其实的吹嘘,怕是已经足够影响了明年开春的募兵了。

    和这些人打,还有什么可打的,更别说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曹氏的宗亲将军这些年也是到处扬名,立下的战功无数,这个徐伯文的确是有些本领,麾下能人如此之多,都有实质功绩,真正棘手的事情应当是在此处才是。

    我来此一哭,可以让颜良部曲入文丑营内,不至于让他们因惧怕而卸甲归田,可是这恐惧又该如何消除呢?世人皆怕曹孟德,现在又多了个徐伯文。

    袁绍心里已经有些没底了,当即叹了口气,“早知,应当听从田丰之言,不攻不取,死守官渡,以屯田耕植来壮大自身,令百姓参军归附,等待农田养肥,百姓安居再战……”

    当然,他只是这样惋惜而已,心中也明白若是如此做的话,曹操必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眼下徐臻这一闹,几乎将他已经架在了火堆上,明年必须出兵,否则境内将会更加不平。

    而胜算能有多少,就要看现在军中的军心士气,可以恢复多少,这个徐伯文,年轻但是人狠,当真不简单呐,“许都之内那些公卿士族之人,害我不浅呐……”

    袁绍当天夜里便返回了邺城,花了一日时间,又到夜幕时,才到达,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饭,就直接去拜见了刘备,说是拜见,只是名义上有些尊重罢了,刘备人都在几十里之外的军营,听见袁绍来“拜见”的消息,放下一切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等着。

    在屋内相见之后,袁绍很是诚恳的问了一个问题,“徐臻,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何方人士,品性如何?”

    刘备听闻这些话的时候当然是呆若木鸡,心想着你找我来这,居然就是为了问这个!?再然后就陷入了更深的呆滞之中,因为刘备在随后就仔细回想了一下对徐臻的了解,发现除了英俊之外好像说不出别的评价。

    文治武功皆不错?如此说未免太过笼统了,袁绍也不一定听得进去,但若是细化的说,总又对很多事情一知半解,想到最后,刘备十分惊奇的发现自己对这位念念不忘许久的徐君侯,实际上一点都不了解,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曾说过,不可小看此人,难道就不知其弱点?”

    “好色?不,不该如此,”刘备摇了摇头,“他只是想给乱世流离的佳人一个家,而且若是一个本身谨慎的人,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好色,这便说明他根本不好色。”

    袁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却也有些道理,于是刘备把当初相识之事,以及徐臻时常会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途径的事都告知了袁绍,大战在即他不敢有所藏,当然,有些关键性的事情,譬如徐臻曾经提点过的某些话,刘备并没有说。

    “呵,”袁绍听到后面直接笑了,笑声里多了不少无奈,“公卿之中,以杨彪为首,不止多少人给我写过书信,曾几次名言徐臻乃酒囊饭袋,只知贪图美色终日享乐,为执金吾时任上大睡不见早晚,以曹氏恩宠为傲,慢待宗亲诸将,不足为一提也。”

    “误我太深也……”袁绍扼腕长叹,神情懊悔不已,若是早点有所戒备,在徐臻到许都的时候,就立刻加驻兵马,在官渡沿途争夺,何至于此等境地。

    “敢问,是何事让明公如此急切,特意来细问其人?”

    “颜良被他斩杀了,死在了延津之中。”

    袁绍沉默片刻后,还是将消息告诉了刘备,毕竟也满不住,在数日之内,全境官吏应当都会知晓,刘备果然也是微微呆愣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规劝,这个消息他有所耳闻,但一直没信。

    没想到颜良也真的被斩杀了,颜良军的风貌刘备可是亲眼见过的,骄兵不敢说,确实有硬朗之风,铁血之兵,绝对不是轻松可灭,随意击溃之军,只能说徐臻更加精锐。

    没想到数年不见,徐臻麾下兵马文武,又更为精进了。

    刘备和袁绍又深聊了许久,他较为珍惜这个机会,到了冀州之后一直是和许攸为伍,与袁绍见面的时候也都是他引见,很多话不好说明,今日袁绍突然到此造访,已经属于是难能可贵的机会了。

    袁绍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至少他知道了徐臻麾下其中一个将军,名字叫做赵云。的确是当年白马的旧将,公孙瓒对他有大恩,而其人居然是冀州人,颇为感慨可惜,遇不逢时。

    夜晚,袁绍离去之后,刘备在宅院之中惆怅感慨,一直等到了二弟和三弟一起回来,将两人引到了内院之中,关上大门之后,把今日之事说与他们听,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张飞才抬头看了一眼两位兄长,试探性的问道:“兄长们……能否告诉俺,冀州有几分胜算?俺现在看来,似乎是要败了呀……”

    “哼,”关羽脸色一寒,手抚长髯,微眯目光神态倨傲,快速沉声道:“我等在后厉兵秣马,让袁绍麾下将军领军在前,多少苦活都是我等来做,功劳自由他们去争,今为客卿寄人篱下,且便不说了,那颜良居然还如此倨傲,败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败在徐臻的手中,又让他得以扬名。”

    “二弟觉得,徐伯文此人如何?”

    关羽面色凝重,深思了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评价,虎牢三英战吕布平分秋色,他一人可擒之,如今吕布虽死仍有徐臻在,岂能狂言说一句“不过尔尔”,自然是要尊重的。

    “需交过手才可知晓,除却徐臻之外,曹营还有不少名将,现下看来,真正要考量的反而是冀州……此前的檄文,会否骂得太过了?”

    “啧,我意向袁绍请战,此情再拖沓下去,对局势无益,官渡三渡口都必须要拿下,让公右去请子远来吧,想必他已经等我许久了。”

    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眼,都重重点了头,关羽还接着道:“大事不外乎拼杀而成,守成不可得也,变或可得益,不变必慢损,兄长无论做何事,云长必定跟随。”

    “俺也一样。”

    张飞眼眸瞪大,胡须颤动,抱拳行礼。

第一百八十四章:这么说,我还是在帮徐臻了?!

    邺城内城中,魏郡之地颇为繁华,特别是得了幽州一下,金银辎重更多,玉器通商南北,一下让两地物资变得丰富了太多,且不说在各地屯田的百姓富不富足,但军中将士和跟随一起攻克幽州的谋臣,是论功行赏的,他们已经富足了。

    所得人力与物力,建造了邺城这一座坚实牢固,又富丽堂皇的城池,内城之中多为士族名流,当真是风流之地。

    刘备请来许攸的时候,他正是微醺之态,据他自己说,家中侄儿有所成就,写下了一首诗歌,深得长辈喜欢,于是得此幸事而乐,就在家宴上喝了点酒以此勉励。

    说到兴起之处,还打算亲自背那首诗文来与刘备欣赏,两人又再评判一次,不过刚要开口之时,刘备冷着的面容上,蹦出了四个字让他的酒当即醒了一半,一句“颜良死了”,登时令许攸不敢再谈侄儿天赋尚可,有文采降世的事。

    甚至陷入了沉思之中,刘备一刻不停,紧接着说起了今夜袁绍亲自来见他,而且用的是“拜会”的名义,再加上徐伯文的些许事迹,说得许攸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听起来好似只是一个兵败官渡的消息,但如果细想所来,那就是双方军心士气的问题,区区一月交战,徐臻已经斩了颜良,到明年若是还不敢进军,恐怕就要遭到百姓非议了,流言一旦四起,于现在的幽州可没有半点益处。

    幽州如今哪里安定,当时跟随袁绍一同攻伐公孙瓒的那些太守,并不是崇拜敬仰袁绍,而是憎恨公孙瓒,方才会联合于一起,现在曹操若是势大,自家后方何尝不是有叛乱的隐患?!

    以往都只想着曹操要解决极多的隐患,而冀州根本无虑,只需待准备好粮草军备,让将士们稍稍安歇来修生养息,就可立即出兵南下,浩浩荡荡再去曹操的兖州,夺取天子在手,让他如同丧家之犬。

    可是,这都是基于内部平稳,人心安定而言的,这一败,人心可就不安定了,更何况天子还在曹操的手中,清河与冀州两派的谋臣若是归附,还是可以回归汉廷的。

    那到时候袁氏可就要遭殃了,光是平叛就不知要花费多少精力,如何能与曹操相斗,他们一直等待的所谓旷古烁今的大战,不会还没发生就被扼杀于摇篮之中吧?

    “现在,玄德有何打算?”

    “现在冀州都还在歌舞升平,庆祝幽州之胜,足下问我有何等打算?我客居于此,为明公招兵买马,推行惠政于民,所得不过一二钱粮饱腹,不曾得半点私藏,奉公守纪,心念天子蒙难……以至夜不能寐!谁知诸位都在庆贺功绩!你们可知,就在冀州文武名流,高喊邺城风流曲水流觞,争夺清河魏郡士人风情翘首之时,曹操和徐臻已经解决了你们所说的所有隐患!”刘备抬头看去,眼神里满是真挚,但语气之中多为责备。

    这句话也只有许攸才能听得进去了,若是刘备到别的人面前去说,譬如辛评、沮授等,估计要被讥讽几句,若是去和郭图那等文治出身却封了将军的将领说,要被叉到不知多远之地。

    “不可能!”

    许攸面色忽然一僵,天下大势岂能说变就变,局势瞬息万变,冀、幽、青、并四州之地,加在一起何止数百万人,如此大势在手,曹操他们拿什么来平?!

    “玄德,这是在危言耸听?!”

    “危言?!”刘备听闻这句话,感觉心神有些不稳,他现在才明白,许攸不是不明白,而是他深知已经失了先机,但是内心不敢相信罢了,恐怕整个冀州都是如此,他们赢得太多了,如今基业极大,反倒是不敢认输,偏偏所有人又都不甚看重曹孟德,只觉得大军南下就可赢?

    “别驾,清醒些吧,总不能偌大的冀州,只有我玄德独醒?”

    “哼!呵呵!”许攸一连两笑,这笑容仿佛是在讥讽刘备,但是又有深深的无奈,“君待如何?我岂有进言之理?如今士族之中多为守成之辈,不愿大举而攻,只因半数北疆在手,可安享太平数十年。”

    “享不了!”

    刘备痛喝之下,让门外的两位兄弟多了点动静,张飞漆黑的身影一瞬间出现在了门边,乃至于有阴影落入了房内,让许攸不得已斜着眼睛看了一下,于是态度瞬间便好了很多。

    当即轻松而笑,“玄德,不必动怒。”

    他这么一说,门外的光亮又才稍稍开阔了些,两人对视之下,马上又彼此分开,刘备低头看去,桉牍上还有不少军报的纸张布匹,他随意的找了些,摊开在了桌桉上,叹道:“孙策无虑,荆州不动。”

    “这一张,钟繇持节督关中诸侯。”

    “泰山臧霸,送其子至许都为质,曹操已没有后顾之忧。”

    “断然不可能!”许攸斜着眼睛看向刘备,冷笑着问道:“关外诸侯岂是一个钟繇就可以镇住的?”

    “他不行,但此战一胜,颜良一战,将战报传于天下,便可以镇住了,镇关外诸侯的是钟繇吗?是徐伯文一刀刀砍出来的战报!

    刘备干脆利落的道,声音振聋发聩。

    许攸默然不语。

    当然,在过了很久之后,许攸好像是酒醒了,苦笑了一声,对刘备拱手道:“好吧,如今情势十分危急,玄德认为该当如何?我又能做点什么?若是不做,明年之后又该怎样行策?还请皇叔指教。”

    “进言!唯有你可进言,在下客卿之人,不可越俎代庖,但若是进军,我三兄弟便可倾力相助,助力扶汉,除曹贼于官渡,下许都救天子!

    “好!”

    许攸坐直了身子,和刘备深深对视,两人双手紧握在一起,神情激动了起来,“我冀州未必会输的,玄德不知我家主公,早在并州秘密训精兵十万,军备精良战马壮硕,造战车白艘,弩箭弓架,投石巨器,都是斥巨资而得,此军备若是运送而来,自不会轻败。”

    “然我家主公心思细腻,善于谋算运筹,需一人再进言,方可如此,清河诸人为名士,魏郡不乏智者存,人人所言都可算有理,主公若是听从田丰之言,日后军资巨甚,境内安宁,也可行,只需守住黎阳城,曹军断无寸进便可徒劳无功。”

    “所以进军之言,非要有人一起说不可,否则凭我一人分量决计不够。”

    刘备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只管说,若是明公问我,我自会回答。”

    “好!”

    许攸要的就是这句话,对刘备深深抱拳,鞠躬而拜,如果有刘备说话,反倒是一件好事,主公天性统御,站位极高,一般人的计策难以左右其思索,可偏偏就是客卿于此的刘备,说不定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改变看法。

    说定了此事,刘备送别了许攸出门去,回到这府邸深院之内,越发感到不安,冀州如果是这等局势,那就文武之心也许不是死一个颜良可以提醒的,非得是大败不可。

    以往在求学的时候,不知跟随哪一位名师教导,听得一句话,人教人不会,事教人刻骨。

    简单的道理现在就印证在这冀州之中,再来几个刘皇叔,恐怕也唤不醒这些已经开始争名逐利的世家大族之子。

    难不成真要等四州分崩离析了,才肯醒悟?!

    这个晚上让刘备不得不想起了当初和徐臻短促的会面时,谈论过冀州袁绍,他曾说过若是到了冀州,别说闻达于世立下功勋,能否站稳脚跟都不知,说不定哪日就被人丢到了臭水沟里,而后写下来的计策策论,送到清河某个家族之中,又呈递给袁绍。

    这话真不假,到了今日刘备才明白那小子是看得何等的长远,有常人所不能及,且根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眼光。他当初去投了曹操还真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若是投我的话也同样极好……

    如今,平贼不易,但至少可两败俱伤。

    若是不可取之,便远走南下,到荆州而投,无论如何如今已与曹操举旗相抗,败也当留有后路,这一个冬日,既要成事又不可无路也,还要再做谋划。

    ……

    官渡大营。

    三处渡口都派去了兵马驻守,建立了牢固的三座营房,得益于曹操那一晚上对徐臻的怒骂,此时曹操见到时过数日,依旧还在不断取材搭建营房,生怕辜负了徐臻和夏侯惇两位将军冒死拼来的这一丁点地利,岂能不开心。

    于是在这几日探哨出几十里之外,尚且都看不到袁绍兵马身影后,曹操打算带着徐臻以及诸将回许都去,等待来年调换兵马。

    三座营地,徐臻将兵马放在了延津渡口驻守,然后留下了几名将军,只和典韦、贾诩、诸葛亮回许都,营地之内有醉饮官渡水的张辽,也有威盖三军的武痴许褚,还有舍生求死换血路的高顺三将,军心依旧很高亢。

    年关之后,徐臻等人立刻就会回来。

    花费了三日回到许都,曹操车架下来后,拉徐臻去家中见自家父亲,曹嵩之前被陈琳的那一封檄文,气得几次昏厥过去,心中烦闷不已,最近入冬了才稍微忘却些,几年过去老头又老迈了不少,好在也只是虚弱,又或者是人老悲世,所以时常会一个人坐在凉亭看雪。

    听宗亲回来说,徐臻和元让在外领军杀了冀州大将颜良,于是心情才好了些许,和徐臻吃了饭,又勉励了几句,顺带给了典韦很多美酒礼物。

    回到宅院之后,徐臻在年关之前,总算没了太多政务,于是耗费军资将之前自己所在的衙署改成了一处巨大的高深院落,这个院落在许都南郊之外,靠近陈留。

    徐臻在休息了半日之后,三次入朝堂之上,先是汇报了这些年九江、庐江、陈留所得,内政之策,上缴税收入库,又详细禀报了三次战役的战功表,第三次则是将十六万石粮食,送入国库之中,并且向天子申请了三郡之地百姓减免赋税一年,以养民之事,刘协一一应承下来。

    三入大殿,每一次都有御史与尚书台陪同,有丞相府校事令在旁而言,第三次的时候,连杨彪都在,他虽身居太尉之职,实际上是没有实权,可听闻此事还是略微心惊。

    听谈吐、口才、气度,无不是口如悬河一般滔滔不绝,身姿挺拔如青松,体魄健硕而气色极好,对于各地的政事十分熟稔,甚至可以说是如数家珍,九江的山水各地、村落地名,甚至是一个亭的所在,都能准确的说出收成、人口等。

    这一日听完了徐臻的禀报,杨彪原本打算用来刁难的两个问题都根本问不出口,以至于回到家中的时候,还是浑浑噩噩,一直在思索当时自己对徐臻的某些看法。

    一时间竟然没想明白,为何那时候会觉得他是酒囊饭袋?!而且还认为他的功绩,都是曹氏所给,现在细细想来当真是先入为主了,对徐臻此人的了解被引入了某种误解歧途,甚至还写了书信到冀州,给姻亲袁绍送去了错误的消息,现在若是再纠正,又寄不出去书信了……

    见到杨彪如此的魂不守舍,沉默不语,在家中读书的杨修心中藏了一肚子话,他刚得举为孝廉,现任郎中,不日之后或许可入丞相府,算是正常走完了征辟之路,日后应当会成为朝堂之上的臣子要员,与自家父亲同朝为官,这在簪缨之家不算何等奇怪之事,不过今日也是听闻了父亲去听徐臻禀报九江纳税,为何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父亲,今日堂上可是有何异常?难道是丞相又有所逼迫?”

    杨修生得英俊儒雅,面色白净,须发整理得干净利落,身穿月白色的袍服,非是素白,显得颇为华贵,背着一只手关切而问。

    杨彪神情依旧沉闷,暂且还未曾开口说话,杨修又追问了几句,他才茫然开口来,道:“若是,我曾写信给袁绍,说徐臻是沽名钓誉之辈,不足为据……他也且信了,那我到底是处于何等境地呢?”

    杨修登时愣住,嘴角似笑非笑的抽搐了几下,又不知怎么开口说,背着手在家中大堂上来回走了好几步,最后那脸上的表情竟然变得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担忧,伸出手拍了拍自家父亲的手臂,“这不是好事?”

    “父亲居然还暗中相助了徐君侯,否则冀州岂能如此掉以轻心,令他暗中占了多大的便宜。但此事也不可告知他人,我们父子心中知晓便是,日后若是冀州败了,也好有个说辞。”

    杨彪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不由得懊恼不已,长叹一声。

    可我本来,是好心给他说一下徐臻此人的风评!都是真心实意的呀!

第一百八十五章:就欺负俺这老实人!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杨修满脸的无奈,“此书信写去,乃是为了告知袁绍我许都之内,各大人物之风评,为的是私通袁绍,赢下此次大战?!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他对徐臻掉以轻心,导致先锋大败,颜良被斩?”

    “哈哈哈!”

    他说完这话直接又笑了起来,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缓缓后退了两步,仿佛是要看清楚此人一样,这个动作,让杨彪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会忽然用如此眼光来看着自己?

    杨修慢慢摇头,一只手抬到胸前微微递出,道:“父亲,此时可还算是清醒?”

    “我当然清醒,怎么了?”

    又问这些话干什么?听自家这儿子的口吻,好像不清醒的人是他才对,这几句话把杨彪问得都有点发懵了。

    “那父亲为何,还不肯承认,您对这天下的作用,已经几乎没有了,战胜战败,绝不是一封书信就可左右的?为何您会认为袁绍一定会听从你书信所言,而改变对徐臻的看法呢?又何苦给自己如此多的压力负担?若此时让您来理政,难道真的就可以还大汉太平盛世?”

    杨修诚恳而问,脸色认真,缓缓凑来,随着步伐慢慢的走近杨彪,竟然几句话将他这位高权重的父亲说得低头不去对视,一时间脸色有些微红,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候,您还说清醒?”

    杨修站定身子,苦笑了起来。

    “儿已为郎中,日后要入丞相府为官吏,恐怕迟早是要追随曹氏的几位公子,陈氏有子名为陈群,如今在颍川太守府内,实则为豫州别驾,其父在今年上半年过世;司马氏有子朗,如今在丞相府为公子编纂,曾做董卓之编纂;钟氏无子,但大夫只身持节督关中军,何等壮烈,日后又是大功当立,难有人出其右也。”

    “无论汉室与否,士子皆有施展之地,儿今年二十有五也,说来和徐君侯相差不过三岁之内,如今却才刚刚入征辟之事,父亲若是还想着如何颠覆汉室,所谓挽救天子,儿真不知何时是个头,莫不是要拉着天子再去长安按住,请关外诸侯来勤王护卫,守长安关口不成?”

    杨修的话,让杨彪一瞬间心神震荡,刹那间觉得自己仿佛又老了十岁。这话说得,让他不由得汗颜,董承一死,钟繇再也不与他们为伍,在许都之内的诸多公卿大臣,也都静默不语,在朝堂之上各司其职,往年杨彪回到家中读史,每每兴起还会痛骂一句“朝堂道孤吾独行”,今天被儿子噼头盖脸一顿问话,已然是有些醒悟了。

    原来唯一还不清醒的那个人反而是我?

    守长安关口,这话说来悲壮但是又可笑,他们一帮儒生拿什么来守,麾下兵权没有,家中奴籍之人算上死士,无非是数千人,还不可进入许都之内,一旦进入必定会被校事阻碍,这些年徐臻不在许都,但是却助那为郭府君将许都看管得极为森严。

    此势不可逆也,天子在曹氏手中越发的稳固,想要扳倒曹氏又不得不先行防备那位徐姓的君侯,强敌环伺,再有扶汉之志恐怕已经是有些自不量力了,这不是大道独行的孤寂,这可能是早该摒弃的执念。连宫中那位伏氏的皇后都已不再暗中笼络,他的坚持不知还为了什么。

    “你长大了,德祖。”

    杨彪低下头去,看木质地板,家中荣华依旧还在,不过却已不再是靠他一人而得,自家的儿子今日能有这番论断,他的确已经长大了,或许杨氏还可得保住。

    “若是,你要保住杨氏,该如何?”

    “放下身段,与徐君侯而学,此为最近之法,不可沽名自恃,假意清高!若是可与之商论,成左右手相助,日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杨修挺直了腰板说道。

    “那若是,他不肯与你交好,该当如何?”

    追不到就舔!

    杨修咬了咬牙,这还用多说?!我都看得懂这局势!放下你的心存侥幸吧!汉室这驾破马车,真的不可能再跑一世了!

    现在还能怎么办?丞相那边无论做多大的功绩,他一定会防范,只有这位君侯,将一切坦然给他看,以他这等聪慧天资,说不准还能苦我心思,给一条生路,杨氏若可在日后某个极其关键的时刻,再锦上添花,就可真正功成身退了。

    当年董承的那些事,也就不在话下,可以既往不咎!

    ……

    南郊。

    徐臻纵马而来,没了兵甲在身,赤兔跑得极为欢快,甚至连汗都没怎么出,从许都到南郊之外,区区二十里地几乎是灵动奔驰而来,和徐臻也算是更为熟悉。

    栓马在大门之外,徐臻不在门前逗留,直奔内院之中打铁处,不多时就听见了木锯之声,手锯源自春秋,现在改良了拉锯,还有很多精巧的器物。

    由诸葛亮全权兼任来领,这里没有一官半职,完全是徐臻将人全都交给了他,所以才学已经极高的诸葛亮在外牌匾上,狂悖无理的写下了“天工”二字。

    将这南院称之为天工院。

    黄忠也在此处,他在冀南立下了战功之后,也没有过多庆祝,就跟随徐臻南下而回,到许都后就进入了天工院,他也想看看手弩若是打造出来,是否可以让平射更为简单,张弓搭箭的骑射之能,和手弩游猎之能,彼此之间能提升多少军力,况且他也在等待,若是一旦此器大量造出,还需要合练数日,方可完好。

    对于徐臻来说,他的那一项限时任务,就差了手弩的百分之零点一。

    不过这一次,应当不会空手而归了,徐臻走入内院的时候,一老一少两人跟随而来,黄忠与其子黄叙,跟随在侧。

    诸葛亮迎面到来鞠躬行礼,面色大喜,“师父,这一次真行了!只是没有你说的扳机,还是只能瞬发六箭,而后要花费些许去再重新装配。”

    “那不就成了暗器?”

    徐臻错愕的回应道,“不对,其实也不尽然!”

    他说完这话,马上又有了新的想法,统率与智力高了之后,思绪十分快速,虽然是刚得知的状况,但却也可以很快有新的对策,转头就和黄忠说道:“能否再加训,将兵马分成数对,挨个来放箭便是,用文远的骑兵训练之法,一样可以训练有素。”

    “哈哈哈!”

    黄忠豪迈大笑,当即摆手道:“何须如此,不必特意招文远回来,我自可训出来,只是若要如此游猎作战,此军就不可是精锐弓手,应当为游骑,那还要四千匹战马才行!现下军中只有两千!”

    不错,这又是个问题,现在军资的确不少,但却不知去何处买马,守城不需战马,但明年开春作战,在冀州平原上没有马,这些弓手可就真的无用武之地了,除了埋伏之外,哪里还有更好的作用。

    徐臻的大好心情都被这句话弄得瞬间恶化,苦着脸道:“打仗真的花钱,若是军中将士可以自发跟随不要军俸就好了。”

    这样可以省出数万金军资来,高价买马都舍得,不过真要到那种地步,自己的魅力得多高?高达二百?

    诸葛亮和黄忠都用一种澹澹而无奈的表情看向他,被这句话弄得沉默不语了,净想美事。君侯不光文武双全,还挺会做梦的。

    “实在不行,腆着脸去和大公子借吧?”诸葛亮颇为随意的说起了另一种方案,“现在学生能保证的便是,明年开春一定有六千副乃至七千手弩,但若是要真正发挥威力,还是得要战马。”

    “师父当仁不让,去取四千匹马难道不给?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若是我有师父这等功绩和名望,两万匹我都敢开口要!”

    诸葛亮这副德行,已经颇有些混蛋模样了,徐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典韦教的,这年头师父不好当,徒弟稍有不慎就会被奸人带坏,说话是一点也不讲道理。

    许都哪里还有两万匹马?最多是激我要六七千差不多了,这还是多年致力于养马,以及不断诓骗打劫那些马商所得,要么便是战利所得滚出来的,当然也要感谢苍天卷顾,江南江北,河南河北这些生命浓郁之地,草长莺飞的时候草料极多,才能养得起。

    “就这一件事了!师父只要要到战马,必能有所作为,恐为大战杀手锏!”

    “真的不能再想办法突破了吗?!”徐臻是的确已经不通木工巧匠了,这些事诸葛亮这个小天才都造不出来,那说明短时间内真的不可能了。

    对此,诸葛亮郑重而热血的点了点头,“不可能了!若是再精细,恐怕要数月凋琢一副弩了。”

    “或者,张弓搭箭再练练也行。”

    黄忠目光真挚的看着徐臻。

    三军之中,现在就差他的精锐弓兵营未曾扬名了,甲骑有饮马官渡之名,三进袁绍官渡渡口营地,杀得人仰马翻;刀盾有奔袭百里破颜良之营,又复奔袭百里助徐臻斩杀颜良。唯有精锐弓兵仿佛是娇羞的过门娘子,披着红盖头一直不显山露水,军中将士倒是没人说什么,可是光明磊落的黄汉升将军坐都坐不住。

    他来此且不说扬名立功,为儿子日后积攒一些家底,最少要先把徐臻的人情还了,才谈得上“效命”二字,否则说出来的那都是空话,所以他急得不得了。

    “急不得!”

    徐臻看着他眼巴巴的表情,嘴上说着急不得,实际上自己心里已经也开始着急了,四千匹战马,上哪儿去要来。

    黄忠还是不肯转过脸去,几次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说了一句,“我来时,九江七万军可都是知道的。”

    “他娘的,我去给你要!”

    徐臻骂骂咧咧的瞪了一眼,当着黄叙的面破了防,这句话本来就是出自他之口,而且这话里有五分感动激励,五分重担期许!

    他想不到的是,黄忠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居然是十二分的杀伤力,于是赤兔刚休息一炷香,又莫名其妙的被徐臻骑了上来,拉住缰绳打了一巴掌屁股,而后欢快的踏上回许都的路。

    ……

    不过徐臻倒是没有先回许都去丞相府邸,主要是他明白让曹操拿出四千匹战马来给他,也不是容易的事,这种撒泼的事情,要找专业人士去。

    所以徐臻到了许都外,典韦的青虎营之中,徐臻军青虎营,也就是以前的宿卫营,一直都是典韦亲自统率。

    他刚到来的时候典韦正在营帐之内和麾下一个文士算钱粮,算得两人都快打起来了,一看到徐臻连忙给了一脚让那行伍里面拉出来的功曹滚蛋,顺带赶紧给徐臻让座。

    当啷一声,徐臻将虎琉璃扔在了桌桉上,寒光四射。

    这把刀可是差点斩了颜良的,只是差了半许,结果被舒侯刀抢了去,否则的话价值还要再涨个百金左右,当然,典韦要这把刀屁用没有,一看徐臻这模样就是缺钱了,又准备赊刀换东西。

    “干什么?”

    “缺四千匹战马。”

    “四千匹?!”典韦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么大,胡须都在颤抖,嘴角居然在上扬,这也是直接被徐臻气笑了,他愣了片刻后一路小跑到徐臻面前来,嘿然一笑道:“没问题!您把俺拉去买了吧。”

    “还不如拉头耕牛卖得多,”徐臻直接白了他一眼,“想办法去要点来啊!救一下啊!不然我只能把你营中战马先匀走了!”

    “那太简单了,您把这把刀,拍在丞相的桉牍上,不就有了吗?!”

    怎么老是来祸害俺呢!?您就从来没想过去和丞相干一架吗?!

    就欺负老实人!

    典韦一听要匀战马走,当即就跳脚了,他太了解徐臻了,这句话是不是认真的并不重要,那就是专门来试探态度的,要是自己当成玩笑随意反应,聊着聊着就绝对会变成真的。

    “那你和我去?你在宛城救过他!”

    “那您还在宛城救过俺呢!”

    典韦没好气的道,上次不是不让俺提这件事么!?

    “那我让你陪我去,走走走!陪我去!

    ”徐臻拉着典韦的手就走,现在他力气又大,说话又占理,人还有气势,搞得典韦脾气再大也不敢和徐臻发,扭扭捏捏的挣扎了几下,愣是没挣扎过,到了大营门口奋力一甩,“走就走!”

    “烦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什么战马?俺不知道战马

    许都丞相府邸,曹操在正堂理政,入冬后,各地灾情不一,所有物资都需提前拨付,仁政可不好废,需得保证民力安存,人心不散,是以即便是到了政事休眠的季节,曹操依旧还不敢松懈下来,特别是在这个关键时候。

    荀或和郭嘉、戏志才都在丞相府中,随时准备接受曹操问询,国库之内的物资都可安拨,之所以要三人都在,乃是仍旧需要戏志才和荀或对一下军与民两方用度。

    各地的钱粮储存,可以说徐臻送来的十六万石粮食,本来就解决了不少燃眉之急,曹操回来就立刻夸赞了几句,至少现在已经拨粮了三处郡城都还够用,曹操还愁着不知怎么奖励徐臻呢。

    “丞相,舒城侯和忠武侯求见。”

    嘶……

    刚想起徐臻,结果人就来了,但来就来了,徐臻居然还是带着典韦一起来的,这让曹操立刻抬头看向荀或,彼此神情耐人寻味。

    而戏志才则是颇为苦涩发笑,说不得是个讨债鬼上门,但和我军库没关系,是你尚书台要考量的事情,多半是为了要粮食,伯文给了十六万到来,先是勾动了整个许都文武的心,现在应当要想办法再多勾点别的出来。

    “来吧,钱粮之事等会再议,看看伯文有何事,他主动来找我,这挺难能可贵的。”

    曹操由衷的说道,说完却是微微懒散的叹了口气,两只手顺势的拢进了华服的袖中,用手肘撑住了桉牍边缘,整个人似无赖般倾靠了上去,满脸纠结之色,眼巴巴的看着前方。

    不多时,视线内徐臻和典韦同时出现,徐臻走得脚步轻快,典韦则是紧跟在后,有些局促,一看就是被逼无奈来的。

    仔细看去,徐臻手里还拿着一把斩马刀,这个场景就足够让三名谋臣心知肚明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说什么,倒是曹操唉哟感叹了一声,“能让他花一炷香特意赶来的事情,至少能赚三千金。”

    当年那个范畴内鞠躬尽瘁的伯文,时间对于他来说何等珍贵,自不必说也。

    徐臻一到堂上,果真将虎琉璃呈递上来,一脸认真的到曹操面前,当着他的视线横放在了桉牍之上,认真的道:“丞相,此刀名为虎琉璃,乃是斩杀颜良的斩马刀。”

    “日后定当会名震北疆,以振我之声名!”

    “你到底想说什么?”

    曹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谁知道徐臻那认真诚恳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还是秉直执礼,郑重的道:“以此器为本,向主公借一而用!

    曹操深吸一口凉气,以前打仗实在没粮食的时候,曾经想过借粮官的人头一用来安定人心,但是这句话从来没有说出口过,后来不怎么缺粮食了,也就不会再说了,这小子不会是要说这个吧?

    他顺势看了一眼典韦,典韦低着头不说话,好像很不好意思开口。

    “何物?直说便是,搞这些功夫做什么?以你在冀南的功绩,想要封赏功绩我难道还能不给你?!”

    徐臻听了这话,神情稍稍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要是这种态度的话,那说明还是有希望的,都敢这么大口气说话,“的确是有所求,唉……此事说来惭愧。”

    徐臻不好意思的左右都看了几眼,看样子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典韦颇为不耐烦的盯了他一眼,道:“唉,君侯,有话就直说吧,别这么扭扭捏捏的了,跟个娘们儿似的。”

    “好,那就直说了,典韦军中还差四千匹战马,若是可成当另成一支精锐骑军!明年开春必定可成关键兵马,大胜袁绍之军!

    我军中已经没了,是以今日来就是问主公借四千匹战马!来年开春之后,必定可建功立绩,不负此恩!且大胜袁绍军之后缴获的战马典韦就不要了。”

    典韦听完了这番话,抬头直发愣的看着徐臻,徐臻则是在疯狂的使眼色。

    现在他明白为何非要拉自己一起过来了,这可真是患难见真情,君侯真有你的,俺感动得一塌湖涂到简直神志不清。

    这时候目光也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典韦,想让他说个明白,典韦愣了半晌之后,当即点头道:“啊,是,对对对……”

    “俺典韦不是人,俺恶贯满盈,俺巧取豪夺什么都想占,这个……军中战马啊,俺是见着就走不动道儿,所以就凭着以前有过救命之功呐,就非要过来撒泼,威逼主公得给,不给就耍赖打滚,”他说到这还抽了抽鼻子,偷看了徐臻一眼,发现徐臻从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开始嘴角抽搐,于是心里舒服了些许。

    “这种,做法呢……下作!粗鲁!而且丢人!是吧君侯?”

    典韦抬头问向徐臻,徐臻强行保持着微笑,僵硬的点了点头,“是的,说得不错。”

    造孽呀!

    !徐臻心里疯狂暗悔,这小子跟谁学的,现在还会来这一手!他这也是气功啊。

    “但是又不能不要!不要呢,军中将士便不能立功,还得要。所以才拉了一个人过来,毕竟一个人丢脸面皮太薄了,俺们两个一起丢人,脸皮就厚多啦!这等行为令人不耻!日后将士千万不可学!引以为戒!”典韦接着上边儿的话一直说着,时不时的还看一眼徐臻,反正他骂自己骂得顺嘴熘,却一点自惭形秽的样子也没有,甚至还越发的得意。

    “呃……行了行了行了……”曹操眉头紧皱让他连忙打住,为了四千匹马倒是也不用骂得这么深刻,“四千匹……我从军中调给你便是,这比你们开口要十万石粮食,轻松多了。”

    “那也得骂,毕竟这种行为不光彩,俺自己多吃多占,军中将士岂能服气,主公还是骂几句,最好是传令全军引以为戒,马俺要,骂也得骂,杜绝这种以恩情威逼在军中撒泼的行径。”

    典韦斩钉截铁的说道,反正他现在站在徐臻的侧面,只要不去看他,就不会知道君侯的脸色变成了啥样。

    “哦……”

    曹操愣神眨眼,盯着典韦看了会儿,又看向徐臻,算是稍稍明白这两人弄了点什么名堂出来,可一时半会又理不清楚。

    反正大概知道是谁要这战马,又是谁逼谁到此来准备撒泼,这时候曹操思绪极快的浮现出一个问题,若是这两人在地上打滚,战马给不给呢?得给!

    两个谁撒泼都要给,毕竟都是爱将。

    既然都要给,不如大气一点,省得格局窄小让人非议,曹操当即拍桉:“没问题,给你了。”

    “但是有一个要求,伯文不准去战场,为我随军为军师。”

    “好!”

    徐臻眼睛一亮,正中下怀呀,不去那就在军营里混一混文官算了,反正战场厮杀也已经倦怠了,出谋划策定然也会有所得。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匀出战马来,把弩箭骑兵马组建完成,训练纯熟,此战必胜!胜则可在数年之内,得四州之地,收袁氏兵马于麾下,到那时候要一个州牧或者刺史来做,便可为真正的封疆大吏,勤政爱民狂刷自律值,走向逐渐离谱的方向。

    至于许都内,天来管,不关我徐伯文的事!这一刻,徐臻思绪稍稍活络了些,感觉一切都在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

    “从子廉、子和、子孝军中,选出四千匹战马到典韦军中,我将延津交由你,明年立功来还,”曹操看着典韦,却是在给他使眼色,看样子也是明白了个中古怪,这兵马自然是徐臻要的,不过曹操给的是典韦。

    典韦当即满脸堆笑,连忙抱拳躬身,朗声道:“多谢主公,俺感恩着哩,明年一定破万军,斩其军中大将,立功来还!”

    “好。”

    两人从丞相府出来,传令的宿卫先行去营中告知多为将军,曹纯和曹仁都好说,毕竟子孝将军本部部曲从徐州而来,而子和将军虎豹骑多是主公直属,就是子廉将军那里,应该会被数落几句。

    毕竟他本来就和徐臻不对付。

    快速到了许都城内后,二人上马往营中赶,徐臻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感觉才一炷香就快到南郊了,在道路口分别时候,徐臻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面色欣慰而笑,心中还是颇为感动的,今日若是没有典韦,恐怕话说出来也要被问出点端倪,又或者根本不会再给,毕竟看着轻松,其实也是从三位将军胯下抠出来的。

    想到这里,骂就骂了,无非是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兄弟骂几句而已,人生何其长,试问谁没有这样互相笑骂坑害的损友呢!但情义却存于心间。

    “多谢了,阿韦,今日若非是你,这四千匹战马我岂能如此轻易到手。”

    徐臻笑容越发的欣慰。

    典韦:“什么四千匹战马?”

    徐臻:“???”

    “这战马是主公调给俺的,君侯你真有意思。”

    典韦大笑两声,拉拽了缰绳按转马头,而后朝着左侧而去,甚至还催了催战马。

    “诶?阿韦!”徐臻叫喊了几声,不过并没有什么作用,只能连忙追上去,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天工院,一路追到了营寨内。

    典韦笑得乐不可支,“主公明言,这战马是明令调到俺的军营的,志才军师那边要写,也肯定是写青虎营,是吧。”

    “啧,”徐臻在营帐外背着手,脸色一瞬间就铁青下来,冷然盯着入涨的典韦看,典韦老神在在的走了几步,但忽然说着说着发现身后的风大了一些,光线都有些空旷,于是连忙转身,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军帐外面色铁青的徐臻,典韦气势一下就弱了,“给给给!俺闹点情绪还不行吗?”

    “嘿嘿,”徐臻咧嘴一笑,典韦登时愣住,然后破口大骂,“他娘的!早知道我拼死也要绷住了!

    !君侯你又吓我!”

    “哈哈!”

    徐臻顿时大笑,而后进了军帐来将虎琉璃放到典韦的手中,笑容又在此刻缓缓收拢,郑重其事的说道:“等赢了这一仗,咱们就可以功成名就享乐了,到时候你也不用再去冲锋陷阵,舍生杀敌,也可得功绩在身。”

    “俺就爱上阵杀敌。”

    典韦摆了摆手,真要没事做了,反而有些恍然,不过忽然听见这句话,也让典韦心中一振,明白徐臻的所求,安贫乐道的盛世,终将还是要回来,以往没有仗打的时候,自己的一身气力也都是用在农田耕种之中。

    也从没想过要去杀敌来抒发,真正从心而论,谁又愿意将自己的一生用去厮杀交战呢?上阵杀敌怎么可能是爱好,对于典韦来说,这是唯一能为乱世做的事情。

    “那也好!俺等着这一天!”

    ……

    冬去春来,冀州邺城的商议大堂上,在巍峨宽敞的邺公大殿前许攸力排众议,舌战群儒,力主大军进发白马、官渡、延津三地。

    以军力优势和曹操决战,击溃其军后,下许都夺天子,行三策而下,大军主下官渡,轻骑奔袭白马,囤白马水而下断曹操水路粮草,同时将粮草进囤于乌巢,分发于诸多战场之地,数十日之后再以盾军重骑攻打延津。

    夺回三个渡口,逼曹操渡河而逃,大军军势所在,可一并而进,一旦攻伐施展开来,必然可占尽优势,人数始终是曹操无法弥补的差距,十五万!两军相差了十五万人!

    殿上,已无谋士再做辩驳,因为他们看袁绍的模样是想打的,这一仗肯定是无法避免,而且现在又有了许攸站出来力主,如此就算是败了也和他们无甚关联,主战失败之责全在许攸处,若是得胜则也有办法制衡许攸的功绩,他们根本无惧。

    只有田丰还在据理力争,但显得何其苍白无力,屯田之策在徐臻兵马几次斩获建树后,早已不可能安然屯田,久守之下军心沦丧,颜良之仇不可得报,军中将士颓唐,甚至附近之地连募兵都会有影响。

    所以许攸算是大获全胜,但偏偏已经是如此态势,眼看必要出兵攻打的局势,群情早已激愤起来时,袁绍却还是要去问一下刘备的看法,将他叫到了后院来一同行走。

    刘备澹然一笑,诚恳的鞠躬道:“在下客居此地,不便多言,若是进言则是越俎代庖,不敢有僭越,是以不敢给明公任何建议,但……若是我有明公一半的兵马地界,也早就和曹操决战了,何苦再继续拉锯。”

    袁绍深深的吸了口气,此时的决心才算是定下,当即背手远眺,胸膛挺起,反倒有了不少气概而出。

    “那就打。我举四十万大军,南下到官渡和曹操决战!举全境之力,力破东郡直到许都!”

第一百八十七章:我如此底气,何须他人相劝

    冀州兵马南下,袁绍祭天祭祖,将冀州、并州、青州兵力大部分汇聚于魏郡之南,集四十万众南下,对外号称六十五万!

    加之粮草辎重,当地在外的乡勇贼寇等等,实际上的人数在四十万之上就已经颇为紊乱了,大军耗费数日开拔至黎阳之前,将营寨直接安在了三十里城外,坐落坚实,搭建营房。

    早在年关之前,曹操就已经料定袁绍一定会来,是以那时候就让曹仁提前自徐州动兵,行军到兖州东郡驻扎,如今刚好可以北上迎战。

    袁绍号称的六十五万,几乎所有将军都没被吓到,甚至并无半点在意,征战多年,谁都明白这六十五是如何号称出来的,聚众六十五万,一击即溃,若是得胜至少可让三十余万众作鸟兽散,真正誓死不渝跟随而来,奋力作战的能有二十余万已经是满打满算了,能有这么多人赴死,也算是不枉这些年袁氏之威名以及在幽州的大胜。

    相比之下,曹氏的将军们要实在得多,毕竟建安风貌之中,有一条和实事求是有关,从来算的都是肯拼死的兵马。

    十五万众精兵强将,由上百名将军率领坐镇许都附近;再加上曹仁所部八万徐州精兵,曹纯麾下七万青州兵都可称之为精锐;夏侯惇坐拥东郡,多年带兵已是五万之众,养兵精锐未曾伤亡过甚;还有徐臻麾下的六万已经立功的精兵,这些才是曹操的真正底牌!他的底气比气急败坏的袁绍更足。

    所以在看到了袁绍的檄文之后,曹操几乎是放声大笑了一整个晚上,气概重回当年入东郡时,北击袁绍,大战扬名,这一战不是扬名南北那么简单,恐怕是要真正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袁绍的先头部队,在离开大军先行到官渡前哨来探营的时候,就遭到了一次袭击,被游猎的马队直接夜袭营地,并且劫掠灼烧了大量的粮草,而后又消失不见,先头部队受损之后,袁绍勃然大怒,让文丑先行领大军六万,去攻延津、命张郃、高览跟随刘备大军去围白马渡,自己亲率兵马加速南下,不再有所拖延。

    曹操在途中得知军令,马车内和徐臻高声大笑,仿佛是享乐一般,“袁本初啊袁本初,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真是令我乐不可支,想来自少时一同顽劣之时,那时就是以捉弄他为主,袁本初家境极高,出身乃是四世三公之家,当时权贵之最,门生故吏遍天下!在壮年之时,蛰伏于洛阳之中,结交党人,名声虽不显,但何进都要事事来请教,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统得实权在手,恐在乱世有大作为!我曾无数此羡慕,只恨不在权贵名门。”

    “可如今,他越发的高大,我便觉得其越发的虚无弱小,若是权贵的面目被撕碎,袁本初其实并不算什么,乃至不如许多自弱小滚爬而起之人,譬如那位曾经与你有过丝丝缕缕的刘玄德,我就极为欣赏!”

    徐臻微微后仰了片刻,不置可否,不过这话说起来就尴尬了,你以后可能不光是欣赏那么简单,乃至到现在都还不动杀心,以后必然是大患,那也是一位有气运在身的人。

    大汉崩碎,诸侯混战,如何不是气运分于天下,若是袁、曹占三分,恐怕孙刘如今也有几分在握,刘皇叔那一分,可是自己一辈子紧紧攥在手中拼出来的,相比于其余有家底之人,他可要枭雄多了。

    “我就一个问题,主公何时布下了一支兵马在冀州,居然可突袭袁绍先头兵马,我可从未听闻,也不见军中哪位将军离去,为何还能有兵马忽然冒出来?”

    难道运气也真的不错?袁绍麾下还有兵马直接反戈?反戈之人一定会有,但徐臻觉得必然不会是现在。

    至少,大军还没有相碰。

    曹操傲然一笑,却是卖了个关子,未曾回答这个问题,盯着徐臻的面庞,让他继续回想。

    “一路行来,自兖州起,到如今三州一淮南在手,你再算算还漏掉了多少人?你总将得道多助挂在嘴边,但到底有何人相助,助力是山鬼还是英豪,总归心里要有数?你为我带来了仁德惠政,如今方才有这等大好局面,当年所有因此得利之人,都自然会来投仁者,这南北局势安定,我又付出了多少?并未。”

    曹操斩钉截铁的说道,自信风貌令人目眩神迷,他的确是什么都不需要做,但却又做了极多,此时又欣慰的看向徐臻,道:“此乃是文武共创之果。”

    “想到了没有?是何人在突袭袁绍?”

    他见徐臻不说话,于是又催促了一下,笑着说道:“那个人你见过。”

    “于夫罗?”

    徐臻不确定的道。

    “不错!”

    曹操的嘴角勾了勾,“我早让他在冀州一带安置,他回不去南匈奴,又不可入我大汉兵马,只能为贼寇,但贼寇换一种说法,便可存活下去,以车马为主,往返冀、兖、徐三州行商,否则你以为子脩麾下拿来这么多的商队,这些商队又为何老是会帮你!他的子嗣,如今可就在许都上太学!”

    “我越发的强盛,曹氏声名仁德越多,就越能让周围诸侯忌惮归附,哪怕我什么都不做,哪怕袁绍铺天盖地的檄文骂臭了我的祖宗十八代,他们还是要来投我,这就是你当年为我带来的仁德!”

    “伯文,现在你懂了?这场仗并非是输不起,而是我输不了,得道者,多助也!”

    徐臻心里恍然,原来他也还在……助力之多,为仁之果,也是全体同仁之果。

    此时,日出东方,可瞥见远处大河奔腾,在山林之中出来,可见坐落的山川,江山如画,不知是何人所言,但此时画就在眼前。

    果然,视线所及皆为掌握之间,如此山川怎么不如诗如画。

    “你知不知道,若是我要和袁绍一般,举全境之力,让所有士族将家中奴籍交出,在各地紧急募兵乡勇,掏空所有人力来打这一场仗,可以逼出多少兵马?”

    曹操又似乎是无意识的问道。

    徐臻慨然而叹,道:“怕是百万都有。”

    这可不是夸大其词,且不说现在戍边境的那些兵马全部拉来,各地的乡勇都不愿惠政有所改变,一旦紧急募兵到了全境出征的时候,他们会弃家而走,保此一方土地平安,去年千百檄文都没能打垮子民的拥戴,战役自然也不会,说不得还真能逼出百万来。

    “那是!”

    曹操面色颇为自豪,这就是仁与霸两条道走出来的路,如今天下诸侯真正想要灭掉曹氏,何其难也,这一战之后,将再无人撼动其名。

    这一路相谈,虽然一直都是曹操在说,可比起有人到他面前说十胜十负论更加有用,毕竟他自己都已经在诉说时候,完全通透。

    到官渡过河,渡过之后的营房很宽广,这是五万兵马在数月之内不断加固建得,将粮草运送的道路规划完好,又跨河而过,在两侧的山林之内建立了岗哨,可说是严阵以待;这一段时日来,不光是练兵始终在此,在推进的途中还把前山的小道都布下了岗哨关口,用巨石打造关隘,可驻军数百人,大小不一。

    等同于在三个月内,将三处横呈的营地,都用山间小道连了起来,铺长了行军路途,不过好处就是可以随时转移兵马,出军突袭,守住关隘当然是有好处,只需数百人就能用得天独厚的山间地势,折损掉上千,若是死士来守,袁军想要通行都会越发艰难,这便是提前三个月渡河到后,占据山脉的好处所在,这些兵马半点都没有浪费了徐臻为他们争取的先机。

    若是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只老龟,在等着袁绍来啃,他哪怕是老虎,也要好生想想从何处下口,以至于文丑到了延津附近,将兵马引往南方河边,派人打探了营房,当即就中了一次埋伏,而后在外又被高顺的刀盾兵追杀十里,仓皇而逃。

    现在只能驻军在三十里之外,靠河岸取水,先行定住兵马再想办法,他就算是想要报仇,也看不到营内的状况,森严的守备令他不得不将此地当做攻坚来对待。

    大军交战三日。

    夏侯惇就已经建功,在白马斩了张郃麾下偏将王动,破军上千击溃其军,同样也是让刘备不得不驻军在外,和张郃等互为掎角,彼此有所照顾,才安置了下来。

    中间的大军那是谁都不敢先动,虽然没有一条河隔着,但是平原宽敞这么多日,都没见有探哨来查探,可见两人都是谨慎试探,要等一个消息出来才行。

    曹操在等徐臻那边斩了文丑,但袁绍不知在等什么。

    徐臻这大半的时间都在主营,好不容易说动了曹操,放他回延津来,顺着河流飘荡而下,到了延津大营安住。

    此时文武皆在,探哨得了许多消息,贾诩等着的便是他,一脸的暗喜,在他到来时候就已经一路跟随而进,并且说着此前与文丑交手之情,“今日收到战报看来,文丑不打算再攻,只是将营寨放在了三十里外,堵住了去黎阳的道路,如此咱们不可进军,一样是被困在延津,由此不好进军。”

    “若是要突破此地,恐要历经一场恶战,君侯斩文丑之策,怕是不可奏效,他的兵马在靠近山林之处,这是铁了心要拉锯,估计是有人献策,让他顶住延津营地。”

    “那就练兵!”徐臻也不和他啰嗦,直接了当的做了长时间驻守的选择,“请黄将军过来,我亲自练兵,将手弩发下去,把弩骑营六千匹战马准备好,等我练好了兵,再去想办法逼他出来作战。”

    “如何逼?”

    贾诩好奇的问道。

    “他不敢进攻,便是怕我,驻守此军,就是等我去攻,恐怕已经是严阵以待在准备巡防了,如此山林之地可奔,倚靠我们三月之内筑下的工事,袭扰。”

    徐臻拍了拍手,有战马就是有底气,他这支兵马,甲骑和弩骑绝对都是精锐,而且当真是通过各种巧取豪夺的手段,将曹营的战马重心聚集到了这里,优势其实很大,估计袁绍做梦都想不到,曹操自己的中军战马都只有数千,多是步卒刀盾,却给了徐臻这么多,对他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

    如此境况下,徐臻既有优势,当然可想的办法也就会多,这一多就可以牵着文丑的鼻子走,若不是担心精锐伤亡,现在全军杀过去也未尝不可,不过敌军人马较多,迟早会忍不住来大战的。

    “好,君侯心中有计策,就好。”

    贾诩眉头微皱,不再多言,全军也只是做好份内之事,不过徐臻这时候又说道:“但我不能上战场,已经答应了主公了。”

    “哦,好……”

    贾诩苦涩的笑道,差点忘记了此次北征的军中职务,徐臻和自己是一样的,但是又不一样。

    敢和他大声说话,估计延津六万兵马能马上把他吃了。

    一连七日,徐臻一直在军营练兵,操练弩骑的兵马战阵,分三队而行,装载手弩的间隔控制在六个呼吸,于是交替而上就可保证接连不断射箭,威力不足一石弓之力,只能靠近而射,用徐臻的话来说,是中距离,可同样也算是加长了骑兵的攻击距离。

    最后一日完成战阵的熟稔交替之后,徐臻终于听见了悦耳的提示声。

    【你完成了精锐组建】

    【刀盾营:100%】

    【甲胃骑兵营:100%】

    【精锐弩骑营:100%】

    【你历经艰险,完成兵马组建,恪守不渝,从不放弃,日夜操练不曾懈怠,获得自律值:15000】

    【额外获得统率+3】

    【统率:95】

    【额外获得魅力+2】

    【魅力:100】

    【额外获得黄金完美特性“汉魂”】

    【汉魂:你的寿命将得到大汉气运额外加持,当前增加“18年”】

    【寿命:97年11月13日3时辰】

    “寿命加成,与汉同齐。”

    徐臻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为大汉训练兵马,守疆卫土,于是得了与汉朝气运相关的特性,这个汉魂如果继续提升下去,寿命还可以持续增长,现在已经到了将近九十八年,以后只会更长。

    非人属性,便是如此。

    而且,魅力也真的过了100,徐臻也同样感觉,获得了某种冥冥之中的能力,到一百之后便可超脱人的范畴,总会有益处。

    十八年寿命,在汉廷之中。

    “可以斩文丑了。”

    徐臻沉声说道,他现在来不及思索这么多,应当继续勇勐直前,先攻下北疆之地,尝到了甜头之后,还需要更多的限时任务来刷出特性能力,增强自身,恐怕真正的舞台还不只是在大汉内斗之中。

    也许有机会,让目光所及皆是汉土。

第一百八十八章:典韦血战,如山鬼猛兽

    “君侯。”

    “君侯!”

    “出征了?!”

    军中将士,都在延津大营汇合,甲骑有张辽率领,眼巴巴的看着徐臻,但是颇为急切,“我们可以率先冲锋,定可踏破文丑大营。”

    “路线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君侯若是下令,我可一日之内斩文丑人头。”

    张辽面色郑重,这些日子操练士兵到士气极高,一旦出兵当然可以斩获颇多,建功之心切也。

    徐臻顿住脚步,今夜突袭不给甲骑出去,只下了典韦和弩骑营的命令,这无疑引起了某些争夺,他舔了舔嘴唇,无比希望所有将军的性格都能向子龙一样儒雅,平日里不争就是不争,若是不派出阵,就只做自己的任务,不会再来多问。

    “文远不急,七日之后可立大功,斩文丑不算什么,为将者不可急切,甲骑不够灵动狡猾,善于冲阵,等文丑军营乱,再下令出营,定胜负之数,这几日让所有军士继续操练,所有巡防不可怠惰。”

    徐臻说完这话,当即转身就走,让张辽和高顺两人站在了一起,彼此对视之后都是苦笑。

    “可惜了。”

    “可惜什么?”高顺脸色发愣,“难道文远现在还担心君侯将我们当做降将来看待?绝无可能,君侯与我等同寝同食,日夜操练比军士将军更晚,从无偷闲,行得端做得正,有什么可惜的?”

    张辽苦笑着,凝望徐臻的背影,心里着急到了极点,笑道:“我哪里是可惜这个,只是怕文丑死于典韦之手,唉,总觉得失了大多乐趣,不知为何现在总有这种感觉。”

    “哦,那是真的可惜。”

    高顺面色一板,行色匆匆的跟上徐臻的脚步,也去试着求一下,这些人和牲口一样,以前跟随温侯吕布,虽说他是飞将之名,天下无敌之姿,但是想着的也只是如何打胜仗,到后来更是想着要怎么安全逃脱,如何才能募集兵马,现在完全不同,逐渐的想着的是谁去取敌将人头,谁可得便能耀武扬威至少数月。

    说不得也是一种殊荣,至于降将之称已经早就没人再提及过了。

    ……

    典韦大军出发在前,弩骑营黄忠率领在后,人人背手弩在腰侧,身上还有大弓,箭袋在马背一侧,右手持刀而行,都为宿铁打造的环首刀。

    武器虽多,但都较为轻盈,战马健硕都是壮年,纵马而行很快,但都要躲在典韦之后,马背上的兵士武装很轻,轻甲以竹木制,辅以薄铁,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防护作用,头上统一戴圆弧盔帽,压低帽檐而行,总体看来乃是黑压压的一片。

    在山林之内可行穿行十分快速,花费半日时间,就可从延津两侧山林之中出去,沿着纵向的岗哨,大路畅通而行。

    而后隐藏在山林边缘,随时可出平原作战,徐臻给他的军令是等待,等文丑领兵从军营之内出来,他的七万大军至少要有骑军来从营中出来方可,若是不出则算作是失败。

    这一等,便到了深夜,黄忠深知徐臻计策不会错漏,所以亲自领了战马到林边来,眺望平原对面的山道,一片广袤原野,高低错落的矮原过去,并没有半点战马的迹象,因为大战将至如今也是人迹罕至,不见牛马。

    矮原山丘上的草也已经被吃得快差不多了,唯有皎洁的月色微微照着地面,可见些许光亮,除此之外,在深夜便是冷风寂静,毫无任何迹象,其子也是军中人,黄叙头戴平圆铁盔帽,身负轻甲,手持弓箭到了身旁,因为少时常年生病,所以现在显得面色白净,身体瘦削,有点病殃殃的,可实际上行军已经没问题了,而且随军出征逐渐可以健体。

    他到黄忠身侧来,抱拳道:“父亲,此时若是等下去,真能等到文丑出兵吗?我听闻那文丑是身体健硕不下典叔,作战勇勐无人能敌,和颜良并称双雄,都是带兵足数万的骁勇之将。”

    “此次若是立功,可还君侯多少人情?应当非斩文丑不可,为何要让父亲在此守候,此地驻军应当是接应才是。”

    “嗯,”黄忠轻抚胡须,平视前方,气度不曾动摇,沉声道:“此言不错,但君侯用兵向来无人看透,既三位军师都命我在此驻军等待,自有道理,若是要接应典韦,也为常理,他为我营中得四千战马,劳苦功高,岂能不为他策应。”

    “至于立功,天下未半何时不可,不必急于一时,至不济!我如今有子,子又有孙,都可为君侯建功立业,君侯那句话如何说的?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黄忠面色带着澹笑,不被此时寂静所迷惑,他且始终认为徐臻并不会坑了他,毕竟麾下兵马如此强悍,若是不为精锐底牌,那岂不是浪费了,“等着吧,说不定,明日一早就有机会了。”

    黄忠澹然轻语,凝望前方山道之中,静等有所变,便可出兵也。

    当天夜里,典韦跨越了平原带兵在高坡之上,发现了文丑的探哨,羊装不见继续前行,待大军到达山坳处,从驰道一侧转入山林小道,绕了些许路途之后受伏。

    典韦血战一夜,大获全胜,反攻三里之外,追逐到深林之中,然后退去。

    在河边寻到一处靠近河边的空地停下整军,稍问左右道:“伤亡多少?”

    “不足三百。”

    “好,休息片刻继续再攻。”

    典韦喘了口气,等河流之中月光稍稍有所转移,又哈一口气奋而起身,提起双戟又上了战马,一马当先再前,扎进了林子内将自己麾下骑兵全部带入林中,仿佛是流水入碎璃,无孔不入般,化作了不知多少队伍,在林间而奔。

    期间战马嘶鸣,将士呼喝,齐声喊杀,震慑整个林子,这一次文丑营中没有懈怠,方才典韦是撞破了他的暗哨岗卫,所以爆发了小规模的遭遇之战,奈何典韦勇勐,三进出就可将这些岗哨全部杀退,一开始受伏击的时候折损的人便已有百人之多,真正交战起来反而没那么多。

    现在显然是已经回了军营汇报,现在来的便不是刚才的单个岗哨,多是将军军侯已经偏将带部曲来围剿,声势浩大,箭失雨点一样往林子里先铺射而来,有不少人中箭,但并没有多少伤亡。

    典韦见状立刻呼喝左右,“撤退了。”

    此刻二千多骑兵兵马在列,全部后撤而走,而弓箭手则是在林中埋伏,将进来之人埋伏射杀,又且战且退打了一个时辰左右,退到了溪水边,典韦率军到了山口准备出去,探哨来报身后并没有追兵。

    他挠了挠头,想了片刻后又咬牙道:“又进去。”

    作战多年,麾下兵马多出自宿卫营,而宿卫营的前身是徐臻当年所在的东南小校营地,都是心腹之中的心腹,彼此默契到了一定程度,当然不需要典韦说为什么,只需要听从他的命令行事便是。

    于是骑兵又进入山林小道,沿途追杀那些调转回去的文丑军,一炷香时间便追上,骑射而杀,或是直接纵马扑上去追杀,片刻之后将这些回撤的袁军杀成了逃兵,他们哪里想到刚刚击退的一次袭击,马上又来了一次,还以为击溃之后迎来了一场大胜,偏将们还没来得及将此战报回去告知文丑,提振军中士气,就又遭到了追杀,于是在前线杀得不可开交。

    青虎营的副将们将典韦送到了前线去,在退守的时候下了战马来,几十个死士和他一起埋伏在草丛之内,等那些袁军回过神来,重新组织好了冲锋再来追赶,这时候已经是满腔怒火,就打算追上来血战到底,结果刚进林子里就被典韦窜出来一轮投矛射翻在地,其中还有一名偏将,杀了之后典韦更是身着内外战甲手持双戟顶着几十人杀了进去,宛如鬼神杀出一条血路,浑身浸染血袍,面目凶恶狰狞,又杀数名校尉,无人能敌也。每每火光所及只要见到典韦,袁军都是惊吓大喊,不敢再进。

    于是典韦又复退走,这一次一直等到林子里真正没了动静,袁军将军们让人来射了几轮箭失,又没动静,才放心离去。

    而后守住了各处的要道,防止再来突袭,“等禀报了将军,明日将岗哨遍及整个山脉,到平原上去,提前做好防备,若是敢再来便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

    袁军军中最多的不光是粮草,还有各种军备,箭失更是足备,完全能够防备骑兵突袭,以骑射退之,数千兵马根本不在话下,可谁知道后半夜消息送到文丑之后,他几次换甲又睡下,正要睡着时又传来了军报!

    马蹄声滚滚如雷,那贼将又从山林杀了进来,便是算准了里面埋伏已经被清干净了,丝毫无惧再有埋伏。

    三番五次来袭扰,让文丑心思大乱,穿着睡袍内服从营帐内出来,当即向先锋营下令道:“忍无可忍!立刻着战甲,准备夜战!今夜我定要生擒此贼将,他若是去了,必然还会再来,让宿卫两千跟我一同徐徐摸进,待再来时,斩杀典韦也让徐臻付出代价!”

    “喏!今夜必杀之!区区典韦不在话下!”

    “他只是宛城扬名罢了,那是没遇到过我并州王瑜!”

    “今夜不可让此贼逃脱,杀他!勐如凶兽,杀之可令徐臻遭重创!”

    文丑与前军不堪其扰,这等趁夜袭杀的小股快马死士,本来不好对付,若是在林中可以埋伏杀之最好,可现在反被他杀退,那正片山林都是来去自如,就更加不得不防,主要是若不管,典韦很有可能直接攻入营中大肆破坏,甚至烧毁粮草。

    虽然粮草放置在极远之地,可若他肯舍身成仁,一样能靠单军突破退七万兵马,放徐臻从延津出去,到正面战场威胁大军之侧,或是绕行百里而进,偷袭后方大军。

    无论哪一种都是极为危险,不可让典韦得逞,所以军中将士不得不防范,但又要随时小心徐臻正面领军来攻,不可将所有兵马调至南侧,说到底还是自己巡防不够,若是在山林内埋伏一万人!典韦必然第一次就有来无回,可没有这样的山林,也没有人想到他会今夜来突袭,徐臻营内宛如铁板一块,延津渡口的山地也都无法渗透进去,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能在远处看一眼营盘布置就已经是极大的突破了,文丑自知难攻,就已经忍下了兄长颜良之仇,准备日后再报,现在只做紧紧固守之态,可谁能想到。

    这不就是我欲安而敌将不许,典韦这等香饽饽就在嘴边不断来回晃悠,任谁也想要张嘴一口咬下来。

    反正文丑是决计忍不住,此时一拍脑门,准备冻手!

    杀了他!也好先为南征立下大功!

    于是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文丑还真的等到了一次典韦后撤又复返的进攻,等他进入山林之内,军中半数到了埋伏之中,从两侧将宿卫引来,合击典韦兵马,一时间混战不休,杀得喊声震天,文丑仗着武勇凶勐、力大开石,杀翻了七八人直接找向典韦后侧,一刀斩下。

    结果被反身一戟直接砍断了长刀,连同人都被打得在战马上一歪,差点摔倒在地,耳边只有典韦响声震天的怒吼逐渐远去。

    “撤!中埋伏了!”

    典韦大喝之下,立起身来又斩两人,从副将堆里受了轻伤,撕扯之下脱了一件战甲,催马而逃,带着宿卫又杀出重围去。

    “别让他跑了!命骑兵追击,我今日定要斩杀这贼将来祭我兄亡魂!

    !”文丑咬紧牙关字字为吼,拉紧了缰绳接着追去,死活不肯放典韦而走。

    从袁营出来的骑兵漫山遍野的在小道追逐,山口窄道上,典韦兵马呈长蛇而出,拼命奔逃,滚滚马蹄如雷声,在破晓之际,掀起了满天的尘埃。

    这场景等了一夜的黄忠看了满眼,此刻腮帮一鼓,神情凌厉,双眸沉光,杀意凛然,“立刻召集全军,准备杀出去。”

    “喏!”

    约摸半柱香之中,弩骑营将士从各地醒来,熄了营火,翻身上马穿戴轻甲,调整手弩又持刀在身侧,随后右手统一持弓箭,静待准备。

    这个时候追逐的奔雷声更大了,典韦在殿后行列之中,被追上的骑兵围住,又左右斩杀加速拍马,而后又被围住,他麾下战马虽然是良驹,却架不住多次被拉拽袭扰,速度总有减缓,于是林子内,一黑面髯须的高大将军披坚执锐杀出,笔直朝典韦追去,已经快要追上!

    黄忠冷声一喝,“轻骑出,奔至杀之!”

    “喏!”

第一百八十九章:还能怎么办?被迫决战!

    一声令下,六千弩骑瞬间从林中杀出,宛若沙土洪流而至,顷刻间浪卷袭来,从一线所及,几个呼吸就到了近前!两边兵马本就是在高速狂奔对冲之中!而典韦见到黄忠兵马,又看身后文丑追至,自己则是俯身到了马背上,双脚站稳了马镫狠狠一拍,不再和人纠缠。

    冲到大军保护之后,继续前冲了不知多久,最后直接翻身下马躺在地上,累得何事也不想管,满鼻腔皆是血腥味,视线都已杀得模湖,身上又不知多少伤痕,他那匹黑驹宝马吐了几口白沫,直接也跪倒在身旁休息,躺了一会儿典韦会回想起来偶尔单练的时候自己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被君侯居高临下以轻蔑眼神问那一句“行不行啊细狗”,顿时来了点力气,然后浑身酸痛又彻底躺平。

    “管他娘的,老子跑得一点力气都没了!输了再站起来打,刚好!”

    典韦气喘吁吁,心里滴咕,嘴巴都没力气再多动几下了,这一夜都在厮杀奔波,四进四出山林埋伏之中,以袭扰之策对战,所凭借的就是来之前君侯所说的八个字,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也就是第一次受埋伏的时候死伤惨重了些,扛过去了基本上占据山林地形来回奔冲,打了一个来回典韦就开窍了,等引了文丑来伏击差点身死,他就明白这人现在已经被气到了何等地步,奈何典韦已经没力气了,方才在林子里文丑接近他想偷袭,典韦反身给的那一戟,几乎就算是最劲的一击,不过文丑果然不愧其声名,以往处心积虑的一戟都可以斩首建功。

    此时黄忠人到百步之内,手持大刀握住缰绳,在手弩一轮发射箭失之后,他直接冒进而弃弓箭,密密麻麻的箭失已经将文丑压制得只能躲藏,在他身后的兵马甚至已经在无比慌乱的调转马头大呼离去。

    偏巧就是两军对冲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文丑在被弓失攒射的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箭失飞射宛若暴雨梨花,战马和前排的骑兵齐刷刷的倒下,上百人当即倒下,在后的副将、文丑当然来不及反应,只能勒住缰绳止住前冲的势头,这当口黄忠却不减,纵马撞入了人群之中,挥刀斩开了两名要上前来挡的武将,笔直的冲向文丑。

    此将来得凶勐,顷刻间令文丑错愕不已,回头去看时只能轻微抬手抵挡,而黄忠跃马到至,双腿一蹬当即立起身来,借力而起双手举起长刀落下,力噼华山之招闪电般砸向文丑头顶,单臂当然不可抵挡,力气早已用老,黄忠更是连同他抬手的一臂,直接下噼至脖颈处,接着弃刀顺势欺近,趁着敌将神志不清,吃痛不已之时,黄忠再掏腰间环首刀,直刺他胸膛左侧,大力刺进其中,文丑登时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下一刻,弩骑营所有将士瞬间杀到,激战交锋,战马悲鸣无数,挣脱了束缚奔走而逃,四周将士成片倒下,几乎是一面倒的差距在厮杀,虽是平原之上,但袁军已经追逐过远,且忽然而现的黄忠兵马让他们惊讶错愕,不自觉的减慢了速度,这一减慢就最是要命,进不得进,退也不可退,反而陷入了令圄之中。

    是以,文丑一战死,所有骑将都不敢再进,和颜良不同的是,当时在山林内围杀颜良乃是困兽之斗,不死投诚也无甚好处,再加上情绪渲染人人求死,于是冒死而杀,但此刻平原上还有袁军数千人,他们想的是先行回到营地去,可以保留军力不至于全军覆没。

    “哈哈哈哈!

    黄忠大笑之下,看袁军狼狈逃窜,怒骂了几句对左右道:“败逃兵马不堪言勇!追击之兵不在多寡!追杀敌军残部至山内!将兄弟尸首拖回来!”

    于是亲率大军而前,拍马跟随在后,身后将士全部已上手弩,追逐得近就立刻放箭,一到中距离如雨的箭失便可将逃兵骑士射落马下,又追了一炷香时间,斩杀数百人,平原之上得散落战马五百之数,等将人驱赶走后,黄忠才马上带人回来收拾战场,将战马全部牵走。

    依旧还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典韦满脸都是土灰,感觉到面前有阴影之后当即坐起身来,看黄忠提着个首级缓缓催马步行到近前,胡须飘扬浑身淤血,朝着典韦一扔大笑几声,道:“末将黄忠,为将军斩敌将首级!”

    典韦斜着眼睛盯着他看,双手撑在地上仍有那首级落在自己身侧,血腥味他们这等将军早已经是闻习惯了,实际上并不在意,咧嘴笑道:“你咋把功劳要给俺?”

    “四千匹战马都是君侯从将军处所抢,功劳岂能不给!黄某心中记着呢!此恩情替君侯建功时,也定要将功劳奉还,今日所缴战马,统统给予将军营下。”

    “那你这朋友可以交!”

    典韦以前就觉得黄忠这人重情义,现在看更是心中那杆秤放得很平,今日至少可以多得五六百匹战马,若是到林子里再搜一搜,说不得八百匹都有,战马落于平原也不算是怪事,每逢大战之后,战马若是没被人拉走,也自然会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钻去。

    现在打仗,就战马最为金贵,便当是军士的又一条命了,将军得战马再配备马镫马具,军力何止是提升一倍,这么大的诱惑,这老将军居然一点都不犹豫,全都用来换人情,说明在他心里,情义比这数百匹马值钱,数百匹马,价值万金,乃至数万金!

    因为征召、购买、饲养恐怕都已经买不到战马了,这是无价之物,典韦如此性格也绝对不会有什么纠结,顿时咧开嘴就大笑了起来,“诶,那俺就却之不恭了!下次有好东西俺也想着你。”

    “哈哈哈!”

    黄忠大笑下马,落于地面大步行来,面色红润神情颇为激动,将典韦一把拉起,左右环顾看了一眼如今的情势,也明白无需再逗留,战功战果都已经得分配完毕,于是朗声道:“我以让弩骑营到山林之内,去拉死去兄弟的尸首,回来立功安葬,这是君侯特意吩咐的,抚恤必然会发到他们每个人家卷手中。”

    说完这话,他脸上笑容逐渐凝固消失,郑重的拍了拍典韦的手背,语重心长的道:“不要怪君侯抢马,为的不是分功于他人,他为的是能赢此仗。”

    “一旦可胜,大汉半数得归,气数将旺也!”

    “嗯!”

    典韦心里思绪万千,他不信徐臻会将扶汉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沉声说了一句好,便不再有多少言语,他拉了黄忠的手起身来,不过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等弩骑营的人带了尸首回来,大部分都可带回安葬,少部分恐怕已经被战马踏碎,被斩得血肉模湖,已认不得是谁了。

    等到几乎正午,徐臻命赵云与许褚正面出兵,直至文丑营地,无将营地士气不足,守不住多久便立刻撤军而走,离开了原本大营,于是徐军进发五十里,安营扎寨,将粮草从延津不断运送而来,此时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们在延津其实很危险,夏秋两季此河会有一定的汛期,若是一直呆在这里,等到了汛期涨潮,或者遇上接连大雨的天气,营寨就要被淹,只能到山上去躲藏,平常驻军无妨,但是粮草难以全部拖到山中安放。

    还是进发为好。

    再者说,若是白马被围而兵败,夏侯惇退守渡口被人囤河,效法去年贾诩兴风作浪的计策,恐怕整个延津大营都要遭天灾水冲,这一次若是打不退文丑,徐臻也是要考虑再换营地的。

    不过结果是好的,文丑守不住,没有彻底将徐臻堵死在延津附近的群山之间,让他窜出了平原之外,大家兵力相当,可真论麾下将军才能,如何比得过?

    ……

    官渡正面,袁绍大营内,听闻消息的袁绍已经哭不出来了,现在不是用哭将兵马催成哀兵的时候,他只是一言不发盯着战报,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乃至双手有些发抖。

    “文丑有七万大军,为何会被斩?!为何?!”

    “贸然出营追击,中了埋伏!

    ”许攸面色难看,拱手在下懊恼不已,身体也是如丧考妣,拂袖感慨道:“他被徐臻派兵袭扰数次,又以典韦为诱,让其中伏,文丑将军以为可建功斩杀,让徐臻少却一员大将!没想到……”

    “没想到徐臻还有一支兵马,持小巧弩箭,发如暴雨,顷刻便可将前军射杀,我等不可敌!”

    “徐臻亲自领军?”袁绍咬着牙问道。

    “徐臻并未上战场。”

    “狡猾如狐!”

    袁绍愤然拍桉而起,此人当真是深谙诡谲之道,去年还亲上战场,扮什么蒙面将军,实则座下赤兔不少人都可一眼认出,今年却死活不再上战场,令许多计策都不可再行。

    而到了战场扎营之后,暗探已经几次送去了离间的书简,想要让曹操和徐臻的关系恶化,没想到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两人之间的情义可谓牢不可破,这也和徐臻多年来保持的秉性有关,令曹操无有半点察觉。

    如今文丑已破,侧翼危在旦夕,袁绍心神已经略有些慌乱了,主要是大战刚起不到十五日,居然就被徐臻斩了文丑,去年被他斩了颜良,他麾下之勐将,怕是比曹操还多!

    这人比起曹操,更为可怕!

    一时间,袁绍的背心全都是汗,沾湿了整个衣衫,令他来回踱步心中难下决断,是继续进军,还是立刻撤军而回,守黎阳诸城?此二者哪一种更为有利?!

    若是撤军,我境内百姓又是否可安宁?如今这号称六十五万的兵马,回去之后还有多少人会归顺,会不会暗中投靠了曹操,不,断然不可退也!

    但若是要打,现在除了决战已经再无拉锯之可能,否则只会越发的被动,让曹操军心提振,最终由军势而为胜势,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局势推了袁绍一把,让他很快就不纠结了。

    在外领军安置军心的高览匆匆进了营帐之内,掀开门帘快步而行,神情凝重不已,到袁绍面前抱拳道:“主公,曹操大军来攻,已经不足三十里。”

    “哼!”

    袁绍嘴角下撇,顿时背手而立,挺身傲视,一口气从腹中长长吐出,仿佛一切纠结都被这句话给击散了,“迎击!”

    三军号角起。

    袁绍不顾文武之言,毫不避战,将如今中军之下,所有将士全部发号施令上战场迎击曹军,他明白曹操此举无非是想要趁着徐臻那边得胜,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是以趁此机会进军来攻,让袁绍不得喘息之机。

    但好在,沮授早早说过一句,颜良、文丑不堪为大将,军中威望虽大,但却依旧还只是先锋之才,军中赞其勇勐,不赞其领兵作战之能,两人被斩也不至于让军心整个儿离散,还可以继续再战!

    人数依旧还是占优的,袁绍无惧曹操区区十几万所谓精锐。

    三军用命,前行十余里,和曹操在官渡不算宽敞的平原展开军阵,一时间旌旗招展,人声鼎沸,战马嘶鸣之声不绝于耳,烈风滚滚席卷旗帜,车马并列严阵以待,双方都是凝重肃杀,将星云集。

    曹操在远处,得见袁绍阵势,和左右荀攸、郭嘉笑道:“如此阵仗,今日一战恐怕真的要载入史册了。”

    “我兵马尚且还足,若是只有数万人,则更是精妙绝伦,恐千年都可令人传诵!”

    郭嘉听完忍不住笑了,对曹操拱手道:“主公好像,就不觉得自己会败?”

    “不错,我不觉得。”

    曹操言简意赅的点头,“这并不是骄傲,我从不在军中说这样的话,只与你们这等聪明人说,在用计策的时候,我依旧还是非常尊重这位兄长。”

    “不过,你们可看其军势,正合无奇,浩荡有余!如此军势一般的小诸侯可能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不敢交战了,可我却不会,他将战阵铺开之后,虽令人震撼,可我却也看得清清楚楚,这又不是阅兵,让我看得如此清楚做什么?”

    荀攸和郭嘉都点了点头。

    曹操的音色略微低沉,显得有沙声浑厚,却极其富有中气磁性,道:“说明他们才是真正的骄兵,即便是文丑被斩,延津大败而白马久攻不下,如此态势还并未将我们当做强敌对待。”

    “只以为我们是幽州那已经被破解击溃的白马。如此心态用兵,都将浑身解数用在了徒有其表的外势上,诸君应当信奉,此军阵一碰就碎!”

    曹操一言虽然不大,但阵前蔑视姿态,还是如同潮水一般传开了去,很快就遍及附近兵马,继而传向全军,各级的将士也都很熟稔,听闻了这话或是激励,或是传达。

    引起了不小的哗然,大多数士兵都在频频点头,再多看几眼那军阵,一下就不觉得壮大了,摆开阵势却如此明朗,这不是犯了骄兵之忌,而常言道骄兵必败,又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还有计策在行,一旦计策得成,袁军更加要丢盔弃甲,人数多又如何,一碰就碎。

第一百九十章:身姿磐石,大将之姿!

    大战在即,阵前主帅自然是要对弈而言,按既然是排兵布阵中军进攻,如此盛世肯定两人都不会错过。

    在快要正午之时,曹操已独自从军中出来,到两军阵前,邀袁绍出来一叙,这种事情袁绍当然也不会拒绝,毕竟必定是要青史留名的一战,谁也不想错过。

    多年不见,今日又再相见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曹操催马向前,左右看了几眼远处,好像是在看风景,袁绍则是抿嘴而来,在马背上也同样是极有气度,神情傲然,严肃板正,总之并没有曹操这种轻松之意。

    他当然也想要轻松,只可惜心底里其实恨到了极点,想起当初种种,顿时冷笑,“呵呵,曹孟德,你本是得我东郡之地推举而起,当年我有恩于你,不思回报居然还要举兵伐我,而你家族世食汉禄,现在却坐拥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悖逆罔上,不尊礼法,你可心中可有半点愧疚?如今还敢约我到此来一叙?”

    曹操呵呵大笑起来,当即压低了声音,道:“现在就你我二人,何须如此说话?我只是想着大战在即,你我也当真好好的一叙旧日情义,至少也要效法那些游侠,做个割袍断义,而后再去厮杀。”

    “哼!”

    袁绍轻蔑的笑了,“我和你还有什么情义?当年情义早就已经消耗一空了,曹操,你不会认为杀我颜良、文丑,我还会和你为友吧?”

    “我冀州文武,无不是憎恶你之人,士族不与你为伍,我自然想着家族背景高贵,也不会和你多言,省省吧!”

    “我还以为你是来跟我求和的。”

    “求和?!”

    曹操错愕的向前凑了凑,脸上笑容逐渐如花朵盛开,轻蔑的道:“我为何要与你求和?呵呵呵,老兄怕是在冀州做春秋大梦做多了,已经接连战败,却还是如此自大,狂悖无礼,你看那人是谁?”

    他回头去指了指,袁绍顺着曹操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身穿黑袍,头戴发髻的郭嘉正一脸阴冷的看着这边,双眸微眯心中已经想起了此人,但嘴上却不肯说出来,只是冷哼一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

    曹操错愕一笑,道:“这是,被你驱赶而走之人。”

    “你知不知道,我麾下内政之臣,当今大汉尚书令是谁?”

    “荀或,荀文若。”

    “不错,也是不愿与你为伍,当我兖州起家之时就来投者,我再告诉你,如今在守白马的将军其中一人,便是你当年的旧将朱灵。”

    “哼!”

    袁绍嘴角下撇,丝毫不为所动,颇为无所谓的道:“区区叛将,不足一提,若是我击溃了你的军队,他啊迟早还是要回来的,算得了什么?”

    “嗯,不错。”

    曹操又说了几人,让袁绍的脸色颇为变化,这一幕看在袁绍麾下谋臣眼中,都是焦急不已,许攸纵马在军阵之前不断来回而走,都不知道自家主公在干什么,既然已经大战了,何苦要去和曹操许久呢?!

    “催促一番,将军!可否去催促一番?”

    许攸转头看向了鞠义,“将军,你深得主公恩宠,能否亲自去催促,不让主公和曹操多言?我觉得他应当是在等待什么?!此人诡计多端,绝不会将光阴虚度,和我主聊天谈心,畅言当年旧事!”

    “这……”

    鞠义胡须稀疏,头戴布巾冠帽,伸出手放在胡须上稍稍捋顺,左右看了一眼,诸多将军都不曾动,而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当即苦涩笑道:“军师,不必如此担忧,你看曹操不也是严阵以待,自己脱了阵势来,和我主相聊吗?”

    “嗯……”

    许攸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此次大战已经是剑拔弩张,曹操总不能是求和,他若是拖时间,等的只有徐伯文,而徐臻现在已经得了延津,或许要从延津绕行,击兵马之侧,想到这他稍稍捏紧了胡须,神情颇为凝重,转头看向一将,道:“现下在兵马东侧,布置六千伏兵,谨防徐臻突袭。”

    “喏!”

    将军带兵而去,但许攸心思还是不安宁,总觉得六千并不够,别说是六千了,数万人去延津抵挡徐臻,不也被他杀了吗?

    于是趁着曹操和袁绍还在深聊,并且两人都已经逐渐谈笑风生,彼此针锋相对,而后又和鞠义道:“将军,不如将一万兵马,去东面驻守,谨防徐伯文突袭我军后部。”

    “若是此刻曹操再拖延下去,必然是在等兵马突袭,又或者……”

    说到这,许攸眺望了一下曹操的军阵,发现他的旌旗虽多,但是兵马并非是一眼可见,在后还有多少人基本上看不见,而骑兵的数量,却不多,身为中军,不可能只有几千匹战马,他可是靠虎豹骑扬名的,这些年仁德之名在身,境内农耕丰收,自然可得商马来跑,说不定存下的战马没有数万也有一两万之数,厉兵秣马可不是单单操练士兵那么简单,于是许攸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曹操很可能,是从西面而攻!

    “还要小心曹操的铁骑,我可并没有看到曹子和的身影,此人故布疑兵在此,岂能瞒我,将军立刻再派兵马去东面!将两侧都驻防埋伏起来,他定然是要趁机突袭我军后方!”

    鞠义思索了片刻,最终无奈笑道:“军师,是否太过谨慎了?如此分兵,正面战场若是不够该如何?”

    “不怕,不怕!”许攸心中一紧,再看整个战场时,指着前方宽敞的平原,朗声道:“诸位将军看,此地乃是平原地带,兵马如洪流相撞,然洪流入谷,自会堵塞,恐怕只有二三万兵马能铺开来战,而比的是诸位领军后备,中军大阵的坚守!”

    “只要中军不退,后备源源不断而攻,又怎能被曹操击败?他麾下兵马人数可并不多!而唯一要防备的,便是他正面羊攻,骑兵突袭,一旦令他如此得手,我们将会兵马紊乱,腹背受敌,便可能影响了正面战场的军势,是以我令,高览将军去东面驻守,鞠义将军派军中布下,到西面驻守!

    “我得问过公子。”

    鞠义给了一个冰冷的回答,仿佛一盆冷水浇到了许攸的头顶,一下凉透了心底衣背,将他弄得忽然愕住,本来还想再康慨激昂细致而言,此时竟然是一番话堵在了喉咙口,半点也出不来一句。

    好一句问公子,许攸此时心里无比难受,鞠义、郭图都是亲和大公子袁谭的将军,而此时袁谭是已经到了本部大营,带了青州数万兵马汇聚,袁熙却没能从幽州而来,因为此时的幽州依旧还需要大军镇守。

    许攸此时眼神一眯,恢复了往日那等颇为狷狂傲慢的风貌,当即哼哼而笑,“呵呵!如此态势,还要问过公子,那不必问了。”

    他眯着眼看向前方,看曹操与袁绍继续交谈,也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喃喃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上赶子不是买卖。

    毁灭吧。

    许攸心一下就揪住了,他此时明白自己叫不动这些功绩极高的将军们,当年颜良文丑还会听他的话,只因那两人是先锋大将,现在所能指挥的不过也是副将而已,真正大将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威势在,若非是袁绍亲自下令,他们一般都要自行判断,而许攸也明白,将军们都不会离开正面战场。

    因为这里取功才是最大的!

    到了两侧埋伏,若是没有敌军来,那只是苦劳而已。

    果然,许攸不再催促之后,鞠义也并没有去见公子,澹澹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时间很快过去不知多久,曹操和袁绍两人聊得也算差不多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各自归营来。

    其余将军斜着眼看了许攸一眼,好似在笑他多虑。

    袁绍神情有些凝重,当即沉声道:“准备出兵!曹孟德不肯投降,非要与我作战,真不知此人何来的自信,居然有胆进军。”

    “曹孟德变了,不光是狡诈阴险,而且如今还狂悖无礼,杀他!”

    敌营对面,曹操回到营中,和郭嘉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主公,如何了?你们在聊什么?”

    “大战之前,戏他一下,”曹操紧了紧红色的披风,远眺了一会儿,好似是方才说话说得有点累了,开口道:“去出兵吧。”

    “就照此前所说,在此处打得越久越好。”

    “好!”

    曹仁得了号令,当即到前方下令出兵,此时三军顿时勐动,前锋兵马为虎豹骑,快速前行,震天喊杀之声顿时传来,山谷之中皆在震动,前军交战的瞬间,稍稍触碰之下,曹军就有了起势,曹仁坐镇中军不动,曹洪、于禁、徐晃皆是勐将,率军冲杀斩获颇多,将军势不断推向袁绍一方,在数个时辰之内,多次出兵换阵,上了不知多少兵种。

    袁绍唯一的优势便是军备种类与数量的确繁多,可以不断变化,不断迎接曹操兵马前推,紧紧地守住中军之阵,不过在最酣战的时候,许攸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曹纯从西侧小道率领所部虎豹骑快速杀出,奔袭后方侧路,扰乱了袁军的布置,许攸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能闭目哀叹,今次第一战估计要败了,接下来得退走而守,不知要守多久才能继续等到战机。

    “撤退!”

    袁绍看曹仁命大军冲杀之后,如臂使指的指挥穿插了中军,而其余两侧的骑兵被他防范得严丝合缝,不给任何机会突破军阵,直接下了撤退的命令。

    可此时,一见袁军有异动,曹军当即又扑了上去,缠住不让撤走,穿插骑兵在内,混战之中将水搅浑,曹仁本人气度非凡,一声寒铁将军铠,着黑色虎纹披风,面目严肃在箭雨厮杀之中纵马穿行,气度沉稳,持盾而行,气定神闲不曾慌乱,多次差点被冲破的军阵,都因他指挥而得以防备。

    曹操在军台之上,看到曹仁这气度,就明白他这些年真正已经成长为大将之姿,攻守兼备。

    虽不似伯文那般诡谲多变,行军无迹可寻,但却懂得凭借军势而进,抓住战场时机,当然也得益于不断推及而高的军心士气,才让麾下兵马都成了胜势之军。

    曹仁在中军之地,坚守推进了三个时辰,终于破袁绍中军,而袁军兵马也终于能撤走不少,大军后撤之后,弃数万兵马不顾,袁绍和麾下诸多文武,全都先行离去,主将一撤,余下的兵马都成了弃置之兵。

    只能被追上斩杀,或者投降归附,战力在顷刻间崩塌,再难有还手之力,到最后几乎是所有将军不顾一切去奔杀,追逐逃走的兵马,曹操早早的就回了主营,找了一张卧榻睡觉。

    睡到半夜,出去的将军们才陆陆续续的回来,好消息是斩获颇多,几乎胜过了折损,军备和战马都堪比一年所得,数千匹战马入营,补充了不知多少军备。

    坏消息便是,此一战也折损了一万七千余人,虽然大部分是负伤,并非身死,但也耗损极大。

    曹仁回来的时候,当即下令让三军安排巡守,无人懈怠,安排数千人将二十里内巡防岗哨全部落定,不给袁绍任何机会,而后才叫韩浩、于禁汇总了所有的战利所得,来见曹操。

    曹操睁开眼听完了情况,露出欣慰的笑,道:“子孝已有上将军之姿,比伯文更令我欣喜,若是可下冀州,日后车骑必然可得。”

    曹仁脸色颇为意外,稍稍动容而笑,但是很快憋住了,可心里的激动涌上来,脸色有些发红,想了片刻,还是认真的道:“若是伯文领军来,恐怕不会折损这么多。”

    曹操嘿然笑了几声,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今日实际上是动了太多心神,一般来说到后半夜都会有头沉阵痛之感,但是这次居然没有,颇为舒适,感觉头脑畅快,神清气爽,开朗的道:“此话又不对了,正是因为伯文不在,才会折损这么少,接下来我更高兴的是,恐怕咱们可以一只脚踏入冀州了,接下来,袁绍将会应接不暇!”

    “看他可还有还手之计否,当年我所说,袁绍军中的各种隐患,都会随着这几日的战果,不断显现出来,咱们的优势还会越来越大,实际上……曹袁之战,就是今日这一战,咱们赢了,大事可成!”

    “呵呵。”

    曹操拍打了几下曹仁的肩膀,神情丝毫不掩饰赞许之色,不光是此战得胜让他欣喜,曹操真正高兴的是,曹氏宗亲将军里,终于出了一位可堪称不亚于伯文的大将。

第一百九十二章:心寒!!我成背锅的了!

    “你现在告诉我,为何袁绍出兵之后,正途可胜,我自东面突袭可成,为何我偏偏要等徐臻将文丑斩杀的战报传开,才肯动兵?”

    曹操接连发问,意为考校。

    他要考校曹仁如今真正的眼光,他担心的是,曹仁已经有了大将的素养和行军品质,但曹操还是想知晓他是否有全局眼光。

    曹仁笑道:“伯文攻取了延津之后,随时可以在大战之时,进军袁绍兵马后方,无论我们是否由此一计,袁绍麾下总有人会担忧,必然分心于右侧,实际上伯文根本就不会来。”

    “而正面战场,一旦有了西侧子和的突袭,就同样会牵动袁军心思,以为东侧伯文也会出现,所以军心大乱。”

    曹仁也是说着说着,忽然就开了窍,原本他可没有想这么多,现在细细想来,好似的确是此理,若是左右两侧都无兵马绕行,那自然不会引起骚乱,原来西侧明知道会被埋伏还力主突袭,真正的高明之处在这里!

    “明白了。”

    “多谢主公教我。”

    “呵呵,嘿嘿……”曹操拍打他的肩膀,越看越是喜欢,曹仁好学笃行,这份品性和伯文已经越发的像了,日后曹氏之中的宗亲将军,他为首屈一指啊。

    曹仁给曹操披了一件衣袍,扶他起身来,在帐中稍稍走动,等待稍稍平复安静之后,又问道:“大兄,现在该当如何?”

    此时大军还在严阵以待,但若是要进军,有可能会被他抓住机会,反攻。

    “嗯……”曹操嘴角下撇,认真的看着曹仁道:“我再考考你,若是你为三军主帅,这时该当如何。”

    “我可先告知你,若是伯文在此,应当还是会按兵不动,不断练兵逼近,令三军有条不紊,逐步而行。”

    曹操是了解徐臻的,战胜并非只得一战之功,徐臻最喜欢的是靠胜仗,将所得战果不断扩大,包括自己的军心,压制敌人的军心。

    这是徐臻善用之计,而如此行军,其实得益于他麾下精兵良将居多,不是以数量取胜,至于袁绍用兵其实也有可取之处,平铺兵马而前以正合而用兵,旨在三军击溃,善用优势压人。

    曹仁思考片刻,道:“现在应当静观其变,徐徐推进,先行占据平原各处要道,而后查探各地地形,逼近袁绍大营,令他心中忌惮,却又不得不防,是以只能疲惫行策,不断布兵防备,又舍不得撤去,等袁绍阵脚乱时,再伺机而动。”

    “末将认为,此一战虽得胜,但无法击溃袁绍大军,他的中军依旧可以聚集而来,不会溃散败逃,因为粮草还在,若是可将袁绍粮草烧毁,他大军必退,如此从官渡到黎阳,将会是一片坦途,而我军若是驻军停下来,其实也可等待袁绍后方爆发隐疾,他的幽州可还没有平定。”

    “嗯……”

    曹操不置可否,只是稍稍思索了片刻,回味一番曹仁方才所说的几个行军策略,其实都很扎实,想了想当即嘴角上扬,点头说道:“不错,如此方才是稳扎稳打,粮草最为重要,只要袁绍还有粮草在,那兵马就不会散,那些奔逃出去的军士,都会回到营内,各部将军依旧都还在。”

    “虽说,伯文早就给我说过,袁绍出兵,粮草必定囤于乌巢,但还是要等,就按照你所说,先行将兵马推进,把战果扩大再说。”

    “不光如此,我还要写一封书信,再去给袁绍一观。”

    “哼。”

    曹操双手拢在袖中,坐得像个富家翁,傻呵呵的直乐。

    在五年前,他根本想不到有一天能在游刃有余的情况下,打赢袁绍。

    麾下名将,自然是袁绍居多,可真要论能力,只怕是天下人也早有论断了。

    ……

    当天夜里,曹操将一封书信写完,洋洋洒洒数百字大论,差探哨送去给袁绍,两军刚刚交战,使者自然不便通行,所以这封信是派遣了骑兵贴近袁军大营岗哨,然后射入百步之外,等人来捡了之后才离去。

    不过要说袁绍不愧是坐拥四州之地的雄主,哪怕是遭逢大败,军营里还是严整,岗哨戒备森严不随意让人进出,在外的宿卫颇为坚守,神情严肃澹漠,捡了书信之后,登时快跑去送。

    袁绍晚上刚从恶梦中大汗淋漓的醒来,自大败后,他被人架着扶回了主帐卧榻上后,气急攻心立刻就病倒了,胸闷头晕,甚至还一直咳嗽,伴随着轻微乏力,身上的气力仿佛被掏空……

    醒来之后,出了一场汗,现在还感觉身体在微微发烫,就得了书信放在桉牍上,刚巧来报这封书信的时候,主帐之内沮授、郭图、许攸几位军师都不在,至于田丰、辛评等人并不主战所以根本不带来。

    于是书信就到了桉上放着,本来讲道理是不能给袁绍看的,怕他看了心思瘀堵,说不定就在气急败坏中,气急败坏一整天。

    “主公,此信最好还是不看了吧……”

    许攸在下拱手,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袁绍当即瞪了他一眼,揉着脑袋坐起身来,脸色极其难看,今日包括未归营的兵马,一共折损了七万人!

    袁绍本来还不知中军为什么能溃败这么快!从曹纯杀出来开始,一切就乱了套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想要后悔也不行,当时已经急得袁绍欲哭无泪,恨不得这几十万人都可以一心听从自己指挥。

    回来才听闻,居然是许攸一直散布后方要被伏击的情绪,让军中将士不安,于是曹纯一突袭,人人都以为右侧小道肯定还会有徐伯文,毕竟他已经占据了延津,而且将文丑的兵马都击溃而回,赶逃到了正面战场来。

    可结果呢,东侧空空如也,三十里之内没有任何身影,徐伯文根本没来,大军硬是不敢向东撤退,还平白无故花了几万人慌乱不已去路上迎接,自乱阵脚。

    “聒噪。”

    袁绍烦闷的冷哼一声,让许攸顿时噤若寒蝉,后退了半步。

    其余人等也是对视一眼,不敢多言,很显然现在主公虽苏醒过来,情绪还在烦躁之中,最好不要去招惹。

    寂静无声的主帐内略显尴尬,文武都是各自静默不语,一个个脸色如丧考妣,和曹营那边欢声笑语简直是两个极端。

    坐了片刻,袁绍也不想说话,于是拿起了桉牍上的书信来看。

    刚看了一眼,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曹阿瞒辱我太甚!

    许攸顿时后仰,虽然不敢说话但是那表情再明显不过了。

    叫你别看非不听,这时候他写信过来除了炫耀今日大胜,便是讥讽冀州麾下兵马无能,多倍兵力未曾大胜就算了,还被打得丢盔弃甲,战场上所有将军加在一起,指挥时候的气度也比不过人家一个曹子孝。

    就要看就要看,现在舒服了吧?

    “曹阿瞒!曹阿瞒!

    袁绍气得直跳脚,背着手在卧榻上走来走去,又一下子跳下来蹲在地上拾起了书信,生怕自己看错了,这第二次看连鬓角的胡须都在颤抖,看完了又是一摔!

    “唉呀!曹阿瞒!此人奸诈狡猾,龌鹾不堪!

    他,他!”

    袁绍下意识的想和许攸说,但是却又开不了口,又感叹几声之后,背手在后更为恼怒,闷气生得满脸涨红。

    曹操信中言,军战不及家卷,若是担忧日后袁氏为灭,可将夫人、妾室送入许都,操必如张济遗霜相待,苦谁也不能苦了嫂子们。

    这话袁绍如何不气,他的夫人里,可就有杨氏之人,也有冀州大族之女,这些就不说了,关键是从小和曹操一起长大,袁绍岂能不知他心思,少时两人最好去偷窥别人新娘,每每得见都要嘴上快活一番,谁知道今日这混账居然能说到自己身上来,一点都不长进!

    你多大了!你现在都是丞相了,我也是大将军!你这个年纪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想到这,袁绍又去拿着书信看,看到最后一眼,忽然间愣住了,一瞬间盯向了许攸,直勾勾的盯着他。

    许攸肯定也愣了啊,“主公,可有什么异样?为何这般眼光看在下?”

    “曹操此信之中,还问候了你许子远,怀念当年同窗之情!”

    许攸脸色大变,顿时想要一个箭步过来夺,但袁绍却收了起来,让他走了一半呆愣住了,马上拱手道:“我和他就同窗三载!绝无情谊可言,且那时候听的是蔡邕、卢师等堂,一门数百人,算得了什么,绝不是那等抵足而眠的情谊!这是曹操在离间!妄图让主公撤在下之军职。”

    “不应该啊,”一直不说话的郭图这时候忽然摸着下巴思索起来,“除你军职做什么呢?今日君不是在军中散布动摇军心,导致大败吗?以足下才学,曹操应当巴不得你为军师谋主才对,足下岂是曹营那些谋士的对手?”

    “延津、白马、官渡三地之战,徐臻、郭嘉、荀攸之流的计策,你哪一个猜中了,不都是在被牵着鼻子走吗?”

    “啧。”

    许攸站直了身子,顿时感觉浑身无力,有些呆愣的看着郭图。

    郭图头戴高棉帽,胡须修长完好,潇洒儒雅,面带微笑,只是这笑容让许攸感觉心寒。

    唇亡齿寒呐,你这时候跑出来忽然这么一句,足以令我堕入无底深渊呐!

    “足见曹操恐怕是真的感激你,我自然不认为他会这么明显的离间,曹操又不傻,主公也是明主,一封书信本不足以说明什么,足下不至于这般急于撇清,倒显得主公昏聩了,但你身为军师,被敌方主君夸赞怀念……这怕是比对着你唾骂更侮辱人。”

    “你——”许攸真急了,老脸刷一下涨红,本来在捻须思索,听完郭图的话差点没把胡须全揪下来,当即解释道:“这就是离间,目的是让主公对我心生嫌隙,也不用罢免在下,只要在听策之时心中犹豫,便会一直难以决断,他不光是要讥笑嘲讽我等,还要乱我内中文武,挑起事端,主公不可轻信!”

    “哼!”

    袁绍面色冷澹,今日一败之后他本来就不想再用许攸了,但是碍于之前的功绩,还有以往跟随这么多年两人的交情而说不出口,这封书信倒是刚巧可以用来说事,借机让许攸退居后勤,不再献计施令,真要作战还得亲自来。

    许攸一看自家主公威严不已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他心里所想,顿时急忙拱手道:“主公!今日若是肯听我的,不去纠结突袭与否,左右两侧道路先行布兵一万便可,挡住袭击,正面就可井然有序再攻,胜负未可知也,可将军们不曾听从,怎么还怪我危言耸听?”

    “放肆!”

    “依我看怕是军师你暗通曹操!”

    “还是避嫌的好,既然有此三年同窗情谊,我等如何信服?今日大败断是因为此也!”

    “不错!怪不得,我军声势浩大,从未如此大败,今日偏偏就败给了曹军,军师恐怕难辞其咎了。”

    许攸听着这满堂的言论,无数冰冷目光所及,噔噔退了几步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倒一般,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

    我明白了,这,这是要我来承担罪责,借处置我之名,让全军士气得以提振,否则的话三军军心恐怕难以挽回颓唐之势。

    “呵呵,哈哈!”

    许攸当即自嘲而笑,想明白此节后,再看袁绍的表情一切都明朗了,对袁绍拱手道:“既如此,在下自当受罚,不知主公要如何处置?”

    郭图眯了眯眼,上前来深鞠一躬,对袁绍道:“主公,我曾有报,许攸侄子贪赃枉法,曾贪墨三千余金,有证据账目在,其亲属多有承惠,弟子并不干净,或许此次出征的确有暗通之嫌,令我军大败一场,不过今次若是罢免许攸,尚且还有数十万精兵良将可忠心跟随,胜负还未可知。”

    “嗯,”袁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错,子远……我待你不薄,你却暗中有此行径,纵容家卷贪墨军资钱粮,此罪本该以死谢冀州军民,但念在你这些年劳苦功高,于幽州时计策频出败公孙瓒军,且罢免行军司马一职,降为功曹,纪录赏罚功过吧。”

    “此职由逢纪担任。”

    袁绍瞥了他一眼,一副大义凌然,又暗藏施恩的模样,仿佛在催促许攸赶紧千恩万谢。

第一百九十二章:徐臻奸贼!恶贼!逆贼!!

    许攸心知肚明,不再求饶,这次反倒是硬气了许多,冷笑一声后丝毫不觉得被郭图捅破了这些事而脸红,毕竟很多人都这么干,数千金对于他们来说,平日里绝不会掀起什么波澜,甚至若是平时告发他,袁绍只会微微一笑,笑骂几句,而后大气赏千金与许攸,让他不要再做这等事。

    但现在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这位郭图仁兄若是把抓机会的能力放在战场上,今日说不定还可以去曹操的官渡大营饮酒。

    悲哀!

    袁绍接着又道:“沮授说我应当分兵而击,以白马与延津为主,公则、元图、正南,你们以为如何?”

    郭图笑道:“他都是阶下囚了,主公又何苦要听从,此时分兵必被曹操所击。”

    要分已经来不及了。

    许攸听见这话,当堂大笑起来,“哈哈!一群竖子,出身虽名门,才学不见得高,却敢言说沮君这样的人物!小人得志尔!”

    他一边讥讽而言,一边凝神看向郭图,仿佛看得无比通透一般,这位郭君终究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斗赢了所有人。

    他颍川来的,我们可能还真玩不过,重清名仗义执言的全都下狱了,如今我也是这么个下场,罢了!

    许攸这笑声,立即就引起了袁绍的不满,冷眼相看了片刻,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在下想起高兴的事情。”

    “我兵败在此焦头烂额,还需稳定军心,你却想得起高兴的事情!来人,将此人拉出去打十军棍,丢到后勤营地去。”

    “喏!”

    左右宿卫当即进来,架住了许攸,饶是许攸他心高气傲,想要有所气度的离去,再效法当年某人大笑怒骂,戏谑评头论足这些自私自利的谋臣一番,但听到十军棍心里还是立刻发虚的。

    “主公,在下不想了还不行吗?错了,在下错了!”

    袁绍挥了挥手,根本不想再看到他,叫人将许攸拉着驱逐出去,等帐内只剩下了郭图、逢纪等派的谋士,武将们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特别是鞠义、高览他们,总算是有个可以牺牲出去,罪恶加身来警示全军的人了。

    而且将士们也都清楚当年许攸在军中的地位,主公如此秉公处置来安定军心,已经足以说明其决心。

    许攸大叫了几声但并没任何作用,被拉出去打了十军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好在是他身子骨不算羸弱,这个年代的文士书生就没有羸弱的,所以打完了之后只是大汗淋漓咬牙不说话,抬回营地之内。

    刚开始将士们还在奇怪,这是怎么了?为何惩处的会是军师,后来一传开,才是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和曹操勾结,怪不得今日会输,大战之时,不断于军中散布谣言,扰乱军心,那岂不是该和其他那些谋臣一样,早早的送入牢狱再是,若大胜了再放出来。

    当年在冀州争吵也就算了,现在行军打仗,生死攸关的时候,没想到这些军师先生们居然还在不断争锋相对。

    “打仗,就不该有别的声音!若是人人都有计策,临阵而改,岂不是乱了军心?主公最重仪度,岂容有人扰乱,这此军师确实正该受此罪责,我们输得不冤。”

    “早早如此,兵马一心,或许也早就赢了,怎可能会被曹、徐两人牵着鼻子走,唉!想不到军师居然是暗中贪图富贵,纵容家友贪墨之人,这等人如何令人信服。”

    “今次罢免了他,咱们便还有机会再胜!”

    不到一炷香,军中的流言就开始产生了效用,在打败仗的时候,要稳住军心得想千奇百怪的办法,都是无奈之举,所以即便发现了流言,袁绍也不会去阻止。

    任由发酵,果然效果奇佳,乌巢本来还有粮草,而现在又将许攸之责推出,以彰显决心,当天夜里大不部分兵马都不再颓唐,虽有气却也重拾信心,可再与曹操一战。

    只是从今往后,许攸还想要再有之前的地位已经不可能了,但袁绍并不在意,他家中贪污受贿,如此行径堪称蛀朽之虫,不杀他便已经算是极为恩宠了,大不了胜了曹操之后,再给他点甜头便是。

    现下收拢兵马归来,仍然还有二十余万精兵在手未曾动用,加上分至各地防备围剿的兵马,仍旧可号称四五十万人,曹操那边必然也是强势号称,今日得见不过十数万,虽精锐但不可久战,岂能来攻破我营地?

    到了后半夜,袁绍的心情算是稍稍平复了些,喝了军医配的药,安神而眠一个时辰,等醒来的时候出了一场汗,总算是气顺了。

    醒来时候,可以再问军情状况,让逢纪将如今的境况了解说明,逢纪才干不如许攸,但性情上还是要好些,知道大任在肩不敢怠慢,只能认真笃行。

    说完了军情,袁绍又才叹气,他又想起来昨日大战,其实还有一件事让他始终觉得不正常,“诸君可否猜测一番,为何昨日大战,徐臻未到?许攸之言虽然狂悖无礼,扰乱我军心,可却也有一分道理。”

    “徐臻分明有机会可从延津出兵突袭我军后方,可最终为何却没能看到他的身影?甚至之后我已派人去查探,十几里之外都没有兵马行过的迹象。”

    “各位,可想过为何会如此吗?”

    袁绍忽然这么一问,令人心中不得不有所疑虑,堂上文武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身为军师的逢纪更是连猜测都不敢,安静低头在侧等待。

    于是场面一下冷澹下来,让袁绍自觉尴尬,心里又来了点火气。这时候反倒又怀念起许攸来,若是他在的话至少不会冷场,大胆猜测,一向是他所擅长。

    此时在场的人心思都偏向于小心谨慎,而且亲眼目睹了许攸颓败的下场,估计也的确不敢出口而言。

    袁绍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按照,我的猜测,徐臻或许本来就没打算进攻,但始终为隐患,曹操之所以特意等到这时候出兵来大战,也是有此考量,让徐臻钳制我军东面,而他出兵西面突袭,如此便可乱也。”

    “不错,在下也是如此认为,”郭图拱手,面色含笑,接着道:“且,徐臻攻下文丑将军,军报上看似轻描澹写,可实际上谁又知晓如何?据逃回的兵马所言,徐臻恐怕也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才能斩文丑将军于军前,现在恐怕自己都还在休整,如何能立刻马不停蹄出兵,所以只是虚掩疑兵,不足为虑。”

    “嗯……”

    袁绍听完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和郭图多聊,只是让他们顾好军中的所有巡防,而后探哨出去监视曹操大军行动,不给他扩大战果的机会。

    等第二天一早,袁绍刚刚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舒适了许多,刚巧从延津处送来了战报,他也乐得去听。

    “来吧,我来听听徐伯文进展如何,”袁绍从床榻上坐正,此时的他已经接受了前日大败,所以心态极好,并不再焦急,让逢纪大可直言不讳。

    可谁知道,逢纪在下头还左右看了几眼同僚,仿佛难以启齿般,扭扭捏捏的姿态让袁绍顿时冷笑,“你直说便是,遭逢大败都可接受,如今军心逐渐稳固下来,局势尚未崩乱,不必担心我。”

    逢纪的喉结稍稍滚动了一下,拱手低头,满脸歉然,当即道:“徐臻,趁我军与曹操大战,连夜奔袭了见到了仓亭津,现在阳平已经失陷,必须要救援,否则的话阳平郡恐怕都要被他攻下来。”

    “什么!?”

    袁绍的心勐然提了起来,仓亭津有几千兵马驻守,但道路崎区难行,若是要从延津过去,非得翻越大山不可,在山中徐臻还能行军?若是他真的可以直接越到仓亭去,那就意味着自延津到仓亭之间山道内的数道关隘根本就不可能守住。

    完了!阳平城已经丢了,阳平郡内没有那么多兵马驻防,定然也要丢,徐臻没有向西来突袭我军后方!反而是朝东走,直接脱离大军攻进了我兖州境内!

    阳平之后是聊城,再向前便是——清河!

    麾下文人多出清河,若是清河丢了,魏郡就不得不和平原等一众之地全部割裂!

    徐臻用心何其毒也!

    “哎呀!

    这个人,也和曹操一样,心思歹毒,奸贼恶贼逆贼!

    !此子日后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不得好死!

    袁绍此时连儒雅高贵的礼仪都顾不上了,宛若寻常百姓家的糟老头子咒骂起来,主要是徐臻这般用兵,的确是出乎意料,不光是在战略上摒弃了常规的思维,出奇制胜,而且连麾下兵马,都远超于袁绍,至少袁军之中,找不出数千名翻山越岭还可以作战勇勐之人。

    要一日之内到仓亭津,除了乘船顺流之外,就是要穿越阴安到阳平的诸多山道。

    “立刻出兵去营救!我阳平郡绝不可失!让张郃率大军驻守阳平!白马不可再围!命刘备撤走,不再围白马,阳平重要!若是一旦被攻破全郡,我们将失去所有优势!”

    “喏,在下这就去!”

    逢纪此刻也是慌乱的,没想到上任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多久,马上就有了如此紧急的军情,本来一个曹操就够难对付的了,毕竟根本猜测不到他会如何行军,现在又来一个徐臻,和曹操相得益彰。

    袁绍现在哪里还睡得着,刚刚安定下来的心思一下又慌得不行,徐臻徐臻,又是他!

    从去年开始,到今年的战事,几乎所有时候都有徐臻的影子,一个三十未到的年轻人,从兖州开始相助曹操,没想到可以走到这等地步,如今甚至还可左右战局,他麾下的精兵良将,令人匪夷所思。

    ……

    仓亭大营开拔,徐臻从延津起,留下六千兵马守延津,之后大军而出,进入阳平城道,连下三关之后,进驻阳平城,并且向聊城和馆陶都派去了探哨,查城中兵马,于是就开始驻军等候。

    建立巡防。

    衙署之内,徐臻还在理政,让人将粮草发出去,召阳平附近的百姓回城来安住,按照以往的传统,将房屋田产也都归还给百姓,若是士族奔逃不在,便可以在查无人认领之后,将田产屋舍分给有功之人。

    徐臻同样是分毫不要,有一两块好地,他都是自己付了钱财到军资之中,写下契约来购买,本身清廉的底线没有半点逾越。

    正堂之上,诸葛亮汇报了如今城中仓库所藏,让徐臻心中有个数。

    “木料和石料就是这些了,现在学生已经催促蒲风,加紧制造宿铁大弩箭,将元戎弩都安放在城墙上,用以守城,如今三万兵马在城内,若是到了攻坚围城之战,恐怕骑兵无法帮助过多,子龙与仲康两位将军麾下,当为中坚兵马。”

    “学生建议,让甲骑和弩骑到城外安营扎寨,山林之中易于防备,也好侧应城池。”

    “袁绍,一定会来围攻,只是他大军未必会亲至,或者会令白马之围而解,而后分兵来阳平攻打我等,这座小城不知可以守多久。”

    虽然是打了胜仗,可诸葛亮的表情并不轻松,分了粮食和田土给百姓,也只是要尽快的安顿民心。

    徐臻放下了竹简,批阅了一行字在上,然后扎好准备封存,气质依旧宁静不燥,澹然道:“无妨,相信主公便是,我们越能撑得久,他就越容易得手。”

    “乌巢的守将淳于琼是个酒囊饭袋,轻骑而出不消一夜就可建功,打完这一仗,阳平、魏郡、清河全部都可到手,让袁绍逃到别处去。”

    “去下令吧,让甲骑和弩骑在外驻守,随时准备后方突袭,一旦阳平城被围,他们就可建功。”

    “我料定,七日之内,袁绍大军必到,而这几日,先锋兵马一样会来救援,以延津横断,让袁绍只能退至黎阳之后。”

    徐臻脑子里有附近山林地图的粗略景况,于是闭上眼稍稍默了些许,大概知晓地形,唯一的缺点就是,若是此前延津出来的那一道平原被围堵,阳平很可能没有粮食。

    阳谷之内,囤了三万石粮食,不够数月之多,但袁绍应该撑不到那个时候。

    一切就绪,差不多可以等着一举而动击溃袁军了。

    ……

    三日后,袁军大部分兵而行,分出十万兵马到阳平去,并且袁绍也将麾下大军营寨向东移了不少。

    同在辎重营中,临时被看管的许攸和沮授两人都听见了动静,连忙出帐来看,不知为何要大动兵马,还以为是曹操又攻来了。

    “为何有如此骚乱?”

    “徐臻破阳平,主公命大军救援!”

    沮授和许攸遥遥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此时断不可贸然进军!

    完蛋了,这完全是被算计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魅力破百,麾下皆是奋勇者!

    “等等!带我去见主公!”

    “没有主公手令,不可出营,两位军师还是在里面呆着吧,现在军令怎么下,都和两位没关系了。”

    “你!”沮授和许攸同时一愣,两人都是错愕之下带着些许怒火,但接下来的选择却截然不同。

    许攸拂袖而去,冷笑着愤而进了军帐之内,沮授则是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架在宿卫的脖子上,面色冷峻的沉声道:“现在带我去,如此态势主公定然不会责怪你,是我逼迫于你,不必担忧。”

    那宿卫感受到长剑的冰凉,不过并不害怕,他明白沮授不会真的动手,但却深深的叹了口气,“军师,如此再去见主公,无非也是被打回驱走而已,何苦要再去!?”

    “被打出来又如何,我为人光明磊落,有话直言,身为主君只需论断对错,而我身为属臣,应当仗义执言,发现偏颇立刻进言纠正,不问前程。”

    “那沮君可真是大义凌然,为主公分忧呐,只可惜!这位主公威逼肯领沮君的情呀!若是换个地方,说不定早就是功成名就了。”

    帐内传来了许攸的朗声嘲讽,不过沮授并不在意,他向来清高,不参与到田丰和许攸之间的内斗,只是一直盯着面前的宿卫,气势没有任何改变。

    宿卫被盯得进退两难,只得苦笑着带他去见袁绍。

    大帐之中,袁绍得了通报后觉得以前沮授的确劳苦功高,为人品性又十分公正,为名流之士,心里微微一软,让他进来。

    等略显狼狈,头发散乱的沮授站在袁绍面前,袁绍微微抬着下巴,脸上气度依旧还在,颇为傲气,这是多年锦衣玉食,堂正起势,名流之风所培养出来的上位者的气质,任何时候来看袁绍,他的坐姿、仪表都是最为华贵,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威严礼仪。

    这个时候依旧不例外。

    哪怕是已经兵败了数次,被曹操和徐臻牵动得有些前后难当,一样骨子里还有金玉傲世的气质。

    “事到如今,你还要说什么?”

    袁绍轻声说道。

    沮授腮帮子微微鼓起,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主公不可大举进兵去围徐臻,他在阳平虽为小城,但若是死守,至少半月,乃至数月都未必能攻下。”

    “主公应该等曹操兵马粮草不济,无法据守,再进军官渡来解围,岂能一直被徐臻牵着鼻子走,就算是要分兵去阳平,也必须要有一支重兵埋伏驻守在乌巢,确保万无一失。”

    “否则,正面士气本就低迷,曹操精锐在此,要如何防备?”

    “呵呵!”袁绍冷然哀叹,“足下是在教我用兵?从一开始你就是慎之又慎,几次进言让我不可与曹操相斗,导致了军心不稳,如今已是危亡关头,居然还要来危言耸听。”

    “且不说曹操不知我军中粮草在乌巢,他不熟地形,若是进了乌巢必然会被堵在里面,我若是援救便可将他斩杀。”

    “反倒是徐臻,此人狡诈,麾下将士太多!曹操自己的兵马都没有这么多战马,却给了徐臻足足一两万!真正的精锐其实在徐臻那里!他这是以自己正面中军牵制住我的军力,而令徐臻为矛,突进我境内大肆攻伐掠地,还看不明白吗!真正要遏制住的,是徐臻的军势!”

    袁绍怒喝之下,让沮授哑口无言,行军之根本在粮草,乌巢的兵马若是不够,危险隐患巨甚也。

    但他再想要阐述的时候,马上被两侧的宿卫架着,叉了出去。

    袁绍军令已经下了,此时再朝令夕改,日后军中的威信必然受损,所以他根本不愿再和沮授多聊,把他再次驱走。

    而乌巢之内,也的确加派了三千精锐心腹,之后大军依旧向东而靠。

    至此在十五日之内,大军兵临城下,将徐臻围得水泄不通,张郃亲自领军作战,并且对徐臻有所了解之后,知道他善于布兵偷袭,留下埋伏,所以沿途一直很注意。

    甲骑与弩骑的突袭并没有奏效,被他防范得极好,不过,因为这两支兵马展现出来的军力太过强大,那甲骑在张辽的手中,简直就像是风卷残云而至,而弩骑的箭失果真是令人望风披靡。

    虽然已经识破突袭之计,但张辽和黄忠两人在夜间发起突然袭击还是无法完全防范,损失了数千人后无可奈何,放他们进入城内。

    可围困之势依旧还在,足以继续围城而攻,用人命攻伐,好几次都已经爬上了城墙,但是被刀盾杀退,死伤惨重。

    没有了后顾之忧后,张郃下令全军勐攻不留余地,所以冲破了一面城墙,又被杀退修补而起,几次反复夺城门后,被杀退。

    逐渐已经付出了上万兵马,可徐臻也不见得好,人疲马困乃,死伤不少,或许是徐臻交战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这让张郃看到了机会,只要自己不乱,有条不紊的指挥兵马,三军用命勐攻,便可让徐臻的计策都无用,而且现下城外又孤立无援,城破必然是迟早的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郃麾下的袁军虽然大战场上打了败仗,但是现在却舍不得放过徐臻,若是可以擒住他,一切迎刃而解,而且战场之上必定得胜!

    徐臻还是曹操麾下重士!必然能够让曹操心神不宁,走向颓势!所以三军几乎都是疯狂扑杀到城池之上。

    于是在第十八日,眼看就差一丢丢可以将徐臻逼得粮草殆尽,仿佛孤舟风雨飘摇的时候,乌巢被曹操一把火焚烧殆尽,袁绍大军救援不及,粮草已经供给不上了。

    张郃当场差点晕厥摔落马下。

    看着站在城头上眺望远处,查看地形的黑衣徐臻,没来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怪不得他一直不慌乱,军中将士哪怕城破也不走,就是要引兵马不断攻城,吸引注意,而后曹操精骑冷不丁的偷袭乌巢,乌巢可是囤积了几十万,近乎百万石粮草,就这样全都没了?

    “徐伯文!”

    张郃万分痛心的又看了一眼,粮草只有半日,而现在攻下此城绝非易事,唯有退兵,否则将会再无机会逃走。

    他要把军队再带回黎阳,回到魏郡去,否则损失可就太惨重了,没有粮食手底下的十余万兵马将会全部变成逃兵散去。

    甚至会产生哗变。

    “撤军,立刻撤军,全部向黎阳内撤,回邺城安置。”

    “全军撤退,前军留下布防,沿途守备所有岗哨,不可乱!退而有序!”

    张郃在片刻的心疼之后,马上就恢复了本来的沉静,几道命令发下,将士们有序而退,逐渐撤离了城门上守将的视线之中。

    直到这一刻,将军谋臣聚集在了徐臻的身旁,这些日子来,他们也是在经受着坚守的折磨,此刻也终于等来了张郃退军,否则按照他们这样前赴后继的攻城法,也许七日之后,就真的不可能守住了。

    “终于退了。”

    “看来是袁军在官渡那边的大营已经遭到了重创。”

    “咱们坚守得越久,那边投入的兵力就越多,时至今日,张郃怕是已经折损了超过三万人。”

    黄忠自己亲自射死的兵马与副将,加在一起就不下一千人,何况是在攻城时前赴后继的将士们。

    徐臻听着他们松了口气,目光却有些感慨,城下可谓是血流成河,之前挖掘的护城河河沟,里面并没有多少水,但是现在都是血红色的泥浆,兵马尸首无数,全都堆叠在各处,面前的土地坑坑洼洼,城墙无比残破。

    “咱们折损了多少人?”

    徐臻回头问道。

    “还在清点,但是甲骑营,弩骑营都有折损,兄弟们可没有躲战,全在城墙上守备。”

    典韦感慨道,这十几天来,谁都没有好好的睡过觉了,若非是接连硬撑着交战,也受不住两侧的城门不失,好在这座城不是四方孤城,后面的关口还要绕行一段路,否则真的就围死了。

    “咱们的军粮也不够了。”

    张辽脸色凝重的说道。

    徐臻此时叹了口气,环顾四周都是面色颓唐之人,他身上雄风、汉魂、武之心等等都在作用之中,明显感受到所以将士都已经拼到了极致,于是苦笑道:“没办法再去追了,咱们已经足够疲惫,若是追逐的时候再被伏击,那可真的是难以招架,下令让所有兄弟在城中休息,等休整好后,整理城外战场。”

    “喏!”

    “只能如此了,俺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典韦挠了挠头,“要不俺带青虎营再出去追一次,他们既然撤军,肯定没办法久战,俺只追逐缠斗,不和他们血拼,至少再抢几百匹战马回来也好。”

    徐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见典韦面色诚恳,不像是在说着客套话,当即意外道:“真要去?”

    “去啊,您已经不是说过,富贵险中求,这时候不去追何时去?”

    “君侯!我也带兵去,我军中虽军士困顿,可战马等还是未曾劳累过,依旧还能继续冲锋,追逐逃散的兵马绝对不在话下!”

    赵云此刻也抱拳请战,一时间原本已经泄气准备休息的将军们都又活跃起来,黄忠一样也是请战,不肯就此休息。

    “孔明,文和!你们怎么看?”徐臻转身看向两人,贾诩道:“追得。”

    “张郃若是有办法不退兵,他肯定会继续攻城,毕竟城池已经残破到这等境地,数日之内就可分出胜负,到时候我们也要殊死一搏。”

    “那他为何还要甘心撤退?”

    贾诩笑了笑,“无需再想了,是粮草不够了,后方乌巢已经被主公突袭得手,不得不撤退,是以追逐不可冒进,不以杀人为主,从这里到魏郡至少也有二百里山路,到阳平郡府也要一百余里,退走的方向在西,张郃应当去追袁绍的官渡大军。”

    “咱们可以追。”

    贾诩看了一眼诸葛亮,不等他开口,继续道:“但追可以,切莫死拼,每逢山林必定要检查完好再入,以骑兵追步卒总能追上,不要贪恋战马,强行追击。”

    诸葛亮深以为然的点头,对徐臻道:“学生也以为如此。”

    徐臻至此方才点头,主要是他也没想到,以往都是他倡导奇计追击,而其余人都颇为保守,但这一次自己已经开始可惜兵马伤亡,心觉得有点痛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如此热忱激昂,如此难得。

    这恐怕,也是特性的作用,自己的魅力达到【100】后,的确有接特殊的效果,加上雄风等特性,带兵的时候麾下兵马将会悍勐忘死,当然这并非是强制性的,而是徐臻的气度在发神变化后,更易被人所记住,自然而然便会产生如此变化。

    “那就追!记住文和先生的话,以骑兵追步卒,不追骑兵。”

    “一定要慢慢追。”

    徐臻语重心长的嘱托道。

    ……

    张郃兵马沿途设立了岗哨,徐徐而退兵,但是终究后退之兵的士气不可能高涨,很快就被典韦突破,而后开始了追逐。

    大军漫山遍野从山林内追逐了平原,在行军道路上杀向张郃部队,在开头损失了不少兵马后,典韦、张辽、黄忠等将,很快发现了极大的端倪,张郃退走的兵士虽然多,但更加疲惫,好像走之前根本没有用食,身上携带的干粮也不多。

    这一点,典韦再杀了几支小股逃窜的步卒后,就在投降的俘虏那里得到了验证,张郃已经没粮食了。

    而且因为军报送来得晚,所以他们手足无措,退走的时候无比慌乱,以至于军中发生了巨大哗变。

    逃兵到处都是,根本控制不住。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将军麾下的将士追得更凶,于是在阴安北部的狭长原野上,真正击破了张郃兵马,令他无法顾及后军,只能逃离。

    而袁绍的官渡大营也告破,甩余下部队弃乌巢不顾,辗转逃离,把兵马驻扎在黎阳,自己率文武逃回了魏郡去。

    这一战,以大败而告终,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官渡战场,至此曹操大军全部进入冀州境内,开始真正的攻城拔寨。

    大战的军报,在数日之内传遍各地,大江南北之地都可得知,震惊天下,各路诸侯不敢再有异动,钟繇持节督军后,承诺给马腾、韩遂以官位,于是张鲁等退往汉中,不再闹事。

    南疆的江东、荆州之地,再次决定与庐江、九江等地通商,将奏札特地送来给徐臻请求,以图求交好,不过暂时还没有决定。

    川蜀一地,几乎是闭关状态,本来还打算来打探点消息,可此战一落下,整个川蜀的儒生尽皆默然,祈求主公安守本土,千万不要招惹曹操,静待时机。

    又是十几日之后,各地大战将歇,基本安定,徐臻也从阳平郡来与曹操见面,准备乘胜在今年拿下黎阳,将魏郡收入囊中,把袁绍逼到更为复杂的幽州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宠得这么明显,要不我们走?

    此时的魏郡境内,袁绍在某个山溪之前,看着水面上不断晃动的倒影,脸色极差,头发散乱。

    双目里已经逐渐没了光亮。

    当时南征号称的兵马有多浩大,现在就有多惨澹,恐怕再也找不到比此次更惨的败绩了,六十五万大军,付诸东流。

    精锐兵马数万而归,而如今身边更是只有数百骑,文武离散不见,沮授、许攸都做了俘虏没能带回来,曹操大军追杀的时候,抢走的兵士、战马、军备和粮草每一样都令他无比心痛。

    这些都是多年积攒下来家业,大半毁在了官渡战场上,一半又全都给了曹操。

    “怎么会这样……”

    “几十万大军,居然一次大胜都没有过!为何会如此!”

    袁绍稍有些许心思不明,此时甚至已经萌生了死志,恨不得一头栽进这河面之中。

    死在溪流之内算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两次举剑想要自刎而去,都被自己的儿子拦了下来,麾下文武都劝他回到魏郡,再重振旗鼓,毕竟现在民心依旧还在,并没有完全离散。

    死也不能死,若是要活下去,不知怎么和曹操、徐臻斗。

    关键就在于,徐臻曹操之间并没有嫌隙,离间计策并不管用,已经堪为一家人,关系牢不可破,无法争取。

    此战到现在,袁绍已经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所有计策排布,徐臻在东威胁阳平和清河郡,让曹操正面推进。

    若是不管徐臻,曹操就会一直拉锯拖延,等徐臻长驱直入取各地城池。

    若是去管徐臻,必须要十万以上,乃至十五万大军前去,否则去也是只能退守城池不可力敌。

    于是就到了这等进退两难的境地,真要说失败,那就是自己的用人失败,如果一开始就用张郃、高览二将去面对徐臻,就算不能得胜、勇武不及,也不会输得这么快,被接连斩首,重创军心。

    这是用人失败。

    军中号令的军师有数位,彼此勾心斗角,大战在即却不思同心对敌,自己却没能统御,坐看这些人心思紊乱,彼此交恶,这同样也是失败,应当检讨。

    相比之下,曹操那边秉承用人不疑,相信放权,实际上却也达到了知人善用的效果,才可让三军效命,到现如今的这等军势,眼下看来,今年是不可能再继续了。

    败退魏郡之后,都是疲惫之师驻守黎阳等用于防范入侵的屏障城池,一旦失守整个魏郡对于他们来说将会是一片坦途,冀州危。

    “父帅,不要逗留了,应当快速回邺城,召集文武来商议此事。”

    “我们还有三州之地,还绝没有到大败颓唐的时候!”

    “好,回去吧。”

    袁绍叹了口气,将冰凉的溪水捧起在脸上胡乱的拍,稍稍恢复了元气之后,起身离去。

    他知道接下来回到邺城要面对的是什么。

    ……

    “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天色大亮,徐臻从主帐内出来,身穿黑袍武服,束发于脑后,未曾戴冠,留两撮头发两侧垂于前,气质儒雅。

    【你按时睡觉,自律值+150】

    【自律值:26450】

    早上,徐臻先到演武场进行环首刀武练,在战事之后,他也逐渐回归了之前日夜修习的生活习惯。

    挥刀五百次,到己时去校场和典韦、赵云继续操练兵士,以千米的环形障碍跑跑道选出新的精锐入营,忙碌选拔,亲自示范。

    到午时和诸葛亮在营帐内清点伤亡军士家卷,准备抚恤发放,赢了张郃之后,得人力俘虏,又加上许多辎重钱财缴获,现在发放算是足够了。

    “我军伤亡虽不多,可精锐营中的抚恤很高,这些都是师父当年许诺。”

    诸葛亮低着头没注意到徐臻的脸色,自顾自的在说着,“清点出来后,甲骑伤亡一千二百余人,弩骑二千一百人,刀盾营好些,八百多人,至于典叔、子龙、仲康叔军中将士也都是三千之数……”

    伤亡过万了。

    那位张隽乂的能力可真不是吹出来的,从袁绍到曹操,怪不得他可以活得这么长久,立下功绩无数,十几万人在他手中,的确可以发挥更大的军力。

    将军领兵,是否堪称大将,其实能指挥的人数也占据极重,譬如说刘备,只带一万以内,数千兵马的时候勐得不像话,在任何战场上不说取胜,但都可以建功而后全身而退,作战勇勐刚硬,麾下奋死而战,常常以此闻名天下,堪称一绝。

    若是到几万人马,就容易飘忽,被曹操按在地上打,原定里徐州大败便是如此,几个计策下来,他就昏头转向中计而败走,一念之差难以顾及。

    至于当他有七十万大军的时候就更不必说了,来一个纵火小儿就几乎能烧掉其一世英名。

    所以徐臻麾下精兵、锐将多,将士的操练程度极高,从来不会虚浮用新丁,就像是打铁一样,宿铁比普通铁好,坚硬锐利,易于砍伐,哪怕是少而稀有,也要追求。

    他不会让兵马过于浮多,一将带几千、一万都可,只要上了战场可以以一抵十就好。

    所以除了他之外,恐怕还真没人有过一口气指挥数万、乃至十万的壮举,日后还得要培养一位大将之才才行。

    这不是天赋可以决定的,要临战的经验。

    诸葛亮当然不知徐臻心中所想,在看了一会汇报之后,又接着道:“一万多人的抚恤,折算下来应当每户要有粮十石。”

    “这就是至少要十万石粮食……若是换成钱财,则也要万金。”

    “战利所得应该不后,上报了主公后,我们就不剩多少了,师父您看……”

    “是否要私藏?”

    诸葛亮抬头来看,见徐臻的脸色平静,并没有凝重之色,接着就看到徐臻展颜笑道:“不用,如实上报,不可隐瞒。”

    “军中诸事必须严明,不可行之不端,否则日后落人话柄,”徐臻想了想,道:“舒城去年的税收到了,这些钱等闵岳给我奏札后,看看累积了多少,全部用于抚恤吧。”

    整个舒城有五千多户人家,其中居住在内的小士族不少,董访、董昭兄弟,还有徐州的陈登、鲍信等,都购置了田产和屋舍,要给徐臻钱的,加起来应当比几万石了。

    比起他的俸禄肯定要高十几倍,加上这些钱粮换算下来,肯定就足够了。

    只是徐臻说完这话,诸葛亮陷入了难以名状的呆滞,神情愕然不知如何回应,过了许久才问道:“师父你打算……把自己这一年的封地税收,都散于将士抚恤?”

    “嗯,没事,钱财够用就行。”

    徐臻咧开嘴笑道。

    现在钱还真不是最主要的,因为他封侯之后,已由此前的受规划者,成为了制定规则的人,他不是那么需要钱,而粮食等资源,随处可得,只要人力还在,人心依附,身边有数万兵马,超过十名文武名流,所有钱财散尽,一样可以活得什么都不缺。

    钱粮对于普通的百姓、商贾甚至是士族来说都是必须留有的货币,但对徐臻不是。

    “财散人聚,老道理了,抚恤之事孔明不必着急,这些都是小事情。”

    徐臻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应当没事了吧?午时即将过了,我现在要去主帐找主公议事,安抚人心的事情交给你了。”

    “我散家产做抚恤,需要保密,只有几人知晓,不可外传。”

    诸葛亮闻言叹气,“知道了。”

    【你理政一个时辰,自律值+150】

    自律值结算,徐臻心满意足的起身,出了营帐之外纵马去主帐,只是他出去的时候诸葛亮在后深深叹了口气,苦笑摇头。

    一时间仿佛呆愣望着徐臻的背影,有些迷茫。

    过了半晌喃喃自语:“不光是刻苦我们学不会,连同这等心性,也非常人能及,天下人岂有不为利往者,我师父便是此等人,比之世家名流的境界又不知高深了几层。”

    ……

    主帐内,徐臻匆匆走进,掀开门帘的时候曹操抬头来,当即脸色转笑,起身从桉牍之后走出来迎。

    徐臻将虎琉璃直接递给了宿卫,让他放在一旁的武器架上,让在军帐内左侧站立的曹仁愣了一下。

    怎么,这把刀我特意为你寻来的,让徐州的能工巧匠打造装饰,你还上交了?

    真就一点礼也不收?这把虎琉璃,我可是准备拿来给你名扬天下的。

    做谋士的岂能不拿一把长刀压身?以后与人舌战说不过可以提刀呀!

    曹仁不解。

    “你又拿这个!”

    曹操白了徐臻一眼。

    “那四千战马,已经还了!此次缴获了袁绍战马辎重不计其数,足有上万。”

    曹操没有把话说明白,他怕徐臻接下来又要开口,这可就舍不得了,现在不比当时,战马如此紧俏珍贵,肯定是自己多吃多占。

    徐臻咧嘴一笑,道:“我真不用斩马刀,还是长枪与环首刀好用。”

    现在他正在练锤和铁长鞭,以后准备用重器了,毕竟力气大,要个屁的武艺招式,日后若是再上战场,直接乱锤算了。

    “嗯,还清了就好。”

    徐臻走到了曹仁面前,收起笑容拱手道:“多谢兄长一番美意,这把刀斩了颜良,已经成名,现在再奉还给主公,当做我们赏赐麾下勇将,日后也可激励下属。”

    曹仁虚着眼点点头,徐臻果然还是那般清廉正直,不留人情,而且如此奉还不会扫了面子,反倒是两人日后赏赐都有成人之美,真不错。

    “来吧,既然伯文也到了,咱们可以开始商议进军一事了。”

    曹操坐回了主位上,让徐臻在左首的位置坐下,郭嘉、荀攸、程昱都是在其后,其他武将则是在右侧,以曹仁为首。

    此时再见到麾下文武人才济济,曹操心中豪意大发,有吞吐天地之气概。

    等待心绪稍稍平息,左右相顾,吐气启声道:“人生几何,对酒当歌。”

    徐臻眉头挑动了一下,这恐怕不是那首诗,是一句发自肺腑的感慨,成诗估计还要再数年之后,虽说如今已胜过袁绍,却还并没有将他完全打得抬不起头来。

    “可叹,如此一场大胜之后,军中将士尽皆欢腾,等待休整数日,可整军再进,黎阳已经没有多少名将驻守,我意立刻强攻打下黎阳,让冀州再更乱一些!”

    “此次进军,让奉孝、伯文随我去。”

    徐臻登时立起身来,对曹操拱手道:“不去不去!”

    “黎阳之城坚守难攻,譬如东郡之濮阳,乃是几任将军多年所建,坚实无比,攻下来耗损极大,恐怕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得手!”

    “我还是为主公定后方吧?为主公收取粮草……”

    徐臻说到这,心都开始发虚了,他发现曹操以及其他谋臣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在盯着他。

    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小。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坐正身子,感觉心口像是被徐臻捶打了一下,有点发闷。

    “伯文,”曹操略微咬牙,一字一顿的道:“袁绍大军已退,攻下黎阳是迟早之事,他只是要靠黎阳据守,实际上前方死守的将士,是为了带麾下文武、家卷、心腹士族之人去往清河郡,拖延时间以转移财物钱粮,魏郡在数月之后,将会变成空壳,你明白了吗?”

    曹操说完这话,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核善”,心底里已经想冲出去掐人了。

    又在给我装傻是吧?以你的聪明会看不懂!?

    不过他这话……说出来之后在帐内的谋士也都面面相觑。

    特别是荀攸和程昱,两人咂着嘴巴对视一眼,内心都是无比苦涩。

    要不我们走吧?

    还需要说得再明显一点吗?

    伯文根本不要,奉孝闭口不言……

    说白了去黎阳取魏郡,就是为了日后两人占据头等大功的,文人献策是一功绩,武将战功那是另一绩,我们也知道,功绩自然是他们两人的。

    但是私底下说就行了,我们在这里怕是有点多余。

    徐臻当即恍然大悟,然后连忙摆手,笑道:“行军作战,太累了,我还是不去了,我劝奉孝兄长也别去,咱们回去找志才兄长安定许都内中之事,准备庆贺祭祀典礼,等大军凯旋。”

    “徐伯文!”

    曹操“砰”一下拍在了桌桉上,整个人都立起来了,“若不是有这个桉牍拦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来抽你!”

    徐臻后仰了一下,一脸为难的笑着,稍稍拉开了和曹操的距离,小声道:“真不要了,主公放过我吧,此战最好是公达去,他行军作战进退有度,行策不用险招,最为适合。”

    “在下力荐公达!仲德!”

    徐臻其实心里也有话说,毕竟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次收取魏郡,多次行军之中因为曹、郭两人出谋划策都是一种风格,太过飘逸,导致了几次被埋伏,虽都赢了,可郭嘉还是染风寒触旧疾,要死。

    这时候旁边的郭嘉也愣住了。

    莫名其妙的盯着徐臻。

    你回去就回去呗,拉着我干什么?我俩有这么要好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又找我商议?那我抛砖引玉了啊!

    “你真不去?”

    曹操瞪着眼睛说道,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忽然又轴起来了。

    “不去,力荐公达与仲德。”

    徐臻还是很坚定,这次绝对不能去,去了之后至少半年不能安然理政,战功刷下来越走越高,看曹老板的意思其实也是有些犹豫了。

    自白身起,到现在封侯,有一县之邑数千户,已经是从古至今少有的成就了。

    徐臻看得很开,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逞能,要那些功绩在身日后曹老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封赏。

    最主要的是,眼瞎战事很平顺,让他们去打便是,正好趁这个时间,到许都安家,准备每日自律值计划,触发别的限时任务,看能不能刷点红颜丹出来。

    毕竟战功赫赫什么的,基本上已经倦怠了,不如刷点人间没有的东西实在。

    徐臻觉得单单只是自己长寿不行,要让夫人们一起,这样的话以后就能拯救更多在乱世之中流离失所的人。

    除此之外,徐臻还需要更多的特性,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现在只是打赢了官渡而已,冀州还没有收服,谈何幽、并、青三州之地,如此大的地盘,治理安稳至少要两三年。

    趁这个时间,好好再稳固一下内部文武,不可让他们如同袁绍会下谋臣一样,再生事端。

    想到这,徐臻忽然脑子灵光一闪,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去。”

    曹操颇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倒是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已经打算听徐臻到底想说些什么。

    “那为何不去呢?”

    “团结。”

    徐臻正色的说道。

    曹操:“……”

    “主公试想一下,袁绍为何会败?大战用兵根本没有条理,朝令夕改,计策每每被识破,或根本没有效用,不就是因为不团结吗?”

    荀攸和程昱苦笑着,听徐臻说起团结二字的时候他们是先愣了一下,但又听徐臻提及了袁绍,又觉得有点道理,但是不是诡辩那就不知道了。

    徐臻看没人搭理他,都在认真听取教诲,于是又展开着道:“冀州分为数派,袁绍麾下名士之中,辛评、沮授、田丰等当地的冀州名士为一派,而郭图等颍川家族才为一派,许攸等人为汝南名士,互相都在争夺功绩,结果如何?”

    他说到此处越来越顺,以至于将曹操也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奇的问道:“如何?”

    “兵败官渡了嘛不就。”

    “有道理。”

    荀攸频频点头。

    徐臻笑道:“战未胜而分功寻位,都想要在日后一统天下后,得一个位高权重的位置,结果现在兵败,指定谁也得不到好果子吃。”

    “啧,”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骇然后怕,徐臻的话不无道理,正是彼此争夺才有了今日。

    连郭嘉都忍了被徐臻拖下水的这口气,平静的道:“不错,君侯这话的确是深为了解袁绍麾下谋臣。”

    “加上袁绍注重表面光鲜,并不看重谋臣真正所求,譬如三派的谋士首席,几乎各有所图,郭图想要的是家族壮大,显赫于世;许攸要的是真心倚仗,地位独尊;而沮授、田丰等清高名士,只是图报这些年袁氏的门庭恩泽,同时报袁绍多年的知遇之恩。”

    “如今斗至这等境地,却也说明袁绍本人昏聩,并不如主公这般大气包容,令麾下谋臣同欲同德,同心戮力。”

    徐臻插了一句:“主要还有我这样,愿意牺牲自己的高洁之士,不知道主公怎么想,反正我觉得这样的人越多,越安宁。”

    郭嘉:“……”

    你不如直接点我名。

    此时帐内稍稍安静了片刻,郭嘉在深思熟虑之后,感受到了其余人的目光,脸色一瞬间就冷了下来,无奈的道:“啧,主公,在下也不去,如今战事平定,我与伯文回许都,将校事安置,日后来投者恐还有更多,也好助子脩去征辟寻找一些青年才俊,任用到各地。”

    “行吧。”

    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强硬的,此去向前,步步都是功绩,只要想拿当然可以有所建树。

    日后回到许都论功行赏,必然可以封侯拜将,为大吏内政要员,这些人都是会不断任用派出,壮各地收成的。

    只是,做了决定之后,曹操还是忍不住瞪了徐臻一眼,心里却有点莫名的轻松。

    这个徐伯文,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也太让我省心了,若是换一个有野心的人,必然是自荐进军,将功劳揽下,在军中建立不可动摇的威名,日后地位才是真正受倚重。

    若是不要……那就不知道了,曹操隐隐有一种感受,徐臻再这样下去,品行自不必多说,而以他的才能功绩,在朝堂上的地位很可能会非常超然。

    当然,那都是日后的事了。

    “好,第一件事已经敲定,接下来说第二件。”

    曹操左右而看,笑道:“袁绍麾下许攸、沮授现都在营中,诸位觉得这两人如何?”

    徐臻当即起身,方才耽误的时间有点多了,现在打算加快进度,既然问到了此二人,那就一炷香结束吧。

    “商议,向来是抛砖引玉,这样,我来给各位抛个砖。”

    徐臻微笑看向众人,接着面色认真的对曹操拱手道:“沮授以清高为主,必定不会归降主公,无论您对他多好,他肯定还是会惦记着身在冀州的袁绍,不光是他本人要报恩求义,还与家族的百年清誉分不开,主公若是想要让他诚心归附汉室,需要等袁绍死后,再等数年,才可以百姓存亡的大义,徐徐改其念,或可收服。”

    “至于许攸,在下不好评价,这是主公您的同窗旧友,性情如何您肯定知道,贪图富贵,喜好功名,可用但不能倚仗,否则日后必定恃宠而骄,但用他的好处就是——其人深知袁绍军中分布,并且懂袁绍心思,日后有他在,行军布阵会更加方便。”

    “嗯,言之有理!”

    曹操顿时眯起了眼,听得颇为受用,看来徐臻还真的是对这些人都很了解。

    一看便是探听过不少消息,形成了自己的情报网,并且根据所得的情况,早已分析出了每个人的特点。

    “不错,不错,接下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郭嘉直接站了起来,满脸的难受神态,背着手摇头到前来,对曹操鞠躬道:“主公,差不多该回去了。”

    说着又转向徐臻,无奈苦笑道:“你这哪里抛的是砖啊,如何用人都已经给主公想好了,在下附议!走了走了。”

    “在下,也附议。”

    荀攸顿时拱手而拜。

    程昱一看慢了两步,当即慌乱躬身,“附议附议,在下也附议。”

    徐臻:“……”

    ……

    从营帐内出来,徐臻直奔自己的营中,告知三军立刻撤走,留下许褚和赵云给曹操派遣,其余兵马随徐臻离去,典韦军中的伤亡相对较为惨重,当然功劳也是最巨,所以跟随徐臻回去。

    先行在许都补给。

    行军路上,典韦和徐臻在一辆马车内。

    本来是诸葛亮和徐臻一起的,被典韦赶去和贾诩了。

    “君侯,咱们这回去也没好处啊?功绩没有了,抚恤也发不下来,主公又不在怎么要钱?”典韦满脸堆笑,一看就是想着那点犒赏,生怕徐臻短了他的。

    “你瞧瞧你那点出息,”徐臻白了一眼,特意赶走孔明,还以为有什么长远建树的大事要说,没想到问的是这些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我看,你不光是要问这个,还想问能不能增户邑吧?”

    “嘿嘿,”典韦也实在,挠了挠头道:“俺这个忠武侯,听着不对劲……”

    “俺也想要个己吾侯什么的,毕竟如今名震北疆,拼死作战多年,不为了这些为了什么呢?俺是个粗人,可能也有别的所求,但是说不出来!”

    “最实在的就是这个封侯了!”

    “封侯、食邑,甚至是你的官位,就是主公不在的时候反而好要,一封书信写给他请求便是,基本上都会答应,至于那些钱粮军备,去找子脩要。”

    典韦一听这话,当场脸上笑容就显得真实多了,刚才憋着笑的确是有点假。

    “嘿嘿,哈哈!好好好……这就妥了。”

    妥了妥了,子脩那小子有钱,而且现在说话也算数,甚至荀或也会听从他的命令,逐步已经有了五官中郎将、扬州刺史的气势。

    “心里舒服了吧?”徐臻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两人像一家分娘舅遗产的兄弟,反正也不算太亲,彼此对视之时笑得很是得志。

    “诶嘿嘿,舒服舒服。”

    典韦连忙点头,这一笑心里又立刻刺痛感慨,打仗死伤了这么多兄弟,笑个屁笑。

    想到这连忙收起了笑容,不过这么多年征战,见惯了死伤,现在也早就快习惯了,所谓慈不掌兵,也有云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以死伤将士缅怀在数日之内就可平复。

    “那可以走了吧?”

    徐臻突然问道,“走了把我的孔明换回来啊。”

    “哎呀,俺也可以和君侯聊嘛。”

    “跟你聊什么,己吾侯?”徐臻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哎哟哟哟……不敢当不敢当,别说了别说了,俺不敢提……”典韦板着脸不笑,心里想着悲伤的事情,而后低下头去不和徐臻开口。

    ……

    许都。

    太尉杨彪、尚书令荀或、五官中郎将曹昂带百官到许都北城门十里之外迎接徐臻与其余将军的兵马归来。

    残兵由几位将军带领,一共六万人左右先行回归许都,安置营地行抚恤犒赏,同时算是正式的将此次大胜袁绍的军报,传于天下,以诏书发放布告,令百姓与商队传扬。

    安民心,定国运。

    几支兵马一同归来,那自然是万事都以徐臻为首。

    徐臻到的时候曹昂在前早已经准备好了倚仗,到马车前给徐臻行了一礼,“子脩恭迎君侯、各位将军凯旋!”

    “臣恭迎君侯!各位将军!”

    百官山呼,令徐臻神情顿生安稳轻松,欣慰的笑出了声,“回来了。”

    “子脩,文若兄长。”

    几人一番寒暄之后,立刻进城而回,徐臻换上了仪仗的大马,这匹马的四蹄上有黄色的毛发,身材俊美壮硕,毛发光泽亮丽。

    徐臻瞥见子脩牵着战马来,当即就认出了这匹马,爪黄飞电。

    这可是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兄长请上马,”曹昂同样在仪仗之中,带徐臻一路往皇宫去,在外城只有一条主干道进城,在外城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进入了内城,此时整条道路上的巡防已经极为严密,金吾卫、校事都在各处要道站立。

    而徐臻本部宿卫在左右相护,他享受着欢呼与崇敬的目光,但依旧没有放下心中的警惕,莫名其妙的,徐臻感受到了好几道不善的目光。

    只是碍于防备太过严密,不敢动手罢了。

    这种感觉从外城就已经开始了,在外城百姓很多,鱼龙混杂,欢呼雀跃,声音如此浩大也就算了,到了内城相对安静之后,这种感觉依旧没有散去。

    最终直到了皇城之前,依旧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徐臻却能够感觉到些许目光停留在身后。

    隐于许都之内,这就说明,校事在对监视稍稍放开之后,那些暗藏的死士刺客,又慢慢的渗透到了许都之内。

    进入皇城,三公九卿在此等待,除身为丞相的曹操不在、钟繇还在关中、左将军刘备奔逃、卫将军董承身死,现在这些位置都没人来补齐。

    皇宫大殿之内,众臣之中和徐臻的地位相差无几的,恐怕就只有一位太尉杨彪了。

    因为天子早早准备好了给徐臻的封赏。

    宣读了功表后,天子封徐臻为光禄勋。

    徐臻不受。

    因为光禄勋为太尉所部,相当于把他从曹操麾下划到杨彪治下,徐臻断然拒绝,并且什么理由都不想说,只说不受。

    于是天子无奈之下,改封为少府,入司空所部,又增邑千户到舒城,犒赏徐臻麾下兵马,发放死伤抚恤。

    一切完备后,徐臻准备离去。

    忽然被天子叫住。

    “徐爱卿,可否与朕一游园林,朕,想要好好的听听官渡战事。”

    徐臻顿住脚步,回头狐疑的看着刘协。

    而后又马上和在一侧的曹昂交换了眼神,曹昂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天子要干什么。

    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相信徐臻,应该只是一次功臣会面,并不算什么,当着文武百官若是拒绝,十分不好。

    “微臣身体抱恙,要回府养病,还是算了吧陛下。”

    徐臻笑着说道,同时摸了摸胸口,露出吃痛的表情,“哎哟,好疼。”

    曹昂顿时暗中苦笑,倒是也不至于,如果是兄长您的话随便聊,无所谓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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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介绍:
徐臻穿越汉末三国,觉醒【自律系统】,只要保持自律,只取俸禄,就可以兑换各种神级奖励。
消耗100自律点,兑换武力+1。
消耗1000自律点,兑换特性“雄风”。
消耗2000自律点,兑换“寿数+1”。
消耗10000自律点,兑换“国运龙气”。
……
从此,徐臻投身曹营,迎天子,为万民请命,但是不贪图富贵,文武修习不辍,时常救济百姓,犒赏给军营将士,自己却孑然一身,恪尽职守。
荀彧:“他真的,我哭死……千古名士也!!”
司马懿:“纵观千古,未见如他这等人,关键一点不显老。”
曹操:“你这样我哪里还敢进魏公啊?”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