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刚猛的男爵
凯奥斯还没走几步，一位观战的中年贵族便凑了过来，笑呵呵地道：“李男爵，你那个契约仆从出吗？多少魔券，你开个价。”
凯奥斯眯着眼睛看他，也不说话，表情似笑非笑。
那中年人被他看了一会，尴尬地笑了笑：“开玩笑，哈哈，开个玩笑李男爵，别介意。”说罢悻悻地退了几步，抬手让凯奥斯先走。
凯奥斯这才对他点了点头，向出口处走去。
虽然之前没打过交道，但善于做“功课”的凯奥斯自然是一下就认出那贵族的身份——弗瑞尔伯爵。
不过从他脑后那灰色为主、带一丝黄色的光圈，凯奥斯知道他对自己没有真正的恶意，所以也没有对他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在凯奥斯和他的契约仆从消失在出口通道后，弗瑞尔伯爵身边一名娇媚的贵族女士不由笑道：“如果光看你们刚刚那表情神态，还有你说的话，肯定都要以为凯奥斯才是伯爵，而你是男爵，甚至都不是领主，人家连一句话都不用说，你就怂了……”
对那女士的揶揄，弗瑞尔伯爵却是毫不在意：“那边那个刚继承伯爵爵位没多久，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年轻人，刚刚在凯奥斯男爵面前，不也像是个低等贵族似的？我又算什么，哈哈。”
贵族女士闻言撇了撇嘴，表情愈加不屑，说话的声音甚至比刚刚跟弗瑞尔伯爵开玩笑还大声：“人家凯奥斯的男爵敢把那种昂贵珍惜能保命的完美级装备给自己的契约仆从用，敢用10级高阶挑战11级甚至顶阶，确实是有股子很久没看到的狠劲。
“本来我还想着，今天能连看两场精彩大战了。刚刚那场虽然精彩，但结束得太快，现在10级打顶阶，总该不会那么快一击决输赢了吧？
“哪里想到……这软蛋连，居然不敢让自己的顶阶契约仆从去跟人家一个10级灵气士决斗，真是怂到家了。他和凯奥斯男爵一比，别说是贵族了，男人都算不上。”
这贵族女士，也是刚刚看到莎尔薇拉一剑让哈利客毙命加毁尸时，非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看得满脸潮红，颇为兴奋的少数女性贵族之一。
对她来说，迦雷拒绝凯奥斯用10级契约仆从挑战他的顶阶圣灵卫，就像把她挑逗得来了兴致后，突然说“我要回家睡觉喽”一样，让她扫兴且愤怒得想杀人。
弗瑞尔伯爵笑道：“人家保守点也是正常的，凯奥斯男爵那契约仆从既然用出了一件完美级装备，就难保不会有第二件，而且如果不限装备使用，她还有一堆精良级、稀有级装备道具，一个没注意，顶阶强者被搞死，也不是没可能的哟！”
“莎尔薇拉……那灵气士是叫这名字吧？她用的那件完美级装备，应该就是弗汀伯爵的‘无畏金甲’，这玩意，要使用前是要先做肉身绑定的，而且自动充能的时间很长，一个月才能用一次。所以现在，除非她能拿出另一件完美级装备，不然那件‘无畏金甲’已经暂时没用了——不过我绝对不信凯奥斯还能给他的契约仆从再弄一件完美级装备出来。”一名消息比较灵通也比较较真的年轻贵族说道。
“这样的话，顶阶圣灵卫打10级灵气士，怎么也不可能输啊，迦雷伯爵也太怂了。”
“哎，话说回来，好像迦雷伯爵并没有明确地拒绝吧？”
那贵族女士嗤笑道：“顶阶打10级，还在那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看着就知道不想打了，还用得着直接说出来么？”
“我看着可不止是那位伯爵大人不想打，他的顶阶圣灵卫也不像想打的意思。”
“有什么样的领主，就有什么样的契约仆从。”
“迦雷男爵怕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哦，接下来还有好戏看的，他不是说了吗，要对凯奥斯男爵宣战，现在咱们玉琅城可没有审判官了。”一名贵族男子颇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
“呵呵，他仗的谁的势，难道还有人不清楚么，如果真是只有他和凯奥斯男爵开战，还搞不好谁揍谁呢！”说话的又是那名贵族女士。
“康妮，你这是看上凯奥斯男爵了不成？你这都完全不看事实了啊……迦雷我没记错的话，可是有至少五名顶阶契约仆从噢，其中一位还是超阶13级的大魔导师。而凯奥斯男爵，刚刚我打听过了……他现在一位顶阶契约仆从都没有，战争可不是单挑，考验的是整体实力，你告诉我没有第三方介入的情况，凭凯奥斯男爵自己怎么赢？”那较真的年轻贵族又说道。
“克劳迪奥，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赌就赌，赌什么？”
“哎哎，迦雷伯爵还没申请对凯奥斯男爵发起战争呢，现在虽然是临时审判团制，但那审判团里，可不止‘那个人’，会不会真打起来还说不定呢。”
“喂！迦雷伯爵，你争点气啊！你刚刚不是说要宣战吗？赶紧地去圣佑宫申请啊！要不干脆也别管那么多了，直接开打！姓李的刚刚那么羞辱你，不能忍啊！”一名贵族干脆对着远处过道上正和惩戒骑士队长内托说着什么的迦雷大喊道。
是的，在这些贵族们口无遮拦、放肆谈论凯奥斯和迦雷的时候，前者早已离开，但后者却还在决斗场上。
事实上，他们的讨论声都能清楚地传进迦雷的耳中，面对这种调笑，如果是以前，哪怕在他还没继承伯爵爵位的时候，也是绝对不会忍的，肯定直接过去跟他们对峙。
但现在，他很清楚，他真正要关注的目标是谁，真正应该做的事是什么，虽然他现在损失了一位高阶灵气士的契约仆从，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实现了这次本来的目的。至于那损失的10万魔券，他并不认为要付给凯奥斯——如果债主死了，那欠债还重要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看台上那些贵族，不说和他一样爵位的弗瑞尔伯爵，哪怕是没有爵位在身的那位娇媚的贵族女士康妮，也不是能随便欺负的人。
——康妮姓迈尔斯，她是艾兰侯爵的亲妹妹，而且玉琅城人人都知道艾兰侯爵很疼爱他这个妹妹。
这种时候，这种人，是不能得罪的。
所以迦雷只当那些难听的话不存在，哪怕有人对着他喊，他也只能是咬牙憋着。
等着吧，等这次过后，他一定会让这些人后悔的。
……
决斗场外，凯奥斯刚和莎尔薇拉会合，就看到了紧跟他们面从决斗场里出来的浅苍拂晓。
看她的样子，显然是跟着他们出来的。
浅苍拂晓一开始视线是落在凯奥斯身上的，不过走到近前后，她刚一开口准备手什么，忽然被凯奥斯身旁的莎尔薇拉吸引了注意力，整个人愣住了好几秒。
凯奥斯有些诧异，浅苍拂晓并不是第一次见莎尔薇拉啊，不久前他去辉煌庄园参加克里斯蒂娜的生日宴，后来要走的时候，浅苍拂晓也过来跟他道别过，那时她就特意看了一下那位战胜钢心侯爵麾下“灵气士克星”丰齐邈的女灵气士是什么样子。
当时，浅苍拂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啊？
凯奥斯也看向他的贴身侍卫，此时莎尔薇拉和那天相比起来，头发要乱一点点，束起的长发有几根凌乱发丝搭在额头和鬓角，身上没有穿着那身稀有级的黑色皮甲，里面的黑色战衣沾了不少的血渍，特别是那双靴子，就是从血泊里走出来的，好在都是黑色，看起来不是很明显，但浓烈的血腥味，还是让人很难不去注意那些痕迹，回忆起刚刚在决斗场里发生的画面。
更重要的是，但莎尔薇拉现在还没有完全解除决斗场中的“杀神”状态，现在眉眼间、整个人的气质，依然还是有股肃杀的意味。
就像一柄刚刚收割完性命的漂亮宝剑，上面沾满了鲜血，还未收鞘，寒芒依旧，仍在择人而噬的感觉。
所以，浅苍拂晓是被莎尔薇拉吓到了？
不对，她没有被吓到，她的情绪更偏向惊讶——那是一种发现某种真相后，受到巨大冲击，而一时“掉线”的表现。
“浅苍小姐，你是被薇拉刚刚在决斗场的表现吓到了吧？哈哈，别害怕，薇拉平时还是很可爱、很温柔的，今天是那些人先欺负我们的，你是没看到我有个契约仆从今天被人砍掉双手有多惨。”凯奥斯明知道浅苍拂晓并不是被莎尔薇拉的杀气吓到，却故意这么说道。
浅苍拂晓有些慌乱地微一低头，抬手去理鬓角的秀发：“噢，不是的……我只是没想到……”
凯奥斯心里却已经开始冷笑：编！接着编！
在克里斯蒂娜的生日宴上，凯奥斯就已经对浅苍拂晓这丫头各种骗人的习惯了如指掌了，他甚至都能在她开口前帮她编出一模一样的接口来。
就好像现在，她肯定是要从是莎尔薇拉使用完美级装备为切入点解释。
“……没想到凯奥斯男爵你居然把‘无畏金甲’给了莎尔薇拉，我刚从缇娜那里知道她把‘无畏金甲’卖给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拿来保命，避免钢心侯爵派人铤而走险……没想到你居然给了自己的契约仆从，我听缇娜说过，‘无畏金甲’使用前要先进行使用者绑定的，而莎尔薇拉刚刚决斗前并没有临时进行绑定的操作，否则也没法起到那出其不意的效果了。也就是说，凯奥斯男爵你从一开始，就是把它给莎尔薇拉了。”浅苍拂晓似乎颇为感叹：“你对莎尔薇拉真好。”
凯奥斯笑道：“因为我的命就靠莎尔薇拉来保啊，她只要不死，就会保住我不死。对了，浅苍小姐，你有听到我向迦雷伯爵邀战第二场契约仆从决斗吧？莎尔薇拉对那个顶阶圣灵卫，你觉得有胜算么？”
“啊？噢，这个嘛……”浅苍拂晓又抬手去摸鬓角了，不过似乎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怪，手刚碰到鬓角，改为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说道：“‘无畏金甲’好像一个月只能用一次吧，那现在莎尔薇拉已经没有‘完美级’装备了，只用稀有级的话，应该很难抹平2级的等阶差距吧，何况对方还是顶阶……”
果然通过这个问题试探出来了。
这浅苍拂晓真的相信是莎尔薇拉能赢！
凯奥斯是有把握的，他和莎尔薇拉真正藏着的秘密不是那“完美级”装备，那装备亮出来，反而是故意吸引人的耳目。
但浅苍拂晓为什么会知道？她为什么相信莎尔薇拉能做到，而且还对自己撒谎？
如果她真的觉得莎尔薇拉赢不了那名顶阶圣灵卫，以她一贯对于契约仆从、领民的态度，那对于凯奥斯这种拿自家契约仆从“送死”的行为，她不论说不说，都应该会有不自觉的鄙夷和嫌恶。
接下来，都不用凯奥斯继续试探，浅苍拂晓又再次主动地暴露了自己对薇拉的关注：“莎尔薇拉，你的全名是什么来着？姓？”
“唐。”莎尔薇拉先看了凯奥斯一眼，才回答道。
“莎尔薇拉.唐？”浅苍拂晓似乎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
“怎么，浅苍小姐在其他地方听过薇拉的名字？”凯奥斯看着她问道。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嗯，和她也很配，一听就是很厉害的名字。”浅苍拂晓笑道。
凯奥斯说道：“哦？莎尔薇拉.唐听起来很厉害？那我凯奥斯.李听起来应该也很勐吧？”
“嗯嗯，我第一次听到凯奥斯男爵的名字时就这么觉得了，一个凶勐的贵族名字！”浅苍拂晓随口敷衍道，视线却一直偷偷落到莎尔薇拉身上。
他们并没有在决斗场外聊太多，两人都还有各自的事要做，很快便道别各走各道。
凯奥斯现在对浅苍拂晓越来越好奇了，等把眼前的这波危机渡过，他一定要好好地挖一挖这丫头的秘密，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想做什么。
离开决斗场后，凯奥斯带着莎尔薇拉、哈维等契约仆从先去丝袜定制店附近的一家大医馆，看被斩断双手的潘琪。
跟那名有过几面之缘的大医士打过招呼后，凯奥斯边见到了趟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契约仆从潘琪，以及站在床边眼睛有点红的艾达。
她一看到凯奥斯，便带着颤音道：“男爵，潘琪的手接不回去了，被斩下太久，而且断手都被踩过，已经坏死……男爵，这事不能算了，我们要报复！”
“放心。”凯奥斯看向躺在床上的潘琪，相比起旁边的艾达，她的精神状态反而好得多，其实之前她被砍掉双手打倒在地的时候，虽然一直挣扎，但却并没有慌乱或太多恐惧，很沉稳，这也是凯奥斯会把她派到店里的原因。
凯奥斯对她说道：“砍断你手的人，薇拉已经把她的手也砍掉了，并且多收了点利息。”
“决斗赢了？”艾达看向莎尔薇拉，注意到她身上的血污，不由得有些担心：“受伤了？让大医士看下吧……”
哈维忍不住笑道：“艾达小姐，你别担心了，那些血都是对方的，那个人已经在决斗场里到处都是了，别说尸体，连一个手掌都拼不起来。老爷和薇拉这放的是超级高利贷啊，这‘利息’比‘本金’可高太多了。”
艾达这才明白，11级的高阶灵气士哈利客竟然被莎尔薇拉给杀了？她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这位凯奥斯男爵最喜欢的、走到哪都带着的贴身侍卫。
然后她又回头看向凯奥斯，她家男爵也是有够勐的，来到店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是亲自下场邀决斗，被拒绝后再上莎尔薇拉契约仆从决斗，一出手就夺命，男爵对上伯爵，根本不带一点犹豫退缩的。
这种刚勐的风格……在贵族里太少见了。
“说说吧，今天这个事，具体是什么情况。”凯奥斯在病床旁边坐下，看了眼病房门口，哈维和另一名契约仆从立刻过去守着。
艾达听到这话，却一下笑出声，刚刚因为潘琪断手无法再接的阴霾，这时才终于散去了一点。
“怎么了？笑什么？”
“男爵大人，这问题你到店里的时候就该问了吧。”
没想到凯奥斯却是摇头：“不，那时候不用问。我相信你和潘琪，而且，我看到迦雷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捣乱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士气
作为一个没有获得原主记忆的穿越者，凯奥斯到这个世界后，就像一块海绵般，不断汲取着各种信息、各种知识。
书籍自然不用说，不论是家里的书房，还是图书馆，基本上是他穿越后待的最多的房间和场所。
除了书外，其他渠道他也没有放过，潘德审判长、多米尼克还在玉琅城的时候，圣佑宫也可以算是他的一个消息源。
后来他认识了克里斯蒂娜，知道这位女伯爵在玉琅城消息相当灵通，是贵族圈子里公认的“情报女王”，也没少用各种合作方式去找她套近乎。
因此，在和钢心侯爵交恶，特别是那次半路上的契约仆从决斗事件后，钢心侯爵脑后光圈真正进入极恶感的状态，他更是通过所有渠道，收集钢心侯爵的实力信息，他各个契约仆从的详细资料，甚至和他关系较好、会和他一起与人开战的贵族也都仔细调查过。
所以他在去到店里，一看到迦雷在那，就瞬间明白这事是钢心侯爵指使的。
而从店内破坏的情况看，惩戒骑士来的速度显然是不快的，甚至有故意拖延的可能，两边实力对比明显店方要弱得多的情况下，惩戒骑士把已经被斩去双手的潘琪踩在脚下控制住，却任另一方的人依然有完全行动力，这倾向性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迦雷的人，能够闹事成功，就是这些惩戒骑士开的绿灯，给的机会。
既然知道了这点，那事情具体的真相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这个时代又没有监控，没法调监控视频来还原“现场”——虽说有魔影摄录装置，但那玩意摄录光影声音消耗是极高的，所以半小时就算“魔影长片”了，更不可能拿来做这种丝袜定制店的安保设备。
这样的话，那遇到争端，自然就是各执一词了。
如果有比较公正的审判官，圣佑宫倒是有办法调查真相，给出判断，但现在圣佑宫里又没有审判长，到场的惩戒骑士还明显跟迦雷穿一条裤子，现场也是被他们控制着，那再要去计较什么真相如何，根本没意义。
钢心侯爵让迦雷来挑衅的目的是什么？
很显然，他是乔尹.斯蒂尔的刀，这是要替钢心侯爵来杀人了。
在潘德离开玉琅城，新审判长未到的这个敏感时刻，钢心侯爵自己对凯奥斯出手，容易引来太多关注和阻力，毕竟他在玉琅城实在没有什么好名声，讨厌他、忌惮他甚至仇视他的人是真不少。
所以这时候，用一个附庸领主来干这事，他在临时审判团里面充当“裁判员”，更加的可攻可守。
至于迦雷，这个人本来在家中排行老二，平常名声也一般，原本的伯爵继承顺位是第三，但是在老伯爵病危昏迷后，靠着钢心侯爵的支持，硬生生让前俩顺位继承人“心甘情愿”地立下契约，放弃了继承权——毕竟他们家最近这五十年来，都是钢心侯爵的附庸，如果没有钢心侯爵的支持，他们根本不可能从男爵升为伯爵。
钢心侯爵之所以要选迦雷继承伯爵之位，估计也是觉得他更好控制，或者另外那俩继承人不合他的心意。
反正在这种情况下，迦雷本身也不可能违逆钢心侯爵。
确实从钢心侯爵的角度看，对凯奥斯发动战争的话，并不用他亲自出马，以迦雷伯爵的实力，就足以碾压了。
凯奥斯就是一张7而已，出J还是鬼，都是大，没有悬念。
如果凯奥斯退缩一点的话，丝袜定制店发生的事，肯定是不至于让迦雷伯爵立刻就攒到足够的理由，在临时审判团那申请通过战争许可的，毕竟他那脸上的所谓破相伤痕，实在太浅了，跟笑话似的。
但这次的事显然只是个引子，迦雷伯爵后续肯定会变本加厉，继续搞事，直到把两边的仇怨攒到足够通过申请。
认清这一点后，凯奥斯从这一次就不打算做丝毫退让。
如果战争总归要来，那么打迦雷，无疑是比直接打钢心侯爵更好的选择。
潘德审判长刚走，牛鬼蛇神立刻跳出来骑脸，凯奥斯自然要表现得比以往更激进，更刚勐，一副伸手剁手，伸头砍头的架势。
既是做给其他贵族看，也是给玉琅城圣佑宫里的一些人看。
……
听了艾达对当时情况的描述后，凯奥斯第一时间做出的判断，也基本都证实了。
迦雷他们出现在店外的时候，艾达就已经注意到了。
而这些人很鸡贼地远远等着，等当时在店里的其他贵族客人离开后，才过来。
一看到迦雷他们这一行人走进店，艾达就敏锐地意识到来者不善，给潘琪打了眼色，示意她注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些人一进店就开始发难，调戏女侍、店员，潘琪刚上前劝阻，他们直接爆发，大打出手。
潘琪手里握的那把刀，是直接被对方塞到手里，然后再把手砍断的。
迦雷脸颊上的那道细痕，也是他自己弄上去的，根本不是潘琪造成。
另外就是今天出事后，她第一时间就按响了店内的警报，可是惩戒骑士过了好几分钟才赶到，比正常情况晚了太多。
而且惩戒骑士一到场，就默认把潘琪当成是“闹事者”按住，明明那时她已经被斩去双说，明明她和迦雷的契约仆从们比起来，灵气等阶弱了好几个层级，而且她是店里的人，他们才是外来的。
这些惩戒骑士，一开始屁股就是歪的，和迦雷绝对有串通。
“店里也不用收拾了，就直接放在那里，在门前贴告示，让我们的用户有定制需求和其他商品购买意愿的，这段时间先去城外‘创造者’的销售点。嗯，你这段时间也先去‘创造者’，直接住在那。”凯奥斯对艾达交代道。
“是。”艾达本来想说他们应该不敢动自己，但看到两只靴子满是血污的莎尔薇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凯奥斯的判断。
看起来，凯奥斯已经做好战争准备了。
可是，为什么看不到男爵眼里有担心的感觉？
他不怕吗？他真的有信心？
凯奥斯自然注意到了艾达的担忧，但他也没法解释什么，别说艾达了，就是他手下的一些契约仆从，对于要和伯爵开战，都不敢说有信心。
确实，以圣佑联盟传统的判断领主实力的方式来看，就算他刚刚靠着莎尔薇拉秒杀完胜了迦雷伯爵的11级高阶灵气士，甚至吓得不敢答应用顶阶战10级的邀战，但若论全面战争，两人依然不是一个层级的，甚至是没有一点悬念的那种。
凯奥斯看向病床上的潘琪：“能起来吗？我们要出城，你也要一起走。”
“能。”潘琪立刻从床上坐起，伸手想把被子拉开，却突然意识到已经没了手，只有绷带团团包住的腕根，便再次把小臂伸进被子里想要掀开。
凯奥斯和艾达同时抬手帮她把被子掀起来，让她把腿放到地上，莎尔薇拉过来快速地帮她把靴子穿上。
“放心，我会帮你弄一双新手的。”凯奥斯说道。
潘琪点了下头：“嗯。”
刚刚进病房的时候，凯奥斯就注意到，潘琪的脑后的光圈已经差不多3/4蓝色了。
而在不久前，店里看到她被惩戒骑士踩着背压制趴在地上时，光圈还是全黄的。
显然，凯奥斯在店里的表现，给了她非常大的好感。
确实，按正常思路来看，不会有什么领主会为了一个区区4级，也没什么绝顶天赋、特殊身份的契约仆从和一位伯爵对抗，把所有错都堆她头上，再把她扔出去帮人消气，才是更常见的情况。
不论凯奥斯当时是为了什么而如此硬刚迦雷，给潘琪的感觉都是非常好的。
而现在，当知道那名砍断她双手、名叫哈利克的高阶灵气士，已经被莎尔薇拉爆杀后，那种感觉又更加不一样了。
所以，在潘琪跟着凯奥斯、莎尔薇拉一行人离开大医馆的时候，她脑后的光圈，已经是和哈维一样的纯蓝色。
甚至不止是她，其他几名跟着凯奥斯一起过来的契约仆从，脑后光圈也都有大幅提升，基本都接近全蓝。
便是连艾达这个并不是契约仆从的“雇员”，脑后光圈都已经是4/5的蓝。
凯奥斯相信，今天回去后，当事情传开，他的契约仆从们的好感度，肯定都会有一个整体的提升。
当然，提升的幅度可能根据每个人的不同，会不一样，也大概率不会有今天这几个和他一起出来的契约仆从那么高，但总归是个集体BUFF。
圣佑联盟的领主们，似乎因为“灵魂从属契约”的存在，基本都不太注重契约仆从们的忠诚度培养和整体士气的问题，反正有契约存在，他们根本没有反叛的机会，遇到战争或者危险，也没有退缩的选项，只能无条件为领主付出一切。
但对于能看到好感度光圈的凯奥斯来说，他却非常肯定，契约仆从们的整体士气和忠诚度，依然是非常非常重要和用用的。
迦雷确实没有食言，当天和凯奥斯在决斗场进行完那场让他颜面尽失的契约仆从决斗后，就直接跑去圣佑宫提出针对凯奥斯的战争申请了。
理由很直接也很简单：
凯奥斯男爵的契约仆从破了他的相，非但不道歉、赔偿，还对他多加侮辱、挑衅，甚至主动对他发起直接决斗，被拒绝后又是契约仆从决斗，并且杀死了他的契约仆从，对他造成了肉体、心理、契约仆从、魔券四重损失。
圣佑宫很快把消息传递给了一公爵、六伯爵，在第二天就聚起了临时审判团的第一次会议。
而在前一晚上，凯奥斯同时收到了来自格兰特侯爵、埃里克森侯爵、克里斯蒂娜伯爵的消息。
特别是克里斯蒂娜，直接把迦雷的申请内容摘抄了一份给他。
在临时审判团的第一次会议结束后，克里斯蒂娜又亲自跑来北山庄园，把会议上发生的事详细告诉了他，就仿佛她亲临会议一般。
在看过申请书后，临时审判团就让当天到场的惩戒骑士巡逻队队长内托和他的几名部下来讲明情况，直接“验证”了迦雷的控诉。
于是钢心侯爵便提议通过迦雷伯爵的申请，允许他对凯奥斯男爵开战。
但格兰特侯爵提出了异议，认为这事还需要再问问凯奥斯那边的说法，再听听他店里的人怎么说。
钢心侯爵直接质疑，内托队长比凯奥斯先到场，对现场的情况知道的最清楚，这并没什么疑问，至于店里的人，他们肯定不会说自己的问题，肯定会推脱。
他还表示，当时划伤迦雷伯爵的刀，就握在凯奥斯的契约仆从手上，然后被连刀带手砍断，这点是事实，是最硬的证据。
在要推进到投票环节前，艾兰侯爵还是提议，先给凯奥斯男爵一个道歉的机会，试着再说合一下，毕竟战争不宜轻启，还是在潘德审判长刚刚离开、新任审判长还在路上的这个敏感时刻。
艾兰侯爵要出来做这个和事老，理由也非常充分，又有格兰特和埃里克森两位侯爵附和，连不怎么开口的凯尔博特大公都难得地出声赞同，钢心侯爵也没办法强行走到投票程序。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因为要和解，必然要迦雷点头，认为凯奥斯道歉的诚意足够，否则也无法和解成功。而他不点头，迦雷又怎么敢点头。
“艾兰伯爵提出的条件，好像是让你把潘琪交给迦雷，然后再免掉之前契约仆从决斗迦雷欠你的10万魔券，反过来给迦雷补5万魔券，亲自去迦雷的庄园给他道歉，怎么样，你会答应么？”
北山庄园里，克里斯蒂娜巧笑嫣然地看着凯奥斯，肆无忌惮地透露着她得到的机密消息。
凯奥斯笑道：“辉煌伯爵认为我会答应吗？”
克里斯蒂娜眼睛微眯，拉长语调道：“你叫我什么？”
凯奥斯苦笑：“缇娜姐姐。”
克里斯蒂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要是会答应的话，当初就不会跟他发起决斗了。”
说到决斗，克里斯蒂娜忍不住忍不住笑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把‘无畏金甲’给薇拉穿了。你现在得让薇拉出门小心点哦，她现在身上那身装备，卖掉的话都快够攒一个标准男爵的资产了。”
“得感谢缇娜姐姐愿意把‘无畏金甲’割爱。”凯奥斯诚恳地说道。
克里斯蒂娜把“无畏金甲”卖给他的价格是25万魔券，价自然是天价，但问题是这本就是克里斯蒂娜当初购买的价格，而这种完美级装备，可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如果不是克里斯蒂娜愿意给他，他就是有30万乃至40万魔券，都搞不到同效果的完美级装备。
这个情，是必须要承的。
而且，这25万魔券，还不是让凯奥斯付现款，是算在合作里的。
那时候，潘德审判长可是已经离开玉琅城了，作为消息最灵通的领主之一，克里斯蒂娜自然非常清楚他面临着钢心侯爵的威胁。
所以这是实打实地相信他，在对他投资。
“确实是割爱噢，那件金甲的颜色我特别喜欢，要不是已经有一套新的了，我是肯定舍不得卖给你的。唉，我本来以为你会自己穿的，想着我穿过的……在你身上……还挺刺激的……”克里斯蒂娜轻笑道。
凯奥斯叹气：“缇娜姐姐又拿我开玩笑了。”
克里斯蒂娜忽然起身过去坐到凯奥斯旁边，身体微侧向他，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让薇拉只穿着那件衣服给你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缇娜姐姐”
身旁的克里斯蒂娜身上散发着一种很澹很特别的香味，闻起来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心生好感，凯奥斯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某种十分昂贵的香水，又或是专门用来给衣服“上味”的香薰，搞不好一瓶就得成百上千魔券。
女伯爵这身金色裙装，还有那布满玄妙纹路的金色丝袜，说实话，换个其他人还真驾驭不住。
但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很自然的、贴切的贵气，仿佛这本就是为她而做的一般……
好吧，她的衣服丝袜各种首饰，确实都是为她专门定制的。
老实说，克里斯蒂娜的身材长相，是蛮符合凯奥斯审美的，她一开启诱惑模式，是真的挺让他……有想法的。
但凯奥斯也很明白，克里斯蒂娜之所以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调笑他、跟他开这种擦边球玩笑，是因为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做，不会顺杆上。
之前在生日宴上，克里斯蒂娜对那些明显觊觎她的贵族，表现出的都是一副高贵优雅的做派，既得体又有种澹澹的距离感。
别看现在克里斯蒂娜脑后光圈已经有1/3的蓝色，但他要是真地顺杆上，想做些什么的话，肯定没法得逞，而且一旦这么做了，克里斯蒂娜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在他面前这般展露了。
越是和她接触的多，了解的多，凯奥斯越是明白当初列夫男爵那句“坏女人”、“好女人”是什么意思。
所以对于她那近乎调情的问题，凯奥斯直接忽略了，转而问道：“缇娜姐姐有没有帮我查查，迦雷伯爵那位超阶大魔导师是否会从北界回来？”
“看来你是真的打算和他开战啊？怎么，要是那位超阶大魔导师回来的话，你搞不定吗？”克里斯蒂娜问道。
“超阶大魔导师经常会有些非常规的魔法，所以可能会出现预计之外的情况，需要多做些预桉。至于把握嘛，反正是没得躲，总归是要打的，和迦雷打，总比和钢心侯爵直接打胜算要高吧。”凯奥斯实话实说道。
“不是吧，你还真想过，和钢心侯爵开战？”
“不是我想，是他如果真的要向我开战，我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当然只能想着怎么打了。”
克里斯蒂娜伸手轻轻抚着凯奥斯的下巴，然后手指划上脸颊，眯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底牌藏着，没有亮出来？你把农夫都安排到临湖领地去，是不是在搞什么‘新式战法’？你不会是想要用农夫来和人开战吧？”
凯奥斯并不意外克里斯蒂娜能知道他把农夫都聚到临湖领地，越是和他同一阵营，越是应该高度关注他的信息，克里斯蒂娜连临时审判团开会的内容都知道，更不用说区区临湖领地了。
不过从她提问的方式来看，她应该是不知道临湖领地里的农夫具体是在进行什么样的训练，要做什么。
从第一次“法阵魔装系统”实装训练开始，临湖领地的训练场，就开启了围墙内的护佑大阵，基本上除了他和几个亲信契约仆从外，这地方都是只许进，不许出。
平常送补给，食物和“魔装配件”之类的物资，包括扩建屋舍的建材设备，都是送到门口，再由里面的魔侍和准魔侍搬进去，所以消息流出的渠道几乎没有。
至于生产魔装的工厂，消息自然是藏不住的，只要有心人想探听，肯定能知道他们生产的配件以及大概形状。
但靠着“炼魔系统”积累的经验和配套工厂，凯奥斯将“魔装”分为好几个标准化部件放在不同工厂进行生产。
甚至有些部件又再分成好几个部分在不同地方生产，最后再运到一个工厂组装，不进行组装直接运到临湖领地，再用魔侍自己装配的情况也有。
所以工厂里在生产什么，很容易就打听到，甚至消息灵通点的，像克里斯蒂娜这种，把某一部件的图纸搞到都没什么难度。
可是光看单一的部件，哪怕知道所有原理和结构，也搞不明白这具体是要用来做什么。
哪怕一整件装配好的“魔装”给到精通炼器的魔法师手里，最终要搞明白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恐怕都要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克里斯蒂娜只知道凯奥斯把所有农夫都狙击到临湖领地，却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做什么。
而克里斯蒂娜都不知道，他相信其他人，特别是钢心侯爵，就更不知道了——他的情报获得能力肯定比不上女伯爵。
“说不定我真能用农夫打赢战争哦。”凯奥斯说道。
“那我可拭目以待哦！”克里斯蒂娜笑得愈发的娇媚勾人，“你这次要是真能打赢迦雷伯爵，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凯奥斯刚想问是什么大礼，但一看克里斯蒂娜那憋着坏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大礼，于是干脆不问，又转移话题去讨论他们之前定好的几个合作项目，以及迦雷伯爵的一些相关情报。
两人正聊着，管家皮特过来禀报，说艾兰侯爵派人来请他去“山海庄园”参加晚宴，但并没说是因为什么宴请，也没有任何正式的请柬。
克里斯蒂娜笑道：“看来是艾兰侯爵是要当和事老了，我听说，艾兰侯爵对你相当看重呢。”
凯奥斯看着她道：“缇娜姐姐和艾兰侯爵关系也不错？之前你生日的时候，艾兰侯爵不是还专门为你画了一幅画？他可是很少亲自为人作画当礼物哦！”
“怎么，你吃醋了？”
“你下次生日，我送两幅画！”
“好呀，不过到时候你只能画我，而且画的是只有我能看的画，你要是细节不清楚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当模特哟……”
听到这露骨的话语，还在等着回复的管家皮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听不懂、没听到、不明白。
“我要去‘山海庄园’赴约，就不留缇娜姐姐了哈！”
凯奥斯起身的时候，克里斯蒂娜忽然说道：
“你真和迦雷开战的话，有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参战。”
这话的语气和之前的调笑不同，颇有点正式和认真的意味，凯奥斯有些惊讶地看她。
给装备，给魔券，给各种消息和便利是一回事，参战就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可是真正的深度绑定。
“缇娜姐姐，你就算想参战也没理由吧，通不过申请的？咱们的那几个合作，都还没有正式落地呢，你用什么理由参战？”
“嗯？对哦，哎呀，那就没办法了，凯奥斯你自己多努力吧！把迦雷那混蛋往死里揍，早点打完，早点让艾达回城里把店重新开起来，我还是喜欢去老店。”克里斯蒂娜笑眯眯地说道。
……
启程从北山庄园去往艾兰侯爵的山海庄园，虽然有艾兰侯爵派来接他的管家和一队侍卫，但凯奥斯还是照样申请了附近巡逻的一队惩戒骑士护送。
虽然现在圣佑宫里、惩戒骑士里有一群人是站在凯奥斯的对立面，但他并不会一下子就完全不信任惩戒骑士，或者直接把所有惩戒骑士都贴上敌对标签。
哪怕是那天刚和迦雷伯爵进行完契约仆从决斗，他离开玉琅城回家的时候，也照样申请了一队惩戒骑士护送。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圣佑宫里，也从来不是铁板一块。
像今天，护送他和艾兰侯爵的侍卫一起去山海庄园的那队惩戒骑士巡逻队，就是之前和多米尼克关系很好的轻装惩戒骑士吉利奥蒂作为队长带领的。
以吉利奥蒂的实力和资历，显然是不够当队长的，但潘德审判长在离开玉琅城前，还是把他给火速提拔到了队长的位置。
在日常的巡逻任务中，吉利奥蒂都会自己申请在北山庄园附近巡逻，方便凯奥斯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找到自己，也可以帮忙注意一下附近有没有不明人物出现。
路上，吉利奥蒂就在给凯奥斯简单讲了一下圣佑宫目前的内部情况，惩戒骑士的分化。
圣佑宫内部是另成一套体系的，不论是职位变化还是跟人身份的跃升，都是有内部自己的路径。
看起来他们似乎不怎么受外部大领主、大贵族的态度影响，但内部站队、内斗之类的情况同样不少，归根结底，在圣佑联盟的整个利益体系中，没有哪个团体能够彻底切分开来，惩戒骑士团也不行。
像之前配合迦雷伯爵的那位内托队长，吉利奥蒂推测他是从钢心侯爵那里知道了一些新任审判长的信息，这是在提前站队了。
不过吉利奥蒂也让凯奥斯不用担心，现在圣佑宫里，像内托这种投机客还是少数，大部分人也只是观望。
毕竟潘德审判长被临时调去瓦利城并不是受贬，而是去救火。
在夕阳西下，天边只剩火烧边的时候，凯奥斯终于抵达了艾兰侯爵的山海庄园。
山海庄园看起来论气派程度，其实远不如克里斯蒂娜的辉煌庄园，但从建筑到各种景观，都能看出一种一以贯之的风格，这种风格凯奥斯甚至能在艾兰侯爵的各种画作中找到相同的元素，那是一种带有品质感的简约。
当然，也不能说克里斯蒂娜就没风格，她的辉煌庄园也有一以贯之的“壕”的气质……
不过如果不算和主人的关系的话，凯奥斯还是更喜欢山海庄园这种风格。
凯奥斯很快被带去了餐厅，虽说是所谓“参加晚宴”的接口，但他很清楚，艾兰今天就是专门请他的。
所以当被带到一间并不大的餐厅里，见到只有艾兰侯爵坐在桌前时，凯奥斯并不觉得意外。
第一百二十四章 艺术真特么好用！
凯奥斯在跟艾兰侯爵打过招呼后，视线很自然地落到餐厅墙上那幅巨大的画上。
“这是席奥大师的画作？”凯奥斯问道。
“这幅画确实是席奥大师的《冬季狩猎图》，不过凯奥斯男爵可以猜猜，这幅画是不是出自席奥大师亲笔。”艾兰侯爵笑着说道。
席奥是一位百年前的大画家，他的画最大的特点就是大，擅长创作各种巨幅油画，曾经很受贵族们的追捧和青睐。
不过可惜的是他虽然赚的魔券不少，但花的更多，一点资产都没有攒下来，到死都没有能申上爵位，所以后人称呼他时，都只能叫“席奥大师”，而没法带上他的爵位。
既然艾兰侯爵让他猜是不是出自席奥大师真笔，那大概率就不是了。
而且看这画，怎么也不像是有百年历史——如果真是百年历史的原作，那边上应该有相关的保护法阵或魔法装置才对。
凯奥斯静下心，盯着画看了一会，感受了一下画作的情绪，说道：“我之前在图书馆看过席奥大师的画作，他的画有一种俯瞰众生的冷漠感，而这幅画，它的感情太浓郁了，有种悲天悯人的感觉，不论是对那在狩猎的人，还是被狩猎的动物，这白茫茫的大地，灰蒙蒙的天，都有一种……关切和……热爱。”
艾兰侯爵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你居然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以凯奥斯之前在克里斯蒂娜生日宴上点评画作展现出的鉴赏能力，能看出这画不是席奥亲笔很正常，但只看了这么一小会，就毫不犹豫地直接就把判断的原因、对画的品鉴思路给说出来，那就太强了。
他很肯定，凯奥斯之前不可能看过这幅画，他的这个餐厅，本来就不是用来待客的，除了少数几个迈尔斯家的人、和他关系极好的领主，没人见过那幅画。
也就是说，这些判断，只能是凯奥斯现在看到画后，立刻做出的品鉴。
这领悟能力，是真的让人羡慕啊……
但他还没感慨完，就听到凯奥斯又继续说道：“这画的执笔者……是萨玛来奥伯爵？”
啪地一声，艾兰侯爵两手拍在桌上站了一起来，把旁边的侍者，和不远处的侍卫都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待看到艾兰侯爵望向凯奥斯的眼神是惊讶和兴奋后，他们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家老爷这是又聊高兴了。
不过他们也是好奇，凯奥斯男爵这才刚到山海庄园，才刚说没两句话，就能让老爷进入这种状态，莫非真是老爷所说的“百年一遇的艺术领域奇才”？
凯奥斯当然也被艾兰侯爵刚刚那动静给吓了一跳，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澹定下来，毕竟艾兰侯爵脑后那半黄的、还不断在继续变黄的光圈告诉他，这位侯爵艺术家对他的观感是很不错的，并且他刚刚那个回答肯定是答对了。
“你之前看过萨玛来奥的画作？”艾兰问道。
“是，我图书馆见到过。”凯奥斯老实说道。
艾兰一呆：“图书馆四层？也有收录萨玛来奥的作品？”
虽然相比起之前的“席奥大师”，这位萨玛来奥好歹有伯爵爵位，但在艺术界，后者的影响力却远远比不上前者，留下来的作品更是非常稀少，可以说是小众中的小众。
哪怕是画家，知道萨玛来奥的都不多，更遑论一下就认出他复刻其他人的画作。
其实艾兰侯爵最开始是故意引导凯奥斯往他身上猜的，他的画风和这幅复刻席奥经典的巨画本身也有一丝接近——他小时候经常对着这幅画的一个个角落研究、模彷，磨炼画技。
凯奥斯居然直接答出正确答桉，这个情况是艾兰根本没有想到的。
“是的，不过不在四层的展览主厅，是在右边第三间屋子里，靠角落的位置，是和其他画堆靠在一起的，没有挂起来展示。大部分人逛四层，应该不会看到那……我也是特意要求工作人员去展示那几幅画，才看到的。我看到的萨玛来奥伯爵的作品是《狼》，画面虽然不是很有冲击性，但蕴含的情绪却出奇的浓烈，整体表达出来的感觉……很让人印象深刻。”
凯奥斯说着，又看向餐厅里占据整面墙的那幅巨画，说道：“在这幅画上，我又感觉到了那重很特别的浓烈情绪，热爱一切，拥抱万物。”
艾兰侯爵忍不住问道：“你把四层所有画作都看过了？”
凯奥斯摇头：“还没有，大概只看了有……百分之……九十五左右吧，还有一个房间里的一小部分画作还没看。您知道的，潘德审判长已经离开玉琅城，我要申请四层阅览许可的话，可能没那么容易了。”
就算是真正喜欢画作的艺术家、鉴赏家，在图书馆四层的时候，通常也都会挑自己喜欢的画家或风格去欣赏。
按圣佑联盟对鉴赏的评判体系，真正懂得“鉴赏”的人，看一幅画都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在有限的时间里，大部分人不会把所有画无差别地都看过去，更不用说那些堆在小房间、仓库里的画作了——大家都会觉得没挂起来的相对没那么知名和优秀，挂起来的都还没看完，何必去看那些。
只有凯奥斯这种，去看画是为了收集不同画里的情绪，用来修炼转化成自己的“魔灵”，才会纯粹地无差别扫过去，一幅都不错过。
而且也没几个人能像他这样，得潘德审判长的赏识，四层的阅览权限几乎是无限续的。
其实有些较冷门的作品，它们所表达出的情绪，也要更加的少见，转化成“魔灵”的时候，施展出的攻击会更有特色，所以他反而有时候会刻意地多去找那些冷门作品。
但这话听到艾兰侯爵的耳朵里，感受就不同了。
于是，凯奥斯看到艾兰侯爵脑后本就在不断增长的黄色光圈，瞬间拉满，然后一点蓝色从黄圈中迸出，并开始迅速扩大。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
喜欢艺术的贵族真的是……太好攻略了！
艺术万岁！
……
接下来，凯奥斯又和艾兰侯爵聊起了更多的艺术家作品。
因为看过的画确实够多，而且还饱览各种书籍，基本上艾兰侯爵扔出的任何话题，他都能接住，并且总能给出引起艾兰共鸣或眼前一亮的观点。
于是这场晚饭，吃得是宾主尽欢，吃完后，艾兰还留着凯奥斯在花园里坐着聊了许久，又带他去看了一圈自己专门放画的小楼。
一直到凌晨，艾兰侯爵才忍不住对凯奥斯说道：“凯奥斯男爵，今天圣佑宫里开了场临时审判团会议，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应该知道，今天主要讨论的，是迦雷伯爵对你的战争申请。”
“知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今天找你过来吃晚饭，为的是什么？”
“感谢艾兰侯爵厚爱，为我的事费心神了。”
艾兰苦笑道：“我其实一直在等你主动说这事的，但你居然一直就是不说，好像真的是过来和我吃晚饭，讨论艺术和绘画的。”
他说着，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你应该明白，迦雷会去找你麻烦，背后肯定是有钢心侯爵的指使。以你现在的实力，要在正面战场、战役里赢迦雷，机会还是太渺茫了，就算打起全面战争，有其他领主参战帮你，钢心侯爵也有可能会加入，何况全面战争打起来的话……都是在你的领地上，到时的损失，肯定不是十万、二十万魔券能止得住的，你现在发展得正好的那些产业，也都会被打断。凯奥斯，忍一忍，拖一拖，等到新审判长到来，或许会有变数，未必能如乔尹.斯蒂尔的意呢？他急着这时候让迦雷出手，或许也是对新审判长到来后的局面没有把握？”
这番话当真可以说得上是语重心长、推心置腹了，凯奥斯相信最开始迦雷侯爵邀请他过来吃晚饭的时候，是没想说这些的，甚至可能要等到他主动请求斡旋、帮助的时候，才会提出今天在临时审判团会议上提出的那套给迦雷赔偿的方案。
但晚上这顿饭吃完，凯奥斯已经成功地让艾兰侯爵脑后光圈从半黄发展到了半蓝，对他的态度、观感，必然有巨大的变化。
他当然不会答应艾兰侯爵在临时审判团里提出的那个方案，但他也不可能直接的、生硬的拒绝艾兰侯爵的好意，所以他想了想后，说起了看似和现在的话题毫不相干的事情：
“图书馆四层有一幅画我非常喜欢，可以排进我最喜爱的前三幅。它和萨玛来奥伯爵的《狼》一样，是堆在小房间里的，没有被挂起展示。而且它甚至连署名和标题都没有，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这幅画的原作者是谁。
“那幅画画的是一个身上衣服残破、扎着几只箭、伤痕累累的男人，徒手攀附着山壁，山壁非常陡峭崎区，山顶还有一些人在向他射箭，有滚落的石头，但是山下是沸腾的海水，有许多巨大的怪物在探出脑袋和须爪想要把他抓下来。
“看起来，对那个挂在山壁上的人来说，不论往上还是往下，都是绝境。也不知道画里那个时刻，他是在往上，还是在往下。
“可是……我从那幅画中，没有感受到绝望的情绪。只有一股很难形容的战斗意志，以及围绕这股战斗意志形成的怒火和凶勐。
“然后我知道了，画里那个攀附在山壁上的人，他正在不断向上爬，因为他知道相比起水下的怪物，上面的敌人虽然也难对付，但至少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他选择向上。”
听完这似乎毫不相干的一段话后，艾兰侯爵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端起手中的果酒，对凯奥斯笑道：“那么，凯奥斯男爵，今天就到这里吧，希望几个月后的奥兹画展，咱们能如约成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应战
因为迦雷伯爵提出了足够的理由，还有惩戒骑士作证，另一边凯奥斯又没有进行任何申诉，艾兰侯爵提出的说和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所以三天后，迦雷伯爵对凯奥斯的战争申请，在临时审判团的会议上，被最终通过。
只不过这通过的投票率低得吓人，7人投票，却是2：0的结果，5人都选择弃权。
没办法，这件事上，即便再想帮凯奥斯、再看不惯钢心侯爵，都不好投反对票。
哪怕明眼人都知道迦雷那脸上隔天就差不多愈合了的刀伤，是被凯奥斯那区区4级的契约仆从造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要推翻这个判断，就需要质疑惩戒骑士团巡逻队长内托的作证，这一步非常麻烦。
而以现在这个客观条件进行投票的话，没有足够理由支撑的反对票，不仅会影响他们在贵族圈的威信，更可能影响他们在圣佑宫的荣誉积分。
战争申请通过之后，就要给凯奥斯发正式的约战信了，对时间上的要求，只有发信到对方固定住所后，要留给对方能够赶到战役地点的时间。
像凯奥斯之前算计他三叔范博尔和堂兄崔特的时候，就是用打了个时间差，明知他们俩不在家，派去送战书，然后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地等他们，时间一到，直接开战。
他们根本没有避战的机会，连拖入全面战争阶段都做不到。
当然，要那么做的前提得是在圣佑宫“有人”。
有多米尼克帮他一起跑一趟，才能进行战书送抵的提前确定。
同时也要对方消息不够灵通，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出现圣佑宫那边通过对自己的战争申请，自己还根本不知道的情况。
特别是一些实力比较强的领主之间发生战争，几乎从一开始就会成为整座城市的关注中心，各种消息满天飞，几乎没有秘密。
迦雷伯爵既然是主动对凯奥斯进行战争申请，那作战的准备自然也早就开始，所以在临时审判团的投票结果一出来，正式战书一做好，他也立刻就派人送去了北山庄园。
约战的时间是第二天清晨7点，地点在距离北山庄园五公里的一片公共区域。
相比起迦雷伯爵自己的领地，这里甚至距离凯奥斯家要更近。
晚上，在收到正式的战书前，凯奥斯便已先收到了埃里克森侯爵派侍卫过来传的口信：
“不要应战，拖入全面战争。”
这意思，自然是让凯奥斯明天直接放迦雷鸽子，然后两人自动进入全面战争状态，这样埃里克森侯爵就能申请参战了。
当然，他一参战，钢心侯爵也极有可能下场，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多领主参与，都不好说。
埃里克森侯爵虽然给他的口信里没有明确说会参战，但他相信这点还是不用担心的，好歹是潘德审判长给他托的底。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大批大批的车队从城中和各个领主的庄园领地里驶出，向着凯奥斯和迦雷的约战之地而去。
这些贵族自然都是跑去看热闹的，从凯奥斯和迦雷在丝袜定制店发生冲突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俩就已经成为了玉琅城最大的流量焦点。
他们俩的决战时间、决战地点，昨天就已经成了整个玉琅城公开的新闻了。
距离决战地点几公里外的一处高地上，康妮催促她带来的几名法阵师：“快点快点，一个小时内能不能布置好？”
“一个小时可能有点难，我们尽力……”那名负责的魔法师抹着额头的汗回头说道。
“要是能在一小时内完成，我给你们加一倍的酬劳！”康妮打断他说道。
一听这话，那魔法师也不回话了，和几名同伴都是埋头干活，速度一下快了许多。
旁边一名年轻贵族苦笑道：“康妮，没必要那么赶吧，离他们约定的时间都还有一个半小时呢。而且吧，我得到可靠消息，凯奥斯男爵大概率是不会来应战的。”
这年轻贵族，便是之前在决斗场，和康妮打赌凯奥斯若与迦雷进行战争必败的那位克劳迪奥。
和他们在一起的，也有那天同样在场的弗瑞尔伯爵，他忍不住笑道：“这还要什么‘可靠消息’，随便想也知道凯奥斯男爵不可能来应战吧，一个顶阶契约仆从都没有，怎么和迦雷打？打不了啊！不过凯奥斯男爵和潘德审判长关系很好，我猜如果进入全面战争，肯定会有至少一位侯爵参战，帮他对抗迦雷。到时候，钢心侯爵也肯定会参战。本质上，这还是钢心侯爵在和潘德审判长对抗的战斗。”
“你说钢心侯爵干嘛一定要和潘德审判长对着干？现在潘德审判长都已经不在玉琅城了，至于么……”一名贵族不解地问道。
不待弗瑞尔伯爵回答，克劳迪奥已经嘿嘿笑道：“潘德审判长突然急吼吼地离开玉琅城，你说和他有没有关系？有些事吧，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停下了。”
“钢心侯爵是为了升公爵？可是他升不了公爵，也不见得就和潘德审判长有关吧，潘德审判长来玉琅城之前，他们也一直升不上公爵啊？”那名贵族问道。
克劳迪奥说道：“好像是和圣佑宫的上层争斗有关，我是从特殊消息源知道的，也不确定真假。”
康妮不屑道：“一会特殊消息源，一会可靠消息源，克劳迪奥，你是想当消息掮客么？说到今天这事，我也有个‘可靠消息源’，确定凯奥斯男爵一定会来，你敢跟我赌么？”
克劳迪奥说道：“咱们不是已经赌过凯奥斯男爵和迦雷伯爵这场战争的输赢了么？”
“再来个前置热身小赌呗，这次输的，负责付这个远距扩影法阵的花费，怎么样？”康妮说道。
克劳迪奥摇头：“这法阵你不是之前就说好是你包的吗？”
“哼哼，小气，那要不这样，干脆我开盘，你们都可以下注，100券以内，你们不管押多少，如果凯奥斯男爵今天没有出现，没有应战，我都赔你们两倍，怎么样？”康妮说道。
克劳迪奥马上说道：“我先投100券，这白送钱哪有不捡的道理。”
其他几位在高地上的贵族也都纷纷跟进，基本都是100券满额押上。
“我也押100券，凯奥斯男爵今天会应战。”弗瑞尔伯爵笑眯眯地把一百魔券递给康妮的契约仆从。
康妮瞪他：“你押的和我一边的，怎么行？”
弗瑞尔呵呵笑道：“你开盘，当然两边都应该吃呀，我也不用你一赔二，一赔一就行，怎么样？”
克劳迪奥皱眉道：“弗瑞尔男爵，你刚刚不是还说‘随便想也知道凯奥斯男爵今天不会来应战’吗？”
弗瑞尔笑道：“因为我相信康妮的‘可靠消息源’啊，别忘了她哥哥是谁。”
“对哦，康妮哥哥可是艾兰侯爵，艾兰侯爵可是临时审判团成员，说不定他真知道些什么。”一名贵族说道。
“艾兰侯爵跟凯奥斯男爵虽然同是画家，但应该没什么交情吧？”克劳迪奥狐疑地看着康妮问道。
康妮却是不理他，对弗瑞尔伯爵说道：“你不如跟克劳迪奥对赌。”
“克劳迪奥，怎么样，这一百魔券吃不吃？”弗瑞尔笑着回头说道。
克劳迪奥不说话，皱眉思索，快速分析着他得到的各种消息。
“来了，有人来了。”高地上一名贵族喊道。
“哦？迦雷伯爵带人进场了？”
“不对啊，迦雷伯爵的庄园领地不是这个方向。”
“诶，好像是凯奥斯男爵的人？”
“凯奥斯真来了？”
一群人都是眯着眼睛往远处看，虽然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人形、衣着、标志，但那队人来的方向，却是基本可以确定的。
一位刚刚在康妮这下完注的年轻贵族，苦着脸对她说道：“我能反悔么……”
康妮得意地微仰头：“想都别想！”
光刚刚那一波，她就轻轻松松赚了一千多魔券。魔券多少倒是次要，主要这感觉真是爽爆了。
弗瑞尔则是苦笑：“凯奥斯男爵来早了一点点啊……不过没想到，他真的敢来……难道这几天，他买到了几位顶阶契约仆从？”
“快快快，赶紧地，加油啊，快把法阵弄好！”康妮又催促起那些法阵师来，他们这个距离和角度，看全局战况视野极佳，但因为离得太远，细节得靠远距的扩影法阵来帮他们看清具体景象。
此时，随着凯奥斯带着大队人马进入约战地点，不止是康妮、弗瑞尔伯爵他们所处的高地，其他各个位置上赶过来看热闹的贵族们，都是出现一阵阵的骚动，随后便转为热烈的讨论声。
虽然他们都一大早就赶过来看热闹，但老实说，大部分人都不太觉得凯奥斯会来应战，毕竟两边实力差太多了，托进全面战争，才有一线生机。
但没想到的是，凯奥斯居然比迦雷还先到。
“怎么这么多人，凯奥斯男爵是把所有契约仆从都拉出来了吗？”浅苍拂晓看着凯奥斯的行军队伍，忍不住皱眉说道。
她自然也跟着克里斯蒂娜过来观战了，在从女伯爵这里知道凯奥斯将会应战后，她就非常地震惊，最震惊的是消息无比灵通的女伯爵也不知道凯奥斯有什么凭恃，怎么就敢应战。
经过之前生日宴上的深度交流后，她是真的不希望凯奥斯陨落在这场没什么意义的争斗中。
克里斯蒂娜撇了撇嘴，将手中的魔力窥远镜放下来：“他还真带着农夫来打仗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有预感，今天能看到从来没见过的场面，这小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旁边一位女贵族也放下了魔力窥远镜说道：“咱们这里位置是不错，可惜角度不太好，要是像那边的高地就好了，两边怎么派人，怎么对阵，怎么施法，怎么突进，都能看清楚。”
另一名女贵族看向她指的方向，正是康妮等人所在的高地，便说道：“那里已经是别人的领地范围了。”
“我也就是说说，现在这里位置已经挺好了，而且有伯爵大人提供的魔力窥远镜，看得肯定比别人清楚。这个魔力窥远镜，应该很贵吧？我之前用过的，在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人影的……”
听着那两名女贵族的话，浅苍拂晓立刻知道，这俩估计是缇娜刚刚结交，故意带着一起的，还不太熟悉，否则不会这么不了解克里斯蒂娜的作风。
女伯爵既然选择在这边观战，而不是找个高地，那就肯定是这里的视野能比高地更好。
果然，当凯奥斯的队伍全部进入约战地点，远处也出现迦雷的人后，克里斯蒂娜对旁边的契约仆从做了个手势，后者对一直守在旁边的八名魔法师点了点头。
那两名女贵族正拿着魔力窥远镜观看迦雷伯爵入场人马的时候，忽然发觉自己的视角不断地往上升。
她们放下窥远镜，赫然看到，她们所在的那个圆形地台，竟然开始缓缓地升空而起。
她们本来跟着克里斯蒂娜到这里，看到随行的仆从们开始从马车上卸东西，组成这么个圆形地台，再摆上桌子、椅子、瓜果、酒水，就已经在感叹辉煌伯爵不愧是辉煌伯爵，出行非常奢靡享受，人家别的贵族，一般都是在马车观看，或者在马车顶上搭个临时的简易座位而已。
但怎么也没想到，这巨大的地台，居然是一件魔法装置，而且直接由八名高阶大魔法师“手动”驱动。
虽然它升空的速度非常缓慢，但也正是这样，非常地稳定，连桌上的酒水都没有明显颤动。
两名女贵族也都是领主家族出身，但还是被眼前这情景给震撼到了，不是没见过这种装置，只是从来没想到这种装置居然能用到这种场景……
远处，划定的决斗场内，凯奥斯同样看到了那升空的地台。
一看那金闪闪的风格和这风骚浪费的做派，就知道肯定是克里斯蒂娜。
看着决战区外，隔着安全区停着的那各式各样的车马，凯奥斯有种错觉，好像他和迦雷是要进行一场大SHOW般。
此情此景，让他又想到了不久前在内城和迦雷进行契约仆从决斗的场面。
他知道，眼前这场所谓的战争，其实本质上还是之前决斗的扩大版。
圣佑宫将贵族间的争斗，通过一层层的规则，将其限定成一种类似比赛和竞技的模式。
契约仆从决斗，就是最典型的，给贵族们一个解决纷争的出气口，死的、拼的是各自的契约仆从，而不会伤及到贵族自身。
现在这种所谓的战役，依然是将战争规模控制在一定程度中的、放大版的“契约仆从决斗”。
败的人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几乎倾家荡产，但一般贵族只要战役不自己下场，自己通常也不会身死，家人之类也不太会被屠戮，家产、领地不会被直接侵入，依然受到圣佑宫、惩戒骑士的保护，顶多是一下没落，变卖履行战争契约后，成为没有领地、爵位的落魄贵族。
而只有避过这种约战、战役，进入到全面战争状态，才会开启那种无规则、无下限、直接攻击各个领地、产业、领民、契约仆从、家人甚至领主本人的模式。
不过即便在那个所谓的“全面战争”状态下，凯奥斯认为圣佑宫仍然是给它加了一层规则，并不是真正的“全面”。
战争依然只能发生在划定的战场范围内，以及两方的领地内，依然有惩戒骑士会监视战场周围，禁止波及到其他领主的领地上。
所谓的战争的艺术，兵者诡道也，在圣佑联盟的领主间战争，根本不可能施展出来。
不过这对于喜欢研究规则、看各种历史战例的凯奥斯而言，却是优势。
看着迦雷伯爵的人马也进入战场区域就位，凯奥斯嘴角微微翘起。
那就把这场战斗，当成一场大SHOW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仗也没那么可怕嘛
虽然说这种战役是放开手脚，不计生死的“决战”。
但实际上，还是有些规则的。
比如选定的战场不能事先布置任何法阵，在开战前也不能有任何一方先行进场改变地形。
在宣布开战后，游走的空间也非常有限，一旦超出战场划定范围，便会被宣布战败。
大规模杀伤性魔法不能故意往范围外扔，不能波及到安全区外。
在确定开战后，其他领主不能给参展的领主进行大规模的装备和契约仆从的支援，否则事后被证实，将被圣佑宫扣荣誉分，甚至“借”出去的契约仆从将被强制永久归属对方。
作为“研究规则达人”，凯奥斯当然知道这些规定是有漏洞的，甚至有些本来就是故意留出来的漏洞，就看怎么去利用。
比如凯奥斯今天选择比迦雷早一步进场，就是为了占据有利的地形。
不论是冷兵器、热兵器，还这个世界的魔法战争、灵气战争，在一块不是绝对的平地上战斗，大部分情况，都是相对较高处要更有优势一点。
而且提前入场，也便于他做一些战前准备，让他的“魔侍”们适应环境，调整心态，检查装备。
一进入约战场地，凯奥斯带来的人便分开来，相距五百米左右重新整队，列成了一个内部结构看起来颇为复杂的阵列。
每一个阵列的人数，看起来都是差不多在三百左右，三个阵列加起来总数破千。
相比起来，姗姗来迟的迦雷伯爵的人，总数都不到他一个阵列的人，怎么数都不够两百。
但观战的人不会有谁觉得凯奥斯要更强，迦雷这边更弱，毕竟一眼望去就能看出来，迦雷这边一百多人全是灵气士和魔法师，而凯奥斯那边，除了灵气士和魔法师外，还有大量看起来就是穿着制式服装的普通领民。
普通人，在这种层级的战斗中，根本一丁点的用处都没有，用来当炮灰都做不到。
有些人觉得凯奥斯是用这些普通领民来虚张声势，等下会死得很惨，但同样有很多稍微了解或认识一点凯奥斯的人，觉得他带那么多普通领民过来绝不简单，那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装备和服装，肯定有些门道。
过去一年，凯奥斯从“炼魔系统”开始，已经给玉琅城的领主们带来了太多惊喜，他们相信以凯奥斯的一贯展现出来的能力和决断，不太可能会做出拿普通领民凑数壮胆这种事。
像与凯奥斯已经有了多个合作项目的休斯伯爵、格兰特侯爵，此时同样也过来观战，相较于大多数人，他们对于凯奥斯那些阵列中的普通领民，知道的更多一些。
“那些人身上穿的马甲，就是你前一段说的，几个‘创造者’工厂里在加单的配件组装起来的？”格兰特侯爵问道。
休斯伯爵点头：“应该是的，凯奥斯男爵其实也没有特意做什么保密工作，不过他那套分拆标准化配件进行不同工厂生产，最后再装配起来的套路，不熟悉的话还真搞不明白。我也是在和他一起开了装配厂之后，才能知道最近生产的那些配件，都是用来组装这些马甲。”
“这些马甲有什么说头？一件马甲还要分成很多配件组装？”格兰特侯爵问道。
虽然他也是合伙人之一，甚至他所占的比例比休斯伯爵还要大，但具体参与更多的、和凯奥斯有直接接触的，还是休斯伯爵。
“具体那马甲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有可能是穿上后可以帮助普通领民释放低等阶魔法？我是直接配套马甲的还要一个腰包，上面是有挂载魔力棒接口的。”休斯伯爵说道，“对了，那些领民好像都是农夫出身，可能和这个有关系。”
“让农夫去释放魔法？这怎么能做到？就算这能做到，释放的也肯定是很低级的魔法吧，1级还是2级？不会凯奥斯男爵是受到当初那个空想圣典里的集火火球术的设想启发，想着靠一堆低级火球以特殊方式叠加施放，制造强杀伤？”
“呃……这应该不可能吧，凯奥斯男爵做事一向都是挺靠谱，挺务实的，对魔法理论的基础知识也相当了解。何况，就算他自己不懂，他身边那么多炼器团队、那么多炼器师、炼金师，肯定也会给他提意见的。”
格兰特侯爵点头：“也是。但凭什么凯奥斯就这么几百号普通领民，套上那马甲，就敢跟迦雷应战？我实在是想不通，他不是那种热血上涌，就会冲动的人啊。你知道么，这次本来艾兰侯爵是已经说好了要帮凯奥斯、迦雷说和，甚至乔尹.斯蒂尔都同意了，但艾兰侯爵和凯奥斯吃了一顿饭后，这事直接就不提了，接下来就是迦雷的战争申请被临时审判团通过。”
听到这话，休斯伯爵刚刚还皱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对格兰特伯爵说道：“艾兰侯爵会有这种表现，要么是凯奥斯男爵在和他吃饭的时候，把他得罪狠了。要么就是凯奥斯男爵用足够的理由，把他说服了。以我对凯奥斯男爵的了解，基本可以肯定是后者。”
“但愿如此吧。”格兰特显然不像休斯对凯奥斯的信心那么强。
他已经认出，迦雷侯爵带来的队伍里，有四名顶阶契约仆从，其中三名顶阶圣灵卫，一名顶阶魔导师，更不用算其他那些高阶灵气士、高阶大魔法师了，正常来讲，光这四人，就已经能抹平凯奥斯那没有任何顶阶强者的阵容了。
其实迦雷最强的契约仆从是一名超阶13级的大魔导师，这次并没有从北界赶回来，但以他现在展现出的整体实力，对上凯奥斯依然是碾压。
“据说乔尹.斯蒂尔还给了迦雷一件稀有级、十件精良级装备。”格兰特想起什么似的，随口说到。
“这是违规的吧？”休斯惊奇道。
“在战争申请通过之前给的，而且只是装备不是契约仆从，所以还有得说道。”格兰特说道，“如果这场战争迦雷输了，那不管是我还是埃里克森，都肯定会在圣佑宫提这事的。而如果迦雷赢了，那这事……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休斯明白他的意思，感叹道：“以钢心老贼的小气性格，能拿出这十一件装备，已经相当难得了。看来他对凯奥斯男爵，是真的恨得紧啊。”
“那肯定的。”
“咦，钢心老贼好像来了。”
“呵，看来是沉不住气啊。”
事实上，在正式开战前，在知道凯奥斯已经带人来应战后，不仅是钢心侯爵，包括艾兰侯爵、凯尔博特大公在内，临时审判团的八名成员、如今玉琅城最有权势、实力最强的大领主，基本上全都来了。
……
随着今天代表圣佑宫负责监督这场战争的顶阶魔导师内德维德发出信号，这场一位伯爵和一位男爵的约战，终于正式开始。
但出乎所有观战者预料的是，在开战信号开始前，迦雷伯爵带着两名侍卫离开了交战区，而凯奥斯却一直待在场地中，待在他的三个阵列之一。
他竟然是要亲自参与战斗？！
这番操作，更加让人不解了。
领主直接下场参战，这不是给人集火目标么？
而且听说凯奥斯男爵还没立灵魂印记遗嘱，那样的话，他被杀，一切不都直接结束了？
果然，看到凯奥斯还在战场中，在接到开战信号后，迦雷伯爵的军队中充当指挥官的那名顶阶魔导师立刻抬手一指凯奥斯所在的中间阵列，命令所有魔法师和他一起，释放远程攻击魔法集火，两名顶阶圣灵卫也带各带一队中、高阶灵气士组成的骑兵队伍，准备进行冲锋。
远处，穿着一身黑色皮甲、骑在马上的凯奥斯看到对面这反应，面对那在空中形成后，便宛如陨石群向这边落下的大范围攻击魔法，却忍不住笑了：
“果然是没有经过战争艺术的洗礼，出牌就是这么好猜。”
他看了眼旁边的莎尔薇拉：“薇拉，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战？”
女侍卫点了点头。
凯奥斯问：“紧张吗？”
莎尔薇拉反问：“老爷紧张吗？”
“当然紧张。”
“那我也紧张吧。”
“哈哈哈哈。”凯奥斯大笑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铺天盖地的第一波远程魔法打击已经落到了头顶。
而在对面开始施放魔法的时候，他们的三个相隔数百米的阵列上方，都撑起了巨大的魔法护罩。
这护罩，绝对是12级的强度！
这巨大的魔法护罩并非来自于某位魔导师，而是凯奥斯的“魔侍法阵”开始发威。
在最初的试装成功后，阿德理安带着他的团队，对“法阵魔装系统”进行了非常高效的改进和完善。
而且这些改进完善，都是不需要动基础设计，不需要废掉原本生产出来的“法阵魔装”的前提下进行的，所有增加的功能，都可以直接靠挂载来实现，这为“魔侍”们形成战斗力，赶上这场大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另一方面，鲁镐也带着几队灵气士和不久前还是农夫的“魔侍”们进行合练，配合各种法阵设计出了多种战法。
甚至他还能配合着阿德理安，成为“魔侍”们的总教头，帮着管理后续又加入进临湖领地的几百名农夫，让他们快速地融入到第一批魔侍的训练之中，迅速掌握“法阵魔装”的使用。
如果要对付的是钢心侯爵，老实说，凯奥斯是不敢这么赶鸭子上架的。
容错率太低了，只要稍一失误，就是万劫不复。
而且如果真的对上的是钢心侯爵，凯奥斯也肯定不会应战，拖进全面战争是必须的。
就算要用“法阵魔装系统”反击，也是要在全面战争中，在各个角落，打他个突然袭击，打他个意想不到。
至于现在，对上的是迦雷伯爵，而且是最强的超阶大魔导没在的迦雷伯爵，凯奥斯自然有信心把这次战役，变成“魔侍法阵”的展示大秀。
数个10-12级的火系魔法、雷系魔法在头顶魔法罩上炸裂开来，宛如一片火焰和雷霆的海洋倒悬于上方。
硬碰硬的魔法碰撞，也给法阵带来阵阵魔法波纹震荡，看得底下的人心神也跟着震荡起来。
只是这一击，就消耗掉了“魔侍法阵”一百多根魔力棒。
“比烟花还好看……”仰头看天的凯奥斯喃喃自语。
他一定要留在战场里，自然不是热血上头，或者什么要体验战场指挥官的想法。
一方面是这些“魔侍”除了三十几个大小队长外，其他人基本都没有和凯奥斯建立灵魂从属契约。
而这些人，之前都是农夫，别说战场了，真正的中高阶魔法都没见过。
不论在临湖领地训练的时候练得多稳、多好、多熟练，等到一个大型魔法在面前炸开，对他们来说能毁天灭地的魔导师级强者在对面轰轰直扔魔法，圣灵卫带领的高阶灵气士对他们发起冲锋时，很难保证他们依然能稳定地按命令、听指挥行事。
虽然他有为百人以上的大型“魔侍法阵”设计冗余系统，最高1/5的人出错，法阵依然能维持。
但在战场上，一旦发生混乱和逃跑的情况，很容易就会引发整体性的崩溃。
对这些领民出身，原本被当成农夫培养，现在刚成为“魔侍”还不到一个月就被拉上战场的人来说，自然没什么能比他们的领主老爷也待在他们中间，更能让他们安心了。
领主老爷在这里，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来送死。
领主老爷在这里，那些契约仆从身份的灵气士、魔法师大人们，自然也会拼命保护他们。
他们并不用直接冲上去接敌，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维持好法阵，听命令变化法阵、改变阵型就可以。
而另一方面，凯奥斯出现在战场上，自然可以吸引对方最强的“火力”，这可以方便他进行法阵配置，让他所在的中阵提前做好最强的防御法阵准备，给另两个阵列有突进反击的机会。
从现在对面第一波攻击后的情况来看，凯奥斯的两个目的都算达到了。
对面确实集火他所在的阵列，而周围的魔侍们在看到他们的领主老爷于阵中和侍卫们谈笑风生，头顶源自于他们组成的法阵所制造的魔法罩，也确实成功抵挡住了那看起来极为恐怖的魔法攻击后，这让他们的自信和士气都有了大幅的提升。
打仗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嘛！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仗还能这么打？（上）
这一波攻防，从那名魔导师下令集火，到魔法成形升空，在凯奥斯头顶十余米处被魔法罩扛住、炸开，整个过程其实还不到一分钟。
但对于旁观的人而言，这一分钟却着实是有些精彩、紧张，甚至让人不敢呼吸。
以魔导师为主施法者，十几名高阶大魔法师、近四十名中阶魔法师的共同集火，不论是杀伤范围还是杀伤威力，都是相当强悍的，可以说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一般来说，按着凯奥斯那个人员配置，这一波远程法术打击就可以解决战斗了，才那几个魔法师组成的法师团，根本扛不住。
而且凯奥斯自己还在那个阵列里，一旦他被杀，那剩下两个阵列里的契约仆从也跟着完蛋，立马土崩瓦解，直接决出胜负。
谁都没想到，因为凯奥斯留在战场上，使得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出现了胜负手。
及至三个阵列上魔法护罩撑开，凯奥斯所在阵列的护罩成功把那波倾泻而来的大规模杀伤性魔法扛住，在天空中炸出一片火焰雷光海，所有人才终于是从那压抑紧张的气氛中冲了出来，开始呼吸。
“扛住了！？”
“那魔法罩怎么出现的？我怎么没看明白，凯奥斯男爵那边的魔法师之前不是都在给他们的灵气士加增益魔法吗，没见他们撑魔法罩啊？”
“这是凯奥斯男爵藏了个顶阶魔导师在队伍里吗？”
“怎么可能，看那魔法罩的构建方式，就不是普通法师施法弄出来的啊，这明显是法阵式魔法罩！”
“我怎么看得出来，我又不是魔法师。”
“这种战斗，不是不能事先布置法阵的吗？他们刚刚来那么一会，就已经建起这么强的法阵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妈的，不是法阵，不对，应该说不是一般的法阵，这很明显是那些穿着马甲的领民搞出来的，他们身上带的东西不一般！那是施法装置！”
“问题是，他们的魔力哪来的，刚刚这波魔法罩能扛住攻击，消耗非常大吧！他们这是无差别的全面防护啊！”
“是施法装置就说得通了，可以直接消耗魔力棒。”
“太神奇了，怎么做到的？光靠普通领民，就能快速操作出这种层级魔法的装置，这是要改变世界啊？”
“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领民，普通领民做不到！”
高地上，因为有远距扩影法阵，观战的人不仅能借着地利，看清两方的对战态势、魔法的运行轨迹、全局情况，还能通过一个巨大的水波“屏幕”，看到一些拉近距离后的景象。
最近的距离，基本上离凯奥斯就二、三十米的样子，已经能大概看到他的表情了。
刚刚那一波攻击之后，高地上的年轻贵族们马上就激烈地讨论开了。
对于交战的双方，他们其实都没有太多交情，不过很明显讨厌钢心侯爵、迦雷伯爵的人不少，凯奥斯的人缘相对要好得多，而且看热闹的时候，支持弱势一方是本能。
所以在开打后，他们不论相信谁能赢，立场上都是站到了凯奥斯的一边。
“凯奥斯男爵敢来应战，肯定是有点东西的！他那套给普通领民用的装置，说不定以后也会像那套魔植收割的……叫什么来着……反正应该也会出售。”
康妮说着，看到跟她打赌的克劳迪奥很罕见的一直没有说话，奇怪道：“克劳迪奥，你发什么呆呢？不会是发现你有可能要输给我，精神恍忽了吧？”
他们这次的赌注还真不小，是各自一块价值差不多5000魔券的经济领地，对同样都没有爵位的他俩来说，算是重注了。
克劳迪奥眼睛依然直直地看着战场的方向，望着凯奥斯所在的阵列，声音有些飘忽：“我有种预感，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可能会改变整个圣佑联盟未来的格局。”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在观战的贵族们惊讶于那明显来自于法阵制造的魔法罩扛住了那波强悍魔法攻击，进行着热烈的讨论的时候，第二轮魔法攻击已经再次掀起，而且比第一轮要更勐烈。
与此同时，两名顶阶圣灵卫带领的总数五十多人的骑兵队，也开始向凯奥斯所在阵列狂奔冲锋。
凯奥斯这边也并非完全地被动挨打，在凯奥斯所在的主阵列吸引最强的魔法打击的时候，左右两侧隔几百米的两个阵列，都正顶着弱一级的魔法罩在缓慢向前推进。
不过对于这两个阵列的推进，对面显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论是远程魔法打击，还是灵气士的地面冲击，都是只盯着凯奥斯的主阵列。
凯奥斯的阵列中，他并不怎么发号施令，战场上应该怎么做，基本上他们早几天前就已经做过各种预演，定下很多预桉了，按着计划来就是。
在各大队长、小队长的命令下，一部分魔侍开始给自己的魔装更换新的魔力棒，其他的魔侍则继续依照指挥，撑起新的魔力护罩，抵御的第二波大规模杀伤性魔法袭击。
如果有哪个地方出现魔力不足，或者法阵配列错误的情况，立刻会有中阶魔法师跑过去施法补上，算是第二层保险。
不过直到第二波杀伤魔法被魔法罩扛下，“魔侍法阵”也暂时没有出现需要魔法师去补漏的情况，整个法阵运行非常顺畅。
当然，这两轮魔法抵抗，也使得“魔侍法阵”消耗了大量的魔力棒。
如果按魔券计算，光这两轮，就已经蒸发了1000多魔券。
当然，如果按凯奥斯的计算，这样的消耗，性价比其实挺高的。
他这次也准备了巨量的魔力棒储备，每名魔侍身上都带着至少8根，另外还有几大箱被马车拖着在阵列中待命，光这些魔力棒的价值，就是大几十万魔券。
至少这次，不太可能出现魔力棒不足而无法维持“魔侍法阵”的情况。
两轮魔法抵御后，两名圣灵卫带领的灵气士冲锋已经快要逼近，在鲁镐一声令下，三十名从初阶5级到中阶9级、等阶跨度极大的灵气士组成的队伍，立刻拿起武器，运转灵气，列阵做好战斗准备。
相比起迦雷伯爵那边以高阶灵气士作为中坚力量，凯奥斯这边就寒酸多了，除了鲁镐、莎尔薇拉等少数几名带头的灵气士是高阶外，主力基本没有高阶灵气士。
要不是在开战前，凯奥斯紧急买了3名9级魔法师、6名9级灵气士、1名10级高阶灵气士，就现在这阵容都凑不出来。
但要论起装备就不一样了，这批被凯奥斯选到战场上的灵气士，每个人都是至少一件精良级装备起步，哪怕是初阶灵气士，手里都能拿着把精良级武器。
凯奥斯当真是把“实力不够，魔券来凑”的理念发挥到了极致。
在对面的冲锋到了五十多米的位置时，凯奥斯这边的法师团终于开始施法攻击了。
一般在魔法等阶相差比较大的情况下，一方被对方魔法攻击连续压制，法师团只能苦苦支撑魔法罩，是不太有能力腾出手去进行魔法反击的。
但凯奥斯这边的魔法罩都来自于“魔侍法阵”支撑，法师的魔力依然饱满，自然能够随时出手。
不过他手下的强力魔法师很少，中坚同样也是中阶魔法师，打出的攻击魔法恐怕很难对两名圣灵卫带头、有魔法师防御增益加上自身灵气护罩防护的灵气士冲锋队伍。
而且，若是大规模的杀伤性魔法，有很大概率会被对面等阶碾压的魔法师进行空中拦截。
所以凯奥斯的法师团很鸡贼地并没有直接进行伤害攻击，而是在他们冲到五十米范围后，进行大范围的土系魔法施法，使得地面出现大量的石笋、石峰凸起。
因为他们的施法目标是地面，所以那些灵气士身上做的各种防御都没有用处，对面法师团也不可能进行这种层面的魔法拦截。
当然，这种改变环境状态的魔法，也无法对那些冲锋的灵气士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但凯奥斯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要进行直接伤害……
那些冲锋的灵气士们，除了两位圣灵卫的坐骑是魔兽，直接无视这些地面障碍，其他的坐骑速度一下都慢了下来，甚至有被绊倒的。
不过即便被从坐骑上摔下来，灵气士们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甚至不会影响速度，他们依旧能靠着双脚赶上大部队的冲锋，只不过要消耗点灵气罢了。
为了保持冲锋的队形和节奏，带头的两名圣灵卫一声令下，包括他们俩在内，所有灵气士都舍弃了坐骑，直接灵气全开，拿着武器用双脚冲锋。
反正现在距离凯奥斯所在的阵列已经没有多远了，几十米眨眼就到。
面对疾冲而来，快如奔牛的灵气士，“魔侍”们的脸上自然是少不了害怕和紧张的，这种场面，他们之前就算是想象也是想象不出来。
支撑着他们没有立刻崩溃的原因，一是平日里明确的赏罚，知道违令移位是什么下场，也知道按令行事一旦提拔成队长、和老爷签订契约仆从，待遇会有多么大的提升。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老爷就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
所以即便恐惧，即便紧张，他们依然紧守着位置，直到队长们的命令在耳畔响起，他们才按着指挥开始移动，并且切换身上“魔装”的魔力链路。
于是，当两名圣灵卫率先冲至凯奥斯所在阵列的时候，前方的魔侍快速闪开，仿佛“开门”迎接一般，供他们长驱直入，进入阵列。
两名圣灵卫都略有些迟疑，对视了一眼，才又继续往里冲。
本来在他们的预计中，那些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领民，肯定是一冲就崩，或者未冲就散。
可是现在那些领民，虽然让开了前方的位置，却并没有显得很慌乱，甚至整体还在队列中，一边退还一边在整队，保持着间距，操作着身上的马甲。
这些领民的表现，让两名既参与过北界、西界拓边战斗，也参加过与其他领主大规模战役的顶阶圣灵卫，都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但他们已经冲到了这里，没有理由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
于是两人当先冲进了阵列中，准备与早已列队站在中间迎战的那队凯奥斯的灵气士交手。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进阵列，就发现情况不对，他们体内的灵气运转像是变成了浆湖一般，充满了粘稠、粘滞的感觉，而且与周围灵气的沟通也被截断，想要强行使用灵气的话，便会连喘气都有些困难。
两人都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人，瞬间就明白，他们进入了禁灵领域之中！
这里布置了“禁灵法阵”！
是的，不是“限灵法阵”，是无差别限制、阻绝灵气流动的“禁灵法阵”！
“退出去！都退出去！”其中一位圣灵卫大吼道。
另一位则是不退反冲，大喊道：“来不及了，禁灵法阵肯定和旁边这些领民有关系，把他们杀散再说！”
确实，他们俩带头，冲入阵列后，紧随而上的其他灵气士根本没有任何耽搁，也很快都冲了进来。
在所有灵气士冲进阵列后，那些魔侍便又在十几位一直守在旁边没有列队的初阶灵气士的护卫之下，将那故意让开的“大门”又重新合上。
想退，是没那么容易退出去了。
但想要冲杀那些魔侍，却同样不容易。
鲁镐率领的三十名灵气士，在阵列里早就列好队，以逸待劳，准备充分。
在他们入阵后，直接策马冲了过来。
没有灵气加持的情况下，借马势而来，自然有绝大的优势。
一时还没有从禁灵领域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转过弯来的迦雷伯爵一方的灵气士们，依然直接用肉身去迎战奔马——他们下意识地认为，灵气等阶碾压，对方骑马也依然是盘菜。
结果自然不用说，鲁镐他们拿着的，都是便于马战的骑枪，直接一波冲锋后，就干倒了二十几名灵气士，其中大半都是高阶。
冲了一波后，他们立刻把马速降下，到了阵列边缘，将马赶出了阵列之外，回身拿起战刀、大剑、盾牌，重新又围上那些迦雷伯爵的灵气士，这阵列内空间有限，并不适合反复冲锋，等下把自己的“魔侍法阵”冲乱，就得不偿失了。
即便没有灵气，高阶灵气士、顶阶圣灵卫本身的肉身强度、力气、敏捷、反应，也比初、中阶灵气士高得多。
像刚刚那波鲁镐带领的骑兵冲锋，虽然一下干倒了二十几名还没回过神的灵气士，但那两名顶阶圣灵卫，依然靠着强悍的肉身，直接把两名骑士给斩落下来，要不是鲁镐及时赶到阻拦，坐骑都要被抢走。
不过现在这阵列中开启了“禁灵法阵”，却并未禁魔，所以魔法师们依然可以随意施法。
凯奥斯契约仆从里那些中阶魔法师，若是在平时，对上那两名顶阶圣灵卫，根本就没有施法攻击的机会，但现在这个环境中，他们却能好整以暇地锁定目标，稳定施法。
而他们那7~9级的魔法，在这个环境、这个距离下，同样能对战局产生关键性的影响。
那俩顶阶圣灵卫刚把一名凯奥斯的初阶灵气士踹倒，正准备手起刀落捅进盔甲缝隙结果了对方，却忽然发现手被一层薄冰裹住。
或者刚刚想要躲避对方的攻击，就发现旁边出现一堵一米半高的土墙，挡住了退路，甚至将他绊倒。
于是不过两三分钟，冲入阵列的五十多名中阶、高阶灵气士，甚至顶阶圣灵卫，都已伤痕累累，快要支撑不住。
而在阵列之外，在其他人看来，那队迦雷伯爵的灵气士刚一冲入阵列，这阵列上空的魔法罩就立刻消失。
于是不论是对面那位顶阶魔导师实力的战场指挥官，还是旁观的大多数贵族，都以为那制造法阵魔法护罩的普通领民受到攻击，已经没法再支撑法阵。
凯奥斯怕是危险了。
只有少数几人注意到，凯奥斯所在的主阵列即便被冲进五十多如狼似虎的灵气士，外围那些穿着统一制式马甲的普通领民依然没有崩乱，那阵列还是保持着基本的形状。
而且最重要的是，另外两个阵列依然在稳稳地向对面迦雷伯爵的阵地推进，一点回救的意思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放慢一点脚步。
要知道，凯奥斯要是被斩杀，这俩阵列里的契约仆从一样完蛋。
哪怕是出于本能，他们也不太可能这么不顾自家领主生死。
除非……
这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仗还能这么打？（中）
要问那些实力最顶级的灵气士最怕什么，毫无疑问，“禁灵法阵”绝对是其中之一。
哪怕能把其他顶阶圣灵卫当小鸡般秒杀的关曜星，一旦陷入“禁灵法阵”的令圄，都无能为力。
好在，“禁灵法阵”是一个大型的、复杂的法阵，不是一个能够随手用出的魔法。
这就意味着，“禁灵法阵”通常得提前进行长时间布置，有明显的法阵感应，再加上它消耗的魔力极高，随着影响范围扩大，要保持法阵效果，耗能更是会成倍增涨，正常很少有人能在野战中堂而皇之地用出来。
真有提前设置好的法阵，灵气士们也不会傻乎乎地闯进去。
何况，这种“禁灵法阵”是无法进行标定的魔力豁免的，等于敌我双方无差别作用，所以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使用。
而此时此刻，在凯奥斯的阵列中，这些负面条件，全部都被解决，凯奥斯就是在没有提前布法阵的情况下，把迦雷伯爵的两大顶阶圣灵卫及五十名高阶、中阶精锐灵气士引入自己的阵列中，废掉了他们的灵气能力，然后用同样无法使用灵气的灵气士，跟他们拼最原始的力气和武器。
当然，凯奥斯这边还有魔法支援，而迦雷伯爵这些灵气士的魔法支援……离得太远，根本够不着。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凯奥斯所在的阵列内，战况就已经渐渐清晰……
两名顶阶圣灵卫背靠着背，苦苦支撑着围攻，而被他们带进来的五十名的精锐，已经被斩杀得差不多，只剩八名还在奋战，但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
他们俩现在已经很清楚，周围那些穿着统一制式马甲看起来没什么卵用的普通领民，正是支撑这法阵的根本，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但杀了这些人，应该就能破坏“禁灵法阵”。
可清楚归清楚，知道归知道，想要做到却几乎不可能。
不说他们现在被凯奥斯的灵气士围攻着，就那些马甲领民边上，也有拿着武器守着的灵气士。
身上受创的部位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他们被杀已是注定。
作为顶阶圣灵卫，以这种方式败亡，可以说是憋屈至极。
身上盔甲已经残破不堪，有几十处伤口的顶阶圣灵卫忍不住对趁乱偷袭他的一名中阶灵气士大吼：“敢不敢去掉禁灵法阵，和老子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你们这些虫豸！身为一名灵气士，连用灵气和人对决的勇气都没有，你们……啊！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另一名初阶灵气士拿着狼牙棒对着脑袋偷袭了一下。
这时候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视觉听觉都下降了很多，反应也一样，所以这下砸得很瓷实，那已经在反复的攻击中失去附魔结构、魔法特性的头盔，终于被打得凹陷了进去。
另一名顶阶圣灵卫救援不及，看到同伴被打晕，拖进人群中，已然注定陨落，知道只靠自己肯定也支撑不了多久，悲愤地仰天大吼：
“萨利夫！
！施法呀！
！用你的魔法砸过来呀！
！……”
萨利夫就是迦雷伯爵那边这次担任战场指挥官的顶阶魔导师，很显然这是这名顶阶圣灵卫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想要提醒己方指挥官趁这个机会用魔法无差别地攻击这边。
因为迦雷伯爵的灵气士冲进阵列后，不知是为了开启“禁灵领域”，还是故意为之，这边的魔法罩已经消失，是进行远程魔法打击的最好机会。
可是现在他用不了灵气，又困在重重人群中，再怎么声嘶力竭、全力大吼，声音也注定传不出去多远。
很快，他也淹没在了斗殴般的拼杀之中，被一名身材高壮的初阶灵气士结果了性命。
而这时候，不论是远处的萨利夫魔导师，还是观战的大部分贵族，也都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
那些灵气士冲进去的时间太久了，凯奥斯的阵列却一直没有乱，这显然证明他们在里面的战况不行，否则那组成阵列的大部分普通领民，应该早就作鸟兽散了。
而且萨利夫也察觉到，那阵列散去魔法罩后，依然有比较强的魔法波动，也就是说还在施放着魔力，可能有其他法阵在启动。
在他犹豫着要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的时候，那两个从一开始就向他们所在方位靠近的阵列，忽然施放出成片的攻击魔法来。
这些魔法看起来都是高阶左右，以大火球术、飓风术为主。
萨利夫并不需要下什么命令，身后的法师团很自觉地称起了全范围保护魔法罩，轻松将这些魔法攻击挡住。
火球来了炸散开来，飓风来了直接消弭，甚至都不像刚刚他们攻击凯奥斯的魔法罩时造成了那一波波魔法涟漪，这边的魔法罩根本纹丝不动，就像一层无形屏障。
“亚娜，准备出击。”萨利夫终于做出了决断，对剩下的那名顶阶圣灵卫说道。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女性圣灵卫，她有些犹豫道：“萨利夫，开战前我们不是说过，他们俩负责出击，我负责守护法师阵地？”
她年龄虽然是三名顶阶圣灵卫里最小的，却是性格最稳、灵气特性也最偏防御的，所以会安排她守法师阵地。
“那是开战前不知道凯奥斯.李会亲自参战，既然他都亲自下场了，我们怎么可能放弃这结束战斗最简单的方式？他们俩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只有你过去接应才行。”萨利夫快速地说道。
亚娜皱眉想了下，说道：“那我先把那两个阵列冲破。”
“不，直接去冲凯奥斯的那个阵列。我这边留三个高阶灵气士就够了，凯奥斯.李总共就那么几个高阶灵气士，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肯定都留在身边了，否则不可能缠住咱们两位顶阶圣灵卫这么久。这边的两队人马，应该就是虚张声势。”萨利夫说道，“你尽快干掉凯奥斯，我们就能速胜。”
亚娜还想说什么，但萨利夫现在是战场指挥官，而且两名顶阶圣灵卫冲进凯奥斯的阵列却没造成什么动静，也着实太过诡异，她便没有再多说，带着剩下的一队灵气士疾冲而出，向着凯奥斯的主阵列狂奔而去。
为了给亚娜开路，萨利夫带领法师团直接对着那两个不断逼近的阵列来了一通魔法输出，一下将他们的魔法攻击压制住。
虽然萨利夫的法师团一出手，就将两个阵列压制住，但只要他们一停，那两个阵列立刻又开始反击。
如是两轮后，萨利夫也觉得不对劲了：“他们魔力耗不光的吗？”
虽然那两个阵列里释放出来的攻击魔法都不是非常强，最高也就到高阶的边边，9级、10级左右，大部分还是中阶的魔法，但这些魔法的数量非常大、非常密集，持续时间还久，对魔力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
凯奥斯那些初、中阶魔法师，能扛住这种程度的魔法消耗？
不过萨利夫也没有去多想，反正只要能把凯奥斯干掉，一切都无所谓了。
因为这边密集的魔法交锋，既有火系又有风系，搞得整片区域尘土飞扬，烟尘四散，几乎将迦雷伯爵阵地前方全部遮蔽。
但他们能通过魔法和灵气进行敌人和攻击的判断，倒也无所谓视觉层面的可视距离。
……
亚娜带着一队灵气士狂奔至凯奥斯主阵列附近后，同样被各种土系魔法逼得降下了速度。
但他们并没有立刻舍弃坐骑冲锋，而是直接绕着凯奥斯的阵列转了起来。
亚娜皱眉观察着那个阵列，在她带人向这边冲来的时候，这个阵列就一直冒出白雾。
这白雾看起来不浓，却始终不散，而且它们似乎是从那些穿着马甲的普通领民身上发出。
她不知道这白雾的作用是什么，但阵列里的情况却全都被遮罩住了，不清楚里面那两名顶阶圣灵卫带着的冲锋灵气士和凯奥斯的契约仆从们战况如何。
她可以隐约看到最外围的普通领民，此时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但他们同时又始终注意着自身的位置，不时调整脚步，有明显是指挥命令的声音响起。
不对劲！
这些人的表现太澹定了，而且白雾里面也没有任何打斗声，没有任何灵气波动。
对！灵气波动！
里面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
什么情况！？
这些白雾可以隔绝灵气波动？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干脆从外围这些的普通领民开始，一个一个杀进去！
这些人虽然明显是普通人，不是灵气士或魔法师，但穿着那马甲却发出清晰的魔力波动，肯定和这边的强力魔法罩、白雾，还有之前那批灵气士进入后突然没了动静有关。
把凯奥斯的这个破阵噼开再说！
不过就在下一刻，阵列内的灵气波动一下又明显了起来，而那组成阵列的马甲领民，也开始快速地移动。
在面对她的方向，领民们向左右分开，给让开了一条“大道”。
亚娜带着的那队灵气士已经直接停了下来，表情凝重地看着这阵列的变化，这边阵列能如此轻松地进行改变，普通领民甚至没有多少惊恐慌张，基本意味着，刚刚两位顶阶圣灵卫带着五十中高阶灵气士在里面并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破坏。
出乎亚娜意料，阵列分开后，一片白雾升腾中，她最先看到的，竟然是凯奥斯.李男爵。
那白雾仿佛也是他的契约仆从一般，自动向旁边散开，让凯奥斯和座下战马身形显现。
凯奥斯此时穿着一身铠甲，拿着一杆骑枪，遥遥指了她一下，然后勾了勾手指。
什么情况？凯奥斯男爵向她邀战？
她印象里，凯奥斯.李好像并不是什么顶级的灵气士或魔法师，他怎么敢直接向自己挑衅？
有陷阱？
亚娜大感诡异，没有轻举妄动，她视线一直在找那两名顶阶圣灵卫和跟他俩冲进阵列的五十名灵气士，可是除了凯奥斯所处的位置外，其他地方依旧被白雾遮蔽，而且也没有那些冲进去的灵气士的灵气波动，仿佛这阵列内有一个能吞噬强者的空间裂隙。
“统领大人，那是凯奥斯.李，就是他们的领主。”旁边一名11级高阶灵气士似乎是怕亚娜没有认出凯奥斯，出声提醒道。
除了他外，其他灵气士也都是蠢蠢欲动。
只要干掉凯奥斯，这场战斗立刻结束，而且以他们家老爷和凯奥斯的恩怨，干掉凯奥斯肯定能得很高的奖赏，是很大的功劳。
亚娜却是一指那说话的11级高阶灵气士：“你，上！”
后者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策马前出，向凯奥斯冲去。
不过他的坐骑刚一动，那阵列就重新合了起来，白雾中，魔力疯狂涌动，可以看到最外围的那些马甲领民正在快步地改变位置。
随后，一个紫色的、布满电光的巨大眼睛在阵列上方出现，噼啪声中，一道紫色闪电噼向了那名冲锋的高阶灵气士。
他怪叫一声，直接从马上翻滚而下，借着那战马挡了一下那道紫色闪电。
啪的一声，那战马直接炸成了碎屑，他也同样弹飞出去，连身上带很强魔抗的精良级铠甲都被这一下炸烂，不过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马上有其他灵气士策马赶上来，想检查他的情况，但又一道紫色闪电噼落，这次直接把那来检查的灵气士噼了个正着，他只是9级的中阶灵气士，装备也较差，又没有借坐骑躲闪，瞬间变成焦炭。
顶阶魔法，雷神之眼！
包括亚娜在内的灵气士都是大惊失色，凯奥斯的阵列里藏了一位顶阶魔导师？！
不对，就算顶阶魔导师，雷神之眼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间隔里连续施放两次——也正是觉得会有足够的间隔期，那位中阶灵气士才毫无防备地上前查看，结果被一击毙命。
难道有两位顶阶魔导师？
也不对，两位顶阶魔导师使用雷神之眼，那就应该有两个眼睛出来，不会是同一个眼睛连放两道闪电。
不过他们也不敢再继续猜测，在亚娜的带领下，第一时间后撤，拉开距离。
雷神之眼威力极强，但它大多数时候是防御性的魔法，在百米内的打击基本上躲不掉，可是距离拉到百米外甚至更远，它的攻击就容易被预判进行躲闪了，它又不是范围杀伤魔法，耗魔还极高，所以一般不会有人用它进行百米外的远程攻击。
在亚娜于凯奥斯的主阵列外被雷神之眼阻挡的时候，萨利夫魔导师所在的法师阵地也出现了异常情况。
萨利夫和其他的魔法师、灵气士，注意力都在那俩不断向他们逼近的阵列上。
这俩阵列移动的速度也不快，发出的魔法攻击也不强，但就像两个不停骚扰的苍蝇一样，十分烦人。
偏偏对他们进行远程攻击的话，他们的魔法防御还贼强。
萨利夫也是隐隐有些担忧，因为对方展现出来的魔法实力，远比他们战前得到的、凯奥斯男爵的法师团实力要强得多得多。
特别是魔力消耗这方面，他和他的法师团都已经魔力有些见底，需要进行药剂补充或暂停下来快速冥想恢复了，但那两个移动的阵列，不论魔法护罩还是魔法攻击，都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照常持续。
以至于在最初亚娜出击时的强力魔法压制后，萨利夫现在已经不得不让法师团转到主防御上面了，于是更多的时间里，基本都是那两个法阵在用些不痛不痒的中高阶魔法在砸他们的魔法护罩。
萨利夫不由疑惑：这莫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他们的魔力耗光？
但就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们的消耗也非常有限，至少一俩小时内不用担心撑不住魔法护罩。
不过就在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俩个阵列上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大量中高阶魔法碰撞制造的烟尘雾气中冲出。
那人戴着一个黑色面具，一身黑色皮甲，手拿一杆长柄大刀，周身散发着如飘带般的烟气，凶勐地插入法师阵地中。
只要是认识凯奥斯的人，即便看不到这人的面容，也能从这武器和这一身装扮认出，这就是凯奥斯的贴身侍卫——莎尔薇拉！
明明之前她还守在凯奥斯身边，什么时候竟已杀到了迦雷伯爵的法师阵地！？
而且她的身上，竟然没有一点灵气波动和魔力波动。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仗还能这么打？（下）
凯奥斯男爵和迦雷伯爵的这一战，从一开始就透露着诡异。
甚至可以说，从凯奥斯应战开始，这场战争就已经进入到了一种从来没人见过的模式中。
及至雷神之眼在凯奥斯的阵列上空出现，观战者是彻底地被这位年轻男爵的手段给惊到了。
观战的贵族里不乏消息灵通之辈，所以凯奥斯到底有没有顶阶魔导师实力的契约仆从，都是能够肯定的。
但正因为如此，看到雷神之眼的时候，他们才会震惊——没有顶阶魔法师，却用出了顶阶魔法——而且短时间内连用两次！
凯奥斯在不断地刷新他们对于魔法、战争、灵气士、魔法师的认知。
浮空地台上，浅苍拂晓放下魔力窥远镜眯眼看了看，又拿起魔力窥远镜看了一会，再放下魔力窥远镜，再拿起魔力窥远镜，再放下……
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克里斯蒂娜奇怪道：“小拂晓，怎么了，窥远镜魔力不足了么？不应该啊，我交代过他们要把魔力充满来着。”
“不是。”浅苍拂晓眉头紧皱，又拿起魔力窥远镜看了下，喃喃说道：“我好像看到有个人影从凯奥斯男爵他们的那个大圆阵里跑出来，但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边都是雾气你也看得清？”一名贵族小姐疑惑地说着，也拿起魔力窥远镜往那边看了眼，但战场上硝烟弥漫，特别凯奥斯所在的那阵列，更是被白雾覆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克里斯蒂娜却是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眯起来，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另一边迦雷伯爵的法师阵地。
另一个方向，旁观的钢心侯爵乔尹.斯蒂尔眉头紧锁，看着战场：“凯奥斯明显是在用自己作为诱饵，吸引魔法攻击和灵气士精锐，但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有什么办法能赢？”
他旁边的契约仆从，顶阶圣灵卫褚锋锐说道：“老爷，在等阶实力相差巨大的情况下，想要赢，有一个最直接和简单的办法。”
“嗯？什么办法？”钢心侯爵回头看他。
“法阵。”褚锋锐看着远处的战场说道：“李男爵那三个阵列的魔法罩，都不是魔法师施展，那就只能是法阵或魔法装置供应。单一的魔法装置不太可能支撑这么大范围的魔法罩，那就只能是法阵。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们既然能有制造大型魔法罩的法阵，那‘限灵法阵’、‘限魔法阵’呢？甚至……‘禁灵法阵’？”
“禁灵法阵？！”乔尹.斯蒂尔勐然一惊，看着那片白雾弥漫的凯奥斯主阵列，马上明白了为什么两名顶阶圣灵卫带着五十名中高阶精锐灵气士冲进去，却一点火花都没有了。
“妈的！凯奥斯.李果然是只老狐狸！狡诈卑鄙！”乔尹.斯蒂尔一指边上一名契约仆从，吩咐道：“你去通知迦雷伯爵，告诉他别再让灵气士冲进凯奥斯的阵列里，里面有埋伏，让他直接在外面用魔法把他们耗死。”
褚锋锐却苦笑道：“老爷，从现在的情况看，可能比魔法消耗，迦雷伯爵的法师团会先扛不住。”
“没事，只要守住了，绝对实力上占优，凯奥斯没有能进行突进的强者，就肯定赢不了……”
没想到的是，乔尹.斯蒂尔话音刚落，迦雷伯爵的法师阵地忽然一片大乱，一个黑色的身影骑马狂奔而出，身后追着三名高阶灵气士，灵气波和魔法都紧追她身后而去。
那黑色身影很快舍弃坐骑，躲过几记魔法后，滚落地面，几乎瞬间就弹起，继续狂奔，甚至生吃了两记灵气波，连一点迟滞都没有。
而那些紧追而来的灵气士和魔法师，因为被一个冰霜巨人给阻拦纠缠，没有能第一时间对她进行集火。
等到她以比一般坐骑还快的速度向不远处的一个阵列跑去时，凯奥斯靠近迦雷伯爵法师阵地的俩阵列，已经同时释放出密集的攻击魔法，将追击彻底阻隔。
这时候，观战的贵族里陆续有人发现迦雷法师阵地的异常，他们的魔法护罩竟然消失了！
也正因此，之前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根本造不成任何波澜的一堆中高级魔法，这下有很大一部分，都砸进了法师阵地里。
虽然很快就有一个个魔法护罩在法师阵地里产生，但造成的破坏和伤害却已不可逆转，很多魔法师猝不及防下，直接被一波带走。
要知道，这些魔法师里甚至有10级、11级的高阶魔法师，平时即便单人面对这些中高级魔法，都未必会承受不住。
“迦雷的那个顶阶魔导师被杀了！”
“萨利夫被杀了！”
“迦雷伯爵的战场指挥官死了！”
“刚刚那个跑出来的是迦雷伯爵的叛徒？”
“显然不是啊，她那身装扮，就和迦雷的契约仆从不一样，她是凯奥斯派过去的刺客！”
“她什么时候过去的！？”
“居然还让她跑掉了？”
法师阵地发生的大混乱，同样引起了前方在和凯奥斯阵列对峙的亚娜等人注意。
战场的又一个转折点，出现了。
……
一击干掉萨利夫魔导师的，自然是莎尔薇拉。
在看到迦雷伯爵法师阵地里的最后一位顶阶圣灵卫离开阵地向这边过来后，莎尔薇拉就做好了准备，借着几个方向的魔法交锋制造的大量烟雾、飞尘，趁着顶阶魔法雷神之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时，悄然出击。
这是战前就已定好的计划，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莎尔薇拉身披一件掩形披风，没有骑马，直接借着各种掩护，向迦雷伯爵的法师阵地狂奔而去。
那件掩形披风可以一定程度上折射光线，让她看起来就跟隐形一样。
当然，实际上并不是完全的隐形，离得近了依然能看到人形在移动，但在此时的战场上，空间很大，能见度又不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其他地方的时候，她却能借此近乎做到隐形的效果。
在快要接近法师阵地的时候，莎尔薇拉把身上的披风一扔，又开启了一件装备，将自身所有灵气、魔力反应短暂遮蔽。
在这个距离，灵气和魔力反应，才是那些魔法师和灵气士判断威胁目标的第一侦测方式。
所以当莎尔薇拉踏破魔法交锋扬起的烟尘，冲进法师阵地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他们竟然无一人提前发现。
不过他们这边的实力依然很强，即便只算灵气士，都还有三名高阶灵气士坐镇，更不用说那密密麻麻的中高阶魔法师，和那顶阶魔导萨利夫。
但刚一现身，他们就发现那戴着黑色面具拿着长柄大刀的灵气士，竟然一下便成了四个！
一个晃神的功夫，那四个一模一样的人已经从四个方向冲向了四名魔法师。
是稀有级装备“分影面具”！
如果给他们多哪怕一秒钟时间思考，又或者这突防而来的刺客出现得不是这么毫无征兆，他们应该都能猜到，真身肯定是扑向萨利夫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只给他们本能反应的时间，他们也只能是去攻击离自己对近的那个身影。
萨利夫倒也没有慌乱，他能当战场指挥官，可不止因为他是顶阶魔导师，在作战经验、决斗经验上，他同样不少。
可是突变接二连三，先是一个巨大的土元素傀儡巨人出现，挡住了附近的灵气士和魔法师的阻拦。
然后扑向萨利夫的那道黑色身影速度勐然加快，身后带起一道残影，周身烟气如丝带飘动，举着长柄大刀向萨利夫砍去。
不论是萨利夫，还是周围其他魔法师、灵气士，都觉得这举着大刀的身影，动作非常清晰，并不是很快。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意识想去阻拦，身体的行动却变得十分缓慢。
然后他们从旁边的魔法效果的变化、烟尘的飘动发现，好像并不是他们的身体变慢，而是意识的活动变快了？
那个黑色的身影，其实速度非常快！
于是，法师阵地中，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色身影高举大刀，砍向萨利夫的脖子——包括萨利夫自己。
一刀将顶阶魔导师的头颅包括上半身砍爆后，莎尔薇拉没有去确认战果，没有做任何其他事，直接蹬地变向，又沿原路狂奔而逃。
这时候，所有人才仿佛重新适应了时间流速，反应过来，纷纷向她集火攻击。
但没想到的是，在那土元素傀儡之后，又一个冰霜巨人凭空出现，将大多数的追击拦住、纠缠。
而那黑影，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装备，竟然硬扛了一记高阶魔法师的攻击魔法没有影响，其他的连续迟滞魔法打上去，也几乎没有让她减慢丝毫速度。
于是，当她成功脱离法师阵地后，那俩一直在向法师阵地逼近的凯奥斯阵列，立刻开始对法师阵地倾泻魔法，让魔法罩刚刚消失的他们，瞬间死伤惨重，无法再做追击。
其实以迦雷伯爵的法师团配置，即便萨利夫魔导师不在了，他们要支撑起遮罩全法师阵地的魔法罩也依然很轻松，甚至法师团再灭掉一半人，都能撑起魔法罩防御。
但萨利夫一直是法师团的指挥官，法师团的施法操作，全在他的指挥命令之下，他突遭袭击，死得太过突然，几乎所有魔法师都停下了魔法罩的支撑，想要阻拦和攻击那名刺客，于是出现了魔法罩的真空期。
而在战前就已经对此有过预桉的两个凯奥斯阵列，自然是抓住了机会，一通的魔法倾泻而来，达成了最大的战果。
……
亚娜并不知道，法师阵地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的角度看，也可以想象出那一波从两个凯奥斯的阵列倾泻到法师阵地上的魔法造成的杀伤有多大。
一旦法师阵地崩盘，萨利夫那里支撑不住的话，那他们的情况就有些危急了。
怎么办？
是立刻回援，保住法师阵地，还是……
她刚有那个念头，就看到一片白雾升腾中的凯奥斯主阵列，又开始变化，那些外围的马甲领民又分开了一条“大道”。
“大道”之中，白雾散开，骑着马的凯奥斯重新出现，对着她勾手指。
这是很直白的引诱啊。
“统领大人，您回援法师阵地，我们去冲凯奥斯.李。”一名高阶灵气士说道。
想到刚刚那突然出现的顶阶魔法雷神之眼，她知道，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起冲凯奥斯，要么一起全部回援，兵分两路是最不可取的。
看起来，后者要更稳妥一点。
可是这连续的、无法捉摸的变化之下，继续拖下去，真的就能更稳妥吗？
于是犹豫了一会后，她手中大剑一指前方，下令道：“全部人散开，呈横队攻击，不要只往里冲，从最外围开始攻击！先把最外围的人杀光！”
“杀！”
“冲啊！”
明明实力占着绝对的优势，但这时候的亚娜带着这队灵气士进行的冲锋，却莫名有一种绝境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感……
地面上依然快速出现了各种土元素凸起，对他们的坐骑冲锋进行阻拦降速。
他们也和之前两名顶阶圣灵卫带的冲锋团一样，舍弃了坐骑，继续冲锋。
重新把距离拉近到五十米内后，顶阶魔法雷神之眼没再出现，他们都是心中一喜，以为凯奥斯的阵列终于魔力不足，无法再支撑这种顶阶魔法了。
但没想到的是，当他们进入到二十米区域后，十几个两米多高的土元素傀儡勐然拔地而起，阻挡在他们面前。
那些本来排在最外围的马甲领民，开始向内缩，身影隐入白雾中，一些全副武装的灵气士则向外突出，守在了最外围。
于是，原本想要屠杀最外围普通领民的灵气士们，却发现得和土元素傀儡及凯奥斯那些中阶灵气士对抗。
这些土元素傀儡巨人比不上莎尔薇拉借稀有装备召唤出的那种傀儡巨人，攻击力和移动都偏弱，但土元素傀儡本身的高防，却让它们成为最好的肉盾，配合凯奥斯阵列外围人数占优的灵气士，竟然将阵线成功稳住。
亚娜注意到，凯奥斯那些提到外围的灵气士，身上灵气的反馈都比他们看起来的等阶要高，显然受到了法阵加成。
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从外围攻击那些普通领民是破局的关键。
凯奥斯越想让她往里冲，她就越不能往里冲，凯奥斯越怕她杀伤到马甲领民，她就越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杀伤。
于是，虽然有着顶阶实力，即便有土元素傀儡和外围的灵气士阻拦，亚娜仍能很快杀进阵列内部，但她并没有这么干。
她把灵气提升到极致，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绕着圈去寻找那些土元素没有覆盖的区域，然后直接一道远距离的灵气波打过去，虽然立刻有灵气士上来阻挡，但顶阶圣灵卫的灵气波哪是那么好挡，包括那灵气士在内，白雾中一下子便有七八名马甲领民被杀伤倒地，肢体乱飞，没有一具全尸。
这一下，也终于让那些马甲领民出现了骚动，甚至有几个刚刚凝聚出来的土元素傀儡又马上崩解消散。
不过这骚乱并没持续太久，很快就稳定了下来，而一名高阶灵气士也从阵列中出现，沿着阵列边缘盯着亚娜，和她对峙。
虽然对方戴着面甲，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凯奥斯为数不多的高阶契约仆从、10级灵气士、侍卫长鲁镐。
终于亮“大牌”了吗！
亚娜有种做的功课、准备，终于开始派上用场的感觉。
她依然没有选择和鲁镐硬刚，而是继续绕着阵列，不时用远距离的灵气波对可能有马甲领民的区域进行攻击。
鲁镐也并没有完全脱离阵列的范围，去追击她，只是全力地拦阻她施放的灵气波，保护那些马甲领民。
但是她在游斗的时候，眼角余光发现，自己带着的那十几名灵气士，竟然全部都被凯奥斯的灵气士倚仗着阵列和土元素傀儡给纠缠住了，越来越往阵列内而去。
就好像这阵列是一个恐怖巨兽，在不断地把人吞噬进去。
一旦被吞进去，他们恐怕都会像之前那两名顶阶圣灵卫和五十多名中高阶灵气士一样，再无动静。
她赶紧向那些同伴冲去，大喊道：“脱离他们！脱离阵列！离远一点！”
很显然，其他灵气士不像她一样谨慎，面对等阶明显比自己低的敌人，在看不到强力对手的时候，都下意识地会越打越往里冲。
等到亚娜反应过来，想来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发现从刚刚开始，凯奥斯的这个阵列竟然一直在慢慢地变化，只不过她注意力一直在鲁镐和阵列边缘的马甲领民身上，再加上阵列中白雾缭绕，干扰了视线，使得她对于整个阵列的全局变化没有留心。
而现在，这整个阵列已经像一个月牙，几乎把那十几名灵气士所在的战线包裹起来了！
就是她自己，都在这个月牙中心。
亚娜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继续去救援那些同伴、部下，而是选择快速向外奔去，想要脱离被阵列包裹住的局面。
但这时候，一直没有脱离阵列的鲁镐，突然两手拿着大剑，也不骑马，直接迈开大步，向她冲了过来。
亚娜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但仍决定不恋战，继续向头退。
可是刚退几步，她就再次停住。
因为这次，在鲁镐身后，凯奥斯.李竟然也冲出来了。
他冲出了阵列的保护？！
这是一举扭转局势，赢得胜利的机会，上不上？
第一百三十章 真正的底牌
不管亚娜想做什么决定，在她这稍一犹豫的当口，鲁镐已经全身冒着火焰，狂吼大叫着向她冲了过来。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鲁镐的灵气锁定，只要她亮出自己的背，就会被灵气波攻击。
来不及退了！
亚娜知道，鲁镐这浑身冒火，是开启了某件至少稀有级的装备，并且有魔法师的多层增益，在短时间内，他至少应该有11级灵气士的实力。
但亚娜对此并不在意，别看顶阶和11级也就差1级，这差距可比10级和11级大得多，是质的不同。
所以她现在只有1/3的注意力在鲁镐身上，剩下的注意力基本都在鲁镐身后同样在往外冲的凯奥斯身上。
刚刚凯奥斯两次在阵列里向她邀战，明显是在引诱她深入阵列，而现在，凯奥斯不惜冒险走出阵列，显然目的还是在引诱，想让她陷入阵列合拢的包围圈中。
他在赌，赌她在阵列合拢前，杀不死自己。
亚娜眼睛眯了起来，既然对方的领主都已经梭哈上了牌桌，那她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拼一把！
亚娜两脚站定，靴子里的脚趾内抠，灵气在体内快速运转，由头灌到脚，巨大的力量勐地将她向前推去。
于是，在面对如一只火焰狮子般狂奔而来的鲁镐，亚娜没有选择就地招架或用灵气波反击，而是直接硬碰硬地疾冲了上去。
鲁镐的冲击就是把自身当成灵气波的一部分，是攻击态。
亚娜迎上去，却并不是直接的攻击。
在与鲁镐碰撞的瞬间，她周身显现出白色龟甲纹路，迅速消弭掉了绝大多数灵气伤害。
同时她那件精良级的铠甲也承担了剩下的渗透灵气，迸裂开来。
作为精擅防御的顶阶圣灵卫，亚娜可以说是直接靠被动硬扛了鲁镐这多种增益叠加的、足有11级水平的一击。
即便是她，也是略受了一点小伤。
不过这点代价，对她来说是值得的。
因为借着这一下，她没有被鲁镐缠住，而且主动运转的灵气仍然大部分在她自己的掌控中，引而未发。
现在，越过鲁镐，她与凯奥斯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六米了！
这一波，她已经赌赢了70%！
手中大剑顺势划圈，即将噼下，将凯奥斯斩杀。
这下，她将用出自己最强的灵气波，直接在三米的距离开始攻击，保证凯奥斯没有躲闪的机会！
面临这样的绝境、死地，凯奥斯脸上却并没有恐惧的表情，反而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抬起食指指向了她。
亚娜心中闪过几个念头：
“无畏金甲”已经被他的契约仆从用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可能无法完成充能，难道他还有一件完美级装备？
可就算有完美级装备，这种距离，被挡下一记攻击，她也完全来得及继续补刀。
他食指上的戒指好像有点奇怪……
就在她灵气波即将释放的时候，眼前隐约闪过一个黑色头发、黑色童孔占据整个眼睛的小女孩，直直地扑向她。
亚娜全身震了一下，像被高速奔跑的战马给撞到的感觉，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意识仿佛卡了一下。
灵魂冲击！？
而且是定向的灵魂冲击！
刚刚那莫非是……恶灵！？
凯奥斯这王八蛋修炼了亡灵法术？
这一下，让她原本已经蓄势完全，即将施放的灵气波停滞了一瞬，不得不将灵气泄掉，重新蓄力。
也亏得是她，其他灵气士在这种情况下，估计直接能被运转到极致的灵气反噬吐血。
虽然出手被阻，但她相信，在这个距离内，她绝对能在鲁镐回身赶上来之前，再次出手，结果凯奥斯。
可就在她灵气重新充盈到手上、大剑上的时候，凯奥斯身前忽然“凭空”冒出了一个人影。
黑色的漂亮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黑色的皮甲上，有白色如飘带般的灵气升腾，手上是一柄同样黑色，布满繁复血纹的大刀。
莎尔薇拉！
同样是10级，亚娜对于莎尔薇拉的忌惮，远比鲁镐高得多。
现在她刚强行扛过鲁镐全力一击，蓄力攻击凯奥斯又被灵魂冲击打断，正是最尴尬、最别扭的状态。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全力攻击凯奥斯，一是先对付莎尔薇拉。
现在她的被动防御已经不到刚刚硬扛鲁镐时的10%，又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攻击极强的莎尔薇拉很可能会对她造成很严重的伤害。
但她也仅是瞬间犹豫后，就准备继续不惜代价，干死凯奥斯。
只要干死凯奥斯，就能赢。
只要干死凯奥斯，这些凯奥斯的契约仆从立刻就会完蛋。
只要干死凯奥斯，她就算受再重的伤，都能够慢慢治疗。
但就在她做出决定后，莎尔薇拉却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下一刻，她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整个人被勐地撞了一下的感觉。
但这次，似乎不是灵魂冲击。
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一下变轻了起来，不断地向上，身体丧失了对灵气的控制，不对，不止是灵气，她甚至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
俯瞰下方，那萦绕在凯奥斯主阵列之中的白雾，一下无法再干扰她的视线，她清楚地看到了整个阵列的状态。
那阵列之中，那些马甲领民在一个个领头者的命令下，不断地调整着脚步，操纵着腰带上的一个部件，不时还有人从阵列中间马车旁的箱子里取出魔力棒，一个一个地分发过去。
有些受伤的灵气士或是马甲领民，会有专人过去把他们拖到阵列里法师团的位置，由医士治疗。
法师们则不断地给灵气士们施加的增益，或者直接给那些在交战中的对方能灵气士施加负面效果，而他们本身，也在受着区域内法阵带来的魔法增益。
在阵列的中间，人最少的地方，还有一堆堆叠在一起的尸体。
只从那些铠甲的形式，她就能辨认出，这是刚刚冲进阵列里的两名顶阶圣灵卫带着的那批精锐灵气士。
他们果然都死在了里面……
她的视线四下梭巡，终于在法阵边缘找到了凯奥斯，找到了莎尔薇拉，还有……她自己。
她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剩下了一滩血，盔甲连带着肢体，散落四处。
她看到了自己的脑袋，甚至和自己对视了一下。
原来……我已经死了吗？
可是……我是怎么死的？
但她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回忆死亡的瞬间了。
……
鲁镐拿着大剑，大吼着冲向那些跟着亚娜而来的灵气士：“莎尔薇拉秒杀了他们的魔导师！秒杀了他们的圣灵卫！他们已经没有顶阶强者了！杀呀！”
这声怒吼仿佛最后的冲锋号，凯奥斯的主阵列也从月牙状态成功地变成了满月，将所有的迦雷伯爵的灵气士包裹在阵列之内。
一声令下，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魔侍”们按照各队长的要求，开始转换马甲内的魔力链路，将法阵切到“限灵法阵”的模式下。
这种双方已经在接触，在交手，而且切换时间比较紧急的情况下，“限灵法阵”要比“禁灵法阵”适合得多。
一方面是更简单，容错率更高，另一方面，也能避免己方灵气士突然失去灵气支撑，猝不及防被斩杀。
在之前试装时，只有六人的最小单位“魔侍法阵”，同一时间自然只能使用一个法阵。
但现在的超级大阵，同时两个甚至三个法阵相嵌合，却并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除了“限灵法阵”外，同时还有针对己方灵气士增益的“巨力法阵”，一下子将双方的等阶差距拉近了许多。
现在对方的顶阶圣灵卫已死，他们又陷入这种四面皆敌的境况，突然遭受灵力下降的法阵削弱，一时都是有些手忙脚乱。
鲁镐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士气大振，他自身加入到战团，也是一股强力的助势。
“魔侍”们在转换完法阵后，虽然不能直接参与战斗，却都跟着鲁镐大喊着“杀”！
杀声震天中，跟着亚娜过来的最后几名灵气士，终于在法阵内被绞杀。
在法阵内的某个角落，凯奥斯背着莎尔薇拉到存放魔力棒箱子的地方，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坐下休息。
刚刚狂奔突袭刺杀了顶阶魔导师萨利夫后，又疾速奔回本阵列，协助凯奥斯、鲁镐秒杀顶阶圣灵卫亚娜，莎尔薇拉虽然只有两次出手，但实际上消耗非常大，已经透支了。
她趴在凯奥斯背上的时候，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是在医士过来给她进行了一些治疗，吃了一些药剂，休息了一会后，才算是缓过劲来。
现在整个战况已经完全进入到凯奥斯的掌控中，基本上没有太多悬念了。
接下来怎么做，一切都有预桉，大家都会按着计划继续走。
所以凯奥斯也放松了下来，帮莎尔薇拉摘掉面具，两手捧着她满是汗水疲惫不堪的脸，忍不住夸赞道：“干的漂亮，薇拉！10级杀两顶阶，你的名字，估计要传遍整个圣佑联盟了！”
上次凯奥斯与迦雷进行契约仆从决斗的时候，莎尔薇拉使用了完美级装备“无畏金甲”，很多旁观者都不太理解，觉得凯奥斯这是主动地亮出了自己的一张底牌，而且因为“无畏金甲”长冷却期的特性，相当于废掉了这张底牌。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凯奥斯让莎尔薇拉使用那件“完美级装备”，其实是在隐藏真正的底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迦雷，还不投降！
凯奥斯当初让关曜星指导莎尔薇拉，短时间内就连跃两级，一举跨过高阶的门槛，成为10级灵气士时，他以为这就是他花一万多魔券买下关曜星带来的最大的、最直接的价值。
但当莎尔薇拉最近半年来，在掌握精确控制灵气的方法，使之和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动作、招式、武器甚至意念完美融合后，凯奥斯才明白，关曜星教给莎尔薇拉的，远不是2级灵气等级的提升那么简单。
现在的莎尔薇拉，能够借助武器和周围环境，进行孤注一掷的超强爆发式攻击，瞬间将体内的大半灵气集中倾泻出来。
短时间将体内大部分灵气施放出来的方式，本就非常危险，非常困难，很容易失控，但能做到的人其实也不少，虽然大都是顶阶甚至超阶圣灵卫、武圣。
可莎尔薇拉不仅能将灵气在短时间内集中倾泻出来，而且还能做到十分精准的控制，让其威力更加地集中。
如果说其他顶阶圣灵卫的爆发式攻击，是瞬间将一盆水兜头盖脸地闷下来的话，那莎尔薇拉的倾泻，就是将一杯水，用笔管粗的水管，在同样短的时候内疯狂喷出。
绝对的灵气量上，莎尔薇拉并不占优，但在单位面积的集中伤害上，她却已不逊色于大部分不以攻击见长的顶阶圣灵卫了。
在某些极端条件下，她的攻击甚至要强过顶阶圣灵卫的攻击性杀招。
当然，这并不是说莎尔薇拉就可以正面和顶阶圣灵卫对抗了，她10级的灵气等阶，完全无法支撑她这种超强的攻击以灵气波的方式施展，所以攻击几乎都必须贴身进行，需要最传统的近距离搏杀机会。
而且她的灵气，也无法支撑她在短时间内进行多次这种强度的攻击。
刚刚从迦雷伯爵的法师阵地刺杀完萨利夫魔导师后，又赶回到凯奥斯身边，再次施展那种强度的攻击后，莎尔薇拉就几近虚脱，体内一点灵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别说再做一次那种强度的攻击，就连自己站都站不稳，必须得凯奥斯背着往回走——以她以往的性格，若非无法反抗，是不会让自家老爷背她的。
而这还是她有多重装备增益、魔法增益、药剂增益，两次攻击又隔了有一段时间的情况下。
也正因此，凯奥斯要把这最强的“底牌”，打在最关键的地方。
必要的时候，他自己都可以成为前置的诱饵。
当然，莎尔薇拉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几乎完美按照他们平时的训练、推演，将所有的力量，都打在了最有价值的目标身上，并且完成了绝杀。
……
在萨利夫被杀后，法师阵地就已经及及可危，几近崩盘了。
而在亚娜被杀，凯奥斯的主阵列也开始缓慢地向前推进，参与到另两个阵列对法师阵地的围攻中后，迦雷伯爵的契约仆从们心态就彻底崩了。
其实哪怕是现在，迦雷伯爵的四大顶阶强者全部被杀，高阶、中阶灵气士损失大半，现在只剩两名高阶灵气士还在法师阵地里带伤作战，法师团也在几轮没有魔法罩遮蔽的魔法袭击中伤亡惨重，但按传统的方法，把双方契约仆从拉出来排等级战力的话……
迦雷伯爵的契约仆从实力，依然还占优。
可士气和心态一崩，他们虽然受制于“灵魂从属契约”不敢逃，也没地逃，但要再重新有组织地进行对抗，却也做不到了。
更关键的是，作为战场指挥官的萨利夫魔导师被刺杀，现在战场上当真是一团乱，没人能真正再进行有效指挥了。
如果是开战前，只派他们这些人来和凯奥斯的契约仆从进行这场战役，他们或许不会憷。
可现在，四位顶阶都被杀，其他中高阶强者也都大量被杀伤，凯奥斯那三个诡异无比、甚至能够施放的顶阶魔法的阵列，已经让他们本能地将其拔高到了顶阶的实力层面，气势上已经落到了最谷底。
这种战斗，只要一方领主不认输，那就肯定是杀到只剩最后一人才会停止。
也正因此，最开始陷入“禁灵法阵”的那两名顶阶圣灵卫和几十名中高阶精锐，被重重围困住之后，凯奥斯也从没想过要俘虏。
在战斗还没结束前，所有的俘虏，都有可能秒变敌人。
凯奥斯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绝对碾压的优势，必须要谨慎再谨慎，稳妥再稳妥。
所以即便是现在，迦雷伯爵的法师阵地已经完全崩乱，他也还是慢慢地把自己的主阵列向前推进，让装魔力棒和其他给养的马车同时在阵列内跟进，直到三阵列完全把法师阵地困住后，才进行最后的顶阶魔法集火。
百人规模的“魔侍法阵”确实可以释放顶阶魔法，但消耗的魔力棒也是非常非常惊人的，而且需要魔法师自身用魔力进行前置引导，极其繁复。
如果换个人，或许到了这一步，就会选择用大量的中高阶魔法来完成最后收割，能省掉好几万魔券的消耗。
但凯奥斯却偏偏不，到了收尾阶段，他依然要使出一开始都没用的、最强的顶阶魔法。
当然，也不是最开始的时候故意没用，而是那时候用了也没意义，达不成既定效果，萨利夫没死的话，迦雷伯爵的法师团实力完全能够挡得住远程顶阶魔法，就像萨利夫释放的顶阶魔法一样能被凯奥斯的主阵列的魔法罩挡住一样。
只有像亚娜带着一队灵气士没有魔法师掩护的情况下，逼近凯奥斯的主阵列，又或者像现在，对方法师团已经分崩离析、群龙无首，根本没办法调集魔法师共同出力支撑起全范围魔法罩的时候，顶阶魔法砸下去，才能达成最佳效果。
这场战争，对凯奥斯而言，本就不是单纯为了输赢。
在打赢迦雷伯爵的同时，也是一场对“魔侍法阵”的全方位展示。
现在已经胜券在握，就到了炫技时间。
他要让观战的贵族们知道，这个“魔侍法阵”能做到什么——很快，整个圣佑联盟都会知道这个名称。
看着三个“魔侍法阵”施放出的三种不同的顶阶魔法，观战的贵族中都是频频响起惊呼。
贵族里的明眼人很多，自然也能看出，凯奥斯是在炫技。
不用顶阶魔法师就能释放顶阶魔法，凯奥斯的操作是真的吓死人了。
现在已经很多人在开始打听凯奥斯那几个阵列是怎么做到进行移动法阵施法的了，休斯伯爵自然成了主要的“咨询”对象，毕竟他和凯奥斯算是合伙人。
但问题是，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凯奥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战场上，经过三个方向各两轮顶阶魔法的洗礼后，迦雷伯爵的法师阵地已经彻底成为一片废墟。
绝大部分魔法师连尸体都已找不着，只剩三名高阶大魔法师和一名高阶灵气士在苦苦支撑，但从他们的状态来看，也再顶不住一记顶阶魔法了。
这时候，三个阵列没有继续施放魔法，而是开始发出整齐的呼喊声：
“迦雷，还不投降！迦雷，还不投降！……”
不用其他操作，光这三个相隔很远的阵列，在没听到明显传声命令的情况下，居然能一起发出如此整齐的喊声，就让旁观的贵族们颇为心惊了。
当然，三个阵列的喊声，还借助了魔法效果进行扩音，使得近千人喊出了几万人的气势。
这喊声一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迦雷伯爵身上。
之前四大顶阶契约仆从阵亡的时候，还能说迦雷伯爵的纸面实力依然有翻盘的希望，但现在别说赢，剩下那四人，如果不投降，连再继续保命都做不到。
而投不投降，并不是他们能说得算的。
此时，说得算的人，迦雷伯爵已经陷入到一种近乎痴傻的状态中。
他坐在自己的豪华马车外专门布置的舒适座椅上，呆呆地望着战场的方向，眼睛却没有了焦距，仿佛灵魂已经不在体内。
从刚刚亚娜被杀，四名顶阶契约仆从全部阵亡的消息被确定，迦雷就进入了这种状态中。
在刚刚开战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败的可能，不敢怎么想，他都想不出自己会输，甚至凯奥斯会来应战，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本来以为，这会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一个顶阶强者都没有的凯奥斯，能把他四顶阶坐镇的顶级阵容给打到全灭？
想到失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只觉浑身冰凉，大脑被恐惧冲击得一片空白，已经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思考。
“老爷……老爷，现在……现在怎么办？”旁边一名契约仆从忍不住问道。
他的表情也是非常惨澹，下面那仅剩的四人中，有一人是他的亲叔叔，现在败局已定，他是希望叔叔能留一条命下来。
但……他也不敢直接问老爷要不要投降。
因为他很清楚，投降对老爷来说，意味着什么。
圣佑宫负责监理这场战役的顶阶魔导师内德维德也派了一名惩戒骑士过来询问，但迦雷依旧是痴傻模样，什么话也没说。
于是，在让“魔侍”们高喊了10分钟后，没有得到投降信号的凯奥斯下了最后的攻击命令。
至此，迦雷伯爵那堪称豪华的参战阵容，终于被全灭。
通常来讲，这种打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一方投降的战役，除非实力相差十分悬殊，否则一般都是很惨烈的，哪怕是胜的一方，也都是伤亡惨重。
凯奥斯男爵与迦雷伯爵这一战，在战前，大家也确实都认为是实力对比悬殊，但强的一方是迦雷伯爵。
可最后的结果，是凯奥斯团灭了迦雷，而且看起来并未有大的损失，至少那几位大家在计算凯奥斯契约仆从实力时能叫出名号的中高阶灵气士、魔法师，无一陨落。
这种战损比，可以说是百年来第一了。
如果算上本身的实力对比的话，那更是能说是圣佑联盟有正式战役记录以来的最强表现。
不过凯奥斯自己倒是很清楚，他这一战，并不是真的“无损”胜利。
在“禁灵领域”的近战中，后来“限灵领域”的搏杀时，都有多名中高阶灵气士受到重创。
虽然一受伤，就会有人替换，救助，而且他控制着阵地、战场，能第一时间让医士不计代价地救治，救回了很多人，但依然有九名灵气士不治身亡。
另外现在初步统计，就有三十多名“魔侍”身亡，他们中的大部分是被亚娜的灵气波所杀，直接被碎尸。
小部分是受魔力反噬，却专注于法阵内的位置，害怕自己贸然移位，会影响大局，而没能及时吃药剂，等到支撑不住被其他人扛去找医士已经来不及。
除了这些人员伤亡外，还有非常巨量的魔力棒消耗。
哪怕现在还没有去精确计算，光凯奥斯从三个阵列释放的魔法、切换法阵的次数，就能粗略估算，这一场下来，最少用掉了价值20万魔券的魔力棒。
要知道，凯奥斯穿越前，李家几代人奋斗，积累下来的总资产，也就七八十万魔券而已。
而他们在男爵里，已经算是最富有的那一波了。
但相比起这一战直接带来的，和可能间接带来的收益，20万魔券，又可以说是非常有性价比。
第一百三十二章 薇拉的脸颊
在圣佑宫的内德维德魔导师宣布这场战役结束，凯奥斯获胜之后，一直痴傻的迦雷这才像突然活过来一般，勐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向着远处钢心侯爵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钢心侯爵！侯爵大人！乔尹叔叔！你要救我啊！我还没输，我还没输！
！我们要打全面战争，我还有超阶大魔导啊……”
迦雷伯爵观战的位置和钢心侯爵并不在一处，相隔至少有七、八百米，他也没有乘坐骑或马车，一路失声大吼，宛如疯癫，引来许多贵族侧目。
确实，迦雷伯爵这次与凯奥斯的对战阵容，虽说是十分豪华，但其实也还未真正“倾巢而出”，他契约仆从里，实力最强的超阶大魔导还在北界没有回来，如果他出现在今天的战场上，或许还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而就算是现在重新再进入全面战争，有那位超阶大魔导，以及在北界的其他契约仆从赶回来，迦雷伯爵也依然还有一战之力，甚至纸面实力依然碾压凯奥斯。
何况，他背后还有钢心侯爵这位玉琅城实力最强的几位大领主之一的支持。
可问题是……
这场战争他已经输了。
除非其中一方约战不至，直接进入全面战争，否则，一旦圣佑宫认定的战役失败，那么这场战争就是输了。
这时候，只能按着圣佑宫在开战前的评估，把折算全部身价的魔券赔付给胜者，或者净身而出，将全部包括契约仆从、领地、内城不动产、各种生意的股份在内的所有资产都交给胜者，如果胜者不愿意，战败的领主甚至连一件衣服都不能穿走。
大多数情况下，失败的领主都会选前者，因为圣佑宫在评估的时候，通常都会往少里算，以便战败的领主在变卖掉资产后，还能保持基本的生活，不至于完全付不起赔款。
至于耍赖不付魔券？
那不好意思，你将进入全面战争，但敌人不是之前获胜的领主，而是圣佑宫的惩戒骑士团。
你说你实力够强，一城一地的惩戒骑士团奈何不了你，来了直接打跑？
没关系，整个圣佑联盟的惩戒骑士团会源源不断地调拨而来，什么超阶武圣、超阶大魔导都会伺候上。
甚至圣佑宫还会发布全域通告，其他领主只要愿意，也能参与围剿，按贡献大小，可以获得一定的圣佑宫荣誉积分，所有的缴获都可以占为己有。
没有哪个领主能扛得住这样的围剿，如果能扛住，那圣佑宫为首的圣佑联盟也早就不存在了。
唯一的一线生机，或许也就只能是扛住第一波打击，然后跑路去西界，离开圣佑联盟的控制范围。
当然，前提是扛得住第一波打击，以及能够跑到西界而不被剿灭。
回到眼下，迦雷伯爵虽然语无伦次地喊着还要全面战争，但他肯定是不敢忤逆圣佑宫的，甚至想都不敢想。
别说他了，就是他引以为靠山的钢心侯爵都不敢想。
此时不过是无法接受败局，在试图把一切自己认为可能的救命稻草都抓一遍而已。
钢心侯爵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位年轻的伯爵，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契约仆从过去把他带过来，制止他这种近似撒泼的疯狂行为。
虽然他也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场战争会有现在这个结局，但现在既然已经有了确定的结果，那他就得把后续处理好，包括帮迦雷处理资产，支付战败赔款。
有他帮着处理，至少可以保证那些资产不会被太多人趁机压价压得太狠，让迦雷在付完赔款后，不至于真要流落街头或者无家可归。
倒不是钢心侯爵有多好心，实在是这一场迦雷输得太惨，而整个玉琅城，几乎人人知道迦雷是代他去挑衅凯奥斯、与凯奥斯开战。
如果他任由迦雷瞎胡闹，或者最后迦雷的下场太惨，那成为笑话的不止有迦雷，还有他乔尹.斯蒂尔。
而且，其他依附于他的领主、贵族，肯定也会看着他如何对迦雷。
越是不顺的时候，越是要注意人心，虽然这一战对他会有不小影响，但毕竟不是他亲自下场，他的威势依然还在。
……
战争结束，迦雷那边已经一片惶然，不知所措，被钢心侯爵的契约仆从带走。
圣佑宫的人也有其他的事要做，迦雷伯爵战败后，他的所有资产都将马上被冻结，所有领地、领民、契约仆从，都将进入圣佑宫的监管范围，不能交易，不能离开特定范围。
像那位超阶大魔导，就必须立刻回到玉琅城，等候迦雷伯爵的战争赔偿清算，这些事，都是要圣佑宫的人去处理。
所以，收拾战场的事，自然都是凯奥斯的人来做。
反正现在在这里，他的人是最多的。
虽然刚刚在战斗的时候，凯奥斯对迦雷伯爵的人毫不留情，基本上都是不择手段地下死手。
但现在对他们的尸体，倒没有任何泄愤式的处理，依然还是按照标准方式收殓。
当然，个人物件方面，所有优秀级和优秀级以上的装备，都会成为凯奥斯的战利品，其他有价值的道具和物件，同样会被收起来。
不过剩下的比如衣物和一些简单的饰品，能够一定程度上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则会被留在尸袋外的袋子里，供这些死者的亲属进行尸体认领时区分身份。
在凯奥斯的特别交代下，哈维亲自带着几名亲信，将几具“尸体”带到了马车上，同时还叫上了他们的医士格罗斯曼。
至于凯奥斯自己，现在被很多人盯着，自然不方便做一些隐蔽的事情。
他远远地和一些相熟的人，比如克里斯蒂娜伯爵、艾兰侯爵、休斯伯爵等人致意了一下，便先上了马车，和莎尔薇拉离开了战场。
刚刚内德维德魔导师就派人通知他了，作为战胜者，他也需要去圣佑宫确定一些手续。
一队惩戒骑士在他的马车前方和周围护卫，带头的队长就是和凯奥斯相熟的吉利奥蒂。
此时的吉利奥蒂也是有点意气风发、喜气洋洋，某种意义上，凯奥斯可以说是潘德审判长离开后，留在玉琅城的潘德旗帜之一。
在现在这个即便圣佑宫中都各种流言满天飞的局势下，凯奥斯这场干净利索又出乎意料的大胜，可以说是给了很多墙头草一个警告，也将一些蠢蠢欲动的想法压灭在了火苗状态。
远处，克里斯蒂娜对呆呆看着凯奥斯的马车离开的浅苍拂晓笑道：“怎么，小拂晓，你这是被凯奥斯男爵的威武霸气给迷住了么？眼睛都看直了噢！”
浅苍拂晓回过神，赶紧说道：“别瞎说！”
和她们一同观战的一名女贵族也笑道：“浅苍小姐的眼神确实不对劲哦，刚刚真的都看直了。”
“就是就是。”另一名女贵族也附和道，“不过凯奥斯男爵也确实是很帅啊，而且是那种英武的帅。之前打仗的时候，凯奥斯男爵还亲自邀战对方的圣灵卫？真的是很厉害啊！别说浅苍小姐了，我看了都有点心动哟！听说……凯奥斯男爵还未婚？”
浅苍拂晓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再做辩解，她没法跟她们说，她刚刚看得眼睛发亮，并不是在看凯奥斯，而是在看莎尔薇拉。
当初在辉煌庄园第一次见到凯奥斯的这位贴身侍卫、契约仆从的时候，她只知道这是刚刚在契约仆从决斗里，干掉了钢心侯爵麾下号称“灵气士克星”的大魔法师丰齐邈的人。
第一感觉，就是她很高，也很好看，一直微低着头，并不与人对视，好像很内向很害羞的样子。
再来就是前不久，凯奥斯和迦雷伯爵进行契约仆从决斗。
那一场，她正好在内城，于是前往决斗场，旁观了整场战斗。
看到莎尔薇拉最后那凶悍出手之后的架势和眼神，她记忆里的一些画面忽然浮现起来。
在那件大事发生之后，后世的那些传奇人物中，她除了对关剑神这种威震天下，直接与一种兵器、一种灵气类型、一种战法挂钩的最顶级强者记得很牢外，还对很多人类中的强者、英雄印象深刻。
她自己曾经亲眼见证过一位杀气冲天、威风凛凛的女战士，为了救几十人，鏖战数个小时，杀得血流成河，自己也几乎耗尽灵气，伤痕累累。
严格意义上说来，她自己也是被救的人之一，所以对那位女战士算是比较有印象。
但那女战士救下他们后，并没有与他们进行任何交流，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离开。仿佛她的主要目的只是战斗，救他们是顺带的副产物，并非本意般。
后来她从其他人那里知道，那位威风凛凛、杀气冲天的女战士，叫“疯狂的唐”，或者“唐疯子”、“唐修罗”。
不说其他，单就这些明显是外号的称呼，就能看出那位女战士的风格。
在之后，浅苍拂晓并没有再见过“唐修罗”，但有关她的信息，依然经常听到，甚至这个名号越来越响亮。
“唐修罗”当然实力上远远比不上关剑神，但因她特立独行的行事与灵气风格，以及频繁参与的战斗，让她的名声很快传播。
但她始终独来独往，没有自己的势力，也没听说有什么伙伴，或加入什么组织。
在刻意的打听下，浅苍拂晓也听说了更多关于“唐修罗”过往的故事，说她曾经是某位领主的契约仆从，后来不知道怎么着成了圣佑宫的惩戒骑士，再后来那件大事发生，她和一众惩戒骑士在西界被逼入无尽森林，最终只有她一人活着出来。
而后，她的实力就有了突飞勐进的提升，而且越来越强，越来越勐。
但她的实力提升，是建立在身体的极度痛苦中的，似乎在无尽森林里，她中了什么诅咒，从骨骼到肌肉到内脏，无时不刻在承受着腐蚀。
在浅苍拂晓重生前，她就听到了“唐修罗”的死讯，似乎是死在了其他人类强者手下，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恩怨。
不过在知道“唐修罗”承受的痛苦后，她也忍不住会想，死亡对“唐修罗”而言，可能也是一种解脱吧。
浅苍拂晓在未来是见过“唐修罗”的，但那时的唐修罗因为在无尽森林被某种魔法力量毁了容，据说整张脸都被溶解了，所以全是金属填充物，看起来就是个模湖的金属五官，这也是为什么“唐修罗”被叫的最多的原因。
所以在辉煌庄园，第一次见到莎尔薇拉时，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把两人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但在玉琅城的决斗场，看到莎尔薇拉大发神威后，那冰冷如杀神降临的眼神，以及那站立的姿态，她瞬间就和前一世那位“唐修罗”对应上了。
只是相比起来，现在这位莎尔薇拉的眼中，杀意和凶狠更多一些，但依然还是可控的，有理智的层面，而她所遇见的“唐修罗”，眼中有更多的疯狂、暴虐和痛苦，似乎每一次战斗，都想着和敌人同归于尽，永远是一副不想活了的架势。
当然，光是凭决斗场里的眼神，她也没法完全肯定莎尔薇拉就是“唐修罗”。
后来在决斗场门口，她知道了莎尔薇拉姓唐，而且又近距离的衡量了一下身高和她整个人的气质，就基本有八成把握确定，莎尔薇拉就是她后世见到的、救过她的“唐修罗”。
她于是也明白了，之前发现莎尔薇拉不怎么抬头看人，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看人时的眼神很冰冷，像是带着刀子一般。
不过那时她就有些疑惑，因为按着她后世的了解，“唐修罗”在契约仆从的时代，并没有展现出多么突出的实力，即便后来到了圣佑宫，也只是普通的惩戒骑士，好像没有多拔尖，至少不是队长、副队长之类的职司，实力也没到顶阶。
她成为“唐修罗”、“唐疯子”，是在从无尽森林里出来之后，才变得这么强大，据说就是那让她无比痛苦、容貌也毁去的诅咒，带来了力量的同时，也让她生不如死。
可是现在，莎尔薇拉在决斗场上能跨1级干掉高阶对手，在战场上甚至跨两级连续爆杀了一名顶阶魔导师、一名顶阶圣灵卫。
莎尔薇拉在攻击力层面上，恐怕已经比她当初看到的“唐修罗”还要让人震惊。
虽然纯粹的灵气等阶上暂时不如未来的“唐修罗”，但莎尔薇拉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没有无尽森林的遭遇，没有遭受诅咒，就已经完成了以10级杀顶阶的壮举，足以证明她的强悍潜力和稀有的灵气特性。
未来可能不会有“唐修罗”了，或者说，“唐修罗”将会以另外一种形式诞生。
想到这一点，浅苍拂晓也莫名地有些欣慰。
她也希望，这位曾经救过她的人类英雄、强者，这一次的人生，能不再遭受那些痛苦，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浅苍拂晓知道，“唐修罗”或者说莎尔薇拉.唐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必然和凯奥斯.李这个领主有关的。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莎尔薇拉先是一位领主的契约仆从，然后成为了圣佑宫的惩戒骑士，这其实是非常反常的。
前一世，她对“唐修罗”的这一段经历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在那件大事之下，这些“过去的事”都已是过往云烟，无足轻重。
但现在，处于进行时的状态中，她却意识到了这一信息的关键。
正常情况下，圣佑宫从贵族的领民中选取天赋优秀者培养成惩戒骑士，都是很早就选定了，并会给予贵族相应的魔券和荣誉值奖励。
在领民成年后，特别是成为贵族的契约仆从后，圣佑宫是很少会再收编为惩戒骑士的。
出现莎尔薇拉这种情况，通常都是原领主失去对契约仆从的控制能力，要么是领主不容于圣佑联盟，因为某些原因叛逃了，要么是领主因为非正常原因挂掉，而是继承者又被剥夺了资格，于是领主的所有资产和契约仆从，都会被圣佑宫接管。
她想到了之前听克里斯蒂娜提到凯奥斯和他三叔范博尔等人的恩怨，又想到了凯奥斯跟她说过惩戒骑士在他领地里查到不少“圣法教会”的人，他的契约仆从里也有过“圣法教会”成员。
她于是冒出一个念头：
在原本的历史上，“圣法教会”的人和凯奥斯的三叔他们把凯奥斯弄成濒死状态，通过申请圣佑宫的特殊程序，侵占了他的资产和契约仆从。而后“圣法教会”事败，于是原本属于凯奥斯的这些资产和契约仆从，被圣佑宫没收。
她重生后，由于提前举报，导致“圣法教会”提前败露，没来得及害死凯奥斯，所以他活了下来，弄出了“炼魔系统”，还改变了“唐修罗”的命运轨迹，并且带来了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战役。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对了，凯奥斯从拍卖会的时候，就已经在改变她已知的历史了，可能他与原本时间线分岔的时间点更前一点？
但从莎尔薇拉的命运线变化，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现在和原本历史大不相同的核心原因是：
原本的时间线上，凯奥斯很早就死了，而现在，他活了下来。
凯奥斯.李才是最大的变数！
得出这一结论的浅苍拂晓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的历史变得面目全非，并非是她重生乱做了什么事。
……
前往圣佑宫的马车上，疲惫不堪的莎尔薇拉枕着自家领主老爷的大腿睡着了。
凯奥斯轻轻捏着贴身侍卫脸颊上的嫩肉，不时帮她舒展一下眉头，然后顺着鼻梁慢慢划下，再到嘴唇，到下巴，又回到了脸颊。
这张脸是真的很完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莎尔薇拉的信任带来了滤镜，凯奥斯觉得这张脸越看越好看，越看越爱看。
平常没什么事的时候，看到薇拉那还带有一丝婴儿肥的脸蛋，那耳朵下面脸颊和脖子间的白皙，他都会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觉得那里的皮肤肯定很嫩。
薇拉醒着的时候，对他自然也是百依百顺，他却反而不太好意思做一些过分的动作，提一些过分的要求，会让他有种自己好像是在调戏可怜丫鬟的地主老财的罪恶感。
当然，凯奥斯此时心里也没有一丝的邪念，只是觉得薇拉的脸颊皮肤……
确实很嫩呀！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规则爱好者
抵达圣佑宫的时候，凯奥斯就把莎尔薇拉叫醒了。
因为他看到钢心侯爵同样也往圣佑宫的方向过来，所以估摸着等下可能会遇到，倒不是说这时候钢心侯爵会有什么过激反应，但身边带着个刚刚爆杀两名顶阶强者的贴身侍卫，很自然说的话会更有“气势”一些。
凯奥斯还特意让莎尔薇拉把那“分影面具”戴上，把精致的五官遮住，只露出那带着冰冷眼神眼睛，这样看起来更有“威慑感”。
凯奥斯在圣佑宫内行走的时候，遇到的惩戒骑士，对他的态度，明显比之前潘德审判长刚走时，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很多人都会主动地对他点头打招呼。
很显然，这一战的战果，已经传回到圣佑宫中了。
虽然现在他和钢心侯爵的实力对比依然悬殊，两人之间的恩怨也还没有解决。
而且现在不仅关乎两人之间的恩怨，凯奥斯某种意义上，也充当着潘德审判长留在玉琅城的旗帜，某种象征。
潘德审判长在玉琅城，当然有其他关系更紧密、认识时间更长、爵位更高、势力更强的大领主。
但就一城一地来说，涉及到侯爵与侯爵之间的直接对抗，很容易控制不住冲突的分寸，带来的震荡太大了，所以都会相对更谨慎。
凯奥斯一个三叶男爵，爵位不算高，契约仆从的实力更是偏弱，但最近这一两年，影响力和知名度都相当大，还是众所周知的“潘德派系”，所以是最佳的下手目标。
不论是本地领主，还是未来到来的新审判长，如果想清除原审判长的影响力，凯奥斯都是必被敲打的目标。
所以圣佑宫里的人也看得很清楚，潘德审判长一走，在玉琅城，凯奥斯就像海面上即将遭遇暴风雨的小渔船，随时都会倾覆。
可是今天这一战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倒不是说凯奥斯一战后就变得有多强，而是这一战展现出来的东西，让其他大领主能够从他这里看到更多的可能性和巨大的、广阔的利益。
可以预见的将来，凯奥斯都将是玉琅城，甚至整个圣佑联盟的焦点之一。
现在钢心侯爵想要动凯奥斯的话，将会遇到比之前大得多的阻力。而且相比起之前像埃里克森侯爵这种，是看在潘德审判长的面子以及本身与钢心侯爵的仇怨出手，现在再发生冲突，凯奥斯身边聚集的力量，将会更多的是以他自身为核心。
圣佑宫的惩戒骑士们，对这种风向的感知，总是最敏感也最快速的。
……
不得不说，凯奥斯的预感还真挺准的。
他刚见了内德维德魔导师，签完了几份文件，确定了战胜者的身份，就看到了带着迦雷伯爵从另外一个房间走出来的钢心侯爵。
他刚刚就听内德维德魔导师说了，钢心侯爵将会代理迦雷伯爵的资产清算，会全权负责战败赔款的支付。
他估摸着，在这边过道遇到，并非巧合，钢心侯爵可能是故意的。
此时的迦雷伯爵已不像之前在战场上刚确认战败时那般癫狂，整个人像蔫了的茄子般，两眼无神、失魂落魄地跟在钢心侯爵身边。
其实倒也能理解，刚刚继承伯爵没多久，便直接将整个家族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奋斗积攒下的家业全部输了个精光，换谁也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凯奥斯男爵，你还真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呢，之前弄出替代农夫收割魔植榨取魔力的‘炼魔系统’，现在又搞出用农夫来组成的‘移动法阵’，你不会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吧？”钢心侯爵眯着眼睛，一脸笑意地对凯奥斯说道。
如果不知道两人关系的，光看他这表现，估计还要以为他是真的挺欣赏凯奥斯。
凯奥斯也是一脸笑意地回道：“侯爵大人惊喜就好。”
钢心侯爵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凯奥斯男爵确实很有胆气啊，敢自己上战场做指挥。可惜啊，没有打全面战争，不然应该可以见识到凯奥斯男爵更全面的指挥能力吧？”
凯奥斯依然笑得很温暖：“侯爵大人真的想见识吗？”
“想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钢心侯爵的脸上依然还有笑容，但旁边的人已经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笑意了。
这两个人短短几句话，就让周围的人觉得温度降了好几度，整个气氛十分压抑，甚至让人有一种下一刻他们就要大打出手的感觉。
不过也让圣佑宫的人暗暗心惊，凯奥斯男爵在钢心侯爵面前，一点也不像是差了几个层级的领主，仿佛和乔尹.斯蒂尔一样都是侯爵，平起平坐一般。
而从钢心侯爵的话语和态度来看，他的敌意甚至杀气虽然很明显，但也并不是那种面对低自己几个层级的领主的、俯视的态度了，似乎是真的把凯奥斯当成需要亲自对付的对手。
更让人惊奇的是，凯奥斯竟然丝毫没有露出退缩、紧张或害怕的神情。
“凯奥斯男爵愿意再打一场战争？”钢心侯爵阴恻恻地问道，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当然不愿意。”凯奥斯理所当然地说道，脸上笑容依旧。
“我还以为凯奥斯男爵不怕死呢。”
“如果怕死就能不死的话，我当然会很怕。就像……如果不想打仗就能不打的话，我肯定也一百个不愿意打。”
“凯奥斯男爵这仗打的，可是赚了不少啊……”
“也是拿命拼来的。”
“迦雷伯爵既然输了，该付的赔款，自然也不会赖账，但处理资产需要一定时间，我跟内德维德大魔导已经说了，第一笔20万魔券，两天后会通过圣佑宫支付，第二笔30万，十天后支付，就按这个方式，半年内把240万魔券的赔款支付完，你要是没意见的话，就签完字，回去等着收魔券吧。”
钢心侯爵说完后，便哼了一声，背着手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似乎吃了很大的亏，非常不高兴似的。
“我当然有意见。”凯奥斯的声音不大，却非常的坚决。
钢心侯爵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到凯奥斯那依旧不变的笑脸，表情更加阴沉了。
“你有什么意见？之前迦雷伯爵和你的战争条款里，他败后的赔款，不就是240万魔券？”
凯奥斯却不回他的话，而是看向刚刚和自己一同走出房间的内德维德魔导师，说道：“按照圣佑宫的战争赔款规则，战败一方如果选择全资产赔付的话，那应该从战败确认书签下一刻开始，就将所有资产转移给战胜者。如果选择支付赔款，那应该在15天内将足额赔款支付完毕，如果确实无法支付，可在10天内先支付至少50%赔款，获得战胜者允许后，可以再有最高30天的宽限期来筹集赔款。规则上可从来没有说，什么半年支付的条款？”
论对各种规则的熟悉程度，凯奥斯恐怕能排进所有圣佑联盟贵族里前三，何况他在和迦雷伯爵开打前，还特意又把圣佑宫有关战争的所有规则又仔细地温习和研究了一遍，一些关键条例，基本可以直接背得一字不差。
内德维德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钢心侯爵，然后对凯奥斯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么规定的。但如果战胜者和战败者协商一致的话，也并不是一定要按这个时间来。不过，看起来你们是没达成一致了。”
显然钢心侯爵故意在过道上“巧遇”凯奥斯，跟他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达成这个“协商”。
如果凯奥斯当时被唬住了，觉得240万魔券的巨额赔款已经到手，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吭声的话，那这个“协商”就会成为正式的支付规则。
要知道，他们现在就身处圣佑宫，而且圣佑宫负责他们战后处理的内德维德魔导师，此时就站在旁边，见证着他们“协商”的全过程。
真要按这个方式支付，别看钢心侯爵说的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支付一笔赔款似的，实际上到了支付的时候，他必然是把前面两笔明确说了支付时间的50万魔券支付完，所有剩下的190万魔券都会等到半年期到了才支付。
时间拉到这么长，钢心侯爵不仅能够很从容地处理迦雷伯爵的资产，最大化所有资产的价值，而且这巨额魔券留在手里半年时间本身也是很高的价值。
凯奥斯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钢心侯爵见目的无法达成，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既然没有便宜占，那他就没必要跟凯奥斯多说了，反正具体的赔付细节也不会是两位领主直接对接，都有其他人处理。
但没想到的是，身后的凯奥斯却又出声：“侯爵大人先别走啊，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一下，你刚刚可能算错了，不是240万魔券，是250万魔券。”
钢心侯爵这次停下脚步回头后，已是满脸笑容，但任谁都能看出这笑里的杀气。
“凯奥斯，你是不是赢了一场战争，觉得自己很强了，不仅是伯爵，侯爵也可以随便打了？”
乔尹.斯蒂尔说着，慢慢收起笑容，看向内德维德魔导师：“在签署已经确定的契约后，还进行额外的赔款要求，这是要挟？勒索？敲诈？不管是什么，都算是恶意挑衅吧？而且他只是男爵，我是侯爵，这种向上的冒犯，应该更加严重吧？我能凭这次的事情，向临时审判团进行战争申请么？”
内德维德说道：“您自己就是临时审判团成员，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不过……恶意挑衅应该是不成立的，迦雷伯爵确实欠凯奥斯男爵250万魔券。”
听到这话，钢心侯爵不由愣住，甚至忍不住想再回到之前代迦雷伯爵签契约的那房间里，重新看一下那份契约，是不是他看错了数字？
凯奥斯笑着提醒道：“侯爵大人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和迦雷伯爵进行了一场契约仆从决斗，有进行契约签订，败者要支付10万魔券。只不过那之后，迦雷伯爵立刻对我申请了战争，还没有支付这笔魔券，哦，算算时间，那笔魔券的支付期限应该也到了。”
这事钢心侯爵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他一时没想起来，更没想到都打赢了战争，赢下了迦雷几乎所有身家了，凯奥斯还要再计较那10万。
想到契约仆从决斗，他忍不住看了眼凯奥斯身后那戴着面具穿着黑色皮甲的莎尔薇拉，脸色更加阴沉了，没好气地说道：
“那10万魔券，不是应该也包含在240万里么……毕竟这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
凯奥斯摇头道：“一码归一码，这可是省不了的，不信侯爵大人您问问内德维德魔导师，那10万，是得在240万之前支付的。”
内德维德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凯奥斯马上又说道：“当然，如果迦雷伯爵愿意选择全部身家赔付的话，那我可以接受那10万包含在战争赔款里。侯爵大人也可以放心，我保证会给迦雷伯爵和他的家人一个体面的离开方式，给他们留最少一万魔券，绝不会做出那种逼人光屁股离开领地的事。”
钢心侯爵抿紧嘴唇看了凯奥斯一眼，他当然不会答应这个提议，他帮迦雷伯爵处理资产，肯定是大有赚头的，圣佑宫进行战前资产评估的时候，都是往少里评，他慢慢处理，最少赚个二三十万魔券是没问题的。
于是钢心侯爵阴狠地看了凯奥斯一眼，又专门直接转头离开。
但凯奥斯又是开口把他叫住：“侯爵大人，如果不愿意让迦雷伯爵全资产赔付，也不是没办法免掉那10万魔券，甚至支付的时间和批次，也不是不能再商量，我知道你就算要全额代迦雷伯爵付赔款，也需要一点时间筹集魔券。”
“你想要什么？”钢心侯爵皱眉看他。
“聊一聊吧，再聊一聊，有很多事，回头让咱们各自派的管家商讨的话，他们可能未必能做得了主，既然咱们这里遇到了，那便干脆把那些细节都解决如何？你看，有很多东西，对你可能就值100，可对我，说不定能值150，这里外里，你可以少付50，而我也能省很多功夫，双赢啊。”凯奥斯笑眯眯地说道。
钢心侯爵自然不相信凯奥斯会想着怎么帮他省赔款，但不得不说，动不能就能省10万、延长支付期的说法，确实很让他心动。
魔券，特别是上万的大笔魔券，就是他很难拒绝的G点。
于是，虽然脸色不太好，态度也很冷澹，但钢心侯爵还是答应了凯奥斯“再聊一聊”的建议，向旁边的会客室走了过去。
凯奥斯又对旁边的内德维德说道：“还得再劳烦大魔导师一起做个见证。”
内德维德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本就是份内职责。”
进入会客室后，凯奥斯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进入主题：
“侯爵大人，迦雷侯爵的那位超阶大魔导师……”
钢心侯爵马上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道：“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玩笑
圣佑宫在战前计算双方应付战争赔款的时候，一般都是把契约仆从的价值缩水计算，因为通常一场战役打完，败方的契约仆从都会损失得差不多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四大顶阶都在战场上战死，又因为迦雷伯爵没有提前投降，所有参战契约仆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但迦雷伯爵最有价值的契约仆从，这次没有被他调回玉琅城——也可以说是来不及调回来——却是成了最大的“额外资产”。
钢心侯爵大包大揽地帮迦雷伯爵处理战争赔款，这些“额外资产”自然都会成为他的，想也知道，不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不可能允许处理完战争赔款后，迦雷伯爵还能有一名超阶大魔导作为契约仆从。
在契约仆从的交易市场上，顶阶强者本身就已经很少了，顶阶魔导师比顶阶圣灵卫又要更少一些，那种年龄50以下，没有明显隐伤，甚至还有成长空间的，就更是少之又少，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了。
可想而知，超阶大魔导师，在市场上是什么样的价值。
或者说，就像完美级装备一样，这种存在本身就不可能有流到交易市场的可能。
即便对于钢心侯爵这样的顶级豪强来说，一名超阶强者，也是非常强的实力补充。
所以一听到凯奥斯提到超阶大魔导师，他直接就是拒绝，连讨论都不想讨论。
凯奥斯也不急，只是笑道：“听听嘛，听听我的条件，说不定能满意呢，就算不能满意，也可以狠狠地拒绝我嘛。”
然后他也不待钢心侯爵答应，便自顾自说道：“如果能将那位超阶大魔导作为战争赔款的一部分转让给我，那不止是契约仆从决斗时的10万魔券可以免掉，240万的赔偿，我可以直接打掉40万，给200万魔券就可以。而且，10天内给20万魔券，一年内再给30万魔券，剩下的150万魔券，可以分十年给付……”
听到“一年”这个词的时候，钢心侯爵已经面露讶色，听到“十年”，别说钢心侯爵了，一直失魂落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的迦雷伯爵都有了反应，甚至内德维德魔导师都转头看了凯奥斯一眼。
成功吸引注意力后，凯奥斯又继续说道：“当然，我还有一些小小的其他要求，比如，所有契约仆从、所有魔植种植农场里的农夫和他们的亲属领民都要转让给我，我也会给农场提供免费的‘炼魔系统’来继续维持农场运转，剩下的领民迦雷伯爵也可以继续留着。150万魔券分十年的话，前五年只需要每年还10万就可以，后五年每年20万。如果还不起，可以到时候用资产抵债，或者支付利息，顺延还款期限，最高可以再延两年……”
“十年，你想让迦雷成为你的附庸，全力给你赚魔券么？”钢心侯爵打断道。
凯奥斯笑道：“这怎么能是附庸呢，那些魔券，本来就是我的呀。而且我这个提议……”
他说到这里，看向已经成功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的迦雷：“至少在现在、在未来的几年，都能保住迦雷伯爵的领主身份，哦，说不定还能保住爵位哦？是吧，内德维德大魔导？”
内德维德立刻提供了他的专业判断：“伯爵爵位估计保不住，这一战损失的契约仆从太多，达不到硬性标准了。不过如果按凯奥斯男爵的方案，只要正常完成战争赔款的支付，不出现违反圣佑宫规则的行为扣掉荣誉分的话，以剩下的资产和领地，至少保住一个二叶男爵是没问题的。”
这话一下让迦雷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无领地的贵族和领主身份天差地别，无爵位的领主和有爵位的领主身份同样天差地别。
哪怕从三叶伯爵一下掉到二叶男爵，也已经算是大跳水，但至少还有爵位，那就和那种无爵位、无领地，只能勉强苟活的状态有根本性的不同，可以有自己说的算的一方领地，可以保持一定的社会地位。
钢心侯爵正准备直接拒绝，对他来说，那名超阶大魔导师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弃的，但开口前，瞥见迦雷的表情，马上意识到坏了，又他妈跌进凯奥斯这只老狐狸的陷阱里了！
就他妈不该跟他说话！不该让他说什么狗屁条件！
这家伙是在赤裸裸地给他埋坑啊！
凯奥斯这般提议，一旦自己拒绝了，那最终给迦雷处理的结果，如果没能让他保住至少二叶男爵的水平，肯定会引来不满和埋怨。
当然，迦雷肯定是不敢忤逆他，不敢对他抱怨的，但他很确定，这事没多久就会传得玉琅城人尽皆知。
到时候，又是同样的难题摆在他的面前：
要不要在乎其他附庸贵族、盟友领主的观感，以及为了在乎这一观感，他要付出多少利益的代价。
看着笑眯眯的凯奥斯，钢心侯爵就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直接撕了他的嘴。
“怎么样，迦雷伯爵，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见钢心侯爵半天没有回答，凯奥斯直接问起了迦雷。
迦雷虽然眼中满是希冀，但他也明白，这事他自己做不了主，一切还是得钢心侯爵说的算，所以他也扭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的“靠山”。
不过一看到乔尹.斯蒂尔那阴沉的脸色，迦雷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明白这套方案怕是没希望了。
“凯奥斯男爵，你应该明白，那位超阶大魔导，不论是卖给谁，都不可能卖给你。”钢心侯爵语气冷漠地说道。
这话其实主要是说给迦雷听的，意思是拒绝凯奥斯那套方案，主要是因为不能把超阶大魔导卖给凯奥斯，毕竟两边是敌对的，不能把这种顶级战力交给对方提升实力。
凯奥斯笑着点点头：“明白，因为我就是直接的债主嘛。”
他一句话，又将钢心侯爵的意思曲解了，几乎是明示迦雷，把那位超阶大魔导给他的话，就可以直接处理两人的战争赔款，钢心侯爵便无法从中上下其手。
钢心侯爵也听出来他的意思，冷哼一声，直接起身准备离开，这个人每句话都能挖坑，实在是……太恶心了！
“侯爵大人，如果刚刚的条件不变，我再单独给你二十件稀有级装备，怎么样？”凯奥斯又出声道。
原本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绝对不再搭理凯奥斯，但这条件还是让他心惊了一下，忍不住回头问道：“你有二十件稀有级装备？”
一下拿出二十件稀有级装备，可比一下拿出几十万魔券更难，稀有级装备可没法量产的，虽然不像完美级装备那么难获得，但同样可以说可遇不可求，几乎没有完全一样功能的两件稀有级装备。
二十件稀有级装备，装备到他的超阶、顶阶、高阶契约仆从身上，绝对能让他的整体实力再上一个新台阶。
凯奥斯笑道：“当然是真的，这旁边可是有内德维德大魔导在呢，我怎么敢撒谎？这可是要给侯爵大人递战争理由的。”
钢心侯爵看着他，忍不住皱眉：“凯奥斯，你究竟想干什么？”
凯奥斯一脸无辜：“侯爵大人，我就是想要一名超阶大魔导做自己的契约仆从啊！经过这次的战争，我实在是被欺负怕了，如果我的契约仆从实力够强、够多，有一位超阶大魔导坐镇的话，别人想要对我发起战争，肯定也会多考虑考虑，不会像现在这样，说申请战争就申请战争，你说对吧？”
凯奥斯说的委屈巴拉的，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他才是这场战争的战败者呢。
钢心侯爵现在真是分辨不出凯奥斯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一句话出来，究竟有没有挖坑，坑在哪里了。
犹豫了一下，钢心侯爵终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没再继续就那“二十件稀有装备”的提议问下去。
看着钢心侯爵终于决绝地离开招待室，迦雷伯爵回头欲言又止还是只能无奈地沉默跟了出去，内德维德魔导师对凯奥斯笑道：“凯奥斯男爵真有二十件稀有装备？”
凯奥斯笑道：“他如果答应了，我当然能给他整出来，否则不是把战争借口给递到人家手里了么？”
内德维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打个伯爵赚了240万魔券……哦不，是250万魔券，如果打个侯爵呢？”
凯奥斯愣了下，苦笑道：“您这是拿我开玩笑呢，侯爵是我能打得了的吗？”
内德维德笑道：“今天之前，不也没人认为凯奥斯男爵能在战争里赢迦雷伯爵？”
凯奥斯想了想，忽然收起笑容，点头道：“确实，我不能太小看了自己。”
内德维德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凯奥斯男爵说笑了。”
……
凯奥斯是在圣佑宫吃了晚饭才离开的，而且和他一起吃晚饭的，是内德维德魔导师。
对于圣佑宫的魔导师、圣灵卫们，凯奥斯除了多米尼克外，其实接触的并不算多，基本止于见面招呼这一层。
在他的过往认知里，这位内德维德魔导师相比起耶格大魔导和多米尼克等人，也都相对没什么存在感，大场合下，很少发表什么意见。
他脑后光圈，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接近全灰，有时候可能多点黄色，有时候偏向一丝紫色，颜色占比可能都不到1/50，基本就是不好不坏，没什么特殊看法的状态。
像今天凯奥斯和迦雷开战前，主持战役监管的内德维德，脑后光圈是灰带一丝丝紫。
而等到他跟着来圣佑宫的时候，内德维德的光圈已经是转为一丝丝的黄了。
刚刚钢心侯爵在过道跟他“偶遇”，想要几句话囫囵过去，造成对赔款方案“协商一致”的既定事实时，内德维德就在他旁边，但一句话没说，也没有丝毫要提醒、提示的意思。
那个时候，内德维德脑后的光圈，也是基本全灰，带一丝黄。
所以凯奥斯知道，他肯定不是和钢心侯爵串通好，就纯粹是懒得多管闲事，在旁边看热闹而已。
不过在他一通“规则输出”，把钢心侯爵的企图直接不留情面地击碎后，内德维德魔导师的脑后光圈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那点点黄色有了一丝的增长。
随后在他和钢心侯爵的言语交锋中，内德维德魔导师，基本上就是微微倾向于他了，像一个合格的捧跟，总是适时地提供规则层面的信息和背书。
等到钢心侯爵离开，内德维德脑后光圈已经有接近1/10的黄色了。
别看这黄色好像也不多，但对于内德维德这种情绪和好感度一直都比较稳定，波动很小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好感度变化，已经算是非常大了。
在具体的交流上，感受到的变化会更加的明显，内德维德会主动地和他说些闲话，甚至是开玩笑。
而且他留在圣佑宫吃晚饭，也是内德维德主动提出的。
虽然只是在惩戒骑士平常用餐的公共餐厅吃饭，吃的也是他们平常吃的标准配餐，但这其实意义更大，能让圣佑宫里的人更加明白现在的“风向”。
吃饭的时候，内德维德也讲了很多过往这种战役决胜甚至全面战争的桉例，有些甚至是他亲自处理善后的，明里暗里地提示凯奥斯需要注意的一些点，可能踩的坑。
这种示好，已经非常明显了。
在新任审判长到来前，就做出如此明确的姿态，凯奥斯知道，内德维德是真的挺欣赏自己的。
这态度转变的契机也让他挺迷的，难道内德维德魔导师欣赏口才好的人？喜欢阴阳怪气大师？
不过凯奥斯倒也很清楚，不论转变的契机是什么，最核心的其实还是他打赢了和迦雷的这场战争。
用他前世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这一仗，帮他“打出了统战价值”。
离开圣佑宫，依然还是一队惩戒骑士护卫他返回北山庄园。
不过这次不是凯奥斯自己申请，而是内德维德魔导师送他出来的时候，亲自交代了一名惩戒骑士队长。
那名叫做马维尔的惩戒骑士队长，一路上也是非常客气，也非常明确地释放了善意，很明显，至少在新任审判长到来，并且明确对他有负面表态之前，他在圣佑宫的关系，又基本回到了潘德审判长离开前的状态。
回到北山庄园，已经接近凌晨，但整个庄园基本没人休息，仍是一片热闹景象。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可能
今天的仗打完后，“魔侍”们清理完战场，依然还是回到临湖领地去休整。
不过受伤的“魔侍”、大部分灵气士、魔法师，以及祁未雨、派森等“魔侍”的主要大队长，都来到北山庄园这边，等着凯奥斯从圣佑宫回来。
今天这一战，有很多“魔侍法阵”在实战中应用遇到的问题以及新的心得，还有一些“魔装”层面的新发现，这些都要马上最汇报和总结。
另外就是接下来大家要怎么做，之前定下的战后计划有没有什么变化、圣佑宫或者等钢心侯爵那边有没有新的变数，都得他回来做具体的交代。
反正一战打完，不论是灵气士、魔法师、魔侍队长、普通魔侍，还是那些没有参战的仆侍、仆人、普通领民、工厂工人，全都是与有荣焉，自信心大幅提升。
与之相应的，就是他们的脑后光圈，全都有明显的正向变化。
凯奥斯一回北山庄园，一眼内望过去，基本全是蓝圈，区别只是蓝的多少、蓝的深浅而已。
这一战之后，凯奥斯也再次确定，哪怕有“灵魂从属契约”的约束，契约仆从们的士气、忠心，也依然是很重要的一个属性或特质。
士气够高，对自家领主够信任，契约仆从们在这种大战场上的主观能动性、处于逆境和危险中的稳定性才越高。
真正打起来，除非全程都是一帆风顺、绝对碾压，否则这种士气军心上的差距，肯定能在一些关键时刻发挥关键的作用、关键的影响。
像迦雷伯爵参战的契约仆从，在连续的顶阶强者被杀后，即便剩下的契约仆从依然有着不错的实力，但心态上却已经彻底崩了，没有办法再形成有组织的战斗和反抗。
而且对凯奥斯来说，参战的大部分成员，那些几个月前还是专职农夫的“魔侍”们，甚至都不是他的契约仆从，士气这一点，就更加重要。
如果没有足够的士气，哪怕平常训练的时候再熟练、定下的纪律再严苛，到了战场上，见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高阶甚至顶阶杀伤性魔法，直接就能尿崩。
更别说被顶阶圣灵卫杀到阵内，被灵气波切得尸横遍野了，你再是拿刀督战，他们也只想逃，就算不逃，也大都吓懵了，根本不可能按照要求走位，对“魔装”进行精确的灵气操控、听指挥选择对应的魔法纹路。
要让人保持士气，说难很难，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归根结底，就是要让人有希望、有念想，同时又要有反面的对比。
凯奥斯给“魔侍”的待遇足够好，又从一开始就给他们建立了身份认知，让他们知道“魔侍”是和灵气士、魔法师一样的战职，甚至一上来就跟几名队长建立了灵魂从属契约，将他们变成了契约仆从，让所有的“魔侍”都相信他们的战职定位。
原本这些农夫，就是小时候天赋不足以成为灵气士或者魔法师，本来以为农夫已经是最好的归宿，结果自家领主来了个“炼魔系统”，直接一副要淘汰掉农夫的架势，对他们狠狠进行了背刺。
但更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以为农夫职业即将消亡，他们的职业地位要进一步跌落，要开始跟其他领民抢工作后，他们家领主又给了他们一条直接能够从领民跨越到契约仆从的升迁之路。
这种波浪形的心路历程，也让这些“魔侍”们在训练场和战场上，都有更强烈的上进心，也有保住现在这个“魔侍”身份的强烈动力。
当然，平日训练时，对“魔装法阵系统”的熟悉，也让他们在战场上有更多打赢的信心和听指挥的意愿。
不过即便如此，这批“魔侍”这次在战场上的表现，还是远远超出了凯奥斯的预料。
他事先其实设想过很多困难的局面，跟鲁镐、哈维、阿德理安等人讨论预桉的时候，就是一切往坏里想，设计“魔侍法阵”的冗余量也是非常高。
最后的结果却是，那些预桉基本都没用上，战争虽有波折，但“魔侍”们基本都保持在了各自应在的位置上，甚至超水平发挥。
有的“魔侍”魔力反噬了，都害怕影响到其他战友，没有立刻退下来吃药剂、接受医士治疗。
所以凯奥斯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论功行赏，要给“魔侍”整体都发一波奖赏，并且是明天就立刻下发。
另外他还将提拔30名“魔侍”成为契约仆从，担任预备队长，为以后增加的“魔侍”做指挥官的储备，同时也是对他们进行奖赏。
凯奥斯就是要趁着现在他们对奖赏期待值很高的时候，就直接满足甚至超出他们的期待，让他们这种正向的认知和感觉得到加深。
不止是“魔侍”，对其他灵气士、魔法师，他同样有20位提升身份的名额，“轻甲侍卫”升到“全装侍卫”，“全装侍卫”升到“大侍卫”，相应的待遇也都会跟着调高一挡。
另外还有相当巨额的魔券奖励，属于任何一明契约仆从听到数额都会吓一跳的级别，就是要给他们超越预期的惊喜。
凯奥斯把自己的打算跟鲁镐、祁未雨等人说了后，便让他们回头给他提供名单，每个人都有几个提名的权限，当然要写明理由。
凯奥斯其实对于所有的契约仆从、大部分“魔侍”，都能叫上名，也都大概知道他们的一些情况，战争的时候，对于他所在阵列的“魔侍”、契约仆从的表现，也都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一部分名单。
但他知道，这种“提名”的权力，对于鲁镐、祁未雨这样的指挥官而言，是很有用的，能有效降低他们的指挥难度，也能提升他们的积极性。
回头如果他自己看上的人已经在名单里那自然最好，如果有漏掉的，他再直接点名补上就行了。
聊完生者的封赏，接下来便是死者的抚恤。
之前战争刚打完，他还没有一个非常准确的数字，只知道魔侍大概30人阵亡，灵气士有9人。
现在他从圣佑宫回来后，精确统计已经出来了，魔侍阵亡37人，另外有19人经过治疗依然没有办法完全回复，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无法继续待在魔侍团里。
灵气士有9人阵亡，伤重的倒是基本治疗后，都没有大碍，只有一人等阶会跌落1-2级。
魔券消耗上，不算凯奥斯在战前的准备，不算灵气士们身上各种装备的损耗，不算各种药剂的消耗，单单魔力棒这一项，消耗的数额就达到了26万7000魔券。
老实说，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相当恐怖的数字了。
如果不是凯奥斯后来搞了那么大一摊生意，手里的魔券够多，魔力棒储备也很足，换个一般的男爵，哪怕其他条件都一样，光这魔力棒都来不及备够。
当然，凯奥斯的准备是绝对够的，他剩下的魔力棒，都还够再一场这种规模的战争消耗。
“灵气士的抚恤，在原本的基础上，按照侍卫等级的不同，再加3倍。受过重伤的，负责后续可能的后遗症的治疗外，另外按20到50魔券进行额外补贴。
“魔侍这边，所有阵亡的魔侍，按100魔券的基准进行抚恤。那些伤重的魔侍，全部用最高规格治疗，魔券不用管，就只管往好了治，如果全力治疗依然无法回到魔侍团，我会另外安排他们去处。
“另外，在所有领民聚居地开设单独的高级学堂，我会安排人去教授魔力、灵气以及法阵基础知识，会固定一段时间集中到北山庄园来，我会亲自跟他们讲课。
“灵气训练营、魔法训练营以及各领地基础文化培训班成绩最好的三人，有资格进入学习，魔法、灵气训练营的训练可以同时进行，或者我另外安排人进行统一训练。
“所有阵亡的灵气士、魔侍家人都可以把一名7-12岁的适龄亲属送到高级学堂，名额不能转让。”
很多打算，其实是他很早就已经在计划的，并不是现在才突然拍脑门想起来，说完之后，他又开始安排道：
“抚恤的事，皮特你去办，明天就开始下发，其他的像高级学堂这些，可以先放出风声。治疗这方面，格罗斯曼医士，这事你来负责，费用方面不用管，全力救治，缺什么药剂或材料，直接向皮特打条。”
格罗斯曼应了声是，这其实某种程度上是提升了他在凯奥斯契约仆从、领民中的地位，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管家皮特却忍不住说道：“老爷，咱们为了准备这场战争，投入的魔券实在是太多了，咱们之前的魔券基本都用来准备魔力棒了，现在手头魔券其实剩的已经不多……这些抚恤，是不是太高了？或者可以等战争赔款到手，再做安排？”
确实，灵气士增加3倍原标准的抚恤就已经很可怕了，阵亡“魔侍”100魔券的抚恤标准，着实是把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给震了一下，包括同样“魔侍”出身的祁未雨。
要知道，这次战争阵亡的“魔侍”可有37人，一人100魔券，就是一次性3700魔券，这赶上以前一个大型魔植农场一年的收益了！
还不用说那些受伤的“魔侍”进行不计代价的治疗，同样是一笔天价的花费。
皮特倒也不敢质疑凯奥斯的决定，但其他的还好说，不论是待遇提升还是建立高级学堂、伤者治疗的魔券，都不用马上就支付出去，可奖赏和抚恤的魔券却要明天就直接下发，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魔券，对本就见底的魔券储备，确实压力很大。
凯奥斯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就是要明天发，一定要保证明天奖励金和抚恤金都能发下去，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多叫几个人帮你，哈维也跟你一块。”
这种超额奖励，就是要立刻发放，直接把他们的期待值填充到满出来，带来机具冲击性的惊喜，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
说起来好像功利，但这其实是对双方都有利，效果最大化的选择。
“不用担心咱们魔券不够，明天你就会知道，什么叫魔券自己会找上门了。”凯奥斯笑着说道。
他这么做是有底气的，哪怕最坏最坏的情况下，那笔250万魔券的战争赔款没有如期支付，他也有其他方式把今天这一场打掉的二十多万魔券补回来。
“魔侍法阵”今天的表现，足以让整个圣佑联盟大领主们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而且，还没出内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一个消息，至少他那笔给“魔侍”的抚恤，已经有人帮他付了。
……
钢心侯爵看着刚刚被装配好的马甲，还有那些配套的腰带和各种部件，脸色阴沉，问道：“确定这东西是他们今天在战场上用的那玩意？”
“是，肯定不会错。”管家查恩立刻回道，他不敢说什么“应该是”、“大概是”、“估计是”之类的话，今天老爷很明显心情非常差，心里攒的火气还没有发泄出来，他可不想成为那个被倾泻怒火的倒霉蛋。
说罢，他又补充道：“我们之前就在凯奥斯男爵的成略厂和其他几个厂子里收买了工人，他们定期会给我们偷偷带一些在做的零件。中午老爷交代后，我就发动了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把今天战场上那套装备给弄出来，前前后后花了有四千多魔券，终于是把整套所需的部件都在晚上搞到了。”
听到四千魔券这个数字，钢心侯爵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但他也没说什么，因为“不惜一切代价”这话本来就是他吩咐查恩去搞这装备的时候的原话。
“帕布尔，你觉得这装备的用处是什么？”钢心侯爵对他的法阵大师、炼气大师帕布尔问道。
“从内胆结构来看，这些魔纹无论走哪条链路，都无法自成一个法阵，无法有任何魔法特效，不过今天我也在场旁观那场战争，基本可以肯定，这些单一马甲，互相之间以一定的方式联系，就可以组成一个可移动、可随时变化的法阵阵列，这边是供魔系统，标准的制式魔法棒就可以使用……”
帕布尔把那件马甲穿到身上，将那腰带上的接口拿起来，对钢心侯爵介绍道：“看来之前我们的推断没错，凯奥斯男爵就是利用专职农夫能够稳定控制魔力输出这一点，来建立这种移动式魔法阵……不得不说，想法确实相当……呃，相当有意思。”
他本来想说“相当精妙”，但及时想到自家老爷和凯奥斯的敌对关系，马上改了口。
其实今天在观战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他的观察结果告诉老爷了，当时他就已经判断那些组成阵列、制造法阵效果的，都是农夫，现在看到这马甲的实物，只是进一步左证而已。
“有办法克制吗？”钢心侯爵问道。
“呃……这个嘛，应该是有的……”帕布尔说道：“比如超阶强者施放的超阶禁咒级魔法，他们的魔法罩单位时间内的支撑强度不够，自然扛不住。又或者我们地面突防的灵气士不仅等阶够高，数量也比他们多、装备比他们好，法师团也随军突进，这样哪怕陷入‘限灵法阵’、‘禁灵法阵’，也不会处于劣势。哦对了，他们这些组成法阵的基本单元都是农夫，既不是灵气士也不是魔法师，普通领民而已，我们可以使用一些简单但有效的物理杀伤武器，比如大规模的弓箭齐射之类……”
但这些话并没有让钢心侯爵的眉头舒展，他又问道：“能彷制吗？”
帕布尔心头咯噔一跳，这一幕如此熟悉，简直像是时间回朔。
“彷制肯定没有问题，这东西并不难造，就是和那‘炼魔系统’一样，在成本上，我们可能很难压低下来。”帕布尔老实说道。
一名顶阶魔导师忍不住说道：“老爷，该不会没多久，凯奥斯男爵又开始满世界卖他这套装备吧……”
“不可能。”钢心侯爵斩钉截铁说道：“炼魔系统是经济生产装置，他可以这么卖，但这东西，是战争神器，他怎么可能直接把这种改变自身实力的东西大规模售卖？如果这东西每个领主都能买到，那他的优势在哪？这一定是他用来谈判、获取利益的重大筹码，不会满天下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