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秦!
夜,秦国,武安君府门前。
“冯夫人,且先留步吧,武安君府上下还有不少事情要夫人费神,不必再相送了。”
一个身着浅灰色医师长袍的老人看向身前的冯盼竹,轻声开口,眼中露出些许不忍。
冯盼竹面色憔悴,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意,对着身前的老人躬身施礼:
“劳烦宋医师亲自来我白府,为妾身夫君诊治。
我夫君的身子.....”
老人长叹一口气,低声道:
“夫人,白仲将军的身子,只要好生调养,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姓命之危。
但是,如果想如往常一般活动,难矣.....
至于恢复修为之事......”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但是其神色已然很明显的说明了一切。
冯盼竹脚步微微晃了晃,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身子微弯:
“宋医师能够为妾身夫君稳定伤势,救回一条命,便已是恩同再造。”
正欲施大礼,便被老人虚扶住:
“都是王上送来了灵药,所以老夫才能稳定住白仲将军的伤势。
夫人若是想谢,便多谢王上吧。
老夫也要回医署了,夫人勿要再送!”
冯盼竹恭声道谢,目睹着老人转身离去,随即面色愁苦的回了武安君府。
白仲的伤势,今天在校场之上,便已经被人诊断了出来。
回了武安君府后,朝堂诸臣也都迅速送了一些丹药过来。
而这位秦国医署的前任署令出了武安君府门后的轻叹,无疑给白仲的伤势定性了。
白家的白仲,这次真的废了。
这则消息也迅速传播各方,而再王宫之中,赢则对这恭敬站在自己身前的老人挥了挥手,轻出一口气。
揉了揉眉心,坐回了椅子上,闭目轻声道:
“赵焕呐,你说白仲,真的就这么废了吗?”
安静站在赢则身后的老侍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恭声开口道:
“禀王上,宋大人精研医术数十载,就连王上的病方都是他所调配,想来不会看走眼。
老奴今日也看了一下白仲将军的伤势。
体内剑气驳杂,经脉毁尽,丹田崩摧。就连龙骨都碎的不成样子。
若非白仲将军体魄惊人,只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赢则扭头看了一眼赵焕,未曾开口,但是赵焕心中却是微微一颤。
正欲叩首,赢则叹了一口气:
“你们看的都比孤精细,想来是没有看错。
倒是没想到,本来孤以为还算周全的计划,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柱儿死了不说,白家都因此遭逢大难。
本来孤还想着咸阳城中诸事皆毕,让白仲率军去同蒙骜一起会会这魏无忌。
若得大捷,到时候说不得能让白仲继承其父之位......”
赢则得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赵焕心中念头急转,即使他跟了赢则数十年,也分不清赢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轻声回道:
“王上的谋算自然无误,主要还是那天刑楼的突然出现,才搅乱了局面。
还请王上勿要如此自责.....”
听着赵焕的话,赢则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寒意彻彻:
“天刑楼,迟早要成为七国的心腹大患。
今日敢大闹咸阳,杀我秦国太子。
下一次,说不得就是七国的国君!
柱儿之死,白仲之伤,孤一定要让这天刑楼付出代价!”
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赢则看向赵焕道:
“赵焕,你有没有看出那个独孤求败的底细?
他如今到底是什么修为?其修行手段,可能看出其根底?”
赵焕皱眉,仔细想了想道:
“那个独孤求败的修为,老奴不好评断。
便是那陈鸿供奉也难以视我秦国国运镇压若无物。
除非,他踏入了一品境界。
可是他又是一尊武夫,至今老奴也未曾听闻有武夫踏足了一品境界。
便是武安君,也没有踏出那一步。
想来应该是有其他手段。
而其真实修为,老奴估计尚在武夫二品的真照上境。
至于其根底,请王上恕老臣眼拙,未能看出.....”
赢则轻轻点了点头:
“真照上境。
若是你和他生死搏杀,当如何?”
赵焕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若只是以武夫手段而论,老奴与他生死搏杀,胜负三七之间。”
赵焕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些无奈道:
“毕竟老奴,虽然也曾踏足过真照上境,但是,老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赢则皱了皱眉,眸光也是有些晦暗。
“那天刑楼想要白家的止戈剑,你看当何如?”
赢则双眸微眯,调转了话头。
赵焕迅速道:
“白家的止戈剑,乃是天下有数的神兵,自然不能轻易交给天刑楼。
若是老奴与陈鸿供奉联手,定然无惧那独孤求败。”
赢则点了点头,开口道:
“那便继续等着天刑楼的消息吧。
如今柱儿身死,孤不想在九泉之下,无颜再见那位老友。
白止,一定要救出来!”
说道这里,赢则的目光闪烁,看向了自己身前案桌之上的折子,继续道:
“说到这里,之前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赵焕恭声答道:
“禀王上,老奴已经查明。
在校场之上的局势还没有发生变化,白仲将军还没有剑斩天人的时候。
子楚公子便已经开始召集门客了。”
赢则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赵焕想了想继续道:
“不过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咸阳北城的守城军此前被人以道法霍乱了心智。
数千名北城军卒直奔安国君府,欲要对安国君府出手。
但是在离安国君数里地遇到了将要赶赴校场的陷阵老卒......”
赢则挑了挑眉,轻轻摆手。
也不用赵焕继续说下去,已然清楚了结果。
而此时,他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想了想,开口道:
“一会,去安国君府传孤口谕,明日让子楚,随孤一并早朝。
嗯,再将孤的那位孙子的卷宗,递交一份过来。”
赵焕恭声应是。
赢则轻声叹了一句:
“你是不是,还有些疑惑为什么知道了孤的那位孙儿可能是投机取巧之后才选择前往校场。
却反而比知道了知晓他是那诸人口中称赞的至纯至孝之人,还要高兴呢?”
赵焕低首:
“老奴愚钝....”
赢则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
“若他真的是那般至纯至孝之人,孤将他接到了王宫之中,只会供他好吃好喝,而不是将他捧到王位之上。
齐国或许需要这样的君王,但是,我大秦不需要!”
赢则双眼微眯,看向了东方:
“其实,孤对太子很失望。
不是对他欲要踏上王位,对孤出手失望。
而是对他憋了四十年才出手,失望。
是对他筹备了这么久,这一次却终究未能功成失望!
是对他,还不够狠,失望!”
“孤放任他结党营私,放任他勾连外国。
固然是想磨练他,也是想算计其他诸国。
但是,孤却比他还希望他能成功。
甚至孤都已经留下......”
(没有码完,稍等修改!)
夜,秦国,武安君府门前。
“冯夫人,且先留步吧,武安君府上下还有不少事情要夫人费神,不必再相送了。”
一个身着浅灰色医师长袍的老人看向身前的冯盼竹,轻声开口,眼中露出些许不忍。
冯盼竹面色憔悴,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意,对着身前的老人躬身施礼:
“劳烦宋医师亲自来我白府,为妾身夫君诊治。
我夫君的身子.....”
老人长叹一口气,低声道:
“夫人,白仲将军的身子,只要好生调养,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姓命之危。
但是,如果想如往常一般活动,难矣.....
至于恢复修为之事......”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但是其神色已然很明显的说明了一切。
冯盼竹脚步微微晃了晃,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身子微弯:
“宋医师能够为妾身夫君稳定伤势,救回一条命,便已是恩同再造。”
正欲施大礼,便被老人虚扶住:
“都是王上送来了灵药,所以老夫才能稳定住白仲将军的伤势。
夫人若是想谢,便多谢王上吧。
老夫也要回医署了,夫人勿要再送!”
冯盼竹恭声道谢,目睹着老人转身离去,随即面色愁苦的回了武安君府。
白仲的伤势,今天在校场之上,便已经被人诊断了出来。
回了武安君府后,朝堂诸臣也都迅速送了一些丹药过来。
而这位秦国医署的前任署令出了武安君府门后的轻叹,无疑给白仲的伤势定性了。
白家的白仲,这次真的废了。
这则消息也迅速传播各方,而再王宫之中,赢则对这恭敬站在自己身前的老人挥了挥手,轻出一口气。
揉了揉眉心,坐回了椅子上,闭目轻声道:
“赵焕呐,你说白仲,真的就这么废了吗?”
安静站在赢则身后的老侍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恭声开口道:
“禀王上,宋大人精研医术数十载,就连王上的病方都是他所调配,想来不会看走眼。
老奴今日也看了一下白仲将军的伤势。
体内剑气驳杂,经脉毁尽,丹田崩摧。就连龙骨都碎的不成样子。
若非白仲将军体魄惊人,只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赢则扭头看了一眼赵焕,未曾开口,但是赵焕心中却是微微一颤。
正欲叩首,赢则叹了一口气:
“你们看的都比孤精细,想来是没有看错。
倒是没想到,本来孤以为还算周全的计划,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柱儿死了不说,白家都因此遭逢大难。
本来孤还想着咸阳城中诸事皆毕,让白仲率军去同蒙骜一起会会这魏无忌。
若得大捷,到时候说不得能让白仲继承其父之位......”
赢则得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赵焕心中念头急转,即使他跟了赢则数十年,也分不清赢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轻声回道:
“王上的谋算自然无误,主要还是那天刑楼的突然出现,才搅乱了局面。
还请王上勿要如此自责.....”
听着赵焕的话,赢则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寒意彻彻:
“天刑楼,迟早要成为七国的心腹大患。
今日敢大闹咸阳,杀我秦国太子。
下一次,说不得就是七国的国君!
柱儿之死,白仲之伤,孤一定要让这天刑楼付出代价!”
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赢则看向赵焕道:
“赵焕,你有没有看出那个独孤求败的底细?
他如今到底是什么修为?其修行手段,可能看出其根底?”
赵焕皱眉,仔细想了想道:
“那个独孤求败的修为,老奴不好评断。
便是那陈鸿供奉也难以视我秦国国运镇压若无物。
除非,他踏入了一品境界。
可是他又是一尊武夫,至今老奴也未曾听闻有武夫踏足了一品境界。
便是武安君,也没有踏出那一步。
想来应该是有其他手段。
而其真实修为,老奴估计尚在武夫二品的真照上境。
至于其根底,请王上恕老臣眼拙,未能看出.....”
赢则轻轻点了点头:
“真照上境。
若是你和他生死搏杀,当如何?”
赵焕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若只是以武夫手段而论,老奴与他生死搏杀,胜负三七之间。”
赵焕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些无奈道:
“毕竟老奴,虽然也曾踏足过真照上境,但是,老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赢则皱了皱眉,眸光也是有些晦暗。
“那天刑楼想要白家的止戈剑,你看当何如?”
赢则双眸微眯,调转了话头。
赵焕迅速道:
“白家的止戈剑,乃是天下有数的神兵,自然不能轻易交给天刑楼。
若是老奴与陈鸿供奉联手,定然无惧那独孤求败。”
赢则点了点头,开口道:
“那便继续等着天刑楼的消息吧。
如今柱儿身死,孤不想在九泉之下,无颜再见那位老友。
白止,一定要救出来!”
说道这里,赢则的目光闪烁,看向了自己身前案桌之上的折子,继续道:
“说到这里,之前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赵焕恭声答道:
“禀王上,老奴已经查明。
在校场之上的局势还没有发生变化,白仲将军还没有剑斩天人的时候。
子楚公子便已经开始召集门客了。”
赢则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赵焕想了想继续道:
“不过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咸阳北城的守城军此前被人以道法霍乱了心智。
数千名北城军卒直奔安国君府,欲要对安国君府出手。
但是在离安国君数里地遇到了将要赶赴校场的陷阵老卒......”
赢则挑了挑眉,轻轻摆手。
也不用赵焕继续说下去,已然清楚了结果。
而此时,他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二百三十九章:秋后算账?
“什么人?”
魏英眉头微皱,看向门外,她感受到了一抹一隐即逝的气息出现在房门外。
正在夫说妇和的白仲二人也立刻止住了话语。
魏英正欲起身,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魏姨,是我....”
白止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面带微笑地看向房间中的三人。
白止其实来了有一会了,只是刚刚那副场景,白止实在不太好意思打扰。
嗯,自己要不要把老爹治好呢?
反正最后也得躺床上,应该不用麻烦了吧?
冯盼竹微微一愣,立刻迎了上去,把白止拉到了房间中,迅速的关上门。
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止,眼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道:
“止儿,你怎么在这里?
你的伤没事吧?
你不是被天刑楼的那个人带走了吗?”
白止尴尬的笑了笑:
“娘,我没事,我当时只是受了轻伤。
而且.....”
白仲面色惨白,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白止嘴角一抽,开口道:
“而且我和那个天刑楼里的一位楼主认识,所以他们就把我放回来了。”
冯盼竹眼中露出一抹犹疑:
“认识,就放你回来了?
他们不要止戈剑了?
王翦呢?
也放回来了吗?”
白止无奈的瞅了一眼不断对他使着眼色的白仲,迅速道:
“啊,这,我其实是被一位楼主偷偷放回来的。
王翦还在他们手里呢。
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回来了。”
冯盼竹眯了眯眼:
“哦,是这样啊。
那个放你回来的楼主,是不是姑娘?”
白止砸吧了一下嘴道:
“额,是.....”
冯盼竹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娘就说嘛。
那姑娘多大了?长得怎么样?
不是娘说你,今天发生那么多事,弱弱,还有那个姬瑶姑娘,都难过的厉害。
还有那个妖族的,带着面具的女子,知道你爹的伤情之后还送了丹药过来。
听说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补天丹,世上难寻。
你说你,现在又扯上了一个天刑楼的楼主.....”
没给白止开口的机会,冯盼竹便开始絮叨上了。
白止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老爹,白止摊了摊手,咧嘴,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白止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魏英。
魏英叹了一口气,踏步上前。
白止心中正感慨还是魏姨心地善良的时候,魏英抬起了双手,比划了一个十的数字。
白止嘴角微抽,魏英的手势又开始迅速发生了变化。
“二十!”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止儿啊,你有没有想好娶哪个姑娘啊?
弱弱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对你最依赖,身份也配的上。
但是呢,我白家也不讲究这些门当户对什么的。
姬瑶姑娘也很不错,温柔善良,性子软,身段也不错,肯定能多生几个。
至于哪个妖族的女子,虽然娘不反对,但是呢人家毕竟是妖族的长公主.....”
白止狠狠地瞪了一眼正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己的魏英,魏英的手势又发生了变化。
“三十!”
白止深吸一口气。
他是有底线的人,要是魏英再这么触碰他的底线。
那他只能降低底线了。
旋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魏英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窃喜,兴高采烈的搂主了冯盼竹的胳膊:
“嫂嫂,止儿才回来,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就算说自己没事,但是我看他步子虚浮,肯定受了内伤,只是不想说出来让你担心而已。
今天不是有人送来了一株益灵参吗?
我们还是先去给止儿熬一盅药吧,正好兄长也该喝药了。”
白止适时的轻咳了一声,轻声道:
“娘,我真没事!
不用听魏姨的,你只要去给爹煎药就好了。”
冯盼竹皱了皱眉,止住了话语,把白止扶到椅子上坐好:
“你呀,就没让为娘放过心。
你先休息,娘去给你煎药。
英儿,你跟我一起来。”
魏英点了点头,跟着冯盼竹一起走到了外面。
冯盼竹将门缓缓关上,仰头看了一眼在白家上空隐现的道纹,轻哼了一声。
武安君府后院的那一株巨树,树叶轻动。
一抹道韵蒸腾,隐没于夜空之中。
魏英眨巴了一下眼睛,她能感受到那一股隐隐地窥伺之意此时已然消失不见。
“嫂嫂,这样,不会被那些人发现吗?”
冯盼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发现?他们也配?
他们自然还能观测到白家,但是也只是我想给他们看见的白家。
不说这些,刚刚你敲诈了止儿三十坛燕子春,回头都寄放在我这里.....”
魏英愣住了,脸上满是苦色:
“嫂嫂,你之前答应我的都还没给我呢.....”
冯盼竹挑了挑眉:
“答应你什么了?”
魏英迅速道:
“就是当初,你和我说的给我五坛陈年燕子春啊。
你就给了我一坛.....“
“哦,这个啊。
回头止儿给你的燕子春到了,你先放我这里。
到时候我再给你剩下的四坛。”
魏英咧了咧嘴,满是期待道:
“好!”
冯盼竹也是微笑道:
“你嫂嫂从来都不会骗你,你放心。
不过陈年的燕子春,你得多等一段时间。
嗯,就当做是你这次和你兄长合起伙来骗我的惩戒。”
魏英撇了撇嘴,小声叨叨:
“我刚刚就准备说的,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啊。
哥哥一开口,嫂嫂你就跑过去了。”
冯盼竹脸上的笑意更甚,却带着缕缕杀机:
“我要是给你机会了,你说你兄长还有机会吗?”
随即把玩着手中的玉珏,转身离去,微风中传来冯盼竹的自言自语: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在床上躺多久......”
魏英打了个冷颤,扭头看了一眼白仲的房间,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同情。
哥哥,别怪妹妹救不了你了.....
唔,还以为嫂嫂不会给我剩下的四坛陈年燕子春呢。
大丰收大丰收。
三十加四,足足三十四坛呢!
这得喝多久啊!
魏英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亮晶晶。
英气的眉毛此时也柔和宛转了许多。
就是嫂嫂还要让我等等才能喝到陈年的燕子春。
都怪兄长!
魏英心中一边抱怨着,一边欣喜的向着冯盼竹离开的地方蹦跶着离去。
就是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房间中,白止起身来到面色苍白的白仲身边,摩梭着下巴,面带诡色道:
“爹,你还不打算告诉娘吗?”
白止哼唧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躺着:
“现在告诉你娘?
你是嫌弃你爹的伤势不够重吗?
就这样挺好。
以前还担心睡觉的时候说漏嘴给你娘听着,这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白止神色微滞,开口道:
“爹,你说了辣么多,就不怕等你伤势好了,娘找你秋后算账?”
白仲挥了挥手:
“嗨呀,这怕什么。
我都成废人了,你娘还舍得打我不成?
你没听讲刚刚你娘说了,不怪我的!
倒是你舅舅,回头我们去喝酒的时候,指定不能带上他。
亏了我还以为他跟我是一条道上的呢,结果居然还偷摸着告诉了你娘。
嗯,不过你爹还是有点威信的,你娘知道了都没有和我闹过。”
看着白仲脸上的得色,白止砸吧了一下嘴,选择放弃告诉自己老爹,老娘已经偷偷录音了。
谁让白仲刚刚对他的事情袖手旁观了呢。
这不是报复。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怎么能多嘴呢?
白止心中又是忍不住得同情了一番自己的舅舅冯甬。
太惨了。
和自己老爹一起天天被薅羊毛,现在又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
白仲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白止道:
“不说这些,王翦也和你一起从天刑楼出来了吗?”
白止摇了摇头道:
“没有,我把王翦先留在了天刑楼,我从天刑楼脱身而出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声张。
过一段时间,可能还有用。”
白仲皱了皱眉:
“这样也好,再等等。
还有,你过来。”
白仲冲着白止招了招手,微笑着示意白止上前。
白止有些疑惑的走近,旋即耳朵就被白仲揪在了手里:
“你个臭小子,不是和劳资说你只是和天刑楼的一位楼主是管鲍之交吗?
嗯?
你怎么自己成了楼主?
还独孤求败?
口气倒是真不小啊!”
白仲咬牙切齿,白止龇牙咧嘴:
“哎呦,爹,我错了我错了。
我没骗你啊,我的确和天刑楼的楼主关系不错啊。”
“哟,那还错怪你了啊独孤楼主?”
白仲轻哼了一声,瞅着白止那副做作的表情心中稍微舒畅了一点,松开了右手。
“不是爹说你,你真当咸阳是我们白家啊?
幸亏陈鸿那老家伙也没动真格。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晚走了一步,你洛河伯伯就领着五万大军直接把你给包了!
不然的话,就算你天刑楼几个楼主都来了咸阳,只怕也难逃一死。”
白仲的神情极为严肃,白止揉着自己耳朵的动作微微一滞,有些疑惑道:
“洛河伯伯不是被天人拍飞了吗?
那五万军卒,又是怎么回事?”
白仲白了一眼白止:
“你真当你洛河伯伯再煞气加持之下,会那么弱?
你洛河伯伯入门最早,接受到你爷爷的教导也最多,但是却是最稳健的,向来不打无把握之战。
不然秦王也不会放着你洛河伯伯这么一位帅才不用,而是让他作禁军首领。”
说到这里,白仲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也是你洛河伯伯的意思。
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我白家的声势已经到达了巅峰。
你洛河伯伯也只得藏拙,不然的话.....”
白仲没有再说,白止心中了然。
帝王心思,最难猜测。
但是,白止脑海中回想起白起在幻境之中对他说的话。
自己爷爷的性子怎得也不是个稳健的性子吧,怎么徒弟,儿子,孙子一个比一个稳健?
摇了摇头,白仲正色回道:
“秦王赢则,其实早就知道校场之上可能生变。,
他要死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怕死。
自然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他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暗中抽调了几城的军力,交由你洛河伯伯指挥。
只要按动他座位上的那一枚玉珠,五万秦卒便会现身。
莫说校场之上的诸多二品修士,便是天人,你洛河伯父亦可屠之!”
白止的后背流出了一层细密了冷汗,随即又有些疑惑道:
“那为什么,我杀了赢柱之后,赢则也没有立刻动手呢?”
白仲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觉得在国运的镇压下,陈鸿能够直接镇压你吧。”
白止双眼微眯,心中暗自思量。
自己杀了赢柱之后,赢则虽然生气,但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暴怒。
纵使赢柱如何不堪,也是赢则唯一的亲子。
这,当时没觉得,现在知道赢则还有后手,白止才察觉这件事不太简单。
“对了,爹,你知道秦国边境,魏,韩,赵三国都齐攻我秦国的事情吗?”
白止调转了话风,看向白仲开口问道。
白仲点了点头:
“我今天装昏迷的时候,听见了你那些叔伯门的议论。
三十多万的兵力,这是想趁着我秦国国运衰落,在我秦国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啊!
不过,我觉得秦王敢如此布局,想来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估摸着,你王龁伯父,之前应该并没有被送至北域,而是去了赵国边。
毕竟他曾经在魏无忌的手中吃到过大败,秦王应该也考虑到了这些。
而以魏无忌的军略,秦国朝堂之上能与之勉强一拼的,应该只有你蒙骜伯父。
之前蒙骜特意踩了一下妖族,应该也是秦王授意的。
现在蒙骜差不多已经和魏无忌对上了。
而韩国那暴麟,虽然是名将之子,但是应该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秦王此次图谋,不小啊。”
而听着白仲的分析,白止愣住了,定定地看了一眼白仲:
“爹,你偷偷告诉我,我白家在军伍之中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可是天刑楼那边才得到的密报,这就被白仲分析出来了?
白仲轻哼了一声:
“你想什么呢?
我白家现在在军伍之中,还有个屁的势力。
你爷爷走了,你那些叔伯虽然待我白家不错,但是也是你爷爷留下的情分而已。
我白家现在在军伍之中,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话语权而已,不代表什么消息都会告诉你爹。
这些自然都是你爹推算出来的。”
白止撇了撇嘴,看着白仲一脸自得的神色正欲开口,骤然神色一变。
他留给嬴政的玉佩,有反应了。
而且,不在咸阳城中。
“爹,我突然有要事要处理,先不说了。
你的伤势,等我回来再说。”
“哎!!!”
白仲张着嘴,就看到白止的身形骤然消失。
脸色顿时微微一黑。
自己的伤势,是真的,做不了假。
毕竟假的终究是假的,万一被人看出来了,那白家就要出问题了。
而这疼痛感,自然也是真的。
这臭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白仲暗自嘟囔着。
“夫君,该喝药了。”
冯盼竹的声音温柔的响起,手中端着一壶药汤坐到了白仲的床边。
“止儿呢?他跑哪里去了?”
冯盼竹有些疑惑的询问。
白仲微笑道:
“他似乎有急事处理去了,不用管他。
劳烦娘子了。”
冯盼竹似是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那看来他是喝不到这药汤了,夫君你便代他的份一起喝了吧。”
旋即打开了自己手中那一壶药汤的盖子。
一截嘶嘶响动的蛇尾直接钻了出来,被冯盼竹面不改色的压了下去,顺便掐死了一只想跑出来的蝎子。
白仲脸上的表情愣住了,颤声道:
“娘子,这,这不是药汤吗?”
冯盼竹满脸笑意:
“对啊,是药汤啊,刚刚那是药材而已。
夫君你不用担心。
这药汤,可是极好的呢。
你现在的身体需要多补补,莫要浪费了妾身的一番心意啊。”
白仲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壶中随着冯盼竹手中汤匙的搅动,不时冒出来的异物。
尴尬的假笑着:
“娘子,为夫,突然感觉有点困。
要不,等我睡醒了再喝吧......”
冯盼竹脸上的笑意欲盛:
“夫君,你身体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喝药呢?
来,张嘴,妾身喂你........”
第二百四十章:阿房
秦国境内,上洛之地。
有树木参天,行客寥寥。
此地已距咸阳数百里,顺流东行,即可入武关。
武关扼秦楚之交,据山川之险,同“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秦之四塞。
而武关所防,为楚!
后白起领王命,率秦卒,东出武关,连下楚国十五城。
迫得楚王不得不迁都于陈,修养生息,秦此战过后,霸主风范已初现端倪。
月明星稀,清辉垂落于山林之间,有倦鸟轻鸣。
“喂,你刚刚在干嘛?哪个玉佩,谁送你的啊?”
干枯的木柴在火堆中烧的噼里啪啦,传来细碎的声响。
清月有些好奇的看向赢政,此时一身黑衣的嬴政拿着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在轻轻摩挲,稍有些干瘦的脸颊在火光的映衬下泛着微红。
听到清月的话,嬴政微微一愣,迅速放下了玉佩,藏回了自己的衣服下面,轻声回道:
“我,我就看看。
这个是我的一位长辈送的.....”
嬴政嗫嚅着,语气中有些不好意思。
清月撇了撇嘴:
“行吧,我就问问.....”
随即叹了一口气,看向火堆,有些失神:
“这次,可能是我拖累你了。”
赢政摇了摇头,开口道:
“应当是政拖累了清月道长才是,怎么能说是清月道长你拖累了我呢?”
清月拨弄了一下柴活,低声道:
“是我。
他说了,是从六年前就开始找我和师傅了。
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消息,就乘着我师傅不在的时候,想把我掳走。
师傅他之前就和我说了,要我不要乱跑,要听那个李斯的话。
没想到那个李斯把我往你那里一扔,人就不见了!”
清月气鼓鼓的用手中的木杆敲打着燃烧的柴火,亮红色的碎屑轻飞:
“早知道我就不听他的了,说不定还拖累不到你。”
赢政沉默了一下,看着梳着双髻的小道姑圆润地脸颊鼓鼓,想了想开口道:
“那个人,为什么要找你们这么久呢?”
清月脸上的怒色一滞,神色有些落寞,圆亮的眼睛也有些晦暗,放下了手中的木棍,抱膝而坐。
嬴政这哪里还不知道可能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挠了挠头,尴尬的笑道:
“清月道长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不用说了。
那个,我祖君知道了我们的事,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清月叹了一口气:
“今天我们被他带着飞了一天,这个地方都不知道离咸阳有多远了。
等到救我们的人到了,说不定我们已经到了楚国了。”
嬴政有些奇怪:
“楚国?那个掳走我们的,是楚国人?”
清月点了点头,想了想开口道:
“我听到他和我师傅的对话了,他说他是楚墨的首领。
楚墨,就是楚国的一个组织。
而且,也只有楚国的人,才会找我和我师父这么久....”
嬴政微微皱眉,轻声道:
“清月道长,和楚国有仇?”
清月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看着火堆:
“有仇,很大的仇。
楚国的人,杀了我父王,母后,覆灭了我的国邦......”
赢政愣住了,清月扭头,看向嬴政轻哼了一声:
“怎么,不相信?
谁还不是个公主来着?”
嬴政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政自然是信的。
刚刚政只是在想,楚国灭的国邦,应该是....”
“鲁国”
清月轻声回答,又看向了火堆,有些失神:
“我父王是鲁国最后一任君王,鲁倾公。
我娘是鲁国的第一美人,也是鲁国的王后。
我是鲁国的公主,我父王唯一的女儿,姓姬,名阿房(epang)。
那些人想抓我,就是为了彻底绝灭我鲁国的最后血脉。”
赢政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清月,扭头看向了嬴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
“清月这个名字,是我师傅给我起的道号,说是取清风明月之意。
不过我感觉他就是太懒,随便绉了一个名字。
念在你受到了我的牵连,和我一样落入了坏人的手里。
本公主就准许你叫我一声阿房.....姐姐。
我也不能这么一只喂喂喂的喊你,干脆叫你小政政怎么样?”
嬴政面色一黑:
“不怎么样。
相比于这个叫法,政觉得,喂也挺好听的。”
清月挑了挑眉,伸出右手捏向了赢政的脸颊。
嬴政作势欲躲,脸上却还是浮现了一道温润清凉的触觉。
清月笑眯眯的看向嬴政:
“小政政,来,唤一声阿房姐姐听听?”
显然忽略了嬴政的抗拒。
嬴政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羞红,打开了清月的右手:
“不要!”
清月嬉笑着:
“哟,小政政怕羞了?”
嬴政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书上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
清月有些脑阔痛:
“怎么又来上了。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才多大啊。”
嬴政正色道:
“书上说了.....”
而此时,一道响声从嬴政的腹部传了出来。
嬴政到了嘴边的话骤然咽了下去,本来还挂着微红的小脸霎时通红。
清月嘴角噙着笑意,向四周瞅了瞅,揶揄道:
“哎,似乎从哪传来了鸽子叫哎。
你听到了没有?”
赢政嘴角微抽,而从清月的腹部同样传来了一道声响。
空气安静了。
嬴政的声音幽幽响起:
“听到了....”
清月刷的起身,转身背对着嬴政,跺了跺脚:
“那人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们要不直接偷偷溜了算了。”
极为生硬地转了个话题。
嬴政还没来的及点头,从阴暗处传来了一道男声:
“你可以试试。”
楚休的身形从黑暗中浮现,手上拎着两条活蹦乱跳,蹬着腿的野兔。
目光阴翳的看向清月。
清月脸上的神色僵住了,迅速极为从心的尴尬笑道: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我怕黑。
这大晚上的,怎么可能带着个孩子一起走嘛。”
“哦”
楚休轻应了一声,一抹刀光划过。
血光乍现。
本来还活蹦乱跳的两只野兔腿蹬的笔直。
“我也就是这么随手一刀。”
楚休的声音木然响起,走过了清月身旁。
他是在恐吓我吧?
没错,他肯定是在恐吓我!
清月扭身。
“你!”
楚休随手给野兔开膛破肚,看了过去。
清月撇了撇嘴,迅速道:
“你为什么要杀兔兔?!兔兔那么可爱!”
楚休愣了愣,冷笑了一声,野兔血花四溅。
嬴政默然。
这人,好像是有什么大病。
........
“真香.....”
清月眯着眼,对这手中烤的焦黄的野兔腿,一口咬了下去,油脂四溢。
一边的嬴政看了一眼清月一脸满足的模样,也将目光转向了手中的兔子肉。
咬了一口,眉头微皱。
没什么味道,没有白止老师的烤鱼好吃。
但也是迅速的吞咽了起来。
坐在火堆旁的楚休看着两个人大快朵颐,阴翳的眼中浮现了一丝温润。
但是眼神却都是落在了清月的身上。
“喂,你不吃吗?”
清月注意到了楚休的目光,抬起头,正对上楚休冰冷的眸子。
心中一颤,感觉自己不该多嘴。
楚休摇了摇头,却是有些嫌弃道:
“你母亲真的是鲁国的那位第一美人?
你怎得一点都不像你娘?”
清月轻哼了一声,嘴唇油光泛亮:
“师傅说了,人心隔肚皮,我才不信你的话。”
继续对着手中的兔子肉一通乱啃。
嬴政眨巴了下眼睛,人心隔肚皮,是这个意思吗?
楚休摇了摇头,闭目调息,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一闪即逝。
过了半晌,清月放下了手中的骨架,揉着小肚子,看向楚休道:
“喂,你为什么不杀我们?
是想带我们去哪里吗?”
楚休缓缓睁眼,看着清月:
“吃饱喝足就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清月撇了撇嘴,看向了同样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嬴政开口道:
“你困吗?”
嬴政摇了摇头,今天他们被裹挟着一路飞驰,并不累,况且此时才吃过。
“那我们下棋怎么样?”
清月眨巴了一下眼睛,迅速开口。
嬴政迟疑了一下:
“下棋?我不会啊。
而且,这里?”
没有棋盘没有棋子,怎么下棋。
清月拍了拍手,笑道:
“没事,下棋很简单的,我教你。”
随即清月瞅向了一边的楚休,可怜兮兮道:
“喂,大坏,大哥哥。
我们才吃饱,睡不着。
你能不能把我的乾坤袋还给我,我里面有棋子。”
楚休眉头微皱,看向了清月。
“拜托拜托,我就拿一下棋具,然后我就还给你。
反正我都要死了,你就答应一下我吧?”
清月双手合十,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祈求道。
楚休沉默了,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布袋:
“到我这里来拿,不许拿其他东西。”
清月眼中顿时满是惊喜洋溢,迅速起身来到了楚休的旁边。
“谢谢大哥哥,大哥哥最好了!
我保证其他什么都不拿,你放心!”
清月满脸讨好的笑意,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了布袋,拿到了一个小木盒。
楚休双眼微眯,看着清月打开木盒,
木盒里是一页画着奇怪模样纹路的布帛,两颗骰子,还有两小盒模样奇怪的小木块。
楚休眉头微皱:
“这是,棋?”
清月连连点头:
“对啊对啊,这是飞行棋,和围棋不一样的。
这是蒙家姐姐送我的,可好玩了。”
楚休细细打量了一下几样物品,没发现什么古怪之后,随意的挥了挥手。
清月转身,端着盒子来到了嬴政的身边,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
虽然挺没面子的,但是能看出这个人似乎对她并没有很强的杀心。
清月也非常自然大方的进入了委曲求全的状态。
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楚休:
“大哥哥,我能不能再拿.....”
楚休睁眼,双眼微眯,有寒光闪烁。
清月的话噎在了嘴边,咧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大哥哥晚安。”
嬴政则是看着清月手中的木盒,有些疑惑:
“飞行棋?这是什么?政从没有听说过。”
清月摊开了布帛,把骰子放在手里晃荡了几下,摊开了布帛,指了指四个角,微笑道:
“哎呀,很简单的,这是别人教我的。
现在我们每个人有四个子,骰子扔到了六才能把棋子放在棋盘上。
继续扔骰子,棋子就按照骰子的点数前进,谁率先棋子都走到了终点就算赢。”
清月示范性的开始了,扔了一下骰子,是一。
随即看向赢政道:
“到你了。”
赢政有点蒙。
这,真的是棋?
闭目养神的楚休微微睁开眼睛,眼中是肉眼可见的鄙夷。
就这?
无聊。
嬴政此时也拿起骰子扔了一下。
“六”
未及片刻,清月已经开始挠头了。
满脸狐疑的看着嬴政。
嬴政已经把把都摇了一个六,四枚棋子都要走到终点了。
但是自己却把把扔了个一,家门都没出去。
这是怎么个情况。
背也不是这么背的吧。
心态有点崩的清月眼看嬴政又摇了一个六,随手将骰子拿在了手里,扔了一下。
“一”
清月面无表情的看向嬴政。
“你转个身。”
嬴政扭头,清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骰子翻成了六。
嬴政转回身,看了一眼点数,又看了一眼清月。
小道姑的双髻被她挠的有些散乱,看向嬴政,理直气壮道:
“我摇的就是六!”
不知道为什么,在嬴政的注视下,清月竟然有一点点心虚。
声音从理直气壮也越变越小:
“你用那么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干嘛?你又没看到。
而且,你都摇了那么多六了,我就不能也摇一个啊?
小气鬼...”
微眯着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楚休,视线投注在嬴政的身上。
果然,这个孩子的气运,有问题。
这是,天赐,还是秦王的手笔?
.......
夜晚的山林,风声呜咽,树叶沙沙作响。
已经玩了好几局的嬴政,犹豫的看了一眼小道姑,轻声道:
“清月道长,还玩吗?”
“玩!
我就不信我还不能亲手摇出一个六来!”
面色一片木然的小道姑,咬牙切齿。
似是想起了什么,偷偷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楚休。
楚休的呼吸声极为平缓,似乎已经睡着了。
清月试探性的扔了一颗石子,楚休没有任何反应。
“来!”
清月的眼中闪过一抹窃喜,向着嬴政招手。
赢政瞪着眼睛,看着清月,欲言又止。
“愣着干嘛,跟我来。”
清月缓缓起身,没走出几步。
“去哪里啊?”
“当然是带你.....“
清月愣住了,扭头,看向嬴政,神色肃穆:
”带你去走走,健胃消食啊,难道是带你跑路吗?!
这大晚上的。
睡前要多运动!”
楚休缓缓睁开了眼睛,慢悠悠道:
“把你手上的布帛交出来吧。”
..........
第二日,楚休裹挟着清月与嬴政,看向不远处的一座雄关,眉头微皱,缓缓下落。
离他的落点不远处,有一座野店,其内人声寥寥。
第二百四十一章:野外酒肆有三好
山野之间有野店,茅草搭就,木柱泛黄,俨然有些时日了。
草屋外,摆着几条木桌,虽然模样简单,但是错落有致。
几道一身灰尘气的人影坐在木桌之上,低声说着话。
多是中年男子,分别围坐在两条木桌旁。
一个老人,手中捧着一个面饼,蹲在一边,小口的咀嚼着。
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怀中抱着个孩童,单独坐在一条木桌上。
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身子有些瘦削佝偻,眸光内敛。
一个年轻男子,身形魁梧,面目方正,不时的扫视着四周,顺便用目光警视着那些将眼神放在年轻女子身上的汉子。
无他,这个抱着孩童的女子很好看。
虽然因为长途奔波,女子的面色有些蜡黄,嘴唇有些许干裂。
但是一双凤眸轻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特有的的风情。
“耿先生,你们也坐下吧,喝点茶水也好,不用这般顾忌妾身。”
女子轻声开口,看向了身侧站着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低咳了一声,回道:
“多谢小姐好意……”
身子没有动弹,依旧站在一旁。
女子微微皱了皱眉,看向了那个年轻男子,微笑道:
“那,陈少侠?”
年轻男子看着女子的笑容微微一怔,偷摸着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嘴角扯了扯:
“不用了小姐,我站惯了。
而且我们还没到楚国呢,还是须得注意一点的。”
那位女子也未曾强求,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便劳烦两位了。”
从草屋里,一个面容姣好,身着青衫的妇人端着一个木质托盘,面带微笑的走向美妇那一桌。
每一次走动,鼓鼓囊囊的胸怀都有些颤颤巍巍。
那些本来用余光看着年轻妇人的汉子,又将目光移向了这个野店的老板娘身上。
那个年轻女子虽然生的好看,但是这个老板娘俨然更符合他们的审美。
就连被粗饼噎得直拍胸的老人,都有些感叹这个老板娘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那个老板娘面带微笑的将托盘里的茶水,粗饼放到了桌子上。
身子微俯,粗布衣衫都似是有些兜不住的模样。
站着的那个男子,轻轻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灼灼。
那个瘦削的中年眉头微皱,冷冷扫了一眼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立刻移开了视线。
“夫人,奴家这小店只有这些东西,可能不太符合夫人的胃口,还请夫人勿要介意。”
看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女子眉头微皱,老板娘收起了托盘,微笑着开口。
年轻女子摇了摇头,微笑着回道:
“无事,我吃东西向来是不挑的,多谢老板娘提醒。”
老板娘轻舒了一口气,又似是有些关切的看向了女子怀中抱着的婴儿,开口道:
“妾身多嘴问一句,这是夫人的孩子吗?”
年轻女子皱了皱眉,那个中年人眼中也是露出了一抹寒光。
“自然是我的孩子。”
年轻女子淡淡回复,用布兜将孩子紧了紧,老板娘点了点头,想了想开口道:
“还请夫人不要怪我多嘴,这孩子应该才出生没多久吧。
但是我看他面色有些泛红,而且也不怎么哭闹,嘴一直张着呼吸,两眼有些无神。
妾身也有过孩子,能看出来这好像有些不对劲,孩子可能是病了。”
年轻女子神色微变,低头打开布兜仔细看了看,发现婴儿的症状的确和美妇说的差不多。
女子的脸上顿时满是急色,她本来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之前一直吵闹着的孩子,今天特别安静,还以为是长奔波累到了。
现在看来,只怕的确是因为生病了。
随即看向老板娘,急声道:
“那,您能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吗?
您可有办法医治?”
老板娘的脸上闪过一抹难色:
“这个,奴家只是个乡野村妇,如何知道怎么治病呢?
不过再往前走,入了武关,应该是有医馆的。
但是奴家看着孩子瘦弱的模样,应该是没怎么喝过母乳吧?”
老板娘打量了一下女子略显单薄瘦削的体型,柔声开口。
女子的脸上闪过一抹窘色,低声道:
“这个,没有。
妾身从小多病,身子骨瘦弱....”
老板娘了然的点了点头:
“哦,婴儿才出声,还是要多喝点母乳才好。
如果仅以流食哺养,孩子自然会体弱多病。
而且现在这样子,估摸着这孩子除了母乳,也喝不下其他东西了。
此去武关,路途尚远,孩子如果再不吃点东西的话....”
老板娘没有再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女子面色微白,抿了抿嘴,有些干裂的唇角咧出了血丝。
眼中闪过一抹难色,却还是起身行礼道:
“多谢夫人告知此事,此事,妾身会想办法的.....”
老板娘注意到了女子脸上的神色,想了想开口道:
“如果说夫人不介意得话,奴家倒是可以帮助夫人喂一下孩子。
女子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老板娘得宽广胸怀,眼中先是一喜,随即又看了一眼自身。
眸光晦暗,却还是有些欣喜:
“如果是这样得话,那便....”
一边得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老板娘,轻声道:
“小姐.....”
女子微微一愣,止住了话语。
老板娘眼中隐晦得闪过一丝不渝,却还是向女子微笑着开口:
“如果介意得话,那便算了。
奴家只是看到了这个孩子想起了我那早夭的女儿,如有逾越,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女子摇摇头,而此时一道声音朗然响起:
“店家,可还有吃食了?”
老板娘扭头,看着出现在店铺前的白衫男子,眼中异彩闪烁。
男子身处薄阳之下,身姿若玉树矗立,面容清俊,下巴处有短须,眼中若有星光游鸿。
就连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看到男子也是目光微亮。
“这位客人,吃食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位子.....”
老板娘身姿摇曳,走到了男子身前,柔声开口。
这个极清俊的男子看了一眼这位虚怀若谷的老板娘,瞳孔微缩。
好家伙,真有人可以这么大?
便是身姿最好的姬瑶,也是远远不及。
姬瑶一个可以比得上四个王弱弱,这起码能比得上两个姬瑶。
唔,那就是八个弱弱?
这个看起来极为清俊的男子,自然是白止。
他在感受到了自己送给嬴政的玉佩出现了问题之后,便立刻去找了嬴政。
可是,走在半路上,白止却发现失去了感应。
只得根据之前的方位,一路向前,希望能寻到嬴政。
白止迅速收回了视线,彬彬有礼的开口道:
“无碍,有吃食即可。
可有酿烧?”
老板娘微笑着点头:
“自然是有的。”
白止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几张木桌,抽了一条小板凳,随意的向那个被粗饼噎得翻白眼得老人旁边放下。
开口道:
“那便,来一份粗饼,再来一壶酒吧。”
老板娘点了点头:
“那就请客人稍候片刻,奴家这便去准备。”
白止微笑着拱手道谢,随意的坐在了凳子上。
那个吃着饼的老人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白止,眉头微皱。
看着老板娘身姿摇曳得离去,粗布衣衫下的体态极为丰腴可人。
白止砸吧了一下嘴,便听到身边的老人冷不丁的开口。
“娉娉袅袅,停停当当。山水至此猛收束,原来盈盈一握。”
白止转头,神色肃穆,直接脱口而出:
“娇娇嫩嫩,晃晃荡荡。横看成岭侧成峰,竟是难以掌控。”
老人也是收回了目光,看向白止,眼中分明有几许欣赏的意思。
两人视线一个交汇。
没错了,同道中人啊这是!
白止拱了拱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还未请教老人家,可是此地人士?”
老人吞咽了一下粗饼,随意地挥了挥手:
“哎,请教不敢当。
老朽只是途径此地,腹中饥饿,便来解决一下饭食。
小兄弟这是?”
白止开口道:
“小子自然也是如此,想去楚地游学一番,看见了酒肆,便来歇息一会儿。”
老人点了点头,轻叹道:
“去楚地游学,也好。
读书之人,就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能做出大文章。”
白止挑了挑眉,出声道:
“那老人家这般年纪,也是游学吗?”
老人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自然不是,老朽年轻的时候,喜欢到处跑。
现在倒是不喜欢了,这身子骨也不允许了。
老朽来此地,也只是等个人罢了。”
白止点了点头,未曾深问。
老板娘已经举着托盘过来了,俯下身子将酒壶粗饼端到了白止的身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开口道:
“那便劳烦客人在此地用食了,招待不周,还请客人见谅。”
白止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
随即拿起了粗饼,将酒壶放在了一旁。
老板娘转身,正欲离去,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脸上有些许急色,看向老板娘开口道:
“还请老板娘稍等!”
女子怀中的婴儿正在啼哭,老板娘随即迅速走了过去。
两人低声说了片刻,女子便随着老板娘一同走向草屋内部。
那个中年男子和年轻人也起身,守住了出口。
白止抬头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打开了酒壶。
浓郁的酒香喷鼻而出。
白止深吸一口气,似是有些慨叹地笑道:
“野外酒肆有三好,美妇人,酒客少,土酿烧。”
身侧的老人点了点头,抚须而笑:
“俏寡妇,蒙汗药,长板凳,小尖刀。”
似是随意而说,但是那守在门口的中年男子面色骤然生变。
“不好!”
随即转身,欲要冲向了草屋内部,但是他身庞的年轻人眼中陡然闪现一抹狠色。
直接一拳挥出,气血鼓荡而鸣。
中年男子没有做出什么防备,直接被一拳轰飞在旁,砸倒了一桌围坐的汉子。
白止却仿佛没看到一般,而是看着老人微笑道:
“不知道老人家,在此地等的人是谁呢?”
(还没码完,稍等片刻刷新一下)
白止拱了拱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还未请教老人家,可是此地人士?”
老人吞咽了一下粗饼,随意地挥了挥手:
“哎,请教不敢当。
老朽只是途径此地,腹中饥饿,便来解决一下饭食。
小兄弟这是?”
白止开口道:
“小子自然也是如此,想去楚地游学一番,看见了酒肆,便来歇息一会儿。”
老人点了点头,轻叹道:
“去楚地游学,也好。
读书之人,就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能做出大文章。”
白止挑了挑眉,出声道:
“那老人家这般年纪,也是游学吗?”
老人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自然不是,老朽年轻的时候,喜欢到处跑。
现在倒是不喜欢了,这身子骨也不允许了。
老朽来此地,也只是等个人罢了。”
白止点了点头,未曾深问。
老板娘已经举着托盘过来了,俯下身子将酒壶粗饼端到了白止的身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开口道:
“那便劳烦客人在此地用食了,招待不周,还请客人见谅。”
白止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
随即拿起了粗饼,将酒壶放在了一旁。
老板娘转身,正欲离去,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脸上有些许急色,看向老板娘开口道:
“还请老板娘稍等!”
女子怀中的婴儿正在啼哭,老板娘随即迅速走了过去。
两人低声说了片刻,女子便随着老板娘一同走向草屋内部。
那个中年男子和年轻人也起身,守住了出口。
白止抬头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打开了酒壶。
浓郁的酒香喷鼻而出。
白止深吸一口气,似是有些慨叹地笑道:
“野外酒肆有三好,美妇人,酒客少,土酿烧。”
身侧的老人点了点头,抚须而笑:
“俏寡妇,蒙汗药,长板凳,小尖刀。”
似是随意而说,但是那守在门口的中年男子面色骤然生变。
“不好!”
随即转身,欲要冲向了草屋内部,但是他身庞的年轻人眼中陡然闪现一抹狠色。
直接一拳挥出,气血鼓荡而鸣。
中年男子没有做出什么防备,直接被一拳轰飞在旁,砸倒了一桌围坐的汉子。
白止却仿佛没看到一般,而是看着老人微笑道:
“不知道老人家,在此地等的人是谁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大道再长,也容不下儿女情长
看着那一道身着苍白长袍的男子,楚休眉头微皱。
他看不穿此人。
这人似乎是和陈鸿一起出来的,难道是陈鸿请的帮手?
陈鸿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楚休,扭头对白止开口道:
“小友,老夫等的人已经来了。
若是无事的话,小友便请离去吧。”
白止挑了挑眉,微笑道:
“刚刚或许无事,但是现在有事了。
我等的人也到了。
老人家,可真是不好意思。”
陈鸿神色不变,心中猜度着这个白衣男子说的不好意思,是对刚刚欺瞒了他的不好意思。
还是,对接下来发生的事跟他打声招呼呢?
而嬴政听到了白止的声音,本来少年老成的脸上先是疑惑,陡然兴奋。
双眸亮晶晶的看向了白止:
‘浮屠大人?!’
白止撇了撇嘴,微笑着看向嬴政道:
“小家伙居然听出来了?
记性不错啊。”
而听到嬴政喊出来的名字,楚休和陈鸿都是神情微肃。
这个白袍男子,就是那个在赵国边城一气破甲五千的天刑楼一层楼主,浮屠?!
之前在咸阳出现的两个天刑楼楼主,那个自称独孤求败的男子是二层楼主,修为打底是二品上境。
而那个龙傲天,之前只是展现过三品战力,但是身怀无上剑体。
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有三品。
而一这个数字,有些微妙。
能压那个独孤求败一头......
陈鸿的身后,有虚影映现,双眸微眯的看向白止:
“浮屠楼主,此来是为了嬴政公子?”
白止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察觉到了陈鸿眼中的提防,轻声道:
“孔宗主不必担心,我两的目的其实是一样。
本楼主此次前来,也是应这小家伙,唔嬴政公子之邀。
不过我之前可说了啊,我出场费很高的。
小家伙你能付的起吗?”
嬴政小脸微皱,有些讷讷无言。
他除了这身黑袍,还有白止送的玉佩,身无长物。
白止注意到了嬴政脸上的难色,挑了挑眉,摩梭了一下手指:
“唔,要是付不起的话,本楼主可不一定会出手哦.....”
而楚休的心中则是暗舒一口气,想了想看向白止,沉声道:
“敢问浮屠楼主,如果想请你出手的话,当开价几何?”
白止似笑非笑的看向楚休道:
“怎么,小兄弟想请我出手?
且不说价格。
我天刑楼宗旨乃是替天行刑,非罪之徒不杀,有恶之人不救。
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楚休点了点头,冷声道:
“这个在下自然是省得的。
不知祸及一国之人,让数十上百万无辜之人,国破家亡,可算得上是大恶?!”
白止轻撇了一眼身侧不远处,一脸默然的陈鸿一眼,开口道:
“这自然算得上是大恶。
本楼主看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对这孔宗主出手吧?
可是楚国对鲁国出手,似乎和孔宗主没什么干系吧?
而且,孔宗主作为鲁国的文道宗宗主,可是为鲁国强盛出了不少力啊。”
听到白止的话,楚休却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看来,天刑楼的能量,也不过如此。”
白止眉头微皱。
他的确通过天刑楼的关系网,查了不少和陈鸿有关的信息。
陈鸿,原名孔鸿。
儒家圣人的血亲后裔,当代孔家家主族弟。
自年幼时便已天资昭然,两岁识字,九岁迈入儒修八品致知之境。
十岁入七品,十二入六品,十五岁入五品,十七岁便已入儒家四品修身之境。
孔家众人甚至以为族中会再出一位圣人,但是孔鸿却在十八岁那一年,弃儒修道。
而其修道资质却更甚习儒,不过二十五岁,便已经踏入道家三品境界。
孔鸿二十八岁那一年,踏入道家二品境界,继任文道宗宗主,受鲁王亲赐,为鲁国国师。
当时道门内部曾有言,如果孔鸿没有习儒,而是直接修道的话,说不得能打破前贤留下的记录。
孔鸿一人风光,盖尽鲁国。
后孔鸿行遍诸国寻道,入齐国稷下学宫,终于得到了冲击一品的契机。
但是却登楼失败,身负重伤。
同年,楚国伐鲁,鲁亡。
文道宗倾覆,孔鸿亦消失无踪。
白止开始也不知道陈鸿的身份,但还是通过陈鸿施展的手段,寻到了蛛丝蚂迹。
确定了这位六年前入秦国供奉府,成为一名寻常三品供奉的陈鸿,就是那位名声煊赫的鲁国文道宗宗主。
但是陈鸿这样一幅年迈苍老的模样,的确和传言中的神姿俊朗,姿容昭彰,极不相符。
陈鸿自然也注意到了白止的目光,只是轻舒了一口气,目光定定地看向楚休道:
“楚小友,若是真为了找老朽寻仇,老朽无话可说。
若非世上尚有二三事放不下,老朽在跌境之时便已身陨。
但是,你又为何要掳去月儿?
掳走嬴政公子?!”
楚休冷冷地看着陈鸿:
“因为,她的孩子,你不配养!”
白止愣住了,陈鸿的一阵无言,却也是目光黯淡。
嘶,她的孩子?
白止心中暗自嘀咕着。
这个胖丫头的身份,似乎是鲁国的公主,是鲁倾公中年得子,故而珍爱非常。
她的母亲,是鲁国的王后,似乎还是鲁国的第一美人。
倒是有不少传言是说,楚王早就对这位鲁国第一美人,觊觎非常。
就连对鲁国用兵,也不乏这个原因。
而鲁国内部朝野,对这位鲁国王后的评价,也算不得多好。
甚至有文人口诛笔伐,说是妖女祸国,才使得鲁国败亡。
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这个楚休,身为楚墨的首领,和那个她又是什么关系?
看着模样也就二十余岁。
那个鲁国第一美人,当真有这么好看?
陈鸿却是轻叹了一口气:
“楚小友,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楚休沉默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
“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她却对我有着活命之恩。
若不是因为你,她是不用死的!
楚某虽然不是什么读书人,也不只是什么好人。
但是此等恩情,吾当以断头相报!
便是寻遍千山万水,楚某,也定会亲手取走你的性命!”
楚休冷冷开口,手中短刀煞气翻飞。
一边的嬴政和清月小道姑都有些蒙了。
清月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陈鸿,急声道:
“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大坏蛋,说鲁国是因为你亡的,我娘也是因为你死的?!”
陈鸿张了张口,不知如何说起。
白止饶有兴致的捏了捏下颌,轻声开口道:
“小兄弟,你刚刚说我天刑楼能量也就那么点,却是不知,有什么是我天刑楼还没有搞清楚的呢?
这孔鸿宗主,是做了什么事情吗?”
楚休轻轻摇了摇头:
“不,他没有做什么事情。
但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做什么事情,我才说他是导致了鲁国灭亡的罪魁祸首!”
楚休冷哼了一声:
“世人皆知,鲁国文道宗宗主孔鸿,弃儒修道,乃是天资绝世的修道奇才。
的确,因为他的出现,文道宗和圣人亲族日积月累的隔阂渐消。
甚至两者合作愈多,鲁国也日益强盛。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这两支横亘在鲁国境内的庞然大物之间的合作,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王都之内,交锋不断。
鲁国君主,暗中遣边境将领回都城镇压叛乱。
结果被楚国知晓,直接挥师东进。
而这样的后果,便是鲁国数日之间倾覆。”
白止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道:
“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这是为何?”
楚休轻声道:
“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一个他不该喜欢上的女人!”
白止眼中的八卦之火,隐隐燃烧:
“他喜欢的女人,是鲁国的那位王后?”
陈鸿的神色极为复杂,欲言又止,轻声喃喃道:
“我......”
楚休嗤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没有喜欢过那个女人。
也是,你堂堂文道宗的宗主,鲁国的国师,圣人嫡亲,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
楚休的脸色逐渐狰狞:
“可是,既然你不曾喜欢过她。
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又让她在绝望中死去?!
你可知道,当时她临死之前,眼中还满是希冀的光彩,觉得你会从天而降,从万军之中将她带走?!
你又知不知道,当她拒绝让我带她离去,亲手把刀子扎进自己的心脏,不让楚将把她擒献给楚王之时,心中又是作何想?!
她至死,都还睁着眼,看着你的国师府,希望你能出现!
可是你呢??!!
你人在哪里?!”
楚休的语气近乎咆哮,眉宇间仅是怒意与悔恨,还有对陈鸿的狰狞杀意:
“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没事,我可以等。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一边的小道姑,已经彻底的呆住了。
看着楚休的背影,脑海中骤然回想起自己躲在那一处隔间之时看到的那一幕。
有个身着楚卒装饰的年轻男子,踢开了宫阙的门扉。
自己的母后站在那里,似乎是和那个楚卒说了什么。
待到门外人声渐起,母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胸前便被血光浸染。
随即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这个大坏蛋说的,难道是真的?!
清月的脸颊,已经被泪水浸透,泪眼婆娑的看向陈鸿,颤声道:
“师傅,师傅,你快告诉我,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他是大骗子对不对?!”
陈鸿此时双眼有些浑浊,嘴唇轻颤,老迈的身躯似乎越发的佝偻:
“我......”
轻轻闭眼,似乎那个女子的身影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喂,小道士,你在这坐着干什么呢?打坐吗?”
“小道士,你看这朵花,多好看啊。”
一身青色衣裙招摇,拈花而笑,笑比花艳。
“你看花啊,看我干嘛?”
“你怎么天天在这里啊?要不要陪我下山走走?”
.....
“小道士,我好像要嫁人了.....”
“.....恭喜..”
“可是,我要嫁的人是王上,我不想嫁..”
眼中满是明亮的期许,看着那个闭目的小道士。
定格,转身。
明眸染秋霜,青色衣裙没来由的有些萧瑟。
他睁眼,欲言又止,如果他当时向家里人低头开口的话,说不定是可以帮助到她的。
但是,他没有。
......
宫闱之中,花束齐放,鸟鸣清脆。
他在跟鲁王手谈之时,她来了。
举止大方,眸光清浅。
对视之时,眼中,是一片淡然,却没有了当日的光亮。
他匆匆低头饮茶,仓皇告辞。
........
白止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陈鸿身后的那一道虚影。
此是虚影已经濒临溃散。
白止心中已经隐隐清楚了,为什么陈鸿会登楼失败,无法突破了。
大道再长,却也难容下儿女情长......
而此时,白止身后的草屋酒肆,轰然炸裂。
那个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口中吐血,冲出了草屋。
那个年轻女子紧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后,面色苍白,扭头回望。
酒肆的内部,一道红色的匹练穿过了烟尘草木,向着女子的后心猛然袭至。
女子的头上玉簪散发微光,清辉寥寥,挡住了红色的匹练,露出了其中的血红花卉。
随即花卉倒飞而去,两道人影也紧紧追了过来,老板娘的媚笑声轻轻响起:
“没想到黄小姐还有异宝护身,倒是不知,这玉簪还能挡住奴家几次出手呢?”
年轻女子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而那个中年男子低声轻咳了一下,看到了不远处的白止等人。
楚休手中持着短刀,煞气蒸腾的景象让中年男子不由的瞳孔紧缩。
仔细看了一眼短刀,中年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咬了咬牙,低声道:
“小姐......”
。。
白止对于草屋之中发生的事情,是不打算多管的。
七国相争,民间亦是乱象四起。
仇杀更是常事,谁也说不清哪方对错相与。
只不过看在孩子的份上,白止才随口点破。
但是看着那个中年男子抱着孩子,带着女子向着这边赶来,几个人都是眉头微皱。
白止则是看了一眼跑的颤颤巍巍的酒肆老板娘胸脯若有所思。
当然,他看的是老板娘胸脯前的那一朵红色花卉。
而楚休更是很敏锐的发现,那个中年男子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果然,还未临近,中年男子的声音便已然响起:
“敢问可是楚墨血刃,楚休先生当面?!”
楚休皱眉,冷声开口:
“你是何人?”
看楚休似乎没有否认,中年男子的眼中掠过一抹喜色。
但是却注意到了楚休当前的处境,看了一眼白止和陈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迅速驻足,立在离几人不远处,想了想开口道:
“墨徒耿昌见过楚休先生。”
第二百四十三章: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一身粗布衣裙的老板娘注意到了耿昌居然和那个持刀的年轻男子交谈了起来,不由得眉头微皱。
那个之前便出现在酒肆之中的老人与男子,此时完全不同于之前给她的感觉。
当时她只觉得或许只是两个寻常的过路人,但是现在再看。
却如同在瞻仰两座高不可视的参天山峦。
还有那个持刀的年轻男子,一声煞气,只是略一打量就不由得心惊肉跳。
这几个人,惹不得。
咬了咬牙,老板娘看了一眼年轻女子怀中的孩子,低声开口:
“走!”
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年轻人微微一愣,迅速道:
“那个耿昌身受重伤,正是完成任务的好时机啊,为何要走?!”
老板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直接转身。
那个年轻男子驻足于原地,还在思量。
一道匹练略过,年轻男子直接被拦腰切断。
坠落的上身,双目圆睁,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老板娘扭头看了一眼,眼中惊骇之色愈盛,身子翩然向前。
一抹刀光在她的身后汇聚,老板娘牙根轻咬,眼中闪过一抹肉疼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符篆。
猛然往身后一挥。
零落参差的道纹从符篆之中翩然而出,护在了她的身后。
刀光掠过,道纹与刀光相撞,光彩摄人却又迅速隐匿。
白止看到了这一幕,眉头微挑。
而那个老板娘心中暗舒了一口气,脚下速度越快。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从楼中兑换出来的护身符篆,能挡下一位四品高手的全力一击。
这可就相当于是一件保命符了。
没想到居然搭在了这里。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老板娘能够感受到,那个持刀的男子,修为绝对在四品往上的模样。
自己一个六品修士,能够脱身而出,已经算得上侥幸了。
而楚休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
冷哼了一声,再次一刀挥落。
此时老板娘已经跑出了数里地了,本来心中都微微一松。
但是感受到一抹杀意再次奔袭而来,不由得瞳孔紧缩。
完蛋,似乎碰上了硬茬了。
然而就在刀光即将临体之时,却骤然溃散。
随后那个老板娘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到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面色不由得微微泛白。
自己不是已经跑了数里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而她的眼前,正是楚休。
但是此时的楚休却是没有看着老板娘,而是微微皱眉的看向白止,轻声开口道:
“浮屠楼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楚休的开口,那个老板娘本来苍白的脸色顿时浮现了一抹震惊,顺着楚休的目光,看向白止,口中轻声呢喃:
“楼主,大人?!”
这位被唤做浮屠楼主的人,并没有戴着那一道赤红色的鬼脸面具。
但是听这个想杀了自己人的意思,就是他救了自己!
白止挑了挑眉,看着老板娘,轻声道:
“你是,花颜麾下的人?
唔,甲字阁,还是乙字阁?”
那个老板娘眉眼微震,深吸一口气,低眉迅速道;
“天刑楼,一层楼,乙字阁,银牌刑客,红花娘,见过楼主!”
低垂的眉眼中,尽是兴奋。
自己,居然见到了楼主大人?!
而且还是没有戴上甲面的楼主大人!!
本来微白的脸色此时都涨的通红,胸脯起起伏伏。
白止轻轻点了点头。
他从这个红花娘胸前佩戴的那朵红花,就隐隐觉得这玩意有点眼熟。
当看到那枚自己篆刻的道符出现之时,才断定了这个老板娘应该就是天刑楼的人。
因为这个符篆是白止提供给天刑楼内部使用的东西,必须要有足够的积分才能兑换出来。
楚休看到这一幕,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耿昌听到了天刑楼楼主的名头,更是面色刷白,眼中浮现了一抹绝望。
天刑楼的名声,已经在秦国刷爆了。
即使他们一直在疯狂逃命,却也知道一些咸阳城中发生的事情。
每一位楼主,几乎都是二品修士,已经成了天下共知。
楚休,能保下他们吗?
白止微笑着看向楚休,开口道:
“小兄弟,你也看见了,这个红花娘,是我天刑楼的人。
小兄弟刚刚对她出手,甚至还杀了一个人。
此事,或许该给本楼主一个交代吧?”
楚休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耿昌,开口道;
“这天刑楼,为何会追杀你们?”
耿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向前一步,迅速道:
“还请楚休先生知晓,这位是楚国春申君黄歇的嫡亲孙女,黄娥!”
楚国春申君的嫡亲孙女?!
就连白止眼中都有些惊异的看向那个年轻女子。
楚国的春申君,那可是和魏无忌并称的四公子之一的人物。
他的嫡亲孙女出行,居然只有一位不过五品武夫境界的人保护?
(没有码完,自闭中,稍等一下刷新即可。)
一身粗布衣裙的老板娘注意到了耿昌居然和那个持刀的年轻男子交谈了起来,不由得眉头微皱。
那个之前便出现在酒肆之中的老人与男子,此时完全不同于之前给她的感觉。
当时她只觉得或许只是两个寻常的过路人,但是现在再看。
却如同在瞻仰两座高不可视的参天山峦。
还有那个持刀的年轻男子,一声煞气,只是略一打量就不由得心惊肉跳。
这几个人,惹不得。
咬了咬牙,老板娘看了一眼年轻女子怀中的孩子,低声开口:
“走!”
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年轻人微微一愣,迅速道:
“那个耿昌身受重伤,正是完成任务的好时机啊,为何要走?!”
老板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直接转身。
那个年轻男子驻足于原地,还在思量。
一道匹练略过,年轻男子直接被拦腰切断。
坠落的上身,双目圆睁,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老板娘扭头看了一眼,眼中惊骇之色愈盛,身子翩然向前。
一抹刀光在她的身后汇聚,老板娘牙根轻咬,眼中闪过一抹肉疼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符篆。
猛然往身后一挥。
零落参差的道纹从符篆之中翩然而出,护在了她的身后。
刀光掠过,道纹与刀光相撞,光彩摄人却又迅速隐匿。
白止看到了这一幕,眉头微挑。
而那个老板娘心中暗舒了一口气,脚下速度越快。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从楼中兑换出来的护身符篆,能挡下一位四品高手的全力一击。
这可就相当于是一件保命符了。
没想到居然搭在了这里。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老板娘能够感受到,那个持刀的男子,修为绝对在四品往上的模样。
自己一个六品修士,能够脱身而出,已经算得上侥幸了。
而楚休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
冷哼了一声,再次一刀挥落。
此时老板娘已经跑出了数里地了,本来心中都微微一松。
但是感受到一抹杀意再次奔袭而来,不由得瞳孔紧缩。
完蛋,似乎碰上了硬茬了。
然而就在刀光即将临体之时,却骤然溃散。
随后那个老板娘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到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面色不由得微微泛白。
自己不是已经跑了数里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而她的眼前,正是楚休。
但是此时的楚休却是没有看着老板娘,而是微微皱眉的看向白止,轻声开口道:
“浮屠楼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楚休的开口,那个老板娘本来苍白的脸色顿时浮现了一抹震惊,顺着楚休的目光,看向白止,口中轻声呢喃:
“楼主,大人?!”
这位被唤做浮屠楼主的人,并没有戴着那一道赤红色的鬼脸面具。
但是听这个想杀了自己人的意思,就是他救了自己!
白止挑了挑眉,看着老板娘,轻声道:
“你是,花颜麾下的人?
唔,甲字阁,还是乙字阁?”
那个老板娘眉眼微震,深吸一口气,低眉迅速道;
“天刑楼,一层楼,乙字阁,银牌刑客,红花娘,见过楼主!”
低垂的眉眼中,尽是兴奋。
自己,居然见到了楼主大人?!
而且还是没有戴上甲面的楼主大人!!
本来微白的脸色此时都涨的通红,胸脯起起伏伏。
白止轻轻点了点头。
他从这个红花娘胸前佩戴的那朵红花,就隐隐觉得这玩意有点眼熟。
当看到那枚自己篆刻的道符出现之时,才断定了这个老板娘应该就是天刑楼的人。
因为这个符篆是白止提供给天刑楼内部使用的东西,必须要有足够的积分才能兑换出来。
楚休看到这一幕,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耿昌听到了天刑楼楼主的名头,更是面色刷白,眼中浮现了一抹绝望。
天刑楼的名声,已经在秦国刷爆了。
即使他们一直在疯狂逃命,却也知道一些咸阳城中发生的事情。
每一位楼主,几乎都是二品修士,已经成了天下共知。
楚休,能保下他们吗?
白止微笑着看向楚休,开口道:
“小兄弟,你也看见了,这个红花娘,是我天刑楼的人。
小兄弟刚刚对她出手,甚至还杀了一个人。
此事,或许该给本楼主一个交代吧?”
楚休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耿昌,开口道;
“这天刑楼,为何会追杀你们?”
耿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向前一步,迅速道:
“还请楚休先生知晓,这位是楚国春申君黄歇的嫡亲孙女,黄娥!”
一身粗布衣裙的老板娘注意到了耿昌居然和那个持刀的年轻男子交谈了起来,不由得眉头微皱。
那个之前便出现在酒肆之中的老人与男子,此时完全不同于之前给她的感觉。
当时她只觉得或许只是两个寻常的过路人,但是现在再看。
却如同在瞻仰两座高不可视的参天山峦。
还有那个持刀的年轻男子,一声煞气,只是略一打量就不由得心惊肉跳。
这几个人,惹不得。
咬了咬牙,老板娘看了一眼年轻女子怀中的孩子,低声开口:
“走!”
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年轻人微微一愣,迅速道:
“那个耿昌身受重伤,正是完成任务的好时机啊,为何要走?!”
老板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直接转身。
那个年轻男子驻足于原地,还在思量。
一道匹练略过,年轻男子直接被拦腰切断。
坠落的上身,双目圆睁,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老板娘扭头看了一眼,眼中惊骇之色愈盛,身子翩然向前。
一抹刀光在她的身后汇聚,老板娘牙根轻咬,眼中闪过一抹肉疼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符篆。
猛然往身后一挥。
零落参差的道纹从符篆之中翩然而出,护在了她的身后。
刀光掠过,道纹与刀光相撞,光彩摄人却又迅速隐匿。
白止看到了这一幕,眉头微挑。
而那个老板娘心中暗舒了一口气,脚下速度越快。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从楼中兑换出来的护身符篆,能挡下一位四品高手的全力一击。
这可就相当于是一件保命符了。
没想到居然搭在了这里。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老板娘能够感受到,那个持刀的男子,修为绝对在四品往上的模样。
自己一个六品修士,能够脱身而出,已经算得上侥幸了。
而楚休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
冷哼了一声,再次一刀挥落。
此时老板娘已经跑出了数里地了,本来心中都微微一松。
但是感受到一抹杀意再次奔袭而来,不由得瞳孔紧缩。
完蛋,似乎碰上了硬茬了。
然而就在刀光即将临体之时,却骤然溃散。
随后那个老板娘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到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面色不由得微微泛白。
自己不是已经跑了数里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而她的眼前,正是楚休。
但是此时的楚休却是没有看着老板娘,而是微微皱眉的看向白止,轻声开口道:
“浮屠楼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楚休的开口,那个老板娘本来苍白的脸色顿时浮现了一抹震惊,顺着楚休的目光,看向白止,口中轻声呢喃:
“楼主,大人?!”
这位被唤做浮屠楼主的人,并没有戴着那一道赤红色的鬼脸面具。
但是听这个想杀了自己人的意思,就是他救了自己!
白止挑了挑眉,看着老板娘,轻声道:
“你是,花颜麾下的人?
d
听着楚休的话,陈鸿僵住了。
白止眉头微挑,饶有兴致的看向楚休。
他觉得这个楚休,有点意思。
目光微动,随即开口道:
“做错了便想法子去补救,后悔了便努力去做到让自己无悔。
孔宗主这般将自己困于方寸之地,又有何用呢?”
陈鸿身躯轻颤,低低地叹了一声,向白止拱手施礼:
“多谢!”
白止摇了摇头,微笑道:
“无妨,孔宗主只不过是身陷局中难以自持罢了。
便是本楼主不说,想必孔宗主自己也能醒悟过来。
且不说这些,楚小友刚刚说,除非本楼主踏足一品,否则不可能留下你?”
面对白止似笑非笑的目光,楚休眉头微皱,紧了紧手中的神像,全神贯注的提防着身前这位天刑楼的楼主,并未出声。
看着楚休一副慎重的模样,白止随意的挥了挥手,微笑道:
“想来,你应该是可以通过那个神像,唔,也就是那所谓的墨家天鬼之术,来拖住我。
而后抽身离去吧?”
楚休还是没有回复,陈鸿开口道:
“墨家天鬼之术,以己身生魂而饲天鬼。
天鬼形介于虚实之间,气血难伤,道法难灭
其尤甚于魂体之攻,若是得以化形而出,便是天人亦难除之!
而这位楚小友的天鬼,很不同寻常。”
陈鸿当初在清月的身上留下了手段,却被楚休的天鬼之术破除,故而知晓一点。
就连他也用很不寻常这几个字来形容这楚休的天鬼之术,可见其非同一般。
而白止却是浑不在意的微笑着开口道:
“要不这样,本楼主今日同你打个赌。
若是你赌赢了,本楼主放任你离去,且帮你阻住孔鸿宗主。”
楚休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直接问道:
“什么赌?”
白止撇了撇嘴,开口道:
“就赌,我能不能破了你那天鬼之术!
当然,我也不占你便宜,只用三品修为同你相争。”
“好!”
几乎没有犹豫,楚休立刻应答。
白止有些意外道:
“你不想知道如果你赌输了会如何?”
楚休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需要知道我能不能赢你就行了。”
白止微笑道:
“既然这样的话.....”
骤然手中出现一杆亮银色长枪,枪身如龙,向着楚休猛然砸了过去。
“本楼主便出手了!”
楚休手中短刀翻飞,掀起参天刀芒,直面枪锋。
伴随着铿锵脆响,刀芒崩断。
白止持枪而立,开口道:
“小兄弟,还不用你那天鬼之术?”
楚休身形倒飞了出去,而楚休的心中却是传来了一道讥讽地嗤笑声:
“楚小子,你这运气不错啊,居然碰上了一个傻子。
可需要本座出手?”
楚休身形止在了空中,看向了单手持枪的白止,心中轻声回道:
“暂时不用!
同境相争,我不弱于任何人!”
下一瞬,一道寒光从楚休的下方乍然升起。
楚休的腚部,骤然紧缩。
手中神像直接向着下方一扔。
似有一座恶面修罗,却不清眉目,一手持刀,一手拿剑。
正欲将那一道寒光招架而起,却因为出现的姿势问题,寒光将长刀错开。
从下及上,一杆长枪捅了个对穿。
楚休也乘此时机,身形再度倒退,捂着菊花,心有余悸。
要不是自己手速快,被长枪捅穿的,只怕就是自己了吧?
一道惨叫声在楚休的心间响起:
“楚小子,你不是说不用我出手的吗?!”
楚休神色肃然:
“暂时不用,时间过了,就用了。”
本来还单手持枪而立的白止,身形若柳絮消散,出现在楚休之前身处的地方。
看着自己手中长枪之上的东西,有些嫌弃的噫了一声。
轻轻一抖,那一座虚幻的身影直接被震的消散。
随即看向楚休道:
“天鬼之术,就这?”
楚休的心中,一个虚幻的人影,正跳着脚,捂着臀。
“玛德,楚小子,给我两滴心头血!
不报此仇,本座誓不为人!”
楚休淡淡道:
“你,本来就不是人....”
那道声音微微一滞,随即有些气急败坏道:
“谁说本座不是人?按照辈分来说,本座还是你小子的祖宗!
你这拿你祖宗给自己挡枪,着实不当人子!”
楚休嘴角微抽:
“不就被捅了一枪吗?
你现在也没有形体,刀剑难伤,不用在意。”
“就算没形体,但是,但是他也不能对着那里捅吧?”
那道声音有些羞愤:
“快点,心头血。
本座要捅回来!”
楚休摇了摇头,这意念的交流也只是一瞬,他已经拿起了神像,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啊.....这种被填满的感觉.....
楚小子,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棒的男人了!”
那道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出声。
楚休满脸黑线,将神像对着白止直接砸了出去。
一声轻叱,一道股雾蒙蒙地白光,直接将白止笼罩。
光彩闪过,白止和楚休同时消失无踪。
陈鸿看着这一幕,眼神闪烁,向前踏了一步,随手轻挥。
因为白止捅楚休的争斗而涌起的天际异象,顷刻消散。
但是陈鸿却没有趁此时机,掳回嬴政和清月。
而清月此时,正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声的抽泣着。
嬴政围在清月的身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未过几个呼吸,白止和楚休再次出现在原地。
白止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楚休依旧一副面瘫的模样。
但是白止手中的长枪已然消失不见了。
白止看了一眼陈鸿依旧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本楼主倒是没想到,孔宗主居然这般相信本座?”
陈鸿知道白止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
白止轻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本楼主这一次要让孔宗主失望了。”
陈鸿微微一愣,却见白止微笑着对他伸手,一座数百丈高的山峰从天际垂落,对他当头砸了过来。
这位天刑楼的楼主输了?!!
陈鸿神色肃然,背后虚影猛然撑天而起,托举高山。
烟尘滚滚。
白止的身形,也在此时骤然远遁。
而和白止一起消失的,还有嬴政,清月,以及那个看的目瞪口呆的红花娘。
当陈鸿从山峰之下出来的时候,周遭已经空无一人。
陈鸿眉头紧皱,迅速地搜寻着清月的踪迹。
随即身形也化作遁光消散。
未及片刻,一道身着武将服饰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此地,看了一眼那一座巨大的倒耸山峰,瞳孔紧缩。
再仔细感应了一番,却终究一无所获。
“乱象渐出了啊....”
这位武将轻叹,向着武关所在飞去。
而在武关外侧,楚休和耿昌的身形浮现,楚休怀中抱着黃娥,而耿昌的怀中,抱着那个婴儿。
(稍等,没码完,对不起!)
听着楚休的话,陈鸿僵住了。
白止眉头微挑,饶有兴致的看向楚休。
他觉得这个楚休,有点意思。
目光微动,随即开口道:
“做错了便想法子去补救,后悔了便努力去做到让自己无悔。
孔宗主这般将自己困于方寸之地,又有何用呢?”
陈鸿身躯轻颤,低低地叹了一声,向白止拱手施礼:
“多谢!”
白止摇了摇头,微笑道:
“无妨,孔宗主只不过是身陷局中难以自持罢了。
便是本楼主不说,想必孔宗主自己也能醒悟过来。
且不说这些,楚小友刚刚说,除非本楼主踏足一品,否则不可能留下你?”
面对白止似笑非笑的目光,楚休眉头微皱,紧了紧手中的神像,全神贯注的提防着身前这位天刑楼的楼主,并未出声。
看着楚休一副慎重的模样,白止随意的挥了挥手,微笑道:
“想来,你应该是可以通过那个神像,唔,也就是那所谓的墨家天鬼之术,来拖住我。
而后抽身离去吧?”
楚休还是没有回复,陈鸿开口道:
“墨家天鬼之术,以己身生魂而饲天鬼。
天鬼形介于虚实之间,气血难伤,道法难灭
其尤甚于魂体之攻,若是得以化形而出,便是天人亦难除之!
而这位楚小友的天鬼,很不同寻常。”
陈鸿当初在清月的身上留下了手段,却被楚休的天鬼之术破除,故而知晓一点。
就连他也用很不寻常这几个字来形容这楚休的天鬼之术,可见其非同一般。
而白止却是浑不在意的微笑着开口道:
“要不这样,本楼主今日同你打个赌。
若是你赌赢了,本楼主放任你离去,且帮你阻住孔鸿宗主。”
楚休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直接问道:
“什么赌?”
白止撇了撇嘴,开口道:
“就赌,我能不能破了你那天鬼之术!
当然,我也不占你便宜,只用三品修为同你相争。”
“好!”
几乎没有犹豫,楚休立刻应答。
白止有些意外道:
“你不想知道如果你赌输了会如何?”
楚休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需要知道我能不能赢你就行了。”
白止微笑道:
“既然这样的话.....”
骤然手中出现一杆亮银色长枪,枪身如龙,向着楚休猛然砸了过去。
“本楼主便出手了!”
楚休手中短刀翻飞,掀起参天刀芒,直面枪锋。
伴随着铿锵脆响,刀芒崩断。
白止持枪而立,开口道:
“小兄弟,还不用你那天鬼之术?”
楚休身形倒飞了出去,而楚休的心中却是传来了一道讥讽地嗤笑声:
“楚小子,你这运气不错啊,居然碰上了一个傻子。
可需要本座出手?”
楚休身形止在了空中,看向了单手持枪的白止,心中轻声回道:
“暂时不用!
同境相争,我不弱于任何人!”
下一瞬,一道寒光从楚休的下方乍然升起。
楚休的腚部,骤然紧缩。
手中神像直接向着下方一扔。
似有一座恶面修罗,却不清眉目,一手持刀,一手拿剑。
正欲将那一道寒光招架而起,却因为出现的姿势问题,寒光将长刀错开。
从下及上,一杆长枪捅了个对穿。
楚休也乘此时机,身形再度倒退,捂着菊花,心有余悸。
要不是自己手速快,被长枪捅穿的,只怕就是自己了吧?
一道惨叫声在楚休的心间响起:
“楚小子,你不是说不用我出手的吗?!”
楚休神色肃然:
“暂时不用,时间过了,就用了。”
本来还单手持枪而立的白止,身形若柳絮消散,出现在楚休之前身处的地方。
看着自己手中长枪之上的东西,有些嫌弃的噫了一声。
轻轻一抖,那一座虚幻的身影直接被震的消散。
随即看向楚休道:
“天鬼之术,就这?”
楚休的心中,一个虚幻的人影,正跳着脚,捂着臀。
“玛德,楚小子,给我两滴心头血!
不报此仇,本座誓不为人!”
楚休淡淡道:
“你,本来就不是人....”
那道声音微微一滞,随即有些气急败坏道:
“谁说本座不是人?按照辈分来说,本座还是你小子的祖宗!
你这拿你祖宗给自己挡枪,着实不当人子!”
楚休嘴角微抽:
“不就被捅了一枪吗?
你现在也没有形体,刀剑难伤,不用在意。”
“就算没形体,但是,但是他也不能对着那里捅吧?”
那道声音有些羞愤:
“快点,心头血。
本座要捅回来!”
楚休摇了摇头,这意念的交流也只是一瞬,他已经拿起了神像,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啊.....这种被填满的感觉.....
楚小子,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棒的男人了!”
那道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出声。
楚休满脸黑线,将神像对着白止直接砸了出去。
一声轻叱,一道股雾蒙蒙地白光,直接将白止笼罩。
光彩闪过,白止和楚休同时消失无踪。
陈鸿看着这一幕,眼神闪烁,向前踏了一步,随手轻挥。
因为白止捅楚休的争斗而涌起的天际异象,顷刻消散。
但是陈鸿却没有趁此时机,掳回嬴政和清月。
而清月此时,正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声的抽泣着。
嬴政围在清月的身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未过几个呼吸,白止和楚休再次出现在原地。
白止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楚休依旧一副面瘫的模样。
但是白止手中的长枪已然消失不见了。
白止看了一眼陈鸿依旧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本楼主倒是没想到,孔宗主居然这般相信本座?”
陈鸿知道白止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
白止轻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本楼主这一次要让孔宗主失望了。”
陈鸿微微一愣,却见白止微笑着对他伸手,一座数百丈高的山峰从天际垂落,对他当头砸了过来。
这位天刑楼的楼主输了?!!
陈鸿神色肃然,背后虚影猛然撑天而起,托举高山。
烟尘滚滚。
白止的身形,也在此时骤然远遁。
而和白止一起消失的,还有嬴政,清月,以及那个看的目瞪口呆的红花娘。
当陈鸿从山峰之下出来的时候,周遭已经空无一人。
陈鸿眉头紧皱,迅速地搜寻着清月的踪迹。
随即身形也化作遁光消散。
未及片刻,一道身着武将服饰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此地,看了一眼那一座巨大的倒耸山峰,瞳孔紧缩。
再仔细感应了一番,却终究一无所获。
“乱象渐出了啊....”
这位武将轻叹,向着武关所在飞去。
而在武关外侧,楚休和耿昌的身形浮现,楚休怀中抱着黃娥,而耿昌的怀中,抱着那个婴儿。
耿昌的眼中,此时满是敬仰的看着楚休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上洛城,城西洛河船坊之上,红袖满招。
一座普通的船坊内部,红花娘心中满是忐忑的看着自己身前的白袍男子,眼眸低垂。
下巴几乎埋进了自己高耸的胸脯中央,挤压出深深的沟壑。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把天刑楼这位楼主带到了这种地方。
这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品大修士,只是一个翻手就能掀动无边风云的神仙中人。
可是现在却端坐在这种脂粉之地,悠然品茗。
强烈的反差,让红花娘的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刺激感。
而且,这个浮屠楼主,真好看啊.....
感受着红花娘偷偷摸摸的火辣视线,白止轻轻咳嗽了一声,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抬首看了过去。
“红花娘?本楼主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
红花娘身子一颤,跪在了地上,迅速道:
“楼主请问,属下一定知无不言!”
白止摸了摸下巴,开口道:
“你之前说,你去追杀那个黃娥,是因为这上洛的一处大户人家在天刑楼发布了悬赏。
可知道那户人家的来历,又是如何搭上的我天刑楼?”
红花娘低声恭敬回道:
“禀楼主,对于发布任务的那一户人家,天刑楼内部是没有任何信息流出的。
不过根据任务内容,属下在上洛之地大致寻找了一番。
最近这段时间,只有上洛主城的林家家主的妾室,发生了意外。
而林家在数十年前发迹,如今的林家家主,林动,更是上洛城的主簿,完全有资格接触到天刑楼。”
白止挑了挑眉,询问道:
“这林动今年什么年岁?和那个婴儿又是什么关系?”
红花娘回道:
“林动今年已过不惑,是那个婴儿的亲父。”
白止目光闪烁,摩梭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这似乎和他猜想的不太对。
“那你可知道那个林动,有无什么熊姓的友人?”
红花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心中有些疑惑白止问这个作甚。
白止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我天刑楼在上洛可有分支?”
红花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本来是有的,还有一位金牌刑客坐镇于此。
但是天刑楼总部下达了命令,让各城池的分支隐匿或者离开秦国。
属下也不清楚,现在上洛城中可还有人了。”
白止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花颜的速度还挺快。
随手扔出了一道金色符印,开口道:
“你去看看,如果还没有撤离的话,就给本楼主先查清林家的信息,还有那个林动的交往之人的名单。
若是得到了本楼主想知道的东西,本楼主自有重赏!”
红花娘眼中闪过一抹激动,接过了金印,恭敬应是,随即转身离去。
白止看着红花娘的背影,双眼微眯。
他来到上洛,自然不是一时兴起。
现在咸阳还一片乱糟糟的,自己自然不会乱跑。
但是通过和楚休的那一战,白止却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能看出来楚休的心性,能够让楚休硬着头皮对他出手,甚至提出用嬴政相换的婴儿,身份自然不会简单。
如果说楚休不是为了那个婴儿,而是为了黃娥提出来交易,那显然更不可能。
楚休找了陈鸿六年,就是为了偿还那位鲁国王后的恩情,可见那个鲁国的王后在楚休心中的地位。
而鲁国,是被楚国所灭的,指挥灭鲁之战的,就是春申君!
白止能注意到,甚至一开始,楚休也是不打算出手的。
而在那个中年男子说了一句话之后,楚休才出手抵住了白止。
这句话,肯定和这个孩子有关。
而白止想到了春申君,自然就想到了这位战国四公子的一些黑历史。
比如,给楚王戴了一顶原谅帽。
嗯,锃绿的那种。
这也使得接下来两任楚王,血统问题有待商榷。
但是如今的楚王熊完,还有一个子嗣。
熊完当初在秦国作质子的时候,迎娶了当今秦王赢则的一位亲女,生了一子。
而他的这个子嗣,甚至在楚国灭亡之后,反秦复楚,继任为末代楚王。
嗯,后来楚国就被王翦又犁了一遍,顺带又砍了一位楚王。
这个有点悲催的人物,姓熊,名启。
再通过那个黃娥迷迷糊糊之间说出的名字,那个启哥哥,白止有理由断定。
那个孩子,居然有可能是熊启的亲子,如今楚王的亲孙子。
但是,红花娘提供的信息,却让白止有些犯难。
难道自己当时在楚休面前说的一通话,有问题?
而此时,白止腰间的一枚玉珏陡然亮起。
白止神念扫过,嘴角微微勾起。
是楚休发来的,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浮屠楼主,你的要求,楚某应下了!”
看来自己猜中了,辣没事了。
这个楚休,果然是想搞事情。
不过,这个楚休如今没有了天鬼,不过一个弱鸡三品,就算想搞出来什么风浪,似乎有点难。
自己要不要帮他一手?
想到这里,白止心思沉定,看向自己的道宫所在。
一团黢黑的物质,缩成了一团,瑟缩在道宫的角落。
本来应该在气海之中吞吐浩然气的琉璃小人,此时也出现在道宫之中。
嘴巴咧着,满脸好奇的用手中的毛笔不时的戳一下。
“这里,不要....
这里也不行....”
那一团漆黑的物质传来阵阵神念波动,显然极为抗拒。
而当那一杆毛笔直接贯穿了那一团物质的时候,那神念波动愈发的强烈。
“是可忍,孰不可忍!”
黑影的形状迅速变化,伴随着一声低吼。
一张硕大的骷髅鬼脸仿佛从无尽幽暗之中走出来一般,在白止的道宫之中迅速演化而出。
琉璃小人张着嘴,眼中似乎有些惊叹。
随后又伸出毛笔,捣了一下。
骷髅鬼脸怒吼着,直接向着琉璃小人一口吞了过去。
而此时,一座青铜大鼎伴随着晕染的五色流光翩然出现,直接向着鬼脸轰然镇压而下。
道宫中的异象,尽皆消散。
而大鼎内部,一尊头戴玉冠的迷你小人,身着火红色龙纹大袍,面目威夷,盘坐其中。
双目缓缓眯出了一条缝,冷哼了一声。
青铜大鼎再次从道宫之中消失。
琉璃小人则是坐在那一团黑影的上方,咧嘴轻笑。
身下的黑影软成了一滩。
琉璃小人再次伸出了那一根毛笔,在黑影的身上又戳了一下。
黑影自闭了,一副被玩坏了的模样,动都不动。
祂实在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祂可是天鬼,天鬼啊!
血气难侵,道法难伤,不死不灭。
而且自己正好趁着这人大意的时候,直接侵入了祂的身体,直奔神魂而去。
被天鬼临身,即使祂的实力还未曾回复多少,但是自信,便是寻常二品也要饮恨。
如果楚休那个小子更舍得一点,祂甚至可以怼一下一品。
但是祂刚进入这个人的身体,涌入那气海之中,就被一束长条牢牢的捆缚住,其上有墨家天志的气息盘旋。
祂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妙。
这人,似乎是一尊墨家的大修。
而墨家的天志,尤克天鬼。
祂立刻联系了楚休,但是下一秒,那个琉璃小人出现了。
祂也不知道这个琉璃小人是个啥玩意,但是当琉璃小人笑嘻嘻地用手中毛笔捅了祂一下,祂知道了。
这是个爹。
祂的身体被捅穿了,祂第一次感觉到了,痛!
祂费劲力气挣脱了那个缎带,逃出了气海,还没有松气。
一柄五色斑斓的长剑出现了,对着祂唰唰就是两剑。
这一次,不只是捅穿了这么简单。
最可怕的是,祂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省吃俭用堆出来的修为都被这两剑削了不少。
祂都来不及想这剑又是啥玩意,那个笑嘻嘻的小人居然从气海中追出来了。
祂又开始慌不择路的奔逃。
祂逃,他追。
进入了道宫,还没来得及喘气,一股更恐怖的威势直接压了下来。
这一次,祂甚至都没看清是什么玩意。
祂自闭了。
白止的虚影出现在了道宫之中,摩挲着下巴,看着那黑漆漆的一团。
分明只是一团雾气,但是白止分明感受到了一抹生无可恋的气息。
墨家的天鬼,这么不堪吗?
白止通过昆玉给他的书籍,自然知晓了不少墨家的秘辛。
这天鬼之术,他也是知道的。
用白止的眼光来看,这墨子既是一个科学家,又是一个神学家。
他既钻研各种奇门学术,主张摩肩放踵以利天下,又明言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定有鬼神论裁。
并将世间鬼神分三类,一位天鬼,二为山水鬼神,三为人死而为鬼者。
但是,世间却未曾寻到什么山水鬼神,人死之后虽然有魂,却顷刻即散,就算以妙法困住,强留在世间,却也不是原人。
可是,这并不是墨子预想中的鬼。
于是墨子精研命魂之术,以天志立命魂。
墨修身死,犹留命魂,甚至能够附身重修,犹胜道家元神。
而另一方面,墨子又将大多数心神都放在了钻研天鬼之上,最后居然真的祭祀出来了一尊未知的生灵。
这尊生灵,就是天鬼。
而这天鬼究竟是怎么出现的,那本书上并没有明言。
但是却叙述了这天鬼之术的厉害。
天鬼自虚无而来,若以心血饲之,其灵智渐开,神通亦展,不死不灭,万法难伤。
可惜,墨子祭祀出来的那一尊天鬼,随着墨子一同消失。
留下来的,只有一尊天鬼木雕。
而天鬼之术,便是墨修以心血养木雕,召唤天鬼虚影相助而战。
当初墨子消失,墨家内部争斗不断,遭受了多家围攻,那一任的墨家巨子施展了天鬼之术。
结果便是,墨家之危尽解,而墨亦一分为三,分别奔赴齐,秦,楚三国。
天鬼木雕,被楚墨带走。
而在那本书上,亦叙述了天鬼虽然万法难伤,却惧墨家天志。
当初蔡则重修天志,以天志除去天人残魂的场景,白止看在了眼里。
天下文道,殊途同归,只不过是立命之言不同,而导致文道相迥。
墨家的天志严格说来,也是文道。
白止综合了书籍的记载,还有蔡则的手段,能够勉强以己身文道临摹天志。
故而才敢试着抗一下这墨家的天鬼之术。
但是,白止没想到这个天鬼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弱的太多了。
而这只天鬼也察觉到了白止的虚影,气势汹汹的开口: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敢如此折辱本座!
本座定要将你的神魂一丝一缕的吞入腹中,将你的身躯.....”
话没说完,白止打了个响指,一柄黝黑的剑光一闪即逝,这团黑影被直接了当的一分为二。
“嗷呜,痛痛痛......”
还在嘴边的狠话被惨叫声替代,那一团圆滚滚地黑影变成了两个小团,其中一个缓缓消散,另外一小团之上的黑色愈深。
白止挑眉,看着这一幕,眼中饶有兴致。
这个天鬼的形质他看不出来,没有神魂,没有肉体,那一团漆黑的物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都被分成两半了,这天鬼依旧如同一个没事人一般。
虽然嘴上喊的凶,但是白止能感受到这缩小了一半的黑影,气机并没有下跌多少。
这天鬼,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白止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一柄黑色的长剑,缓缓浮现。
似乎注意到了白止眼中的神采,那一团黑影有些惊骇,这眼神,似曾相识。
“你,你想干什么?!”
天鬼的语气有些颤抖。
白止耸了耸肩:
“你刚刚不是说要把我的神魂分成一丝一缕的吗?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所以我想先给你分成一丝一缕的,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本座可是天鬼!不死不灭!
你要是敢如此待我,等我本尊降临此间,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止面无表情:
“还挺吓人。
那我等着。”
随即又是一剑挥了出去,黑影的体型又小了一半。
“你!你大胆!
你可知道,就算是墨子对本座都是毕恭毕敬,你居然敢如此.....
痛痛痛....”
天鬼每说一句狠话,都有一剑滑落。
“你以为这样本座就会怕了你吗?!
你给我等着!”
想祂这样一尊受历代墨家巨子祭祀的天鬼,砍过天人,捅过罗汉,上入青冥一剑诛魔,下荡九幽一刀除妖。
什么阵仗祂没见过?
虽然那些记忆都有些零零散散,几近消散,仿若恍惚间的昙花一现。
但是他胸中的豪情与傲气还未磨灭!
终于,相比原来小了十分之一的黑影,缩在角落。
圆滚滚的身躯都有些变形,怯生生且极为谄媚的开口:
“大人,小的刚刚都是开玩笑咧。
是小的有眼不识真人,是小的眼瞎,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
小的愿意给你做牛做马,以报答大人的恩情!”
天鬼认怂了,怂的很快。
白止却是眉头微皱:
“给我做牛做马?
你想干嘛?!
看剑!”
第二百四十六章:芙蓉脂肉,贴体伴君
到底白止还是没有把这个自诩能屈能伸的天鬼给切成丝丝缕缕。
他对这尊天鬼还是挺有兴趣的。
别说是肉体,就算是魂体被切割成数十份,也该烟消云散了。
可是他都把这天鬼切了这么多次,虽然这天鬼气势弱了不少,但是看出来依旧没有伤到根本。
注意到白止打量的目光,天鬼心尖一颤。
这种目光,祂很熟悉。
当初祂选择跟着楚墨离开,就是怕看到那些死心思钻研的墨修,因为他们总是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看。
不管是齐墨还是秦墨,都不是什么好鸟。
也就楚墨好糊弄一点,只要自己帮他们锤人就行。
“咳咳,大人,您既然高抬贵手,不如好人做到底,放小的出去你看怎么样?”
小小的一团黑影,蹦跶着谄媚开口,满是讨好的口气。
白止挑了挑眉:
“放你出去?
你觉得可能吗?”
天鬼心中一苦,却还是迅速道:
“哎呦,大人,瞧瞧您这话说的。
小的知道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小的一般见识。
你看小的在这里待着,还平白占了您的地方。
不如把小的放出去,小的也能为大人分忧解难不是。
您杀人,我递刀;
您放火,我盯梢!”
天鬼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语气极为真诚恳切。
白止似笑非笑:
“你说你这修为,本楼主随手镇压。
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天鬼语气一滞,谄笑道:
“大人,您怎得能拿您和小的比呢?
您这样一个修为高深,手段惊人,世上都难寻的美男子,和小的比不是平白跌了自己身价吗?
小的不是大人的对手,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总不能事事都让大人亲力亲为不是....”
白止点了点头:
“唔,似乎的确如此。”
天鬼还没来的及松一口气,便听到白止的声音响起:
“可是,本楼主是天刑楼的楼主,楼内刑客遍布七国。
你觉得,需要你吗?”
天鬼愣住了,白止的语气有些遗憾;
“看来你的确没什么用了啊,唔,天鬼怎么驱散来着。
似乎,可以用天志封印还是怎么样来着。”
白止轻声嘀咕着,天鬼立刻道:
“别,大人,我有用!
只要大人愿意祭祀我,小的很快就能成长起来的!
到时候便是天人,小的亦能擒杀之!
白止皱了皱眉:
“你是被楚休唤醒的吧?
似乎祭祀只能用唤醒你的人的血脉供养,那我要怎么祭祀你呢?
莫不是把你还给楚休?”
天鬼忙不迭的开口:
“小了,大人,格局小了!
你可以把那个楚休小子擒在自己身边,让他供血就行了。
反正他现在还是个三品,大人想要擒拿他应该不花什么力气!”
白止的目光有些诡异,沉默着看向天鬼,顿了顿开口:
“可惜,我一不小心放走了楚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天鬼的语气有些兴奋:
“小的知道啊!
他在楚国的老巢,他的好几个藏身之处小的都知道!”
白止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慨叹:
“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天鬼谄笑道:
“大人这说的哪里话,小的那对大人必然是忠心耿耿!”
白止嘴角微抽,他感觉自己高估了这只天鬼。
轻轻挥了挥手,一道修长的缎带浮现,直接将这团黑影牢牢的紧缚住。
虚幻的身形缓缓从道宫消散。
这只天鬼,现在不适宜送回给楚休。
祂看到了自己体内不少东西,不能轻易的放他出去。
起码现在不行。
可以回头再去问问昆玉,有没有什么制衡天鬼的手段。
而天鬼看着白止从道宫中消失,有些急切道:
“大人,大人!
小的说的句句实言啊!
大人若是不相信,小的愿意与大人签订主仆之约啊!”
白止没有鸟他。
这个天鬼,不是什么好鸟。
祂说的话,半真半假,不可相信。
良久,道宫之中再无动静,那一尊琉璃小人用毛笔戳够了之后,也是意兴阑珊的离开了道宫。
天鬼缩成一团,身形愈小,而那缎带缠地也愈紧。
天鬼有些绝望了:
“楚小子,你再不来救救你祖宗,你祖宗真要被玩坏了.....”
祂本来还想着能够蛊惑到这个天刑楼的楼主。
如今没有人祭祀,以祂的修为自然难以离开此地。
所以祂故意扯到了楚休,到时候有楚休祭祀,只要那小子发个狠,自己说不得还能带着他抽身离去。
谁知道这人根本不上当。
祂可是天鬼,天鬼啊!
这样一尊存在愿意为奴为仆,说出去多有排面啊!
无声的叹息响起,天鬼选择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好。
祂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被白止斩掉的那些黑色雾气缓缓地在道宫之中消失。
道宫深处,一尊青铜大鼎内,那一位红袍小人的衣襟,越发艳红。
而此时,外界,白止已然睁眼。
轻轻摇了摇头,白止目光闪烁,起身,打开了房门。
浓郁扑鼻的脂粉香环绕在白止的身侧,有女子的调笑之声透过木板从上方传来,白止微微皱眉。
这个地方,是红花娘的老巢,乃是上洛城洛河十里画舫的其中一艘。
他此时身处在船腹中心,乃是红花娘自己居住的地方。
对面就安睡着嬴政和清月两人。
而这十里画舫,算得上是上洛的风俗人情之一了,类比秦国咸阳的勾栏花阁。
上洛之地,虽离武关不过数百里地,但是数百年来,尚未有战火波及此地。
更何况数十年前白起更是东出武关连夺十五城,更是打通了上洛一地的经济命脉。
且上洛之地偏秦国东南一禺,无妖族侵扰,亦无他国相争,风俗人情这一块,自然是发挥的淋漓尽致,比咸阳更甚。
白止对于这些,自然是嗤之以鼻。
于是感受了一番在对面房间嬴政和清月睡得正香,随手布置下一个阵法之后。
白止理了理衣冠,走入了这艘画舫的繁华喧闹之地。
耳边有伶人在戏台清唱:
“芙蓉脂肉,贴体伴君,翻来覆去,任郎了情。”
(没写完,稍等!)
到底白止还是没有把这个自诩能屈能伸的天鬼给切成丝丝缕缕。
他对这尊天鬼还是挺有兴趣的。
别说是肉体,就算是魂体被切割成数十份,也该烟消云散了。
可是他都把这天鬼切了这么多次,虽然这天鬼气势弱了不少,但是看出来依旧没有伤到根本。
注意到白止打量的目光,天鬼心尖一颤。
这种目光,祂很熟悉。
当初祂选择跟着楚墨离开,就是怕看到那些死心思钻研的墨修,因为他们总是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看。
不管是齐墨还是秦墨,都不是什么好鸟。
也就楚墨好糊弄一点,只要自己帮他们锤人就行。
“咳咳,大人,您既然高抬贵手,不如好人做到底,放小的出去你看怎么样?”
小小的一团黑影,蹦跶着谄媚开口,满是讨好的口气。
白止挑了挑眉:
“放你出去?
你觉得可能吗?”
天鬼心中一苦,却还是迅速道:
“哎呦,大人,瞧瞧您这话说的。
小的知道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小的一般见识。
你看小的在这里待着,还平白占了您的地方。
不如把小的放出去,小的也能为大人分忧解难不是。
您杀人,我递刀;
您放火,我盯梢!”
天鬼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语气极为真诚恳切。
白止似笑非笑:
“你说你这修为,本楼主随手镇压。
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天鬼语气一滞,谄笑道:
“大人,您怎得能拿您和小的比呢?
您这样一个修为高深,手段惊人,世上都难寻的美男子,和小的比不是平白跌了自己身价吗?
小的不是大人的对手,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总不能事事都让大人亲力亲为不是....”
白止点了点头:
“唔,似乎的确如此。”
天鬼还没来的及松一口气,便听到白止的声音响起:
“可是,本楼主是天刑楼的楼主,楼内刑客遍布七国。
你觉得,需要你吗?”
天鬼愣住了,白止的语气有些遗憾;
“看来你的确没什么用了啊,唔,天鬼怎么驱散来着。
似乎,可以用天志封印还是怎么样来着。”
白止轻声嘀咕着,天鬼立刻道:
“别,大人,我有用!
只要大人愿意祭祀我,小的很快就能成长起来的!
到时候便是天人,小的亦能擒杀之!
白止皱了皱眉:
“你是被楚休唤醒的吧?
似乎祭祀只能用唤醒你的人的血脉供养,那我要怎么祭祀你呢?
莫不是把你还给楚休?”
天鬼忙不迭的开口:
“小了,大人,格局小了!
你可以把那个楚休小子擒在自己身边,让他供血就行了。
反正他现在还是个三品,大人想要擒拿他应该不花什么力气!”
白止的目光有些诡异,沉默着看向天鬼,顿了顿开口:
“可惜,我一不小心放走了楚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天鬼的语气有些兴奋:
“小的知道啊!
他在楚国的老巢,他的好几个藏身之处小的都知道!”
白止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慨叹:
“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天鬼谄笑道:
“大人这说的哪里话,小的那对大人必然是忠心耿耿!”
白止嘴角微抽,他感觉自己高估了这只天鬼。
轻轻挥了挥手,一道修长的缎带浮现,直接将这团黑影牢牢的紧缚住。
虚幻的身形缓缓从道宫消散。
这只天鬼,现在不适宜送回给楚休。
祂看到了自己体内不少东西,不能轻易的放他出去。
起码现在不行。
可以回头再去问问昆玉,有没有什么制衡天鬼的手段。
而天鬼看着白止从道宫中消失,有些急切道:
“大人,大人!
小的说的句句实言啊!
大人若是不相信,小的愿意与大人签订主仆之约啊!”
白止没有鸟他。
这个天鬼,不是什么好鸟。
祂说的话,半真半假,不可相信。
良久,道宫之中再无动静,那一尊琉璃小人用毛笔戳够了之后,也是意兴阑珊的离开了道宫。
天鬼缩成一团,身形愈小,而那缎带缠地也愈紧。
天鬼有些绝望了:
“楚小子,你再不来救救你祖宗,你祖宗真要被玩坏了.....”
祂本来还想着能够蛊惑到这个天刑楼的楼主。
如今没有人祭祀,以祂的修为自然难以离开此地。
所以祂故意扯到了楚休,到时候有楚休祭祀,只要那小子发个狠,自己说不得还能带着他抽身离去。
谁知道这人根本不上当。
祂可是天鬼,天鬼啊!
这样一尊存在愿意为奴为仆,说出去多有排面啊!
无声的叹息响起,天鬼选择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好。
祂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被白止斩掉的那些黑色雾气缓缓地在道宫之中消失。
道宫深处,一尊青铜大鼎内,那一位红袍小人的衣襟,越发艳红。
而此时,外界,白止已然睁眼。
轻轻摇了摇头,白止目光闪烁,起身,打开了房门。
浓郁扑鼻的脂粉香环绕在白止的身侧,有女子的调笑之声透过木板从上方传来,白止微微皱眉。
这个地方,是红花娘的老巢,乃是上洛城洛河十里画舫的其中一艘。
他此时身处在船腹中心,乃是红花娘自己居住的地方。
对面就安睡着嬴政和清月两人。
而这十里画舫,算得上是上洛的风俗人情之一了,类比秦国咸阳的勾栏花阁。
上洛之地,虽离武关不过数百里地,但是数百年来,尚未有战火波及此地。
更何况数十年前白起更是东出武关连夺十五城,更是打通了上洛一地的经济命脉。
且上洛之地偏秦国东南一禺,无妖族侵扰,亦无他国相争,风俗人情这一块,自然是发挥的淋漓尽致,比咸阳更甚。
白止对于这些,自然是嗤之以鼻。
于是感受了一番在对面房间嬴政和清月睡得正香,随手布置下一个阵法之后。
白止理了理衣冠,走入了这艘画舫的繁华喧闹之地。
耳边有伶人在戏台清唱:
“芙蓉脂肉,贴体伴君,翻来覆去,任郎了情。”
白止对于这些,自然是嗤之以鼻。
于是感受了一番在对面房间嬴政和清月睡得正香,随手布置下一个阵法之后。
白止理了理衣冠,走入了这艘画舫的繁华喧闹之地。
耳边有伶人在戏台清唱:
“芙蓉脂肉,贴体伴君,翻来覆去,任郎了情。”
第二百四十七章:对不起了姑娘!
似乎是感受到了嬴政的醒转,白止侧头,向着对门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陈鸿自然注意到了白止的神色变化,顺着白止的视线看了一眼,微笑道:
“浮屠楼主,对门可是我那个徒弟还有嬴政公子?”
白止点了点头,开口道:
“对的,两个孩子都累到了,我便让他们都先休息一会。
孔宗主也不必如此见外,既然答应了入我天刑楼作供奉,且直接喊我的名讳就行了。”
陈鸿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
“既然如此,老道士也不和楼主你客气了,如今楼主你也不用喊老道士孔宗主了。
宗门都没了,还什么宗主呢?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陈鸿的面色顿时一变,老目圆睁,怒视着白止:
“你说我那乖徒弟清月和嬴政那小子睡在一间房里?!!”
白止轻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道:
“老陈呐,慌什么。
你家那徒弟才多大,嬴政才多大?
睡一间房又怎么了?
这底下一共就两间房,我也没办法啊。”
陈鸿咬牙切齿:
“清月已到金钗之年,再过三年就及笄了!
你居然让她和嬴政那个臭小子睡一起?!!!
你这不是败坏我那乖徒弟的名节吗?!
这天刑楼,老夫不待也罢!!”
白止却是砸吧了一下嘴:
“我只是说他们睡一间房,又不是睡一张床。
而且,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还想搁着跟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白止眯着眼睛,看向陈鸿。
陈鸿脸上的怒容缓缓收拢,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无奈:
“楼主,你怎得能这般猜度老道士呢?
老道士,还真没有动过这个心思。”
白止撇了撇嘴:
“没动过这个心思?
那你为什么还把如此庞大的气运锁在那个小道姑的身体里呢?”
陈鸿摇了摇头:
“那不是我做的,我找到情月的时候,她身体里就已经多了这玩意了。
而且,她体内也并非是鲁国的气运,而是她的命数无辜发生了改变。
绝大多数鲁国的残缺气运,都在鲁国的玉印之中。
而这鲁国的玉印,就在秦王的内库之中。”
白止眉头微皱:
“所以,你带着这个小道姑待在秦国,不是为了借助秦国重立鲁国,而是为了这枚玉印?”
陈鸿却又是摇了摇头:
“不是,我一开始是不知道那枚鲁国玉印的存在的。
还是这一次,我出来寻我那徒弟还有嬴政公子的时候,秦王给我的。
而且,这一次其实也是我故意所为。
不然老道士也不敢确定,秦王会不会答应我的要求。”
白止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老道士看了几眼。
这陈鸿,虽然看起来浓眉大眼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奸滑。
故意放任楚休掳人,自己再俏咪咪的从楚休手中截下来。
只怕图的还不止这些东西。
陈鸿,可能没有骗他,但是也绝对没对他把事情说个完整。
“我徒弟,还有嬴政那个臭小子,醒了吗?”
陈鸿转了话锋,看向对门,面色沉凝如水。
白止挑了挑眉:
“嗯,醒了一个,哟,另一个也醒了。”
哎,老陈,你说,假如你莫名其妙的从一个姑娘的床上醒来,你会说什么?”
白止笑眯眯的开口。
陈鸿皱了皱眉,神色顿时一变:
“你不是说他们不是睡得一张床吗?!!!”
白止咳嗽了一声:
“一开始的确不是......”
陈鸿嘴角微抽,立刻冲出了房间。
对门的房间中。
嬴政的小脸红白交错,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一张圆脸,唇口微张,嘴角还滴着哈喇子,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他才九岁,但是也知道男女有别。
书上更是说了许多,应当注意男女之礼。
现在,清月小道长居然和自己睡在了一张床上?!
一条极软极软的小腿盘在嬴政的腰上,本来应该盖的好好的被子,只有一个被角搁在清月的小肚子上。
睡姿,嗯,很不雅。
不过倒是还穿着外衣,这才让嬴政轻出一口气。
他分明记得自己跟着那位浮屠大人,离开了坏人的挟持,一种安心的感觉盘旋在嬴政的心间。
因为长途跋涉,且昨天睡得极晚,靠在浮屠大人的背上,自己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了呢?
嬴政眉头紧皱,但还是决定赶紧起来。
小心翼翼的试着起身,但是那分明极软,如同云朵一般的小腿,将自己箍的很紧。
就连动弹都极为费劲。
嬴政暗戳戳的使力,好不容易起了半身,脱离了那条小腿,心中也是不由的轻舒了一口气。
扭头,正对上一双明晃晃,圆滚滚的眼睛。
嬴政僵住了。
木讷的小脸涨的通红,讷讷无言。
清月打了哈欠,一脸自然的开口道:
“小政政,你怎么睡姐姐床上来了?”
扫视了一眼四周;
“哦,是我睡错了啊。
不好意思哈。”
小道姑的发髻有些散乱,揉着眼睛向着外厅走了过去。
刚打开房门,白止和陈鸿的身影都站在门外。
陈鸿欲言又止,白止笑吟吟的开口:
“清月小道友休息的如何?”
清月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一样,把门又给咣当一声关了起来。
拉起了房间中央的屏风,将屏风后面那一张床的香帐放了下来。
本来便有些红润的脸颊此时红的如同云霞遮掩一般,一头扎进了被窝之中。
小道姑纠结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裹着被子将自己卷了又卷,在床上拱来拱去,脑海中思绪翻涌。
真是丢死人了!
自己怎得跑到别人的床上去了?!!
不过嬴政才那么豆丁大,应该没什么吧?
唔,而且他身上好凉啊.....
门外,白止则是轻轻摇了摇头,和陈鸿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笑意低声道:
“这真不是我的错,我本来其实也没想让她们睡一个房间。
主要是你这徒弟放心不下我,非要和嬴政一起。
我这不是还给她整了一张床吗?”
陈鸿一声轻哼,冷冷地看向白止:
“浮屠楼主,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白止咧了咧嘴角,打了个哈哈道;
“都是小孩子而已,睡一起又怎么啦,这么小心眼干嘛?”
陈鸿冷哼道:
“孩子又怎么了?孩子就能不在乎男女之隔了?”
白止翻了个白眼:
“那你刚刚瞅没瞅见是你家那个徒弟睡错了床?”
陈鸿嘴角微抽:
“没有!她门都关上了,老道士能看见个什么?!”
白止嘴角微勾,摸了摸下巴,开口道:
“老陈啊,我刚刚问你什么来着,你还没回答呢。”
陈鸿微微皱眉:
“假如我醒来身边有个姑娘?”
白止点了点头。
“好看吗?”
陈鸿一本正经,lsp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与众不同。
白止有些无语的迅速回道:
“好看,身材丰腴,明眸皓齿。
你会对她说什么?”
陈鸿嗤笑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追忆,开口道:
“这事,老道士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经历过。
想当年老道士也是咱那十宗九脉里有名的俊后生,欲要找老道士结成道侣的道姑们那是犹如过江之鲤数之不尽啊。”
白止瞅了瞅老道士那一副模样,很明显不信。
老道士也不在意:
“对于你这个问题,老道士是最有发言权的。
虽然老道士一直洁身自好,但是也有被友人灌醉的时候。
有时候醒来就莫名其妙的被窝里多了个婆娘。
这我能找她说话?
万一被缠上了,我还如何换不同地人家醉下去?
不是,老道士还如何求道?
自然是趁着人家没睡醒,溜了再说。”
白止满眼的鄙夷,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鸿,摇了摇头:
“老陈,你不会是当时打了败仗,不好意思待下去了吧?
我倒是知道一门秘方,你可需要?”
陈鸿嘴角微抽,面色阵青阵白:
“打了败仗?呵,我堂堂二品修士,会吃这种败仗?
简直好笑!
有用吗?”
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是这种败仗,越随着年纪大,越难以赢回来。
想赢,不丢人。
.......
“不说这个,你刚刚问我这个问题作甚?
如果是那个姑娘躺在你的身边呢?”
陈鸿心满意足的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立刻回复了正色询问。
白止撇了撇嘴,轻笑道:
“我开始只是听到了嬴政那个小家伙说的话,随口那么一问罢了。
不得不说,嬴政这个小家伙,可比老陈你要有担当多了啊。
一句对不起直接先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啧啧啧.....”
白止意有所指,双眼微眯地看着陈鸿。
陈鸿沉默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看向白止道:
“浮屠楼主,如果说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是说一句‘姑娘对不起’还是转身离去呢?”
白止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开口:
“对不起了,姑娘!”
陈鸿先是瞳孔一缩,嘴角微抽,倒吸一口凉气,直接给白止竖起了大拇指。满脸敬服:
“高,实在是高!
浮屠楼主你股子精神意境,怕是那些专修红尘炼心的道修也难比拟啊。”
白止挑了挑眉,显然对陈鸿的赞叹极为受用。
嘴角微勾,迎着陈鸿的视线,白止轻声开口道:
“老陈呐,你既然能看的这么透彻,又为什么换到自己身上却权当不知呢?
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心境也该换换了,有些路,走不通就不必走了。
既然你都知道当年的选择做错了,又何必一错再错下去呢?”
五彩斑斓的画卷似乎以白止为中心,向着四周不断蒸腾。
陈鸿定了一下,却是苦笑出声:
“我说为什么我那个傻徒儿会跑到嬴政那个小混蛋的床上,你又突然问这些。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你就不怕你的算计,给秦王赢则作了嫁衣?”
白止摇了摇头,微笑道:
“闲敲桂花懒落子,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赢则想借我的势,他现在没那个资格。
待到大势能成,赢则也早就死了!”
陈鸿双眼微眯,扭头看了一眼:
“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嬴政?
他身上的气运,我知道和赢则的关系极大,或许并非天定。”
白止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是天定又如何,不是天定又如何。
只要我想,那他就是天定!
若天无定数,则我来助其定天!”
白止嘴角噙笑,面容却是极为自信张狂。
陈鸿定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
押注还太早了,且容老道士再好好思量一番。”
白止耸了耸肩,那副画卷也迅速收拢,一身气势归于无形:
“我只是和老陈你顺便说一声,以后这两个小家伙万一真的亲近了起来。
你可不要气不过的出手相阻啊,那就不太厚道了。”
陈鸿面色难看,冷哼了一声
自己的宝贝徒弟被人惦记了,还不兴自己掀桌给惦记自己徒弟的人来几脚?
白止看着陈鸿的脸色,轻笑出声:
“行了,本楼主还有要事得做,就先离开了。
这两个小家伙就交给你了啊老陈。
等你回了咸阳,请你看一出大戏!
对了,把这个给嬴政。”
白止的身形缓缓消散,一枚玉佩向着陈鸿飙射而去。
陈鸿伸手接住,瞅了一眼玉佩上的字符,眼中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意味。
而此时房门也被一道身着黑色玄衣的少年打开,看着房门前的陈鸿,微微一愣,迅速施礼:
“政,见过陈鸿供奉!”
眼神却不时的向着四周瞟着。
浮屠大人哪里去了?
........
上洛城中,白止感应着自己给红花娘的金印气息,眉头微皱。
之前在洛河的画舫之中,自己都能感应到金印的气息。
怎么来了上洛城中后,金印的气息反而消失了?
白止顺着自己之前感应到,金印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赶了过去。
来到了一间寻常的旧院之中。
刚刚踏入院门,白止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而至。
四周还有隐隐绰绰的道纹隐匿。
莫非是那个红花娘出卖了自己,引了人在此地埋伏?
心中思绪转着,白止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直接一脚踏入了院子中央。
院子中寻常破败的景象立刻发生了变化。
第二百四十八章:你死不死啊?
本来还满是一片破败的小院之中,光华闪烁。
数道金黄色的斑斓道纹,从地面飙射而出,直奔白止。
内院之中,有军伍煞气蒸腾,一道凌厉的枪芒乍然而现。
白止身姿不动,眉头微挑。
下一个瞬间,刺目的光华从小院的中心爆发,淹没了白止。
几道人影从暗处出现,为首的那个持枪男子嘴角含着冷笑,轻声开口:
“差点被那红花娘唬到了,还以为是什么大鱼,枉费了一张敛息符。”
“这次可真是麻烦周先生了,不然这天刑楼余孽也不可能清除的如此顺利。
此次上洛城中的天刑楼分部能被剿灭,几位道长居功至伟!”
持枪男子以枪杵地,满脸微笑的向着身边几个穿着相同服饰的道士拱手示意。
从暗中出来的一共六个人,除了持枪的男子以及他身侧的那个一身青袍,满身儒雅气息的中年男子。
其他四个都是身着蓝色道袍的道修,身上传来的气息都极为精深博大,且同出一源。
那个被称作周先生的男子双眸微眯,笑着回应道:
“陈统领此言差矣,都是陈统领指挥有方,这才能将着天刑楼的狂徒一网打尽。
我等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如今秦王殿下可是对这天刑楼痛恨的很,如果此事能够报上去,陈统领升迁,指日可待啊。”
陈玄哈哈大笑,心中也尽是快意。
他都没想到突然就有这样一个惊喜砸到了自己的身上。
上洛城中有天刑楼分部,他其实心中早就清楚。
但是此地还有一位四品境界的金牌刑客在此地坐镇,陈玄对于天刑楼的存在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着天刑楼在咸阳掀起风波,秦王下令要除去天刑楼之后,陈玄也想过要不要对这天刑楼动手。
但是陈玄又怕自己斩草不尽,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陈玄正要犹豫之时,这个自称周临的男人找上了他。
不仅带给他天刑楼的相关信息,还明言可以相助陈玄,铲除上洛之地的天刑楼分部。
结果,也的确如这周临所说。
那位天刑楼的金牌刑客,在周临带来的四个道修手中未曾撑过一息的时间。
“那个红花娘,不知陈统领打算作何处理?”
感受着那道在爆炸中消失的气机,周临的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微笑着看向陈玄问道。
陈玄挑了挑眉,想到了那个被生擒的女子,眼中露出些许火热,却是满脸正色道:
“天刑楼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本统领自然要先把她关进牢狱之中,待到盘问清楚之后,直接斩首示众!”
周临心中不屑冷笑,全装做没有看到陈玄眼中的光彩,开口道:
“陈玄统领,如今这上洛城的天刑楼余孽应该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了,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情报来。
这红花娘,曾经偷窃过我家公子的东西,我家公子虽然不在意,但是我等可不能不放在心上。
正好此次抓住了这个红花娘,周某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陈统领能够答应。”
陈玄沉默了一下,抚了抚下巴的短须,点了点头:
“唔,周先生的意思,本统领知道了。
但是这红花娘被抓,可不止本统领在旁啊。
要是此事被其他人上报出去,怕是有点难办啊....”
陈玄欲言又止,周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迅速消散,低着头微笑道:
“此事还请陈统领放心,周某省得!”
随即手掌一翻,出现了一枚小袋子,不动声色的递给了陈玄。
陈玄瞅了一眼,脸上再无为难之色,嘴角都咧到的耳根处。
“这会,要好办不少了。
回头本统领便去请他们一同喝个酒,自然无碍。”
周临摇了摇头,满脸微笑:
“此事又何须劳烦周统领亲为?
周某早就在天香坊备了几桌酒菜,为陈统领立此功贺!”
陈玄眉目微亮,朗笑道:
“还是周先生考虑的周到。
既然如此,本统领也便却之不恭了!
天色已然渐晚,那我等便直接去吧。”
周临皱了皱眉,开口道:
“那,这红花娘?”
“嗨呀,周先生放心,那个红花娘跑不掉的。
本统领今晚回去先审问她一番,明日一早就给周先生送过去!”
陈玄笑着回答,轻舔嘴唇。
周临的眼中寒光闪烁,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道冷哼声响起:
“审问,你这个统领当的,可真是尽职尽责啊。”
陈玄眉眼中有些不渝,扭头喝到:
“什么人?!”
白止站在了墙头之上,看着下方的众人,面目清冷。
陈玄瞳孔微缩,周临眼中也是一片肃重。
这个男子,刚刚不是应该被直接轰死了吗?
怎得看起来,却是全然无事的模样?
白止此时缓缓伸出了右手,轻声道:
“说罢,你们想怎么死?”
陈玄轻哼了一声:
“口气不小!”
正欲提起长枪,一个气血大手直接捏住了他的腰腹。
陈玄面色陡然一变。
气血成罡,三品修士?!
顶着有些苍白的脸色,陈玄迅速道:
“这位前辈,你想作甚?”
白止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手中越发的用力。
一阵清晰的骨头交错的声音缓缓响起,陈玄面色极为难看的看向周临:
“周先生,你还不出手?!
这肯定也是天刑楼的余孽!”
周临没有搭理,而是满脸忌惮的看着白止。
陈玄欲要鼓动气血,但是一阵奋力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气血在这大手里几乎毫无作用。
虽然能勉力撑起来一些,也迅速返回了原状。
腰腹间的痛感让陈玄有些失措,怒吼出声:
“你敢杀我?!
你可知道我是秦国上洛城中的守军统领陈玄,我爹是陈平!”
白止嗤笑了一声,右手蒙地用力一合。
陈玄的口中喷出鲜血,夹杂着内脏残渣。
自胸腹到大腿间,骨头寸寸碎裂。
随即,白止如同丢垃圾一般,将陈玄丢弃在了地上,鲜血四溢,溅起灰尘。
陈玄如同死狗一般,躺在了地上,进气多出气少。
“本楼主差点还以为是那红花娘走漏了风声,有什么高人在此地等着本楼主。
没想到此地的确有埋伏,却是一群废物。”
白止轻声开口,看都没看这陈玄一眼。
他爹是陈平?陈平是谁?叫李刚也没用。
如果叫陈平安,白止说不定还得掂量一下。
而周临,在看了一眼陈玄的惨状之后,向着白止拱了拱手。
想着这个白衣人刚刚的自称,额间有冷汗溢出,却还是极力平静下来,开口道:
“不知阁下,是天刑楼哪一位楼主?
今日多有冒犯,还请阁下恕罪!”
白止眯了眯眼,轻声道:
“怎得?一句恕罪就想把此事了了?
你们背后的人是谁?
居然敢算计我天刑楼,莫不是觉得我天刑楼无人了不成?!”
周临吞了一口唾沫,迅速道:
“还请阁下恕罪,我等绝未做此想。
如今秦王下令,要对天刑楼出手,我等也是无法,只得应了这位陈玄统领的要求。
我等对于天刑楼,绝无什么其他的想法。”
躺在地上的陈玄双目圆睁,嘴中咕嘟着血泡,死死地盯着周临。
奈何实在说不出话来,胸腔处满是碎渣,面目涨的通红。
白止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向周临道:
“你,当本楼主是傻子吗?!”
大手轻挥,对着周临等人所在,直接罩落。
周临身边的那四个道修,齐齐轻叱,手掐道诀,每个人手中都出现了一柄道纹斑驳的玉珠。
金色的光晕迅速纠缠绕和,向着大手横击而去。
周临的身侧也是浩然之气环绕,口中正欲轻诵,一股恐怖的压力骤然临身。
自己胸中那一口浩然气生生被堵在了身体中,周临的身体也是直接趴伏在了地上。
只能仰头,看着金光和大手相碰触。
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金光消散。
大手之下,四个道修身影化作了血光,轰然炸裂。
白止缓缓来到了周临的身前,轻声开口:
“说罢,你们的幕后主事之人,是谁?!”
周临咬牙,死死地盯着白止:
“某背后,并无主事之人!”
这个天刑楼的楼主,太强大了,自己这样的四品修士,在他的眼中连蝼蚁都不如。
如果真让他知道了真相,只怕公子危矣!
想到这里,周临的心中一惊做出了决断。
胸口中那一抹被镇压的浩然气,迅速膨胀,周临的脸也在此时红的几欲滴血。
“想自绝?
其实没这个必要。
你不说本楼主也知道。
是那个楚王的儿子,熊启吧?”
白止的声音幽然响起,周临愣住了。
而本来在他的胸中气海翻涌的浩然之气,也在一股莫名的伟力之下,骤然凝滞。
“熊启?熊启是什么人?!
周某不知!”
周临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的自然,白止挑了挑眉:
“倒是没想到,你还挺忠诚。
你不承认也便算了,本楼主心中知晓即可。
本来还想着和这个熊启合作一下,看能不能当一个盟友,趁此时机把他暗中送回楚国。
结果他居然想对我天刑楼动手,那便算了。
杀了你,本楼主再去取了他的狗头,反正距离此地也不远。”
白止轻声的嘀咕着,口中说的话却让周临心中一颤再颤。
看着白止扬起的右手,周临高声大呼:
“且慢!还请阁下且慢动手!
某有话说!”
白止放下了右手,饶有兴致的问道:
“怎得,又不想死了?
刚刚本楼主看你自尽的速度不是挺快的吗?”
周临尴尬的笑道:
“若非必要,又有什么人愿意一心求死呢?”
白止撇了撇嘴:
“这话倒也算得上坦荡赤诚,那你到底死不死啊?”
周临咳嗽了一声,迅速道:
“方才是想死的,但是阁下既然给了我这个活下来的机会,我就又不想死了。
等某把话说完,再由阁下决定某死不死。”
白止有些好笑道:
“行,那你说罢,你想说什么?”
周临深吸一口气,迅速道:
“刚刚是在下欺骗了您!
某的确是公子启麾下的门客,但是此次对天刑楼出手,真的不是公子的示意。
只不过是我等私下里的谋划,没想到引起了这样的后果。
如果您本意的确是想与公子合作,却因为此事而生了闲隙,我等愿意一死!”
白止面色不变,冷声道:
“你在骗我。
你以为本楼主不知道,那熊启才把自己的亲子暗中送往了楚国?
你以为本楼主不知道,你们故意相助这陈玄,奇袭我天刑楼,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不,或者说这红花娘回来了,你们说不定还能用到她,借她之口向外说明,孩子已经死在她手里了,让那些暗中注意此事或者怀疑此事的人断了念想。
你要是说,这件事,那熊启完全不知情,你觉得本楼主会相信?
甚至,这件事还是熊启主导的吧?!”
白止的声音很冷,而周临听着白止的说的话,面色逐渐苍白。
最后只浮现出深深的无力,苦笑着轻叹出声:
“到底还是我等小觑了天刑楼,也没想到阁下你来的居然如此及时.....”
白止眉头微挑,原本冷肃的脸上,却是浮现了一丝微笑;
“不过,本楼主向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如果这个熊启太蠢,本楼主还真怕他入了楚国,几天都撑不了就被那春申君玩死了。”
周临脸上的苍白凝滞,眼中浮现一丝喜色,仰头看向白止,急声道:
“阁下的意思是?!”
白止轻轻转身:
“起来吧,先把红花娘带到我这里。
然后,带我见你的那位公子!
本楼主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盘桓在周临身上的压力,骤然消散。
周临的背后满是劫后余生的冷汗,心中却满是奔涌的喜意,恭声应到:
“是!
我相信,公子一定会给予天刑楼远在阁下意料之外的回报!”
转过身,背对着周临的白止没有应答,眼中一抹寒芒闪烁。
“意料之外的回报?
那可不一定是回报了啊。”
白止心中轻声呢喃,丹田处的黑剑身下盘桓的金色光点轻柔浮动。
这是月氏的那一枚王种灵诡。
黑剑轻颤,金色光点似是极不情愿的吐出了一粒游离的银白色光电,迅速游离到白止的掌心。
这一次,说不得能得到一枚有用一点的棋子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请务必带我一个!
上洛城,洛河十里船坊之地。
人来客往,热闹非常。
天香坊,乃是这洛河十里船坊的行业翘楚。
其内不仅涵盖了秦国的本土特色,如伶戏秦腔,角抵投壶说书等等。
还同楚国风俗产业取经,由楚地寻来了不少特色服务。
其中小娘体态轻盈,尤以细腰为甚,陪酒之时单手可掌。
正所谓“楚腰纤细掌中轻”,故尤为人所好之。
而天香坊的每天客流量亦是占据着这十里船坊的大头。
“陈鸿供奉,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嬴政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繁花景象,一双眼睛忍不住好奇的向四周打量着。
但还是低声向着旁边的陈鸿低声询问。
陈鸿轻轻咳嗽了一声,笑眯眯的开口道:
“嬴政公子,现在已经到了日暮时分,便是离开了这上洛城,我们只怕也要在荒郊野岭的地方住上一晚。
不如等明日一早,老道士再带你们回去,应该能在咸阳城门关闭之前入城。”
嬴政有些犹豫:
“可是,我们不是被坏人掳过来的吗?
祖君,应该会担心的吧.....”
陈鸿挥了挥手,随意道:
“嗨呀,嬴政公子还请放心,老道士已经和王上禀明了情况,不用多虑。”
“可是......”
嬴政还欲开口,陈鸿低下身子,轻声道:
“嬴政公子应该在入了咸阳之后,就没有出过王宫吧?
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嬴政公子可以好好看看我秦国的繁花景象。
日后,嬴政公子怕是也难有这个机会了啊。”
嬴政还有些犹豫,陈鸿眼神一暗,示意了一下走在前方的清月,开口道:
而且,嬴政公子你看我那个徒弟,到现在还没有原谅老道士。
老道士也想借此机会,修补一下师徒感情。
你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前面,心中肯定还是极为难过的。”
嬴政顺着老道士的眼神,看向了前面的清月,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便依陈鸿供奉所言!”
陈鸿笑眯眯的起身:
“那就多谢嬴政公子了!”
........
而当嬴政的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各色零食,艰难的穿行在人流之中时,察觉到了不对。
陈鸿,不见了。
身前,心中极为难过的清月,舔了一口手中的糖人。
圆亮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尽是满足之色。
嬴政慌忙喊住了清月,迅速道:
“清月道长且等一下,陈鸿供奉,不见了!”
清月扭头,脸上却毫无惊慌之色,撇了撇嘴道:
“放心,我师父他丢不了。”
嬴政挠了挠头:
“那,是我们丢了吗?”
清月翻了个白眼:
“对啊,就是我们丢了,怎么办?”
嬴政迅速道:
“那我们还是赶紧先回之前陈鸿供奉带我们租住下的客栈里面吧。
他如果找不到我们,应该会过去的。”
清月叹了一口气,来到了嬴政的身前,直接给了嬴政一个脑瓜崩:
“笨!你没看出来他是故意离开了吗?
刚刚路过那个什么天香坊的时候,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肯定是偷偷趁我们买吃的时候溜进去了。”
嬴政有些惊讶:
“天香坊?那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陈鸿供奉要偷偷进去?
他不是说要陪你好好逛逛这里的吗?”
“天香坊.....”
清月微微一愣,想起了刚刚自己无意瞥见的天香坊内部的景象,一张圆脸有些泛红。
轻哼了一声:
“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嬴政微微皱眉,清月眼睛转了转:
“你想去那个天香坊看看嘛?”
嬴政有些奇怪道:
“清月道长不是说,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嘛?
而且,我看似乎没有与我们一般大的人进去.....”
清月微笑道:
“那个地方,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我听说,那种地方是读书人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嬴政的眼睛亮了:
“那,清月道长你不去买吃的了吗?”
“哎呀,已经没什么好吃的了。
当初那个人肯定是骗我的。
什么糖醋里脊,黄焖鸡,都是假的,这里的人都没听说过这东西。
气死我了,果然是个大骗子!”
小道姑气鼓鼓的一口咬碎了糖人,开口道:
“走,姐姐带你去逛逛那个天香坊!”
而此时,另一边。
天香坊的门口,几列身着统一制式青绿色长裙的女子,恭敬地站在两侧。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紫色修身宫裙,头插玉簪的极美女子。
身姿高挑,眉心一点桃花纹,柳眉凤目,皮肤白皙若玉器,吹弹可破。
正是那位相传背景极为深厚,而且还是一位高品道修的天香坊坊主,外界只知晓其姓龙,其余一概不知。
而此时,这位就算是上洛城城主来到了天香坊,也不曾特地现身的天香坊坊主,却极为恭敬的站在天香坊门口,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出现。
有不少天香坊的老主顾,都满脸好奇与兴奋的站在一边低声的议论着。
未过多久,一个青衫中年男子,向着这位龙坊主所在的地方,迎面走了过去。
难道,是正主来了?
但是这个龙坊主却是眉头微皱,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青衫男子则是向着女子拱手施礼,低声开口:
“龙小姐,事情应该已经和公子说过了吧?”
女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周临的身后,沉声道:
“人呢?没有过来吗?”
周临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只是,那个楼主似乎是遇到了一位朋友,让我们先进去就行,他随后就来。”
女子眉目微沉:
“莫不是,那人故意这么说,实际上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自己暗中去找了公子?”
周临叹了一口气:
“不是,你也太小看那位楼主了。
如果他真的想出手,别说我们在了,就算龙姑娘的师门高人都在此地,只怕也抵不过别人一指。”
这位龙姑娘注意到了周临眼中的恐惧,微微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周临的身后。
这天刑楼,真的如此惊人吗?
而此时,白止就在天香坊不远处,看着自己身前的陈鸿,面色有些怪异。
陈鸿则是向白止拱了拱手,神色一片肃然:
“我曾触摸过山峦,也曾深入过谷涧,二者都让我受益良多!”
白止微微皱眉:
“所以,你这意思是?”
“请务必带我一个!”
白止的身后,面色有些苍白的红花娘,眉眼间尽是疑惑。
第二百五十章:示威
听着陈鸿的话,白止先是疑惑,随后嘴角微抽,木然地看着这个道骨仙风,道貌岸然的老道士。
他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陈鸿。
而陈鸿似乎还是特意在这里等着自己,想让自己带他入这天香坊。
白止眉头微挑,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轻轻鼓了鼓掌:
“老陈啊,你这果然是下过了苦功夫的啊!”
陈鸿似是腼腆一笑:
“过奖过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老道士还是懂的。”
白止撇了撇嘴: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你想去,这天香坊还能拦住你不成?”
陈鸿嘿嘿一笑,也没有反驳。
白止则是轻轻摇了摇头,起步向着天香坊的正门走了过去。
陈鸿踱步,和红花娘紧随其后。
而此时红花娘还是有点发蒙。
她总感觉自家楼主和这个老道士说的话,每句她都能听懂,偏偏又听不懂。
而此时,本该在正门守着的天香坊坊主已经不见了踪迹。
只剩下周临恭敬的站在一旁,见白止和老道士出现,立刻施礼,带路。
天香坊内部,香木雕画,琉璃轻垂,醉人却又不腻人的甜香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
外侧回廊环绕,形貌端庄的女子面带微笑,举止大方,腰部大多缠绕着一条青绿色的束带。
顺着胸腹往下,勒出了一道勾人心魄的弧度,引领着诸多衣冠楚楚的游玩之人。
陈鸿的一双眼睛正在四处乱漂,其中异彩闪烁。
白止叹了一口气,轻声传音道:
“老陈,都进来了,就不用这个样子了。
说吧,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天香坊?”
陈鸿面色不变,迅速回复道:
“这还真是个意外。
老道士只是在你和那个楚休离开之后,恰巧发现了一个小家伙。
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不少消息,打算来这天香坊碰碰运气。”
白止扭头看了一眼,陈鸿则是一脸无辜的正对白止的视线。
而此时,在周临把白止引入了一处房间之时,那个身着紫色宫装的女子已然在此地等候。
看到白止到来,女子立刻迎上前,躬身施礼:
“天香坊坊主,龙泽,见过天邢楼,浮屠楼主!”
白止似笑非笑的看向这个女子,开口道:
“你们公子调查的速度挺快啊,这么快就知道了本楼主是谁了?”
龙泽的嘴角微勾,眼中露出一丝极动人的笑意,轻声道:
“浮屠楼主说笑了,天邢楼如此神秘,我们公子不过质子之身,如何能调查到天邢楼身上呢。
何况我们公子在收到了周先生的传讯之后,便立刻吩咐我等准备宴席,并无什么时间调查楼主。”
白止挑了挑眉:
“那你是如何知道,本座就是浮屠呢?”
龙泽欠身施礼:
“只不过是妾身的猜测罢了。
如果猜错了,想来楼主大人也不会同妾身计较的吧。”
白止眯了眯眼,龙泽迅速起身开口道:
“刚刚得知楼主并不希望我等在门外迎接,妾身便立刻退了进来。
我们公子已经在里厅静候浮屠楼主多时了,楼主大人,请。”
轻言细语,眉眼含春。
白止点了点头,随即踏步而进。
对于白止身后的红花娘还有陈鸿,龙泽并没有多问。
而等白止进入了房间中之后,便闻到一股凛冽的酒香味。
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从座位上起身相迎。
身着青衫,头带玉冠,剑眉星目,极为清俊,浑身散发着令人亲近的气息。
才见到白止,这个男人便朗声大笑:
“启仰慕天刑楼楼主已久,今日竟得以相见,启喜出望外啊!”
白止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几个恭敬站在一旁的美丽女子,还有周临,龙泽之外,再无其他人。
双眼微眯,对熊启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同样微笑着回复:
“启公子此言,倒是让本楼主有些受宠若惊了。”
而白止此时则是感受到身后,有一抹隐晦的杀意一闪即逝,
扭头看了一眼陈鸿,眼神平淡。
陈鸿轻舒一口气,向白止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周游离。
而熊启则是没有注意到此事,脸露轻笑,立刻领着白止坐上桌席。
菜品卖相极佳,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而且熊启居然直接让白止坐到了上位,还给白止斟满了酒杯,神色肃重的开口道:
“今日启从周临的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心中怒极啊!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背着我联系了陈平,对上洛城中的天刑楼动手了!
此事,是启的过错,让天刑楼无辜遭受此劫。
虽然楼主宽仁大义,没有同启计较。
但是,启心中有愧,当自罚三杯!”
说着,直接端起了酒杯,连饮三杯,本来白皙的脸色也沾染了一丝陀红。
白止只是微笑着看着熊启的举措,看到熊启在自罚了三杯之后,还欲要倒酒的时候。
白止手指轻点,开口道:
“既然启公子已经自罚三杯了,心意本楼主已经感受到了,那便且先将此事略过。”
熊启也顺遂的放下了酒杯,向着白止拱了拱手,微笑道:
“既然楼主如此说了,那启心中也放心了一点。”
说着,目光似有似无地撇了撇一侧的周临。
周临心中了然,举起了酒杯:
“今日之事,全是某的过错。
幸得浮屠楼主不杀之恩,某,敬浮屠楼主!”
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止则是摇了摇头,看向了身旁面色有些紧张局促的红花娘,轻声开口:
“上洛城,天刑楼分支,共有多少人?”
红花娘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迅速道:
“具体人数,属下并不清楚。
但是属下知道,上洛城天邢楼中,有一位金牌刑客,十位银牌刑客。
一般铜牌刑客的数量,都是远在银牌刑客之上,大概有数十倍的样子。”
白止点了点头,看向熊启:
“虽然本楼主说且先略过此事,但是并不代表本楼主不打算与启公子清算。
也并不代表本楼主原谅了这个周临。
这是两码事。”
说着,白止的眼中寒芒一闪,本来还面带微笑,举杯看着白止的周临身体轰然倒地。
双目圆睁,眼中带着震惊与茫然。
熊启神情一愣,随即微微泛青。
这个天刑楼的浮屠楼主,此举是警告还是示威?
第二百五十一章:魏无忌之谋!
白止的突然出手,就连陈鸿与红花娘都没有想到。
酒菜香与脂粉香交杂弥漫的房间之中,一片寂静。
就算这个天刑楼的楼主想要立威,但是自己已经放低了姿态,怎得这人却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
如果不是熊启在天刑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离开秦国,且能于楚地立足的希望,他又何必如此低声下气?!
熊启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还是强挤出笑容,开口道:
“楼主所言即是!
是启御下不严,还要劳烦楼主出手!”
咬字很清晰,随意的挥了挥手,两个面色微白,在一边静候的女子抿唇,将周临的尸体扶起。
随即快步带离了房间之中。
而面对熊启挤出的笑容,白止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叕了一口酒,眉头微挑。
着看向熊启,开口道:
“无殇酒?”
房间中的诡异氛围伴随着白止的开口,缓缓破封。
熊启迅速点头,微笑着回应道:
“看来楼主也是好酒之人,知道这赵国的无殇酒。
伴随着当初在赵国边境的那个大儒的诗句,这本来就极为昂贵难求的无殇酒,更是受到了那些读书人的疯狂追捧。
启也是耗费了不少精力,才从赵国弄到了几瓶。”
白止缓缓放下了酒杯,点了点头,看向熊启道:
“熊启公子,也知晓那赵国边境发生的事情?”
熊启笑道:
“毕竟启也是在秦国境内,更是迎娶了秦王之女。
这等大事,启自然是有所耳闻。
那尊大儒的诗句,启都能倒背如流。
‘西北望,射天狼’
每每想起这句,启都忍不住心潮澎湃啊。”
白止挑了挑眉,轻声开口道:
“熊启公子关注的重点,应该不是那一场大战,而是从赵国偷偷回转秦国的秦王子嗣吧?”
熊启顿了一下,十分坦然的开口道:
“也不怕楼主笑话,启当时知道了此事,也的确想过回楚。
但是,我楚国自当初被白起连下十五城之后,国力日渐衰弱。
启,不得不继续安心待在秦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质子。”
熊启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手紧握,看向白止,咬了咬牙,开口道:
“既然楼主提到了此事,那启也愿与楼主开诚布公。
之前楼主借周临之口,说是愿意帮助启回归楚国。
不知,可有此事?”
熊启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白止,而白止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又喝了一口酒,抬头看向熊启,,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就是不知道熊启公子,可愿意回楚国。”
熊启眼眸一亮,迅速开口道:
“启当然是愿意回国。
这等寄人篱下的日子,启早就过够了!”
白止却是轻笑道:
“既然熊启公子,能够从赵国寻来这无殇酒,那手下应该掌握着一股不俗的势力才对。”
说着,白止的目光轻轻扫视了一眼身侧的龙泽一眼,继续道:
“而且,如今秦国更是遭受着赵韩魏三国围攻,自顾不暇。
这也是熊启公子离开的秦国的最好时机。
熊启公子为何宁愿百般筹谋送自己的孩子归楚,也没有自己回去呢?”
听着白止的话,熊启瞳孔微缩,沉默了一下,轻叹出声,苦笑道:
“楼主有所不知。
启,毕竟是在秦国长大。
我的父亲,在我年幼之时,返回了楚国,只留下了启和自己的母亲在这秦国境内艰难求存。
虽然在我父亲登上楚王之位后,秦王对于我们母子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赐予了封地赏赐。
但是,暗中却牢牢把控着我和我母亲行踪信息。
甚至,直接赐下了一位公主。
说是赏赐,实为监视。
我的父王其实也有过几次举措,打算将我和我的母亲接出秦国,但是终究是以失败而告终。”
熊启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而那个孩子,实际上却是一次意外所有。
那一日,我只是应林家之邀,赶赴酒会。
林家的林动新纳了一位小妾,送与了启共度良宵。
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那林动就和我说,那个小妾有了身孕。
在启得知了这件事后,便倾尽所能,封锁了所有的信息。
没想到,还是被楼主你知晓了。”
白止挑了挑眉,微笑道:
“熊启公子的保密措施其实已经做的相当好了。
本楼主也是一不小心,才发现了此事。”
(没写完,稍等刷新!)
白止的突然出手,就连陈鸿与红花娘都没有想到。
酒菜香与脂粉香交杂弥漫的房间之中,一片寂静。
就算这个天刑楼的楼主想要立威,但是自己已经放低了姿态,怎得这人却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
如果不是熊启在天刑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离开秦国,且能于楚地立足的希望,他又何必如此低声下气?!
熊启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还是强挤出笑容,开口道:
“楼主所言即是!
是启御下不严,还要劳烦楼主出手!”
咬字很清晰,随意的挥了挥手,两个面色微白,在一边静候的女子抿唇,将周临的尸体扶起。
随即快步带离了房间之中。
而面对熊启挤出的笑容,白止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叕了一口酒,眉头微挑。
着看向熊启,开口道:
“无殇酒?”
房间中的诡异氛围伴随着白止的开口,缓缓破封。
熊启迅速点头,微笑着回应道:
“看来楼主也是好酒之人,知道这赵国的无殇酒。
伴随着当初在赵国边境的那个大儒的诗句,这本来就极为昂贵难求的无殇酒,更是受到了那些读书人的疯狂追捧。
启也是耗费了不少精力,才从赵国弄到了几瓶。”
白止缓缓放下了酒杯,点了点头,看向熊启道:
“熊启公子,也知晓那赵国边境发生的事情?”
熊启笑道:
“毕竟启也是在秦国境内,更是迎娶了秦王之女。
这等大事,启自然是有所耳闻。
那尊大儒的诗句,启都能倒背如流。
‘西北望,射天狼’
每每想起这句,启都忍不住心潮澎湃啊。”
白止挑了挑眉,轻声开口道:
“熊启公子关注的重点,应该不是那一场大战,而是从赵国偷偷回转秦国的秦王子嗣吧?”
熊启顿了一下,十分坦然的开口道:
“也不怕楼主笑话,启当时知道了此事,也的确想过回楚。
但是,我楚国自当初被白起连下十五城之后,国力日渐衰弱。
启,不得不继续安心待在秦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质子。”
熊启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手紧握,看向白止,咬了咬牙,开口道:
“既然楼主提到了此事,那启也愿与楼主开诚布公。
之前楼主借周临之口,说是愿意帮助启回归楚国。
不知,可有此事?”
熊启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白止,而白止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又喝了一口酒,抬头看向熊启,,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就是不知道熊启公子,可愿意回楚国。”
熊启眼眸一亮,迅速开口道:
“启当然是愿意回国。
这等寄人篱下的日子,启早就过够了!”
白止却是轻笑道:
“既然熊启公子,能够从赵国寻来这无殇酒,那手下应该掌握着一股不俗的势力才对。”
说着,白止的目光轻轻扫视了一眼身侧的龙泽一眼,继续道:
“而且,如今秦国更是遭受着赵韩魏三国围攻,自顾不暇。
这也是熊启公子离开的秦国的最好时机。
熊启公子为何宁愿百般筹谋送自己的孩子归楚,也没有自己回去呢?”
听着白止的话,熊启瞳孔微缩,沉默了一下,轻叹出声,苦笑道:
“楼主有所不知。
启,毕竟是在秦国长大。
我的父亲,在我年幼之时,返回了楚国,只留下了启和自己的母亲在这秦国境内艰难求存。
虽然在我父亲登上楚王之位后,秦王对于我们母子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赐予了封地赏赐。
但是,暗中却牢牢把控着我和我母亲行踪信息。
甚至,直接赐下了一位公主。
说是赏赐,实为监视。
我的父王其实也有过几次举措,打算将我和我的母亲接出秦国,但是终究是以失败而告终。”
熊启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而那个孩子,实际上却是一次意外所有。
那一日,我只是应林家之邀,赶赴酒会。
林家的林动新纳了一位小妾,送与了启共度良宵。
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那林动就和我说,那个小妾有了身孕。
在启得知了这件事后,便倾尽所能,封锁了所有的信息。
没想到,还是被楼主你知晓了。”
白止挑了挑眉,微笑道:
“熊启公子的保密措施其实已经做的相当好了。
本楼主也是一不小心,才发现了此事。”
“无殇酒?”
房间中的诡异氛围伴随着白止的开口,缓缓破封。
熊启迅速点头,微笑着回应道:
“看来楼主也是好酒之人,知道这赵国的无殇酒。
伴随着当初在赵国边境的那个大儒的诗句,这本来就极为昂贵难求的无殇酒,更是受到了那些读书人的疯狂追捧。
启也是耗费了不少精力,才从赵国弄到了几瓶。”
白止缓缓放下了酒杯,点了点头,看向熊启道:
“熊启公子,也知晓那赵国边境发生的事情?”
熊启笑道:
“毕竟启也是在秦国境内,更是迎娶了秦王之女。
这等大事,启自然是有所耳闻。
那尊大儒的诗句,启都能倒背如流。
‘西北望,射天狼’
每每想起这句,启都忍不住心潮澎湃啊。”
白止挑了挑眉,轻声开口道:
“熊启公子关注的重点,应该不是那一场大战,而是从赵国偷偷回转秦国的秦王子嗣吧?”
熊启顿了一下,十分坦然的开口道:
“也不怕楼主笑话,启当时知道了此事,也的确想过回楚。
但是,我楚国自当初被白起连下十五城之后,国力日渐衰弱。
启,不得不继续安心待在秦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质子。”
熊启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手紧握,看向白止,咬了咬牙,开口道:
“既然楼主提到了此事,那启也愿与楼主开诚布公。
之前楼主借周临之口,说是愿意帮助启回归楚国。
不知,可有此事?”
熊启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白止,而白止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又喝了一口酒,抬头看向熊启,,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就是不知道熊启公子,可愿意回楚国。”
熊启眼眸一亮,迅速开口道:
“启当然是愿意回国。
这等寄人篱下的日子,启早就过够了!”
白止却是轻笑道:
“既然熊启公子,能够从赵国寻来这无殇酒,那手下应该掌握着一股不俗的势力才对。”
说着,白止的目光轻轻扫视了一眼身侧的龙泽一眼,继续道:
“而且,如今秦国更是遭受着赵韩魏三国围攻,自顾不暇。
这也是熊启公子离开的秦国的最好时机。
熊启公子为何宁愿百般筹谋送自己的孩子归楚,也没有自己回去呢?”
听着白止的话,熊启瞳孔微缩,沉默了一下,轻叹出声,苦笑道:
“楼主有所不知。
启,毕竟是在秦国长大。
我的父亲,在我年幼之时,返回了楚国,只留下了启和自己的母亲在这秦国境内艰难求存。
虽然在我父亲登上楚王之位后,秦王对于我们母子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赐予了封地赏赐。
但是,暗中却牢牢把控着我和我母亲行踪信息。
甚至,直接赐下了一位公主。
说是赏赐,实为监视。
我的父王其实也有过几次举措,打算将我和我的母亲接出秦国,但是终究是以失败而告终。”
熊启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而那个孩子,实际上却是一次意外所有。
那一日,我只是应林家之邀,赶赴酒会。
林家的林动新纳了一位小妾,送与了启共度良宵。
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那林动就和我说,那个小妾有了身孕。
在启得知了这件事后,便倾尽所能,封锁了所有的信息。
没想到,还是被楼主你知晓了。”
白止挑了挑眉,微笑道:
“熊启公子的保密措施其实已经做的相当好了。
本楼主也是一不小心,才发现了此事。”
第二百五十二章:陷阵军出!
“秦国,大败?!”
听着这个中年男子的话,陈鸿愣住了。
神色骤然变得极为凝重,回头看了一眼,沉声道;
“走,先随我回住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详细说说!“
这也由不得陈鸿不肃重。
秦王布局良久,就是为了在这段最后的时间中,为秦国留下万世之基。
甚至,就连远在西边的蒙骜都给暗中调遣了回来。
蒙骜可是继白起之后,秦国最后的撑天玉柱。
再加上秦王数年的筹备,就算输了,也不应该用大败来形容。
而此时,一道白袍身影骤然出现在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前,神色一片冰冷,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
“你,刚刚说什么?!”
恐怖的气势与威压汹涌而至,仿若长剑高悬,本来就因为反噬而受伤的中年男子面色更为苍白。
......
“赵国大将庞焕,庞鸾两兄弟,率十万赵军,自安阳而出,先下大陵,后出临石,直逼中阳。
十万赵军几乎无损,将位于中阳的王权所领五万秦军困于中阳之内。
正欲强攻之时,本该被贬北域的秦国大将王龁率十万秦军,自龙门而出,奔袭数百里地,绕于赵军之后奇袭。
秦军顿时形成包夹之势,将那十万赵卒生生困于北望山一带。
后赵将庞焕,率大军从北突围而出,去尾求生。
十万赵卒,折损过半,庞焕亲弟庞鸾,亦陨于此役之中。
王龁携大胜之势,趁机东进。
非但夺回了失地,亦一举攻破安阳,九原,广衍共三城。”
客栈之中,中年男子说的口干舌燥,拿起了旁边的一壶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陈鸿与白止对视了一眼,都是眉头微皱。
“这样的话,秦国不应该是大胜之势吗?
为何你刚刚说秦军大败呢?”
陈鸿开口询问,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虽然王龁大败赵国,但是,另一边。
魏国信陵君魏无忌,率军西进之时,连下数城,气势正旺。
却在武遂之地,受伏。
秦国大将蒙骜,率十二万秦卒,于武遂翻天峡设伏,魏军经过此地之时,秦军骤出。
魏军未有提防,以两万人马的伤亡为代价,逃离了翻天峡。
蒙骜率秦卒追堵,却东进数十里地,却被信陵君早早留下的军卒包剿而围。
那本来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韩国大将暴麟,骤然率临本该东进的韩军出现在此地。
但是信陵君却只是将秦军围住,并没有立刻拼杀,而是通过烹食成烟,以虚实之术迷惑蒙骜。
另一边,将蒙骜受伏之事迅速传出,本该东进的王龁得知了此事,立刻率军扭身,自东南而进。
结果,在驰援蒙骜的路上,被魏无忌率军相阻。
那本来应该溃逃的庞焕,也一直率军远远地吊在王龁的身后。
见此时机,直接两军相合,对王龁动手。
王龁同王权两人所率领拢共十三万秦军,因为长途跋涉,部卒疲敝,被围杀于新城。
最终王龁虽然临阵强行突破二品,成功率军突围,但是秦军剩余不足四万。
另一边,魏韩赵三国已然和军,此时正齐赴蒙骜被围之地。
蒙骜所率领十二万秦军,已入死局!”
中年男子一口气说完,长出了一口气。
白止眼中光彩不定,久久无言。
短短数日的光景,战局一变再变。
秦王的布置,是没有问题的。
不然赵军也不会吃到了大苦头,就连庞鸾都身死战役之中。
但是,信陵君果真不愧是信陵君。
一副死局,愣是被他给盘活了。
胜负手,就是蒙骜率军追击,却落入了信陵君的圈套之中。
信陵君,早就猜到了战局的变化,甚至在西进之时就留下了后手。
那韩国的暴麟,能那么快驰援过来,定然是信陵君之前的命令。
甚至魏无忌在围住了蒙骜之后,还敢使用虚实之术来迷惑蒙骜,当真是在赌命。
万一蒙骜没有被骗到,那魏无忌所作之功,将付诸流水。
甚至去伏击王龁之时,也说不准会被没有魏无忌坐镇,从魏韩两军的合围突袭而出的蒙骜偷屁股。
“小龙,你说的这些信息,可确定属实?
什么时候发生的?”
陈鸿皱眉,定定地看向中年男子。
这由不得他不慎重,如今他还有求于秦国,秦王。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导致秦王的筹划直接落空,那他的计划也会受到影响。
那个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
“师爷,你说这种事,我敢瞎说吗?
秦国戒严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上洛这边来,但是估摸着也快了。”
白止双眼微眯,看向中年男子道:
“那如今,秦国的蒙骜是还被围困在那里吗?
可知那王龁突围之后,率军前往了哪里?”
中年男子咧了咧嘴,有些无奈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我知道的消息,也就这么点。”
白止冷哼了一声,看向陈鸿道:
“这个人,和老陈你是什么关系?”
陈鸿微微皱眉,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白止眼中的异样,迅速道:
“浮屠楼主,这个是我的一位老友的后人。
名叫,嗯,龙傲天.....”
陈鸿的老脸有些发烫,白止愣了愣:
“老陈,你这化名也就算了。
为什么还化名化到我天刑楼的身上来了?”
白止的语气有些古怪,而那个名叫龙傲天的男子有些愤愤道:
“前辈,龙傲天本来就是我的本名,何来化名一说?
晚辈知道那个什么天刑楼的龙傲天,晚辈迟早要与他一战,让世人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龙傲天!”
这个和欧祝的化名撞车的龙傲天一脸的忿忿不平,随即立刻反应出来了白止说的那句话。
脸上的神色骤然凝固,讷讷出声:
“这,前辈是天刑楼的楼主是吗?
晚辈刚刚就是开了个玩笑,前辈不要往心里去。”
陈鸿轻轻咳嗽了一声,向着白止解释道:
“小龙他本名的确叫龙傲天,不过因为天刑楼那位龙傲天楼主的出现。
秦国在四处搜查名叫龙傲天的人。
我怕他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便让他离开秦国去其他地方走走。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失态,浮屠楼主不要往心里去.....”
白止嘴角微抽,还真特么有人叫龙傲天?
那叶良辰应该也不远了。
等等,龙傲天是欧祝的马甲。
自己有和欧祝说过龙傲天还有叶良辰的故事吗?
白止挑了挑眉,神色清冷的看向这个中年男子道:
“既然陈鸿说你真名的确如此,也就算了。
但是,本楼主刚刚问你问题的时候,你骗了我。
看在陈鸿的面子上,本楼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不知道?!”
白止的双眼牢牢的锁定在中年男子的身上,恐怖的压力席卷而至。
中年男子面色泛白,抿唇强笑道:
“前辈,晚辈真的不知道啊......”
白止轻哼一声,压在中年男子身上的气势愈发沉重。
陈鸿眉头微皱,挡在了龙傲天的身前,低声道:
“还请浮屠楼主给老道士一个薄面,勿要再为难老道士的后辈。
小龙说他不知道,想来是的确不太清楚。”
白止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鸿,轻笑出声:
“老陈,你觉得,这话你自己信吗?”
白止缓缓收拢了身上的气势,瞥了一眼陈鸿,右手轻扣桌面,轻声道:
“老陈啊,刚刚在那熊启的面前,我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并不代表我心中不清楚。
这个龙傲天,和那龙泽应该是同出一脉,都是龙伯一脉吧?
刚刚他相对嬴政占卜,本楼主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应该是同出一源。”
陈鸿眉头微皱,瞪了一眼龙傲天,没有反驳,白止继续道:
“龙伯一脉所居之地,最开始应该是鲁国龙邑,依傍于圣人门庭。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龙伯一脉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过,现在看来,这龙伯一脉发展的还不错啊。
不仅楚地有,就连魏国都有,说不得七国之中,都有龙伯一脉的修士吧?”
白止的语气,虽然是反问,但是却明显是肯定的意思。
陈鸿和那个龙傲天都是不由地神情微肃,陈鸿正欲开口,白止挥了挥手:
“老陈,你不用慌着解释。
本楼主既然能说出来,自然有我的考量。
而且,你不要忘记了同我天刑楼的约定。
军伍争斗之所,血煞盈天,术法难存,况且定有随行修士遮掩天机。
想要传出消息,很难。
从三国出军伐秦,再到战局变化至如今的情况,拢共不过两日的时间。
说不得,如今秦王才是刚刚知道战败之事,而非已经下了禁令!
就算知道,甚至也下了禁令,这战局的详细情形也不会如此快的流落出来。
可是,你的这个后辈却知道的如此清楚。
不知道,这该怎么解释呢?”
中年男子面色微白,无言以对。
陈鸿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开口道:
“小龙,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还有什么是隐瞒着我们的,都说出来吧。”
那个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下,低声开口:
“是,师爷!
这位楼主刚刚所言,的确不错。
我的消息,来自于一位随信陵君同行,我龙伯一脉的修士。
他通过我龙伯一脉的秘法告知了此事,并且让我立刻去寻师爷说明此事。
而他说的事情,其实我已经大多数都说出来了。
那王龁的踪迹,我的确不知,只知道他是从北侧突围而出。
而且虽然他成功破入了二品,但是身受重伤,说不得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还有那蒙骜,如今虽然身处包围圈中,但是也试过几次突围。
但是那信陵君并非在赶去的路上,而是已经守在了旁边,才能让其无法功成。
并且信陵君在击退了蒙骜的冲阵之后,也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继续守着蒙骜所领之军。
不知,所图为何。”
白止双眼微眯,心中已经有了论断。
“围点打援.....”
这信陵君,有点狠啊。
秦王是肯定不会放弃蒙骜的,尤其是在自己即将离世的时候。
秦国,需要蒙骜,王龁这样的人存在,才能确保秦国下一任君主能够成功接过王权,在群狼环饲的情况下,守住秦国根基。
信陵君这是笃定了秦王的想法,想要借机,在秦国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
而此时,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犹豫响起:
“还有,刚刚楼主的猜测,其实有一处错误。
那就是,秦王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了,也的确下了禁令。”
白止微微皱眉:
“就只有这些动作了吗?”
中年男子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止,这个消息传到了咸阳之后,朝堂沸腾。
秦王除了下禁令,还传了一道诏令给了武安君府,白家。
随后,一个脸上戴着鬼煞面具的人,率领着千余老卒,离开了咸阳。
那些老卒所执旗帜,为“白”。
传言,这是陷阵残卒。
而那个戴着鬼煞面具的人,相传是秦国杀神白起麾下,那位遭天谴而亡,杀性最烈的杀才,当初统帅陷阵军的无名将领!”
“陷阵军?!!!”
白止瞳孔微缩,死死地盯着中年男子,恐怖的武道意志无意间向着他压了过去:
“只有千余老卒?没有其他人了?!”
龙傲天一张黑脸,面色煞白,络腮胡子都在微颤。
勉力回道:
“没了,就这千余人。
因为朝堂之上,似乎也发生了乱子。
秦国的御史,王子渊,当朝递交十三道文书罪状。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秦王气的掀翻了桌子,结束了朝会。
就连那些武将急切想知道如何解救王龁与蒙骜之事,都被滞后。
但是秦王还是在结束了朝会之后,向白家下了那个诏令。”
而陈鸿听到这个消息,嘴唇微张,眼中尽是震惊,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白止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思绪翻滚。
仅仅是离开了咸阳这么短的时间,咸阳就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无名将领是谁,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能从白家走出来,且有资格,有能力统帅陷阵军的人。
除了自己那个躺在床上的老爹,就只有,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