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出手相救
“真是可悲的同族之爱啊!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能遇到这么上等的妖魔,这要是捉回去加以驯兽,一定可以成为一流的战骑!”仿佛激起了他的斗志,让他显得如此的兴奋。
“妖魔?嘿,真是可笑,驱使这些魔犬做着这种事的人才是妖魔吧!”婕蓝反击了过去,虽然明明知道现在不是激怒对方的时候,可是她就是厌恶对方那张不可一世的嘴脸。
“你说他们吗?他们可是这世间的圣灵之物,是专门寻找你们这些妖魔邪气的天灵犬,也是专门除掉你们这些妖魔的圣犬!”
“是嘛?不过在我眼中他们不过就是只魔犬而已!”
那红发男子皱了皱眉,仿佛为婕蓝的冲撞而被惹恼了,他抬起头,冰冷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妖怪呢?去!”
一声令下,数只天灵犬朝婕蓝一起扑了过来,婕蓝挥舞着光刃,朝进攻而来的圣灵犬刺去,但是这些犬却当真不一般,即便是被光刃削中,却很快又恢复原状,朝婕蓝全身不同部位咬来。
婕蓝的体力在不断被消耗,最初所受的伤也开始在战斗中再次裂开,迟钝的右手渐渐有些麻木,而那些圣灵犬面对一个即将崩溃的猎物却显得越加的兴奋,攻击得更加猛烈了些。鲜血如闪烁的火焰不断绽放在空际,随后落于地面,如飞逝的腊梅,哀伤却桀傲。
突然当婕蓝侧身击退左侧的一头火犬时,却不料右侧的一头犬突然咬中她的手腕朱砂红记处,那红记是压迫自己怪异血液的地方,被火犬咬中之后,炽热的血液开始回流而蔓延全身,而自己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当她那墨色的黑发开始变蓝,瞳孔开始发出幽蓝之光时,那些兵士都惊讶得怔在当处,而只有那红发的男子却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火犬趁婕蓝在变身之际,突然朝她胸口处扑了过来,它的前脚撕裂开了她前襟,扯断了挂在婕蓝脖颈上的珠链,那珠链由宝石镶嵌而成,宝石的中心有一颗红色的石子,婕蓝看着珠链被抛下楼,最后铿然一声落在底楼地面。
那是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系在自己脖颈上的,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的一样东西,无论怎样,也不能失去,然而,她却无法顾及到那配饰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地方让我遇见你,这可真是你的不幸了,蓝魔!”红发男子没有感情的言语一字一眼地钻进了婕蓝的心。
“蓝魔?你在说谁?”
“看来你对你自己身上流淌的血不是很喜欢阿?既然这样就把你的血献给我吧,你的血对我来说可有很大用处!”他缓缓地抽出了剑,“那么,就让我的剑先来舔舐你的味道吧!”
剑锋指向不断气喘的婕蓝,那剑发着寒光,面对这把剑,婕蓝感觉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再不断向自己压迫而来,早已遍体鳞伤的她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与面前的这个人再战斗下去。
那红发男人剑朝婕蓝一挥,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气朝婕蓝割裂而来,婕蓝想闪避,可身子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生生地接了这一道剑气。
蓝色血液喷薄而出,滴在那剑峰之上,那剑峰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居然将血液瞬息间吸干吞没,吸收之后发出了更加强劲的剑气。
原来此剑是能够夺取对方的灵力的,靠吸收对方体内力量而累积自身的剑气。
真是一把邪恶的剑阿!
但没有多余的考虑时间,红发男子再次举起长剑朝婕蓝更狠地挥了下来。
几乎崩裂的身体已无法承受剑气的割裂,这次如果再被这剑击中,那么自己就会像母亲一样魂飞魄散了,但是,在如此强大的剑气包裹下,无论怎么想挣逃出去却都无用,婕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向自己头顶砍下!
突然吭的一声响,仿佛两件剑器撞在了一起!婕蓝抬头看向面前的红发男子,她只看到那红发男子惊恐的脸有些扭曲,而那剑也因被某物碰撞而在不断震动。
然而从远处打中那长剑的却只是一把细小的短剑,不,准确地说只是一把匕首,那匕首锈迹斑斑,看起来连菜都切不了的东西却居然将红发男子的长剑撞开,还击起了剑鸣,这实在是让人惊异的事。
而众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身后走来的那少年,那个跛脚的店小二!
婕蓝有些难以相信,刚才那一瞬会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二出手救的自己,也难相信这小二居然能有这么深的功力。
他依然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神定气闲地走到墙边将匕首拔了出来,他依然头也不抬地对红发男子说道:“这里是我的客栈,你在这里杀了我这么多客人是什么道理?”
红发男子凝重的神情罩上了一层寒霜,他没有回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沉默,疑虑。
他后面的那些士兵却忍不住吼了起来,“这些人都是妖魔变化的,小子,知道我们身份不?别说这些妖魔,就算是你,误了我们空靖将军的大事都会受到诛杀!”
“很抱歉,我可不是你们什么赤燕城的人,你们也管不了我店里的事!”他擦了擦匕首,“你们杀了我这么多客人,这可会影响到我以后店内的生意,不为他们讨回点公道,我又如何将这店继续经营下去!”
后面的那些士兵仿佛怒了,正准备举刀欲跟那少年较量一番时,那叫空靖的红发男子却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05 双剑相争
“能够匹敌上我的破云剑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你究竟是谁?”红发男子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是在压抑着他的愤怒与疑虑吧!
“破云剑?”那少年嘴角上扬,竟然轻蔑地笑了起来,“那不过是用废铜烂铁铸成的破剑,却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吗?还是快收起来吧!”
“哦?是吗?听来口气不小嘛,那我就得瞧瞧你的剑究竟有多厉害!”话还未完,他一个箭步便朝那少年击了过来。
那破云剑瞬息间形成了雾状的漩涡,那是剑气随着持剑人内力的汇聚而形成的,那少年依然没有抬头,婕蓝看到剑气已近他的身前时,不由担忧地大喊道:“小心!”
只听到剑刺进皮肉的沉闷声,随后鲜血滴落地面的清脆声,最后是那空靖得意的嘲笑声。
婕蓝看着被破云剑穿过右手臂的少年,惊得无法发出声音了,只是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在黑夜里凝固,变冷。
“看来,也不过是个狂妄的小子而已!”
“是吗?”声音有些疲惫,少年缓缓抬起了头,探出了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已到了他左手上,他左手一弹,匕首便朝空靖的腹部刺来。
如此近的距离,任空靖反映怎样灵敏,却始终无法逃脱,匕首穿过他的腹部,竟又回到了少年的手中,“嘿,不这样靠近你,又怎么让你伤得够重,为我这些客人作个交待!”
空靖捂着腹部,疼痛的感觉让他无法移动身体,那些士兵见到这样,忙令圣灵犬朝他们攻击过来。
那少年走到婕蓝身边,左手揽住她,跳上栏杆,朝底楼跃了下去,他回头看着空靖,只道:“再告诉你一声!那老头骗了你,你这把剑不过是他的一块废铁。”话一完,栈内便已消失了他的身影。
空靖看向少年消失的方向,不断询问着自己,这人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带走蓝魔?
一切都是无法得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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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过薄薄的迷雾倾泻进深幽的密林,林中潮湿冷暗的感觉包裹着四围,让人感觉到孤独,无依,害怕。
但是在这少年身边,婕蓝初次有了安全感,虽然两人都遍体鳞伤,早已经不起更多的战斗与逃亡,但空落很久的心里却满满的,暖暖的,有了一丝温意。
那少年搀扶着婕蓝走到一株槐树下,他被刺穿的手依然流淌着鲜血,但他却未哼一声,只是默默地忍受,仿佛这伤对他来说根本丝毫无用一样。
两人坐在槐树下,靠着树身,喘息着,当呼吸到森林里清新的空气时,婕蓝才暂时忘了方才那场血腥的战斗。
她看向身边这个跛脚的少年,疑惑了起来,“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剑术功力,为何在这里当一个店小二呢?”
那少年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首先我是这家店的主人,不是什么店小二!”
婕蓝的脸有些红了,她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歉意。
“你可以问我这个问题,但是我却不一定会回答你。”
他取下包住头顶的头巾,将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了从未见过的他的面容,那是张清俊的脸,在淡淡的月光下发出惨白的光,斜飞入鬓的眉毛英气而带着伤感,那双深邃幽黑的瞳孔如深夜之海,映着星辰的光采,而在他的左额处却有一个红色烙印,那烙印仿佛是被什么剑器所伤而成,让他整个人变得沉重沧桑了起来。
他一定是个跟自己一样有着沉痛过去的人!
06 深夜独处
少年用头巾包裹住流血的手臂,因为单手来弄显得很不方便,婕蓝连忙伸手过去帮忙,她小心翼翼地包扎着伤口,深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而弄疼了他。弄好之后当她抬头看向那少年时,却发现那少年一直看着自己,当双目相交的一瞬,婕蓝突然觉得羞涩起来,连忙转过头去,但是那种尴尬的气氛依然存在,她想打破这种沉寂,就小心询问道,“你为什么出手救我呢?”
“因为你是我店里的客人!”回答简单而干脆,仿佛是个木偶在回答一般。
“哦?是吗?不管你为什么,你终究是救了我。”有些失望的婕蓝沉默一阵,“为什么你说你要为你店里的那些妖魔报仇,他们不过是妖魔而已,为他们得罪那些士兵并不值得!”
那少年突然冷冷地看向婕蓝,眼光仿佛要穿透婕蓝的身体,“你也同样是妖魔,你的意思是叫我同样别出手救你吗?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出手救他们呢?”
被这人当面称作妖魔,婕蓝明显有些生气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救过她,或许她就要向他出手,“我并不是什么妖魔?也跟你店里的那些妖兽不一样,我之所以救他们是因为不愿那些士兵那么残忍地对待他们。”
少年沉默了下来,只是轻轻道:“妖魔一点都不低贱,你在轻视他们的同时也是在轻视你自己!”他仿佛不想就此事跟婕蓝争论下去,而是从怀中掏出了那珠链,那是婕蓝的珠链,“这个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东西!”
婕蓝看到珠链,连忙接了过去,失而复得的她难以描述心中的欣喜,她感激地看着面前的这少年,“我以为就这样丢掉了,没想到你找了回来,这是我母亲的东西!”想到母亲,婕蓝眼泪扑漱而下,“这是我母亲遗留给我的最珍贵的东西,真不知怎么感谢你!”
“遗留?”仿佛听到了极为震惊的事,少年的脸孔都有些扭曲,“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死?”
婕蓝听到这少年的话,感到很疑惑,“你认识我母亲?”
少年仿佛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又恢复了起初淡定的神情,“我又怎么会认识你母亲?只是为此感到很遗憾而已!”月光倾泻在他的眉梢,那种忧伤的感觉仿佛连婕蓝都被溶化了!“这珠链是你母亲遗留给你的,自然非常重要,无论怎样以后都别丢弃!”
那种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仿佛一位长者在训斥犯错的孩子,婕蓝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顿觉得温暖感动,她点了点头,道:“谢谢!我以后都会好好保护它的!”
少年撑起疲倦的身体,望向自己客栈的方向,道:“你走吧!去完成你的事,那些燕兵暂时交给我来处理!”
“你是打算还要去跟他们战斗吗?不,你不能胜过他们那么多人的!”婕蓝为他开始担忧了起来。
“他们所带的天灵犬并非是妄言,只要你的气味还存在这三界之中,就会被那臭犬找到,所以他们很快就会追过来了,我也只能抵挡一阵,你趁此赶快走吧!”
“我为何要逃走?为何要接受你的保护,即便是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婕蓝虽然不愿与敌人交战,但也不愿成为别人的庇佑对象,一向高傲的她如何愿意让他人为自己冒生命的危险,而自己却像只肮脏的老鼠一样逃走。
“请你自重,我并非是为了你,刚才救你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我要与他们战斗只不过是我自己的私怨,所以不要自作聪明地跟在我身边,这样只会妨碍我!”
狠辣的话几乎让婕蓝喘不过气来,刚才明明如此的亲近,此刻却变了个人一样如此淡漠粗鲁地对待自己,婕蓝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失望沧然之感,她紧紧握着他还给自己的珠链,冷冷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妨碍你了,不管你是顺手也好,偶发慈悲也好,都谢谢你的相救之恩。”婕蓝转过身,“还有既然相遇,不妨问下你名字,好歹有一天我把这份情还给你,这样也不会相欠!”
07 血染密林
少年沉默了一阵,随后从薄希的唇间吐出了两个字:“孽徒!”
孽徒?好怪异的名字,应该说怎会有人取此名的,婕蓝突然觉得对方在戏弄自己,但是她也不发怒,只是冷冷笑道:“孽徒吗?很适合这样的你,那么再见了!”她返身朝阴暗的森林中走去,最终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像泡沫一样涣散了去。
那自称孽徒的少年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忧伤的眼神中却有着关切,他抬手看着手臂间绑着的头巾,那头巾间还散发着她的味道,有那么一瞬,他的面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仿佛解冻的冰水,滋润着冰寒的心。
然而却只有这么一刻,他可以去放肆地想想自己的内心,这一刻过去,又立刻被犬的喘息声拉回了现实。
那些人已经寻了过来,他从怀中摸出匕首,扣在手中,只等到他们的到来。
当空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又恢复了最初那冷漠的神色,肃杀之气开始弥漫起来,又一场战斗将无法避免。
“哦?只有你一个,那个蓝魔呢?”空靖冰冷的目光投向孽徒。
“等你的人是我,不是她,难道你忘了那穿腹一刀吗?”孽徒挑衅地回道,那深邃的瞳孔中散发着凛冽的恨意。
“真是愚蠢的人,对方不过是个流淌着妖魔之血的魔人,你却居然敢留在这里让她逃走,年轻人还是别乱动感情的好,尤其对一个妖魔!”空靖的每句话都刺激着孽徒的神经,似乎在故意激怒他。
“她在我眼中可不是妖魔,即便是也应该是你!”孽徒抬起头,高傲地一字一句地吐出。
“看来今天不得不杀掉你这个藏匿妖魔的重犯了!”空靖嘴角上扬,眼角带着笑意,那笑意看来却是如此的令人心寒。
他手一挥,身后就出现了数十只怪鸟,那些怪鸟长着三只眼,红色的身子,黑色的翅膀,那翅膀张开来有两米来长,它每扑扇一下翅膀,腥风之气扑面而来,那力量仿佛要将孽徒撂倒。孽徒镇定心神,看着这些怪鸟,左手的飞刀发出寒光。
怪鸟仰天齐鸣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利剑一样从孽徒身上的孔洞中钻了进去,随后撕裂着他的五脏六腑。
看来这鸟是在用魔音来对付自己,孽徒只觉得全身被那尖锐的声音快要刺穿皮肤,身体也仿佛要炸裂开来,体内的血液在痛苦地流淌,顺着右手腕飞速地滴落下来。
如果不解决这些怪鸟,估计还未跟空靖交手就会死在这里。
孽徒将所有内力都集聚在左手间,忍着体内的剧痛运足内力将飞刀朝那些怪鸟射了出去。
飞刀在夜空中如划过的流星,直穿怪鸟的咽喉,当飞刀穿过第一只怪鸟咽喉时,第二只怪鸟仿佛为同伴的死而在狂鸣愤怒,它挥起巨翅朝飞向自己的飞刀扑打而去,飞刀伤了它的左翅,但飞刀也被它打落在地下,受到剧痛的怪鸟开始跳动起来,随后齐向孽徒飞奔而来!
那些怪鸟在飞奔的同时,长嘴中居然有焰火喷出,灼热像热浪一样将孽徒围在垓心,他手间扣了一把黑色匕首,等怪鸟靠近就出手解决他们,然而火焰直朝他的双眼喷来,脆弱的眼受不了炽热的焰火,他以手挡住火舌,然而就在这一刻,火龙鸟一拥而上,尖利的长嘴开始狠命地朝他身体各个部位啄去。
犹如几十把利剑齐刺向自己,身体被弄得千疮百孔,孽徒跪倒在地,透过缝隙看着远处带着笑意的空靖,埋藏已久的恨意再一次袭上心头!
一定不会死,绝对不会,至少不会死在这种地方,死在这个人的面前!
黑夜中传出刀切割肉体骨头的沉闷声,随后是笨重的物体扑倒在地的扑通声,夹杂着怪鸟的悲鸣声。
孽徒喘息着,在这些被匕首割断了双腿的怪鸟间站了起来,看着空靖,眼中的怨恨仿佛要迸裂出来。
空靖朝孽徒走了过来,看着早已遍体鳞伤气喘吁吁的孽徒,冷笑道:“你还要做垂死挣扎吗?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是谁,为何知道我这把破云剑的事,兴许会饶了你性命!”
孽徒只是冷冷地笑着,“像你这种人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嘿,你是怕了吧!赤燕城的叛贼!”
空靖惊惧的神色突然间惨白起来,扭曲的脸在黑夜里变幻着曲线,他走进孽徒身侧,冷冷笑道:“看来我没有必要知道你是谁了,一个死了的人也没有再询问的价值,你说是吧!”
“说得是啊,若不杀我,将来总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即便处于这般的危境,孽徒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尊严与骄傲,那高傲的神色仿佛无人能侵犯,无人能毁灭。
空靖再次拔出了剑,指向孽徒,“好啊!现在就用这剑来切割你的身体,等会就会让蓝魔也来陪你!你就不用寂寞了!”
孽徒皱了皱眉,忧虑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哦?我一提到她你就生气了吗?像你这种卑贱的人喜欢上个妖魔却也相配得很啊!”
空靖冰冷的笑容凝固了起来,他双眼突然微闭,便挺剑朝孽徒刺了过来,孽徒握着短匕挡着破云剑的攻击,剑器相交撞出火花,而破云剑的剑气不断逼迫着孽徒身体,孽徒渐渐难以支撑,而因为全身所受的伤过于严重,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右手也开始因剑气的压迫而麻木起来,不住后退的他已是精疲力竭。
空靖看着难以支撑的这少年,嘴角一扬,“现在该是我还这一剑的时候了!”
破云剑发出寒光,闪过孽徒的右臂,剑锋刺进身体,瞬息间传来了切割开肉体的声音。鲜血如喷泉一般从他的肩臂处流淌而下,而那只右手就这样离开了孽徒的身体,落在草丛中,染红了夜。
因剧烈的疼痛突然冲击大脑,孽徒朝天痛叫一声,他捂住失去手臂的肩膀,俯面跌倒在地面,他半睁着眼,疼痛的感觉让他的意志开始渐渐消退,身体沉重得如堕入了地狱,在被人不断拉扯,鞭打!
“真是可悲的家伙!”空靖举起剑对准孽徒的后心。
“将军,这家伙好像知道很多事情,难道就这样杀了他!”其中一个士兵不由提醒到。
“不管他知道多少,死了那些知道的就都不存在了!”
剑尖没有丝毫犹豫地对准了孽徒的后心,随后寒光一闪,刺了下去!
夜风轻柔地飘过,带着血腥的味道,带着悲伤,拂过这片血染的密林!
08 破碎的心
天之北的雪无休无止地下着,永远都没有停过。雪落在婕蓝发间,手上,沾着热气,化了开来。她抬头望着雪的尽头,仍然只是一片白,像她空寂的心,没有着落点。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了伤,还是安然无事!”即便是为他有些狠心的话而生气,但是自己还是由衷地担心他,婕蓝握着他为自己找回来的红石珠链,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泣一场,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就不会给他带来灾难,不会让他卷入这场争斗之中。
果然自己是个邪恶的妖魔吗?所以才会给这么多亲近的人带来灾难!婕蓝不愿去想,也不愿去面对这种残酷的现实。
已经走了几个月了,始终没有见到雪灵山,每次想要放弃时都会想起幽云温柔哀伤的面庞。她还等着自己去救她,婕蓝靠着这样的信念一直走下去,一直……
凛冽的寒风像一把尖刀割着婕蓝的皮肤,她望着苍茫的雪,伫立当地,天空中盘旋的黑色食骨鸟始终不离婕蓝寸步,或许它在等待婕蓝葬身于雪海之中,随后成为它肚中的美餐吧!
多么残忍的一切。
可是婕蓝狠下心,她不会死,至少不会在这里。
风包裹着雪扬起婕蓝长袍,一切显得那么寂然。
突然间,雪狂乱飞舞起来,呼啸的风像没有了方向,卷在一起,婕蓝凝聚灵力,形成结界,挡住风雪的攻击。婕蓝透过透明的结界往外看去,雪形成了巨大的旋涡,直冲天际,风声中夹杂着痛苦的唉叫声,随后洁白的雪慢慢变红,如滴在樱花上的血,刺目而动人心魄。
而那却是血的味道。
婕蓝惊愕地瞧着旋涡,随后风渐渐停下,雪也平静下来,苍茫的空中落下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她白色短袍上嫣红的血,映着她小巧玲珑的脸庞,显得那么的让人心疼。
婕蓝收起结界,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中,看着她安静的面容婕蓝有着一阵心痛,她知道,她想起了幽云,那个永远守护着自己的最亲的人。
当婕蓝欲运起灵力替她疗伤时,空中响起一阵刺耳的鸟鸣,婕蓝抬头一看,不由得心惊胆寒。空中盘旋着的是朱色的火龙鸟,火龙鸟背上坐着红发的男子,他们按下云头,落到地面,冷峻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
落在最前面的那一位修短的红发,粗犷的身材有着窒息的压迫感,来者不是空靖却又是谁?
婕蓝有些惊惧,在此处看到他,那么就表示孽徒他?婕蓝不敢想,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等待着自己想要寻找的答案。
空靖嘴角轻轻一扬,那轻蔑、诡异、高傲的笑那么令人厌恶,婕蓝捏紧手心,强忍着心中的不平。
火龙鸟走到女孩身前,将她叼在口中,返回走去。那白袍女孩睁开了眼,望向婕蓝,双眸如划落天空的流星,灵动却带着哀怨:“你快走,不要管我!”
“走?往哪里走,我们在这里等的就是你!”空靖微微侧着头,冷峻地看着远处的婕蓝。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婕蓝忍不住还是问了。等待着对方的答案,心跳仿佛都快停止。
空靖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属下便从犬背上卸下什么东西,随后将那物体朝婕蓝扔了过来!
那被布包裹着的物体滚落出来,当它呈现在婕蓝眼中时,婕蓝整个身体都在崩塌颤抖,因为极度的悲伤而让她的瞳孔放大颤抖,但是她却冷冷笑着,“怎…怎么会?你们以为随便拿一个人的手臂就能骗过我吗?太可笑了。”
“一个低贱的愚者有什么资格敢对抗我,说起来,他为了这么个你而赔掉自己性命可真是不值得,你难道不知道吗?那傻瓜到死的时候都在为你拼命,只可惜,你不过是个妖魔,弃他不顾的妖魔而已!”
嘲讽冷酷的话语一瞬间让婕蓝紧悬的心崩塌碎裂,她酥软的身体跪倒在雪中,心痛蔓延至全身,婕蓝闭上眼,眼泪随着眼角滑落下来,滴进冰雪之中,化了开来!
风扬起她宝蓝色的头发,像雪中的一片海,宽广而又悠远。
在所有人都痛恨自己是妖魔的时候,唯有他没有嫌弃鄙夷自己,在所有人都对自己唾弃追杀时,只有他会出手相救,当自己最没有依靠时,只有他愿意站出来保护自己。
婕蓝想起了那个夜晚,他那有些忧伤有些高贵的双眼,可是如今,一切已成过往!
深沉的恨让婕蓝有些松软的心再次冰冷禁锢,她站了起来,面对着眼前的红发男人,开始召唤着灵力!
09 为君报仇
空靖感觉到了来自婕蓝的意,他冷冷一笑:“你终于是想跟我动手了吗,那么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蓝魔吧?”
婕蓝冷静的面容如冰山映雪:“今天你就要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哪怕是放弃我生命,我也会用你的血来祭奠他的灵魂。”她的语言没有丝毫温度,像这雪山最硬的冰。
红袍客清冷一笑:“是吗?可真是不知好歹的愚者。”
他手一伸,火龙鸟铺展着翅膀,便向婕蓝扑来。巨大的冲击力直逼着婕蓝,她跳到空中,召唤出蓝灵杖,朝火龙鸟头顶砸去,一道蓝色的光包裹着雪白的世界,火龙鸟却只是踉跄几步,它嘶鸣一声,那声音尖利得仿佛要割裂人的身心,婕蓝只感到体内躁动不安,她捂住双耳,可声音还是如风一样穿过皮肤,穿过眼睛直逼体内。
“就只这程度吗?连魔音都抵抗不了,也想跟我们对抗?真是可笑。”
婕蓝颤抖的双唇撕裂开来,蓝色血液沿着嘴角滴落而下,化进雪中。
空靖瞧见婕蓝血液颜色,不由得紧皱眉头,食指轻轻一颤,大红长袍在雪风中飘扬而起,盖住他肃然神色。
婕蓝额上的月印光芒越见明亮,整个人笼罩在蓝色光芒中,手间的蓝气也凝聚而起,她突然感觉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控制着自己的躯体,婕蓝朝火龙鸟一挥,五道月牙蓝刃闪过,将火龙鸟撕裂成碎片,消散在雪中。
空靖的眉稍凝结着一层雾气,他看着眼前这位另人胆颤的蓝衣女子,再也不敢小觑起来:“你果然是蓝魔?”他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婕蓝厌恶被人与魔字联系在一起,她走前一步,指间灵力没有散去:“妖魔二字只配你们,放开那女孩。”
空靖冰冷的面孔没有荡起一丝涟漪,他依然抽动嘴角,诡异地笑着:“输与赢还未定,未何会听命于你,可真是天真的女人。”
他大手朝天一挥,一把古铜色的长剑伴着光出现在他手中,剑映着雪,带着苍凉的杀气。
那把‘破云剑’,是最出色的剑造师剑牙打磨而出,虽然那是他认为有瑕疵而遗弃的剑,但即使这样,那也是少有人敌的。
他箭跃而上,便朝婕蓝直刺而来,剑气像汹涌的奔流直逼向婕蓝,她不住倒退,脚下的雪滑出一道长长的坑路。
蓝色血液沿着嘴角流淌下来,胸口的衣襟撕裂开来,婕蓝的视线渐自模糊,但她仍然撑着,因为她不能在这里倒下,她要为孽徒报仇,要去寻找白魔之血。
被琐魂绳缚着的白衣女孩看着为她舍命相斗的婕蓝,绷紧的心弦已到了极限,她知道,再这样持续下去蓝衣女子只会丧命在‘破云剑’下,可是她不能让她死。
她念动咒语,戴在自己脖颈上那串雪珠发出光芒,它脱离开来,像流星一样朝‘破云剑’飞去,最后又重接在一起,琐住了‘破云剑’的剑气。
空靖惊讶的神情定格下来,禁锢的手既挥不动‘破云剑’,也难脱离它,婕蓝疑惑的一阵,但当看向那白衣女孩时,她很快反映过来,她右手一挥,光刃刺破空靖的双肩。
当她准备朝空靖胸口刺入致命一剑时,却听到一个士兵喊道:“妖女,你要是敢动我们将军,我们就把这女的杀了!”
婕蓝望向那个娇小的女子,狂怒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她很想立刻取掉空靖的性命,但是这样做却让那相救自己的女子送命的话,自己又如何忍得下心。
婕蓝没有收回手间的蓝色光刃,她架在空靖脖颈之上,朝那几名士兵命令道:“如果想让他活着,就把那女孩放回来,不然我绝不会心软。”
那四名士兵相互望着,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空靖冷冷一笑,“放了她,这是我的命令。”
“可是我们如何向城主交代?”其中一名长发的红袍客显然并不想服从他。
“有轮到你来发号司令吗?”他威严的神态让他手下禁了口,婕蓝突然觉得害怕,她感觉得到,这人不是因为害怕而这样做,而是绝对的自信,而他背后所谓的城主,不知道又会是谁?
空靖念动咒语,‘琐魂绳’解了开来,收回到他手中。
白衣女孩颤微着身子,走到婕蓝身前,她朝她投上感激的目光,娇小玲珑的面庞撒着温柔的阳光,好似方才那一场恶战从不曾发生过一般。她晃动玉手,手上系着的小玉环发出叮咛清脆声响,此声轻灵悠远,传至雪山远际。
还未等婕蓝明白她这样做的意义时,苍茫的空中已传来一声鹤唳,一头白鹤穿过云层,落回地面。
那是一只美丽的白鹤,洁滑光艳的羽毛衬托着它鲜红的鹤顶,双眼敏锐明亮,像镶嵌的宝石,它走至白衣女孩身前,匍匐在地,双翅低垂,那是在恭请她上坐的邀请。
白衣女孩拉着婕蓝,婕蓝放开她的手,走到孽徒的断臂前,将它拾了起来放入怀中。她斜眼看着空靖,真想立时结果他性命,但是既然对方放了那女孩自己就得信守承诺,此仇也只等以后再来报了。
空靖朝她厉声喝着:“还不快解开咒语。”白衣女孩轻轻一笑,“这时就解开了符咒,你们不就又会抓了我们,你觉得我会有那么傻吗?放心吧,不会让你禁锢太久的。”
婕蓝看着身边女孩的笑容,有那么一刻她难以相信,这还是刚才身负重伤让人心疼的那柔弱女孩吗?
白鹤展开双翅,飞上雪空,婕蓝处在云端,望着下面,那些黑点愈渐愈小,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10 娇俏的少女
“你的那念珠?”婕蓝轻声询问着,白衣女孩回头轻盈一笑,眯着迷人的双眸,“我叫崎雪,放心吧,我可不会将我心爱的宝贝留给那些讨人厌的男人。”
崎雪,人如其名,玉脂般晶莹剔透的肌肤像飘落的雪花,触手即化,她白色的长发高高挽起,额前的发丝垂至耳际,此时婕蓝才注意到,她的耳朵尖尖的,长着白色柔软的茸毛,藏在她白色发际间,映衬着娇小的面庞,显得异常的可爱。她那如漆的双眸如黑夜的萤火虫,淡黄色的光亮暖暖的,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温馨。婕蓝不知为何,眼睛渐渐湿润起来,那些尘封的记忆再次苏醒。画面中满是妈妈温柔的笑脸,宽实的双手,轻软的怀抱;幽云淡淡的哀伤,悲凉的微笑,夜风中凄美的身影。
“你,你不是人类?”注意到面前这个女子的异样之后婕蓝不由问道。
那叫崎雪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耳朵,随后甜美一笑,“也可以这么说吧!我看你也不是人类吧!我听他们叫你蓝魔,莫非你就是…”
“不是!”婕蓝断然回道。
崎雪愕然看着婕蓝,凑近她的脸,仿佛将她脑中所有的记忆抽取出来一样,婕蓝讨厌被人这么看着,她一手将崎雪推开,侧过了头。
“算了,虽然我可以通过冥眼知道你过去的一切,但是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这么去做的。”崎雪娇嫩的声音显得那么稚气。
“冥眼?那是什么?”婕蓝追问着。
“就是抽取别人的记忆,从他出生到现在,无论发生过什么事都不会逃过冥眼的追寻,但是即便是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跟冥眼的誓约,如果违背了就会被冥眼吞噬。”崎雪说着这些时有着肃然的神色。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誓约?”婕蓝看着突然哀伤的崎雪又不忍心再追问:“如果不愿意,就不必跟我说的。”
崎雪摇了摇头,又露出纯真的笑容:“只要是你问,我什么都愿意跟你说。”她的眼中对婕蓝有着无限的依恋,这份依恋却如此的简单:“为了守护雪灵山,这是我们雪灵族从生下来就有的责任。我不知道雪灵山里有什么?以至于招致那么多凡人、妖族、魔族前来,有了冥眼就可以看到他们的过去,找到他们的弱点,你知道吗?击败一个人最容易的方法就是针对他的弱点,这是我爹爹这么跟我说的,可是我从来都没看到他们的弱点是什么,你说我是不是挺笨。”
婕蓝全身都在颤抖,雪灵山,这就是她要寻找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此地的守护者又会是她呢,婕蓝不想与她对峙,可是幽云她不得不去救。
“你是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去对付和你陌不相识的人,因为每个人的弱点都有悲伤的过往,如果还去利用这点获胜,那不是太无情了吗?”婕蓝幽怨的眼神沉没下去,到了深渊之底。
崎雪突然转过身来将婕蓝抱住,那冰凉的身体颤动着婕蓝每一处肌肤。
第一次,被母亲与幽云之外的人抱在怀中,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婕蓝有些迷醉,长久以来的疲惫让她只想靠在崎雪的怀中睡去,可是,她不能。她推开崎雪,冷漠的表情像隔着一层雾气,让人永远瞧不清她的心底。
“你知道吗?我每次这样跟我父亲说时,他都会训斥我,只有你会懂我的心思。”崎雪明亮的眸子发着光亮。
婕蓝冷冷回着:“这没有什么了不起,你知道雪灵山的去处?”婕蓝试探地问着。
“当然,但我自己也从没去过。”
“那你为什么要守护它?”
“是一位仙人托付给我祖父的,他说过不要让任何人到雪灵山中去,否则会掀起一场大战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看来如此的纯净,如此的天真,仿佛雪山上的冰莲花,即便再绝望无助的人也因看见它而重新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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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飞过几重雪山,落到一株冰凌树下,此树薄稀透明的枝桠散发出柔和的寒光,将夜空轻轻点亮。随风轻轻飞舞的雪花轻柔地飘下,像难以走进的梦境,飘渺而虚无。
婕蓝下了雪鹤,她从怀中取出断臂,走到冰凌树下,她蹲下身,在树底下用手刨出了个雪坑,冰冷的雪将她的手冻得僵硬,但她却没有半点感觉,只是一味的挖着,当坑足够深时,她将孽徒的断臂放入坑洞中,随后用雪覆盖上。
“刚才我听到他们提到的那个人对你应该很重要吧!”好奇的崎雪忍不住问了起来。
想起孽徒,婕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间会有一丝暖意流过,她温柔地点了点头,“他是第一个不嫌弃我身份的人,他因为救我而丢了性命,可我却一直误会他,我真恨我自己的无知,怎么就不知道他那样说是为了救我呢?”悔恨让她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崎雪却只是轻轻笑了笑,“那臭男人兴许只是在骗你,你何必当真呢,说不定他还活得好好的,等着你呢?”
婕蓝摇了摇头,“不会的,我认得这手臂,他救我时手臂被破云剑伤过,你应该看得出来这正是破云剑的剑痕吧!”
崎雪本来想安慰婕蓝,但此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她还是勉强地说着,“兴许他人还好好…”
“不要说了!”婕蓝打断了她的话,站了起来,崎雪看到她的肃然神色,也只好噤口不语。
但婕蓝又如何未如此想过,兴许他只是被空靖断了手臂,而他人还好好地活着,可是这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被断了手臂的孽徒如何还有反抗能力,空靖又如何肯放过他不报那穿腹之仇,所以婕蓝不敢去想,也不会再去想,她只想有一天为他报回此仇,那样自己就稍微安心了!
11 隐藏的雪眼
崎雪不想让婕蓝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她轻轻一笑,俏皮地说着:“那个讨人厌的男人现在肯定被冻成冰人了,也算为你出了口恶气,算了,让他受够了罪,就收回我的念珠。”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咒语,片刻间天空中便出现几道流光,飞散而来凝聚在她手间,等到光消散时,那念珠便合在掌心,崎雪走到婕蓝身边,将念珠系到婕蓝手腕上。
谨慎的婕蓝以为她要对自己施法,连忙退后一步,肃然而立:“你做什么?”
崎雪淡淡一笑:“你别怕,我把这念珠送给你,这念珠具有无穷的法力,它可以封印世上任何东西的灵力,无论是人还是妖魔或者是奇世兵刃。”
“既然这么尊贵为何要送给我。”婕蓝始终不信任地看着崎雪。
“因为你救了我,我爹爹曾经跟我说过,对救你的人,一定不要欠她的情,但是我将念珠送于你,不是想偿还你的情,而只是觉得它应该是你的。”崎雪的话语温软润心:“我把‘封灵咒’和‘去灵咒’都告诉你,你可要好好记住。”崎雪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婕蓝勉强记了下来。只是当她再次看着面前这白发女孩时,她突然觉得她像夜中的雪雾一样,永远看不清她的心底。
也许她太久没有人如此真心地待她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婕蓝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崎雪叹了口气:“虽然不愿相信,可是我知道,打从我懂事起在这雪山里遇到的不论是谁他们的目的都是要去雪灵山。“
“所以你从第一眼就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了?可是为什么还要和我这么亲近,你就不怕我突然对你发难,要挟你吗?”婕蓝急切地追问着。
崎雪摇了摇头,笑容甜美舒服:“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不会豁出性命来救我。”
婕蓝不知道该说她天真无邪还是另有所图,她实在难以相信对于一个想要进入雪灵山的人却还如此倾心相待,但无论怎样,婕蓝不管后果是什么,她一定去雪灵山,一定——
“那么现在你知道我的目的,你会怎样?你知道,我不会就此离开的。”
崎雪的神情突然凝重起来,像肃杀的雪风,凛冽的双眸带着让人胆寒的杀气,她白色裙袍在夜风中飘扬翻飞,像冷傲的雪中仙子,神而不可侵犯。
“你也知道的,我是雪灵山的守护者,除非你打败我,不然……”崎雪的语气寒冷如冰,瞬息间再无方才甜美纯真的姿态。如果不是婕蓝亲眼所见,她实在难以相信是同一人。
但是无论她变成何样,此场战斗都终难避免。
婕蓝召唤出蓝灵杖,朝崎雪击了过来,崎雪捻起手指,念了一声咒语,当手心推出,厉声喊道:“玄风雪,起!”时,大地上的雪倏忽而起,像飓风一样朝婕蓝飞速移动过去,所到之处都被卷入风涡之中,再难出来。
婕蓝连忙后退,她撑起防护结界,抵挡住了‘玄风雪’的进袭,但结界渐渐变薄变弱,最后破裂开来。
急风变成锋利的风刃,猛烈割裂着婕蓝的每一寸肌肤,划出一道道口子,蓝色血液浸满衣裙,滴落在雪地中,像飘落的梅瓣,带着耀眼的哀伤。
婕蓝体内的血又开始沸腾起来,蓝色月印发出寒光,晶亮的双眸带着肆意的狂乱,此时的她不仅手间的蓝光晕染,身周四围也笼罩在幽淡的蓝光之中。
崎雪看见突然变化的婕蓝,眉头微蹙,但她的嘴角却有一丝发自心底的欣喜。
风刃包裹着婕蓝,被撕裂的蓝色裙袍夹杂在风中,浓烈的血味飘散在每一个角落。
谁能逃离‘风刃’的肆虐,但只听得风中一声:“残剑月刃!”,无数道月形剑光闪出,将风刃击退消散。而满身伤痕的婕蓝在凛冽的夜风中显得肃然、寒冷。
她疏忽而上,身形像流星一样晃眼间便已欺近崎雪身前,指间的剑光对着她的咽喉。
崎雪难以想象,惊讶的面庞如苍穹的黑夜,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又露出甜美的微笑:“果然,你是与众不同的,好了,你要这样指着我多久,难道真想要杀了我吗?”
婕蓝惊讶着崎雪态度的变化,她实在摸不透这小小女孩真正的心思,但她还是收了剑光,沉声说道:“其实如果你最初未将念珠送于我,你完全可以用它封住我的灵力,那样胜的人就不会是我。”
“你不是也没对我用吗?”崎雪反问着。
婕蓝沉默了,深幽的目光带着哀伤,她转过身,背对着崎雪:“那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要兑现你的承诺。”
“承诺?我可不记得有那样的事?”崎雪轻描淡写的态度完全惹怒了婕蓝,婕蓝回过头来,锐利的目光蔓延着冷酷的杀气,好似时刻准备着再次战斗。
崎雪看着一脸认真的她,不由得摆了摆头,笑了起来:“我跟你说着玩的。”婕蓝放松下来时,崎雪仔细端详着婕蓝,面色越见悲伤与愧疚:“我不知道轻易带你去是对是错,或许是我真的太自私了!”
婕蓝知道她对自己说过,进入雪灵山会引起一场战乱,虽然她不懂这其中包含的究竟是何意,但她感觉得到自己这一决定像炽热的火山焰口,毁灭着一切希望。
婕蓝轻轻低语着:“我才最是自私的那一位。”
崎雪遥望着黑色苍穹,看着寒星发出的淡漠光芒,不由得唤了一声:“爹爹!”。
泪水沿着面庞流落下来,滴进雪中,化了开来。
她闭上眼,嘴中念着咒语,瞬息间她的胸腔处一道白色光芒闪出,照亮了整个黑夜,那光芒像有灵魂一般,脱离了崎雪的身体,飞入高空中,形成一个耀目的光点,崎雪张开双手,睁开眼来,朝光点大喝一声:“雪眼,开!”,那光点形成一个庞大的瞳孔,瞳孔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崎雪拉住婕蓝,坐上雪鹤,朝瞳孔中飞入进去。
暗夜中的风声穿过雪眼簌簌地刮进去,回旋在黑色隧道中,像一首摄人心魄的魂歌,一直,荡漾到尽头。
01 封印的尘事
穿过幽暗的通道,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是一个冰洞模样,墙壁上有着冰雕刻而成的各种人形,但是这些冰人的轮廓却如此的鲜明真实,真实到像要立刻从墙壁中破冰而出一般,他们都手执武器,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有一些还是妖魔的形态。每个人都怒目相对,其中一个骑着天马的女子的铁戟刺穿一个红色怪物头颅,一个白发老人的重盾砸在一头爆狼的后背,一个英武的短发男子的长剑穿过一个长发怪客……
血腥残酷的画面带着冷傲的杀气,好似这里真的发生过一次恶斗。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爹爹曾跟我提过,两百年前,这里发生过一次战乱,妖魔肆虐,想要统治世界,便和人类发生了一次大的战争,本来人类是站在要抵抗魔族保护大地的角度发动这场战争的,可是在不断的争斗中,欲望与杀戮便越演越烈,战争也变得没有正邪之分,只不过是场争夺最后王位的丑陋行径罢了。当时弄得三界不宁,或许上天再也不愿让世间这样下去,便让一位仙人降下冰雪咒,将这一切封印在雪灵山里,而我祖父便是上天派来守护这里的,然后是我爹爹……”崎雪说着这些往事时,眼中含着极度的悲哀,她长长的睫毛沾着晶莹的泪水,碧色瞳仁发着令人疼惜的光。
婕蓝了解,那种失去最亲的人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她却为了自己的私念而让崎雪违背上天的指令。
果然,自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永远为她人着想的婕蓝了。
冰洞的中心处有一寒潭,潭面上飘荡着一层白色薄雾,雾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冰水,婕蓝俯身下去伸手欲要拨弄冰水时,崎雪一把抓住她手腕,喝道:“别碰,这冰水不是一般的水,它被封了冻魂咒,你只要一碰,魂魄便会被锁住,永远沉睡在此。”
婕蓝手心一寒,有些瑟瑟发抖。洞中四围肃杀之气笼罩着,让人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选择离开,她一定不愿留在这里半刻。
但是,她要取回白魔之血。
可白魔是什么她都不清楚。
“雪,既然你带我来到这里,你能告诉我白魔之血是什么吗?”婕蓝冷静的面孔藏着动荡不安的心绪,她不知道崎雪会不会回答她,更不知道她回答后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另人惧而生畏的妖魔怪物,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丧生在它手下。
一切的一切太难预料,有时候婕蓝觉得这一切都只是梦,一个醒后就有幽云守在她身边的梦,只是梦太过真实残酷了而已。
崎雪的手也再瑟瑟颤抖,披散下来的白色长发像扑满的雪,带着落满的哀伤。
“白魔…我宁愿你见不到他。”崎雪的声音也再颤抖。
果然是很厉害的妖魔啊,婕蓝无数次想过,这白魔应有怎样可怖狰狞的面孔,又有怎样令人生畏的妖力。她站了起来,望着墙壁四围,不知道白魔是不是便是其中的一个。
“这么说那所谓的白魔便也跟这些妖魔一样,想要占领人间而被封印的吗?”
“不,他不是!”激动的言语让崎雪娇小的脸有些涨红,崎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侧过头,镇定下来,“当然,我只是听说,听说他是为了一个人而自愿堕落成妖魔的,但是他只是受了别人的欺骗,而那人也狠心地将他封印!”
“那人?是谁?”婕蓝忍不住有些好奇。
崎雪低垂下眼睑,“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听我爹爹曾经说过!”
面前这位带着一丝哀伤的女子让婕蓝有些心痛,却又有些迷惑,总觉得她藏了许多迷,但是当看到她纯净的脸时,却又难以相信她会是一个欺骗自己的人。
或许有些事是太过悲痛的过往,所以她不愿提起,而自己又有何资格去询问他人的事呢,婕蓝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思索着自己的心事。
“那如何取到白魔之血?”或许知道了白魔的可怖,婕蓝反而比以往镇定了许多。
“你要取白魔之血?”崎雪疑惑地看着她!
“对,我来的目的就是要取走白魔之血。”
“不可能的,你永远不会得到白魔之血的!”如此果断坚决的话让婕蓝的心沉了下去。
看来这白魔真是难以对付的妖魔,所以她才会如此说吗?
“我知道我有些自不量力,但是却依然想试一试!”
话音未落,身后一阵急风窜进,扬起两人的裙袍。崎雪和婕蓝向后看去,惊讶的面庞很久都未平息下来。
02 复活的妖魔
来者是雪原上绑掳崎雪的空靖,他们骑在火龙鸟上,身前拉着的是五条挥舞着翅膀的‘天灵犬’。
天灵犬是世间嗅觉最灵敏的犬类,哪怕是只有一点血的气息,即便是在千里之外甚至三界任何一处都会寻到。
婕蓝终于相信孽徒所说的此话并非妄言!只要自己的气息还残留在这世间,就会被这些魔犬寻到。
空靖露出得意轻蔑的笑容:“非常感谢你们带我们来到这里,看来放你们走确实是个明智之举。”他看向婕蓝:“让我告诉你取回白魔之血的方法吧,那就是用你的血。”
话一落,他右掌张开,‘破云剑’便紧握在手,疏忽一闪便已欺近婕蓝身前,他长剑一横,便朝婕蓝腰间削了过来,剑光闪出,如破虹之势。婕蓝右足一点跳了开,召唤出了蓝灵杖架住了剑身。
空靖露出狡邪的笑容:“这次你以为还胜得过我吗?”他催动掌劲,内力便增强几层,‘破云剑’散发出的剑光刺目耀眼,像火一样灼热着婕蓝,婕蓝只感到双手一阵灼烧之感,肌肤在一点一点的焦烂。
而空靖举起‘破云剑’又猛地朝蓝灵杖砍下去,只听得‘吭’一声,蓝灵杖碎裂开来,断成两段。
婕蓝惊讶的面庞失色涣散,颤抖的身子像风中摇摆的风筝,线一断便划落天际,她望着面前这个红袍客:“你…”
又是一阵肆意的狂笑:“现在是害怕了吗?只可惜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饶过你,我需要你的血,蓝魔!”
一次又一次地被称作蓝魔,婕蓝有些忍无可忍,“就让你到地狱里再叫我蓝魔吧!”
空靖看着这般的婕蓝更加的得意,他慢慢逼近婕蓝,举起的剑欲要朝她头颈砍落。但突然他的动作像被冰冻了一般停了下来,颤动的瞳孔放大又缩小,随后缓缓地看向站在婕蓝身后的崎雪。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颤抖不安。
崎雪淡然一笑:“也没什么,我只不过对你使用了一下冥眼抽取了你的记忆翻看了一遍,真是些悲惨的故事,看来你这一生也没一日过得舒心,从始至终都不过是被人愚弄践踏的对象,所以你才想要取到白魔之血来强大你自己,是吧?空靖!赤燕城的御守将军!”
他的神情惊恐到像要分裂开来,但是很快转化成了无尽的愤怒,最后变成有些卑微的狂喜:“本来我还没想过要杀害你,既然你这样不知好歹,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释放火龙鸟!”
空靖身后的几名手下摘取下套住火龙鸟头的铁网,得到自由的它们肆意的鸣叫着,发出摧毁一切的‘破鸣声’。
冰层破裂的声音不断传来,火龙鸟拍打着翅膀,便朝婕蓝和崎雪扑了过去,它张开尖利的大口,喷出耀眼的火焰。
崎雪抱着婕蓝跳了开。炽热的焰舌喷射到冰墙上,坚固的冰层开始融化,水一点一点滴落下来,发出窒息的脆声。
崎雪看着这情景,一种可怕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洞中仿佛有脉搏再复苏跳动,崎雪吓得难以呼吸,她看向还在喷吐焰火的火龙鸟,忙站起身来,念声咒语:“玄冰剑,封!”
洞中的坚冰变成无数剑刃,朝火龙鸟穿刺而去,火龙鸟无处可遁,任凭尖冰刺穿头颅,殷红鲜血撒满冰面,像跳动的火焰,包裹撕裂的心。
空靖横剑来削,挡住冰剑的攻击,而他的手下绕到崎雪身后,举刀向婕蓝砍了过去。
婕蓝双眸一斜,目光伶俐而又锐敏,她站起身来面对着这些士兵,有着难以喻明的恨意,她冷冷说道:“我郁婕蓝是箫刖的女儿,是离落村的守护神,不是什么蓝魔。现在我就为孽徒报仇!”她手一挥,无数道蓝光闪出,‘残剑月刃’割裂开他们的肉体,发出窒闷的声音,血泊中倒下的残身零落散着,血液流淌进寒潭中,连上面笼罩着的雾气仿佛也变成殷红一遍。
崎雪看着婕蓝,忧愁得如同被云遮盖的月。而一旁的空靖却嘲笑着:“是魔是人不就在这一刻辨明清楚了么?”
崎雪手挥出,击退空靖一步,跃到婕蓝面前,握着她手,抚慰劝着:“蓝,你冷静一点…”
崎雪还未说完时,心却紧了一下。
脉动声越来越裂,就连冰洞都随着颤抖起来,而冰层的破裂声也不绝传来,那些死者的白色魂魄脱离躯壳,飞向被冰封的妖魔、人类。
崎雪的面色苍白得如黑夜的雪,就连身旁的婕蓝和空靖都如被抽空了魂魄一般,静静地聆听着四围躁动的肃杀。
只听得‘吭’一声破裂,冰洞开始摇晃起来,随后是魔兽震动天地般的嘶吼声。火龙鸟和红袍客的魂魄依然不断地被冰封的妖魔吸收,一切复苏过来。
崎雪大叫着:“快,封住灵魂,不然被他们吸收后,就会被解除封咒复活过来。”
婕蓝使出灵力,念着咒语,随后渐渐出现一张发着白光的网,魂魄朝网中聚拢而去,当所有魂魄聚在了一起时,婕蓝念一声:“缚魂网,收!”,网渐渐收拢,被召唤的魂魄在网中左冲右撞,想要逃离开,但都无济于事。
可当网全部收紧时,婕蓝‘啊’一声跌倒在地,背心被人狠狠拍了一掌,她回头看时,却是满脸狰狞笑容的空靖。
“我要你的血,只有你的血就会唤醒白魔,拿来吧!”他一剑朝婕蓝颈间削出,可剑将及她颈喉时,冰洞剧烈晃动起来,缚魂网落到地面,魂魄逃离出去,被冰雕吸收。随后冰墙崩塌,那些被封印的妖魔破冰而出,重获自由的他们肆意地狂吼着,发泄着几百年来被封印的仇怨。
婕蓝和崎雪站在一起,看着成百上千复苏的妖魔,两人都绝望到了极点。
一个牛头人身的妖魔看着婕蓝三人,鲜红的双眼陡然一亮,便朝他们狂奔而来:“血,我要新鲜的血!”而其他的妖魔则跟着争先恐后地朝婕蓝三人涌来。
或许会被这些带着怨恨的妖魔吃得连骨头都难剩下吧。
03 解除封印的俊美男子
婕蓝手心沁出汗来,她召唤一声:“残月剑刃!”无数光刃朝妖魔割裂而去,只听得鲜血飞溅声响,妖魔痛苦狂叫的悲语,剑刃割开皮肉的沉闷声。
但是引来的却是更多妖魔的愤怒,他们都张开大口,扬舞着魔爪,便婕蓝胸膛直咬过来。
婕蓝撑起防护结界,将妖魔阻在外面,但是她的力量在如此多的妖魔面前显得那么的薄软无力。
结界暂时保护着三人的安危,而被带进雪灵冰洞的‘天灵犬’大多成为了妖魔的食物,只剩下最后一只还在拼命挣扎,可是也显得如此的渺小。
空靖看着这番景况,他知道想要逃生出去实是万难,但是他不愿葬生此处,因为不值。
他环顾四周,看清形势,便已有了主意。
他站在支撑着结界的崎雪身后,空靖冷冷一笑,双手一探,抓住崎雪腰身,等崎雪还未反映过来时,她已被掷出结界外,摔倒在地。
所有妖魔朝失去结界保护的崎雪涌去,咬噬着她的躯体。
婕蓝来不及跟空靖对峙,她使用光刃逼开妖魔的围攻,护在崎雪的身前。
空靖趁妖魔未留意到自己时,抢身跃到‘天灵犬’身边,他骑上‘天灵犬’,挥剑砍退身边的几只妖魔,便喝令天灵犬逃出冰洞。
天灵犬闻着冰洞外微弱的风的气息,朝洞的亮光处飞去,随后变成一个光点,消失在这绝望的世界。
婕蓝紧咬着嘴唇,不断使着‘残月剑刃’,可是这招数每用一次便消耗几分灵力,现在的她已经筋疲力尽,只想就此睡去,可是她不能。她已经有一次让幽云消失在自己面前,这一次她不能再让崎雪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永存此处。
婕蓝喘着粗气,她看向身后被妖魔重伤的崎雪,眼泪簌簌流下,她幻化出一柄光剑,守在崎雪身前,不住斩杀着来袭的妖魔,可是不断复生的妖魔更加汹涌而至。婕蓝的灵力已到了极限。
一只长着黑色翅膀的妖魔飞向婕蓝身侧,它行动灵敏,婕蓝无论怎样都无法捕捉到它身影,那黑翅妖魔忽地从地下飞跃而上,咬住了婕蓝的右手,光剑从她手中脱落,蓝色血液流淌而出。而另一只青面獠牙长着一对肉翅的庞大怪物飞了过来,一口咬中婕蓝胸膛,贪婪地舔噬着她的肉体血液,随后头上的长角一撞便将她撞向血雾弥漫的冰潭。
崎雪看着在空中坠落的婕蓝落下深潭,荡起一阵水花如晶亮的蝴蝶飞舞,她撕破了嗓音呼喊着:“婕蓝!”,可是无声无息,悔恨的泪水流淌下来,一点一点,滴落冰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巨响。
冰潭中的水面渐渐被血酝蓝,像映照着晴空万里的苍穹,崎雪仿佛看到了雪山以外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她和婕蓝坐在一起,迎着带着香甜的风,相依相偎,真心相对。
可是当泪水滴在水面上,荡起的层层涟漪让那如梦的境像瞬息消散。
婕蓝,婕蓝!她轻轻唤着,心里的暗夜沉下去,沉下去,再也难以醒过来。
突然寒潭的水荡漾起来,一道光之符咒渐渐浮出水面,那符咒是一个‘封’字,当光晕升到洞顶时,它像落日的余辉一般撤离大地,最后消失不见,而同时水面急速翻涌,一道光柱从中射了出来。
崎雪惊异地看着变幻的寒潭,她身后本汹涌而至的妖魔突然间都往后退,惊恐的神色像面对炼狱,拼命地挣扎与奔逃。
光渐渐消散,水也平静下来,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可窒息的沉静就维持了片刻,冰水突然破潭而起,‘轰’的一声响冲破洞顶,冲破了雪灵山山顶的镇魂咒。妖魔开始骚动,都分自抢先从破顶中冲出,像逃离死亡的边缘,又像得到久违的自由,那些刺耳的嘶吼声不绝于耳。
当水柱消失时,洞空中悬站着一个人,他身着白色长袍,黑如炭墨的长发垂至腰间,那双带着肃杀之气的双眸赤炼如火,精致的面庞反射着雪的光芒。手间长长的指甲尖锐锋利,像一把利刃发出耀眼的光。
他,是一个俊美到让人窒息的人。
可当他嘴角发出诡异狂悦的笑容时,一股穿透心扉的刺寒让人如堕冰海。他疏忽间便窜到了洞顶口,挡住了出路,他敏捷的身手让人无法相信,就如消纵即逝的闪电,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婕蓝飘浮在冰水上,苍白的面庞像飘飞的樱花,落满了伤逝的凄凉。
崎雪将她拉了上来,抱在怀中,用灵力治疗着她胸膛的伤口。
伤口渐渐愈合,血停止了流动,婕蓝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崎雪,当她见她安然无事时,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这一笑牵动伤口,一阵巨痛袭来,她轻声咳嗽。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映入双眸的却是正是肆意杀着群魔的黑发男子,伴着妖魔痛苦的嘶叫声,他的长袍在夜风中飘扬飞舞,那敏捷的身姿像冲刺天际的苍鸟,雄健而又英武。
04 疯狂的白魔
“他是谁?”婕蓝坐了起来询问着。
“被你解除封印的白魔承风。”崎雪眼中带满忧愁:“只是现在的他不是白魔,而只是一个失去人性的妖魔。”
“被我解除封印?”婕蓝难以相信,喃喃自语着。
承风每到一处,手间的黑色光刃便刺穿妖魔的胸膛,鲜红的血染满了他的双手,他的白袍,夜中笑声如此的让人不安与恐惧。
惧怕的妖魔拼命朝洞顶出口涌逃,冰洞内四处散着他们的尸骸,像囤积的小丘一样不断垒高。
四处散着浓烈的血腥味。
“这样下去,只怕我们也会成为他手下亡魂。”崎雪神色凝重:“可是没人降伏得了他。”
黑色光刃穿透最后一只妖魔的头颅,他暴虐的笑声充盈着苍穹。
婕蓝看着他,不由得却觉得好笑,她曾无数次想,所谓的白魔该是怎样面目狰狞的怪物,却未想到他却是如此俊美的人类形态,可是他那令人胆寒的杀虐却让人忘记他的容颜。
也许他只是一个妖魔,一个披着人皮的妖魔。
仿佛方才的杀戮还未让他满足,他落回冰面,瞧向婕蓝和崎雪,慢慢地逼近。
又是冷冷的一笑:“哼,就剩你们两个,可真得谢谢你放我出来,作为答谢,就送你去天国吧!”他手一挥,五道连环黑色光刃闪出,分别割向婕蓝四肢与颈喉。
多么冷酷的杀招。
崎雪拦身在婕蓝身前,使出最后力道召唤出“玄冰剑”,冰剑挡住黑色光刃的进袭,但是右侧的光刃仍然穿过冰剑的缝隙刺穿了崎雪的右肩,血液飞溅而出,像盛开的红莲,映照着雪的冷寂。
崎雪扑倒在地,右肩被伤,灵力召唤不出,想要再抵抗也显得那么的无奈,她抬头望着冷酷俊美的承风,突然流下了泪。
承风看见崎雪的泪水,像触到心底的伤处,怔了片刻,但又很快恢复那暴虐的神态,他挥动右手,依然是那淡漠的笑容:“请安息吧!”
当黑色光刃朝崎雪婕蓝闪来时,婕蓝转了千万个念头,心里空落无助,她抬手召唤最后灵力撑起结界抵抗,挡住黑色光刃,可结界像泡沫一般,一触即破。光刃穿过婕蓝身体,血流淌下来,她抬起满是伤痕的手,本已绝望的她当看到腕间那串念珠时,又突然有了希望,她摘下念珠,念了‘封灵咒’,念珠便像飞星一样脱离开来,朝承风的右手腕聚去。但珠粒到了半途却被承风召唤的黑色结界挡住,婕蓝无论怎样催动灵力都难破除他的防护。
崎雪突然用光剑割开婕蓝手臂,将她流淌的蓝色鲜血放进十字金色架,她念了咒语,金色十字架飞到珠念中心,快速旋转,一道蓝色光晕闪出,白色的珠念渐渐吸走了血液的精魂变成蓝色,随后一道强大的蓝光闪出,穿破了承风的黑色结界,聚拢在他的右手腕凝聚一处,承风拼命用灵力抵抗,但他所发出的黑色光剑越来越暗,最后消失不见,而蓝色珠念也在他腕间消失,渗入到骨髓之中,封住了他的灵力。
惊恐的承风面色阴沉,他喝问着:“你们,你们做了什么?”他张开右掌,对着婕蓝,欲召唤灵力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但腕间的蓝光一紧,随后他全身像被闪电包裹一般,被念珠所发出的蓝色光刃割裂着每一寸肌肤,他痛苦的喊叫着,俊美的面容像狂风侵袭的鸢尾花,摇摇欲坠而折落天际,伴风消逝。
“停下吧,你越想召唤灵力只会让你更痛苦。”崎雪满脸的关怀与悲痛,婕蓝回头看到她这样的神情时,有那么一刻的异样,但很快消纵即逝。
承风一步一步地走向崎雪,碧色双眸充满了憎恨与怨怼,他走到崎雪身边,右手一起便向她颈间扼去,婕蓝和崎雪都已经无力反抗,当他们都闭上双眼等待最后的命运时,承风手到中途突然停了下来,他身上被念珠的蓝色光刃包裹,飞溅的殷红血液似那落风中的梅瓣撒落在洁白的冰面。
而他倾倒在崎雪面前,遍体鳞伤的的肌肤露在被撕碎破损的白袍之外,安静的面容恢复了他精致的轮廓,突然觉得他像一个熟睡的孩子,让人疼惜心痛。
婕蓝看着躺倒在自己怀中沉睡的白魔,看着他俊美的脸映在自己蓝色血液中,突然间忘了方才那个残暴冷酷的妖魔,她难以相信,世上竟会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不知道是他俊美的脸让自己有些眩晕,还是身上的疼痛,牵扯着自己的神经,她只觉得自己身子好重,好重,最后再难支持住,倒在了崎雪的肩上,沉沉睡去。
夜风穿过洞顶吹了进来,带着猎猎呼声,急促而又猛烈。雪花温柔地飘落下来,卷入风中,飘飞的雪像极了一场没有终结的虚境。
05 蓝血的秘密
暮色渐渐开合,阴霾的苍穹像一张忧郁的脸,久久拂不去它的哀伤。空中盘旋的食骨鸟俯视着雪灵山腹地里的尸骸,等着成为他们的美食。
雪灵山在渐渐崩塌消逝,像一场虚幻的梦,最后沉落在冰海之中,那些妖魔的残骸漂浮在水面上,似悲壮残酷的血境,撕裂着人的欲望。食骨鸟俯冲而下,抢夺着他们的肉体,只那么片刻间,铺满尸骸的冰水面已能如镜一般映出天空的轮廓。
一切是那么的残酷与绝望。
雪鹤飞在天空中,崎雪坐在上面,她身后是昏睡的婕蓝与承风,看着遍体鳞伤的两人,崎雪的心潮湿般地疼。
这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就随着风飘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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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婕蓝醒来时,已是黄昏,她倚躺在一株树木旁,鸟鸣声不绝传来,落日的余辉还留恋着大地,迟迟未落下山脉。而她身前不远处传来潺潺溪水声,清脆得如玉笛破晓。
雪鹤在溪流中清洗着被沾满鲜血的洁白羽毛,崎雪用芭蕉叶捧了一点水走到仍很虚弱的婕蓝身前,递了给她:“给,觉得怎样?”
婕蓝结过轻饮了几口,擦了擦嘴角:“没事,他呢?”
崎雪看向一旁,仍昏睡着的承风靠在一块石前,风轻轻扬起他墨玉般的长发,拂着他俊美的面容,看来像一幅绝妙的画。
婕蓝轻轻一笑,带着对自己的嘲讽:“你知道吗?我曾经一直再想白魔应该是怎样一个穷凶极恶面目狰狞可怖的怪物,可是一看到他,我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可笑,不过……”婕蓝没有再说下去,她想起在雪灵山腹地里他那暴虐的杀戮,不由得全身起了寒噤,她走到承风身前,看着他熟睡的模样,说道:“白魔?只要取了他的血就可以去救回幽云了。”婕蓝张开右手,蓝光开始氤氲,那是她在召唤灵力的象征。
崎雪见状忙上前抓住她手,阻止道:“不要杀害他!”
婕蓝秀眉微蹙,她看着紧张关切的崎雪,心里一阵狐疑,随后想起在雪灵山时她也曾为面前恶魔一般的他流过泪,那时婕蓝只认为那是她因为绝望害怕才如此,但是现在这情形看来却完全不是。
“你跟他…”婕蓝收起灵力,追问着。
崎雪连忙摇了摇头,侧过脸去:“不是,他现在已经被封印了灵力,即便是再想怎样也不可能了,何必要取了他性命呢。”
“谁能保证他的灵力能封印多久,再者说…”婕蓝想到幽云,突然伤感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只不过是自私地想要他的性命去换自己最亲的人:“你知道,我需要他的血。”
“不可能的,所谓白魔之血,便是圣洁之血,它可以净化世间所有污浊之物,可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失去心志的妖魔形态,这样的他是不可能拥有白魔之血的。”崎雪坚定的目光流淌着一份伤感。
“是吗?”婕蓝突然泄下气来,所有的希望如阳光的五彩泡沫,随风而逝:“不是太可笑了吗?既是圣洁之魔,却为何变成这样。”
崎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总会恢复以往的神态,像婕蓝你一样拥有善良温柔的心。”
婕蓝脸微微一红:“如果我真是那样就不会起杀他的念头了,又如何称得上这几字,果然,我也是这么自私的呢。”婕蓝突然想起空靖曾说她是蓝魔,而自己身上流淌的蓝色血液,头发,眼眸,一切一切都让她相信这样的事实,她张开仍残有血迹的手,泪光不觉涌出:“雪,你也听到空靖所说的了吧,难道,我真是他所谓的蓝魔,一个丑陋的妖魔。”婕蓝的全身瑟瑟发抖,她紧紧撅住胸口的衣襟,害怕听到崎雪的答案。
“不,不会的,魔也好人也好,不是靠身上流淌着怎样的血来决定的,而是靠你怎样面对自己。”崎雪抱住颤抖的婕蓝,温柔如风:“所以,不要为你的变化而惶恐难过,你只要像以往一样做你自己就好。”
婕蓝神色暗淡下来,像空无的寂夜,看不清远处的迷茫:“那么,果然,我只是一个妖魔。”婕蓝反过身来紧紧抓住崎雪肩膀,她用力过度,指甲嵌进崎雪肌肤之中,流出的雪在白色裙袍上晕开冷傲的红梅:“你什么都不懂就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魔就是魔,能怎样改变,你知道什么是妖魔吗,你知道那些人类是怎样对待妖魔的吗?现在你告诉我我是一个妖魔…”
一声响亮空远的巴掌声惊起栖息的鸟,婕蓝苍白的面庞上留下一个深红的印记,方才狂乱的她突地冷静下来,清风吹起她宝蓝色头发,映着碧色苍穹,像一汪深海,藏着她忧伤的美。
崎雪走到溪水边,闭上双目,静静聆听着风荡起涟漪的细流声:“人也好,神也好,魔也好,那不过是那些自以为是恐惧他们力量的怯弱者取的一些虚名罢了,现在的你不是惧怕身上流淌着什么样的血,而是惧怕自己的软弱与虚伪会被暴露出来,可是世上每个人都会有这些缺点,会害怕那是自然的,所以没有必要刻意去逃避,再说血魔并非就真是妖魔,只是当他们失去本性时才会变得丧失心性而已,所以,蓝,你不用担心什么的。”
婕蓝看着映说水光的崎雪,仿佛觉得她就像浓雾下清澈的碧水,虽看不见却感觉得到她的清亮与温存,婕蓝心里一阵舒暖,就好似幽云在她身边一样。她轻轻一笑:“没想到你这么个小孩却装作一副大人的模样看起来也蛮好笑的,你打我那巴掌我可记下了。”
崎雪侧过身来,眉头微皱,她身形小巧玲珑,确实只如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般:“小孩?”她想分辨什么却还是闭了口,淡淡一笑:“算了!”
婕蓝看着承风,想起自己怪异的力量,问道,“雪,你说是我解除了他的封印?这怎么可能呢,我记得我昏倒在冰潭中时可什么都没做!”
“是因为你的血,蓝,也许你还不知道,你身上流淌的血具有召唤的力量,就是说你拥有唤醒所有沉睡的灵魂的力量,而同时,你的血同样能够封印世间的灵魂,所以你能解除承风的封印,同样你可以封住他的力量!”
婕蓝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的事,她在想,自己身上既然流淌着这样怪异的血,为何母亲从未跟自己提起,难道她也不愿意看到如今的样子,所以从来不提这些事。
06 难以接受的身份
婕蓝想走到崎雪身边,但身子突然被人紧紧抓住,向后倒进了怀抱之中,而一双残留着血的手扼住她的脖颈,婕蓝抬眼瞧着,是承风,他冷酷的面孔不带一点表情,只是冷冷说着:“解开对我的封印,不然我会割断你的咽喉。”
婕蓝眉头微微一皱,显得极其厌恶:“果然,还是该杀了你。”她上身向后一倒,将承风撞开一步,随后右手挥出,一道光刃刺中他腹部,承风踉跄几步捂着伤口,喘着粗气,婕蓝待要再向她进攻时,崎雪一闪身便挡在了他的面前:“蓝,不要!”
婕蓝收起灵力,看着满脸忧心的崎雪,总觉得她与这白魔有着斩不断的牵绊,但是她知道她就算去问,崎雪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她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过他要是再敢偷袭我,我可不会再那么客气。”
崎雪放下了心,她看着承风,英武俊秀的面孔带着憎恨与戾气,他将头偏向一侧,不愿再看她们二人一眼。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风也清凉如水,婕蓝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突然想起白袍客曾经说过,取回白魔之血送到平都,才能换回幽云。
那么将承风送去,即使现在的他并不是白魔,可也有交换价值。婕蓝这样思量着,她看向靠在树旁的承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很自私很残忍,可是他只是一个妖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
婕蓝一次又一次这样安慰着自己。
“雪,我要去平都,你是回雪灵山么?”
崎雪摇了摇头:“雪灵山里什么都没有了,我没必要再回去,就让我跟你一路吧,我可不放心你。”崎雪又恢复小女孩神态,娇嫩的话音让人不觉想要保护她。
“你是不放心他吧!”婕蓝半开玩笑地说着。
崎雪有那么一瞬间面色凝重起来,可又很快恢复自然:“那是自然,怎么说他也是个男子,在你身边不是很危险吗?”
婕蓝突得脸一红,她再一细看一旁承风,那确实是一张让人不觉心动的面容,斜飞入鬓的剑眉,赤红如焰的双眸,桀骜的神态,墨玉般的黑发垂至腰间,白色长袍随风轻轻拂动。
如果忘记他那无情的杀戮,谁都会为之而倾心。
可婕蓝回过头,冷冷道:“待在我身边确实很危险,我是绝对不会对妖魔留情的。”
崎雪突然觉得婕蓝是个很容易认真的人,自己一个玩笑都让她尴尬,她笑了笑,跑过去拉住她手,道:“像你这样子,真不知以后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人才能折服你!”
婕蓝被崎雪的话又弄得红了脸,如果只是两个人还好,但是被一旁的那妖魔承风听去,婕蓝只觉得特别的难为情,“你胡说些什么!”婕蓝瞪了崎雪一眼,崎雪做了个怪脸就不再拿她开玩笑了。
然而婕蓝自己长这么大,却当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只有母亲和幽云陪伴在自己身边,而对村中的那些男孩也从来没有当作异性看待,或者那时候,那些男孩子当自己也只是当神一样膜拜,又怎敢有那般念头,只可惜如今,他们把自己却当作恐怖的妖魔。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相信我的。
想起了村落,在前往平都之前,是应该回去看一眼他们,还有小影,因为不知道此一别,自己能否还能活着回来。
“雪,我要回我的村落一趟,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那是你长大的地方对吧!”崎雪看着婕蓝点了点头,显得有点兴奋,“自然要去,我要去看看蓝你生长的地方!”
蓝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悲伤总是拂之不去。
崎雪唤回雪鹤,准备让婕蓝坐上雪鹤时,婕蓝却拒绝了,“算了,我可不愿意与这种妖魔共处一起说不定到时候又从背后偷袭我,我可受不了!”
一旁的承风用怨怼的目光看着婕蓝,他那眼中依然带着戾气,“我总有办法解除封印,不过等它解除的那一刻,我就会立刻取了你性命!”
那种冰冷带着憎恨的言语让婕蓝有些微的后怕,她知道这个白魔拥有的绝凡妖力,如果当真有那么一天,恐怕自己真得丧命在他手下,不过这样一来婕蓝倒更不必为自己拿他作交换而觉得愧疚了。
她从腰间拔下那片梧桐叶,然而让婕蓝在意的是这片梧桐叶浸满露水,而那露水仿佛是从它叶内分泌而出,仿佛是它在哭泣一般。婕蓝有些疑惑,她拂干桐叶上的水气,淡然笑道:“你肯定是想念你的桐树爷爷了,这就带你回去见它!”她将梧桐叶抛入空中,梧桐叶变成了一艘绿色帆船模样,婕蓝坐了上去,看着崎雪,道:“走吧!”
崎雪和承风坐在一起,乘着雪鹤,跟着婕蓝的方向朝什洛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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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叶飞在天际,风拂过婕蓝的面庞,吹起她宝蓝色的头发,映着苍穹的色彩,显得如此的桀骜娇美!
当飞过来时的密林时,婕蓝忍不住还是往下看去,因为那片丛林是她和孽徒曾经独处过的地方,虽然只有那么片刻,可是这是这么久以来唯一让自己心动的一刻。婕蓝捂着胸口,闭上眼,不愿再看下去,因为那份悲痛会牵扯着她的思绪,让她久久难以平静下撕裂的心。
行了两天两夜,婕蓝便能看到自己村落的山脉了,她按下了云头,落到溪水边,收了桐叶,而崎雪和承风也紧随着落回地面。
“蓝,是不是已经到了!”崎雪显得有些兴奋。
婕蓝却突然有些为难,她知道,村落里的人现在都当自己是个妖魔,这点自己都还解释不清,如果再带不是人类的崎雪和承风再去,只怕更会让村落里的人怨恨恐惧自己,更何况她难以保证承风不会伤害村落里的人。她回头有些歉疚地看着崎雪,吞吐道:“雪,你听我说,我村里简单得很,他们也特别的粗鲁,你见了定不会喜欢,要不…”
崎雪却摇了摇头,微笑道:“没关系,我只想看一下就好!”
面对如此单纯的崎雪,婕蓝实在有些不忍心拒绝,当她正准备答应时,却听到一旁的承风冷笑道:“既然害怕我们这些妖魔连累到你,就说得干脆一点,嘿,又何必说得这么假惺惺的。”
崎雪仿佛明白了婕蓝为难的原因,她放开了婕蓝手,后退了一步,失望的神色黯淡下来。
婕蓝痛恨地看着承风,那种恨意仿佛要刺穿他的身体。
而承风对上婕蓝的目光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只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蓝魔!”
听到一个堕落的妖魔居然也称呼自己为妖魔,婕蓝再难抑制心中的怒火,她正欲走上前教训无礼的承风时,却被崎雪拉住,崎雪勉强地露出了笑容,道:“你快去吧,没事,反正我也懒得很,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去休息!”
对于崎雪,婕蓝说不出的歉疚,她点了点头,只轻语了句:“对不起!”
婕蓝转身正准备走时,却听到承风又道:“兴许你等会就会求着我们过去了,只不过那时可要看我的心情!”
婕蓝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愿理会他的话,只是头也不会地朝村落地方向走去!
不知道别了村落的这些天,村民们过得是否可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痛恨我,不知道小影现再看到自己是否很开心!
婕蓝怀揣着有些激动的心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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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婕蓝一走,崎雪便拉住承风臂膀,道:“你陪我偷偷去看一下好不好,只要不惊动他们村落里的那些人,没人知道的!”
承风冷脾着崎雪,甩开她挽着自己的手,“我为何要听你的,那女人的事我一点也没兴趣,只有杀了她解除封印的兴趣。”
“哦?是吗?那干脆你杀了我吧,然后以我来要挟蓝,这样不是更好!”崎雪有些生气地回驳道。
仿佛崎雪这一番话提醒了承风,他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哦?多谢你提醒我!”他慢慢向崎雪靠近,仿佛真要动起手来!
崎雪见他这模样,突然觉得好心伤,眼角的泪水滑落而下,“你真的…想这么做么?哪怕对象是我!”
承风看到崎雪的泪水,有那么一刻呆住,他恢复了他冰冷的面孔,回过头去,很厌烦地回道:“别在我面前流下你那卑微的泪水,没用的!”
崎雪低垂下头,白色头发随着微风起伏,如卷起的细雪,飘飞着她零落的哀伤。
承风看向村落的方向,冷冷道:“不过我倒也很想过去看看,看看那女人痛哭流涕的可笑的脸!”
崎雪听到承风突然改变了主意,顿时又开心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承风仿佛为崎雪所说的话语感到很厌烦,没等她说完自己就已经朝什洛村走去
有些生气地崎雪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看着如此冰冷的背影,她也觉得暖暖的,暖暖的,仿佛有细流淌过自己心间,滋润了她本以无望的心。
07 血洗的村落
当他们踏入这村落第一步时,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崎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捂住嘴,惊恐地看着这令人胆寒的村落,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村落的地面上,土墙上,石板上,留着风干了的血迹,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已经发出了异味,而他们那扭曲变形的面孔,彰显着他们死时那刻的惊恐与绝望,他们有的被截断肢体,有的被野兽咬破了胸膛,那些内脏铺满了一地,吸引着苍蝇等物的啃噬。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尸体的恶臭味让崎雪有些想吐,然而在此时此刻,她想到了婕蓝,想到了现在不知去向的蓝,她难以想象当婕蓝看到这一切时是什么反应,她只想找到她,“蓝,怎么会这样,蓝!”由小声地低语到最后的呼喊,崎雪紧张地开始沿家沿户地寻找婕蓝的身影。
承风看到这种惨境,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有些狂乱的崎雪身后,显得如此的心烦。
如果可以,他真不愿待在这种地方,但是他必须去找那个封印他力量的女人!
当那抹悲伤的蓝色身影映入崎雪的眼帘时,崎雪才放下心来。
婕蓝站在自家院中,院落中那颗复活的梧桐树已经成了一堆死木,但就连那树木之上都挂满了尸骸,那些尸骸随着微风摇晃,悲绝干枯的脸仿佛在控诉着他们的怨恨。
“蓝!”崎雪轻声呼唤着。
良久,婕蓝才转过身来,她面无表情的面孔仿佛被人吸走了灵魂,呆滞地站在那里,像一个木偶。
崎雪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身边,然后试着抱住她,抚慰道:“没事的,蓝,你不要伤心?”
“没事?”婕蓝终于说出了话来,“都死了,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他们都是因为我,死了!”
“不是这样的,不管你的事,蓝,你不要这样!”害怕她崩溃的崎雪除了说这些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位受伤的人。
婕蓝突然冷笑起来,“不是?那么是谁?是谁杀害了他们,你吗?”当承风踏入院落中时,婕蓝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妖魔,“还是说是他?”
崎雪听到婕蓝突然这么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她回头看到承风时,便更确定了她的想法,她挡在婕蓝身前,“蓝,你不要激动,这不管他的事!”
“不管他的事?”婕蓝泛着寒光的双眸露着摄人心魄的憎恨,她慢慢向承风走了过去,“如果不管他的事,那么管谁的事!”
婕蓝走到承风面前,紧紧抓着他的双臂,怨恨的双眼一直盯着他,“如果不是你,那白袍妖魔也不会找上我,我母亲不会死,幽云也不会被抓走,孽徒也不会受到牵连,还有这些村民,这些无辜的村民,更不会因为你而死得这么凄惨!”
想到母亲,想到孽徒,想到从小跟自己在一起的这些村民,婕蓝再难控制住悲痛,精神完全崩溃的她终于再难忍住,泪水如倾泻的清泉一般扑簌而下,而她的哭声也显得如此的凄凉,承风看着面前这个看似蛮横无情的女子,在此刻却显得如此的脆弱,即便是冷酷残忍的他也不知该如何以对。
而婕蓝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悲痛已使她的意识渐渐混沌,沉重的身体渐渐下倾,那双泪眼朦胧的眼失去了焦点,她只低声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有你的存在!”
话语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之中,而她无力地倒下,承风看着在自己面前因心力交瘁而昏倒的婕蓝,那份久违的不忍之心突然袭上心头,虽然他是如此的讨厌这种感觉,但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地接住了她,他左手将她揽住,看着依然满身血污的她承风不觉紧紧锁住了眉头。
是这个让人有些厌恶的女子再一次将自己带回这人世间,自己本应该感激她,可是自己知道,她将自己召回这世间也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私念,这样的女子何有资格让自己对她抱有丝毫的感激呢?然而这样的她却也显得如此的卑微脆弱。
这就是可悲的人类之爱!而自己不就是因那可悲的爱而受到几百年的封印,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