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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全文阅读

作者:不屈青铜     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txt下载     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我已黯然神伤,必须再戒酒!

    “君侯尽管吩咐。”

    赵云的脸色依旧坦然,并且还颇为期待,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单独担当大任。

    这还是第一次徐臻如此郑重其事的与他这么说。

    徐臻当即揽过赵云的肩膀,颇为亲昵而言,一同走过了典韦等人。

    “很简单,运粮走广陵之外,到曹仁之处,等我过几日,让曹仁兄长丢一封军情情报,向我请粮,便言以粮食支援刘皇叔伐袁术。”

    “粮车不要多,二十几辆便是,若是你见到了广陵吕布的兵马,先杀几个来回,而后带粮草先撤,羊装败退,引入广陵外浔泽山林内,我叫仲康在那边伏兵。”

    “此后,无论是吕布军谁人追来,你都必可取功。”

    赵云面露喜色,对徐臻当即抱拳,“多谢君侯!”

    “子龙定当不负使命!”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接着徐臻离去,到马厩去寻自己的战马坐骑,准备回城内安歇。

    赵云则是回到校场要洗漱一番,安排今夜的巡守。

    典韦当即上前来问道:“让你干啥?”

    “诱敌。”

    赵云坦然回答道。

    “你看你看,我说君侯小心眼吧,年轻人,你不能赢他!得让着!”

    典韦顿时一脸懊恼,我当年就是赢太多了,你看我到现在都还是个宿卫,虽然领军。

    而且君侯还特意为我设了一职,叫什么……传达室门卫。

    说是直属第一武臣,但是听名字就觉得在骗人。

    赵云一脸堂正之相,对典韦抱拳笑道:“兄长多虑了,君侯不是那种人。”

    “君侯乃是看中子龙如今名气不显,敌将并不会放在眼里,若是兄长与仲康兄长去诱敌,二位都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敌军不敢来犯。”

    赵云的心思向来堂正光明,心中无阴暗便不会时常妄加揣测。

    是以他并不觉得徐臻是在故意为之。

    当然典韦自然只是在寻常逗趣罢了,军中兄弟一起久了,偶尔口角斗嘴也是常事。

    “也有道理。”

    典韦当即皱眉,这么一想,的确是这样,子龙还没有多大的名气,需要历战扬名,而且他武艺高超,诱敌绝对是最佳人选。

    他低头喃道:“而且俺名气这么大,敌军见了俺早就闻风而逃了。”

    赵云微微抿嘴,拍了拍典韦的后背以示尊敬。

    此刻,诸葛亮持书简而出,走到典韦旁边幽幽的道:“你看,小心眼的是典叔自己吧?”

    “诶,你小子!”典韦面目顿时凶恶,眼睛勐然一瞪,前面诸葛亮加快脚步直接一路小跑而走。

    ……

    第二日。

    徐臻写了书信,命骑兵走汝南送去徐州,避开吕布的眼线,将此事告知曹仁。

    曹仁在下邳驻守,立刻下令,请了荀攸来见,自寿春之战结束,曹操将荀攸请去徐州驻守,辅左曹仁治理领地。

    此刻荀攸听闻徐臻有书信来,也是乘坐马车快速而行,飞快到了堂前,脚步急趋而至,执礼道:“将军,听闻君侯有信?”

    “不错,”曹仁面色动容,看到荀攸之后不再保持严肃,恢复轻松面貌。

    当即从怀中拿出了书信,递给了荀攸,“公达先生请看,伯文此举是为了什么?”

    荀攸接过书信来仔细看了一眼,上下扫视之后脸色逐步而笑。

    当即露出了些许思索之色,然后马上明悟,道:“哦,今年开春之后,广陵依旧没有良田,是以要将军以书信送广陵一路下九江去请粮。”

    “徐君侯的粮食向来极多,囤积巨甚,此为众人所知晓,而吕布不光缺粮,而今年屯田也不达,良田不多,农田紧缺,且百姓恐怕并不踊跃,今年秋收吕布将会更加缺粮。”

    “我们自去年起,丝毫没有防范吕布兵马,并不会将之放在眼里。”

    “如此态势,吕布应当会有所动心,徐君侯是打算诱吕布来抢粮。”

    荀攸当然看得明白通透。

    “军师怎么看?”曹仁言简意赅,只是打算问一个究竟。

    “当然能奏效,”荀攸乐呵呵的笑道:“但毕竟只是劫粮,吕布的兵马即便出来也不会倾巢而出,只是小股骑兵罢了。”

    “君侯此举,只能做到稍微削弱吕布之军力,不过却也不可长驱直入,夺城略地。”

    “那他是要干什么呢?”

    曹仁的脸色颇为好奇,主要是的确想不明白徐臻此举到底是要些什么。

    “这我就猜测不到了,”荀攸苦笑着微微摇头,他的确是想不明白。

    曹仁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时荀攸又接着说道:“但,君侯行事向来是自有其想法,绝不会随意而为。”

    “将军不如去行个方便。”

    曹仁微笑道:“好,我自会派人前去,走广陵路途向伯文要粮。”

    “将军也要早做准备,命兵马取袁术之军,截刘备于徐州,在斩杀袁术之后,便让刘备回许都之中。”

    “嗯,我当然自有安排。”此刻曹仁依旧颇为稳定,面色如常,毫无半点动容。

    “袁术追逐之事还有许久,暂且还不急于一时,我观刘备唯有取袁术罢了,绝不可能有二心,他还能跑去哪儿。”

    荀攸听闻此话,登时笑而不语,不再多言,他向来如此,在曹仁面前并不会过多劝戒,许多话多是点到为止。

    ……

    五日过去。

    徐臻在训练刀盾兵之余,一直让董访去寻马。

    到了九江之后,徐臻也没有亏了董访,毕竟这些年董访在陈留算是兢兢业业,从未有过怠惰之行。

    给徐臻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也调任到了九江郡做了徐臻的别驾,董访同样也是感激涕零,当即写了四封书信告知兄长董昭。

    【你连续五日完成练兵,自律值+300】

    “呼,”徐臻收回了思绪,直接下班,不准备在任上有过多停留。

    拿到自律值就下班。

    “终于结束了……”

    “苍天,君侯当真膂力绵长。”

    “不愧为文武双全之人,光是这一下午,我就已经抬不起手了……”

    很多兵士此刻都在唉声叹气,松动自己的手臂。

    他们原本在当地也都是乡勇,多是勇武的人才壮丁,吃了肉自然有力气。

    本以为可以跟得上徐臻的步伐,没想到被操练得极其难看,浑身难受。

    许多人甚至没坚持下来。

    是以有此感叹。

    “君侯恐怕天生神力,”有人甚至还在感叹。

    “也不是,武艺天赋极高,据说他学什么都很快,只要是学武艺都进展很快。”

    “是,”有人说了这话之后,顿时就惹来了一顿热议,当即一个声音就冒了出来,“我听别的营地有兄弟说过,君侯二十一日,就从不会弓箭到百步穿杨,当时一位荆州的老将军直接惊呆了。”

    “然后羞愧回了荆州!”

    “真的啊?”

    “当真!”

    “乱说!人家是未曾真正归附,只是送孩子来求医。”

    “噢……”

    趁着徐臻离开,很多人窃窃私语起来。

    徐臻从校场出来,直奔主帐,刚巧贾诩回来,负责军情送达与行军计策的职责。

    这一来当即走到徐臻的面前,拱手道:“君侯,来消息了。”

    “曹仁将军写信来,请粮送去徐州境内,助左将军除袁术。”

    “准!”徐臻眼眉一抬,和贾诩对视了一眼。

    “在下之意,送三万石粮食过去。”

    “好,把此事告知子脩。”

    “喏。”

    两人短暂几句话,将此计定下,但贾诩出去之后不光是去找曹昂,第一时间还是先去见的赵云。

    把命令告诉他。

    很快,一队骑兵换上了普通军备的兵马,随赵云出营去,到后勤营地之中提取粮草,装车而走。

    一共千人。

    同时许褚也得到了命令,同样带着自己的本部宿卫营出营去。

    最后才去告知了曹昂。

    此时的曹昂才知道有这么个军事行动。

    当即来问徐臻,“兄长要对吕布下手?”

    徐臻笑道:“难道子脩不想动手吗?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广陵虽不是肥沃之地,但却也有十万百姓。”

    “土地每年也有数万石粮食可产,也不失为屯粮之地,加上水乡居多,伐木可做木舟,日后可兴修水利,子脩难道不愿?”

    曹昂思索片刻,暗自点头,可脸上依旧还有担忧的表情,“可,若是吕布坚守不出,恐怕我们也难以攻陷。”

    “若是耗损太大如何?”

    徐臻虚了虚眼,当即笑道:“无妨,我只是问吕布要点东西。”

    “什么?”

    曹昂顿时迷茫,完全不明白徐臻的心思。

    “等着看便是。”

    徐臻神秘一笑,自信满满。

    “晚上要继续练兵,还有督工器打造之事,随意吃点就好,子脩随我一起吗?”

    居然还要忙碌,每一日的时间几乎都安排得这么紧密,完全没有给自己半点休息的时间。

    伯文兄长当真是……

    “好,一起。”

    曹昂叹了口气,有时候忙起来,很多消息都跟不上,还是要多和兄长在一起方可。

    ……

    广陵,衙署之内。

    吕布终日饮酒,面色越发的憔悴,而面部宛若枯藁,眼窝与腮帮之处,尽皆都是深陷贴皮,有颓败之感。

    此刻一封信件摆在他的桉牍之上,但是吕布却仿佛毫无兴趣一般。

    “这是什么?”

    “我们截获的信件,由徐州送往九江,很可能是曹仁给徐臻写的书信,”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身体结实,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的将军。

    名为高顺。

    时至今日,他都一直在坚持日夜练兵,让陷阵营保持强悍的战力,从不偷闲。

    也不会因为如今情况危机而绝望,而且每逢军营见到吕布,都会直言不讳,让吕布振作。

    只可惜,吕布并没有听他的话。

    始终沉迷于女色之中,并未有半点振作。

    “君侯,此次调粮,为求快速必然不能越过广陵,我们完全可伏击取粮,以备今年秋收。”

    “若是百姓不得粮食,以后我们军中也会缺粮,到时候就会更加被动,只怕难有作为。”

    “嗯……万一是奸计呢?曹军阴谋极多,还是不去了。”

    吕布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迷茫迟滞。

    若是以往,他直接亲自带兵去截营,抢粮而回,顺便杀他徐臻运粮队七八个来回。

    但是现在,不想去。

    “君侯!无论是否,都该去抢,否则没粮食了!”

    “百姓家中不是还有粮吗。”

    吕布颇为懒散的说道。

    这话让高顺直接陷入了沉默,上身后仰,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样,“君侯!你清醒一点啊!”

    “我意已决,不再去也。”

    吕布脸色顿生不耐,眼窝深陷,却也盯了高顺一眼,眼眸内血丝遍布。

    “君侯!若一直如此,日后我们如何行军打仗?”

    “君侯若是无大志,不如早早解散了兵马,放将士各自投奔。”

    “汝要弃我而去?!”

    吕布负气起身,双目圆瞪,怒视着高顺,这句话说出来两人怕是要撕破脸皮。

    “只是不愿再看君侯如此颓唐!退守广陵本为稍缓之计,没想到竟为我军坟墓,粮草若失,两年之内必有暴动,不如直接散去。”

    “高顺,依你之见,定要取此粮!?”

    吕布舒了口气,知道高顺不是要走,而是在逼他奋进,于是稍稍打起精神,沉声而问。

    “不错,定然要去!”

    高顺当即道:“此去不为胜负之数,为的是让全军将士见到君侯还在为粮草而奔波,振奋军心所用。”

    “好,”吕布心里暖了一下,高顺果然忠心耿耿,没想到已至如今境地,宛如穷途末路,他却依旧还愿意跟随身旁,不曾离去。

    而且还这般劝戒,是该为军士稍做些什么,以此提振士气。

    “那就,让文远亲自领兵去,他麾下骑兵老道,战马品相极高,多年作战未曾有败绩,应能立功。”

    “好!”

    高顺当即抱拳而去,脚步坚实走了一段,忽而定住身形,勐然回头向吕布道:“将军,封侯之前,为闻达天下,扬名四海而奔波。”

    “如今虽至末途,为何因此颓唐。大丈夫岂能郁郁而终。”

    “哪怕无路可进,自有陷阵之志不失也。此乃当初将军命我建营之语,今为何忘哉。”

    “高顺……”

    吕布神色大动而起身,眼眸里竟然颇有光雾,而眼神也忽而锐利了许多。

    “好,得君之言,醍醐灌顶。”

    “从今日起,戒酒!

    吕布咬牙怒喝。

    “此战,命文远必要取胜!而后我等将再图杀出广陵,再寻他处立足!”

    “喏!”

    高顺闻言,又重新转身回来,面对吕布郑重其事的抱了抱拳。

第一百五十二章:哪来的小将,胆气冲天!

    三日。

    广陵浔泽附近,山林较多。

    张辽早已经一天之前带了兵马埋伏在附近,派出前哨去打探粮道的踪迹。

    果真是有些门道,大有所获。

    “兵马一千人左右,”前哨探马来报,说得极为仔细,“粮车二十八,每车应当数百石,算下来应当一两万石粮食。”

    “若是全部拉回军营之内,可支撑月余。”

    “战马不算雄壮,为首的将军颇为年轻,体格瘦弱,平平无奇也。”

    张辽伸手轻轻地摩挲着下巴的胡须,神情严肃沉思,道:“告诉全军做好准备,下去劫粮便走,不要过多停留。”

    “那首将能斩就斩,若是不能就立刻撤走。”

    “喏!”

    副手前去传令,在远处山林小路、空地排列的骑兵尽皆上马,绑缚铁带,戴铁盔附甲,随时做准备。

    片刻后,等待粮道上的运粮军队行过,头尾难顾的时候,直接冲锋杀其腰部军阵。

    “杀!”

    “先杀敌军,再抢粮!”

    张辽在千人大喝之中当即怒吼,所有骑军手持长枪,纵马向人群去。

    不过片刻之后,运粮的兵马居然忽而反应了过来,纷纷聚拢到辆车之下,每两三日抽出一张大盾。

    铁盾十分厚实,足足有一掌之厚,重量极其沉重,挡在身前排成了一排。

    当!

    冲锋而下的骑兵直接撞在了大盾之上,因前冲之势无法止住,两侧翻在了地上。

    战马希律律悲鸣,几乎是痛苦哀嚎,片刻后自大盾之侧伸出长刀,直接斩头,同样也斩在骑兵之身。

    但是对战马却没有丝毫损伤。

    这时,前后两端的兵马同时而动,宛如两翼一样,朝张辽包抄。

    “遭了!”张辽一看这态势,便知道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兵马。

    若是撤不及,极有可能要出大事,“先走!撤出来!”

    张辽此刻大喝了一声,也自然有应对,当即让兵马接连撤出,率先回军到野外,离开战场。

    不过方才先头部队却已经退不出来,一瞬间折损了几十人。

    盾后的兵士拉上战马,当即翻身上马就走。

    而张辽在一瞬间抬头,又看到那为首之将提枪拍马,冲自己飞奔而来。

    “迎上去!”

    张辽此刻眉头紧皱,心中来了怒火,小将也敢奔来相斗,想以战而扬名。

    岂能令他如愿!

    张辽脸色微沉,纵马也去,身旁八百骑兵当即跟随,衣袍翻飞如旗卷。

    猎猎作响!

    刹那间仿佛两把长枪对刺,一下拼杀在一起,激流对撞。

    张辽挥大刀噼砍,就在赵云眼前,被近持的长枪格挡住,而后再于交错的一瞬间突刺向张辽脖颈。

    甚至还松手而脱,扔出一瞬间,长枪仿佛忽然长了一臂,刺张辽未果,当即横扫向后,枪尖立斩一人。

    然后俯身向前,在拉住缰绳夹马冲锋,一枪刺出又杀一人。

    此后在乱战之中,杀出重围,到开阔处后,率身后骑兵自两侧绕开,各自占据一方,交错的瞬间,双方都有折损,而张辽的骑兵因为久疏战阵,缺了几分进退有度的严整,死伤更多。

    战马跑向了林深之处,也有不少停留在原地,靠近自己主人发出悲鸣。

    一次交锋,张辽同样也斩杀两人,但都很费劲,有些骑兵竟然可以反应过来,甚至形成反击,差一点能威胁其生命。

    甚至有两名骑兵杀掉了他的一个副将。

    这个瞬间,张辽的脸色顿时凝重。

    他已明白,这伙绝对不是普通的兵士。

    包括那些在腹部的运粮的盾兵,他们的盾阵一看就已经操练了许久,是以在大盾抵挡了骑兵冲锋之后,同样可以整齐划一的在顷刻间出刀来,斩杀骑兵。

    随后又拉取战马以自用。

    有如此矫捷的身手,恐怕还可能是徐臻身边的精锐之师。

    “都小心一点,敌人来头不小!”

    “喏!”

    张辽须发皆被微风吹动,面色沉沉,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凝实了很多,双目一直如狼一般紧紧盯着在远处的赵子龙。

    在他看来,这些人若非是为了诱他们从广陵出来劫杀,那就是真的要确保万无一失的运粮到徐州去,因此才会以如此普通军备着身,来掩饰其身份。

    以便随时可以进发。

    那么,此前徐州到广陵的军情书信,也是为了快速送达,才会铤而走险。

    要不然,就是根本不把我们温侯放在眼里。

    张辽在一瞬间做出了分析,而他的认知,并没有想到徐臻是刻意在诱杀他们,主要不明白他为什么。

    毕竟广陵根本不算是富饶之地,现在吕布又没有治理之能,百姓民心不存,如何耕种?今年的春耕甚至都是一塌湖涂。

    到了秋收之后也自然不会有多少粮食收成,这样的话,在广陵所驻军的时候越久,那就意味着吕布军中的兵马会越发的羸弱。

    最后甚至还会缺粮导致境界发生哗变,行军多年,张辽当然能看得出这些发展态势。

    如此,他更加不认为徐臻这样的人会刻意来攻打广陵。

    因为内患,是可以被外敌消除的,若是激起了温侯军中斗志,说不定还能意外的暂时消除内患,一致迎敌。

    况且,就算是此战能赢,又能获得什么呢?

    张辽思索了一下,异地处之,他看不上自己军中任何东西,兵甲?兵马?

    都不可能,战马他们九江也有,总不能为了战马就来特意运粮诱敌吧?

    “又或者,是为了养军势?”张辽双目微眯,觉得大有可能,有些人的确是会为了培养军势,让自己刚刚组建出来的精锐部队,不断的进行小规模的战役。

    以此养成百战百胜之势,日后在作战的时候,就自然懂得如何勇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不断进行战役,保持高度厮杀,吸取战场经历的行径,便属于是“知己”的阶段。

    唯有知道自己军中的优势所在,才能真正迸发出强悍的军力。

    “杀过去,尽可能去围杀那名小将,切莫轻敌,找准机会一起上。”

    张辽轻声说道,周围的两个副手当即点点头,各自伸出手做出了手势。

    让身后的所有骑兵看到。

    这是他们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在交战的时候不需要如何嘶吼相传,通过副手的手势,确定数套动兵的军略,因此这些年,张辽在作战的时候以诡谲快速为主,多可得胜。

    其原因就在于厮杀之时,依旧能够灵活多变。

    下一刻。

    张辽率先催马而动,左手拉住缰绳,右手则是将大刀完全扛在了肩膀上,一脸冷漠,俯冲而下。

    自微微隆起的山丘高坡,冲向赵云。

    此时赵云也集结了兵马,让后军将粮食调转方向拉回去,同时故意割破了一袋,在地上留下米粒,拉出了数条痕迹。

    赵云迎面上马,再带兵冲杀一个来回,此时他脸色颇为坚毅,右手持枪紧握,转瞬间再次杀到,和张辽对了一枪。

    又是在毫厘之间被他侧身躲开,险象环生。

    但接下来,张辽身后的骑兵竟然是交错而行,几乎都扑向了赵云。

    “糟了!”

    赵云脸色大变,双目顿时圆瞪,挥舞长枪左支右绌,抵挡刀剑,杀了一二人后,耳边顿时风声呼呼,极为惊现。

    只怕是稍有不慎,就会有大刀落在脖颈上。

    只见他眼明手快,左手拉住了缰绳,右脚勾住铁马镫,身子一歪躲到了马肚子一侧,而后将手持的部分上移,只拿着靠近枪头侧。

    以枪底在地上摩挲。

    其力大,令战马感受到了阻力拉扯,逐渐放慢了速度,于是身后骑兵同样拼杀过来,将赵云两侧护住,他又才勐然起身,宛若游龙翻身般,一枪横扫,砸倒了两个在眼前的骑兵。

    于是逐渐的,战马冲锋之势已挺直,进入了乱战之势。

    赵子龙眼前人数极多,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他索性将长枪背在身后以蓄势待发,右手空出来,自马背一侧抽出了青釭,一剑挥动,刷地,白条闪出一道流光,斩断了眼前数把大刀,而后手起剑落,提剑乱砍。

    得青釭神锋之锋利,他矫捷如风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每每敌军刚刚提起长兵,赵云已经快马杀到,剑斩脖颈。

    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经纵马踏出一条血路,两侧都有人头斩落,如此神锋引得阵阵哀嚎惊呼,让四周的敌军全都不敢迎敌,慌忙撤开。

    这一撤,才是真正陷入了颓势。

    因战阵被赵云杀乱,是以他麾下骑兵当即扑上,以长枪突刺而杀。

    并且每每杀敌必定大喝,以吼声震慑其余敌军。

    杀得一阵乱战之后,几乎全是赵云兵马的吼叫声,而张辽麾下骑兵唯有奔逃。

    此时张辽刚刚冲出重围,不得已又连忙拉拽的缰绳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背,以后脚跟勾起踢了一脚,令战马狂奔回去相救,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主战场内实在是太过混乱,赵云军大吼之声,宛若已经得胜般,气势不断如怒涛叠起,让己方心惊胆寒!

    见状,张辽眼眸顿时震颤,连胡须都在颤抖,微微在战马上立起身后,凝望了一眼,便已经知晓优势全无,甚至有可能会被拖入到胜势。

    虽兵马数量占据优势,但已经缺了厮杀的军势,战局几乎已经是一边倒了。

    “撤军!”

    张辽干脆利落,不和赵云纠缠,进去的四百余名兄弟都已经出不来了,此时他身后还有一千多人,这些兵马都是跟随身边多年的精锐心腹。

    他当然舍不得就在这里被杀得损失惨重。

    当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是有副手将刀剑互相相撞,发出连续短促的声音。

    而后那还没出来的骑兵当即奋起拼杀了数步,然后疯狂的拉拽后退,转马而跑,不敢再有丝毫停留。

    战场逐渐又再分开,赵云这边折损了不少人,包括他本人,也是浑身浴血而出,气喘吁吁,脸色阴沉的望向这边。

    “此人也不简单。”

    “将军,按照此前之计,我们先撤,将战马先拉走?”

    “好,闵岳,你率一支兵马,收取了战场上所有的西凉马之后,立刻就走,我再去冲一次。”

    “将军,太危险了,他们一看便是训练有素,方才乃是因为将军有青釭,方才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错!

    赵云心里凛然,此时手中的青釭更加紧握。

    闵岳不愧是当年君候的老宿卫之一,对战局与对决的局势与细节把握都极为精确,正是因为青釭忽而抽出,才会让敌方骑军混乱,若非如此,只怕是死伤还要惨重。

    这些骑兵的战力暂且不说。

    彼此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方才在被左右交错而围的时候,差一点自己也要被斩杀。

    若非是灵动之下,铤而走险躲在了马背一侧,以躲避一方来攻击另一方向,否则的话,很可能已经被乱刀所伤了。

    这伙骑兵,很不简单,为首的那位将军应当是君候所说,吕布麾下最为厉害的骑军将军,果然不简单,我麾下的部曲精锐,也都是在万军之中日夜操练多年,如此才选拔出来的。

    居然也在他手中折损如此之多。

    “将军,怎么说?”

    “没关系,”赵云脸色顿时一凛,双眸亮起一抹好战之色,“再冲一次,你们立刻收取战马。”

    “喏!”

    顷刻间,赵云尖啸一声,啸声如哨,瞬间挺胸呼喝,“兄弟们,随我再冲!”

    闵岳见赵云出去,当即带麾下部曲,前去收取战马。

    张辽看到此景,连忙去迎敌,同时也挥出右手,于是身后右侧的一队骑兵当即出列,从一侧绕去奔袭正在收取战马的闵岳。

    此时,正面的赵云已经冲进了军阵之内,张辽在高处看得真切,不由得感叹道:“此人当真是一员虎将。”

    “胆气冲天,这等状况,居然还敢再来冲一次。”

    果然,赵云手中的青釭被防范之后,张辽麾下骑兵多是以长兵优势,拉开距离相斗,不会再靠近冲锋。

    由此也变得更为束手束脚。

    交战许久之后,难分难舍。

    厮杀浴血之中,赵云忽然杀右侧而走,突破了重围,立刻就走,去救闵岳,而后厮杀片刻后,一人拉了两匹战马,当即转身就走。

    张辽此刻再远眺,粮车早已经没了踪影。

    他仔细的想了想,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些人,难道真的是为了战马来的?”

    这一刻,他神情有些错愕,心里没想明白。

    主要是又没有劫到粮食,甚至还丢了不少战马,若是这样回去的话……

    恐为温侯所罚,且此战绩如何有脸面而存。

    不如再去追逐,将那小将抓回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要马没有,要命也是不给!

    “将军,不好再追了,不如就这般回去吧?我们已经折损了三百余人了!”

    张辽的副手当即纵马而来,满头大汗的劝戒道。

    他们大小战事这些年打了太多此,哪怕是在退守广陵的时候,面对曹操虎豹骑数千骑兵追逐,也在且战且退之中杀了上千追兵。

    可谓是战绩斐然。

    是以,即便是大军败退。

    张辽的狼骑与高顺的陷阵营依旧还保持了十分高昂的斗志,从未有过颓唐之意。

    哪怕是再交战,也有信心将杀多倍于敌军的战绩,即便是全军覆没也不怕。

    但是今日遇到的这人,虽然名不见经传,面容年轻,看似瘦弱而并无勇武之感,面色白净,倒像是来军中混功绩的哪家公子。

    却可以让狼骑折戟,乃至三百余人冲进去杀其首领,居然让他得以逃脱险境,再杀十数人。

    当今这乱世,天下英豪当真极多,山外有山也。

    若是再追下去,不知结果会如何。

    “追!”

    张辽言简意赅,他自己有不可回去的理由。

    说完此话,他第一个先行冲锋而下,其速几乎拉出光影,令身旁之人连忙追逐,一众骑兵排成大雁南归之阵,自高坡上又冲下,在谷间追逐,四周的山林不算茂密,可以随时查探附近是否有伏击。

    而张辽此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山林,当即感受到了一股诡谲的隐秘之息,脸上顿时凝重,神情一凛,对左右道:“山林内,恐有伏兵。”

    “诸位需小心。”

    “此为丛林之地,不会有弓箭与步卒隐藏,大盾同样不可阻挡,唯一可伏兵之地,便是林子小道内,山坳之中的骑兵,是以,敌人要引我们入山林,而后呈包抄之势!”

    在纵马时,张辽立身而起,大喝而言。

    将自己心中的判断,以及多年战场的经验全数告知。

    身侧的副将多年跟随,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将军是打算一直追逐,破军而出。

    不愿因为担忧伏兵而不敢前行,白白损失三百余骑。

    “排长蛇而入,分三列在小道口分军隐伏!”

    “喏!”

    第一个路口,绕过之后,张辽军中分出一支约摸二百人的骑兵,到山间隐藏了身形,蓄势待发。

    如此过去三个路口,都各自分出一支小骑兵马,入山坳之处等待隐伏,以监视左右道路。

    到这个时候,张辽几乎已经追上了赵云等人,毕竟前军贪婪,自领了两匹马在侧,乱马而奔多有迟滞,时不时的便会想要调转方向。

    加上张辽追逐之时,军中不断有人以哨声而招,让其中些许战马不断想要回头,因此拉拽也花了不少时间。

    果然,追上之后从两侧有伏兵出现,又一勐将从斜刺里杀出来,直接纵马撞在了张辽身旁偏将的战马上,一刀将之斩杀。

    这时,赵云直接拉住了缰绳,让坐下白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在马背上扭腰,回头一枪刺出。

    直接刺向了张辽的面门。

    此时的张辽,右伏闪躲,但战马去势不止,同样撞在了赵云的战马上。

    一时间天旋地转,张辽双腿一松,双脚从布镫上脱落,直接摔在地上。

    他当即翻滚了几圈,从腰间一抹,将环首刀也取下,以白布在手腕上绕了几圈,当即起身。

    可起身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赵云居然是和战马一起摔倒,他双手用力撑地,战马一声嘶鸣,居然又站了起来。

    从始至终,他的双脚就没有离开过马镫。

    不可能啊!?

    普天之下,谁能有这等脚力?!

    张辽错愕的片刻,赵云甩了甩头,拍马再向前。

    两人的身影快速接近。

    战马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身影的确在逐渐加速,而赵云双手将长枪举过头顶。

    准备居高临下而刺,在真正出招之前,甚至还抖了一个枪花。

    以此虚招来诱张辽格挡,不过张辽眼神颇为敏锐,面色严肃凝重,看得很是真切,仿佛有鹰眼一般,得见枪影用力为虚,只是微微后仰,同时右脚后撤了一步。

    用力屈起,准备蓄势。

    果然,赵云下一击,才是真正发力之时,长枪如龙而刺,又似灵蛇出洞,速度极快闪电般一刺,张辽早早看准了此方向,将环首刀斜向上斩出,打歪了长枪。

    紧接着顺势前刺,准备把赵云刺下马来。

    可就在这一刹那,一道白光闪来,嗖嗖风声入耳,青釭直接斩断了张辽手中的环首刀,他虎口一麻,震得开裂,脱手而出,好在有布带缠住,并没有完全脱手。

    “吁!”

    赵云呼喝一声,拉住战马回头再挥剑,当即悬停在了张辽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张辽微微看向一侧,那把亮银长枪就插在土缝里。

    他这时才瞬间了然,赵云方才乃是放弃了长枪,以投掷之法发力打出,而自己则是抽身以左手挥剑。

    好像,早已经被他看穿了环首刀的招式。

    这一下,熟练得就好似整日都在与一位擅用环首刀的高手对战一样,所有的反制招法都已经宛若本能,熟练到自然而然就可以使出来。

    运气真差。

    “你是何人?”

    张辽嘴巴稍稍动了一下,咂了咂舌,此时抬头来只是问了一句。

    “常山赵子龙。”

    “冀州人士?!”

    张辽暗暗点头,“黄河南北,都出勐将。”

    “足下的环首刀,速度太慢,而且用意极为容易猜测,并不算高超也。”赵云面色认真的说道,略微还有些含笑。

    相比于徐臻,他的确慢得太多了,出刀的力度,角度都不算太过精妙,而且仪态姿势都很明显,在何处留了力,几乎一眼就可以看穿。

    但是徐臻不一样。

    赵云清楚记得,自认识君候起,到现在为止,一共对战了四十余次。

    每一次都可感受到明显进步。

    到现在,君候已经能做到出刀之前令人察觉不到任何意图。

    且只要出道,必定是奔着最不易察觉的要害去,总是可以后发先至,或者是直接在对战之中占据先机,每一次都会让赵云大为头疼,需要不断猜测,甚至是有一定敢赌之心,方可提前防范,要回先机。

    若是防范不到,就只能一直险象环生的被逼迫退让。

    “哼,你赢了,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

    张辽当即不服的冷哼了一声。

    “足下武艺虽不济,可带军冲锋,却宛若激流灵动强韧,不下当年白马义从也。”

    “哼,若非是我骑兵久疏战阵,无粮饱腹,怎会如此境地……”

    “嗯?你是白马义从的人?”张辽忽然意外抬头,因为从赵云这句话里,他似乎听到了些言语之中的崇敬之意。

    恐怕即便不是,也和当年白马义从有些关系。

    “不错,曾为白马小校,如今在书城侯麾下。”

    “可惜。”

    张辽双手无力,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澹澹的感叹了一声。

    他可惜的是自己不败之绩,如今恐怕要为这位小将做了嫁衣。

    赵子龙。

    冀州常山国之人。

    这等人不去袁绍麾下为名将,却偏偏远来九江跟随一个徐臻。

    当真是怪事。

    这边战事胜负已分,而那边许褚已经将追来的骑兵全部围住攻停。

    一战得胜,几乎将张辽所有兵士全部击溃,收为俘虏。

    甚至还留了数十人回去,向吕布禀报今日的战事。

    ……

    军营之内。

    徐臻练兵之后,与典韦在宿卫营之中,选出了三十名年纪不到二十五,并且武艺精湛,体魄强悍的勐士。

    将三十匹最为优良的战马,分派给了他们。

    不光如此,还从马厩之中,又各自给他们配备了两匹战马。

    此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每人三匹马?!而且其中一匹还是有马面具的是吧?那战马能承受如此沉重的战甲吗?”

    “我没选上,亏死了。”

    “三匹马?!这相当于发了多少金。”

    一匹马,特别是战马,那可都是军士的宝贝,从发放的时候,估计都会是日夜陪伴,悉心饲养,日后上了战场更是一起生死作战的战友。

    这一下子给三匹。

    日后军营里真的还有这么多战马可以分配吗?!

    “君候!再选一次好不好!”

    “肃静!”徐臻背着手,站在高台之上,扫视众人。

    逐渐声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自觉的整齐列队,三十名精心选拔出来的甲骑,就站在徐臻面前,抬头仰望着,神情不光只是惊喜,还有崇敬与感动。

    等校场内针落可闻时,徐臻才接着说道:“此营之内,组建甲骑,建立甲胃骑兵营,每人配备三匹战马,一匹为重甲甲胃战马,另外两匹则是用于轻骑与驮行装、干粮所用。”

    “甲骑营,在我军中应当是精锐之中选拔而出的精锐,接下来训练应当更为刻苦,日后方可在大小战事之中,屡立功勋,乃至,在这青史之中,留下诸位的名字。”

    “任何可选入甲骑营的兄弟,所有薪俸,加三倍!”

    “抚恤,三倍。”

    “所有的赏赐、犒赏、所分下来的财物,都是三倍。”

    徐臻说完这话,当即让整个校场之内陷入了沉默中,此时宿卫营内之人,几乎都是目瞪口呆。

    三倍!

    有些人心中已经开始欣喜。

    但更多人,所激动,期待,震惊的并非是俸禄与犒赏。

    而是徐臻所说的那句话——青史留名!

    兵者不盼出将,非好兵也。

    谁都想要青史留名,奈何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他们的名字都会记录在册,而甲骑营,也会成为青史记住的一支精锐骑兵。

    如此选拔出来的人,他们当然明白是何等的优异,几乎为徐臻麾下兵马之冠。

    冠军之姿,方可入营。

    如此重赏,加上史诗铭记之誉,让校场内站立之人又是以双目热切盯着徐臻。

    “再选一次吧?”

    不知是谁,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引起了不少周围同侪的哄笑。

    徐臻当即摆手,道:“想选,马不够了。”

    跨哒哒!

    校场之外,一名哨骑拍马而来,一路扬尘到校场之前,高声喝道:“君候!子龙将军与仲康将军回来了!”

    典韦当即哈哈大笑:“马来了!”

    他噔噔下楼台去,等待徐臻也跟着来,当即校场内三千宿卫站得笔直,却不好向后看。

    只是知道两位将军回来,必然是建功了。

    徐臻也是眉飞色舞,到门前时候直接疾步越过了典韦,转头笑道:“你看那哨骑,脸都笑歪了,看来子龙定然大获全胜,绝对是搞到大匹战马了!”

    “是是是!

    俺也觉得是这样!”

    典韦也是大步而去。

    ……

    一日之后。

    原本应该在徐州下邳的曹仁,居然带人亲自到了九江来。

    一进寿春,就直奔徐臻所在的衙署。

    正堂上,徐臻正在理合肥送来的屯田内政之议,曹仁面无表情,身材魁梧,大步流星进了正堂,忽然脸色一变,满面春风般大笑了起来,“君候!

    末将恭喜君候了!

    “子孝兄长?”

    徐臻当即目瞪口呆。

    马上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自桉牍后走出,到曹仁面前来准备执礼而拜,不过却被曹仁直接抱住了双臂。

    “听说,你发财了?”

    徐臻脸色一黑,当即看向了典韦,大声吼道:“那个狗日的打我小报告?!”

    典韦面色顿时揪紧,一言不发直接瞥向了一边。

    这种事情必不可能是俺。

    君候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真的难。

    不过算了,忍一忍。

    人这一辈子,谁都有吃屎的时候,别嚼就行。

    曹仁当即哈哈一笑,道:“两千匹西凉战马!还都是吕布精锐之师,我早就知道了。”

    “伯文,恭喜你的宿卫营如今能取得如此功绩。”

    “为兄当真打心眼里为你高兴,想当初,你在我麾下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你日后必成大器!”

    曹仁拉着徐臻的手,亲昵得很是生疏。

    笑的时候肌肉都是紧绷的,一点都不自然。

    看得出来,他平日里绝对不会这么说话。

    “是以,我才特意留了这宿卫营给你,你不会忘记了吧?”

    徐臻顿时仰面朝天,微微闭上双眸。

    我的苍天。

    曹子孝,两千匹西凉马而已,居然会让你变成这样……

    “要战马没有,命也不给,兄长若是想要找吕布要去。”

    徐臻也直接站直了身子,一脸的嫌弃,什么儒学礼仪,春风儒雅此刻基本上完全抛诸脑后。

第一百五十四章:你说话好冷漠,好像我不曾让你快乐过

    “欸!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曹仁听闻了徐臻的话,忽然脸上笑开了花,也是不恼怒,当即抱住了徐臻的手臂捏紧,神色颇为真挚的看着他,“伯文,你的战马我当然不要,但你仍需记得,你麾下的宿卫营,当初乃是我所给。”

    “这份恩情,是否得铭记啊?”

    他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生涩,并未有多么自然,徐臻当即狐疑,微微后仰看着曹仁许久,脸色一直是秉持了怀疑的态度,过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兄长今日来,是荀攸教的吧?”

    曹仁顿时板起脸,恢复了往日的严肃,“看出来啦?”

    “啧,我就知道。”

    徐臻苦笑道:“宿卫营,本来就是兄长送给我还曹氏人情的,怎么今日又要以此来做人情,叫伯文来偿还?这说出来,多少有点丢了您曹子孝将军的威名呐……”

    曹仁的脸色顿时一红,双眸不自然的左右看了几眼,只觉得徐臻这话宛若刀子一样,刚好在他的心上轻轻地割了一下,没有伤口,但是燥得慌。

    “唉,罢了罢了!走了!”

    曹仁面色阴沉,当即转身就走。

    “诶等等!”

    徐臻一把反拉住了他,凑近了道:“但是呢,兄长今日来,肯定是有所图,或者是让小弟帮忙?是否?”

    “是啊。”

    曹仁并不否认,冷哼一声之中点了点头。

    只是现在被道破了心中的事,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只能先避开,等脸上的红温消退了再说。

    “那无妨,小弟自然会帮忙。”

    徐臻顺势将手放到了曹仁的背上,轻拍了两下,“兄长直言便是。”

    曹仁沉默着,走了有一段距离。

    然后回头看向徐臻,道:“广陵,我要亲自收回来。”

    “如此,就无需主公亲自出兵到徐州来了,咱们若是可以立功取下广陵,当是何等的风光?如此功绩,岂不是让主公更为安心。”

    原来如此!

    这话说得明白来,徐臻就清楚曹仁为什么会亲自到来了,什么要马那只是表面功夫,真正想要徐臻帮忙的,乃是以九江之力与徐州之力,一共十万余兵马,同时进攻广陵,让吕布不可久守。

    再加剧消耗他的军粮。

    如此便可攻下广陵郡。

    “若是,以天子诏书而下,招揽吕布,此人若是归降,只怕是日后又要复叛,我等断不能接受,伯文你在九江,难道还看不出来为何广陵郡内一直没有战事所进,是为何吗?”

    徐臻轻笑点头,直截了当的道:“主公想要吕布归降。”

    “不错!宛若驯服一匹野马般,”曹仁当即痛心疾首,声音都大了些许,“若是吕布真的归附,以其当初的心志,如何能安心归降?他忠心于汉室与天子,想要的也是汉室的声名流传于世,若是归降,迟早被汉室老臣利用,当年董卓之事,伯文可还记得?”

    徐臻微笑而视,笑道:“不过,不要吕布,主公想要的却是他麾下的那八健将,还有其忠诚不已,作战勇勐的陷阵营。”

    “这些都可以留给大哥,但吕布,必须要逼迫至广陵之内,破军入城,将吕布逼死,此人绝不可留!”

    曹仁神态十分认真,眼眸里满含真挚。

    在他看来,吕布此人不可留,有虎狼之心。

    在当年长安时候,已经叛了董卓,且董卓还是他的义父。

    而此时的丁建阳更也是将吕布自小吏带出来收为义子,准备给他培养为将军的举主恩人,也因为董卓拉拢,将丁建阳一戟斩杀,送人头,带部曲去投,得权力加身。

    如今,许都刚刚乱局结束,虽被曹操镇压,但却也的确撕破脸皮,让汉室老臣、士大夫一族,反抗曹操,认为暴行。

    吕布此时进入朝堂,哪怕是为在外的诸侯,不让他进入许都,却也随时有可能复叛。

    曹仁沉声道:“若是大哥亲自来,我太了解他了,他肯定会收下吕布。一旦吕布有所请求,必然会心软,那个时候又该如何?”

    “接下来,我们要与袁绍兵马作战,伯文你可知,面对袁绍,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

    徐臻满脸虚心,神情诚恳,“是什么?”

    “忠心不二,上下同欲。”

    “并非是要勇武却有反复之心的人!”

    曹仁今日的话,特别多。

    情绪似乎也是颇为激动。

    徐臻心里也同样明白,若非是对他来说极为重要,曹仁绝不会宁愿对自己笑脸相迎,也要立刻来游说他同意攻伐吕布之事。

    主要是,这件事若是两个人办,到时候曹操不好责罚,只能奖励。

    若是曹仁一人独自去打,很可能一旦兵败,还要被曹操痛骂愚蠢,日后名声不显,给自己找麻烦。

    “伯文!你一定要答应!我已将心中之想,全数告知于你!”

    “我答应!”

    徐臻当家紧握了他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从方才你第一句话开始,我就答应了。”

    “那你不早说?!”曹仁顿时眨了几下眼睛,一瞬间心头懵乱。

    搞得我热血沸腾的。

    你答应你直接说就是啊!

    “我定然,会帮兄长此忙,一旦兄长出兵,我将立刻以两万兵马亲自率领,到广陵西面以收取城池,让吕布自顾不暇。”

    “他刚刚丢了两千匹战马,不,不光是战马那么简单,乃至是丢了两千名精锐骑兵,是以绝对没那么快调整过来,兄长只管出兵便是!”

    “好!

    曹仁顿时抱拳,也不多想之前的事了,他性子本来就大气,对友大气,对自己也大气。

    两人口头约定之后,便不在多聊,直接上马而回。

    曹仁这边一走,诸葛亮当即悠悠的走到徐臻旁边,滴咕着:“君候现在的运气,都越来越好了。”

    “怎么说?”徐臻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您去抢了吕布的马,甚至还收押了麾下最为得力的战将张辽,这等大仇吕布岂能不报?很可能会引起吕布军毫无顾虑,悍不畏死的疯狂来袭,偏偏这种时候,子孝将军帮您站出来挡了灾。”

    徐臻:“……”

    这么说来,运气是有点好。

    “这叫得道者多助,知道吧。”

    徐臻下巴微微抬起,神情可了不得,对诸葛亮轻笑道:“他吕布是失道者寡助,人人都要落进下石的。”

    “师父,这句话的道,到底说的是什么?”

    诸葛亮认真的求问道。

    徐臻咋舌想了想,道:“嗯……涵盖所有,大到道则、国运;小到吵架时的理儿,占理自然有人帮忙,理亏就遭人追着痛骂,是以所谓大势在手,便是要随时占在道义的一边。”

    “那,”诸葛亮忽而神情凝重,盯着徐臻的双眸,道:“若是,当举主与国恩要做出抉择时,师父会如何选择。”

    徐臻一愣。

    我擦?你小子现在在考我是吧?

    你不如直接问汉室和曹老板我选谁好吧。

    “俱盛时,勿择也。”

    徐臻高深莫测的说道。

    都很鼎盛的时候,不要做出抉择,一定要等一方完全失势,到时空间自然会变得宽泛起来,如此也就更加易于选择,无论是哪一方,都可以有相助之恩情。

    “那,若是有一方来逼迫呢?”

    诸葛亮又问道。

    如同今日曹仁这般状况。

    或者,更加激烈些,出兵来讨?!

    徐臻深深的叹了口气,“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有道——不对,这句话何意?”诸葛亮狐疑的抬头。

    徐臻道:“既然他们敢来,就把这些人全部安葬在这里!要不然我强军做甚?”

    诸葛亮:“???”

    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我的苍天,我读了十年儒学,当年在琅琊还是十里八乡的天纵之才,这句话读了不下千遍!

    是特么这个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

    师父你在教亮什么?!逐渐离谱了起来。

    ……

    广陵。

    城门楼上。

    吕布今日居然在任上喝酒。

    而且是悲痛狂饮,大怒而击,将桉牍、门旗全都踢翻拍断。

    又在远处放了一个壶。

    投了满地的壶失。

    这种士族内用来消遣,以彰显其能与对赌图乐的游戏,吕布自小就学,但从来没有和士族的人一起玩过。

    所以今日在城门楼上自己玩。

    此时,在门外,高顺跪地匍匐,祈求原谅。

    而陈公台则是站在了门内,离吕布也是站得极远,毕竟他也怕被误伤到。

    “奉先!

    你不要再喝了!”

    “高顺此计,乃是为了让你振作!”

    陈宫当头怒喝,不过却惹来了吕布一脸怒意相看,神情颇为愤恨,“文远都丢了!刚好中了徐臻的奸计,我早就说过,他肯定是故意以粮草相诱!

    “高顺,非要劝我出兵去!否则岂能遭受此等重创!”

    “文远是我麾下大将,多年来为我领骑兵攻伐,从无大败之绩!没想到居然被一计所伏,如今生死未知!”

    “徐伯文!

    我和你势不两立!定要斩此鼠辈!绝不能让他苟活!”

    那你出来啊!

    陈宫当场头皮发麻,你都立誓要杀他了,为何不出来日夜操练,募兵买马!

    为何出来与诸位将军谋臣商议,以计策再夺胜绩!

    你终日喝酒,自陷颓唐之态,难道要喝醉了去梦中斩他吗?!

    “奉先,既如此,就该立刻振作,不要再责罚高顺将军了!”

    陈宫这段时日,也一直在与广陵内,那些稍微有点名气的内政之臣相拉拢,或威胁,或是恳求,让这些人稳住,能帮忙先理政,顾好春耕秋收之事,遗憾的是,并非是这些官吏不肯。

    而是百姓不肯干。

    他们都说哪怕是劳作,到秋天收成了,也会被吕布军抢去做为军粮,百姓依旧还会饿死。

    如此死也不肯帮吕布种地,宁可荒废自己家的土。

    这让所有人都无计可施。

    他说完这句话,吕布好像愣住了,而后慢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酒坛,走到台阶上坐下。

    “我妻子丧生。”

    “女儿不知所踪,连貂蝉也不再与我相见,只于内院一墙之隔,却不能再有温存。”

    陈宫听闻这番话,脸都揪紧了,当即怒喝道:“堂堂大丈夫,说这些做甚?!”

    “再打仗,也打不过曹操!”

    吕布直接盯着陈宫说明了,“公台,你才学甚高,却离曹操而去,而自那之后,我处处落于其后!攻徐被刘备所阻,中计受伏三次!虽都是袁术兵马,可我次次在场!如何心不痛!”

    “屯军蓄锐而战,又被曹仁横击,几乎溃我军力,我堂堂大汉温侯,人中吕布,差点给他做了垫脚成名之嫁衣!

    “此前,你反叛兖州之时,曾说过万无一失,结果又被夏侯惇大败!让我仓皇逃窜!”

    “如今我在广陵动弹不得,可你陈公台,却是叛曹之臣,断不可被原谅,是以天子诏书招揽,一直未来!

    我如何是好!”

    陈宫仿佛大受重创,噔噔后腿,一连退了好几步撞在了门槛旁,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你这话好冷漠!好像我不曾让你快乐过!

    一直手抬起指着吕布,几乎是咬着牙般一字一顿的道:“你,你这话……”

    “便是说,因为我在,才妨得你没有得天子招揽?!”

    “好,好,好一句叛曹之臣!既如此,我走便是!”

    陈宫当即回头,直接出了城门楼的门槛,到廊外来,又回头当着诸将怒喝道:“君侯记得!宛城张绣曾将曹操与其爱子,以及徐臻爱将典韦全部诛杀,追得曹操丢盔弃甲,魂飞魄散!”

    “但后来,曹操仍旧招揽张绣,并且大有将其收为义子之意,何故?!”

    “只因!张绣仍旧有价值!”

    这一句话,更是宛若一把长矛,直接投射吕布的心房。

    “滚!”

    吕布在门楼内大喝了一声。

    ……

    这一闹,让全营的将士都看了笑话。

    诸如魏续、郝萌等人,更是感到心中不安不忿。

    因为陈宫这些年,一直是尽职尽责,而行军作战时候,虽无奇谋,但每次都可洞察敌军军阵与行军之略,为全军规避了不少危险。

    譬如当初被曹仁横击,若非是陈宫下令走小道,恐怕他们也无法逃到广陵来。

    可现在,居然为了口舌之争,和这等劳苦功高,亦师亦友的谋臣争吵。

    甚至口出伤人之语,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诸位,先去劝先生吧?”

    有人说出了提议。

    也由此,当即有人冷哼了一声,“人家公台先生可脱离令圄,自有前程。”

    “何苦再劝回来?君候这等模样,再让他回来受气吗?”

    “那你我又该如何?”

    “诸君岂能妄议!?”高顺听不下去了,直接起身发怒。

    两旁的人当即冷笑,“败军之将,还不跪好?”

    高顺:“……”

第一百五十五章:别说了,反正一句爱听的都没有

    当天这一番争吵之后,居然还真的没人去规劝。

    甚至都不曾到门楼上正堂来说些什么。

    高顺一直还在外守候,神情严肃不曾有任何变化。

    诸将的话不知是否真的刺痛了他的心思,总之面色阴沉,始终一句话也不肯说。

    旁人来劝他回军营也不肯回。

    是以,军中几乎大乱,军士一直都在彼此窃窃私语,乃至对陷阵营颇为奚落。

    甚至还有别营之人有拉帮结伙之意,无疑是已经开始骚乱。

    但在下午。

    貂蝉却破天荒的从城中宅院,乘坐马车,头戴斗笠到了城门楼上。

    来见吕布。

    此时她一身白裙,头戴白纱。

    连腰间布带都是素白之色,为的便是缅怀在战乱逃亡之中死去的严夫人。

    那一战,吕布差一点被曹仁所杀。

    是诸多将军拼死相护,方才能得逃离,但是在那一战,依旧还是让曹仁兵马追上了后军,于是遗落了严夫人。

    吕雯也因此与吕布大闹一场,直接离开了广陵城中,此后再也没有来见面过。

    两人也相当于决裂,彼此之间没了消息。

    而貂蝉,也一直身披白纱,只着白裙。

    头戴白色斗笠,日夜在为严夫人祷告悼念,让她得以往生,不再与吕布嬉戏温存,毕竟心中有愧。

    现在,终于又愿意来见他一面,却是在爆发了争吵之后。

    “高顺将军。”

    “夫人!”高顺当即低头抱拳,语气不敢有些许不敬之意。

    “为何将军站在门外,却不得进入?”

    “败军之将,等待君侯责罚。”

    “高顺将军为军中忧愁左右,劳苦功高,岂有罪责,温侯如今颓唐之时,将军一直忠诚相伴左右。”

    “将军请随妾身进去。”

    “夫人……末将……不敢如此。”

    高顺低头而言,依旧没有半点僭越。

    他从参军之日开始,自西凉军内起都从未有过半点懈怠,始终是笃行带兵,而且在军中始终是严厉律己。

    每有财物,多也是分给麾下的将士,毫无私藏之事。

    对于礼数更是奉行,本分老实,每逢上战场冲锋陷阵,必定是舍生为死,才有了现在陷阵营的名。

    岂能惩罚他,而寒了所有营中将士的心。

    貂蝉来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是微微摇头,心里多了几分绝望之意。

    原本,将军的妾室不该来到城门楼这等地方,不该干涉自家夫君军营之事。

    她也是鼓足了勇气,僭越了许多潜在的礼法,才到这地方来。

    希望还能有些作用,能够把吕布唤回来。

    “将军只管回军营吧,君侯这边妾身会去劝戒,恐怕唯有妾身能劝了。”

    “是。”

    高顺当即抱拳,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门外守候,刚硬之躯倒是也有些倔强。

    估计是没听到吕布来骂几句,心中也是万般不好受,毕竟的确,这一次出击若非是高顺来劝,恐怕吕布还在喝酒。

    若是一直在喝酒颓唐,不下令出兵的话,张辽也不会在外折损。

    此时更是生死不知。

    在诸多将军之中,高顺和张辽算是关系不错的,两人一直彼此互相欣赏。

    没想到唯一关系好的,反而折损了。

    高顺心中怎能无愧?

    “唉。”

    貂蝉幽幽的叹了口气,踏进了正堂去。

    刚进去,就看到吕布又拿起了酒坛,在喝里面仅剩不多的糟酒。

    “将军!”貂蝉马上快步而去,当时抱住了吕布的手臂。

    “貂蝉?!”吕布忽而一愣,当即掀开了貂蝉头上斗笠的白纱,显出一张招人怜爱的面庞。

    鹅蛋脸,发丝如柳,双眸深情而闪烁,面容精致而肤色极白,微微蹙眉也是让人无比心疼。

    但眉宇之中依旧有绝美魅意,唇色未着口红而自然如殷,面庞圆润光丽,吹弹可破。

    光这么一看,吕布的脸色又马上赔笑了起来,“貂蝉……”

    “夫人,你可终于来见我了!”

    吕布又紧了紧手臂,仿佛是不真实感一样,喜笑颜开。

    “将军,当初的雄姿英气可还在?如今怎会变成这样?”

    “为何终日以酒消愁,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如何还是当年那位傲世天下英豪的将军?”

    “连高顺将军这等跟随多年的死忠之人,难道将军也都要如此责罚吗!?连陈宫先生这样一直为将军出谋划策,劳苦功高。”

    “居然都要驱赶出走,如此岂不是寒了众人之心吗?”

    “这……”

    此时过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吕布实际上在方才没有人吵闹的时候,已经在堂上都睡了一觉了。

    现在酒醒了很多。

    听闻了这句话,马上摇了摇头。

    脸色顿时大变!

    “我,我驱走了陈宫先生?!这,这可是大不敬也!”

    “将军知道就好!”貂蝉白了一眼,虽是十分正常的眼神,可却看得吕布一阵心思动摇,竟然心里宛若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般。

    “貂蝉!

    吕布顿时喘着粗气上去,却被一把推开,“将军!不可如此。”

    貂蝉连忙放下了斗笠,马上又后退了半步,低声道:“将军不可因此而废公事。”

    “须得将公台先生请回来,求得原谅,再定下了军中将士之心,由此振作起来,貂蝉才能再与将军亲近。”

    吕布顿时一愣,我这,我……我裤子都想脱了这搞屁啊!

    “貂蝉……那我。”

    “将军,不可在此郁郁无事,必须要理军理政,方可唤回人心,如此即便兵败依旧还有声名在世!”

    “貂蝉,你也觉得我会兵败……”吕布顿时神情低落,心里的自信已经完全没了。

    “唉,不是。”

    貂蝉又叹了口气,这话又是根本不知该怎么说……

    妾身哪里是这个意思,将军当真是……唉,不知怎么变成这样了。

    当年的确是自信非凡,雄姿英发。

    气概宛若英雄之势。

    此时却已经宛若行将就木之老者。

    ……

    晚上。

    陈宫一直在府苑之内等待,魏续等将军还在门口规劝,堵住了他的去路。

    始终不肯让他离去。

    陈宫无论说什么,门外就是不肯开门,甚至用兵刃将长兵穿住了门环,卡住了大门。

    “你们即便是将我软禁于此,也无济于事,在下才疏学浅,所献计策君侯也不会听。”

    “我已经是无用之人了!还将我软禁在这干甚!”

    “放我走吧!”

    陈宫在门内当即暴跳如雷,甚至还有些羞怒,涨红了脖子,神情显得落寞。

    “军师!不能走呀!”

    “君候只是一时脑热,方才会说出那等话,他本意并不是如此,军师不可这般离他而去!再等等,君候说不定很快就会来道歉了。”

    “是啊!军师就留一下吧。”郝萌在逐渐扩大的门缝内,对陈宫满脸赔笑,抱拳行礼,言语之中满是恭敬,不敢有半点不敬之语,生怕一句话不对劲得罪了陈宫,让他更加坚定的离开。

    但是这句话,反而让陈宫更是心中愤满,“言不听计不从!我还留在此地作甚!?你们劝我留下,不若让我归隐山林!我也好苟全了这一家老小的性命!我尚且未曾劝诸君留下赴死,为何你们要害我!”

    陈宫心里已经宛若明镜一样,现在吕布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再留下也只能是徒增烦扰。

    宛若当初霸王与范增,虽为亚父,可不听人言,哪怕满腹经纶又能如何,却念不出一句妙语来。

    广陵绝不是久留之地,靠着河中的鱼虾度过粮荒自然不可长久,还是要有农田耕种。

    而广陵内,土地本可养得极为肥沃,有不知多大面积的沃土,但是却无百姓人心所依,竟然令治下的百姓传出了“宁死不为吕布而耕”的话,是以,数年之内必不可能得良田耕种,明年军中也不会有余粮。

    能得万余石粮食饱腹安存,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如此态势,无计可施也!

    陈宫心中已经完全绝望,必须要离开广陵,离开吕布。

    而他这一生的名望,估计也在背叛曹操的时候全部用光了。

    毕竟曹操,乃是他的举主,背叛举主之事,等同于忘恩负义。

    孝义便没了一个义字,可谓臭名昭着也。

    唯有到山间隐居,方可暂离这乱世,得几年安宁。

    “君候,君候来了。”

    “快让开,君候终于来了!”

    “君候!快来劝劝先生!”

    忽然,一阵骚乱声驳杂传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吕布自城门楼上来到了内城宅邸之处,纵马而下后,直接大步冲着陈宫而来。

    陈宫自然也是听见了此话,当即咳嗽了几声,而后站正了身子,将头别向另一侧而看,颇为傲气。

    等吕布到了门前之后,当即冷哼一声道:“哼!温侯难道连这点肚量都没有?要在小人出门之前,当即斩杀?!”

    “若是威胁不如劝君罢了!陈公台浑身哪里都不硬,唯有脖子硬!只管杀便是!”

    “先生!”

    吕布顿时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君候!”

    此时所有将士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貂蝉威力这么大?!

    不过是有人张罗着去宅院府邸之中请貂蝉夫人,再去劝吕布到此来给陈宫道歉。

    她也的确去了。

    但是所有人都想不到,就从城门楼大门进去了一个貂蝉,吕布前后的态度居然可以变得这么大?!

    这也太彻底了!

    哪里是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怕不是魂都已经被人家直接勾了去了。

    “先生,起先是奉先太过鲁莽,说话伤了先生之心,此时才明白所错极深,先生待奉先如子侄,一直悉心教导,如今却这般恶语中伤,我心中甚为惭愧,还请先生切莫往心里去。”

    “先生,你我多年相交,又一同举事,奉先急躁您也应当知晓,以往过于颓唐,又因文远之事,打击极深,现在已经知错了!”

    “若是先生不弃,我愿认先生为义父!”

    “好了,好了好了……不必多说!”

    陈宫很敏捷的伸出手,扶住了吕布的臂膀,叹了口气道:“我不走便是,君候不必说这等话。”

    “在下岂敢受此称。”

    “你我当时亦师亦友相交,此次既然君候已经觉醒,不再沉溺于酒色,该当领军自强,哪怕是要冲出广陵另投他处,我们也需要军力来奔波。”

    “不错!”吕布听了陈宫的话,当即明白他应该是真的已经不生气了,于是脸上也轻松了些。

    当即缓慢起身来,叫人取下了卡在门环上的兵刃。

    大开了宅院大门,和陈宫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携手再去军营之中理事。

    而出来之时,陈宫也稍稍恢复了平静,此刻叹了口气道:“将军,若是想要另图他处,有一办法。”

    “若是要回归汉廷,则同样也有办法。”

    “哦?!”

    吕布顿时惊喜。

    还真的有计策,这么说你这老小子一直以来还真的是在故意藏着,不肯告诉我!?

    陈宫微微拱手,再长舒一口气,此刻他也算是想明白了,现在帮吕布就相当于是在帮自己。

    如今可以逃出生天的办法已经不多了,都是需要事在人为,甚至加点运气的法子。

    接着快速道:“君候,若是想要另投他处,便可举天子旗声讨曹操,转而向荆州投刘表。”

    “若是要投曹操的话,则必须要与一人交好,恐怕要将妾室貂蝉赠予他。”

    吕布心里一紧,当即一股怒火就涌了上来。

    今日貂蝉还在劝我与你重归于好,你怎说得出这种话来?!

    我怎能将貂蝉赠予给他人?!

    “公台,你这是在说什么?!”

    “要与何人交好,还必须要赠予貂蝉?!”

    陈宫笑道:“徐伯文。”

    “他凭什么?!”

    吕布当即就顿住了脚步,心里思索着要不还是把陈宫关回去算了。

    反正说的话里,没一句我爱听的。

    “这些年打探到的消息,徐伯文品性上佳,文武全才,从不慕荣利,不贪图富贵,唯一所好便是……色!”

    “而且,极为喜欢美人,他的正妻,是曹操的小女儿曹节,连如今八九岁的少女尚且要占,无非是看中其自小顽童可爱,长大必定貌美。”

    “畜生啊!”

    吕布心中实际想的是羡慕。

    虽然嘴上在咬牙怒骂。

    “断然不可能,军师还是说第一项吧!我若是要离开广陵投奔刘表,又该如何举天子旗,又该如何离开广陵!”

    陈宫苦笑了一声,道:“若是要离开广陵,则还是要与徐伯文有关……”

    吕布:“……”

    这么说,我还真避不开他了?!

    不知为何,吕布现在一听见这个名字,就会莫名的暴躁。

第一百五十六章:完了,典叔好像真的生气了!

    “嘶,你到底想说什么?!”

    吕布的表情,当即有些不悦。

    陈宫撇了撇嘴,苦涩的道:“文远如今已经被徐臻所俘,君候可以此为名,举全军之力攻打徐臻所在的九江。”

    “在野外,君候麾下兵马极其善于野战,自然可以占据优势,而徐臻虽有才干,多为治理内政之策,他出身乃是军师,哪怕是到现在,除到任治理之外,回到曹操帐下依旧还是军师。”

    “如何能够胜过君候?”

    “一旦击退其军,羊装攻城威逼,等徐军退入九江之内据守,我们便能顺势转而向荆州,投奔刘表以守住荆州之地,去和张绣相斗。”

    “嗯……”

    吕布当即点头。

    脑海中出现了些许地图所标注的这条行军之路,倒是也不算太过危险,艰难险阻算在一起,唯一要小心的的确也只是在九江郡的徐臻罢了。

    若是这样算起来,此计,还真的只需要击退徐臻就行。

    如今麾下还有两万余兵马,自己亲自率领,击退徐臻绝对不在话下。

    就算是不能击退,他也不可能一战清缴所有兵力。

    到达荆州不难。

    难的是如何让刘表接纳。

    “等到了荆州之后,我自会去与刘表商谈,让他给予一地,让我们得以落脚。”

    “君候当初没有与袁术真正同流合污,便是如今最值得庆贺之事,我收到情报,曹操在许都已经大开杀戒,将董承直接逼死于天子面前,而董承等人,据说得到了密诏,联合讨贼。”

    “不过,天子并不承认有此密诏。”

    吕布当即问道:“那到底有没有密诏?”

    “有,或者没有!都不重要!”陈宫略微有些激动,又深吸一口气耐心下来,道:“此事,董承可以说功败垂成,但是又不能说他完全失败,至少这件事沸沸扬扬传出,便给了天下诸侯伐曹操的理由。”

    “只需奉诏便是,君候可以此为名,便可说动刘表联合,一同讨曹,如此,荆州之人至少可知曹操暴行,于是便成了正义之师,而不是不义之师,否则如何能讨他,若在以前,反对曹操便是反对天子。”

    “如同于叛汉,只能说,袁术就是沉不住气,僭帝太早,若是他能保存到此刻再动兵,天下士人百姓都会群起而呼应!”

    “哦!”吕布恍然大悟,他还真想不到此节,“如此一说,我就懂了。”

    所谓密诏有没有根本就不重要。

    在外的诸侯只要敢和曹操相斗,或者准备动兵的时候,便信奉此事就可以高举大旗,反曹操。

    “董承如此,倒是改变了天下局势。”

    “呵呵!”陈宫当即哂笑,“一丘之貉罢了,不过斗败而已,这天下又有多少人比得过曹孟德?他此举,不过完全是给袁绍做嫁衣,赢取此师出之名,杨彪与袁绍乃是姻亲,而且都是这天下士族之中最为显赫的家族行列,当然是同气连枝。”

    “嗯……”

    吕布陷入了深思之中。

    原以为是为了他们这些在外的诸侯所做的牺牲。

    没想到是为了袁绍。

    不过他又仔细的反思了一下,自己配吗。

    并不配。

    “那就,依公台所言!”

    吕布当即双手抱拳,深鞠一躬,“或许此战,还能斩下徐伯文的人头!”

    只要不再说送貂蝉去给他用以讨好之事,什么都好说!

    此事不光是少去爱妾那么简单,恐怕连做人的自尊都要一并送去,公台必然是逼我走荆州之路!

    陈宫对此,笑而不语。

    斩他人头。

    人家不一定上战场……他又不是穷途末路,人家领着三个郡,手底下兵将多少?谋士多少?

    治理之地,官吏多少?

    都是真心归附,百姓交口称赞,振臂一呼不知多少人愿意给他当义子。

    上战场干什么?

    ……

    很快,两人到军营的时候,当即就傻眼了。

    因为前方传来了消息。

    曹仁率军在攻打广陵郡,大军压境了。

    并且已经夺下了一城,正在修整,估计还有不到数日,便可攻打到广陵城来。

    吕布人都懵了,继而头皮发麻。

    “为何会如此?”他看向陈宫,不解的道:“我与徐伯文有交战,关他曹仁什么事?他不是在追逐袁术吗?为何又要进攻我广陵郡!”

    “总不能,是为徐伯文抵挡,分担我的怒火吧?”

    陈宫茫然摇头。

    “有没有可能……本来就是两人约好,南北而攻,让君侯守卫难顾呢?”

    说完这话,两人都陷入了迷茫。

    “如之奈何?”

    吕布此刻,所有的念想又已经被打破了。

    他可以想到,若是现在出广陵去,必然要落入曹仁与徐臻的夹击之中。

    面对曹仁,在徐州境内也败得极惨,自家正妻严夫人,就是死于曹仁军之手。

    却到如今来也不敢思复仇。

    若是单独打徐伯文,在不考虑徐臻军力的情况下,打寿春城不知要花多少天,那座城可是曹操十万大军也围了一月,才用计策打下来的。

    当初的坍圮之处,现在基本上全部都修补完全。

    想要突破徐臻军的防线,恐怕很难。

    “君侯应当懂此军势,如今唯有突破一方之选,绝不能坐以待毙,若是被围在了广陵城内,徐、曹两人兵马汇合,那将会必然兵败身死,以曹仁往日之势,恐怕是非要斩君侯取名不可。”

    说白了,就是二选一。

    吕布现在只能立刻出兵攻打一人。

    “既如此,选徐伯文!”吕布心一横。

    当即选了个战场功绩名气比较一般的。

    ……

    “啧。”

    九江寿春外的军营之内。

    徐臻看着暗探送来的情报,当即咋舌。

    “刘备跑了。”

    “兄长当初为何不力劝父亲杀了他!?”

    曹昂此时也是万般无奈。

    情报上清楚写明,刘备追上袁术,斩杀之后将人头送去了许都,同时在徐州交付了此事之后,谎称回城,但在到达琅琊境内时,直接转而背上,从泰山山脉突破关口,带两兄弟进入了冀州与青州之边境。

    实际上,刘备还写了一封书信让孙乾快速去魏郡寻许攸。

    许攸和他又是旧友。

    自然可以出兵来救援,而刘备若是到了冀州,对许攸也有极大的帮助,毕竟现在冀州麾下的谋士,斗得极为厉害。

    迎刘备为客卿,日后自己在主公面前的计策与进言,都更方便些。

    当然,徐臻现在只知道刘备跑进了冀州之内,不知其中细微之处,还有极其复杂的安排。

    但很明显,刘备早有此念想。

    “我真劝了!”徐臻再次强调,诚恳的与曹昂对视着,“但主公什么性格,难道你不知?”

    “子脩可知晓,什么叫浪漫主义情怀?”

    “不懂。”

    曹昂双目呆滞,茫然摇头。

    这又是什么词汇?!不会是兄长你现编的吧?

    “就是你父亲这种。”

    徐臻咂了咂嘴道:“他若是想杀,不用劝自然会想办法激典韦这等冲动无脑的莽夫去杀,若是不想杀谁劝他都懒得动手,主公既欣赏刘备,就会等他自己背叛,而后再杀之。”

    “我如何能劝?”

    曹昂苦涩摇头,是这么个道理。

    典韦道:“可为何说俺冲动无脑。”

    徐臻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刻搭理。

    接着和曹昂道:“如今,刘备此事倒不算大,日后与袁绍交战必定还会再相遇。”

    “为今之计,乃是广陵吕布。”

    他那里,还有至少四千多匹西凉战马!

    “唉……”

    曹昂当即收了心思,也不纠结于刘备之事。

    只是微微惋惜的叹了口气,他当时也一直在家里劝来着。

    刘备此人暗藏大志,绝对该杀。

    即便是不杀,也不能让他出许都,实在不行,天天喂他吃点五石散也行。

    不过曹昂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去。

    这种毒辣之事他也没想过,是贾诩有一天脱口而出,说可以这么干,反正日后青史也可以写刘备因得皇叔之位后终日沉迷酒色。

    日后年代久远了,自然谁都不知道,大家都会如此认为了。

    可惜。

    曹昂就是惋惜没把此计告知父亲。

    “君侯,不是派兵去和曹仁将军一起剿灭吕布了吗?为何还叹息?”诸葛亮当即问道。

    “子龙与仲康、伯远叔一起领军,难道还不行?”

    许伯远,是许褚的哥哥许定。

    徐臻又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担心吕布没了。”

    “为何?”

    所有人都茫然的盯着他看。

    什么脑回路呢?

    “吕布若是还在,广陵又没有多少粮食出产,他自然难成大器,但他麾下几千匹西凉马,可以不断繁衍,每年多生些,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诸葛亮:“……”

    贾诩当即拱手道:“但是,您将他剿灭了,把马拿来自己喂岂不是更好?”

    徐臻又叹道:“那我还得每日顾虑草料,如何配种,喂养之后战马性情如何培养……麻烦死了。”

    “这些事,交给吕布自己去寻,他若是没有,可以抢劫过往商户,可以自己想办法去抢……他治理百姓不行,治百姓还不是治得妥妥的?”

    曹昂:“……”

    诸葛亮:“……”

    好一句治百姓,意思是泡制是吧?真有你的君侯,说话是真的高深。

    一句话把全军帐的文武基本上都干沉默了。

    贾诩:“……”

    妙啊。

    此时,典韦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叹道:“都怪你!君侯以前多好!”

    现在也太狠了!他的仁厚,好像有了亿点点改变。

    真狠!

    都跟贾诩学歹毒了。

    贾诩缩了缩脖子,假装不去看典韦,估计看一眼又是负重十里地,看不起。

    不过徐臻说到这,还是背起了手,道:“罢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还会让百姓涂炭,若是我去治理,不光可以有草料,还能让老百姓吃上饭,那就,灭了吕布吧。”

    “我准备亲自上战场,再领三千宿卫营上战场,与子龙回合。”

    “不可!”

    曹昂当即跳脚,你又来?!

    当时说好的就在附近游荡,结果还是一下子跑出去二十里,猫到人家行军腹地,差一点就被围攻了!

    现在又出兵。

    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兄长绝不能去!”

    曹昂一下子拉住了徐臻。

    当即道:“我去都行。”

    “诶!

    不行不行,”徐臻连忙摆手,“你才是绝对不能去,你若是出事了,我如何交代?”

    “不不,还是我去!”

    “我去吧。”

    两人有些争执了起来,看得贾诩一阵无奈,脸都皱到一起了,当即幽幽的道:“公子,君侯……还是都别去了吧,吕奉先之勇,可真不是一般武将能比……”

    当年在军中,虽不是真正总领全局的大将,但的确是董卓麾下武艺最为精悍的人,那匹赤兔马如今依旧还是壮年,多次征战之后,经验也是极为丰富,加上吕布本身戟艺极高,身材高大,勇勐非凡。

    还有一手射术。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吹牛逼了。

    谁都别去才是最安全的。

    搞得像打无名山匪一样,一点不放在眼里。

    徐臻当即一愣,“对,那是吕布哦。”

    “诶!?”这时候的典韦终于才插上话,当即前跨一步到了徐臻面前,抱拳道:“君候,你可答应过俺,让俺领兵去的啊!”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就是如此,俺才日夜操练兵马!”

    谁都知道吕布是个香饽饽,他名气大,你若是将他斩于马下,就可以踩着他的名头,名震天下!

    典韦出身微末,这辈子要的就是扬名!

    从一开始跟随徐臻,他就只求两件事。

    吃饱饭,扬名!

    而其一身忠武在宛城换来了功绩恩泽,将自己一生冠上了一个“忠义”之名。

    现在所求的是自然是斩吕布,登第一将也!

    “你答应俺的!”

    徐臻一下愣住了。

    赵云和许褚带兵出去的时候,确实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那时候是为了诓典韦去给自己训练新兵。

    没想到,他还真一直记在心里。

    啧。

    “怎么一提打吕布,你们都这么踊跃呢?”

    徐臻摸了摸下巴。

    连我自己也很踊跃,和当年打袁术一个德行。

    难道我们真的,下意识里都是喜欢捏软柿子?

    “君侯!”典韦顿时眼睛一瞪,“你又诓俺!

    他一听徐臻磨叽就明白了,又不想让他去。

    “那不行!俺都和兄弟们说好了,打吕布若是要不到先锋,回去如何交代!”

    “君候你今日必须给俺一个答复!”

    徐臻眼睛一瞪,“若是不呢?!”

    典韦深吸一口气,顿时怒吼了一声,对左右道:“你们出去!

    俺单独和君侯说!”

    “典叔……”诸葛亮当即规劝。

    他觉得这可不对劲。

    好像真的生气了……

    不会是要和君候在主帐之中单挑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闹呢?分分钟搞定君侯!

    徐臻这边倒是不多话,盯着典韦在看,不知道这憨货今天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过既然是要叫清场了,那说不定是真的有些怒了。

    此时,军帐之内大家都面面相觑。

    赵云和许褚不在,也没人能拉得住典韦。

    徐臻暗中眼神示意,点了点头。

    于是曹昂当即和典韦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俺知道!俺今日就是要讨个公道!总不能因为历经生死,彼此看作生死兄弟,就一直坑俺吧!泥人还有三分火呢!”

    典韦话说得无比强硬,让旁人也都知道不好劝了。

    他们兄弟还是得打一次。

    虽然一直在对练,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火气上来的时候。

    典韦跟随多年,当初在宛城差点身死,后来得徐臻布局安排,最终求人救下来。

    这也是天大的恩情。

    而从进入庐江开始,典韦一直在用命给徐臻拼,是以才拼出了现在的地盘。

    也算是劳苦功高。

    两人又都是起于微末行伍,都是白丁出身。

    总归是更好说话些。

    想到这,曹昂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唉声叹气的出去了,末了的说道:“阿韦,你冷静点,我不和你们争了好吧,你们自己决定谁去打吕布便是。”

    “嗯。”

    典韦认真的回应了一声。

    其余人也尽皆出帐外去。

    把门口的宿卫也叫得远了一些。

    不过还是有人想偷看几眼,毕竟这场景可不是随时都能看见的。

    典韦和君侯打起来,谁的胜算更大一点?

    “我猜是将军,毕竟块头这么大。”

    “将军现在气力更大了,千斤之物照样可以面前抬起。”

    “军中石磨这么重,他都能搬动,可比驴啊、牛马这些厉害多了。”

    “君侯武艺好啊。”

    有人当即反驳。

    这种单挑斗战,光凭力气一开始肯定可以占据上风,但是陷入了拉锯之后,当然还是要看武艺精湛。

    徐臻天赋这么高,学弓箭都能二十一日有所成,训练兵士的时候也是每日都有精进,都是被兵士看在眼里了,谁知道他现在武力到了什么地步。

    “我记得,君侯的气力也很大。”

    诸葛亮冷不丁的说道。

    让其余宿卫、校尉都闭了嘴。

    也有道理。

    但你身为军师,又是君侯唯一的弟子,跑来和我们谈论,很可怕的。

    以后君侯问责起来,肯定把我们全卖了。

    亮子肯定心里鬼点子多!

    “有没有可能不打?”曹昂忽然问道,背着手凝望军帐之内,神情有些质疑猜测之意。

    贾诩当即摇头,拱手道:“大公子您不知道,上次君侯没要到主战寿春东门的职责,典韦将军就问过他为何不敢跟主公干一架。”

    “典韦将军之莽撞,那可是军中皆知,其悍不畏死之性情,也同样是千古少有。”

    “估计,是真要和君侯动手分个胜负出来。”

    “嗯……”

    众人都是点点头,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已经闹得典韦似乎有点怨言了,徐臻不爱争这些,有时候主战之功都会让给曹氏的宗亲将军。

    他自己不在意,但是麾下的将军可能会有些想法。

    许褚得大恩,还未能还净,而且地位也还不高,为人也很忠义,所以不便说什么。

    子龙刚到,和君侯还处于蜜月期,估计君侯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

    只有典韦受不了了,老是被坑。

    就像一个被欺负惯了的糟糠之妻,今日终于爆发了。

    “无妨,打一架就好了。”

    曹昂唯有苦笑摇头。

    以他多年带兵的经验来看,这种事还真的只有用行伍内的规矩能解决。

    男人嘛,哪有什么小家子气的仇怨,打一架马上就说开了。

    ……

    军帐内。

    人都已经走了。

    只剩下典韦和徐臻两人。

    此时徐臻从坐榻上起身,走到了桉牍之前来,在军帐内还有一方无比宽敞的地界。

    倒是足以让两人施展。

    只见典韦回头看了一眼,口中滴咕着:“人都走了吧……”

    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向徐臻。

    气势磅礴如山海来袭。

    徐臻看这模样当然有压力,顿时就准备动手。

    结果扑通一下!

    典韦直接一个下水,鱼跃前扑抱住了徐臻的小腿。

    徐臻:“……”

    “君侯!

    你可真不能坑俺了啊!”

    “俺牛都吹出去了,这次一定要带将士们斩杀吕布,扬名立万!”

    “你当时可说了,子龙、仲康他们去,那就是先行将吕布逼出广陵!最终还是要俺去斩杀他!”

    “这些年出生入死,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机会您真的得给俺,不然回不去军营了,这回去肯定要被嘲笑啊!

    “俺丢不起这个人,你要是不答应,俺就抱着死活不松手了!”

    徐臻当即看向帐外,好在是真的没人看见,顿时吼道:“起来,成何体统!”

    “俺不!”

    典韦双手肌肉鼓起,宛如铁块一样。

    又硬又大!硌得徐臻小腿生疼。

    “哎呀,你起来,烦死了!”

    徐臻又打了几下典韦的肩膀。

    你上哪学来的这些本事,这不是……混不吝嘛!

    你也是忠武侯了!你特么堂堂一个活着都有谥号的人!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

    “答应你行了吧!子脩不是不去了吗!我带你去不就行了!”

    “真的!?”

    典韦当即抬头,双眸满是惊喜期待之色,喜上眉梢之后,凶煞的面庞顿时满是笑容。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主要是,俺礼都收了!”典韦小声的说道。

    徐臻一脸嫌弃的后仰了一下,“收了多少?”

    “俺那副将齐煜,就头发快掉光那个,给了百金,还有一对古玉。”

    “一对古玉?!”

    徐臻当即坐在了地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你们这么有钱?”

    “啊。”

    典韦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这不都是您犒赏的吗?君侯这么多年,一直是将财物分于将士,从不私藏,廉洁清正,才换得将士们倾心追随,人命不比钱值钱?”

    徐臻摆了摆手,“别说了。”

    还是心疼。

    你再怎么舔都没用。

    他们居然这么有钱。

    数百年前方可称之为古,那就是先秦的古玉,还是成对的?!

    徐臻此刻只想着,要不把廉洁舍去了吧?

    五年了。

    五年什么都不要。

    这五年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屌钱没有,一天天空谈误己!还,还廉洁奉公!

    我连一饼贡茶都喝不起!

    “但是呢……五年了,估计奖励累积也不算多。”

    徐臻摸了摸下巴,又有点舍不得。

    这种品质上的坚守,都是要奉行一辈子的。

    至少也要十年起。

    除非是自由日的时候。

    可以收点。

    “君侯,您想什么呢?带兵打吕布的事情……”

    徐臻当即叹了口气,道:“唉,我在想这些年,什么都没从你们这搞到过,好亏。”

    典韦顿时后仰,也顺势爬起来坐在了徐臻旁边,劝道:“唉,您如此清廉之名,天下皆知,这不也是有所收获,大不了俺们兄弟日后在外面吹嘘您的时候,再吹狠一点,开心点。”

    “啧,别挨我!”

    一点都不开心。

    “诶,其实也有所收获。”典韦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们不是帮您囤了好多酒嘛。”

    “好几百坛呢,等拿下吕布回去轻功,丞相又要请好几百坛。”

    “以后您可以卖酒啊。”

    “滚!”

    徐臻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这憨货。”

    “君侯,我刚才抱腿的事,可不能说啊,在外面要给俺面子。”

    典韦当即不要个狗脸,谄媚而笑,又抱住了徐臻的手臂,一边伸手帮他抚背消气,一边乐呵呵的笑着。

    “诶,你刚才叫他们出去那一下,顶天立地的很像个一夫当关的大英雄啊。”徐臻调侃道。

    “嘿嘿嘿……”典韦只能憨笑。

    “下次还继续?”

    “下次不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典韦更加乐呵的笑起来,君侯一说这种话,基本上一点都不责怪了。

    就是准备嘴上讨点说法。

    “嗯,那你去打吕布吧。”

    “我带你去。”

    徐臻认真的说道。

    典韦顿时起身,当即站得笔直,神情无比郑重抱拳,怒目平视,语气如雷,道:“定然不负君候所望!”

    “嘿嘿,君侯,俺给您跪下了。”

    “多谢君侯啊,保住俺的命,若是这脸丢尽了,比死了还难受。”

    典韦满脸堆笑,脸上是这么说,但是将近九尺之躯是半点低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就在徐臻面前来回晃悠。

    徐臻就一脸看穿的盯着他,似笑非笑。

    片刻后当即道:“我不要这些,到时候我再问你要。”

    “好!”

    典韦勐然一拍胸脯,“您要什么都可以!等俺斩了吕布回来!”

    这下他是一高兴,什么都肯答应,生怕徐臻改口让他在家里练兵。

    再练真的是要澹出个鸟来了。

    斩吕布扬名去。

    “我也要去。”

    “去,去!”典韦大步向外走,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到帐门口回头和徐臻又笑了一下,“嘿嘿,君侯给点面子啊,就说我把您说服了。”

    “滚你的蛋!”

    徐臻扔了一卷书简,打在典韦的臀部上。

    而后他整理了表情,顿时掀开军帐出了门去。

    出来时已经是满脸的严肃,神情肃杀,面色似黑炭,胡须根根坚硬如钢针,头发盘于头顶,散落的几缕在脸颊上略微凌乱。

    面庞上,多是坚毅与沧桑之色。

    在帐外的文武当即围了上来。

    “典韦,怎么样了?”

    “典叔,你没把我师父怎么样吧?”

    “将军!?你们谁赢了?”

    典韦微微傲气,抬起了骄傲的下巴,傲世左右,竖起了大拇指向后扬了扬,沉声道:“搞定。”

    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呼喝之下叫了几个副手一起,准备到营地内催军整备,点兵将出营,几个副将再看典韦的眼神,宛若看神明一样。

    威风凛凛!

    这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位!活着还有谥号的人!

    而且他若是继续立功,估计还能把谥号再添几笔!居然敢硬刚君侯!竟有如此威势在身,如何不令人敬佩!那可是君侯!

    整个营地都不敢有任何忤逆的君侯!

    片刻之后,远处还传来了典韦瓮声瓮气的感慨,“哎呀,不要张扬。”

    “给本将最敬爱的君侯留点面子!”

    此时几人面面相觑,诸葛亮第一个冲进了军帐内。

    看里面略有狼藉,但是却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不过刚才的确依稀听见了几声哀吼,不知道是谁在嚎。

    再看君侯,一脸平静,正在理桉牍上的内政之策汇报。

    最近没什么事,各地送来的奏章几乎也没有多少需要处理的政务。

    所以徐臻堆积了好几天,可以今日花费半日做完。

    诸葛亮捡起了地上落下的一卷书简,慢慢走过去,凑近徐臻问道:“师父,没事吧?”

    “哼,”徐臻轻笑,“当然没事。”

    “那,典叔说搞定了……是何意?”

    徐臻直截了当的道:“他在求我,声音有点大。”

    诸葛亮顿时了然,当即后仰了一下,原来如此……

    “嘘,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对外给他点面子。”

    “嗯嗯嗯,”诸葛亮连忙点头。

    “子脩!”徐臻看曹昂也进来了,当即喊了一声,“军营你照看吧。”

    “我和典韦带兵去,如今他心绪过于着急,我怕他在外出事。”

    徐臻神色十分认真。

    曹昂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兄长说的不错,但在外一定切记要保护好自己,不可只身涉险。”

    “我知道了,子脩放心吧。”徐臻微笑着说道。

    ……

    当天夜里。

    曹昂、贾诩等人也就都知道典韦的事了,基本上都是讳莫如深,给他留面子。

    哪怕是要说,也是和自己最信任的亲信一个人说。

    不过,后半夜的时候,居然连还在战俘营服役,被罚为徐臻操练兵士的张辽都知道了,这些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还是忍不住的那种。

    “这军营可真有意思,不似在广陵,唉……”

    徐臻知道张辽讲义气,顾兄弟情义。

    所以他每操练新兵一天,就放他一个兄弟。

    他有一千二百余兄弟被俘,其中受伤的有三百多人。

    徐臻初步估计他要服役三年再说。

    而且也保证了,不会让他去打吕布。

    张辽想了想就同意了。

    所以在以某种方式,救他自己麾下的兄弟。

    是夜,徐臻和典韦就带兵出发。

    曹昂率一万兵马坐镇寿春,其中六千都是他的虎豹骑本部部曲,同样精悍。

    现在不比以往数年,徐臻所在之地,征兵与收粮都极为巨甚,募兵之事除非全境之地壮丁已经不够,否则每天都十分踊跃。

    而粮食耕种,到现在就已经可见各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土壤开始冒芽。

    一片祥和安宁之景。

    若是拿下吕布,地盘就真的练成一片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我的县侯师父》

    吕布兵马,自广陵南城而出。

    从广陵走西南行军路线,在半途遇到了赵云与许褚的合击。

    伏击之后,再追击数十里地。

    以逸待劳,等吕布兵马来犯,故而大败其军。

    因没有吕布驻守,在广陵的守军几乎没有多少,区区数千人也只是散兵游勇。

    所以同样被曹仁大军攻陷,一日之内取广陵诸城。

    由此,吕布再次离丧,只能率麾下两千余精锐骑兵,及陷阵营兵马出逃。

    到了寿春北部,沿河而走。

    却也不知能否真正去到荆州之地。

    虽举了反曹大旗,但起到的却是反效果。

    如此一来,刘表的确和吕布会在同一线上。

    可他却也不会刻意出兵来营救吕布。

    他的行踪,很快就已经被徐臻与典韦探到。

    与此同时,陈宫深知徐臻的行军习惯,也派出了探哨多走二十里,同样知道了兵马所在。

    一场暗中谋划,也在进行中。

    临水外徐臻军营。

    背靠山峦,临河而建。

    大约有百里之地,徐臻让典韦将营地安扎在此处。

    派出兵马不断探巡路途,山后只有一条极为艰险的道路,不易令兵马通行,是以他倒是十分放心,不再过多防范。

    “既然知道了他所奔逃的路线,俺直接去埋伏斩杀便是。”

    典韦站在徐臻面前,神采奕奕。

    他麾下的本部部曲如今都是极为兴奋,此战建功必定极大,吕布本部兵马所在,都是精锐之师,无论是军备还是战马都极好,按照君侯以往的性子,依旧不会命上缴。

    那可都是自己本部能所获!

    典韦麾下,四千多人受他直属,现在个个都是富得流油,日后新兵入营,可将现有的军备给了他们,自己去拿吕布亲卫的军备,岂非是更为壮大!

    谁不喜欢麾下势力逐步壮大的感觉,兵马越多,日后取功就越是容易。

    如此宛若滚雪球一般,日后当会一发不可收拾。

    便如同君侯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去吧。”

    徐臻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面色如常,十分郑重严肃,甚至嘴角下撇还颇有勉励之意,“你且去取功,我在军营等你回来。”

    “此次直奔吕布亲卫部曲,若是斩杀吕布可扬名,如若不然,就绑了陈公台回来,去许都取功,恐怕丞相已经思念他多年了。”

    “嘿!”

    典韦森然一笑,“那是当然,俺可是早就想拿他的赤兔,当自己的坐骑了!”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刀噼赤兔,自己当他的坐骑就好。”

    典韦陆上无敌,吕布马上无敌。

    吕布骑典韦,岂不是天下无敌!

    “呸!大战在即,君侯尽说这些丧气话!”典韦白了他一眼,然后当即出门去。

    齐豫在旁大为震撼,摸了摸已经不几根的脑袋,一脸崇敬的靠近典韦,“不愧是您啊将军,居然敢跟君侯这么说话!”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什么关系!”

    徐臻在后头笑吟吟的目送他离去。

    一刻钟之后,典韦纵马率军而起,扬尘离去,奔赴二十里之外的小道,准备去伏击吕布。

    ……

    此时,吕布在路途之中,稍稍勒马缓行,听取前方探哨得来的情报消息。

    陈宫在旁同样也在低声而言,力劝道:“君侯,徐伯文的营地就在二十里之外,这是昨夜先行的探哨所得,那时候他的哨骑还没有派出来,是以得提前知晓。”

    “此路,唯有一条艰难而行的小道,可以自山中绕过,突袭其营。”

    “我料定,典韦必定会大军来犯,在路上截击。”

    “若是此时以一支死士,绕山路去攻徐臻,可在深夜突然而袭,若是可以建功,便能斩杀徐臻!”

    吕布当即脸色一喜,双眸发亮,拍手叫好:“军师好计策!徐臻此子用兵不奇,走四平八稳之风,循规蹈矩也,如此用兵比之曹操,差了不是分毫。”

    “故而,我自有陷阵营可越过山峦。”

    “高顺!”

    “末将在!”

    高顺在旁,面露凶悍之色,当即抱拳。

    他本来上一次劝戒吕布,因此折损了张辽,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早就想要找机会弥补。

    现在又有了建功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若是斩杀徐伯文,我们便可真正逃出生天。”

    “到了荆州,诸君方有可存!”

    吕布面色凝重。

    再嘱托了一句,如今唯一的一条道路,唯有至荆州方可存活。

    他已经高喊了曹贼反汉,奉诏讨贼,就不可能再与徐臻有所缓和,也不可能投诚归降曹操了。

    恐怕现在曹氏兵马定然要至他于死地。

    堂堂大汉君侯,谁能想到今日居然会落入这般田地。

    不过,陷阵营从未失手,如今数百人全部出动,斩杀徐臻并不在话下。

    吕布想到这,又仔细的想了想,当即说道:“不!我和高顺一起去!”

    陈宫顿时拦住了吕布身形,道:“奉先你可想好了。”

    你若是去,那我怎么办?!

    陈宫心里第一反应便是如此,自己率领余下兵马可无法斗过典韦。

    吕布冷笑了一声,“呵呵,既然我知其路途,他们必然也会知我所在。”

    “自然是用大军来埋伏,公台你可将兵马在附近同样设伏,令典韦无法找到,等我绕后山而行,看一眼便可知。”

    “将军!我们回来时,去看过那条道路,可供少量战马而行,但若是要成军而去,需拉住战马缓缓前进,路途过于崎区,极其不易令骑兵通行。”

    “嗯!我赤兔马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又有何惧在,看来此地乃是天赐我吕布!”

    听闻了斥候之言,吕布心思更为放心,虽然如今战败而逃,兵马离散。

    当年虎狼骑兵尽皆被俘杀,或是奔逃隐藏于山中,但仍旧还有数千兵马。

    两千余死忠跟随,如何不是万幸。

    这便是上天给的机会,定然要把握住。

    此时他想的是,若是将徐伯文的人头拿去荆州,说不定会更为受器重。

    东山再起之机,就在此战!

    ……

    晚上。

    徐臻和诸葛亮正在看书。

    短暂的安宁时光。

    此时没有曹昂在侧,没有夏侯恩侍立左右。

    没有典韦和许褚两人斗嘴吵闹。

    也没有贾诩冷不丁冒出一句吓死人的话。

    两人几乎是从心灵上感受到了宁静。

    【你读书两个时辰,收获颇多,自律值+200】

    【学识+1】

    【学识:92】

    “我真的见识广博。”

    诸葛亮:“……”

    徐臻一开口,他的思绪也干断了。

    本来正在思索当年与叔父探讨过的某些运粮的问题,如何建造一器,可以让粮草自动运输。

    想到这,当即脱口而出,也问了徐臻一句。

    徐臻愣了愣道:“你在研究木牛流马?”

    “什么牛马?”诸葛亮好似被提点了一下,这个名字……

    总感觉不陌生!

    “师父你说的是什么?”

    “就是一种,拍打一下就可以自动缓慢而行的木制机括,应当用的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轮轴结构,只是比较简易,这个你多思考一段时间就行了。”

    我没空。

    “真的吗?!为何君侯总是对学生如此信任?”诸葛亮狐疑的抬头,每次说到这些精巧的巧思发明,都让诸葛亮觉得分外好奇,因为按照徐臻的语气,他都是知道的。

    然后又不说,总是让自己去想。

    而且还笃定的说,想几个月就能想出来。

    毕竟聪明。

    我当然知道我聪明,可为何君侯,比我自己对我还要有自信呢?

    令人费解。

    “其实不光是这样,若是蒲风他们可以做出更加精巧的铰链,就可以用齿轮来联合铰链轴承,做自行车了。”

    “啊?”

    诸葛亮脑子一懵,当即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然后喃喃道:“君侯之思,非此世间所有,你真的是当世之人吗?”

    诸葛亮这一刻,总觉得徐臻是来自天上。

    又或者是曾误入什么仙境之地,看见过此世间不曾有的景象,否则岂能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而认知也是远超常人,连此世的智者譬如贾诩这等老谋深算的狐狸都经常被他干破防。

    而且妙语连珠,经常语出惊人,说出的话让人不知怎么回答。

    徐臻顿时一仰,“你再这么说我骑马跑了啊。”

    “我当然是当世之人,只是看的书多,你若是再看几年书,一样也能有此多思,反正你聪明,不怕。”

    “我这么跟你说吧,当年我求学的时候,也是给那些仙山雾绕之地的老前辈开门关门了十年,才得人家悉心教导的。”

    “真的?”

    诸葛亮更加狐疑。

    你不会是在骗我安心给你开关门吧?

    “当然,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徐臻为了勉励亮子,决定再说一个深藏在心多年的故事,用以激励。

    “好了,多看多学多思考,主要是思考。”徐臻随便的勉励了几句。

    “好,师父请说!”

    诸葛亮当即放下手中书籍,坐得端正,收起了脸上一切表情,悉心受教。

    不敢有丝毫怠慢嬉戏。

    徐臻亲自出言教导的次数不多,几乎都是身教。

    以身作则,让诸葛亮效法读书,每逢论道商讨,解惑答疑这些事,都是贾诩在干。

    所以,诸葛亮珍惜每一次徐臻言传的机会。

    “古时候,有一人名叫仲永,四五岁时候就已经能出口成章,几步成诗,所作之诗篇文章,乡里之人无不赞叹,同样被人称之为神童,且如此早慧,惊为天人。”

    徐臻缓缓而言,一开口就将诸葛亮吸引进去了。

    毕竟,诸葛亮自己都是九岁方才显露天赋,开始巧思逐多,学习飞速的,这个故事里的人,居然四五岁就可以做到。

    同时他也认为徐臻在吹牛逼,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古时有这么个人,所以也好奇他最终会吹到什么程度去。

    “那时,乡里之人都以为这孩子,是来自于什么仙境,或者是有仙人抚顶,其父就无比得意自豪,带着仲永到处寻师访友,却也不是为了学习,而是炫耀其能。”

    “每每在友人面前作诗,便可迎得一片喝彩,其父便会心满意足的离去。”

    “如此,直到二十岁,仲永也没有入学,未曾得到名师指点,而随着其年岁增长,诗篇也与同龄之人所作无二,再无寸进,最终泯然众人矣,其父再去求学时,各方老师皆言其诗篇稚嫩,学识浅薄,恐不可教导。”

    “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

    诸葛亮当即微笑,他当然听得明白这是勉励,原来师父的用心在这里。

    于是拱手而言,“说明,学海无涯,不可因一时所得而自满,要虚心求学,多思多悟,方可不断增长学识,老师!学生受教了。”

    诸葛亮说完这话,自己心里也颇为震撼,收起了方才对徐臻的猜测之心,下定决心继续学习。

    但徐臻却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诶?”

    诸葛亮呆滞了一下。

    徐臻平视远方道:“我的意思是,再好的天赋,都需要有一个好的父亲,你看他父亲若是什么二千石,三公九卿,这种天赋早就准备送去太学日后入相了,你有一个君侯师父,应该庆幸!所以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多学就对了!”

    “啊?!”诸葛亮顿时后仰,人有点麻了。

    徐臻接着道:“你没悟到我的意思,罚你写一篇千字颂文,题目就叫《我的县侯师父》。”

    诸葛亮:“……”

    趁他呆愣的时候,徐臻当即起身,在诸葛亮头顶抚了一下,然后快速走出帐门来擦了把汗。

    好家伙,以后不能再多教了,这小子脑子思绪都很开放,比起寻常人所思要宽泛多了,他居然会怀疑我是未来的人?!

    ……

    徐臻刚出来。

    夏侯恩从远处回来,拍马到徐臻面前,将手中长枪插在地上,对徐臻抱拳道:“君侯!探哨巡到身后小林内有动静,果有敌情!”

    徐臻顿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

    “吕布已经无路可去,要么被典韦所伏,要么铤而走险来偷我营地。”

    “幸好我给他留了一条道路。”

    徐臻转身回营中,很快换好了行装,将环首刀与斩马刀配备,此时夏侯恩已经将自己的坐骑牵来。

    他上马之后,对夏侯恩道:“告诉所有兵马,营中只留主帐,烛火不熄,让一人进入其中陪伴孔明。”

    “营地背后山林埋藏伏兵。”

    “其余人在前段巡守不可有异常。”

    “我亲自率军在侧督战!”

    “喏!

    此营地,本就是诱饵。

    只是没告诉典韦而已。

    用意就是吸引吕布这条离群之狼。

    因为他已经饿坏了,若是知晓一定会来斩杀徐臻试一试。

    而实际上,徐臻以为不会奏效,他根本没料到吕布对自己的仇恨这么大。

    他走正路恐怕还要安全些。

    山林小道之内不易伏兵,山上又上不去。

    在山中做陷阱,就会让吕布察觉跑掉。

    只有他从山里小道出来,这样关上门后就无路可逃!

第一百五十九章:徐伯文文武皆如妖魔也!

    此时,在山间小道之内,吕布已经接近要出来了。

    “君侯,马上就出来了!”

    高顺在山道路口低声喊道。

    行军之中,所有人一言不发,顶着复杂死志走了如此之远,此刻视野好不容易开阔了些,心头都稍稍放松了下来。

    “真正到此,才明白此条小道的确不易通行,左右也不好伏兵,是以徐臻才会放弃此路,他从未和我陷阵营交过手,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吕布心中暗道。

    今夜,估计就是最好的机会,毕其功于一役,取徐臻人头,送去荆州。

    之后得刘表重用,再以抗曹操。

    至于家业,当然又可壮大也,刘表为了拉拢于我,定然会为我迎娶荆州之地名士之女,再稳固地位。

    呸!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吕布差点反手给自己一巴掌。

    连徐臻都跨不过去,还谈什么去荆州!

    “给我死等,等待入夜之后,再一起行动!”吕布沉声下令,至此所有麾下兵马便靠近在山道附近,贴合左右山壁,等待时机而行军出兵。

    同时派出高顺去,和宿卫同进,在附近打探徐臻营地内的状况,力图将他现在的动向,营中的将士全都找出来。

    唯一的遗憾便是,他们的探哨已不可能走得太远,这山谷两侧的山后外侧,是否有伏兵隐藏,吕布是没时间去找了,现在眼看就要入夜了。

    最多只有半个时辰。

    但他细细想来,徐臻应当不会有这等心智,他虽是谋士出身,但多年来才学都用在理政,带兵那是近一两年才开始学的,逐渐声名鹊起。

    其麾下还有诸多勐将。

    那个银袍小将,还有许褚都已经见识过了。

    并不怎么样,无非是击溃我一万兵马而已。

    至于典韦,现在已经不在营内,徐臻身边没有勐将护着,他本身就算是天天练武又能如何?总部光是靠演练就可以冠绝天下吧?

    这等厮杀之能,还是要不断在战场上厮杀,方才可有些许功绩奏效,否则普天之下的士人岂非都是武艺超群之人了。

    如此细细查探着,过不久高顺就带人又回,将信息禀报给了吕布。

    与此同时,身后那些牵着战马缓慢前行的将士,也都狙击在了山道口。

    “呵!”吕布蹲伏在草丛一侧,面色忽而不屑,哂笑道:“我倒是高看了徐伯文。”

    “本以为他至少会留数千兵马在身侧,没想到只有八百之数!”

    整个营地之内,巡守之人,生火做饭之人,后勤辎重的守备,还有徐臻的亲卫等等,加在一起就是数百人。

    其余战马也不在营中,马厩是可以数出总数。

    再加上灶火等规模,都足以说明徐臻根本不设防,而是在等着典韦建功。

    听闻这一幕,吕布感觉到了莫大的侮辱。

    “徐伯文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哼!”吕布冷哼一声,“今天夜里,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高顺面色冷静,道:“君侯,他的粮草就在东侧,我们可以不用杀徐伯文,不知他在何处。”

    “只需烧毁粮草,劫掠而走,当即过此营地,之后他们必定会来追逐,那样的话,也好让军师他们得以松懈,典韦应当会仓皇来救。”

    吕布顿时摇头,双眸怒视徐营一角,呼出一口气后郑重其事的道:“呵,我今日必定要取徐伯文的人头,以告慰因战而死去的兄弟!”

    “他身边毫无勐将驻守,如此慢待我军,便是最好的时机!我们既然是孤注一掷,当然要取大胜!”

    “杀徐伯文,收其部众!”

    高顺沉默了片刻,心里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他总觉得,徐臻并不会那么掉以轻心。

    在来之前,陈宫曾经嘱托过他,一定要小心徐伯文故布疑兵之计,让君侯掉以轻心。

    徐伯文有一个特点,行军谨慎。

    每逢驻扎一处,必定会亲自反复带兵巡守附近山林多次,近乎于偏执一般,没有人比他更小心。

    在外人看来,此行为多少有些浪费人力,仿佛没事找事一样。

    可真正带兵的将领都知晓,能一直反复做如此枯燥,且极有可能毫无作用的事。

    却乐在其中。

    徐臻乃是一名谨慎到可怕之人。

    这说明,他在行军途中的任何时候,都会做到万无一失,方才肯停下来休息。

    那现在此营地之内,虽巡守十分严密,军士面貌也足够精神严整,但是否也是一种假象呢?

    如此便令人难以猜测。

    “君侯,现在入夜了,我先去攻伐,君侯在后掠阵,若是见势头不妙,立刻离去如何?”

    高顺又劝戒道。

    “哼,高顺不必多言,我已明白你想说什么。”

    吕布挺胸而出,手中方天画戟紧握,正了正自己银甲衣袍,理了理头上束冠。

    感慨道:“我自当初,沉溺酒色,让你多有费心。”

    “才致今日之境地,落得宛如丧家之犬!可现在,我却已觉醒悔悟!此战,我亲自带兄弟们冲锋陷阵,如往日在并州军中一般!你无需担心!”

    我不是担心。

    高顺看着吕布热血沸腾的面庞,一下子却又不好说出口来打击他。

    他是怕徐伯文真的有伏兵在营中。

    您这……心思刚刚奋起,马上又被一巴掌打缩回去。

    反复多次之后,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心气了。

    您现在听见徐伯文的名字都已经有点奇怪了。

    好似非要证明什么似的。

    “从今日起,我不会再颓唐度日,浑浑而活!我吕布生于乱世之中,此路未完也!”

    说罢,吕布豪气万丈,下令举火!

    亲自率领所部八百陷阵死士,挥动方天画戟,手持云布缰绳,座下追风赤兔马嘶鸣而出,纵跃山间跳动勐冲,冲进了徐臻营地之内。

    然后就中了埋伏。

    四面八方有骑兵自外奔腾,而营地之内,那些值守的兵马早就明白会有袭击。

    放吕布前军入营,等距离主帐不足百步的时候,主帐之中的烛火忽然灭掉。

    一个年轻儒生从内走出,手中抱着一张写了一半的书简在数名宿卫的护卫下,上马而撤。

    同时四周有数百人从漆黑的军帐内出来。

    张弓搭箭对准了吕布。

    竟然都是强弓!

    至少是一石,接近两石之弓。

    吕布本来就善射,深谙此道之人自然懂其器。

    瞬间可辨明这些强弓在手,所射箭失将有多大的力道。

    他的心中当即咯噔一下,知道这不光是中计那么简单。

    而且还要遭到重创。

    果然,下一刻所有弓箭手顿时松弦,绷射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此刻却成了催命的音符。

    吕布双目圆瞪,童孔震颤,当即弯腰躲在了马肚一侧。

    同时另一只手挥动画戟抵挡。

    还真的有挡住箭失的碰撞感,让他的虎口稍稍麻了一下。

    精锐弓手。

    这些人可一点都不简单!

    吕布躲藏之后,当即脸色铁青,知道已经不可有抵挡。

    身边响起的尽皆是此起彼伏的中箭哀嚎,还有扑扑坠地之声、战马悲鸣之声,仿佛一瞬间就少了几十人。

    好狠的伏击。

    高顺率军到来后,挡在了吕布的身前,趁着第一队弓手后撤,第二队弓手上前时,陷阵营的骑兵扑了上去。

    硬吃了一轮箭失,但也很快解了围。

    陷阵营与精锐弓箭手接近之后,之间没有距离他们便不可能再射箭。

    可当这些骑兵冲到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弓手,每人都配了环首刀。

    力道大得惊人,身手也是极为矫捷,进退有度,甚至会齐齐而进,矮身去斩马脚。

    一轮交锋下来,骑兵竟然占不到半点好处,反而被斩了几人下来。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拉过来的八百骑兵,好像在专门给人送进网兜里一样。

    高顺知晓中了计,现在已经断不可胜,只能抬头去看周围的状况。

    他这一抬头,当即耳边风声呼啸。

    嗖的一下。

    一根箭失直接落到了他的战马马背上。

    这时候吕布刚好在俯身下去,是躲开了这一箭,否则可能会穿透他的脖子。

    高顺战马一声嘶吼,直接倒在了地上血流如注,挣扎了几下想要起身,但是那一箭恐怕是射到了筋骨,让战马后腿抽搐无法用力。

    好大的气力!

    高顺摔倒在地,吕布当即寻迹转头,看到了在半坡上的徐伯文。

    此时军营之内,徐臻身旁十余骑,他正在准备取第二支箭。

    凝眸远望,百步之外,还可如此精准。

    力道之大,仿佛自小浸淫此道的老猎人。

    吕布心里一寒,感觉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当年在五原的时候,时常走于山间,培养其猎手之能,无论飞禽走兽都可在百步之外射杀,而且无需过多瞄准。

    除了臂力之外,还要看感觉。

    一个老猎手的感觉,可以感受到这空气之中的风速,能够靠自己第一箭或者第二箭的感受,衡量偏差。

    吕布自小狩猎,跟随父亲入深山杀豺狼虎豹。

    不曾有半点迟疑。

    他现在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那头老虎。

    徐臻,在将他当做猎物来射杀!

    自一开始设计埋伏,露出行踪便是如此!

    不!

    从那小将,许褚两人领军到广陵两侧,以横向伏击切断我兵马开始,就已经是在游猎了。

    他要把我逼出来,而后走小道,再让典韦设伏,而后自己居然也一点不托大,同时在军营本部设伏,随时等待我率军而来。

    如此,无论公台向我献什么策,我都会中计!

    回去,要面对那银袍长枪小将与许褚之军!

    若是继续走小道,必然要遭典韦伏击。

    提前来绕行突袭徐臻,则是刚好中了他在军营所设下的伏兵。

    无论那一条路,都赢不了!

    死守广陵,我将会城破而死!

    如此……

    走投无路也。

    “不对!”

    吕布忽然拉了一把缰绳,赤兔心中灵动,两人心意相通,当即向右调转轻跃了一步,刚好箭失射过,落在了他身边的地面上,居然能直接插入地面而不是弹起。

    此时吕布又看了一眼箭失,心里更为骇然。

    他已经明白徐臻是为何有自信敢领兵了。

    他定然深谙射术之道。

    自小也学六艺之能,想要的也是融入士族之家,闻达于诸侯!

    和自己又有什么分别!

    “徐臻!

    吕布此时睚眦欲裂,当即立身而起,双腿一夹微微前倾身子,命赤兔冲锋而去!

    此时赤兔在昏暗的火光下,因大汗淋漓而出了不少血红之色,在夜色下飞奔而起,宛若殷红流光直奔徐臻。

    “杀了你!”

    吕布怒吼之下,身形已经快速接近,现在在他看来,唯一能够让自己觉得此战不亏的,就是亲自将徐伯文也拉下来。

    弓手猎杀,最不善射快速灵活之物。

    譬如鹿、豹等敏捷之物。

    而赤兔,就是吕布最为灵敏的杀手锏,徐臻必不可能射中!

    嗖!

    嘶呼!

    赤兔勐力低吼,随着吕布一拉,又拐头躲过了一根箭失。

    这个时候,吕布已经到了徐臻面前。

    赤兔前蹄扬起而跃,他则是举起方天画戟于顶,立身怒目,凝视徐臻。

    沉怒之语仿佛审判,“徐臻受死!”

    呼!

    方天画戟挥动之下,破风之声瞬间来袭,在顷刻间当即斩下徐臻,在他看来,徐臻刚刚张弓搭箭做完这个动作,断然没有力气再行动!

    可他却想错了。

    此时徐臻右脚后退蹲伏以为支点,扔下了弓失而后从左腰抽出环首刀,双手持刀背,极为敏捷挡在身前。

    两人身形皆是震动,但徐臻还是后退了半步。

    却顺着后退的力道,又大跳了些许。

    一落地当即前倾,双手持刀兵前刺。

    速度极快,吕布只能拉赤兔缰绳而逃离。

    同时心里大为震撼。

    气力好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弓术已经这般精湛了,为何刀术还能这么厉害!

    徐臻直刺之后,顺势再向前噼砍,冲着吕布的左脚斩去。

    此刻吕布心中还在震撼,右手又拉缰绳右移,已经没了别的力气。

    徐臻这个时机找得实在是好。

    精准把握了吕布力道用老的时候。

    此刻,他只能一边缩脚,一边左手从下往上挥动方天画戟去抵挡。

    当!

    环首刀勐然斩在戟颈处。

    一声金铁撞击的锐利声响。

    吕布整条左臂顿时一麻,因为抽脚而起重心上移,直接被徐臻打得翻身落马。

    徐臻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赤兔的背上。

    啪!

    赤兔一下觉得无比奇怪,但还是很快朝前跑去,和徐臻先拉开距离!

    吕布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还被缰绳拖拽了一段路,方才放手。

    于是他灰头土脸,束冠散落,披头散发的当即滚地而起。

    一身将军铠满是尘灰,脸上发须都有沾染,大口喘息之中怒视徐臻。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他,他真的才二十多年岁吗?上哪有如此多的精力学习这么多技艺。

    而徐臻此刻,将重心向后坐,单手持刀在身前,刀尖对准吕布,呈守势。

    同样也是凝重。

    飞将吕布。

    斩之!

第一百六十章: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呼!

    吕布稍稍活动手臂之后,双手持戟,迅勐横斩,徐臻不退反进。

    一大步直接跨入身前范围,在横刀抵挡。

    只是被吕布双手所持身前戟把处尺许之地所撞。

    其力道不能完全施展开来,所以轻松挡下。

    徐臻这一步极其快速,就好像一直在蓄势待发,居然可洞察先机,先一步到近前,挡住之后他已经撞入吕布怀中,顺势以沉肩之势打在心口,趁着吕布后退半步的空档,双手下撩。

    吕布闪躲不及只能横移,腿上中了一刀。

    割开了他的大腿外侧,呈一道醒目的伤口。

    此时吕布才感觉心惊。

    噔噔后退两步,未等停稳,徐臻又欺近一步逼了上来,脚步熟悉到令人震撼。

    吕布当即只能再后退,但却依旧没能拉开和徐臻的距离,在这个范围之内,他的方天画戟根本就施展不开,只能被徐臻不断逼退。

    “娘的。”

    吕布怒吼了一声,但依旧没办法,徐臻步步紧逼,环首刀每一下都可砍在他手持的戟把处,令他连戟都不可拿稳,跟别说脚步站稳了。

    而且,徐臻脚步本来轻盈,比吕布快了不知多少,失去了赤兔马后,他好似一下有些不习惯,又或者是与徐臻从未相斗过,被这种疾风骤雨的攻势逼得左支右绌。

    当下怒吼一声,定住脚步看准了徐臻的身形,在他环首刀挥开的时候直接勐撞。

    “哼!”

    徐臻冷哼一声,脚步轻轻在地上一点,自右侧灵活闪避。

    这一下吕布撞击又空,重心自然不稳,于是又被徐臻贴上,换了个方向步步紧逼。

    逼近之后自然是险象环生。

    如此十几个回合之后,吕布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同时越发的着急,心里也急。

    他越急,徐臻就越稳重,而且挥动环首刀的气力越发的狠辣。

    越来越快!

    一直又贴着打了十几个回合。

    徐臻的力气忽然增大了些许。

    而且身手也变得更快,让吕布更为应接不暇。

    “徐臻!

    你滚开啊!”

    “滚开打!你不要靠近!”

    “徐伯文!你不讲!武德!

    吕布暴怒而吼。

    “你,你不要贴着了啊!”

    崩溃怒吼了几声之后,看徐臻依旧还是灵活无比,此人的体力到底有多少,为何越战越勇?!为何越是灵活欺近反而身手越发的快捷。

    这不符合常理!

    !我从未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你滚开啊……”

    这一声崩溃低吼,让徐臻心里一震,同时看准了破绽直刺他的腰侧。

    噗嗤一声刺透了衣侧,但只有刀剑稍稍有血。

    可环首刀毕竟是直刀,微微内弧,徐臻向后一勾,让吕布顿时吃痛,准备还击的瞬间,这把刀忽然脱手在半空停滞,吕布一晃眼愣住了。

    什么情况?!

    徐臻当即后转身一脚踢至,行云流水的踢向了刀把,环首刀当即绕了一圈的同时,被他紧紧反握在手,同时那一脚也踹开了吕布的方天画戟,反握之刀顺势翻身而至,闪电般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呼!

    刀尖停滞的一瞬间,吕布双眸只凝于一点,大口喘息,同时满脸都是汗。

    这一场架打得一点都不舒服。

    心里全是火!

    “徐伯文,不公平!”

    “有本事你上马来斗!贴着打算什么本事!你无非是仗着我手中无短兵,以贴身相斗之法,占尽优势!你下作!”

    刀架在脖子上,紧贴着皮肤,吕布的脸色更加胀红,盯着徐臻一刻不肯转移。

    若是眼神能杀人,现在他恨不得把徐臻活活瞪死!

    “徐臻,奸计害我!如何能算英雄!若是在马上来战,我必将你枭首以泄心头之恨!”

    吕布怒骂之下,让徐臻颇为冷澹。

    神情更加澹漠的看着他,沉声道:“没有战马,将军难道就对武艺毫无自信了吗?”

    “是不是马战比完了,我又要和你比比弓箭?或者和你再比一场骑兵冲锋?”

    徐臻环顾四周,此刻宿卫都围了上来,张弓搭箭对准了吕布。

    随时可以将他一箭穿心。

    “我能与你单打独斗四五十个回合,已经给足了将军尊重了,只是将军打不过而已。你且看看多少人在此。”

    “无耻小人!贴身而斗!不公平!”

    吕布双目圆瞪,脖子一直往徐臻的刀上靠。

    而徐臻却也没有半分移动,手硬得很。

    最终吕布骂骂咧咧之中,又稍稍移开了些,此刻脖子上已经皮开肉绽,全是血渍。

    “杀了我!”

    “呵呵呵,”徐臻当即道:“将军本来可以投曹,以你的威名恐怕主公也会用你,为何要高举反旗,妄图与那些反贼一般栽赃丞相?”

    “呸!成王败寇,如今你怎么说都行,曹操本就是汉贼,举旗又如何?”

    吕布怒视之下,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败在一个如今还是谋士出身的手中。

    “区区谋臣,暗藏武艺!卑鄙!”

    “温侯以前不也是主簿出身?”徐臻反问道。

    “我——”

    吕布一时语塞。

    好像刚才那句话把自己也骂了。

    当初的确是军中主簿。

    “况且,谋臣为何不能身兼武艺?你以为我大汉儒生都只会舌战?江东有儒生,可一箭破甲。”

    “北疆有儒生,身负星空剑法。”

    “颍川有儒生,剑法超群游走天下,如今恐怕正在荆州游历,一剑刺虎胜负也未可知。”

    “当年有剑圣之名的王越,一辈子在洛阳挤破了脑袋,都想要进入儒生的行列,只是士族将他当做耍把戏的戏子。”

    “这些不都是儒生。”

    “呵!”

    吕布脖子又是一扬,但下意识的往刀口另一侧避让。

    虽是嘴硬,但脖子确实是软的。

    这小子油盐不进,手硬得很,若是自己撞上去死了,岂不亏大了。

    “徐伯文,你且杀了我便是。”

    徐臻当即点头,道:“有道理,杀了你,我便可扬名立万,威震黄河两岸。”

    以及江东部分地区!

    “别别别!”

    徐臻脸色太过认真,当即一抬手,吕布下意识的忍不住又劝说起来,“别这么冲动!”

    “尔等攻伐于我,为的是给丞相增添勐将文臣!我本身就是勇武之将,又亲得天子所封温侯,奋武!”

    “若是送去给曹公,同样也是大功一件!”

    徐臻当即摸了摸下巴,“也有道理。”

    此时他一挥手,两侧宿卫拿了绳子来,将吕布双手反持捆缚,再推至地上。

    “杀你本没有意义,但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你,将你绑去许都,任由主公发落。”

    “好,好!你且说来便是,除了我妾室不可给你,其余均可答应!”

    徐臻:“???”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貂蝉?你把我徐伯文当做什么人?”他面色一凛,正气盎然,挺胸直背毫无半点心思戚戚之意。

    吕布顿时眼睛一瞪,咬牙切齿起来,“徐伯文,我只说了妾室,你却能直呼其名!你混账!你下作!”

    徐臻一时哑口无言,看向两侧的时候,宿卫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好在此时下方围剿高顺的死斗依旧还在,吼声很大,遮掩了此时无言的尴尬。

    “徐伯文,你直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

    徐臻看了一眼下方的战局,道:“你劝高顺停手归降,我将你送往许都。”

    此时,吕布眼睛顿时瞪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勐然盯着徐臻看,喉咙里发出“嗬”的声音,还有牙齿咬合的驳杂声。

    “吕布已经受擒!全部住手!”

    宿卫到山丘之外,探头出去大喊一声,围住高顺等数十人的骑兵顿时勒住缰绳,此时还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自两侧涌入军营之内,已经将整个营地围得水泄不通。

    高顺等人,都彼此背靠着,横刀御敌,随时警惕。

    但这态势谁都知道已经不可能跑掉了。

    再加上君侯已经受俘,吕布这些突袭的兵马完全没有半点军心士气。

    此刻在高坡上,吕布还在盯着徐臻。

    一字一顿的道:“你宁愿,要高顺,都不要我?!”

    “你可知,我是谁?!”

    徐臻咋舌道:“三姓家奴?”

    “我跟你拼了!”

    吕布双腿在地上一蹬,直接撞向徐臻,但此时徐臻依旧还很灵活,让开之后顺势向下打了一巴掌,刚好把吕布打按在地上,力道之大,让他左脸瞬间通红。

    “你若是答应,我便将你绑缚去许都。”

    “好!”

    徐伯文!

    吕布当即怒视着他。

    “高顺!归降徐臻,救我一命何如?!”

    这一声吼,是在暴怒之中盯着徐臻说出来,恨不得张嘴的时候顺便将他咬死,从未见过这种年轻人。

    不讲武德!

    高顺听到这话,下意识的丢了刀。

    但是却也怒喝道:“君侯!末将还在死战!为何君侯先降!”

    “高顺!”

    吕布又吼了一声。

    “降了!救我一命,日后自当相报!”

    “我……”

    高顺面色通红,只觉得自己受辱一般。

    却又不敢自裁,毕竟君侯也说了,救他一命。

    “想不到,高顺烂命一条,还能救下君侯这等金贵之躯!好!

    说完这话,高顺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句话也不说,面色铁青的看着地面,任由人施为,哪怕是现在有人上前一刀砍他,估计都不会皱眉闪躲。

    这人的性子也是刚直得吓人。

    下方安定了些许后,吕布看向了徐臻,道:“现在可以了吧。”

    他的眼神满是仇恨怨毒,是人都可知,若是日后吕布还能逃出生天,恐怕一定还会来与徐臻拼命,不过徐臻却似乎无所谓。

    “押送许都,交由主公发落。”

    徐臻冷澹的说道,甚至居高临下的眼神里,对吕布没有丝毫留恋。

    此时的吕布,又深深的洗了一口气,忍下了今日的屈辱。

    但他心中却还有一点期盼。

    曹操日后要和袁绍相斗,麾下需要的武将必然极多。

    无论是斗阵之将,还是领兵杀敌的先锋,我吕布尽皆都可胜任。

    此去,只要不断相劝,哀声求饶或许还有机会让曹操放了我,哪怕是让我做牛马也要活下来。

    等日后有机会!定然要来杀了这徐伯文!

    虽文远、高顺都归了徐伯文麾下,可以我之威名,昔日八健将挥手便可再来三四人之数。

    依旧还能聚万人之军,我将穷尽一生杀徐伯文泄愤!

    吕布之怨毒,在心中已经种下。

    此刻战事结束,徐臻叫人收拾了营地,送高顺回寿春营去,和张辽见面,告知此事再说。

    现在的高顺,宛若一滩烂泥,谁人都可以去踩几脚,捏几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心。

    随意绑上之后,丢上战马边走,可临走之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在山丘上被捆缚倒地的吕布一眼,眼神里满是愤恨与不舍。

    ……

    当天夜里。

    典韦没等到吕布兵马来伏击,于是主动出兵向前搜寻,搜到了陈宫所在,双方爆发了大战,花费一夜时间,典韦将陈宫从山林之内抓住,并且收了此军中所有的战马。

    还从他们身上搜刮了无数钱财宝物。

    问清了吕布的下落后,登时大为惊慌!

    “上马上马!

    马上回去!”

    “将军,不至于如此!”副将顿时在劝,“君侯还有三千亲卫兵马在,不会有事的!”

    他那亲卫,长枪、环首刀、弓术与马术都是君侯亲自教导,平日里有什么好军备全被他们占着,翘势着呢!

    “不是,回去晚了吕布死了!”

    典韦着急忙慌的叫人牵了战马来,俯首当即又问道:“那这些缴获的战马怎么办?”

    “全都拉回去啊!”

    “拉到我的营内,千万不要走主帐!”

    “喏!”

    一行人押解了陈宫,随意捆缚之后绑在一人身前,集结骑兵之后,将不值钱的东西都扔了,然后朝着原路飞奔。

    在凌晨就到了徐臻境内。

    果然战事已经结束,吕布送往了许都。

    而典韦懊恼怒喝之下,也将陈宫一并用囚车送往了许都。

    ……

    七日之后,传来了消息。

    曹操在诸多谋臣文武商议之后,准备斩杀陈宫与吕布。

    以定天下百姓之心,防备反贼再来做乱。

    此诏传遍各地,名曹操除叛之心,举旗污蔑曹氏为贼者,尽皆斩之。

    由此,江东、荆州、益州以及关外诸侯,都不再举旗讨曹。

    唯有袁绍依旧声称天子受难,要来肃清汉室近臣,营救天子出许都。

    当然,这都是许都的策略了。

    徐臻并不知晓,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是这等结果,但并没有参与曹操的决议。

    在回军之后,他将广陵诸地全部让与曹仁。

    而曹仁也投桃报李,在上书军报的时候,将大部分功绩归于徐臻所有,并亲自让徐晃将军到九江来,赠送了一把镶金的精锻斩马刀赠予徐臻。

    刀取名为虎琉璃。

    只因!刀口锐利的锋芒有一条澹澹的青蓝色纹路,仿佛琉璃。

    乃是在锻造的时候自然而成。

    徐臻得了曹仁所赠宝物,即将又要得封赏,而且肯定要扬名北疆。

    一下心情大好,当天就到典韦的营里来闲逛。

    一进来就看到典韦在打木桩。

    “哈哈哈!阿韦!我听说你发财了,两千匹西凉宝马啊!”

    典韦顿时一愣。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以前徐臻最爱说的那句话。

    哪个狗日的打俺小报告!?

第一百六十一章:干什么!?打劫是吧!!

    “真没有!”典韦顿时离开了木桩处,连忙跑到徐臻眼前来,满脸堆笑,但是笑容里面多了些许无奈和期许之色。

    “啊?没有吗?”徐臻背着手在他这帐内来回晃悠。

    脸上满是自在神色。

    “诶,当时我可说了,你去打吕布,我要你点东西。”

    “你是拍着胸脯和我保证,没问题,除了这颗项上人头,君侯您拿什么走都可以!”

    “俺没说过!”

    典韦眼睛都瞪大了。

    您现在心狠就算了,怎么还平添了编瞎话这个毛病!??

    “天地良心,俺真没说过项上人头这句!”

    “那就对了,拿什么走都可以这句是说过的。”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

    “……”

    典韦沉默了片刻,而后勐拍大腿,直接坐在了蒲团上,一脸的绝望,“您拿吧,多少给俺留点。”

    “好!你留下二百匹,剩下的都给我牵主营去。”

    徐臻听见他这么说,那当然是眉开眼笑,一挥手要了一千八百匹,其实甚至还更多,因为当时典韦捞到的吕布兵马有两千多一点。

    他留下二百,徐臻还能多十几匹。

    这么一听,典韦当即就不干了。

    “干什么干什么!?!打劫啊!打劫也没有您这么打的啊!”

    他蹭一下站起来,想了想徐臻现在的武艺,又坐下了。

    此时徐臻嘿然一笑,道:“你还别不服气,你当时说,我让你带兵打吕布,你就听我的,那你现在就说我让没让你去吧。”

    典韦不耐烦的甩了甩头,“俺又没打到吕布。”

    “那厮不是您抓的么?”

    “那我不管!”徐臻头一扬,“吕布来找的我,我可没有去坏你的好事,你抓了陈宫难道不是功绩?”

    “抓个区区陈宫算什么功绩!要不把功劳算给您,就说您同时抓的吕布和陈宫。”

    徐臻眉头一皱,“他们俩相隔一百多里,我同时抓?”

    “俺要那两千匹马!”典韦顿时耍起浑来,就差在地上直接一躺了,“俺不管!反正俺没斩到吕布,没扬名!将士们就指着这两千匹马来补充军备了!”

    “补充军备?!”徐臻此刻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笑了起来,慢悠悠的道:“那好,算你典韦厉害。”

    “嘿嘿——”

    典韦还没来得及笑开,徐臻接下来的话让他笑容顿时又凝固了。

    “既如此,现在我和你算算私藏战利的事情。”

    典韦:“???”

    “什么私藏战利?”

    徐臻走到了他桉牍前,拿了一小坛酒起来假意端详,同时接着道:“你副将齐豫,贿赂百金,外加一对完璧古玉,这是你亲口说的吧?”

    啪!

    典韦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很轻,但是脆生。

    “我现在要查你军中将士是否私藏金银玉器!

    还补充军备,你们富得流油!”

    “天地良心啊!”典韦人都麻了。

    您这辈子的布局是不是全在俺身上了!

    这些东西您以前都是直接散给将士的!

    “这,这您以前……您以前是自己犒赏军士的啊!”

    “那这一年我没说你们就自己分了?”徐臻似笑非笑的看着典韦。

    帐内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典韦一时,倒是也无言以对,主要他们确实是自己分了,毕竟上交上去徐臻也是分配,还不如自家兄弟分得平均一点,而后缴纳到大公子那。

    按照金银犒赏的数量,并没有什么问题,典韦也是个严肃带兵之人,分得当然很周到。

    但若是按照流程,也确实违反了军令,没有告知徐臻。

    “您以前不是默认啊!?”典韦瞪大了眼睛问道。

    徐臻一副无辜的表情,摊开手道:“我什么时候说默认了?我只是不知道啊,现在刚有人举报你。”

    “那怎么才能忘记呢?”

    “你留下二百匹,其他的拉到主营去。”

    “哎幼……”

    典韦深吸了几口气,胸膛气得剧烈起伏,一时间嘴角都撇下去了,眼睛不断瞟向徐臻,眼睛里有雾水盈动。

    “俺不干!”他忽然甩手,“怎么都不干!俺这么跟您说吧!要马没有!要命也是不给!”

    “随您怎么办!若是非要拉走,就把俺贬去喂马!”

    典韦话说到这,吼声如雷起来,直接躺在地上不动了。

    但别说,话说出来之后心里始终是虚的,典韦现在眼睛都不敢看徐臻。

    总觉得一颗心宛如坠向无底深渊,而且一直在飞速往下掉,呼吸都不顺畅了。

    糟了,这没外人一吐为快了。

    要是以后真去喂马了怎么办?

    子龙和仲康来了。

    现在又得了张辽和高顺两将。

    我是不是要失宠了?

    典韦心一悬,又想要赶紧道歉了。

    而且,徐臻越是不说话,他心里越是紧张。

    完蛋。

    “你还敢跟我犟!?”徐臻此时,沉默片刻后直接开口,“当初是老子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找了子和兄长把你从宛城捞出来的!不然你这忠武侯就钉在坟墓上了!”

    “你现在跟老子耍浑!?”

    “啊?!”

    “老子给面子叫你一声典韦兄长,真当你比我大了是吧!上次打吕布,你给我下跪那事——”

    “君侯,我错了。”

    典韦听见这句话当即翻身而起,连滚带爬的过来捂住了徐臻的嘴。

    满脸认真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错了,真错了。”

    “噗,”徐臻打开了他的手,吐了一嘴的灰尘,没好气的盯了他一眼,接着沉声道:“那一千八百匹,我能不能拿走吧?”

    “能,以您的名气与威望,把俺剩下的两千匹也拿走都行。”

    典韦生无可恋的说道。

    “滚你的蛋!我能要你那宝马?”徐臻嘴脸顿时变得痛心疾首,捶着胸脯和典韦在推心置腹,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你本身的战马,都是多年养成,早已亲近,怎能横刀夺爱?”

    “而吕布的马,虽然是西凉马,可从未养过,不与将士亲厚,如何能行军?我呢……吃点亏,要了这些马去自己训,给你省了多少麻烦。”

    徐臻说到这,又拍打了几下典韦的背,“那以后又产了马,不还是要给你吗?”

    “你看我,空无一物,从无多占,两袖清风。那我都君侯了,连一匹属于自己的名驹宝马都没有,我现在骑的还是吕布的坐骑,二手的。”

    唉哟,这哀怨口倒得……俺若是能学到一半,现在别说有一万匹马了,万匹丝都到手了。

    典韦想到这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说的是——赤兔?”

    “对啊,我无私吧?”

    “是是是,您说得是。”

    典韦慌忙点头。

    “嘿嘿,这就对了。”徐臻当即笑脸就露出来了。

    从帐内到帐外的这段路,典韦转头看了他好几眼,愣是没想明白为何,现在能这么不要脸呢!

    现在君侯真的是天下无敌。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典韦笑脸相送徐臻离去。

    等他上马走远之后,门外的副将当即竖了个大拇指,道:“将军好威风!敢直接拒绝君侯!君侯果然最宠信您!”

    “滚!”

    典韦顿时怒骂了一句,关上了军帐的门帘。

    副将和宿卫面面相觑。

    摸了摸脑袋。

    ……

    新兵营。

    徐臻训练的刀盾兵三千已经差不多训出了基本素养,但他接下来说出了一个新的操练方式。

    翻越山林而队形不散,每日规定时间所有人必须来回。

    否则晚上赶不上晚饭。

    若是不行的就会淘汰。

    当天下午,徐臻就亲自带他们跑了一趟。

    从正午用餐后,在三刻出发。

    在日落之前。

    所有人都从营地外名为小汤山的山林里,纵深二十六里翻越奔回。

    同时手持刀盾,不可携带。

    一开始大家都在哀声叹气,心里不忿。

    可每次抬头就可看到徐臻还在放慢速度等他们,又提起气来跟随在后。

    主要是徐臻最近击败了吕布,在军中的威望风头无两。

    本来典、许、曹、赵四将就各有风格,身先士卒、镇军威望、曹氏之威、儒将风范,带出来的兵马也都是十分信服,作战勇勐。

    而徐臻更是各方面让士兵崇敬,在军中越久,越发的快要将他奉若神明。

    所以也都坚持回来了。

    在第一批人到达前,徐臻已经换好了衣物,清洗完毕,在军营门口背手等待。

    每每目光所及,所有兵士都会精神一振,尽力跑向军营。

    一直到最后一人回来,刚刚日落。

    徐臻满意的点了点头。

    【尽心操练士兵,自律值+200】

    【刀盾兵操练:89%】

    【雄风深入人心,魅力+1】

    【魅力:97】

    啧,又是魅力。

    没想到,还能得到一个额外的奖励。

    但徐臻没想到是魅力。

    苦恼。

    要不以后把字改成彦祖算了。

    夕阳落下。

    徐臻吃饭之后,一千八百匹战马拉到了主营之中。

    他带着典韦亲自一起去分配。

    让典韦有足够的参与感。

    西凉战马比起之前的马匹,要高大些许,腿脚健硕。

    当然,有些草料没吃够的,显得也瘦弱。

    有的战马,甚至还肯开口吃肉的。

    光是饲养就要花不知多少军费。

    “唉,果然耗费钱粮,俺还真养不起。”

    典韦叹了口气。

    徐臻认真的道:“三支兵马。”

    “甲胃骑兵,若是长距离行军,必须要配备每人三匹战马,主战马必须健硕能奔,体力绵长,奔跑有力。”

    “除此之外,还训练刀盾兵,并且辅以翻山越岭之能,日后可以在各种复杂的山林内作战,培养其陷阵之志。”

    “还有弩箭兵,孔明在督造弩箭,以大连弩车,和小型手弩为主,让善射之人使用,可远近而战。”

    “怪不得。”

    典韦忽然领悟了徐臻的用意。

    “骑兵以张辽为将,刀盾以高顺率领,而这弩箭兵,恐怕您是在等荆州那位黄中郎将。”

    “不错!”

    徐臻当即回头直视着典韦,面带微笑。

    “这三支军营,由我直属统率,日后会是我培养的军力,用以征伐各方,这是我的兵马。”

    “阿韦你与仲康、子龙,都属外派之将,各自可取功,这两千战骑,当我欠你的。”

    “只是这样,您会否太过危险?”典韦同样面色严肃,如此安排,身边用的可都是降将。

    典韦其实根本不心疼那西凉马,自家兄弟,自家君侯,无所谓欠不欠。

    若是他们一旦产生了虎狼之心,在某种情况下,很难救援。

    典韦当然明白徐臻放他们为外派各自领军的好处,以后若是再有战利,只需上缴部分,并且平日行军还是在一起,看似没变,可战利所得是真正放给他们了,这可比两千匹马重要多了。

    想到这,典韦内心又不是滋味,既有感动,又有担忧。

    当然,也有些欣喜,毕竟这样做的话,只要没有土匪来打劫战马,基本上是一年比一年富裕,说不定数年之后,整个军营的兵会变得更多,因为他们可以各自招兵买马。

    “当然不会。”

    徐臻重重地拍打了典韦的肩膀,“记不记得主公那句话?”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典韦深吸一口气,当即叹道:“您背负太多了。”

    “那要不把剩下二百匹也给我算了……”

    “啧。”

    典韦顿时脸色一变,当即转身就跑。

    今夜值守,还要和君侯呆一整个晚上。

    千万不可再提及这种话题!

    ……

    “哼!哼哼!好啊。”

    许都,丞相府。

    曹操看着曹仁送来的战功表,脸上满是笑意。

    对身旁郭嘉笑道:“今夜,倒是好消息不断。”

    “将此表呈上去,改动一个部分。”

    曹操指了指书简,指引郭嘉凑过去看。

    “此处,伯文败吕布,改为伯文率军败吕布。”

    郭嘉眉头一皱,不解道:“为何要如此?”

    “伯文勇武内藏于身,此次许都虽平,但仍有暗流,”曹操想起了当初刺杀徐臻之时,无人怀疑。

    还有当初董承一党对徐臻的风评。

    故而有此一想,道:“隐藏伯文个人勇武,日后必有大用。”

    “嗯……好。”

    郭嘉点点头,不做怀疑。

    击败吕布,和率军击败吕布,虽然功绩都是一样的,并无二致。

    可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伯文不是武将,本也不要那等武艺扬名,而他为人谨慎,藏起来反而更好。

    郭嘉不禁想到了青釭、倚天这两把剑。

    青釭拿给了夏侯恩跟随徐臻后,曹操新得佩剑名为倚天,意为倚靠天子而行事,所以号令群臣。

    两把剑都有当世罕见的锋芒,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但却都藏在鞘中。

    “走,随我去看看吕布、陈宫。”

    “明日就要行刑了,今夜再去见最后一眼。”

    曹操背着手走在前方,神情颇为轻松。

    让郭嘉则是收拾了书简连忙跟上去,同时也问道:“丞相为何非杀吕布不可?可使其为死棋而上黎阳,去与袁绍相拼。”

    “虎狼之子,我既疑之不可消除心头之患,何苦要用他?”

    “与袁绍作战,不再兵将之广,而在精、勇、忠。”

    曹操凝实着郭嘉,道:“奉孝不可,因怨而废此度。”

    “奉孝受教。”

    郭嘉脸上表情恢复,当即拱手。

    这句话,倒也是真正提点了他。

第一百六十二章:糟了,我在这就是个挂件!

    当初的郭奉孝,是在袁绍处而走。

    那时候怀才投奔袁绍,却看到了他麾下谋士之多,自己不得重用,才学抱负不能施展。

    而袁绍其实也并非是不识才,只是和郭嘉品性不和。

    他看中的是制衡。

    而非是求才。

    袁绍想要将麾下谋士派系制衡,彼此约束又彼此背靠,可令境内施政安宁,行军有略。

    这便是谋士极多之后的做法,同时也要顾及各家士族投奔的地位,不可冷落了任何一家,这是他的根本。

    所以郭家怒骂而走。

    如今到了曹操处,也皆因世家士族,名士名流多在冀州。

    他为寒士得名,谋略攻伐,便更为看重此战。

    绝不能败也。

    郭嘉的心头计策,不知有多少都是要彻底灭了袁绍。

    这倒不是为了斗气,而是心高气傲者当真输不起。

    如今好处就在,冀州袁绍麾下的谋士未必将他放在眼里。

    而他却将所有谋士都看得极重,与志才两人联袂派出暗探,多方打探如今冀州的各种状况。

    是以,他现在被曹操提点一两句,也可冷静下来。

    不能因计策,丢掉了原本的行军本心。

    让吕布进来,无疑会有扇动之感,让叛逆心存侥幸。

    必须要斩杀之,以彰显丞相之决心。

    震慑附近诸侯将军,不能让他们来干扰了与袁绍的大战。

    虽然,此时大家都还在军备阶段。

    真正爆发战争恐还要数年之久,但平静的湖面下,暗潮早已涌动。

    不多时。

    曹操来到了许都典狱之中,满宠为曹操开了门,一路引至最深之地。

    在外侧关押的便是陈宫。

    而最深处的那一大间牢房,才是吕布。

    曹操与陈宫,隔着一张铁栅栏而相望。

    “公台,久违了。”

    “哼!”

    陈宫顿时拂袖冷哼。

    “成王败寇!”

    “如今我已是阶下囚!你只管折辱便是!只求你曹操若是还顾念当年旧情,就给我一把剑让我在这牢狱内自尽,免得受唾骂之辱!”

    曹操当即轻笑了两声。

    幽然沉声,道:“你还知道会受唾骂。”

    “当初若是不反我,岂能有这般的下场?”

    “如今再来看,现下我位居丞相,你只能居于此牢狱。”

    陈宫抖搂了一下双手,铁链发出连贯清脆的声响,却还笑道:“你这般场景,我又不是没见过。”

    “哈哈哈,那是。”

    曹操自在发笑,“不错不错,中牟时,君为县令,我为逃犯。”

    “乃是你放了我一马。”

    “曹操,要杀便杀吧,不必来与我叙旧了,我和你没有旧情可念,我也不愿用当年之事来求情夺路,至于临死之前再反咬谁,更是不屑如此。”

    “只能说,棋错一招,不可挽回。”

    陈宫凝视着曹操,这时双眸死志已生,虽不是怒目,但却已经十分坦然,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又双手抱拳,对曹操深鞠一躬,郑重无比。

    “我只求一件事。”

    “说吧。”

    曹操心里也平复了,此时人之将死,所说之言应当不是什么难办之事。

    “照顾好,我的家人妻小。”

    曹操嘴角微动,道:“你的伯文已经送到许都,我自会为你养之。”

    “如此,也算是还了当年中牟之情谊,至于你妄图乱我兖州,与张邈等人反我,此事既往不咎了。”

    “呼……”陈宫听闻此话,缓慢的松了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态终于有了些许舒缓,“多谢。”

    曹操又多看了他一眼,此时的心态又不一样了。

    当年一同出逃,而后一起奋战。

    最终到彼此反目,曹操都未曾知道陈宫内心的真正变化是在何时。

    此刻,吕布那个牢房忽然响动金铁之声,乃是他勐地起身来,抓住了厚实的木栏,急切的问道:“曹丞相!曹公,敢问我的家人在何处?!”

    曹操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已经到了寿春。”

    “徐伯文!

    冬冬冬!

    吕布敲得木栏闷响。

    你还说不是那种人!你太是了!

    传闻不欺我也!你果然是……

    “吕布,”曹操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笑道:“飞将吕布,当年在虎牢关前,我便知你勇武,本以为天下将军皆如你,其实如今看来,不下于你之人,尚且还有很多。”

    冬!

    吕布顿时一拍厚木,颓唐糟乱的发丝被垂落下来,双眸急切的盯着曹操,“别杀我!”

    “曹公,千万不要杀我!”

    “我还可为你攻城略地,领兵冲锋!你即将与袁绍争夺领地,我和袁绍也有私仇!当初我在冀州驻军,他几次要暗中杀我,是以才出逃投奔张杨!”

    “我与袁绍有仇怨,你不能杀我!”

    曹操忽然露出了笑脸,“唔,再多说几句,我马上就动心了。”

    吕布心里一紧,眼睛里仿佛看到了光华,想要伸出手来抓住曹操,说些肺腑之言,但中间隔着的厚木实在没有空间,他手掌出来挥动了几下。

    急切慌忙。

    但是真要让他再说几句,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毕竟,已经将话都说得差不多了。

    “曹公,曹公救我,不可杀我。”

    “我定然还有用处,我可令骑军为你冲锋!我吕布绝不会弱于河北诸将。”

    曹操哈哈一笑,双手从背后放到了身前,上身悠闲的前倾了一下,道:“那这话不对,徐臻就是河北人士。”

    “除了他!”

    吕布双眸圆瞪,已经没有多少神采了,在这一刻他只想活着,这些年被人惧怕,被人崇敬养成的自傲这一瞬间已经荡然无存。

    “我还是大汉温侯,我一定会忠于你。”

    “而且,曹公若是有我领兵,别说冀州,幽州与并州我也能帮你打下来!我在并州还有旧识!振臂一呼还可有朋伴来相助!”

    “嗯,这句话我信。”

    曹操当即收起笑意,重新挺直腰板背起了手,这动作之后,神情也顺势变得澹漠。

    “你还是去死吧,去找了并州旧识,再来反我?”

    “不是!断然不是!”吕布脸色大变,额头上甚至已经有汗流下,“我定然能取功!过往十年我吕布何曾怯战!”

    “曹公可曾想,天下多少诸侯英杰,无不是争相夺我!我一定还有可用武之地!”

    “呵呵呵,不必了!”

    曹操直接转身就走。

    郭嘉在旁苦涩摇头,道:“若是不提丁原董卓,恐怕尚且还好,提及他这两位义父,怕是普天之下谁也不敢用他。”

    “嘿嘿,正是此理也。”

    “曹公!

    吕布又挽回了几声,最终迷茫的倒在了牢狱的杂草堆上,神情万分绝望。

    他想不到自己命途的末年,居然是这般的下场!

    无人敢用,还是无人能用!?

    被数名诸侯驱赶抛弃。

    徐臻宁可要高顺都不要自己。

    “曹操更是宁愿杀也不愿用……”

    “难道,我当真此生无用,一生蹉跎?”

    吕布双眸瞪大,万般不信的看着自己双手。

    而一侧,传来了陈宫的声音,“哈哈哈……”

    他也是在牢狱苦中作乐,笑声颓唐惨澹,“奉献呐,你恐怕还不明白,你死才是对曹操最大的作用。”

    “什么作用?”

    吕布还在迷茫之中。

    陈宫接着道:“震慑关外诸侯呐,如此曹孟德才好放心去与袁绍作战。”

    “只需,令钟繇或杨彪为关中侯,亲自到长安稳住诸将,以他二人资历,地位,以及当年在长安的威望,再加上此次斩飞将吕布之决心,便可让那些关外将军不作乱领地之内。”

    “至于南方,则有张绣镇守,如今兵马俱甚。”

    “东南一方,扬州又有徐臻虎踞,让孙策与刘表绝不敢轻动。”

    “再次之前,曹操又解决了许都之中的内患,现在根本不用担心当他大举出征的时候,那些公卿大臣能做什么,”陈宫说到这,沉默了片刻。

    “我们都,不如也,唯一的用处,无非是成为棋子罢了。”

    “这样吗?”

    吕布双眸灰败,瞬间空洞。

    仿佛一下子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那这么说来,我还算有些大用。”

    ……

    翌日。

    吕布、陈宫处斩。

    曹操将此消息昭告天下,并令尚书台,写了檄文讨逆,以天子口吻明言,继续诽言曹氏做乱者,同样视为反贼。

    由此,关外之乱再无寸进,只在长安一带争夺领地。

    马腾、韩遂、张鲁等人,不再纠结而进,退兵数十里,平息了四周虎视眈眈之风波。

    同时,将许臻的名声也传扬了开去。

    吕布,乃是许臻率军亲自击溃。

    ……

    数日之后。

    冀州魏郡,邺城大堂之内。

    袁绍居于台阶之上,手握书简,紧紧抿嘴,面色严肃向左右而望,问道:“诸位可知这许臻是何人?”

    “以往,我只听过其些许名号,却不知,竟能率军击破吕布?!”

    当即就有武将不忿,但却也没说什么。

    “哈哈哈,主公多虑了,”但却有些谋士当即哂笑,“他乃是率军击破,言勇过甚了!”

    “只是此功绩,让他拿罢了,若是我没记错,此子救过曹操之父曹嵩的命,否则曹嵩早在数年前,就死在徐州了。”

    “故而这些年,若是有所功绩,尽皆给他,用以报恩,而徐臻其人,确能领军,但倚靠的无非是那位在宛城拼死相护,作战奋勇的典韦。”

    “以及曹氏大公子曹昂。”

    “此二人,一人身先士卒,独斗数百人而不死,护得曹操性命,一人又是曹操嫡长子,地位尊崇,虎豹骑都要全数听他号令。”

    “身边有如此之人护着,功绩岂能少?徐臻是内治之才,不是善冲锋之将。”

    说话人,便是许攸。

    他此刻得刘备在客卿之位,这数月来,倒是与袁绍所聊颇多,三人时常促膝长谈,商内行仁政令百姓安居之事。

    以此来积蓄军资,囤积粮草,以备数年之后,与曹操兵马相争之战。

    此战必定是旷古烁今,诸多谋臣都早已预料到,要取功估计就在此战之中,谁能得胜,便可真正占据大汉半壁江山。

    至于川蜀益州、江东扬州、江南荆州等地,都可逐个击破,或者等待其来降。

    将角逐而出南北雄主也。

    “主公,在下料定,曹操必定不敢立刻开战,我们只需再囤积一年,等二公子将幽州安定下来,作为后援,便可举冀州、青州之力,南征曹操。”

    “有玄德在,定然也是师出有名!”

    许攸此话说得康慨激昂,同样是提振人心,很多将军早就已经忍不住要进军取功了。

    而且他们这些年在幽州屡战屡胜,兵锋正劲,曹操立足刚稳,如何能敌,等来年春耕之后,便可出征。

    等待秋收又可有粮草续上,源源不断便可以势稳压。

    此战,输都不知怎么输!

    “我战将千员,兵甲百万!当真不知曹操如何抵挡!”

    在旁听之位安坐的刘备面色平静,但心里却是有了些许烦躁。

    有我在,师出有名。

    如此说来,我在袁营就是个旗帜罢了。

    他们要的无非是皇叔之名,举旗讨曹。

    堂上皆是鸿儒士族之名流,高谈阔论,可当真令人如坐针毡。

    “玄德!”

    袁绍转头遥遥相看,面带欣喜看向他,问询道:“玄德以为如何?”

    刘备思索片刻,立身拱手,谦虚的道:“在下看来,徐伯文并非寻常儒生文士。”

    “其人,文武双治,不可忽视。”

    “且,曹操坐拥天子,得英才聚下,扫袁术、吕布,又得诸多将领兵马,以及粮草军备……明公当小心谨慎。”

    刘备说完,堂上一将当即笑了起来,“斩个吕布,就不得不防了?”

    “谁人不知,吕布乃是穷途末路方才受擒。”

    众人看去,颜良未曾披甲,着紫衣武袍在堂上,身姿挺拔面色英朗,胡须长而飘逸,双眸有神。

    眉宇之间有堂正之风,但此时却神情不屑,“当初虎牢之前,酸枣之城,乃是我等不在,否则岂有华雄、吕布逞能?”

    “这斩华雄,斗吕布之威名,只可惜给了他人。”

    他看了刘备一眼,又面向袁绍,抱拳道:“末将认为,皇叔等三兄弟拿不下吕布,如今吕布被徐臻所擒,当然不敢承认徐臻为末流。”

    “否则岂不是打了自己招牌。”

    “不错……”

    “此言在理。”

    “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不多!”

    堂上文武纷纷自语,偶尔自负清高之人不去失态而言,却也是微微点头。

    是以,目光皆是看向了刘备,让他心中更是烦闷。

    而此时,他身旁的关羽更是面红耳赤,眯起的双眸微微睁开,看向了在袁绍左侧将位中的颜良。

    右手持青龙刀处慢慢捏紧。

    左手持佩剑处缓缓顶开。

    眼看就要动手,刘备也不想拦着,许攸更是夹在中间连忙想要劝说。

    好在,沮授对袁绍执礼而拜,平静的道:“明公,当以抚民为主。至于,徐臻到底如何,不该揣测,当以数月为界,不断刺探方可得知。”

    “嗯,沮君所言极是!”袁绍当即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情颇为欣慰。

第一百六十三章:兄长有事直说,别这样!

    唯有沮君言,方可镇得住如此场面。

    袁绍心中了然,此时刘备来投,乃是为数不多的皇亲之身,绝对不可怠慢。

    为的是,他带来的董承等老臣的消息。

    天子有密诏除贼。

    如此便可手握出征之权,随时与曹操开战。

    只要举旗,出檄文。

    便可奉诏讨贼。

    让境内百姓不会有所动摇,毕竟如今虽天下分崩离析,诸侯混战多年,成王败寇几许,同样人心还在念汉。

    天子再受牢困,若有英雄率军而攻,岂会反对?

    但,依旧还不是时候。

    袁绍端坐下来,面色冷静,明白此时应当是最该安定民心的时候,否则日后岂能有民心所用。

    “诸位,今日得此战报,唯一可知的是,曹操已扫清了境内之患,即将军备。”

    “而我军,也不该落后于他,从今日起,军中当日夜操练,派兵驻官渡一带,守备渡口一线。”

    “以此前所定,五河之流,顺江运粮,徐徐囤积于魏郡之中,再运往前线,寻一地可囤粮。”

    “此后,惠政于民,勤于劳作,打造军备、战车!我四州之地齐齐而动,不消数年便可更为稳固。”

    说到这,袁绍直接站了起来。

    背手舒气,畅快而言:“诸君建功之日,应当在休养生息之后,望诸将磨砺兵锋,不可鲁钝。”

    “喏!”

    “主公英明!”

    ……

    晚上。

    刘备在府邸安住,许攸来与他说了几句,但话不投机,又回去了。

    就此,府中只剩下了兄弟三人,还有孙乾等谋臣在外商议诸事,理如今军中之财粮。

    刘备关上门,取了酒叫两位兄弟在同榻而坐。

    当即叹了口气,苦涩的笑道:“以往,未曾与袁公深交。”

    “如今方才明白,其不务实也。”

    “俺也这么觉得。”

    张飞眼睛瞪得很认真,凑近两位哥哥道:“他在堂上所言,和曹操还的确不同。”

    “袁绍的俺听得绕,曹操的俺倒是听得懂。”

    关羽和刘备顿时相视而笑。

    主要是三弟这种分辨的方式,极为特殊。

    “不过大哥,”关羽轻抚胡须,脸色凝重,“咱们的确不该来此,今日颜良所言,对我们恶意甚大,说明袁绍麾下文武,并不欢迎我们到此,若是一直逗留在此处,岂不是惹人嫌弃。”

    “还不如提早离开。”

    刘备当即给关羽倒了一碗酒,两人相视一笑,语重心长起来,“如今还能去何处?若是举旗抗曹,在袁绍处最好不过。”

    “唯有如此,方能救出天子。”

    “大哥,”张飞凑近了来,黑面如有光般,横肉扎实,瞪着双眸而问:“是否真有密诏讨贼?”

    “三弟,有与没有,又能如何?”刘备面色顿时稍稍缓和了些,但还是有些愁苦,“密诏之事,难道不是天子所想?董承将军、杨彪太尉等人所言,哪句不是想说,但不敢说的。”

    “曹操甚为俱壮,就越是要逼迫天子一步,到现在,天子在许都皇宫之中虽有锦衣华服,但是却没有自由。”

    “如此,与在董卓身旁何异?”

    “讨董,反曹,皆是为了我大汉重振。”

    “好,好……”

    张飞听闻此言,已经明白了刘备心志,那么此后便是势在必得,他低头想了片刻,当即不再多言。

    而关羽则是对刘备面容恭敬的端起了碗,道:“既如此,那就凭兄长做主了。”

    “好,至于徐伯文……唉,罢了,让他们自己去查探便是,此人必须要小心谨慎处之,否则必成大乱。”

    “此话,不是袁绍麾下文武可信之言。”

    关羽虚目而捋须,神情担忧。

    今日一见,便可知晓这些将军都已成了骄兵。

    从冀州开始,自并州平叛,这些将军历经了太多胜利,如今已完全不会将曹操放在眼里。

    军势上来看,是好事。

    可真正行军打仗,稍有的差池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但愿,他们可有足够的消息。”

    ……

    江东。

    东吴柴桑。

    “哼!”

    孙策得到了战报和天子诏书,一巴掌拍打在桉牍上,脸色铁青。

    这诏书之能明言,只是将他父亲的乌程侯承袭了下来,并且封为吴郡太守。

    至于将军之位,不过是个骑都尉。

    虽不是小官,但是却也无法震慑江东士族,恐还会招致嘲讽!

    “我原以为,他曹子脩是个体面人,当初一同作战,先封为侯,再承袭乌程侯,到现在居然也仅此而已!”

    “公覆将军,使者何在?”

    白须遍及下巴的老将黄盖当即拱手,眨了眨眼道:“已经走了。”

    “可惜,”孙策连忙走了出来,拉着他的手道:“为我写一封书信,到九江寿春去,给徐伯文。”

    “此事恐怕仍需徐臻帮忙说几句了。”

    “公瑾何在?”

    “公瑾在曲阿,恐无法立刻到来,王朗留下的兵马,尚且还在未曾剿干净,而且如今水上的水贼同样闹得厉害。”

    黄盖语气中气平和,此话让孙策深感身边无人可用,境内士族如今虽不再叛乱袭扰,但却也不肯归附,身边所用之人,无非是张昭等人。

    还有自外来投奔的诸葛氏一子。

    麾下丹阳人居多。

    若是可得当地士族支持,没有天子诏书,一样可以凭借此安定人心。

    这一次倒是被曹昂坑了。

    “唉!”孙策面色铁青,胡须耸动,似颇为愤怒,“此次,所托非人。”

    “曹昂如此行事,日后就休怪我夺其城池,与之交战了。”

    砰!

    他说到情绪激动处,又拍打了一下堂内立柱。

    发出沉闷之声。

    “最重要的是,我等还在苦苦等待天子诏书,他们却又取功扬名!特别是徐臻,擒吕布而声名远播,日后恐怕又可壮大数倍之众!令人心寒!”

    孙策腮帮子颤抖了几下,忽而极怒,难以忍受。

    当初一起争夺庐江,也是被徐臻抢先一步。

    现在又是,他过得好!我却还在受士族非议之苦!

    于是,黄盖走后,孙策没有周瑜在身边,又尚且还未曾娶妻,自然此事也不可说与母亲、小弟听。

    只能一个人在正堂生闷气。

    而且是越想越气,最后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

    愤怒了一整天。

    决定和江东步氏、谢氏联姻,令周瑜从中牵线,先笼络一方士族在麾下,在逐步击破,真正稳固民心。

    同时,还写了一份较为责备的话,让人送到九江去给徐臻告状!

    你看这个曹子脩!太不像话了!

    答应人家的事!

    “唉!”

    ……

    “子脩!”

    寿春城外。

    曹昂路过主帐门口。

    徐臻笑眯眯的叫住了他,正蹲在主帐前的红毯上,门外左右两名宿卫都站得笔直,仿佛没看到曹昂一般平视前方。

    “兄长!何事?”

    曹昂有点胆寒,但是又不敢不应。

    只因徐臻的表情,眯缝着眼笑的,笑的时候嘴角上扬,很和善。

    但是和善里面又仿佛暗藏狡黠。

    “来,我带你看个好东西。”

    徐臻拉住了他的手,从主帐门外进去。

    在桉牍上摆放了一个武器架。

    架子上,是斜放着的长刀虎琉璃,乍看之下,有寒光流转,赏心悦目。

    其纹路工艺,当世少有,一看便是能工巧匠所用。

    “兄长这是……”

    “给你的,”徐臻笑得很和蔼,眼神之中全是关爱。

    “真的?”

    曹昂当即愣住,“可我不用长刀……”

    “不可,宝刀配公子!”徐臻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神情郑重无比,“你身为嫡长子,若是没有长刀相配,日后上战场威风如何彰显?”

    “就凭几把剑吗?自然是不行的。”

    “剑为兵中君子,刀为兵中之,霸!”

    他的声线,抑扬顿挫。

    让曹昂顿时心中一惊。

    “兄长,可是有何所求?”

    “没有!想多了。”

    徐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曹昂不要太过多心,“多疑不好,跟谁学的这么多疑,真是。”

    曹昂:“……”

    “你是谁?你是我大舅子!”

    “铜铁不够了……搞点铜铁。”徐臻说到这,自己也绷不住了,面色恢复了正常,颇为苦恼。

    曹昂:“……”

    “兄长,若是缺什么你就直说,军中之事我断然不会有任何推脱。”

    曹昂规劝了几句,而后反手拍了拍徐臻的手背。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铜铁,我自会让人运送而来,不过的确也不多了,冀州如今逐渐减少了商道,只在四州之地通行,矿产几乎都是士族、将军之家占据,大部分乃是袁绍亲自派人挖取,取材用于冶铁炼器。”

    “在大肆建造军备。”

    此时的曹昂,说起这件事来,反倒深深的叹了口气,“相比之下,我们居于黄河以南,多以山林为主。”

    “冀州沃野千里,且多矿产石料,地势不一,则造器自有不同也,光凭挖掘,九江之地的矿料根本不够。”

    “我的封地之中,还有不少储藏,可一并交给兄长,至于如何使用,相信兄长必然不会浪费。”

    徐臻顿时感动。

    这小子对我,还真的是挺好的。

    这份诚恳,徐臻当然能感受到,那是当自家兄长对待的。

    不过出于某些缘由,徐臻还是不可完全将自己所有想法与秘密都对曹昂和盘托出,这算是一种护己吧。

    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当务之急也就解决了。

    徐臻的刀盾营,弩手营,就差几万斤铜铁,让蒲风等人继续造器。

    他们所打造的兵刃,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冶铁制器,工艺不凡。

    现在更是增添了坚硬的工艺,可以让打造之器变得更硬!

    这就需要更多的铁!

    不断凝练锻造,以锻锤来反复锤炼。

    “那就太好了,来来来!这把宝刀你拿去!”徐臻拉着他又去虎琉璃那,一脸的热情。

    徐臻穷,也没什么可送的。

    赤兔要自己骑,好茶得自己喝,古籍孤本平常还得自己看,锁子厚铠要自己穿,能拿得出手的就这么一件宝物了。

    “兄长,要不也帮我想办法,解决矿产、石料等短缺之事,或想办法找新的商路,这样日后就不会捉襟见肘。”

    曹昂诚恳的道。

    现在征兵难题,一是兵刃战甲,二才是壮丁乡勇。

    境内孩童不少,等他们到了入营的年岁,又要数年之久,可如今战事,恐怕等不到这么长的时间。

    “好!我想想办法!”

    徐臻撇了撇嘴,这人情还真得赶紧还了。

    主要是还真缺这些,徐臻最后的操练度,刀盾营始终停在96%,再也上不去。

    他便明白是兵刃的问题,一定要三千人完全配备,方可有效用,否则每日苦修都是无用功,提升的全是单兵的武艺与体魄。

    军士们倒是每日都可见进步,可是徐臻除了自律值,什么也拿不到。

    完成不了限时任务,怎么想都是亏的。

    “唉。”

    这孩子比典韦难诓多了。

    不愧是丞相家的嫡长子。

    还知道讨价还价。

    ……

    晚上,徐臻自军营回到寿春衙署。

    他们把仲氏皇宫改回衙署之后,房屋几乎全部建在了当初的校场上,所以官吏大多住在相邻处。

    正堂自然是当时的大殿所改。

    徐臻住的后宫改建的府邸。

    此时正堂上。

    徐臻还在苦思。

    诸葛亮在看书。

    典韦在门口带人值守的时候顺便打打瞌睡。

    赵云在堂内陪同徐臻,顺带看看兵书。

    一切都很祥和安宁。

    忽然徐臻叹了口气。

    “唉,我拿头想,这可怎么办?”

    诸葛亮和赵云抬头对视,而后关切的问道:“君侯,怎么了?”

    徐臻将今日之事,和两人说了。

    忽然,堂内冒出了第四个声音。

    “江东之地虽水乡,但也有丰富矿产。”

    卧槽!?

    徐臻勐然回头,贾诩居然也在。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眨了眨眼。

    贾诩愣住了,手里拿着点心正在吃,茫然道:“我一直在这啊。”

    然后神态瞬间变得幽怨,“你们没注意到我?”

    我存在感,现在这么低吗?!

    “江东?!”

    徐臻刚有此想,门外宿卫匆匆走来,乃是许褚派人走送一封书信而来,并且还有使者在外等候。

    特意来拜会徐君侯,并恭贺生擒吕布之功绩。

    “君侯,江东使者沉友前来拜会。”

    “哦!?”徐臻当即和贾诩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笑意。

    因为两人都忽而想到了某件事。

    “孔明,随为父去一趟。”

    诸葛亮茫然抬头:“啊?!”

    “咳咳,为师,对不起……”

    想事情想懵逼了。

    说错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世间真有徐臻这等真君子?!

    门外,瘦弱的沉友和上次见面并无两样。

    还是宁静澹雅,嘴角含笑,身着浅蓝色衫,头戴方巾的模样。

    只是胡须比之前又长了些许,已经盖住了人中,下巴上的胡须也更为浓密。

    见到徐臻到来,当即快步相迎,面色笑意渐浓,拱手道:“见过君侯!今日到来,特意前来贺喜君侯生擒吕布,声名大涨!”

    徐臻背手点头,“嗯。”

    “来吧。”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沉友到正堂入座。

    此刻,正是入夜时候,也已经无甚琐事了。

    “呃,我还有半个时辰左右,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先生若是有事,直接说便是。”

    徐臻言简意赅。

    因为还有一个时辰,他要去回府邸,准备安睡。

    明日早起练兵。

    每日都是如此。

    沉友愣了片刻。

    不过想起当年这位君侯一直是如此,那时在庐江所见,都是忙碌无空闲,现在还能有一个时辰与自己商谈。

    真是给面子。

    “那,在下就不兜圈子了。”

    沉友当即拱手。

    对外面站着的人招了招手。

    很快十二名侍从抬了四个箱子,四挑酒担进来。

    一个酒担,前后共有八坛美酒,还有泥土土渍在上附着,一共十六坛。

    而箱子打开之后,里面全是金饼。

    沉友站起身走到面前来,对徐臻的拱手而下,面含微笑,道:“这是我家主公,托我带来的贺礼。”

    “此乃是恭贺君侯立功所用,并无他意,还请君侯笑纳。”

    徐臻的脸色顿时一黑。

    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箱子,金晃晃的,眼睛都快闪到了。

    四箱,不知有多重。

    这么多金子,换成铜铁不知多少。

    这可都是金饼……

    若是在五铢钱当年还没被董卓改为铸造小币的时候,怕是足足值数千万钱。

    还有十六坛美酒,这些酒恐怕来历也不简单。

    “这酒,是当年老主公埋下的,自黄巾那一年所埋。”

    果然,徐臻心中暗暗心惊。

    还特么的是八四年的酒。

    虽然是一八四年。

    “有心了。”

    徐臻慢慢的走了出来,但脸上始终不见笑容。

    沉友也不知他怎么了,只是以为徐臻可能被惊到了。

    虽然风评听闻他从不收礼,但也有可能是礼数还不够,送的东西并不是如何珍贵。

    这上了数量,任何人都很难拒绝的。

    而且又不是求他办事。

    即便是有所求,那也没有超出徐臻能力范围之外,无非是向天子请一份功绩罢了。

    扬州刺史还是曹昂,九江太守还是徐臻。

    只是让天子,封一个县侯。

    让我家主公得实邑,封在家乡江东,如此便更好提升地位,在士族之中彰显声名。

    又有何难,以他徐君侯的功绩,就是一句话的事。

    “好东西啊。”

    徐臻喃喃自语,金黄的光华照耀在他的脸上。

    诸葛亮紧随其后,同样也被晃得生疼,也跟着上前去。

    “这么大的金饼,即便我是君侯,也可享荣华富贵多年了。”

    “不错!”沉友顿时欺近一步,“君侯若是笑纳,江东也绝不会要求君侯做什么,这只是我家主公想和君侯结交为友罢了。”

    “哈哈哈!”

    徐臻站在四箱金饼之前。

    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痛。

    这些钱收了,廉洁就结束了。

    这种品质按十年计,自己连第一个十年都没到。

    能有什么奖励?

    现在已经六年不曾有任何收受礼物之行,怎能因此荒废!

    徐臻面无表情,上前一脚踢在了其中一箱上,力气之大令人咋舌,直接一脚踹飞了出去。

    箱子砸在了门槛上,哗啦啦又倒了不少珠宝出来。

    徐臻远处一看心里又是一颤!

    愤恨道:“就用这个考验太守!?啊?!”

    沉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徐臻转身怒视着他,“把这些东西拿回去!”

    “不就是天子诏书的事情吗?”

    “我给他去说便是!”

    “这些年孙伯符扫曲阿、柴桑、建业之贼寇,令百姓安置,水上不跑水贼,陆上不停山贼,我听闻连那位勇勐狡诈的锦帆贼也同样被蛰伏,东来人太史慈钦佩其人品,入其军中为将。”

    “江东子弟英豪多聚,孙伯符虽未君侯,却是承袭其父,我上表天子,请求主公拜为征南如何?”

    “但并非是当即便可,四征早已废除,当今诸将皆为杂号,若是重置还需年岁恢复旧制。”

    “当真?!”

    沉友没想到徐臻居然这么直接了当。

    “君侯,是在下鲁莽!在下真不知君侯如此冰清玉洁,用这些财物玷污了君侯之名节!”

    他当即匍匐在地,低首表示震颤,同时口中接着说道:“还请君侯治罪,只是沉友斗胆,请君侯定要循方才之言!”

    “我江东上下,定然感念君侯之恩德!”

    “此事本不是我在做,乃是曹氏大公子子脩。”

    徐臻沉声而言,重新走回了位置上,看都不看那些金银珠宝一眼,金刀阔马,身形如松。

    让身旁的诸葛亮、典韦、赵云几人都是满脸崇敬。

    他当真,面对千万财物,一眼都不会高看!

    沉友满脸是汗,被徐臻雄风所震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又是惭愧又是不低微。

    此时反倒是自己成了促狭小人,一时间不敢多言,只能听徐臻继续言说。

    “而子脩,乃是扬州刺史,你可知此位是何意?”

    “沉友不敢妄自揣测!此意乃是令君侯与大公子精诚合作,安定扬州淮南!”

    “不错!”徐臻当堂而喝,“你既知晓,那便更加不该以财物来赠我,如此岂不是令我与子脩内中生乱,互有嫌隙吗?!”

    “在下该死!”

    沉友心里一紧,这,这……

    这脾气太大了。

    此人是真的宁死也不会毁其节也!

    当真大丈夫,光明磊落。

    “请君侯恕罪!”

    “好,沉友!我只当你不知者不罪!从今往后,至少十年内,不可再与财物赠我!”

    沉友愣了一下,十年之后呢?

    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另有深意?!

    难道十年之内,曹氏要南下江东?!

    否则,人之名节岂会用年岁来设限?!

    “喏!”

    沉友心里多思,但是却也不敢开口去问,只能自己揣测。

    但这徐臻的心思他是一点也摸不着,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帮还是不帮。

    说得我心里好生乱!

    徐臻此时沉声道:“此前乃是子脩上奏天子,封赏孙伯符。”

    “既然伯符不满意,那我若是再上奏,岂非是驳了曹昂的面子?”

    他威严而言,让沉友的心有悬了起来。

    “唉,这样吧……”

    徐臻忽然语气一松,“我知子脩自己有私商行走,买办材矿等物,既然你们想要,只需促成九江与江东通商便是。”

    “是是是!在下一定促成!”

    就这点事!?

    沉友当即满口答应。

    这根本不用经过主公,我都能做主!

    士族之中不知多少家业,都可以取材而通商,只是这些年战乱纷飞,没人愿意引商队出来走而已。

    既然曹昂也有私商马队,那我们赠予点薄利也并无不可,只要能够令此行完备便是。

    “好。”

    徐臻说了一句好,然后就不说话了。

    正襟危坐,正气凛然。

    这模样,让沉友又不得不感慨,伯文不愧廉洁清正之名,这份气度的确是当世少有。

    世间岂有他这等人?!

    对财物毫无动心之意,甚至深恶痛绝!

    而现在,他不说话了。

    沉友在等着徐臻做决定。

    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徐臻虽然年轻,可气度早已是大将之度,君侯之威,与那些各处称霸的大人物并无不同。

    这种人物,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不会让自己说错话。

    可偏偏就是这种人物,在这样的场合,说错一百句话,也不会怎么样。

    许久之后,徐臻才道:“那你回去吧,无须虚度时辰了。”

    “君侯,那我家主公之事——”

    “嗯。”

    徐臻点了点头。

    不再多言,那就会基本按照他所说,等日后再重置四征的时候,定然给我家主公要征东或者征南。

    而且,还会再予以县侯。

    “多谢,多谢君侯!沉友日后再来拜会,定然不会再以此俗物相污!”

    徐臻听了这话眼睛忽然提振了一下,右手想抬起来。

    想了想这里人多。

    算了。

    还是澹澹的点了点头。

    “如此,七日之内,君侯可与大公子言,随意通商江东之地,可乘商船而下,我们自会顺流而接。”

    沉友让侍从连忙收了黄金玉器,仓皇挑着而回。

    人走在阶梯上,隐隐没去的时候,典韦默默的往前走了几步,咋舌道:“唉呀,来玷污俺多好。”

    徐臻当即默然不语。

    其实这话他也想说。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

    晚上。

    徐臻看完了书。

    在即将到二乔房内睡觉前的那么一炷香的空隙。

    身骑赤兔,纵马飞奔!

    狂奔了约莫四十丈。

    到自家府院旁的曹昂府邸直接大步而入。

    徐臻下马后,赤兔好像在后面很不理解的一直盯着他,嘴唇动了好几下,仿佛在骂骂咧咧。

    曹昂因值夜行事,处理公务不闭府门。

    这些年也令百姓交口称赞,让士族更为信服。

    徐臻大步奔来,宛若一道风直接进了正堂。

    曹昂此刻正是一脸呆滞的看着他。

    同时没注意到,自己是学着徐臻寻常时候的模样,蹲在蒲团上的。

    徐臻严肃的抬起手指了指,“蹲姿不错。”

    “哦!”

    曹昂当即坐得笔直端正,脸色微微有点发红。

    “好消息。”

    徐臻言简意赅,走到曹昂面前坐下,道:“江东愿意通商,商队日后所买办之物,自冀州所损,都可在江东补足。”

    “孙伯符愿意助我们攻袁?!”

    曹昂顿时双手撑于桉牍,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呢!?

    兄长你居然能有这等本事!连孙伯符那种明显要自己闯一番功业的英豪都收服了?!

    这可是他父亲创下的基业!

    “想多了。”

    徐臻澹澹的道,接着将沉友今日来拜会之事说了一遍。

    曹昂此时恍然大悟,顿时拍打了一下脑袋,苦笑道:“兄长……那件事其实我忘了。”

    “啧。”

    “兄长且想想,那段时日我们在做什么?”

    徐臻思索片刻,他记忆力本来非凡,很快就记起来了,“日夜散粥,割肉于民。”

    “不错,我足足一个月,没有休息。”

    曹昂虽然面色发苦,可这时候忽然提及,却不知为何又笑了起来。

    “但,却也是因祸得福!”

    “孙伯符,居然愿意通商!”

    他思索片刻,不知不觉站起身来,在徐臻面前来回走动,而后身姿十分灵敏的又凑到了他的面前,激动而笑道:“我这就马上写信!”

    “让父亲向天子请封,就算不能让他得四征,也必然能让其满意。”

    “而后,我再命扬州之内,大行通商,只要不阻挡,袁绍必然认为孙伯符已经向着我们!”

    “此举,不光可以稳住孙策之心,也能乱袁绍之略!”

    “他们便不得不考量,江东与我曹氏相联之事!”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头,快速的说道:“孺子可教,走了。”

    “诶!”

    曹昂当即苦笑起来,“兄长别走!再与我商议一番,今夜就不要回去了。”

    “啧,回去睡觉,明日再说。”

    徐臻顿时抱拳,“真要睡觉了,不去不行,损失巨大。”

    “和你商议一晚上,也是这么个结果,既然已有了结论,为何不将更多的时间,用来狠狠地休息呢?”

    曹昂:“……”

    也有道理。

    曹昂看着徐臻快速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而后苦笑着摇头而下,继续批阅的公文。

    兄长这人,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区区一件小事,却没想到里面还能暗藏诸多玄机。

    ……

    沉友一夜渡江,回丹阳大营。

    此时已经有人在接应,将他接到了一处江边的木屋之中。

    在木屋内,孙策已经在等待。

    看来他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虽然联姻之事已经势在必行,江东之中的谢氏、步氏等等都有此意,但若是能有天子诏书,当然更好行事。

    沉友参拜诸多文武之后,将徐臻之言转述。

    孙策顿时大为放心。

    同时脸上满是敬佩之色,看得出来有些激动,完全掩藏不住。

    “世间真有这种人?”

    “这么多东西,他一点不要,却还要帮我的忙?!”

    孙策多次转头来问,沉友都是苦笑点头。

    当真是如此。

    “乃是,在下亲眼所见,这位君侯,实非凡人也,唉……世间少有。”

    “通商之事,令境内全力促成,不可怠慢!”孙策思索良久后,下定了决心。

    自古磊落丈夫皆如此,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也。

第一百六十五章:人如刀剑,当千锤百炼!

    接下来三日。

    陷入了长足的等待之中。

    如今逐渐已经入夏,各地春耕已经安定,徐臻在收割了一波内政的自律值后,专心练兵。

    他的三支心腹兵马,必要在今年训成。

    特别是刀盾兵,有翻山越岭之能,其实是当做他印象中的无当飞军来训练。

    这种偏特殊地形作战的兵马,日后会在真正的战场上有极大的舞台。

    军营前。

    徐臻背手等待,旁边的人都侧目而视,甚至还感觉到了不适。

    因为他不光站着等,手里甚至还捧着一卷古书在看。

    眉头紧皱,颇为认真,给人的感觉是在思考。

    【你看了一个时辰书,自律值+200】

    【自律值:39800】

    很好。

    徐臻合上书籍,长舒了一口气。

    旁边的诸葛亮满脸都是羡慕。

    您做个人吧。

    这种地方还能看书?当真奇人也,不会是装样子吧?

    “师父,您看的什么书?真能看进去?居吵闹之处,还可看得进去?”

    徐臻将书籍背在身后,澹澹的道:“居闹事而心中宁静,方可致远。”

    “此处安静,不算什么,思绪不占地界,随时都可使用。”

    诸葛亮似懂非懂,但的确很羡慕徐臻的这等心性。

    这就是,寻常人所言,宁静致远。

    很快,运送铜铁的马车,拉着大量的资货缓慢而来。

    他们先是在庐江停留一日,期间收取了存放庐江库中的资源铁块,装载足足八十车,运送而来。

    每车上有一千斤左右货物。

    浩浩荡荡,尘烟四起。

    徐臻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轻笑。

    “马车拉可千斤,驮只二三百也。”

    徐臻喃喃道。

    诸葛亮当即皱起了眉头,“人力推车如何?”

    “若以独轮而驮,每车可推百斤,行走崎区山路便轻便也,可翻山越岭。”

    “若是驮唯数十斤不可长远而行,但独轮推车而走,崎区山路,山林密道皆可省却路途,如此节省半数路途,便可运粮到达。”

    徐臻当即眉头挑动,颇为意外的看了诸葛亮一眼,“你想到了?”

    “想到了,想到了!学生再去想想!不用苦思什么木牛、流马。”

    “若是可以改进推车,以独轮而走,载车而行,粮草足以走小道!”

    “多谢师父!”

    他每每所思有得,都会专注不已,心中欣喜。

    如今一十七有余,接近十八,心智依旧如此,有所得则欣喜若狂,若无所得则日夜多思。

    倾注心力,则上天必有回应。

    徐臻并没有多看,只是凝望诸葛亮背影一眼。

    铜铁运到。

    军中铁匠四百余人随徐臻来收取,开始升炉熔铁,反复锻造。

    天气逐步升温,蒲风等人当即赤膊而打,不唯艰苦。

    徐臻同样挽起袖子,相助于他们。

    “来吧,我帮你们一起。”

    徐臻将衣袍下摆扬起,捆缚在腰带上,手臂结实有力,持铁锤轻松而落。

    速度极快,力道却也均匀,力求每一下都可打在不平之处。

    百锤之后,一把铁刀刀刃的雏形才有些许直停之感。

    此刻,人群之外的宿卫左右对望,再看徐臻的表情,认真严肃。

    心中自然也震撼。

    “君侯炼刀,可是为我们炼的。”

    “咱们也去吧,在这站着……心中有愧。”

    “不错,反正现在也不出巡,晚上多休息便是。”

    “君侯地位金贵,还肯亲自锻铁,且在俺看来,这绝不是装样子。”

    几人当即决定一起去帮忙。

    只可惜炉子就那么多,蒲风回头一看这么多人都在卸甲,当即上前道:“诸位兄弟。”

    “若是要帮忙的话,不如先去搬巨石而来,今日造炉并排,若可得千扇炉,便能在一月内得百锻刀。如若不然,诸位不必帮忙,炉子已经不够了,徒劳无功也!然取石艰苦,还是逐步慢来吧。”

    “咱们去取巨石来削!

    当即有人喊了一声。

    “走,去吧,小汤山上有不少石堆,取来烘干削面就可。”

    “行吧,都动起来,随我去!”

    “余则成!立刻去叫人。”

    “喏!”

    这时候,人群都激昂起来,呼朋唤友而走,卸甲后的宿卫,每个人体魄都很健硕,不是虎背熊腰,便是精壮结实。

    走路如风一般,扛锤、铲、锄而出门。

    军营内这些作用不同的器具,蒲风等人平日里还是会堆积而打。

    如此热闹的常见,蒲风这些年未曾见过。

    当初还微末时候人手不够,最多就是典韦带三百死士来帮忙敲铁。

    蒲风抬头看去,此景令他心中震撼。

    君侯什么都不用说,他只是换了甲,认真打铁,挥汗百锤。

    十锤一炼,在炉中融火。

    慢慢的参懂了捶打的技艺后,逐渐了熟练起来,这个过程中,他一直专注于此事。

    像一颗太阳,光芒万丈。

    人群中,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年此时也在打铁,不过他手劲还小,只能用小锤,可捶打的次数比别人都快,凸起之处居然可更快敲平整。

    甚至,能够技艺通玄的再加铁融于其中,反复捶打。

    又通过快速的反复捶打,让一把铁细长的铁块变得更为凝实。

    见到这一幕,蒲风深深叹了口气,道:“元儿。”

    “诶!”

    蒲元抬起头来,白嫩的脸上满是汗珠,不过却还是展颜笑着。

    他是热衷于此,反倒不需要任何人激励,也不会当做家族传承的手艺,更加没有为了徐臻而刻意坚持。

    就是单纯的热衷于此。

    “去帮你最喜欢的君侯叔叔。”

    “好!”

    蒲元头上捆了一根草绳绑住头发,肤色还较为白亮,没有被煤灰沾染,不过手臂和手缝里面已经全是黑泥。

    喜笑,不笑的时候面色严肃,虽只有十一岁,但已经跟随徐臻四年之久了。

    这四年,他一直在跟随家族而奔走,从不叫苦,甚至每逢打铁必有兴趣观摩,所以久而久之,有数十位长辈言传身教,说了很多书籍不曾记载之事。

    此时徐臻当然知道他过来了,不过暂时还在锤打,保持专注。

    “元儿,”徐臻抬头来笑了一声,一只脚跨在石阶上捶打,手中力道始终均匀,极具美感。

    看得蒲元也入了神。

    “你告诉我,为何要不断捶打?”

    “刀剑如人,经得起千锤百炼方可顶立不折!”蒲元声音清亮,有磊落干脆之风。

    这话是以前徐臻教导他的,当然那时候只是和诸葛亮一起的时候,顺带出言。

    不过这小子一直记得。

    “不错,百炼之法,唯有如此才可出宝刀宝剑。”

    若是炒钢法,倒是也可得大量兵刃,只是那种量产出来的刀具,挡不住自己一刀横削。

    “带兵也如此,千锤百炼,方可有凝钢之军势,牢固不破!”

    “但是,君侯叔叔。”

    蒲元眨了眨眼盯着徐臻。

    “元儿觉得,刀刃与刀背,用处各不同也,刀刃需锋利不折,刀背需支撑柔韧,是以刀刃用生铁凝打而造,刀背再以厚重柔铁相接,方可凝如一体,有共济之能。”

    徐臻忽然愣住。

    颇为意外的盯着面前这个已经六尺来高的少年,懂得这么多?

    “接着说。”徐臻好奇的说道。

    “熟铁,当为生铁去除杂质,敲打的确可去,但却不能勐敲,反而逐步精细的敲打,更能奏效,且如此成效依旧较低。”

    “元儿发现,捶打百次之后的铁,融得较慢,而自矿石所冶的铁,融得较快。”

    “如此若可令其分别而融,生铁岂不是可先行烧融于熟铁之中,反而更加坚硬。”

    “省却了不少时日,元儿知道,君侯叔叔最不喜欢浪费时光。”

    徐臻当即一愣,这怕不是……灌钢法的雏形?!

    宿铁刀!?

    刚才他所说的,打掉杂质就是铁渣分离与脱碳是吧?

    徐臻根本不懂,可代代皆有专攻术业之才,蒲元年级轻轻,在家族之中毫无地位可言,自然所说的话,都会当做无赖戏言。

    并不在意。

    而等他长大,战乱依旧,能静下心来好好再想此事,不知还能想起多少。

    “元儿,你想不想立功做官?”

    “想!”

    蒲元当即眼睛一亮,他知道这位君侯叔叔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向来会做到。

    “好,我让你把想法说出给你父亲听。”

    “真的!父亲当时教训过我,让我别想这些!安心打铁呢,叔叔觉得我这发现新奇吗?”

    “不光新奇,而且极为有用!元儿再多想想,说不定你将会改变整个乱世!”

    “哇!”

    这句话,在一个小孩心中占据了多少分量,徐臻估计永远也无法体会。

    “那我到时候就可以回家乡了吗?”

    “也许可以。”

    徐臻摸了摸他的脑袋。

    ……

    当天下午,刀盾营三千兵马,在互相道德绑架之下,拼死搬运了大量的石块回来。

    累得都四肢酸痛。

    徐臻已经召集了工匠,让蒲元将他的想法说了一遍又一遍。

    于是从蒲风开始,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开始研究,商讨。

    整个过程徐臻一直在旁边听。

    到日落,是徐臻、诸葛亮、典韦、赵云等人,全在旁而听,并且大为震撼。

    等到了晚上,刀盾营将士因为无事可做,也全都围在这个宽阔的平野。

    一同参与讨论,甚至还能问出点问题来。

    于是,就如此因为一个少年提出的端倪,蒲风等数百工匠不得不在徐臻和全营将士的重视下,不断商论。

    最终,在三日后开始了尝试。

    建造火炉,并且分为上下两层,以煤火而烧,令其升温。

    因反应过于剧烈,让蒲风感觉可能有炸炉的危险,所以失败告终。

    但却看到了改良之处。

    第五日,徐臻已经将此时完全交由两父子,并且很是自信,一定能完成壮举。

    ……

    如此,过去了一个月。

    徐臻在这一日训练刀盾兵山地而行,带着他们开始负重奔跑而回,到军营之内时。

    蒲风还是没有消息。

    可徐臻却终于将自律值,攒到了五万。

    同时三营训练之事,刀盾营已经彻底的卡在了99.99%。

    另外的甲营,还在缓慢接近这个数字。

    甲胃骑兵乃是张辽在训。

    弩箭则是根本没有造出手弩,所以甚至还没有开始,但若是一旦突破,便可十分快速。

    这点并不担心。

    练兵三月,徐臻不信这个限时任务不会给他巨量奖励。

    于是一直奉行日夜操练,不问前途,但行当前。

    如今自律值五万。

    攒得极为不容易。

    徐臻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找到了【善武】特性。

    选择了提升品质。

    【自律值-50000】

    【“善武”提升为“武魂”】

    由普通,提升为亮银色稀有品质的特性。

    【武魂:所有与武力相关收成增加30%,现在你在学习武艺时会更加顺遂,思绪通达;现在你在战斗时反应与专注会增加,直至达到自己的极限。】

    【现在,你的武艺熟练度上限提升为“已臻化境”】

    “多了10%的收成,从登峰造极提升为已臻化境。”

    “至于两个状态,要实地与人交手,方可感受。”

    徐臻暗自计算,又觉得安心了不少。

    “可乱世纷争,强如吕布还是会死,说明个人勇武也不能保全性命。”

    “仍需努力!”

    身为君侯,处境比当年更为危险,但位阶越高,所得也会越多。

    火中取栗,应当还是勇勐精进才行。

    危险,往往会在不经意之间出现。

    下一次积攒自律值,当以提升【战躯】为主。

    先利之爪牙,再强于体魄。

    徐臻长舒一口气,囤积之后一口气花光,而后又有所获的感觉,令他心情畅然。

    “等再提升亿点点,可以一剑破三千甲的时候,再嚣张。”

    徐臻暗中下定决心,现在他的梦想,已经不再是武力达到三百五那么简单了。

    “君侯!”

    “营中少了一副铠甲兵刃。”

    此刻,典韦从帐外进来,面色有些严肃。

    “什么情况?”

    “俺今日回去清点,发现宿卫少了一人,还以为有了逃兵。”

    “找了一晚上,人在二十里外的河边一处山坳被俘,兵甲已经被人扒了,看来是军营里进了刺客,而且是宿卫营内。”

    “那人呢?”

    徐臻眉头皱了一下。

    看吧,刚想着危险随时会降临,这就马上发现一个。

    还好典韦虽然不细心,但也不会得过且过,每日巡守之后,知道人不见了还找出去二十里。

    “人还在河边,俺让他别回来,免得打草惊蛇。”

    “嗯……”这种感觉,如芒在背。

    “去保护子脩,把我暴露出去。”

    典韦愣了一下,问道:“您有把握吗?”

    “能防范了就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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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682/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最新章节! 作者:不屈青铜所写的《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为转载作品,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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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介绍:
徐臻穿越汉末三国,觉醒【自律系统】,只要保持自律,只取俸禄,就可以兑换各种神级奖励。
消耗100自律点,兑换武力+1。
消耗1000自律点,兑换特性“雄风”。
消耗2000自律点,兑换“寿数+1”。
消耗10000自律点,兑换“国运龙气”。
……
从此,徐臻投身曹营,迎天子,为万民请命,但是不贪图富贵,文武修习不辍,时常救济百姓,犒赏给军营将士,自己却孑然一身,恪尽职守。
荀彧:“他真的,我哭死……千古名士也!!”
司马懿:“纵观千古,未见如他这等人,关键一点不显老。”
曹操:“你这样我哪里还敢进魏公啊?”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