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棋局
钢心侯爵前一晚刚信誓旦旦地对自己的契约仆从们说，凯奥斯肯定不会现在就满天下售卖他的“魔装法阵系统”，肯定会先把这个优势最大化地巩固住，先建立一支更加强大的魔侍团，并以此为最大筹码，攫取最大的利益。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一个消息就已在玉琅城传开：
凯奥斯男爵将与休斯伯爵、克里斯蒂娜伯爵合作，在玉琅城和奥兹城建立多个“魔装制造厂”和“装配厂”，并且未来还将计划在多个主城建立“装配厂”，在圣佑联盟的所有主城建立销售中心，对外公开出售“魔装法阵系统”。
是的，凯奥斯刚用“魔装法阵系统”打赢和迦雷伯爵的战役，隔天就直接宣布“魔装法阵系统”要开卖啦！
这要不是昨天确确实实四大顶阶契约仆从当场战死，迦雷参展的契约仆从全军覆没，大家又都知道迦雷伯爵是钢心侯爵的人，而且钢心侯爵昨天就已经开始接管迦雷的资产，准备变卖了的话，估计都要以为迦雷伯爵是在配合凯奥斯做的这一出产品演示。
但也正因为昨天的那场战争，让“魔装法阵系统”的热度依然非常非常的高，这消息一流出，凯奥斯的“创造者”厂牌销售中心立刻是门庭若市——因为据说“魔装法阵系统”将和“炼魔系统”一样，是挂在“创造者”的牌子下面。
待到入夜，消息比较灵通的贵族，已经基本确定了几条信息的真假。
那些听起来很夸张的传言，居然全是真的，凯奥斯真开卖“魔装法阵系统”了，而且一副要“大卖特卖”的架势。
虽然具体定价还不清楚，但从流出的消息来看，应该不会非常贵，不是那种高不可攀的完美级装备的天价。
考虑到昨天凯奥斯刚刚用“魔法装法阵系统”武装一堆农夫，就以极小的损失全歼了四名顶阶坐镇的迦雷伯爵出战阵容，几乎所有领主都对这套系统表现出了巨大的兴趣。
有几位领主，甚至已经跟“创造者”的销售表示了，愿意直接放几千上万的魔券定金，回头“魔装法阵系统”出来，不论定价多少，都要至少一百套。
钢心侯爵自然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他还知道跟凯奥斯合作的不止休斯、克里斯蒂娜，还有艾兰侯爵、埃里克森侯爵，前者并没有以自己的名义合作，而是让他的妹妹康妮.迈尔斯出面。
甚至连一直没怎么管事的凯尔博特大公，都偷偷派了人去了解“魔装法阵系统”的情况。
今天一整天，特别是中午那消息流传开后，所有契约仆从在钢心侯爵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特别是昨晚说凯奥斯男爵会不会没多久又开始满世界卖他这套装备的那位顶阶魔导师，更是尽可能地找借口不在钢心侯爵面前出现。
他可一点都没有“看！被爷说中了吧！”的得意，而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他跟着乔尹.斯蒂尔二十多年了，太清楚自家这老爷是什么性格，他别说露出一点自鸣得意的表情了，就是多在老爷面前晃几下，都可能要被迁怒倒大霉。
管家查恩同样非常紧张，凯奥斯如果要大卖“魔装法阵系统”，那就意味着他昨晚花大价钱搞到手的那件装备，有点冤大头了。
而且他今天还得到几个消息，昨晚和他一样，花大价钱从“创造者”的几个工厂弄到全套魔装的贵族、领主，有好几个。
这消息，也让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当冤大头给宰了，这些零散装备搞不好是凯奥斯故意放出来的。
要是让自家老爷知道这事，自己怕是会死的很惨……
不过到了晚上，钢心侯爵将众人都叫到他的议事厅后，表情看起来虽然比较严肃，却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般阴沉，似乎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突然的、与他判断相左消息而变得太坏。
“那消息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钢心侯爵对几名契约仆从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都是默默点头。
“我这边联系到了几个之前替凯奥斯干活的贵族炼器师，他们虽然没有参与‘魔装’的设计，但早前那套‘炼魔系统’的几个部件的制作设计他们都有参与，对于怎么把一整件装备给那什么模块化，有一点心得。帕布尔，你只管想办法把这‘魔装’复刻出来，回头他们会过来帮你，把工厂建起来，尽量降低成本。”
帕布尔一愣，看了眼议事厅中间桌上摆着的、他昨晚装配好的那套“魔装”，说道：“老爷也准备生产‘魔装法阵系统’，和凯奥斯男爵竞争？可是……他已经先做出来了，而且以他一贯的风格，价格肯定也不会很高，到时候等他们已经卖火了后，我们再出来，跟他们拼价格的话……”
“谁说一定得跟他们拼价格？拼品质难道不行？”钢心侯爵说着，手抚在桌上那件“魔装”上，悠然说道：“既然是法阵系统，那能够使用什么样的法阵，才是最关键的吧？我们专攻那种威力强、很少见的法阵，做那种他们做不出来的‘魔装法阵系统’，就算卖的比他们贵，会没人买吗？”
帕布尔本能地觉得不对，这“魔装法阵系统”可不是让法阵大师去布置系统，弄出来的“魔装”，是要穿在没有魔法使用基础的农夫身上，由他们去控制魔力链路，组成法阵的。
但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去反驳老爷“创造性”的提议，是相当不明智的，只能是老实地点头应是，表示会马上着手复刻。
钢心侯爵对他的表态也很满意，看了一下众人，说道：“我昨天的判断错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抬头看了眼老爷，他们这位老爷，什么时候会自己认错？太稀奇了。
钢心侯爵继续说道：“昨天我那个判断，是单纯从凯奥斯个人的利益去考虑。我忘了，凯奥斯他从来代表的都不是他自己，他能做到眼前这一步，也从来不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这是一盘非常大的棋局，一座主城、几个领地、几个领主，都只是这盘大棋的小小一角，要把视角拉远，才能看到整个棋局的面貌。我们要考虑的，从来不是凯奥斯想干什么、他的利益是什么，而是另一个人……”
查恩想到什么，惊讶道：“老爷说的那个人……是潘德审判长？”
钢心侯爵笑而不语。
……
就如凯奥斯所判断的那般，在那次路上偶遇然后进行的契约仆从决斗之前，钢心侯爵是没有真把他太当回事的。
对凯奥斯这个小小三叶男爵本身，钢心侯爵并没太重视，当然也说不上什么好恶、什么仇恨了，当初拦下他，就纯粹是因为潘德审判长的关系。
钢心侯爵不敢也不能直接对潘德审判长进行试探，一不小心就很可能过界，会引来非常非常大的麻烦，事情会完全不可收拾。
至于凯奥斯，反正就一小男爵，还是刚刚继承爵位，都不满二十的小男爵，就算潘德可能在让他办什么事，也不可能是多大的事，他自己的实力和见识就摆在那，以势压人，他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在之前几次交锋中，凯奥斯始终没有丝毫退让、软弱迹象后，钢心侯爵在那次玉琅城外主干道与他偶遇时，才会突然决定发动契约仆从决斗。
在他看来，当这种实打实的“拳头”砸过去，凯奥斯损失了身边最强的契约仆从后，才会真正清醒过来，认清两边的实力差距，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也可以借此更多地试探潘德的意图，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按着钢心侯爵的想法，这是没什么风险的事，只要不是直接对潘德审判长进行挑衅，他的余地就很大。
然后就是莎尔薇拉用那堪称豪华的稀有装备，直接反杀了有“灵气士克星”之称的高阶魔法师丰齐邈，钢心侯爵相当于被当众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这一次之后，钢心侯爵才真正重视起了凯奥斯，也真正地恨上了凯奥斯。
不过重视凯奥斯的原因，依然是因为潘德审判长——因为这次契约仆从决斗的失利，他认为就是“潘德审判长的反应”，是对他之前借凯奥斯挑衅的回应。
在他看来，凯奥斯在路上与他相遇，不可能是偶然，而是潘德审判长的设计，他的反应，都在潘德的算计之中，所以凯奥斯会提前给那10级契约仆从堆那么一大堆稀有级装备。
也正因此，在最初的愤怒后，钢心侯爵知道，只是对凯奥斯进行报复，不论下手多狠，都打不到点上，力度都不够。
何况，他也没有足够理由对凯奥斯发动战争，不可能为了报复而把自己的荣誉积分清零。
正好圣都那边有消息过来，一个直接针对潘德审判长的计划，让他能够“忍辱负重”，耐心等待……
最终，在他和圣都一些人的联手操作下，利用瓦利城和圣都两边都出现的特殊情况，成功把潘德审判长运作出了玉琅城，丢到了瓦利城那个既危险又偏远的近西界主城。
虽然新任玉琅城的审判长暂时他还不知道是谁，圣都还在博弈，但至少没了潘德这个一直和他们斯蒂尔家族不对付的审判长，他肯定能好过不少。
而且现在这个没有审判长的真空时段，也是他彻底清除潘德.博卡诺影响力的机会。
他选定的第一目标，自然就是凯奥斯。
他本来以为，让迦雷伯爵成功申请对凯奥斯发动战争，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天时间，他还帮着迦雷准备了一系列的后手。
却没想到，凯奥斯又是没有按照常理出牌。
当那场契约仆从决斗上出现完美级装备，当凯奥斯用一堆农夫靠着突然冒出来的“魔装法阵系统”打赢了和迦雷伯爵的战役，钢心侯爵就知道，潘德的这局棋，从一开始便下得很大！
虽然潘德现在已经不在玉琅城，但玉琅城却依然还是他的棋盘。
从圣佑宫这两年新推出的高产量魔植“新星果”、适配的魔植领地，到凯奥斯搞出那套“炼魔系统”，再到现在的所谓“魔装法阵系统”，这一系列操作，全都是有联系的！
有超高产量的“新星果”，“炼魔系统”的损耗才能忽略，有“炼魔系统”，农夫才能脱产成为战职“魔侍”，没圣佑宫配合，就凯奥斯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今天这一步！
更何况，钢心侯爵还知道，凯奥斯从一开始炒地的几十万魔券就是从沃克斯那借的，而沃克斯伯爵能借那么多魔券给他，背后必然有潘德的授意。
这笔魔券，是开启后续一系列动作的基础。
凯奥斯从来就是棋子，顶多也就是握着棋子的手，一直和他在对弈的，是那位圣佑宫近三十年最年轻的审判长潘德.博卡诺！
今天在得知凯奥斯要大卖“魔装法阵系统”后，钢心侯爵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重新思索整理后，就马上理清了思路，有了他认为更准确与合理的判断。
这一切，都是潘德在布的局，在下的棋。
他和圣都的人，把潘德调去瓦利城，算是打乱了他的一步棋，又用迦雷伯爵逼得凯奥斯将“魔装法阵系统”这个王牌给放了出来。
他判断，这套系统本来不应该这么早被放出来的，潘德的节奏，应该已经被他打乱，他现在要继续尽逼而上，将潘德更多的后手逼出来。
这样，潘德就有露出弱点、漏洞的机会，圣都那些一直盯着他的人，自然会在适时的时候捅上去。
能够参与这种可能涉及整个圣佑联盟、涉及圣佑宫最顶层权力争斗的棋局，钢心侯爵想想就觉得兴奋。
他觉得这局棋如果最终是他这一方的人赢了，那他成为大公爵，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现在，他已经将潘德的伏子提前掀起来，相当于帮他们这边占了先手。
……
凯奥斯自然不知道自己放出开卖“魔装法阵系统”的风声，居然让钢心侯爵脑补出了一局惊天大棋局，他今天一整天，忙得直到深夜才吃第一餐饭。
昨晚他安排“流出”的魔装样品，替他得到了12000魔券的额外收入，不止把所有的抚恤坑给填平了，而且连奖励的部分都补上，让负责管魔券发放的皮特管家笑得合不拢嘴。
特别是知道凯奥斯是怎么搞（pian）到这些魔券的后，皮特更是乐得满脸褶子，大改之前支出抠抠搜搜的模样，对来按计划申请支出的管事，都干脆了许多，态度好了许多。
凯奥斯当然一早就知道钢心侯爵在他的工厂里买通了许多人，但这些人里大部分其实都是按他的要求去“被买通”的，即便有真的被买通的人，也没关系，他的生产体系本来就不是买通几个工人就能完全学去的。
甚至被钢心侯爵高价支付违约金挖去的那几名贵族炼器师，凯奥斯都并不在意，当初签合作契约的时候，他本来就是故意设没那么高的违约金，就是故意给他们更多、更大的选择机会。
真正核心的开发团队，凯奥斯都是直接攥在手里的。
他早就知道昨天他打赢迦雷伯爵，钢心侯爵就会想尽办法去搞到全套的“魔装”，所以就让他们敲一笔。
但没想到的，居然不止敲到钢心侯爵，昨晚同时来搞“魔装”样品的，还有另外四家。
只不过这四家加起来只贡献了8000魔券，还是不如钢心侯爵来得“康慨”，一家就给了4000魔券，帮现在正缺魔券的他解了燃眉之急。
当然，很快凯奥斯就不用担心魔券的问题了。
不止是钢心侯爵开始替迦雷伯爵如约支付战争赔款，而且“创造者”也开始疯狂收入魔券。
倒不是“魔装法阵系统”开卖收定金，而是“炼魔系统”的订单开始暴增。
魔券像雪花一般涌来，哪怕没有战争赔款，凯奥斯也很快能把这一次的战争消耗给覆盖掉。
大家都知道农夫能够成为“魔侍”，六七百名农夫组成的魔侍团在“魔装法阵系统”的加持下，就能灭掉四名顶阶强者、一百多名高中阶强者组成的强力战争阵容，自然不会继续把农夫当成收割魔植的专职人员，都在等着凯奥斯的“魔装法阵系统”发售后，将他们装备成“魔侍”。
但农夫去当“魔侍”了，魔植农场总不能就废弃掉，那可是领民聚居地的基础。
这样一来，“炼魔系统”自然就成了香饽饽。
哪怕是以前的“光辉魔果”为主的旧魔植农场，领主们也都在着手换成“炼魔系统”进行魔植收割榨魔，以便腾出农夫。
而因为凯奥斯开放性的合作态度，不止是玉琅城周边的几座主城，圣佑联盟几乎所有主城，都有领主派来洽谈生产工厂、装配厂、销售中心的合作。
不过几天后，百事缠身的凯奥斯依然还是抽出时间，带着莎尔薇拉和几名亲信，悄悄前往萨汀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怎么敢
在凯奥斯穿越前，萨汀堡就已经是原主的“秘密基地”，是他用来修炼综合“圣法教会”和各种杂书自己“悟”出的特殊亡灵法术，帮助妹妹伦娜重塑三灵的地方。
在凯奥斯穿越后，借助小伦娜的力量，在这个地方成功解决掉了自己的“契约仆从”、顶阶灵气士、“圣法教会”成员贝南。
也是在这里，研究出了怎么让小伦娜帮他实现“灵魂从属契约”解除和签订的办法。
虽然现在小伦娜已经不用待在这座老旧古堡，能够藏身于凯奥斯的戒指随他到处跑，在很多事情上都给与他重要帮助，而且凯奥斯也把萨汀堡里和亡灵法术、小伦娜有关的那些痕迹、证据给抹除了。
但萨汀堡这个地方也并没有就完全荒废掉，相反，凯奥斯依然花了不小力气在改造这里，也陆陆续续派契约仆从到这边来，将古堡更多的区域整理出来，进行修缮，然后建立按他的想法，重新进行一部分区域的装修和布置。
不过萨汀堡离北山庄园并不近，单程就要一天一夜，去一次基本都要有三四天时间空出来，最近这一年，凯奥斯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去萨汀堡的次数屈指可数。
按理说，这几天同样是凯奥斯最忙的时候，他却偏偏这时候强行抽出时间，秘密赶往萨汀堡。
抵达之后，凯奥斯对这边负责安保的大侍卫卢兹交代了几句后，便带着莎尔薇拉直接前往他在这座古堡中新开辟出来的“秘密空间”。
站在一处过道中间，通过连续对几个饰件、魔法灯座的操作，凯奥斯打开了一条秘密通道。
这秘密通道直往地下而去，然后绕了一圈，从另外一片建筑中出来。
那片建筑在古堡中从外部看属于还是破败荒僻的样子，甚至连门窗都被封着，根本进不去，似乎主人还没有修缮的意思。
但实际上，内部已经大不一样，焕然一新，都已按凯奥斯的布置，重新整理过一遍，也有整套的魔法阵在持续通过管道送风，保持内部空气流通。
当初在建造的时候，凯奥斯委派的亲信魔法师契约仆从塔里希尔，就在他的交代下，特意先弄了一个迷惑人的幻术法阵，让施工的领民以为是一直是在修缮之前的主楼。
在都建好之后，清扫工作都由事先布置在里面的魔法阵来支撑，只有凯奥斯新人的卢兹、汉森会偶尔进入对法阵进行维护、更换魔力棒和清理一些堆积的垃圾。
以此最大程度，保证这个秘密空间的隐秘。
通过密道后，凯奥斯便进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看起来确实和主楼的那个大厅差不多。
早得到消息的塔里希尔已经侯在大厅里，他是5级的初阶魔法师，和阿德理安一样，都是被凯奥斯从其他一起合作的炼器、炼金团队里花大笔魔券“挖”过来的。
他们在原来的领主那里也不能说是不受重视，毕竟他们展现出来的法阵、炼器天赋肉眼可见，可是凯奥斯为挖他们所支付的巨额魔券，以及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契约仆从后给予的重视和待遇，甚至远远超出了他们对自己能力的幻想上限。
所以也不难理解，他们脑后那纯粹的、蓝得发亮的光圈了。
相比起能说会道、口条极好的阿德理安，塔里希尔要显得更加“阴沉”一点，不爱说话，做事也比较死板，所以虽然凯奥斯对他们俩都一样信任，都会让他们帮自己办一些比较机密的事情，但那种会更多地挑战圣佑联盟固有认知、传统观念的事，他会更倾向于让塔里希尔来办。
就比如，主持萨汀堡的秘密修缮、各种特殊法阵的布置，以及今天这件事。
“他们几个的状态怎么样？”凯奥斯问道。
“身体状态都可以，格罗斯曼医士处理得很好，送过来后都一直很稳定。”塔里希尔说道。
“嗯，他们没有吵闹吧？”
“没有，三个人都问过我是谁，这是哪，不过我都没有回答，他们也没有再追问或闹腾，他们看起来都不是蠢人。”
从大厅转过一条很长的走廊，一侧是一个个房间门，凯奥斯推开一扇门走入后，并没有在房间里有任何逗留，而是继续往里，在墙壁上轻轻推了一下，那墙壁翻转，他和紧跟着的莎尔薇拉、塔里希尔进入另一个通道，那通道的两侧，又是一个个房间门。
凯奥斯推开左手第二扇门走入，这次里面有人了。
宽敞的房间被一根根木制栏杆分成两半，靠里的一半有床有桌，还有一个简易的便桶。
一名看着三十多岁高大男人坐在一张床上，看到凯奥斯进来后，愣了一下，勐地站了起来：“果然是李男爵啊……”
“是我，怎么样，身体恢复的还可以么？”凯奥斯随意地问道。
这个高大男人叫廖普，是迦雷伯爵的契约仆从，11级的高阶灵气士。
之前在战役中，他就是那个借着坐骑挡了一下，才没被顶阶魔法“雷神之眼”直接噼死的灵气士。
不过那一下他虽然没有直接挂掉，依然受了很重的伤，直接昏迷了过去。
凯奥斯早就注意到了他，所以在战役结束后，就暗中交代哈维去把他和其他尸体分开，偷偷搬到马车上运走。
除了廖普外，还有一名高阶大魔法师和一名高阶灵气士，都是在凯奥斯的“魔侍法阵”不断的魔法轰击下重伤后失去意识，然后被他悄悄运到了这来。
廖普所在的那半边被木栏杆隔出的空间里，有禁灵法阵，外层还有限制移动的雷电法阵，基本可以保证这里没人看管，他都出不来。
其他几个房间，也都有禁灵法阵或是禁魔法阵，这就是专门用来关押有一定实力的灵气士、魔法师的。
不过在看到凯奥斯后，廖普却似乎一下放松了下来，也并没有什么紧张害怕，他脑后的光圈也只有微微一点紫，似乎对凯奥斯也没多大仇恨。
对此凯奥斯倒也能理解，廖普估计以为，自己被带到这地方来，是他准备跟迦雷伯爵要赎金，增加战争赔款的数额。
这种事情，也算是战场上的惯例了。
反正有“灵魂从属契约”在，也不存在劝降之类的可能，就算要转换门庭，也得两位领主去谈，看是把他当战争赔款一部分还是怎么样。
在廖普看来，落到凯奥斯手里，应该是很安全的，他们本身也没有私人恩怨，只是战场上为自己的领主效力而已，凯奥斯真想杀他，根本犯不着费劲给自己治伤还送到这来关着。
“身体挺好的，感谢李男爵派人帮我医治，不知道李男爵是否已经联系我家老爷？”廖普问道。
“当然没有了。”
“这……李男爵这是什么意思？”廖普皱眉不解。
然后更让他不解和惊疑的是，凯奥斯边上的魔法师去外面推了个带轮子的床进来，然后站在禁灵法阵外开始对他施法。
“李男爵……你到底……你这是……我……别这样……”廖普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他本能地有点害怕和紧张，但身处禁灵领域中，又是这种狭小空间，他躲都没地方躲，很快就被塔里希尔的初阶“嗜睡术”影响，瘫倒在地，呼呼睡去。
塔里希尔和莎尔薇拉打开栏杆，走进去把廖普抬到那带轮子的床上，用绑带将他固定住，推着走出了房间。
十几分钟后，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廖普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之前看到的那个带轮子的床上，但依然身处一个禁灵领域之中。
看着周围各种各样的魔法装置，廖普非常紧张：“李男爵……你想干什么？”
房间里已不见之前那名对他使用“嗜睡术”的魔法师和一身黑甲的莎尔薇拉，只有凯奥斯一个人在摆弄一个布满魔纹的多边形转盘。
“廖普，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的面前，一个是现在就死，另一个是配合我，解除你的‘灵魂从属契约’，以后成为暗中为我效力的仆从。”凯奥斯拿着那个多边形转盘走到床边，把床从平躺状态改为45度的倾斜，看着廖普说道。
“我……”廖普本能地想说您要我给您效力，问我没用，得去问我家老爷啊！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凯奥斯要做的事，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灵魂从属契约的转让，而是要直接破坏灵魂从属契约！
他已经完全震惊了，凯奥斯怎么可能做得到，又怎么敢这么做！？
“来吧，做选择吧。”凯奥斯再一次催促道。
他将战场上幸免于难的三名迦雷伯爵的契约仆从偷偷运到这来，为的就是拿他们来直接研究怎么在灵魂层面，把“灵魂从属契约”的“钩子”拔掉。
他已经有一个大概的思路，但具体能不能行，还是没有太大把握。
解除契约和建立契约一样，都需要承受契约的人主观意愿的同意，因为他只操作廖普的这一端，并不管迦雷那一边，所以只需要廖普同意就可以了。
廖普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终于只能缓缓地点头：“我想活……”
他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紧接着，一阵尖刺的声音在廖普的大脑中直接响起，剧烈的痛苦将他的意识吞没，等到他重新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能够俯瞰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他马上知道：
自己的魂灵离开躯体了。
凯奥斯正用那法阵复制的多层重叠的“灵魂啸叫”，将廖普的灵体逼出，然后尝试用他制造的一套灵魂“手术系统”来寻找那“灵魂从属契约的钩子”。
忽然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没想到，凯奥斯.李男爵，居然敢做这种能清空所有荣誉分，直接剥夺爵位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都是为了你
看着从角落阴影中走出，披头散发、穿着一件黑色法袍、鼻梁高挺、留着长须的阴骘老者，凯奥斯不由得惊呼出声：
“鲁迪！？”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凯奥斯在圣佑宫没少见到这个此时正被圣佑宫全域通缉的“圣法教会”骨干、曾经的埃里克森侯爵契约仆从、高阶11级大魔法师鲁迪……的画像。
甚至不用圣佑宫的画像，他自己就找人调查过鲁迪，有他的多张画像，而且是那种几近照片的魔影画像。
因为凯奥斯对于鲁迪的去向也非常在意，他从贝南那里知道，对小伦娜的存在、对他会亡灵法术的秘密都知晓的“圣法教会”成员，包括贝南在内有三人。
三人中的两人，贝南和胡安都已经被凯奥斯灭口了，就只剩下鲁迪。
但这鲁迪不是一般的“圣法教会”成员，他几乎可以算是“圣法教会”在玉琅城的核心，各种特殊的修炼方式，什么亡灵法术、冲灵诅咒等等，都是他一人掌控，一人负责下咒，再教授其他人激发和掌控诅咒的方式。
别看他是11级高阶魔法师，却可能比很多顶阶魔导师还要危险和可怕。
圣佑宫在接到有关“圣法教会”的举报后，就很快派出魔导师耶格去缉捕鲁迪——现在凯奥斯已经从多米尼克那里知道，耶格魔导师已经突破顶阶，成为超阶大魔导了——可见圣佑宫对鲁迪也足够重视。
但就这样，依然被鲁迪给跑掉了。
一名契约仆从能够逃掉，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难以想象的事，鲁迪却偏偏做到了，埃里克森侯爵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鲁迪把“灵魂从属契约”给解除了，以至于在耶格扑空后，他都没法帮助圣佑宫来定位鲁迪的位置。
这之后，就凯奥斯所知，圣佑宫一直都在缉捕鲁迪，但始终没有找到线索，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鲁迪应该已经找到什么方法，离开圣佑联盟，返回西界了。
毕竟，西界才是“圣法教会”的大本营。
可是后来凯奥斯在克里斯蒂娜的生日宴上，遇见魔力反噬发作的胡梅尔斯伯爵，发现胡梅尔斯伯爵可能中了类似“冲灵诅咒”类型的魔力向诅咒，很可能是出自鲁迪的手笔。
当时他就第一时间通知了圣佑宫，交给圣佑宫去解决。
事后他通过多米尼克也知道，圣佑宫调查后，确实找到了鲁迪的踪迹，这家伙真的藏在胡梅尔斯伯爵家里，并且成功蛊惑了胡梅尔斯伯爵的一个继承顺位第二的儿子，蛊惑他给胡梅尔斯伯爵和第一顺位继承权的哥哥都下了魔力诅咒。
这种诅咒的下咒方式，是要诱导目标修炼特定的魔法或灵气，十分地隐蔽，如果不是像凯奥斯这样见过许多，和格罗斯曼医士有过非常详尽的研究，也很难一下察觉，有所推断。
但毕竟不像“圣法教会”在领民里发展的那些成员，在刚刚能修炼的时候，就种下“冲灵诅咒”，整个诅咒非常稳定和隐蔽，几乎不会出现自动触发的情况。
胡梅尔斯伯爵，因为在克里斯蒂娜生日宴上喝了一杯特殊魔法酿制的酒饮，一不小心竟然提前触发诅咒。
耶格大魔导带队，在胡梅尔斯伯爵家里很快就找到了确切的证据，那个和鲁迪勾结的胡梅尔斯伯爵的儿子，也将所有事情都一一交代。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个掌握着各种神奇法术，还和他签订了灵魂从属契约的魔法师，就是圣佑宫通缉的“圣法教会”骨干鲁迪——鲁迪对容貌做了些改变。
可是当他想通过灵魂从属契约帮助圣佑宫定位鲁迪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那灵魂从属契约竟然没有任何感应，他事实上并没有真的和鲁迪建立灵魂从属契约，从一开始，他就被耍了。
虽然又一次扑了空，但耶格其实已经找到了线索，只要鲁迪没有逃离玉琅城范围，他就有把握揪住其尾巴。
但随着潘德审判长被调离，耶格和多米尼克都和他一起前往瓦利城，对鲁迪的缉捕又暂告段落。
没想到，此时此刻，在凯奥斯进行灵魂从属契约分解研究的关键时候，鲁迪毫无征兆地在这实验室中出现了。
此时的鲁迪，没有对外貌做任何变化，十分坦荡地走向凯奥斯，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看到凯奥斯眼睛瞟向某个方向，鲁迪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别想着开启禁魔法阵了，你这萨汀堡里的法阵，每个我都研究过，你建这地方是真下了血本啊，搞这么个秘密场所，还研究怎么私下单方面解除灵魂从属契约，要不是我对你的成长经历了如指掌，还真要以为你是西界哪个势力派到圣佑联盟来潜伏的。”
鲁迪说着，悠悠然走到凯奥斯身边，看着那被固定在床上的高阶灵气士：“廖普，迦雷伯爵的契约仆从，你这是和迦雷伯爵开战，还打赢了？有意思，你怎么做到的？”
凯奥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微退了两步，看了一下旁边，皱眉道：“你把这里的禁魔法阵破坏了？”
“当然不是，那种好东西，怎么能随便破坏，只不过是我的控制权在你之上而已。你这萨汀堡里，至少有三十个禁魔法阵吧？这些得几万魔券了？卖炼魔系统真这么好赚？”鲁迪把玩着旁边的一写魔法装置，“我待在这里，没事的时候就是研究你的这些小玩意，还有你那些法阵。不过真别说，还真有几个装置，我都没搞明白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你在这里藏了很久了？”凯奥斯看着他，语气有些艰涩地说道。
“我本来没想待太久的，但你这个地方……还有你这个人，实在有太多秘密了，我很好奇，实在是忍不住想探究一下。没想到，这一等还真让我等到了‘惊喜’。”鲁迪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被绑着的廖普，后者被看这一眼，浑身汗毛倒竖，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本能感到了恐惧。
“之前在胡梅尔斯那，听说你居然没在上次圣佑宫处置的黑魔法修炼者名单里，还以为你是靠着和潘德的硬关系豁免了，或者当时圣佑宫在查验的时候，刚好被你用什么方式湖弄了过去。但到了这里，看到你搞的这些东西，看到你刚刚打算做的事，我才明白……凯奥斯，你小子……真是个天才。”鲁迪笑着说道。
他从一开始说话语气就很平和，看着就像是老朋友在聊天一般，而且还带着一种“长辈”般的视角。
“你想要什么？”凯奥斯问道。
“我想要什么？不不，这问题，应该我来问你。”鲁迪看着他，声音低沉，仿佛在叩问人心：“你这样一个在圣佑联盟发展很顺利的三叶男爵、大领主，为什么会琢磨怎么单方面解除灵魂从属契约这种最顶级的违禁之法？”
说着，他忽然伸手虚点了下凯奥斯的右手，笑着摇头：“你如果不想你那漂亮的贴身侍卫和你那布置法阵很有一套的小魔法师死掉，就最好不要尝试通知他们。”
凯奥斯慢慢抬起双手，掌心向外，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干：“既然你不想杀我，那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当然可以谈谈。”鲁迪笑着看了眼似乎憋着气，想让面前两人忘记自己存在的廖普，说道：“在这之前，你想不想先学学，怎么样单方面解除灵魂从属契约吗？”
“当然想。”凯奥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
一个多小时后，凯奥斯和鲁迪坐在一间挂满画的房间里，对坐相谈。
“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也很喜欢你的画作，呵呵，曾经想让贝南从你那拿一幅《血画》过来珍藏的，不过后来怕被贝南暴露后把我牵扯出来，就放弃了。”
鲁迪看着着这宽敞房间里挂满墙壁，甚至连顶部都挂满的画作，感慨道：“你现在的画风确实变了很多，但表达的情绪、表达的内容更丰富了，而且，你现在居然还能复刻别人的画作了。我听说你以前是根本懒得看别人的画的，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你的画才能被称作是画，更不用说复刻别人的画风、画里的情绪了。”
“毕竟……经历的多了。”凯奥斯感慨道。
“对了，我之前就一直很奇怪，伦娜去了哪里？我在这萨汀堡中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一点伦娜.李的魂灵气息，但你的很多法阵和魔法装置，很明显都是适配亡灵或者说灵体操作的。”
凯奥斯低头叹了口气，只是摇头不说话。
鲁迪若有所思，说道：“莫非你那自己鼓捣出来的特殊亡灵法术，弄出了岔子，让伦娜的灵体消散了？所以，你现在琢磨怎么单方面解除灵魂从属契约，去接触灵魂魔法的领域，是为了重新把伦娜找回来？”
“不完全是吧。”凯奥斯模棱两可地说道。
“你可以详细跟我讲讲，伦娜出事时的情况，说不定我可以帮你。”鲁迪一副关切的模样。
“鲁迪大师，您的灵魂法术、亡灵法术，是在西界学的么？”凯奥斯却是反问道。
“是的，要论灵魂法术最强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圣都圣佑宫，另一个地方就是西界了。不过相比起故步自封的圣佑宫，西界在灵魂法术方面，更加的百花齐放，有很多圣佑宫都没法解决的问题，在西界都有特殊的手段处理。”鲁迪嗤笑道：“圣佑宫的人自己无法理解，就把这些方法斥为‘黑魔法’、‘邪术’。”
两人在那挂满画的房间里又畅聊了两个小时，仿佛两个趣味相投的好友，又好像好学的学生与慈祥的师长，相谈甚欢。
“好像有点饿了，我让人做点东西送过来吧？鲁迪大师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么？”凯奥斯听到自己肚子的咕咕声后，笑着说道。
鲁迪笑着摆了摆手：“不了，见完你，我也该离开了。其实当初圣佑宫忽然发难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该离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是隐隐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所以一直没有离开。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我一直是在等着和你见这一面。”
“鲁迪大师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一定在玉琅城重建‘圣法教会’。”凯奥斯郑重地说道。
“嗯，我相信你。回头按我教你的方法，解除掉那些高阶灵气士、魔法师的灵魂从属契约后，先给他们下咒，再让他们自己到西界来找我，每到一个高阶强者，都是你对‘圣法教会’的一份大功绩。”鲁迪说着，对凯奥斯招了招手：“来，凯奥斯，你过来，我先教你怎么下咒。”
“下在我身上？我就不用了吧？我把廖普弄过来，您下他身上教我？”凯奥斯说道。
“放心，你身上的咒，不是一般的诅咒，有好处的。”鲁迪一副谆谆善诱的语气。
凯奥斯没有回答，也没有起身过去，依然坐着，面带笑容看着他，但那笑容却变得有些戏谑起来。
“凯奥斯，你要明白，信任总是有条件的，要回报，总得有付出。你刚刚问的那些灵魂法术的问题，在你接受了我的法咒，正式成为‘圣法教会’成员后，我就会告诉你。”鲁迪语气略有些严厉地说道。
凯奥斯看着旁边墙上挂的画作，悠悠说道：“这个地方，确实花了我很多很多的魔券，很多很多的精力。你知道，我最开始建这个地方的时候，是怎么交代塔里希尔的么？哦，塔里希尔就是你说的那个布置法阵很厉害的‘小魔法师’。”
鲁迪皱眉，没有说话，他隐隐觉得凯奥斯的态度有点问题。
凯奥斯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我对他交代的是……这个地方，要可以猎杀闯进来的顶阶强者。”
他把目光从画上收回来，看向对面的鲁迪：“上一个死在这里的顶阶强者是贝南，不过那时候很多东西都还没开建，你虽然不是顶阶，但我想你的实力估计比贝南还要强。”
“凯奥斯，你什么意思？！”
凯奥斯笑容愈加灿烂：“鲁迪，你以为我专门抽时间来萨汀堡，只是为了那三个俘虏么？我是专门为了你而来的啊！”
画室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常识的禁魔法阵
鲁迪的隐匿法术确实很厉害，不仅是在视觉层面制造假象藏匿，而且会利用周围环境的魔法元素、游荡灵气，来将所有魔力反馈、灵气反馈都隐匿伪装起来，相当于将自己融入到环境中，成为整个环境的一部分。
也正是这种诡谲的匿形隐踪的能力，让11级的鲁迪，可以屡次逃过圣佑宫多位顶阶强者甚至超阶强者的追捕。
他在绕过萨汀堡的整个安防体系，潜入到内部后，并没有想过会被任何人发现。
如果是在比较近的距离，比如十米内，或者同间房间内，那他可能还是逃不过感知力超强的顶阶魔导师、圣灵卫，或是像耶格这种实力已经量变达到质变的超阶大魔导的直觉。
但在萨汀堡，鲁迪认为，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有那实力发现他的人。
他的隐匿能力，甚至比某些法阵中的“静默行者”的功能还要强。
可他不知道的是，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正经灵气士或魔法师的凯奥斯，上次过来萨汀堡的时候，就立刻发现了他。
甚至不需要有意的探查和刻意的寻找，只是随意的一眼。
因为凯奥斯有异于这个世界其他人的特殊能（wai）力（gua）——那脑后好感度光圈的识别能力。
这个好感度光圈，不仅能帮凯奥斯辨别一个人是否处在清醒状态，判断一个人是彻底死了还只是濒死昏迷，也能让他在可视范围内看到一切有本体灵的生物对他的好感度光圈，无视掉任何隐匿法术。
所以，当上一次到萨汀堡，凯奥斯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个没有可对应目标的好感度光圈时，他就知道这里藏匿了一个对他有些许恶感、能够躲过多个法阵检测、莎尔薇拉灵感也感知不到的存在。
不过他当下并没有声张，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从那1/5左右紫色占比，剩下都是灰色的光圈来看，那个存在对他的恶意并没有非常高，也没有针对他的很重的杀意，应该不是专门来刺杀他的。
于是，凯奥斯也没有选择立刻发难，而是假装不知，回头做足了准备再做打算。
毕竟从他发现对方开始，虽然从客观状态上，依然是一明一暗，但在心理上，实际已经“明暗”调换了。
鲁迪的藏身之法，直接用魔力、灵气、视觉感知都很难一下确切地查知，但在知道对方的存在后，再去细心留意，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同于周围环境的蛛丝马迹。
离开萨汀堡后，凯奥斯借着这些蛛丝马迹，还有他之前从圣佑宫得到的耶格大魔导对鲁迪的缉捕信息，大概猜到了出现在萨汀堡的那个光圈的主人，应该是那位在逃的“圣法教会”骨干鲁迪。
即便不是鲁迪，也大概率是和鲁迪有直接关系，或是隶属于“圣法教会”的重要人物——而且很大可能，是知道他曾经被“圣法教会”忽悠着修炼了亡灵法术，在萨汀堡召唤了亡妹之灵的。
凯奥斯原本有三个对付那萨汀堡入侵者的想法：
1，跟圣佑宫联系，直接让耶格、多米尼克他们出手，瓮中捉鳖，应该没理由再让鲁迪跑掉；
2，秘密通知埃里克森侯爵，他知道埃里克森侯爵也一直在私下派人找鲁迪，他怀疑鲁迪可能知道一些埃里克森侯爵的秘密，所以这位前领主追的比圣佑宫还狠；
3，自己想办法做好准备，去把鲁迪干掉或生擒，当然，最好可以把他的“本体灵”给弄住——这家伙肯定知道很多有关亡灵法术、灵魂法术以及西界的各种隐秘。
最开始的时候，他的最佳选择是1，直接找圣佑宫领赏金就是了，这样最为稳妥。
哪怕这样可能会将他花费大量心血在萨汀堡做的秘密布置都暴露了，但也顾不了那么多，能确保把鲁迪干掉就行。
以他对耶格、多米尼克行事风格的了解，他们缉捕鲁迪，几乎不可能留活口，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暴露。
但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多米尼克说这事，潘德审判长就突然被调离玉琅城了。
这样的话，凯奥斯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去找圣佑宫报信。
在潘德审判长留了口信，埃里克森侯爵在必要的时候会帮他抵抗钢心侯爵发动的战争后，他又想到和埃里克森侯爵合作。
可是随后埃里克森侯爵的表现，又让他觉得，以这老哥的行事风格，想以此卖人情，可能反而会弄巧成拙。
于是最后留给他的选择，就只有一条了。
凯奥斯一边做着战争准备，一边也在做着萨汀堡的“鲁迪猎杀计划”，不时地让人运些东西去萨汀堡进行布置。
那时他应对战争的目标还是钢心侯爵，是做好了随时跑路去西界的打算的，所以某种程度上，萨汀堡也是他的跑路中转站。
他知道鲁迪是亡灵法术、灵魂法术、巫法诅咒等各种黑魔法的大师，对各种各样诡异的魔法使用起来比一般的顶阶魔导师都要厉害，所以常见的法阵、魔法装置，肯定一眼就会被看破，他必须得用一些超出既有认知，或者必须搭配其他关键部件才能看出来的布置。
……
挂满画的大房间中，随着凯奥斯手上戒指耀起一片柔光之后，周围的魔法光线都迅速变暗。
虽然速度极快，鲁迪还是窥见了凯奥斯戒指中有一个灵体快速串出。
他本来第一反应，这是凯奥斯那个妹妹伦娜的亡灵，但很快又意识到，那并非亡灵，那灵体没有一丝亡灵气息，这是另一个灵体！
非常纯粹的、完整的灵体！
他不知道凯奥斯现在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但一贯的习惯，让他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全力以赴——直接灭杀凯奥斯。
可是他刚想出手，却发现自己就像是溺水之人无法呼吸般，体内的魔力竟然无法成功施放运转，自身与周围的魔法元素产生了无法逾越的坚实屏障。
这是……
禁魔领域！？
凯奥斯发动禁魔法阵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萨汀堡内的各个法阵他都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有几个法阵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是做什么的，但那几个法阵都不在这边，而所有的禁魔法阵，他都已经悄悄地做了手脚，现在他才是法阵的最高权限控制者，不可能绕过他直接启动，何况这里之前根本没有任何法阵！
但此时的感受，又确确实实是身处于禁魔法阵中！
鲁迪勐地站起身，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提不上来，勐烈地咳嗽起来，往旁边一步，还被桌脚勾到，摔倒在地，十分狼狈。
“这是你使用魔力太急太勐，气息堵住了吧？赶紧放松一点，不然等下你估计要自己窒息而死了。”凯奥斯依然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幽幽说道，甚至还有闲伸手将之前泡的热茶拿起来喝了一口。
鲁迪好不容易终于喘上了气，然后他赫然注意到，在昏暗的、微微闪动的魔法灯光中，四周墙壁前，站立着一个个纯粹的魔法元素构建的轮廓。
有穿着重甲、身高过三米的高大战士，有长着牛头豹身布满鳞甲的怪异生物，有三个脑袋的深渊恶龙，甚至还有微缩的小型山峰……
这段时间待在萨汀堡，自诩对艺术、画作鉴赏很有一套的鲁迪，自然是经常到这间挂满凯奥斯画作的房间里，对这边的画可以说是很熟悉了。
他一眼就发现，那些纯粹魔法元素构成的轮廓，都和它们上面的画作里的主要物体一一对应。
这些画……有问题？
难道这些画其实是魔法装置？不可能啊！这些画的基座、画框确实有一定的魔力反馈，但那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艺术作品保护装置，那丁点的魔力，根本不足以支撑禁魔法阵！
但他又很确定，总共十个、布满整个房间的魔法元素轮廓，必然和这禁魔法阵有直接关系，只是他现在身处其中，魔法感知被屏蔽，也没法确定它们到底是如何联系和实现，支撑禁魔法阵的魔力消耗又如何而来。
鲁迪终于喘匀了气，从地上爬起来，眯着眼看着依然端坐如常的凯奥斯，忽然镇定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在禁魔领域下，所有魔法施放出来，就无法再受控制，你打出了禁魔法阵这张牌，也就意味着没有其他的魔法牌可打。只要在你找其他帮手过来之前，我把你拿下就行了。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是个灵气士吧？”
鲁迪说着，已经拿出一瓶药剂倒入口中，身体肌肉瞬间绷紧，眼睛布满血丝，皮肤上血管凸起，青筋迸出，身形竟然隐隐地大了一圈，看起来极为恐怖。
“激发肉体极限的药剂？你还真是一上来就拼命啊。”凯奥斯并没有去阻止鲁迪喝药剂，只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灵气士？”
说着，他一抬手，竟然放出一道风刃噼在了原本是鲁迪面前的那个茶杯上。
那茶杯并没有破碎或被打飞，而是平移了几厘米。
但让鲁迪震惊的是，茶杯里的茶水微晃了一下，却并未洒出来，这一下虽然灵气很弱，可展现出来的灵气控制力却极为精妙。
这甚至不是一般中阶灵气士所能有的水平！
看着惊疑不定，想冲过来又有些犹豫的鲁迪，凯奥斯等了几秒后，忽然两手一摊：“你放心，我虽然能施放灵气，但我并不会和你打，也不会找帮手，在这里，你本来就没有一点机会。”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些立于墙壁前、画作下的一个个魔法元素轮廓，竟然开始移动起来。
鲁迪看着在闪烁的魔法灯光之下，扑向自己的那个纯粹魔法元素构成的三米重甲战士，表情无比震惊，他完全没法理解，凯奥斯是如何在禁魔领域之下，还控制这些应该已经算是“已释放”的魔法元素的。
这完全不合常理！
哪怕他是西界出身，从小就接触各种被圣佑联盟判定为“黑魔法”法术，见惯里无尽森林甚至极恶森林里冒出来的各式各样的怪物，也依然无法理解眼前所见的这一幕。
难道是延迟魔法？
可延迟魔法，又如何进行目标判定？
在禁魔领域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任何魔法有魔法豁免，哪怕是施放那魔法的魔法师也不例外。
为什么那些魔法元素构成的轮廓都向自己冲来？
魔法元素战士一抬手，竟然噼出了一道灵气波！
也亏得鲁迪刚刚饮下了激发身体极限的药剂，此时反应速度极快，及时躲了过去。
回头看着地上那道被灵气波噼开的痕迹，鲁迪更加震惊了：“怎么可能……明明是魔法……为什么会用出灵气……”
但接下来，那三头恶龙对他使用的，依然是灵气波。
这一次，他终于没能躲过，左臂直接被打烂，血肉横飞。
这些魔法元素构成的轮廓，根本不受物理攻击的影响，可它们使用的，又是灵气攻击，虽然这些灵气波并不强，顶多也就初阶水平，但在这片禁魔领域内，却是无敌的。
“我明白了……是……是‘魔灵’，原来这就是‘魔灵’！”
随着鲁迪的惨呼，围住他的十具魔法元素轮廓终于停了下来，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座两米多高的迷你小山。
凯奥斯也起身走了过去，但并未太过靠近。
此时他才真正放松了下来，刚刚他看起来很澹定、很装逼的操作，其实都是在拖时间。
这段时间，在决定要自己对鲁迪出手后，凯奥斯就不断地在往萨汀堡运东西，不过单看他运的东西：自己画的画，以及配套的画框、基座，都是再正常和普通不过的东西。
布置的位置也是之前就已经挂满画的房间，鲁迪再小心、再聪明、再见多识广，也不可能看出这房间的问题来。
能当着面，让鲁迪这种资深的高阶大魔法师、精通各种黑暗魔法的老阴比都看不出来的“魔法”，也就只有凯奥斯的“魔灵”了。
或者确切的说，是他通过小伦娜进行的进阶版的“魔灵”。
在最开始的时候，哪怕关曜星这种宗师级的高手，对于“魔灵”的认识，也依然是“夹杂着灵气的魔法”或是“夹杂着魔法的灵气”。
毕竟“魔灵”实在太过稀少，又因为它的施放特性，能情绪稳定掌握而不变疯子的更是几乎没有。
可研究的样本实在太少了，什么样的强者和高手都不了解。
凯奥斯却利用他那特殊的魂灵结构，找到了借用画作来转换情绪，以第三人称方式施放“魔灵”的方法。
也正是这时候，他发现了“魔灵”还有更加强大甚至堪称逆天、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特性：
魔力与灵气间的转化。
第一百四十章 你天生适合西界啊
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凯奥斯就意识到，魔法或者说魔力，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像是他那个世界的电力和石油，是生产力和技术进步的关键。
相比起能够通过魔植、磨石、人力蓄魔等多种方式获得并储存的魔力，与魔力并列的另一大人类能够掌控的神奇力量——灵气，除了灵气士自身炼化控制外，似乎并没有其他能够产生和炼化的方式。
这也就把灵气的使用范围，限定在了灵气士身上，使得它的应用没有太多的想象空间和发挥余地。
原本凯奥斯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关注的重点，也都在各种魔法炼器、魔法装置、魔法炼金上面。
但当他在阴差阳错的机缘下，掌握了“魔灵”的控制和应用，他才发现，原来灵气和魔力并非完全不同、毫无联系的两种存在。
在某些情况下，魔力可以和灵气缠绕，共同发生作用，互相融合对方的特性。
在另外一些情况下，魔力和灵气甚至可以相互转化，以魔力释放灵气，也可以灵气产生魔力。
而这一切都需要人类的灵体以情绪作为核心驱动，来进行控制。
想想倒也能理解，魔法和灵气，都是人能炼化和使用的，必然在“人”这个共同点上，有某种联系。
不过那种激进的、强大的情绪，在进行“魔灵”的控制时，也会反过来对使用者本身的本体灵、隐祖灵产生巨大的影响。
所以过往拥有“魔灵”的人，要么始终没有办法把“魔灵”的威力真正发挥出来，要么很快就被“魔灵”反噬，陷入疯狂。
凯奥斯却依靠他穿越者的灵魂特性，借用其他画作里感悟到的情绪，来进行仿佛第三人称般的“魔灵”使用，直接把这最大的负作用给规避掉了。
最开始时，凯奥斯能够通过将画作里体悟到的情绪赋予魔力的方式来构建一个魔体基础，再由那个魔体将灵气施放，这种“魔灵”有着非常诡异难防的特质。
对方的防御如果是纯粹用来防御魔法的魔法护罩，会被灵气波的成分直接穿透杀伤，而若是那种物理防御很强、专防灵气波却没有魔抗的甲胃，则会受到这攻击里的魔力效果。
更特别的是它造成的各种魔法特效，效果非常强大，甚至比一些专门的延阻、迟滞类的魔法还强。
不过凯奥斯的“魔灵”还太弱，基数太低的情况下，只能在一些关键的时刻，起到出其不意的偷袭效果，所以他索性直接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平时根本不会使用，更不会让人知道，先找到修炼和提升的方法。
而当他发现“魔灵”能够成为小伦娜的食物后，一下子就打开了“魔灵”应用的新大门。
就比如这一次，要当着一直藏身在萨汀堡的鲁迪的面来布置法阵，做针对他的准备，那自然没有什么比“魔灵”更加合适了。
凯奥斯事先设计好“禁魔法阵”所需要的对应法阵单位，然后将这些法阵单位的魔力特性通过特定情绪进行“魔灵”转录，接着借助近乎纯灵体的小伦娜，把这转录过来的信息再以魔力的方式记录在对应情绪的画作基座上。
到时候，小伦娜只需要通过激活那些画作，上自己记录的魔力结构，就能瞬间通过“魔灵”，将“禁灵法阵”所须的魔法结构还原出来。
与此同时，这个结构也能通过凯奥斯的提前设置，与外部的护佑大阵连通，获得魔力供应，使其能持续进行运转。
萨汀堡的秘密空间中，那些鲁迪暂时还看不出功能的魔法阵，就是用来做这个工作的。
鲁迪看不出那些画上转录的魔法信息很正常，这就像习惯计算机是一整个房间大小的人，很难靠自己就辨认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能实现什么样的功能，这超出了他的认知领域。
整体的效果，凯奥斯肯定在北山庄园就验证过了，确保有用，否则他可不敢拿自己小命来冒险。
激活“禁魔法阵”的最佳位置，自然是在那挂满画的房间里，凯奥斯也会先尽量把鲁迪引到那去，再放小伦娜发动法阵。
不过即便鲁迪没有进入那房间，只要是在那片凯奥斯搭建的“秘密空间”建筑群里，他就有办法激活“禁魔法阵”，只不过可能会有点延迟、耗能也会更高，需要多些准备时间。
好在最后鲁迪确实如凯奥斯所料，来到了这间布满画作的房间——这也是他故意做的引导，这片秘密空间里，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单独密谈了。
不过就算如此，一开始发动了“禁魔法阵”后，也还是出了点意外。
之前在北山庄园，凯奥斯进行验证的时候，转录后重新启动的“禁魔法阵”和供能的法阵之间距离是很近的，供能的法阵也是临时搭建的模拟法阵，本身不怎么复杂，所以整个过程很流畅。
可是在实际使用的时候，小伦娜的灵体要进行整个护佑大阵的功能系统接驳，又要对配套“魔灵”的情绪进行还原，有些忙不过来，所以出现了一瞬间的“死机”。
在“禁灵法阵”刚刚开启的时候，鲁迪如果全力向门的方向跑出去，那些魔法元素构成的“魔灵”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凯奥斯说不得就得亲自出手，拼命阻拦了。
打个身处禁魔法阵中的魔法师，正常来说，凯奥斯都不需要用灵气，生捶也能捶死他，但那毕竟是“圣法教会”的重要人物，一堆诡谲手段，保险起见还是尽量不要和他做直接的接触，免得中了什么招都不知道怎么中的。
好在鲁迪第一选择并不是逃离，而是饮下药剂对付他，又成功被他一番表演给拖延住，等到小伦娜终于把整个“禁魔法阵”的链路和供能都稳定住之后，那些“魔灵”都能够被她所操控。
她可以随时附身在这些“魔灵”中，直接以它们作为自己的战斗傀儡，使用它们自身特有的灵气波、灵气技来攻击。
“禁灵法阵”是隔绝一切灵体和魔力间的联系，但小伦娜和“魔灵”的联系靠的是“魔灵”中“灵”的部分。
纯粹的灵体，以“灵气”来操控“魔灵”再释放“灵气”，这种方式听起来很拗口，但在这个禁魔领域中，却是完美地绕过了限制，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是几乎无敌的。
“魔灵”是魔法元素构成基本轮廓和形态，物理层面的攻击是无法对它们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而偏偏现在所处的又是“禁魔领域”中，它们可以用“灵气波”、“灵气”来攻击，其他人却没有办法对它们进行有效反击。
何况，这些“魔灵”本质上也还是“技能”，哪怕被破坏掉了，小伦娜再换一个就行了，她甚至还能同时控制好几个一起行动。
凯奥斯走过去，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双手都已被灵气波搅烂的鲁迪，说道：“你愿意当我的亡灵仆从吗？”
都不说拿命威胁，凯奥斯直接一开口，就先给鲁迪宣判“死刑”了，相当于直接告诉他：
你必死的，死后还要不要“活”？
满脸是血的鲁迪艰难抬头，看向旁边的那些“魔灵”：“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如果答应当我的亡灵仆从，我就告诉你怎么做到的。”凯奥斯继续循循善诱。
“亡灵仆从？”鲁迪看着凯奥斯，忽然笑了起来，不过没笑两声，就开始呕血，显然已经被灵气伤到了内脏，若不是他刚刚饮下激发肉体极限的药剂在帮他强撑着，现在估计已经昏迷了。
“你看起来，简直比我还像‘圣法教会’的人……不，你简直像那些专门收‘极恶森林’里的邪物当战宠的邪灵法师一派，是连‘圣法教会’都会避开的人物……你天生适合西界啊……”
“别管那些了，你快死了，现在该做出决定，要不要当我的亡灵仆从。”凯奥斯继续问道。
“我的口袋里有‘龙心药剂’，帮我喝下，然后把我救活，我知道你能办到……我不会再要求你要种咒，只要让我回到西界，‘圣法教会’可以成为你的绝大助力。不管你想要什么的，魔券、人手、装备、亡灵法术、稀有魔法材料，我们都能帮你搞到。无尽森林是个大宝库，极恶森林附近的无尽森林更是宝库中的宝库，我们拥有的宝藏你根本想象不到……”
鲁迪说着，张大嘴又使劲喘了几口气，又继续不顾鼻子和嘴角涌出的学沫，说道：“你肯定想找回你妹妹的亡灵吧，这一点，圣佑联盟肯定没有人能帮到你，只有我们，只有我们才能帮到你。而且你现在是亡灵法师了，你在圣佑联盟，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我们的目标也是一致的……”
“妹妹……”凯奥斯眼睛眯起，他的背上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轮廓，然后那个轮廓很快变得清晰：“你说的是伦娜吗？”
鲁迪一怔，看着那趴在凯奥斯背上，露出小脑袋看着自己的女孩，早已充满血的眼睛瞬间睁大，眼角崩裂，血水流出，但他都已顾不得，颤抖地说道：“这……这是什么……这不是亡灵……这是什么……”
凯奥斯冷冷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我还不知道伦娜是怎么死的吧？跟你们合作？呵呵，你在想什么，我要杀光你们呀……”
凯奥斯确实需要西界的盟友或者说伙伴，但他要合作也会去找关曜星，至于“圣法教会”，从一开始，就是凯奥斯要铲除的东西。
鲁迪的声音忽然变成了哭腔：“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到底……造出了什么……”
“伦娜，看来他是不肯自愿当亡灵仆从了，那么我们就动手吧，他就是我们的仇人之一。”凯奥斯摆了摆手。
伦娜似乎也不在乎什么仇人不仇人，反正哥哥说干掉他，那就干掉他。
想杀哥哥的人都得死，哥哥想杀的人也都得死！
十个“魔灵”在伦娜的控制下，以灵气为刃，瞬间肢解了鲁迪。
这位“圣法教会”的骨干成员、大魔法师在临死前，发出了带着巨大恐惧的惨叫声。
凯奥斯知道，这恐惧并非单纯是对于死亡，而是他在看到小伦娜的存在形式后，某种程度上，已经知道凯奥斯要做什么了。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前，他或许后悔了吧，再给他一次机会，可能他会选择同意成为凯奥斯的亡灵仆从。
但凯奥斯很显然不打算再给他选择的机会了。
在肢解鲁迪的瞬间，房间里的“禁魔法阵”便已解除，而后，另一个法阵开启，四个穿着黑色长袍、脸部漆黑仿佛空洞的瘦长“魔灵”出现，用不成比例的大手，将鲁迪开始消散的魂灵重新聚集起来。
先是隐祖灵，然后本体灵，接着是驱动灵。
因为被彻底肢解，鲁迪的驱动灵也很快被析出，然后被那四个怪异的“魔灵”给一一收集。
灵体汇聚后，开始重新变幻成鲁迪的模样。
当他那灵体的眼神开始有一些神采时，四个瘦高“魔灵”的巨手又开始变化，每根手指末端指甲都化成黑色锁链，直刺入鲁迪的灵体内。
亡灵鲁迪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不过那声音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声响，甚至在灵魂层面也没有任何波动——它的亡灵现在太弱了。
凯奥斯紧紧盯着鲁迪的灵体，现在正进入到最关键的一步，他和小伦娜控制的四个“魔灵”，正在试图给鲁迪的隐祖灵嵌入灵魂印记。
如果刚刚鲁迪自己就同意做他的亡灵仆从，主动顺从的话，那会省事很多。
但就算他不愿意顺从，凯奥斯也有办法强行来让他顺从，也正好可以试验一下，他的这套方法。
那四个“魔灵”是凯奥斯从一位大师濒死时的化作里炼化情绪后凝练出来的，没有脸其实也是懒得捏，它们四个更多是功能性的存在，相当于伦娜的“手术刀”，帮她对灵魂进行肢解和改造。
原本凯奥斯自己要对灵魂从属契约在隐祖灵上的“钩子”进行分解的话，就是要用小伦娜和这四个瘦长魔灵的，不过知道鲁迪在旁边，所以为了隐藏小伦娜的存在，故意用比较笨拙的方式。
他也成功地把鲁迪给诱出来，并且骗到了许多灵魂法术方面的知识，也知道在鲁迪的认知体系下，灵魂从属契约的本质是什么。
凯奥斯要在鲁迪还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地从他口中或知一些信息和知识，因为他也不能完全肯定，自己这番亡灵仆从的改造，究竟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鲁迪的记忆和知识，还能剩下多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强得离谱
之前在实验室里，鲁迪曾经拿廖普给他展示过如何去寻找“灵魂从属契约”的“钩子”，又如何把那个“钩子”给“取掉”。
不过鲁迪很明显是留了一手，他允诺会给凯奥斯送个工具，可以帮他单方面解除一些人的“灵魂从归属契约”，并且这种方法不会被圣佑宫察觉。
鲁迪并不想凯奥斯自己就掌握解除“灵魂从属契约”的方法，更不会想让他明白这里面的原理。
甚至在实操的时候，他也没有真正地把廖普隐祖灵上的“钩子”给取掉，而是用了个小技巧，暂时使它失效，却骗凯奥斯灵魂从属契约已经解除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凯奥斯其实自己也已经有一套单方面解除“灵魂从属契约”的思路，只是还没有实践过而已。
对于人类灵魂结构的了解，凯奥斯虽然不如鲁迪全面和经验丰富，但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以及伦娜这个特殊的存在，却也让他知道很多即便鲁迪也不知道的东西，有非常特别的角度来观察和研究灵魂、灵体。
就比如，怎么通过对隐祖灵“肢解”，来控制一个亡灵。
这同样是凯奥斯通过对“灵魂从属契约”在隐祖灵上的“钩子”的研究，得出的一套理论上的方法。
鲁迪，便是第一个体验者。
不论是理论上，还是从鲁迪的灵体此时的表情，都可以看出这套隐祖灵的肢解方法，会带来无比巨大的痛苦。
目标要不是鲁迪，凯奥斯还真不一定能下得去手。
对鲁迪灵体的肢解和重新调制的过程，其实某种意义上，就是在重新塑造它本能的过程。
这个过程必然是伴随的极其巨大的痛苦，并且凯奥斯和伦娜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打算给他植入其他的本能，所以这有可能会让他变得有些痴傻或是其他不正常的状态。
不过凯奥斯和小伦娜没有动他的本体灵，按照对灵体三结构的理解，凯奥斯认为绝大部分后天的记忆和知识，都是储存在本体灵里的，如果不动本体灵，那理论上这些记忆和知识就不会被破坏，还是能挖出来的。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毕竟他和小伦娜都是第一次把理论付诸实践，一不小心说不定就玩坏了，灵体彻底崩塌，或者本体灵错乱，即便那些记忆和知识都还存在，却也永远没有有效的渠道“输出”。
不过半个多小时后，随着小伦娜的一声欢呼，他们的第一次亡灵调教、灵魂手术终于有了结果，并且看起来，结果还不错。
鲁迪的灵体已经大变样，虽然五官和一些容貌特色还是一样，但整个轮廓却变得富态了很多，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和善、顺从。
而更重要的是，鲁迪脑后的光圈，从他临死前的全红大圈，几乎在一瞬间，变成了现在的全蓝光圈。
一看到这种变化，凯奥斯就知道至少成了一半了。
“你是谁？”凯奥斯问道。
“我是……”鲁迪开了个头，迷茫的眼神忽然一下变得坚定：“我是凯奥斯.李和伦娜.李的亡灵仆从！”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鲁迪.巴尔达。”
“你记得在西界的事吗？”
“西界……”
鲁迪呆住了好几秒，视线直直望着前方，就在凯奥斯以为刚刚他和小伦娜还是把鲁迪主动搜寻本体灵内记忆的能力给玩崩了的时候，鲁迪忽然抬起头说道：
“……西界孛硅山，鲁迪在那里出生，‘圣法教会’的大法师玛理尔卡从小把他带大，带他进入无尽森林训练……”
凯奥斯听了一段，才赫然发现，鲁迪竟然是在以第三人称的方式，从他在西界最初的记忆开始讲述。
所以，刚刚不是忘了，是数据太大，卡了？
凯奥斯还真是很好奇这种灵体保存信息的方式是什么，这种几乎没有重量，没有实体，大部分魔法也无法伤害的存在，如果能储存法阵信息或其他魔法信息、自由编辑的数据、影像之类，那可就好用了。
听着鲁迪絮絮叨叨地讲了十几分钟，凯奥斯便喊停了，倒不是他说的这些东西没用，很多信息甚至直接让凯奥斯知道了“圣法教会”的大本营在哪，主要成员有哪些，“圣法教会”的亡灵法术是从哪来的等等核心机密，但这种信息获取方式太低效了。
知道鲁迪的本体灵并没有记忆检索和表达的问题后，凯奥斯开始有针对性地进行提问，来获取现在最需要的信息。
毕竟现在他的时间其实不多，光萨汀堡这边，就还有很多其他事等着他处理，更不用说“魔装法阵系统”受到各方关注后，要找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没法在这边待太久。
可是一提问，凯奥斯才发现，不论问什么问题，鲁迪都很容易直接就从“盘古开天辟地”聊起，一聊就是把记忆里相关信息从最早或者最深刻的部分开始讲。
凯奥斯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是在用那种很烂很落后的搜索引擎在搜索信息，要么得不到想要的信息，要么得到的信息一大堆，还需要继续在信息堆里搜寻。
而且还没法继续在“搜索结果”里搜索，每一次提问，好像都刷新了亡灵鲁迪的本体灵检索机制，他都要再重新根据提问，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
看起来，隐祖灵只被植入了服从本能，鲁迪会丧失很大的主观能动性，没有自主选择应该说什么的能力了。
这虽然会让凯奥斯获得信息的效率下降，但也不用担心鲁迪会有所欺瞒，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利大于弊。
凯奥斯没有再继续问，现在他得去处理别的事情，便跟小伦娜交代了一声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新的手串戴到了右手手腕上，这些珠串的材质和承载小伦娜的那个戒指差不多，这是用来装鲁迪亡灵的，戴在手上比较隐蔽，毕竟领主们几乎人手一条护佑珠串，用来开各种锁，或者控制护佑法阵，凯奥斯虽然左手也有一条了，但他要是需要开的锁多，多备一条甚至两条也很常见。
其实严格说来，鲁迪现在并不算圣佑联盟传统定义上的亡灵。
因为绝大多数亡灵，三灵结构都是至少缺一的。
因着人死后三灵消散顺序的缘故，绝大多数亡灵，都是没有隐祖灵，只有一小部分本体灵，和绝大部分驱动灵。
而像小伦娜，以及现在的鲁迪这种“三灵齐备”的存在，并不算真正的亡灵。
在光明系魔法的侦测下，不论是小伦娜，还是现在的鲁迪，都不会触发光明系魔法的蚀灵攻击，它们也几乎没有所谓的亡灵气息。
可他们也没有真正肉身承载，不能单纯说是离体魂灵，似乎没有一个完全的定义。
特别是小伦娜，她的三灵，由原主补全，由凯奥斯的“魔灵”喂养，现在其实已经达到了一个近乎完全的状态。
任何一个活着的人，灵魂三结构摆出来，基本都很难比伦娜更完美，现在如果有一个适配的身体，凯奥斯怀疑伦娜甚至能直接“复活”。
但即便没有肉身，现在这个状态下的伦娜，也依然可以很清楚的思考、记忆、说话、做决策，和当初刚刚在萨汀堡遇见时，显得有些憨憨的、懵懵懂懂的小亡灵，已经有本质区别了。
只不过他这妹妹，似乎是亡灵状态久了，有点害怕外面的世界和人，基本上除非私下就他们俩，否则在外面，即便边上都是信任的人，像莎尔薇拉，她也很少主动表达想从戒指空间里出来的想法。
凯奥斯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至于是要不要“复活”，要不要重铸身体，还有仇人什么的，变强什么的，法术什么的，“魔灵”什么的，她其实都挺无所谓的……噢，好吧，“魔灵”还是有点所谓的，毕竟她的食物就是“魔灵”。
凯奥斯在把鲁迪收进手串里的时候，他想起了这位“圣法教会”骨干在临死前看到小伦娜真身时的表现。
很明显，他对小伦娜的恐惧，并非来自于小伦娜的身份，毕竟当初就是他让贝南教凯奥斯那特殊的亡灵法术以达到控制李家的目的。
他的恐惧，似乎是来自于小伦娜的存在形式本身。
或许，三灵完备的灵体，即便没有他的“魔灵”支撑，也依然是很恐怖而强大的存在？
不过这些凯奥斯也不急，反正现在鲁迪已经是他和伦娜的亡灵仆从，回头慢慢问就是了。
走出房间后，守在过道尽头的莎尔薇拉和塔里希尔立刻看了过来，在他颔首后，才赶紧上前。
“老爷……”莎尔薇拉本来想问是否顺利，不过扫一眼那边房间门口，也就知道这话没有必要问了。
塔里希尔的视线则是落到了地上，看到凯奥斯从房间出来后带出的那血色脚印，不由有些心惊，但他也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问刚刚凯奥斯在里面对付的是谁。
“你去把那房间里的血渍打扫一下，那里面没有清洁法阵，得辛苦你自己使用清洁魔法了。”凯奥斯对塔里希尔吩咐道。
“不辛苦，我这就去。”塔里希尔依然是一贯的风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到命令立刻行事。
在他向那挂满画的房间走去的时候，凯奥斯的声音又在他背后响起：“里面死的那个，是鲁迪.巴尔达，圣佑宫正在全域通缉的‘圣法教会’骨干。”
听到这话，侥是塔里希尔一贯澹定，也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凯奥斯：“老爷，我没记错的话，鲁迪.巴尔达，是11级高阶大魔法师吧？”
“是的。”凯奥斯应罢，便跟莎尔薇拉穿过走廊，往之前高阶灵气士廖普所在的实验室走去。
塔里希尔则又回身走到挂满画的房间，站在门口，看着房间中间那一摊放射状的血污，不由呆住。
不过他的眼中没有紧张，没有害怕，也没有忐忑与犹豫，那平时没什么表情，大多数时候只是很专注理智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活计和要做的事情的双眼，此时却满是兴奋。
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他家老爷……强得离谱！
……
状态萎靡的廖普依然被固定在床上，被那局部的“禁灵领域”限制着自身的灵气。
几个小时前，鲁迪拿廖普来演示如何取掉“灵魂从属契约”的“钩子”。
这个过程，同样是作用在廖普的隐祖灵上，给他带来了剧烈的痛苦。
不过凯奥斯知道，在廖普这边，鲁迪并没有完全地把那“钩子”给取掉或消除，而只是用某种手法，将那“钩子”给包住了，使它暂时失去了功能。
如果凯奥斯对灵魂魔法一窍不通，真像之前故意展现出来的那样都是些“土法”的话，真发现不了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鲁迪可以让凯奥斯放廖普去往西界，等他到了西界，再慢慢把那“灵魂从属契约”的“钩子”彻底处理掉。
而如果凯奥斯不放人，到时候真以为廖普是已经解除掉“灵魂从属契约”的高阶灵气士，收为己用，一旦和鲁迪起了龃龉，后者要对付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手，把那暂时屏蔽“钩子”的功能给停掉，就能给凯奥斯带来一堆麻烦。
“你……你和鲁迪合作了？”廖普有些紧张地问道。
凯奥斯笑了笑：“他已经死了，放心吧，我对圣佑联盟，对西界，对你，都没有恶意，来，我先让你得到真正的自由……”
凯奥斯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煦，但随着他话音落下，四个脸部陷入阴影中的瘦高“魔灵”出现在四周，配合他这声音，在廖普听来，却仿佛魔王的低语，让他的灵魂都仿佛颤栗起来。
这一次，进行过一场“灵体”手术后，廖普身上的“灵魂从属契约”留下的印记，或者说“钩子”，才算是真正地被清除了。
当然，之前鲁迪所说，强行在契约仆从这一边单方面解除灵魂从属契约的话，不论是领主本人，还是圣佑宫，都会发现异常，会直接定位到契约仆从的位置。
但凯奥斯是在鲁迪做的“屏蔽”之中操作，所以并不需要有这个担心。
如果没有鲁迪的“屏蔽”，凯奥斯自己来做的话，那就需要先弄一个“禁魔法阵”，在禁魔领域中用“魔灵”来做这个灵魂手术，依然可以起到相同的效果。
这次之后，虽然同样非常痛苦，但他却有一种内心深处非常真切的轻松感，好像原本一直被强行按在水中行动，现在突然冒出了水面。
他知道，这次是真正地接触掉“灵魂从属契约”了。
廖普怔怔地看着凯奥斯，忽然问道：“你要我成为你的契约仆从？”
“不。”凯奥斯摇头，“你将成为自由人，前往西界为我办事。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在你身上留下点东西。”
“留……留什么？”廖普艰难吞了口口水，他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力。
于是，在廖普身上，凯奥斯不仅第一次从契约仆从一端，单方面替人解除灵魂从属契约，也完成了第一次冲灵诅咒的下咒。
这冲灵诅咒自然是刚刚从鲁迪的灵体那学来，不过他用的并不全是冲灵诅咒，毕竟那玩意是一项长期诅咒，最佳下咒时间是目标刚修炼灵气的时候，廖普这早就错过了，而且他也没那时间慢慢下咒。
所以凯奥斯的“冲灵诅咒”是变种版，还融入了一些灵魂魔法的操作。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惊天秘密
凯奥斯的改良版“冲灵诅咒”，并不像原版那么隐蔽。
“圣法教会”安排给自家成员种下的那种“冲灵诅咒”，发作后如果不是当场就有懂行的大医士目击，或是顶阶、超阶强者实时监控灵气变化，很难事后再去分辨到底是正常的灵气冲脑，还是诅咒，又或是他杀，因为发作之后身体会被奔涌失控的灵气炸开，根本是尸骨无存，只剩一滩血肉。
但原版“冲灵诅咒”下咒的点很早，如果在目标成年后，就像之前胡梅尔斯伯爵一样，会有很多不稳定性，也更容易被看出异常来，属于没办法的办法。
而凯奥斯的“灵魂法术版冲灵诅咒”，简称“灵魂冲灵诅咒”，基本没有隐藏诅咒的想法，发作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明显的异常，自身也能有很明确的感觉。
凯奥斯尝试着给这个诅咒植入了一段灵魂魔法，与诅咒联系，形成触发规则。
诅咒和很多非杀伤性的灵魂魔法一样，都是作用在灵魂的驱动灵层面上，甚至某种程度上，说诅咒是一种灵魂魔法，也未尝不可。
这个过程相比起强行给鲁迪的隐祖灵进行本能植入或者取掉灵魂从属契约的“钩子”要简单多了，一是在隐祖灵上操作本来就更难，隐祖灵不仅很杂乱、很难分辨，而且非常脆弱，一不小心就彻底崩解或者发生缺损；
二是驱动灵相对而言更规整，和人体联系更紧密，更容易找到对应的影响区块和功能，进行微操更方便。
有过之前鲁迪和凯奥斯先后解除“灵魂从属契约”的操作，体验过那种痛苦，再经历下咒，廖普就好像刚刚被截肢后，又被扎了一针般，几乎无感。
当重新感觉到灵气，体内的灵气和外界灵气又建立起了沟通，成功运转起来时，廖普才意识到，禁灵法阵关掉了，凯奥斯的下咒应该已经结束。
在凯奥斯的示意下，莎尔薇拉上来给廖普打开了固定在那床上的绑带，让他得以重复自由。
廖普有些迟疑地站起来，看了一眼像是猎犬锁定猎物般紧紧盯着自己的莎尔薇拉，没敢太过大幅地调动灵气，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放轻松，不用担心薇拉，她这是正常防备，来，你尝试对我使用灵气看看……”凯奥斯笑着说道。
廖普又看了一眼莎尔薇拉，他知道这女灵气士是在决斗里杀过号称“灵气士克星”的10级大魔法师丰齐邈、11级高阶灵气士哈利克的狠人，知道如果自己有任何异动，一定会死得很惨——现在他刚从长时间的禁灵状态中解除，灵气根本提不起多少，又没有装备，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这个女人一刀。
当然，在战争中就已经昏迷的廖普此时还不知道，莎尔薇拉的战绩远不止决斗中杀两名高阶强者，还有在战争中实战秒杀两名顶阶强者的光辉履历。
否则的话，此时估计要更加的战战兢兢。
“男爵大人，您说笑了，就算没有跟您签灵魂从属契约，我……小人也是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的。”廖普很识时务地低头说道。
“没事，你尽管对我使用灵气，我想试试刚刚在你身上所下的诅咒效果怎么样，嗯，不过你最好慢点调用灵气，否则可能会来不及控制。”凯奥斯摆了摆手说道。
“小人不敢。”廖普赶紧说道。
凯奥斯的语气一下变冷：“我并不是在问你的意思。”
廖普马上明白他的意思，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凯奥斯，然后依言很缓慢，很小心地尝试调动灵气，想要对凯奥斯施放一记灵气波。
不过直到他周身散发出了灵气白光，灵气波已经即将要形成，依然没有任何异常。
他不敢轻易把灵气波施放出去，只能求助地看向凯奥斯。
“你是不是没有把使用灵气的目标定成我？瞄准我试试。”凯奥斯说道。
“这……”
“放心，这个距离，你不是全力施展的话，有莎尔薇拉看着，伤不到我的。”凯奥斯说道。
他没说的是，他身上这件装备也是有很强的专门针对物理伤害和灵气波防御，而且廖普那道灵气波能不能放出来，他提前就能知道，并不需要真的到灵气波施放的阶段。
果然，当廖普重新锁定凯奥斯，尝试运转灵气，想要施放一个最小的灵气波时，还不待灵气波凝聚成形，他就已惨叫一声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算是缓过劲，凯奥斯蹲在他一侧，另一侧蹲着莎尔薇拉，后者递来了一瓶药剂。
“喝下去，可以缓解你的痛苦，让灵气重新稳定下来。”凯奥斯说道。
廖普赶紧从莎尔薇拉手上接过那瓶打开的药剂，直接一饮而尽，药剂刚一下肚，整个人立刻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当他再次抬头看向凯奥斯，眼中的畏惧和忌惮更强了。
凯奥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就不会真的灵气冲脑而死的。”
他说着，微顿了下，又说道：“来，等下我离开房间，然后你对着薇拉说我的名字试试。”
廖普的脸色一下变得比哭还难看，哀求地看着凯奥斯，不用说也知道，在凯奥斯不在场是时候说他的名字，肯定也是激发诅咒的方式。
他实在不想再受到那脑袋像被针刺穿的痛苦了。
“放心，这次你一有感觉就停下，不会很疼的。”凯奥斯循循善诱，然后快速地离开实验室，把门关上。
实验室内，看着愣愣盯着自己的莎尔薇拉，廖普再不情愿，也只能轻轻地开始念出凯奥斯的名字。
“凯奥斯”的发音刚一出嘴，那种刺痛的感觉立刻在脑中出现，他马上停下，惨叫一声长大嘴、高举双手蹲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动作，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样夸张一点的反应，可以让外面的凯奥斯更快知道，第一时间停下那诅咒。
不过其实他刚一停下颂念凯奥斯的名字，那刺痛感就已经消失，远没有像刚刚那么痛苦。
凯奥斯推门而入，对他点了点头：“放心吧，你名字都没念完，反应不会很强的。不过你要注意，以后不在我面前的话，不止是说我的名字，就算尝试用其他代称来和人提起我，都会触发那灵气冲脑的反应，想用什么小聪明绕过，都是不可行的。另外他还会判定你做某件事时，是否对我有主观恶意，如果有的话，也会触发，所以不管你真心怎么看我，做事的时候，都最好不要有对我的恶意，想着搞什么小动作。”
凯奥斯给廖普植入的灵魂规则，就是当他对着自己使用灵气时，冲灵诅咒就会开始启动，开始发作。以及不在自己面前时提到自己的名号，也会有所反应。
不过提名字并不会真的完全激发灵气冲脑，最多也就是让他痛苦不堪，不会真的爆体而亡。而且绕过的手段其实也很多，更没有什么侦测行事的时候是否对凯奥斯有主观恶意的能力。
这些都是凯奥斯故意说来吓廖普的，不过他很清楚，刚刚经历过那几次灵魂层面的痛苦后，廖普绝对不会怀疑他说的这些规则。
“老爷……老爷您干脆收我当契约仆从吧……”廖普从蹲姿变成单膝跪在地上，忍不住带着点哭腔求道，他甚至都不太敢叫“凯奥斯男爵”或“男爵大人”了。
“那可不行，成了契约仆从，你还怎么去西界？”凯奥斯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的脸说道：“放心吧，我将来一定会给你真正的自由，我不像迦雷，我从来不会亏待帮我办事的人。”
“西界……老爷让我去西界？去西界……做什么？”廖普说着，忽然想到刚刚看到的鲁迪，问道：“老爷是想让我，去打探‘圣法教会’的情况？”
凯奥斯摇头：“不，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西界活下来就行了。”
“在西界活下来？”
“对，在西界活下来。”凯奥斯说着，接过莎尔薇拉适时递过来的一张纸，他转手交给廖普：“这是你的新身份，离开前你要简单地做下化妆，改变下样貌，把胡子留起来，头发弄卷，脸颊上添刀疤。这个身份不用担心，可以咬死确认，西界如果有人敢来调查，或者让这边的人调查，我立刻就会知道，能确保他们没法查出什么来。”
廖普接过那张纸，有些紧张和忐忑地说道：“就……只需要……在西界待着，活下来？”
“对，明天你就出发吧，小心点，避开惩戒骑士团，一个月后如果我发现你还在圣佑联盟境内，你就死定了。”
“是，老爷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干……”廖普赶紧说道，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
凯奥斯只在萨汀堡待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就带着莎尔薇拉离开了。
不止因为他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本身他已经提前约好了一队惩戒骑士今天过来护送他。
现在他只要出远门，都要找惩戒骑士护卫，特别这次萨汀堡之行，来回都是找相熟的队长吉利奥蒂。
凯奥斯离开后没多久，包括廖普在内，三名高阶强者也悄悄离开萨汀堡，往凯奥斯相反的方向前行。
不止廖普，另两位同样在战场上负伤昏迷，被凯奥斯派人悄悄送过来、原来属于迦雷伯爵契约仆从的高阶强者，也都在昨晚被凯奥斯解除了灵魂从属契约，并且下了凯奥斯独创的“灵魂冲灵诅咒”和“灵魂噬魔诅咒”。
他们得到的命令也和廖普一样，用新的身份，去西界潜伏，什么也不用干，活下来就行。
凯奥斯基本上一夜没睡，不过在马车上他也没有补眠，一是这时间段他不敢在路上睡着，二是他要把一些昨天尝试成功的灵魂法术、相关理论，还有通过实验和验证获得的一些知识，都系统性地整理记录下来，当然，还是用中文。
回到北山庄园，凯奥斯问完皮特没有什么必须他紧急处理的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去卧室补眠。
不过可能是路上脑子用太多了，现在他虽然很困，却躺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凯奥斯把亡灵仆从鲁迪给放了出来，提了个问题后，就听他开始絮絮叨叨地从最相关问题的最初时间线开始讲起，借此助眠。
反正有小伦娜看着，有除了莎尔薇拉的其他人进来，或是他睡着了，就会帮他把鲁迪重新收回手串里。
不过听了半个多小时后，凯奥斯忽然一下坐了起来，表情惊疑不定，睡意全无。
鲁迪依然在说着相关的问题，但凯奥斯的大脑却已飞快运转起来。
他刚刚给鲁迪提的问题，是“鲁迪知道哪些埃里克森侯爵的秘密？”
于是这亡灵仆从，就开始以用第三人称，从鲁迪第一次见到埃里克森侯爵的情形讲起，絮絮叨叨地讲他如何一步步取得当时还没继承侯爵爵位的埃里克森的信任。
凯奥斯本来就猜测，埃里克森侯爵在“圣法教会”事发后，对于鲁迪逃掉的消息，以及后续派人低调却高强度的追踪的表现不太正常，大概率鲁迪这老阴比知道一些埃里克森侯爵的秘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些大领主，哪个没有一些隐秘，但让凯奥斯没想到的是，埃里克森侯爵的秘密居然这么啊……
按着鲁迪的说法，这埃里克森侯爵，就是之前那个受鲁迪蛊惑给自家老爹和哥哥下咒的胡梅尔斯伯爵小儿子的pro、plus成功版啊！
这家伙，是借了“圣法教会”的力量，才成功继承了侯爵的啊！
而更让凯奥斯震惊的是，鲁迪之前在胡梅尔斯伯爵意外身亡，暴露出身中诅咒的事，他不得已再度转移藏身之地，选择前往萨汀堡之前，把埃里克森侯爵的这些秘密，都发给了圣佑宫！
鲁迪本来是一直想借这个秘密来要挟埃里克森侯爵的，埃里克森侯爵派出来追杀他的阵容，让他意识到这种交涉本身就很危险，没有什么机会，于是干脆报着让玉琅城大乱的想法，把这个消息，用特殊的方式，发往了圣佑宫。
并且他知道埃里克森侯爵是潘德审判长的人，所以那时候潘德审判长还在玉琅城，他也依然将消息发往了圣都！
所以……潘德审判长被调离玉琅城，是受这事影响？
凯奥斯自然第一时间冒起了这个想法，不过马上便自己否定了，因为时间对不上，潘德审判长调往瓦利城的命令抵达玉琅城的时候，鲁迪发往圣都的消息估计都还没到。
但现在这个时间，圣都圣佑宫的人，肯定已经收到了。
圣佑宫会做什么操作？
凯奥斯脑海里瞬间冒出一大堆他从各式相关历史书籍里看到的记录，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埃里克森侯爵要完蛋！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千名顶阶魔导师
凯奥斯对“魔装法阵系统”的合作非常开放，核心合作伙伴可以直接一起开配件生产厂，资金不够多、影响不够大、拿出来合作的资源不足的中小领主，也可以参股做装配厂、代理销售，不过后者只限非玉琅城以及没有“创造者”销售中心的主城。
想来谈的人，凯奥斯基本是来者不拒，他自己谈不过来，就让“创造者”的几位管事，甚至皮特、阿德理安他们几个都出马接待。
这也搞的很多原本兴冲冲派人来过来想要私下交流的领主，多了点疑虑，怀疑这套“魔装法阵系统”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缺陷，否则为什么凯奥斯愿意把合作的门槛降的这么低，明明现在是趁着热度待价而沽、把利益最大化的时机。
不过对很多领主的这种犹豫，凯奥斯也无所谓，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反正想要合作的人还多得是，他依然还是有主动权的选择方。
等到开始销售成品后，所有的疑虑自然都会打消。
凯奥斯很清楚，“魔装法阵系统”就和“炼魔系统”一样，他并不是真发明或者说完全凭空地创造出了什么很厉害的东西，而纯粹是把已经有的技术给整合起来。
这个世界因为其特殊的社会构成，使得掌控最多资源的贵族们，达到一定体量，成为领主后，哪怕还没有爵位，也会进入一个相对的安逸期。
不论是在内在外，在圣佑宫主导规则的圣佑联盟中，中小领主其实并没有非常大的生存压力。
哪怕有些领主会时时刻刻想着通过战争吞并他人资产，但会有这种想法的，一般也得是类似钢心侯爵这种级别的大领主，他们看上的“猎物”，也不会是一般的中小领主，何况在圣佑宫的各种战争规则限定下，大领主是很难直接对小领主开启战争机器的。
而在北、西两个边界，领主们派去开拓新领地的军队，基本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和需求来组织人手，再交由圣佑宫分配防区和开拓阵地。
反正北界对付的是无尽森林里的各种野兽、魔兽，最大的危险也就是兽潮，西界的对手更强一点，但并不是每个领主都有资格往西界派兵的——太弱的开拓军团去到西界，根本没有利益可占，只会白白消耗。
如果对开拓领地没什么需求，或者有其他方式直接赚魔券买领地，也不寻求锻炼契约仆从的实战能力的话，不往北、西两界派开拓军团、军队，圣佑宫也不会强行要求。
当然，对于爵位有想法的领主，肯定会组建西界、北界的开拓军团，不论是增加领地面积还是圣佑宫的荣誉积分，都是爵位提升的必要条件。
但想安于现状的小领主，并不会有太强的生存压力。
再加上整个圣佑联盟的贵族阶层，都主要推崇各种艺术创作和艺术鉴赏，很少有贵族会去修炼魔法或灵气——修炼这些会有各种灵气、魔力的副作用，徒增风险，又没有很大的收益。
对魔法、灵气的战斗体系和修炼体系了解不多的贵族阶层，大部分人也根本不会去想那种彻底颠覆原本战斗体系的东西。
就算被凯奥斯用魔券请来为他做事的那些落魄贵族，本身有很丰富的法阵、炼器、魔法知识，但在凯奥斯开发“魔装法阵系统”之前，他们如果手里攒到了大笔魔券，想要提升自身实力，第一选择依然是买现成的契约仆从。
那样是最保险，也最具性价比的选择。
像凯奥斯这样面借了几十万魔券的外债，面临钢心侯爵这种层面的威胁时，没有大举去屯各种契约仆从增强实力，而去搞一系列的魔法装备，是难以想象的。
至于那些基数远比贵族大的魔法师、炼器师们，他们通常视界会被困得更小、更窄，哪怕灵光闪动，有了一些很妙的想法，也会因为资源的问题，很难实现。
即便领主给予魔券和其他资源的支持，实现了，后续也通常都会有非常明确的收益要求，会有回报的预期，不可能无限制地支持。
当然，也有无限制支持的，不过最终的结果都不是很好，像全力支持萨格斯大魔导造出“泰坦法师战车”的凯恩大公，最后也是被这战车给拖垮了。
巨大的投入得不到足够回报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做这傻事。
但凯奥斯从一开始，思路就很清楚。
他做的东西有生产门槛、投入门槛，但没有技术门槛，这世界也没有专利保护、技术保护，他开了这个最难的头之后，跟进的人会容易很多。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利用现在的先发优势，把已有的门槛不断地抬高。
但只靠他自己，是肯定没有那个能力的，必须借势、借力。
等基本款的“魔装法阵系统”开始稳定销售后，他肯定会再推出更强的进阶版，并且会开放“魔装”内胆魔法链路的设计模板，直接让所有的炼器大师甚至法阵大师参与到“魔侍法阵”的设计中来。
在借其他领主的魔券、势力，其他炼器师、法阵大师的聪明才智，快速把“魔装法阵系统”推成一个标准化的、成熟可持续发展的领主战力体系后，提起它，就像提起顶阶魔导师、顶阶圣灵卫的数量一样，能够让人直接拿来衡量领主间的实力。
那时，领主们要提升自身实力、绝对战力，直接砸魔券就行了，谁魔券砸的更多，谁就更强。
而不用像现在，哪怕手里有大笔魔券，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买到足够多顶阶甚至超阶强者，这些强者是不可量产、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多数时候，有魔券都买不到，“魔装法阵系统”却不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凯奥斯会很自然地积累天量魔券，其他人想要花魔券变强，也会让他拥有更多财富、更多魔券，他自然而然，能够成为新的实力衡量体系之下，更加强大的那个存在。
大部分人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这点，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这对凯奥斯来说是好事。
等到大多数人多能看清的时候，大势已不可阻挡。
当然，在堆叠到足够强的力量前，他的弱点还很多，所以哪怕潘德这棵大树现在已不在玉琅城，他也依然要抱紧。
但现在，从亡灵仆从鲁迪那里知道的秘密，让凯奥斯意识到，新任审判长到任后，玉琅城很可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变化的趋势，大概率是向着不利他的方向发展的。
原本的计划，又要做些改变了。
埃里克森侯爵很聪明，利用“圣法教会”帮他争夺继承顺位的时候，并不是自己下场，他身上很“干净”，没有一点亡灵法术或其他诅咒类法术的修炼痕迹，光明系魔法查不出任何反应。
但他做的事情，不止是涉及到他自己一家，“圣法教会”、鲁迪都不是善男信女，不可能给他白打工，所以他也帮“圣法教会”做了很多事。
包括帮“圣法教会”安排从西界过来的人，帮他们渗透其他领主的领民聚居地，甚至曾帮助“圣法教会”将年幼的成员以普通领民的身份参加惩戒骑士团的甄选，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他的行为很显然已经触犯到了圣佑宫的底线。
这底线可不是单纯的圣佑宫白字黑字的规则，而是凯奥斯从图书馆各种记录历史的书籍上明明白白看到的事实。
如果从潘德这层关系，还有他临走前给凯奥斯的那个口信，以凯奥斯一贯的行事风格，至少是会想办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想办法先给埃里克森提个醒的。
甚至关系好一点的，像克里斯蒂娜、多米尼克、潘德这种，凯奥斯冒险偷偷帮他们逃往西界，都不是不可能。
但这段时间，通过各种方式间接和埃里克森侯爵接触下来，凯奥斯却明白，这个好人当不得。
于是，接下来在陆续收到钢心侯爵帮迦雷伯爵支付的巨额战争赔款后，凯奥斯开始了更加狂飙突进的投资计划，在暴风雨来临前，先把一些事情先做好。
不过他的魔券并不是投在“魔装法阵系统”上面，这方面有其他领主“帮”他投，他手头这250万魔券一下砸进去的话，短时间内就没饼分给其他人了。
所以他疯狂投入的，是其他行业，像一棵树，不断将自己插插入地底的根茎分开、蔓延。
比如之前就已经确定要投产，开始推广的“魔影盒”。
他这次直接把第一批成品，全部免费送给来谈“魔装法阵系统”合作的各地领主以及他们派出的管事、代言人。
而且不是一人送一个，是直接一人送一箱，一箱三十个。
凯奥斯给的由头也很简单，这东西可以一个领民聚居地放几个，然后事先拍下“魔侍”需要的基础知识，以“魔影”的方式让领民们去学习，降低未来遴选“魔侍”后培训的难度。
拍“魔影”很费魔券，但如果是很多家合起来拍，或是一家拍了卖给很多家，那成本就可以摊开了。
那些人本就是冲着“魔装法阵系统”而来，听了这理由，自然都是欣然收下，美滋滋。
在他们知道了“魔影盒”的好处，在“魔影盒”于各领主的聚居地形成一种“观影风气”后，他会立刻跟进，和那些领主在各地开“魔影盒”的工厂。
同时，他又花大笔魔券，开始建立“魔影工作室”。
这次不再是制作魔影播放的设备，而是拍摄、储存、制作方面，并且还有内容部门的筹备。
这方面，凯奥斯直接找自己送上门来的浅苍拂晓合作。
其实浅苍拂晓来找他，本来也是想掺合“魔装法阵系统”的，但是她没什么本钱，在知道凯奥斯这边谈合作的人那么多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改口说想先订几套。
凯奥斯却是直接拆穿她：“克里斯蒂娜伯爵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
浅苍拂晓不好意思道：“你这边现在肯定也不缺魔券，我进来反而白占名额，就不用了，我其实主要是想帮你的那个‘魔装系统’提几个意见……”
凯奥斯点头：“我其实也是不赞成你投‘魔装法阵系统’的项目，不论是工厂、装配厂还是销售。”
浅苍拂晓愣了下，没想到凯奥斯说的那么直接，这让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她更加别扭了，要不是今天过来还有很多话没说，以她的性格，估计要找个借口熘走了。
不过凯奥斯接下来却是话音一转：“因为‘魔装法阵系统’虽然肯定是可以赚，但投入大，周期也比较长，会需要持续不断地投入，没有那么快进行分红。浅苍小姐，我现在有其他项目，保证你可以大赚魔券，而且你一定感兴趣……”
浅苍拂晓听得大为疑惑：“我一定感兴趣？什么项目？”
“魔影拍摄的项目。”凯奥斯说着，将他建立一个全新的，集魔影摄录设备设计生产制造、魔影摄录体系建立、魔影内容制作为一体的项目跟浅苍拂晓描述了一番。
“你……要拍摄魔影？不对，你是说……你要做一套新的魔影拍摄方式？”浅苍拂晓听了十几分钟后，尝试着说出自己的理解：“你是要彻底颠覆魔影行业啊，就像‘炼魔系统’对魔植收割领域的颠覆，‘魔装法阵系统’对灵气士、魔法师体系的颠覆。”
凯奥斯笑道：“怎么就颠覆了，我都还没说我具体要怎么做呢。”
“如果不是要彻底颠覆，你又何必所有环节都要参与。”浅苍拂晓肯定地说道。
“好吧，你说的确实没错，现在他们的那套魔影制作方式，我觉得太垃圾了。还有他们拍的内容也是，太没意思了。浅苍小姐，你来帮我负责内容制作这一块吧。当然，魔影拍摄设备的研发，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参与进来。”凯奥斯说道。
“可是……为什么找我？我之前没有拍摄魔影的经验啊？”浅苍拂晓问道。
“因为我相信你。”凯奥斯认真说道。
浅苍拂晓一怔：“为什么？”
“直觉。”凯奥斯笑道。
浅苍拂晓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凯奥斯男爵，你觉得……你如果全力生产那个‘魔装法阵系统’，不停训练‘魔侍’，多久能攒出相当于一千名顶阶魔导师的‘魔侍法阵’？”
“一千名顶阶魔导师？”凯奥斯听得一愣：“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要相当于一千名顶阶魔导师的‘魔侍法阵’做什么？奔袭圣都，毁掉圣佑宫么？”
“我就……纯粹好奇。”浅苍拂晓说道。
骗人！
凯奥斯瞬间做出判断，这让他不由得也有些凝重起来，浅苍拂晓提出的这个力量对比单位，实在是让他也有些发毛。
什么样的存在，需要一千名顶阶魔导师来对抗？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浅苍拂晓很紧张
“你是想要凑够一千名顶阶魔导师的阵容，对付什么人，或者什么存在么？还是打算开山填海？你想到这个一千名魔导师，肯定是有一个想象的实力对比吧？”凯奥斯用轻松的、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我就是……觉得一千名顶阶魔导师如果一起全力施展顶阶魔法的话，场面一定非常的壮观，嗯……一千嘛，就是一千这个数刚刚好嘛。”
这话凯奥斯又是瞬间判断为假，而且浅苍拂晓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追问这个问题，有点不知道怎么编借口又不好不回答的感觉。
“以现在的‘魔装配置’的话，想要攒够一千名顶阶魔导师实力的阵容，怕是没个几年不可能噢，这还是完全不考虑成本的情况下。毕竟按照现在的‘魔装’，能够成为‘魔侍’的，还必须得是专职的农夫，这样的农夫虽然肯定比能修炼灵气、魔法的人多，但也不是能无限制增加的。而且，能堪比一千位顶阶魔导师的‘魔侍法阵’，以现在的‘魔装配置’，必然是一支十万人以上的大军，这样的超级阵列，对‘魔侍’中的中低层指挥者，也有更高的要求，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都得时间……”
凯奥斯对那“一千名顶阶魔导师”的对比体系还是很在意，所以又继续一本正经地和浅苍拂晓讨论下去。
浅苍拂晓若有所思道：“凯奥斯男爵，你说了好几次以现在的‘魔装配置’，也就是说……未来这个法阵魔装，还会有很大的性能提升？到时候，可以大幅提高魔侍法阵的威力？或者降低组建魔侍法阵的难度？”
凯奥斯笑道：“我可没说噢。”
不过微停顿了下，他又说道：“我做东西，包括‘创造者’的一系列产品，有一个没有公开的理念，就是尽可能地让所有人都享受到魔法炼器带来的好处，无论是贵族、领民还是契约仆从，无论是灵气士、魔法师还是普通人，都能有使用的资格。”
浅苍拂晓眼睛一亮，马上说道：“也就是说，以后的‘魔侍法阵’，不止可以给魔法师、灵气士叠加增益，还能作用在普通人身上……”
不过说一半她就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给普通人增益，那不是事倍功半么，没有意义啊。
呆了两秒，她反应过来，惊喜道：“是说以后‘魔侍’不再只有从小喝药剂培育、预置魔石、植入魔法装置的专职农夫可以担任，所有普通人，都可以成为‘魔侍’？”
凯奥斯笑了笑：“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但那表情，却又明明是在说：你猜对喽！
浅苍拂晓明白他的意思，也是笑着点头：“嗯嗯，你什么都没说，都是我瞎猜的。”
“浅苍小姐，看来你对战争相关的事情，也很有兴趣啊？”
“我就是好奇，对什么都……挺好奇。”
“你真有一只十万人、堪比一千顶阶魔导师的魔侍军团，你准备怎么用？对付谁？”凯奥斯忽然问道。
“啊？我……我不对付谁啊……”浅苍拂晓瞪大眼睛一脸无辜。
“我就说‘假如’嘛，我就纯粹好奇，你想象一下。”
“应该……是去北界……”
“北界？北界不是都防备无尽森林里的野兽或者魔兽么？你想平推进无尽森林？这事怕一千顶阶魔导师也不好使哦！”
“或者西界……”
“西界？按之前咱们聊天，你不是对西界没有太多恶感，甚至还有很多好奇吗？噢，我明白了！浅苍小姐正是因为对西界充满了好奇，所以要把西界完全拿下，当西界大公爵，可以尽情在西界吃喝玩乐！”凯奥斯笑道。
“啊……呵呵，凯奥斯男爵真爱开玩笑。”听到凯奥斯这明显玩笑的语气，浅苍拂晓微松了口气：“咱们刚刚不是在聊你要进军魔影摄制行业吗，怎么一下偏那么远了……”
凯奥斯笑道：“还不是你先提一千个顶阶魔导师的。”
浅苍拂晓缩了缩脖子，尴尬笑道：“好像还真是。”
“浅苍小姐，你觉得无尽森林里有什么？”凯奥斯忽然问道。
“无尽森林……”浅苍拂晓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呀，就像你刚刚说的，就是一些魔兽或者野兽吧？”
“深处呢？或者无尽森林的另一边，浅苍小姐你想象一下，会有什么？”凯奥斯马上又问道。
他刚刚问浅苍拂晓，假如她真有一千魔导师实力的“魔侍军团”，会去哪的时候，她最开始回答北界，并没有撒谎！后来在说西界的时候，反而是撒谎了！
这让凯奥斯非常意外，因为从之前的交流来看，浅苍拂晓明明是对西界更感兴趣的，可是她掌握了强大力量后，第一反应却是去无论哪方面来看都非常单调无趣、无巨大威胁也无巨大利益的北界。
凯奥斯于是猜测，或许……浅苍拂晓关注的不是北界本身，而是北界之外？
“另一边……或许，可能，说不定……有另外一个族群存在呢，也和我们一样，被无尽森林挡着，好奇无尽森林的里面、另一边，是什么。”浅苍拂晓的声音变小了一些，乍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底气，像是说了不太高明的点子，怕被人笑话一般。
但让凯奥斯惊奇的是，这些话，在他的判断中，却是真实的！
浅苍拂晓真的是如她所说的那么想的，她真的认为无尽森林的另外一边，有另一个和他们一样的族群存在。
唯一的问题是，浅苍拂晓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这个族群的存在，又或者只是单方面的“认为”这个族群的存在，是想象出来的？
而且联系之前浅苍拂晓的话，她是有了一千个魔导师实力的“魔侍军团”后，第一时间就要去北界，要防备或者说直接打进无尽森林去灭掉那个族群？
她甚至直接判定，那个无尽森林另一边的族群，是敌人？
按着凯奥斯对浅苍拂晓的了解，这个年纪不大的贵族少女……哦，应该说是少女领主，很多时候都是处在一种很纠结的状态中，说什么话都像是想说又不敢说只能说一半的样子，总结一句话，就是“心思重”。
不过她同样也有天真烂漫的时候，也根本掩藏不住真实情绪，是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没多少坏心眼的女孩。
更重要的是，凯奥斯在和浅苍拂晓的几次交流中发现，这少女领主，有着这个世界贵族很少有的，能从普通领民、契约仆从视角看事情的能力和意愿。
在大多数贵族看来，契约仆从、领民，就是纯粹的资产和工具而已。
浅苍拂晓却不一样，很多时候在和她交流时，凯奥斯会发现她本能地把契约仆从、领民、贵族，都当成一个整体，反而对圣佑宫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排斥与敌意。
就像刚刚，他提到自己的那个让魔法炼器为所有人服务、让所有人获利的理念时，浅苍拂晓脑后光圈中的蓝色，就有很明显的增长。
这样的人，想象出一个存在于无尽森林另一端或者说深处的族群，为什么会将他们定义为敌对，并且需要“一千个顶阶魔导师”这种级别的战力来对抗？
凯奥斯于是顺着这话题说道：“如果在无尽森林里真的存在那么一个族群，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样的社会组织形式？他们应该也会魔法、灵气什么的吧？也是人吗？”
“这些……我怎么会知道，呃，凯奥斯男爵，咱们不是要聊魔影的吗？”
“就是要聊魔影啊，你看，我不是想让你负责魔影内容创作的部分吗？你想想，无尽森林里的神秘族群，这是不是很戳人，很有吸引力？光这个题材打出去，就能吸引一众大领主花大价钱来看！”凯奥斯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倒是。”浅苍拂晓不得不承认，这题材确实很有吸引力。
其实在看过凯奥斯和迦雷伯爵那一场大战，见识过“魔侍法阵”的强大，又确认了莎尔薇拉就是后世的“唐修罗”后，浅苍拂晓就有了个新想法：
或许，她要做的那些事，可以让凯奥斯来帮她完成？
毕竟在她看来，凯奥斯不管怎么看，都比她更像能干大事的人。
现在才多长时间，就已经把多个行业，甚至整个圣佑联盟的战斗体系都要颠覆了，把她原本所知的历史已经搞得面目全非。
而且凯奥斯这种让更多人掌握力量的方式，确实对于她想做的事情，是有裨益的。
特别是今天听到凯奥斯那句“尽可能地让所有人都享受到魔法炼器带来的好处”，更是让她相信，凯奥斯能帮到她，他们的理念是相同或至少相近的。
可是应该如何让凯奥斯帮她完成那些事呢？
直接说自己是重生者，知道未来要发生的那些大事，需要他帮助自己一起，拯救世界，拯救人类？
好像不太行，她现在知道的很多时间线上的事件，要么还有很久，要么已经因为凯奥斯的种种行为，已经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什么时候发生了，很难拿来验证。
而且，她现在还不敢将自己是重生者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凯奥斯，那有种在别人面前脱光衣服的羞耻感，他们俩相互间的信任程度还没到那一步。
她也害怕自己一切都说了后，会变成凯奥斯的“工具人”，到头来一切的发展偏离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她也再难有任何反制的能力。
所以，从旁引导凯奥斯，间接地让他帮助自己达成目的，似乎是最佳方式。
她本来想的挺好的，凯奥斯原本的发展路线就和她所希望的差不多，她只要能想办法做些微小的影响和提示，就可以了。
但凯奥斯这个人有点太敏锐了，随便和他聊几句，就有被人抓住尾巴紧咬不放的感觉，很紧张。
这让原本打算给凯奥斯进行一些提醒的浅苍拂晓，又有些犹豫起来，有种身上只剩几件轻薄衣衫，不敢做大动作的感觉。
“不过具体这些，浅苍小姐可以回头慢慢想，或者雇几个编剧来帮助创作，当然，主要的方向还得你来把控，要让故事能表现出足够震撼的大场面！那才能发挥出浅苍小姐你的特长。”
凯奥斯察觉到浅苍拂晓的情绪在往下走，好感度光圈也有微微缩减的趋势，于是很及时地停下这个话题。
反正浅苍拂晓对他的态度还是非常正向的，他并不急于短时间把所有问题都搞清楚，来日方长。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好感优先
在快要离开前，浅苍拂晓还是找机会跟凯奥斯说道：
“凯奥斯男爵和潘德审判长好像关系不错？”
凯奥斯实话实说：“潘德审判长很欣赏我的画，是我很敬重的前辈，他也很支持我做的事，浅苍小姐应该也知道，我最开始收‘生领地’时那几十万魔券，就是潘德审判长发话，才能以那么低的利息从沃克斯伯爵那里借到。”
他很敏锐地察觉到，浅苍拂晓看起来语气好像很随意，但实际上态度是比较郑重的，证明接下来要说的事，是她非常在意的，所以他也选择“啰嗦”一点，把自己和潘德审判长的关系说得更明确些。
因为浅苍拂晓现在脑后那接近全蓝的光圈，还有她和克里斯蒂娜的关系，不论她是想要寻求求助，还是想要提供帮助、信息，凯奥斯都比较乐意接受。
“我听说……最近圣都……那个圣佑宫里……有很多那个……嗯……争斗……可能会涉及到很多高层的长老……甚至盟主什么的……非常的凶险……和潘德审判长关系比较好的……可能正处在劣势……”
浅苍拂晓似乎并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说，临时起意，但一说起来，又好像有很多话不想说的太直白，于是一时有点磕巴，说得断断续续的。
但凯奥斯罕见地没有出声打断，甚至没有任何调侃玩笑，只是安静地等着她说完。
浅苍拂晓说着说着，也顺了不少：“所以……潘德审判长去瓦利城，说不定是好事，能远离圣都的争斗。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很多争斗，会从圣都蔓延到玉琅城，还有其他主城。现在很多人都认为你是潘德审判长的人，可能会把你卷进那些争斗里……如果争斗停留在玉琅城的本地的范围还好，但如果上升的话……你应该懂的……”
在原本的历史线中，并没有潘德审判长被调往瓦利城这一事件，但在一年多以后，还在壮年的潘德回到圣都，却在不久后离奇病逝了。
当时的浅苍拂晓对于这位当了多年玉琅城审判长的人，并没有多少关注，印象也不是很深。
不过后来她因为认识了一些曾经在圣都担任圣佑宫惩戒骑士的人，知道了一些内幕，才明白当年很多在普通贵族看来只是有些奇怪的事件，其实背后隐藏着各种腥风血雨。
就是在这两三年间，圣都圣佑宫一直在进行着激烈的权力斗争、派系斗争，只不过这种斗争，对于大多数贵族根本没有影响，不是顶级的侯爵，甚至连知道都不可能知道。
像潘德.博卡诺这种原本的圣佑宫未来新星，便是在那波争斗中，不明不白地就被人干掉了，根本不是什么病逝。
而他的死，也是两个派系争斗的转折。
那名前惩戒骑士讲到这些时颇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讲起来津津有味，但不论当时的浅苍拂晓，还是后来重生到现在的浅苍拂晓，都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冒。
她对潘德没有任何的好恶，也不觉得一名或几名圣佑宫高层的生死、圣佑宫的高层权力争斗，会对未来那件事情有任何影响。
圣佑宫肯定要崩，但不能也不会太快崩，这都是注定的。
不过现在她觉得凯奥斯会是改变未来大势的关键因素，而凯奥斯现在很可能已经离圣佑宫的高层争斗很近了，所以她不得不给出一点“预言”性的提醒，希望凯奥斯能远离危险，甚至希望能帮凯奥斯目前在圣佑宫的靠山潘德暂时远离危险，不要那么早挂掉。
她其实在来之前想了很完善的一套说辞，怎么样引导聊天节奏，一步步走到她希望的那个交流情境中去，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自己的提示，藏在聊天内容里，提醒到凯奥斯。
但没想到的是，想的虽然精妙，计划的虽然完美，真正执行的时候，却如此艰难。
她和凯奥斯的聊天，根本就没有办法由她来把握节奏！
基本上没三句，就会被凯奥斯带着跑，主导对话的方向，而且凯奥斯跟猎犬似的，她只要在话里稍微露出一点马脚，就会立刻被嗅到味道，扑上来咬住，怎么都甩不脱，让她有点手忙脚乱的，根本没有办法用既定的方案来输出想要的信息。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干脆也不玩什么提示了，就半点明地说了出来。
凯奥斯听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谢谢你，浅苍小姐。”
既没有追问更多信息，也没有追问信息来源，凯奥斯的这番表现，让浅苍拂晓一下松了口气。
她刚刚露出的破绽实在太多了，凯奥斯如果趁势穷追勐打的话，她搞不好慌乱之下，真会透露出一些不应该现在说出的话来，引起凯奥斯更多怀疑。
不过凯奥斯表现得这么澹定，也让她有些担心，会不会自己的提示还不够清楚，凯奥斯没有明白关键点？
凯奥斯亲自送浅苍拂晓上马车离开后，回到书房，就叫来皮特，让他安排人去打听几件事。
他当然明白了浅苍拂晓的提示，而且对这提示表达的信息，也没有太多怀疑。
因为他从浅苍拂晓脑后光圈的状态知道，她不会害自己，又从她过往的行事风格，知道她如果不是有非常准确可靠的消息源，并且感觉到事情的危急，绝不会说这些。
所以对她磕磕绊绊表达出来的这些信息，凯奥斯是相当重视的。
在他看来，一句话总结浅苍拂晓表达的中心思想就是：
“圣佑宫高层在血斗，沾到就死，小李你把握不住，离远点！如果潘德和你关系好，让他也离远点！”
当然，凯奥斯就算相信浅苍拂晓的提醒，也不会直接派人千里飞书送信给潘德审判长，让他“继续待瓦利城千万别回圣佑宫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收集信息，然后微调计划。
本身在知道埃里克森这边的大雷后，他就做好了玉琅城陷入乱局的准备，现在得了浅苍拂晓的提醒，也只是给这种乱局的上限再拉高一个台阶。
他知道，如果顺势追问浅苍拂晓的话，以她现在的状态，肯定会漏出更多信息，直接问出消息来源都不是不可能。
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如果用这种方式逼得浅苍拂晓慌乱中说漏了嘴，说了不想说的话，一定会对好感度有影响。
而对浅苍拂晓，他现在的原则还是以好感度为先。
一个多月后，“魔装法阵系统”已经开始在玉琅城正式发售，甚至“魔影盒”都已在“创世者”于玉琅城内的店铺里上架零售，浅苍拂晓准备拍摄“无尽森林”题材的魔影长片的消息也已传播开来后，圣佑宫派出的新任玉琅城审判长，终于在五百人的惩戒骑士团簇拥护卫下抵达。
审判长到任，并没有任何硬性规定说领主、贵族需要迎接什么的，但是几乎所有拥有爵位的领主，全都“自发”地来到玉琅城外迎接。
凯奥斯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和休斯伯爵等人凑在一块，特意就想避开钢心侯爵，钢心侯爵却偏偏故意绕了个弯，假意路过了他们。
然后还故意地停下了马车，打开车窗，一副“这么巧啊”的架势，跟凯奥斯打招呼：
“凯奥斯男爵，最近魔券应该赚到手软了吧？这一两个月，用日进万券来形容，好像都保守了？”
凯奥斯当然明白钢心侯爵这么屁颠颠过来打招呼，肯定不是来示好，那脑后红圈都快滴出血来了。
“都是靠诸位领主大人的信任，噢，这其中，好像还得特别感谢斯蒂尔侯爵呢。”凯奥斯故意以钢心侯爵的姓氏称呼他。
“嗯，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愿意把‘魔装法阵系统’卖给我。”钢心侯爵则故意忽略掉了战争赔款的事。
凯奥斯笑道：“开门做生意，当然是面向所有客户啊！谁和魔券有仇呢？之前侯爵不是也找我买了‘炼魔系统’么？只希望这次‘魔装法阵系统’，不要在侯爵手上又那么容易坏了。”
“容不容易坏，不是得看东西自己的质量么。”钢心侯爵看了眼新任审判长来的方向，似有深意地说道：“现在审判长到任了，新一年申请爵位的时间又到了，小李男爵估计也想升伯爵吧？”
他说完，也没等凯奥斯再回话，自己关上了车窗，示意车队向前去。
凯奥斯眯眼看着钢心侯爵车队消失的方向，表情略有些凝重。
他倒不在乎钢心侯爵话里对他的隐藏威胁，只是钢心侯爵那轻松的、兴奋的甚至有点喜悦的心情，让他有些不安。
很快，他就知道不安的原因是什么了。
新任审判长在浩浩荡荡的惩戒骑士护卫队伍的簇拥下抵达，他只让凯尔博特大公上了马车，同入玉琅城，并没有露面和任何人招呼、说话。
但凯奥斯却依然从那车驾路过时，通过车窗看到的全紫中带一线红的光圈知道，这次赴任的审判长，大概率和潘德不是同一路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和事佬”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凯奥斯和潘德审判长并没有明确的从属关系或利益关系，甚至连相关的合作都没有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已经是潘德一系领主的事实，甚至在潘德和潘德一系的人看来，也都是这样。
所以如果新任的审判长，和潘德不对付，那落地玉琅城后，几乎肯定会针对他有些操作，毕竟他最近名声实在太大，整出的事实在太多了。
至于那新任审判长，和钢心侯爵有没有关系，倒是无关紧要了。
迎接完新任审判长后，在凯奥斯旁边的休斯伯爵上了他的马车，准备和他一起回北山庄园，再谈更进一步的合作。
这段时间，他以及他背后的格兰特侯爵，跟凯奥斯的各种合作可以说是步步紧密，“炼魔系统”、“魔装法阵系统”，乃至魔影摄制的一条龙产业，他们都有参与一些，合作的魔券总金额已经过百万了。
“乔尹.斯蒂尔这嘴脸真是……恶心啊！”一上车，休斯伯爵就忍不住吐槽起之前钢心侯爵过来挑衅的一幕，他的马车就在边上，基本全程见证。不过当他也打开车窗，打算加入对喷时钢心侯爵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鸟他，让他憋的不轻，浑身难受。
“你知道这次你和迦雷伯爵一战，第二大受益的领主是谁么？”休斯伯爵问道。
“是谁？”凯奥斯其实知道，但还是很配合地故意疑惑道。
“呵呵，就是乔尹.斯蒂尔了，他这次帮迦雷处理资产支付战争赔款，至少赚了一百万魔券，包括原本迦雷手下的那个超阶大魔导，也变成他的契约仆从了。”休斯伯爵很是鄙夷地说道。
“一百万？钢心还真是一点都不愧对他的那些个外号啊，这也真下得去手。”凯奥斯说道，“迦雷现在岂不是被扒得只剩内裤了？这样的话，其他依附于钢心的领主、贵族，不是都要离心离德？”
“没办法呀，一百万魔券，超阶大魔导，这种好处，以乔尹.斯蒂尔的风格，怎么可能放得过，名声差就差喽，他什么时候真在乎过名声，反正像迦雷这种依附于他的领主、贵族，本身也没有其他选择。”休斯说道。
“休斯伯爵知道这位新来的审判长是什么来历么，看钢心这架势，他好像认识？”凯奥斯顺势问道。
“这次玉琅城新任审判长的人选，好像拖了很久，直到最后时刻不得不派人了才决定，一决定人选，隔天就出发，保密也做得很好，格兰特侯爵都是直到昨天才知道新任审判长是奇玛来特。”
他说着，微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车厢中的凯奥斯，声音降低了一点：“侯爵大人跟我说，这奇玛来特审判长，似乎是普瑞兹长老一派的，普瑞兹长老……和潘德审判长交好的几位长老，对很多事情的想法，都不太一样。所以……”
凯奥斯点头：“明白了，我最近得谨言慎行，而且今年想申伯爵，可能性不大了。”
休斯安慰道：“奇玛来特也不见得能在玉琅城待多久，而且男爵升伯爵，又不是侯爵升公爵，硬性条件达到后，他想硬卡的理由也没那么好找。对了，凯奥斯男爵，你现在还没有顶阶契约仆从吧？还是得赶紧先找几个。”
“就是现在没找到合适的，休斯伯爵有介绍的么？哪位领主要出手？”凯奥斯问道。
休斯苦笑道：“凯奥斯男爵，你还真是不肯买几个凑数用的老龄顶阶魔导师、圣灵卫么？”
凯奥斯笑道：“如果是潘德审判长在，我为了尽快通过伯爵申请，买几个顶阶契约仆从来凑数也没什么，但现在既然是这位……那我临时买几个老龄魔导、圣灵卫，也没意义，白浪费魔券而已。”
他说着，微凑近了一点，对休斯道：“老哥，你要是真知道谁有水平比较硬的顶阶契约仆从要出售，提前跟我说一声，或者给我牵线搭个桥啊，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钢心那货，出手肯定不会小气的，一定会让卖家满意。”
休斯苦笑点头：“明白明白，我当然明白，回头就帮你留意。”
……
凯奥斯知道奇玛来特到任，肯定会针对自己有些动作，但也没想到，这动作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有针对性。
在奇玛来特抵达玉琅城的第二天，圣佑宫就颁布了一项规定：
“在玉琅城内外城中，禁止五人及五人以上的魔侍穿着魔装聚集。”
之前这一个月，凯奥斯如果出外，还是会申请惩戒骑士团护卫，不过偶尔他也会带着一队五十人左右的魔侍入城。
这种统一制式着装，行动整齐划一，看起来就训练有素的魔侍阵列，哪怕单个的魔侍并不是魔法师或灵气士，随便来个初阶强者就能碾压，但整体站在一起，就是很有气势。
特别是凯奥斯有带着“魔侍法阵”打过实战，有用“魔侍”灭杀过四名顶阶强者的战绩，更让这样的队伍看起来极有威慑。
变相的，也是给“魔装法阵系统”打了个广告——哪怕有些领主并没有用“魔装法阵系统”提升战斗力的打算，看到这架势，也在想着弄一队“魔侍团”出入左右，会威风不少。
于是，像凯奥斯这样带着“魔侍团”入城或者外出的贵族，就越来越多了，经常看到乌泱泱的一队黑色制式马甲的“魔侍”，簇拥着贵族的马车前行。
当然，有些贵族嫌弃都是黑乎乎的不好看，要自己定制颜色和“魔装”材质，也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得加魔券……
像克里斯蒂娜，她的“魔侍团”就是一片金色，而且那金色还是她专属的、特调的“辉煌金”，别人用不了。
没想到，奇玛来特审判长刚一到任，直接就把“魔侍团”的入城权限给砍了。
不过他的理由也非常硬，“魔侍法阵”本质是一种移动法阵，而玉琅城内，要布置任何法阵，都需要向圣佑宫进行申请，获得允许才能设置。
毕竟玉琅城的内外城，都布满了圣佑宫设置的多种功能性法阵，如果有私自布置的法阵，容易对圣佑宫的功能性基础法阵产生干扰和影响。
特别是内城，各种示警的、禁灵禁魔、触发攻击的法阵一大堆，还都相互交错，同时作用，肯定比较怕被干扰。
“魔侍团”这种随时能够组成多种法阵的存在，确实某种意义上是钻了漏子，被禁也无话可说。
这番操作，也让原本就对奇玛来特颇为重视的凯奥斯，又将重视程度拉高了两个等级。
禁止“魔侍团”穿魔装成建制地入城，并不会给“魔装法阵系统”的销售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本来绝大部分领主、贵族购买“魔装法阵系统”来装备自家农夫，进行训练，目的也不是入城显摆，更不可能在城内使用。
但是……
这种理由非常充分，没有人可以指摘，又有非常明确、人人都能明白的针对性的操作，让凯奥斯一下就看出这位新任审判长的行事风格：
肯定是个斗争经验丰富的老阴比！
在禁止“魔侍团”入城的第十天，审判长奇玛来特就派人传信给凯奥斯，“邀”他入圣佑宫相谈。
凯奥斯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力，不过他倒也不是太担心，奇玛来特如果想弄死他，反而不会让他入圣佑宫。
圣佑宫高层派系间既然是在“斗”，那就证明还没有哪一方能一手遮天，基本的规则还是要讲的。
果然，到了圣佑宫后，凯奥斯发现不止是他，和他有合作的休斯伯爵、康妮小姐、克里斯蒂娜伯爵等领主或贵族，也都被请来了。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和凯奥斯在“魔装法阵系统”这个项目上有合作。
和众人简单打过招呼后，他才知道，他们也是今天刚刚被审判长找过来的。
没聊两句，他们便被内德维德魔导师请进了一间比较大的会客室内，新任玉琅城审判长奇玛来特便在里面等他们。
奇玛来特是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精壮男性，皮肤偏黑，眼睛黑亮很有神，衣服非常的板正，头发梳的也是一丝不苟，给人一种很在意细节的感觉。
十天前，在知道奇玛来特是新任审判长后，凯奥斯就已经用自己的渠道去调查过他的各种信息了。
奇玛来特其实已经六十多岁了，一直到五十岁，都还只是圣都圣佑宫的一名书记员，直到十年前，才第一次被任命为审判长，玉琅城审判长是他的第二任审判长，正常来讲，是他在圣佑宫的发展前途也差不多到顶了，和年纪很轻、人脉极广的潘德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
奇玛来特在圣都不显山不露水，基本没有什么能被情报贩子记录贩售的消息，除了他是普瑞兹长老的人外，连在主城克里亚的审判长生涯，都没有任何值得被记录的信息。
克里亚的领主、贵族们对他的评价不错，因为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在感，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离开的时候也是什么样，和事老，不折腾。
不过从刚到玉琅城就下的那条指令，凯奥斯便知道，这个在圣都圣佑宫历练几十年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老好人、和事老，这是个能笑着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吃掉的角色。
看到凯奥斯和一众领主、贵族进来后，奇玛来特没有摆审判长的谱，而是一脸笑意地站了起来：
“辛苦几位位了，来来，坐下尝尝我从圣都带来的龙豆茶。”
凯奥斯视线余光注意到，像康妮等较年轻的贵族、领主，见奇玛来特这般和气好说话，都是一下放松了很多，他们之前并没什么机会见到审判长这个级别的圣佑宫高层。
但像克里斯蒂娜、休斯这些有一定消息来源，和凯奥斯合作也比较紧密的人，却都是脸上带笑，情绪却并未有丝毫改变，没有一点放松。
大家都落座后，简单地聊了几句玉琅城的风土人情，奇玛来特便很“自然”地转到了凯奥斯身上。
“凯奥斯男爵当真是少年英杰啊，继承男爵之位才多久，就搞出这么多大动作、大场面了，我在圣都的时候，都几次在不同场合听到凯奥斯男爵的大名，特别是最近这个……以无顶阶强者的‘魔侍法阵’团灭四名顶阶坐镇的精锐阵容，以男爵逆袭伯爵，当真是震惊整个圣佑联盟，能记载进历史书的战绩。”
“侥幸，都是侥幸，要不是迦雷伯爵没有把他那位超阶大魔导叫回来，就急急忙忙发动战争，我还真不一定能赢。”凯奥斯一副谦虚态度回道，“那些魔法装置，也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用了些小聪明而已，只是运气好。”
“不不，我倒是觉得，凯奥斯男爵能做出这些成绩，是肯定有原因的。能有凯奥斯这样的领主，是玉琅城的幸运，也是圣佑联盟的幸运。”
奇玛来特这番夸赞的话，凯奥斯是听得头皮发麻，他可不觉得这家伙是在示好，那紫中带红的光圈，可是明明摆摆地标示着他的立场。
果然，没说几句，奇玛来特就亮出了獠牙：
“有能力和远见的人，能有更大的成就，自然也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凯奥斯男爵，你的‘魔装法阵系统’，现在销量应该很不错吧，据我所知，不止玉琅城范围内的贵族领主，近的像奥兹城，远的像瓦利城，都已经有订单过来了？”
“承蒙大家对‘魔装法阵系统’的喜爱，确实订单不少，不过现在产量还有限，交付的还不多。”凯奥斯谨慎地回道。
“圣佑宫现在经常会觉得惩戒骑士不够用，既要负责内外城的治安守备，又要负责领主们城外领地间公共地域的安全巡逻，有时还要护送一些领主外出、回家，哦，这方面凯奥斯男爵应该很清楚吧？所以我在知道‘魔装法阵系统’后，就感叹，这东西要是能为圣佑宫使用，那能节省多少惩戒骑士……”奇玛来特感叹道。
凯奥斯立刻说道：“我愿意将五百套‘魔装’交予圣佑宫，协助惩戒骑士进行守备和巡逻事务。”
克里斯蒂娜伯爵也补充道：“我也以个人名义向圣佑宫赠予三百套‘魔装’，并且将提供八百名的受过训练的专职‘魔侍’。”
奇玛来特笑着摆了摆手：“那不合规矩，魔侍不是惩戒骑士出身，不能做惩戒骑士的活。但惩戒骑士里，又没有类似农夫这样、特性、职能的人，也确实用不了‘魔装’。所以……我的想法是，或许你们可以在所有出售的‘魔装’里，都置入一些‘标准魔法链路’，如果圣佑宫有需要，可以直接就近调用‘魔侍’来协助，各个不同领主的‘魔侍’，都能以共同的标准魔法链路，组成一些标准的制式魔法，协助惩戒骑士侦查、战斗，岂不完美？”
说着，奇玛来特停下来喝了口龙豆茶，也不管听到这些话脸色一下垮下来的众领主，继续笑着道：“最近西界的各种秘密组织在圣佑联盟的诸多主城活动很频繁，前不久玉琅城不是在捣毁了‘圣法教会’的分部？‘魔装法阵系统’一旦出售，很那说会不会被这些人利用，到时候流到西界，被西界拿来打我们圣佑联盟的人，岂不是大悲剧？所以我还有个想法，就是在‘魔装’里加入标准化魔法链路，如果出现违规使用的情况，圣佑宫有权进行远程破坏，毁掉这些‘魔装’的功能。”
“审判长大人，这……”休斯有点急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但奇玛来特立刻打断他道：“休斯伯爵，等我先说完。法阵这种东西，影响范围是非常大的，魔侍法阵这种动态法阵，更是一种大杀器。一旦‘圣法教会’的成员利用‘魔装’进行秘密破坏，影响会大到不可估量！主城的主法阵被破坏，甚至是被劫持，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所以我要求，从今天开始，所有出售的‘魔装’，都必须经过圣佑宫的仔细审查，‘魔装’组成的法阵，必须把法阵结构图交由圣佑宫魔导师批准后才能生产，确保没有黑魔法、针对圣佑宫法阵的破坏链路出现。”
奇玛来特说着说着，脸上那和煦的笑容已经不见，眼神锐利如刀，扫视诸人：
“凯奥斯男爵，还有诸位都参与‘魔装法阵系统’制造和销售的诸位领主、贵族们，你们在大笔赚魔券的同时，不要忘了，圣佑宫这棵大树的存在，它的遮蔽，才是你们能安稳赚魔券的基础，维护它，也是你们必须尽的义务。”
贵族们被奇玛来特一通狂风暴雨的输出搞的有点懵，在这位新晋审判长离开后，会客室内的诸人才回过神来。
“这……这真按审判长的说法搞，那这‘魔装法阵系统’还有谁买啊？这不是花魔券给圣佑宫干活么，谁愿意啊！”康妮忍不住抱怨道。
“他就是扯着圣佑宫的大旗来吓唬咱们的吧，他说的那些，没有哪条规定能支持吧？应该……没有？”另一名年轻的贵族说道。
他和康妮一样，都是代家族里的高爵位大老和凯奥斯合作的，这个生意越大，他们的地位自然就越大，赚的越多。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那干脆所有武器厂出品的武器，所有法器、道具、魔法装置，都干脆一起被圣佑宫置入标准链路好了！这老家伙，什么玩意啊……”一向性子直的康妮忍不住又喷了起来。
不过这次克里斯蒂娜难得地瞪了她一眼，压着声音斥道：“说话注意点！看看这是哪！”
她话音刚落，奇玛来特的身影便从门口闪入，脸上重新带着和煦的笑容，走到原本的座位前，拿起一条手帕对诸人笑道：“哎，忘东西了，这年纪大了，就是容易丢三落四。”
会客室内一片寂静，奇玛来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走过康妮身边，忽然停住脚步，又往回走了几步，站在康妮面前。
“你是康妮.迈尔斯吧？帮我跟艾兰侯爵问好啊！”
“啊……我……是……”康妮有些手足无措，她虽然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但还是知道，有些麻烦不是她能担得住的。
“对了，艾兰侯爵，差不多也到时候该申请大公了吧？”奇玛来特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后，又回头看了众人一圈，特别是对凯奥斯笑着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已经处理好了
“没事，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你，如果艾兰侯爵真在这，你看他敢不敢说这些话。”凯奥斯走到康妮身边，笑着对她安慰了两句。
休斯伯爵突然在后面说道：“凯奥斯男爵慎言啊，小心等下审判长又忘东西……”
“那我就只能哭着求饶了。”凯奥斯耸了耸肩笑道。
他们俩这轻松的调笑，倒是一下把气氛缓和了下来，也让刚刚面如死灰的康妮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两人。
走出会客厅，凯奥斯对外面的内德维德魔导师微微点头致意，后者也幅度非常小地点头回应。
虽然新任审判长很明显是要对付凯奥斯，但内德维德魔导师脑后的光圈，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就和之前凯奥斯的判断一样，这位老哥的情绪和对人的态度相当的稳定，一旦有了一个认知，就很不容易变化。
而且看起来，他和圣都圣佑宫那边的高层争斗，也没有太深的联系，跟奇玛来特也不是一路人。
当然，如果奇玛来特要对付凯奥斯，内德维德也不太可能帮助他。但这种中立的、不变的态度就够了，能给很多玉琅城圣佑宫的惩戒骑士一个风向指示，给凯奥斯省掉许多麻烦。
离开圣佑宫，休斯才忍不住回头看向那巨大的、威风的六柱门廊，担忧道：“奇玛来特这一手，确实有点难对付啊，不说真的全按照他那套来，只要是其中一项落实了，都会对咱们的‘魔装’销售有致命性的打击。哪怕最后一样都不执行，扯皮下来，销售肯定也得暂停了，本来好好的势头……”
克里斯蒂娜也皱眉道：“乔尹.斯蒂尔搞了个‘钢铁法阵套装’，这几天已经在开始建厂了。”
“妈的，奇玛来特对他肯定双标。”休斯一时间也顾不得贵族的素养了，臭骂出声。
看着周围又是一片愁云惨澹的合作伙伴，凯奥斯忽然笑道：“不用担心，这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他这话一出，不仅是康妮等和凯奥斯接触不多的合作伙伴，就是休斯和克里斯蒂娜都是有些惊讶。
凯奥斯如果说“我会去处理”，或者“我有办法处理”，都还好说，可凯奥斯说的却是“我已经处理好了”。
这……
他们才刚刚从圣佑宫走出来啊，奇玛来特也是刚刚才突然发难，之前并没没有漏出一点风声啊？
不过面对其他人的追问，凯奥斯却没有再多说，只是笑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放心吧。”
“那……奥兹城和岳岚城的厂？”休斯问道。
“继续建，其他主城的新销售点也继续开，一切照我们计划继续走。玉琅城的审判官，管不到其他主城。”凯奥斯肯定地说道。
“行！”休斯点头。
克里斯蒂娜也是若有所思，眯着眼睛盯着他看。
本来奇玛来特审判长今天这通话，是连克里斯蒂娜有都些意外和措手不及的。
但凯奥斯现在这澹定的表现，综合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神奇表现和一贯不吹牛放空话的性格，却是一下子让大家的心神也都定了下来，虽然都不知道他怎么能现在就说“已经处理好”。
三天后，一名圣佑宫的11级高阶大魔法师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惩戒骑士，闯入了凯奥斯现在“创造者”在玉琅城的主力工厂成略厂。
他们是拿着奇玛来特的手令，过来勒令暂时停工，等候调查的。
很显然，凯奥斯这种模块化的生产装配方式，让外人根本搞不明白哪个厂是生产哪件对应魔法装置或装备的。
成略厂只生产过第一批“魔装”配件，在凯奥斯赢得和迦雷伯爵的战役后，大规模扩大“魔装法阵系统”的生产，又引入了大量合作者，玉琅城的配件生产厂和装配厂早就不在成略厂了，成略厂现在主要都是生产“魔影盒”和“炼魔系统”的易损配件。
但早已得到凯奥斯交代的成略厂管事，还是非常配合地命令工厂暂停，所有工人都回住的地方，停下手头的活计，没有做丝毫的辩解、争论，只是澹定地招待惩戒骑士和那名高阶大魔法师，然后派人去北山庄园通知凯奥斯。
不过凯奥斯没有露面，只是派人过来传了口信：
“配合圣佑宫一切审查。”
随后，玉琅城内城的所有“创造者”店铺，也都以安全为由，被惩戒骑士要求暂时下架“魔装法阵系统”。
在玉琅城的销售，进入暂停状态。
对这种情况，凯奥斯却一副埋头做鸵鸟的模样，不闻不问，一直待在北山庄园。
……
三天后。
圣佑宫。
审判长的豪华办公室内，奇玛来特正看着几份对凯奥斯各地产业的报告。
这几份报告不止有圣佑宫的，还有钢心侯爵带来的——很多其他主城的产业，玉琅城圣佑宫这里是没有备桉的。
此时，钢心侯爵乔尹.斯蒂尔也正坐在办公室内的大沙发上，一边喝着圣都名产龙豆茶，一边等着审判长看完他带来的报告。
“这凯奥斯男爵，还真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奇玛来特看完报告后，把手按在上面，感叹道：“在‘魔装’最火、热度最高的时候，就直接开放合作，在几乎整个圣佑联盟80%的主城都有合作伙伴，看看这合作的阵容，37位伯爵……如果算上那些用代理人参与合作的，怕是至少还能牵扯出8到10位侯爵，甚至有公爵参与也不稀奇，要搞出这局面，他至少把‘魔装法阵系统’的七成权益都拿出来分了，啧啧，这魄力……”
钢心侯爵接着道：“而且这还只是‘魔装法阵系统’一样产品，算上早前的‘炼魔系统’，还有最近这一年他搞出的各种玩意，合作的人还能再多出三分之一。哦，我调查的这个也不是完全准确，可能还有遗漏。反正按他这势头，再给他一两年时间，怕是每座主城都最少有一位侯爵级别的人参与他的生意。到时候再想压住他，代价就更大了。”
“这位男爵，野心不小啊。”
“应该说，是潘德野心不小。”
“你这么肯定，凯奥斯男爵做的这些，都是潘德背后指挥？”
“不是潘德，就凭他一个刚刚继承爵位的小小男爵，怎么可能弄出这种大场面。”
“能找到确定的证据么。”
“那自然没那么容易找到的，潘德和凯奥斯.李都是老狐狸。”
奇玛来特眯起眼睛看向钢心侯爵：“你刚刚不是还挺看不起凯奥斯的么，说他是刚继承爵位的‘小小男爵’。”
“没有潘德，他就是个普通的‘小小男爵’，但是有潘德这老狐狸在背后助力，他自然也成了老狐狸。”
“不管是不是老狐狸，这个凯奥斯男爵，确实很有点本事，他如果愿意配合的话，很多事情都能好办很多……”
“凯奥斯恐怕自己也做不了主。”钢心侯爵依然坚信凯奥斯只是潘德的“刀子”，真正使刀捅人的，是那位前玉琅城审判长。
“按着你这调查，凯奥斯这几天依然在出货？”
“是的，奇玛来特大人，凯奥斯这老狐狸，虽然把玉琅城范围内的厂关了，店里也不再销售‘魔装’，但却是暗示来购买的领主贵族，派人去奥兹城、岳岚城提货，明摆着在钻空子。”钢心侯爵说道，“大人，既然凯奥斯耍赖拖着不做正式处理，不如直接向圣都申报，按您之前的提议对‘魔装法阵系统’进行重新规范？”
奇玛来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以为，正式申报后，圣佑宫真的要开启‘魔装’审查，你的那套‘钢铁法阵套装’，就能幸免？”
“我那又不叫‘魔装法阵’……明白了，潘德的人会出手。”钢心侯爵恍然道。
“大牌要捏在手里的时候最有用，真的把我那些提议都拿上台面，那就是各自亮牌，直接比大小了，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你也知道，‘魔装法阵系统’早已不是凯奥斯一人的生意，牵扯到的利益太大。”
“奇玛来特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并不真的掀桌，但要做出掀桌的架势，给他足够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陷入了绝境，然后做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奇玛来特说道，“然后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替代‘魔装法阵系统’了。”
“明白了，大人放心。”
钢心侯爵离开办公室后，奇玛来特又叫来一名超阶大魔导。
这位大魔导可以说是现在整个玉琅城的最强战力，是跟着奇玛来特从圣都来的，原本一直为圣佑宫长老普瑞兹效力。
“萨普先生，都布置好了么？”便是奇玛来特，在14级的超阶大魔导萨普面前，都保持着尊重，不仅是因为他的实力，更因为他是深得普瑞兹长老信任的部下。
“布置得差不多了，之前那些信息也都已验证，基本属实。只要大人有令，十天内就能动手。”萨普并未因为奇玛来特的尊重而桀骜，相反谨守着职位差距的礼仪。
“辛苦了，萨普先生再多辛苦一个月，勿必确保万无一失，不让一人走脱。”
萨普微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点头应道：“明白。”
在外人看来，奇玛来特刚到玉琅城的这段时间，似乎都在集中火力搞凯奥斯，但实际上，在水面之下，另一场真正的大戏正在偷偷地筹备、酝酿。
不过奇玛来特对凯奥斯也并非是单纯地拿来当幌子，吸引注意力，他想要布个局，让凯奥斯也进到这场最大的戏里。
等到大戏真正开演，凯奥斯会知道，什么小聪明、小手段、小计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
第二天，惩戒骑士团直接找到了一名去奥兹城提了三十套“魔装”的男爵领地，以审查“魔装”结构安全性为由，将三十套“魔装”都暂扣，并且把那位男爵“请”到了圣佑宫。
很快就有多名与那男爵交好的贵族、领主前往圣佑宫申诉，这其中甚至包括艾兰侯爵，所以那位男爵很快就得以脱身。
但他虽然只在圣佑宫待了不到五个小时，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审讯或粗暴对待，但依然受到了惊吓，回去后就取消了和“创造者”的后续七十套“魔装”以及相应的“魔装法阵系统”的订购，并支付了违约金。
不过，“创造者”不仅同意了他的退订请求，也并没有收他的违约金。
接下来，玉琅城的惩戒骑士甚至带着奇玛来特的手书，前往奥兹城凯奥斯与人合作的几处工厂，要求协助审查。
正常来说，玉琅城的惩戒骑士，如果拿的不是圣佑宫的通行全域命令的话，是没有权力在其他主城行驶权力的。
不过都是惩戒骑士，岳岚城的人也很难一下就分辨出是不是本城的惩戒骑士，来审查是不是合法合规。
而且岳岚城的审判长，和奇玛来特同样是普瑞兹长老一系，得过招呼后，便对这种过界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领主主动来告状，就当不知道。
这一系列的操作，也确实吓到了不少领主贵族，玉琅城、岳岚城的许多人听到了圣佑宫要给所有“魔装”潜入标准法阵链路、要拥有随时控制和切断“魔装”功能的能力后，纷纷提出了退订甚至退货。
有一小部分合作伙伴，都提出了要退出的申请。
对于退订、退货，乃至是退出合作的申请，凯奥斯这边给出的都是无条件接受，并且立刻把相应的魔券退还。
当然，他能有这底气，也是因为早就备好巨量魔券，而且真正退货、退出合作的，基本都是小贵族，男爵以上的一个都没有，所以数量还完全在可控范围，他一言就能决定。
那些真正的大客户、大领主，传言过于夸张，现在远没到那种程度。
但他们同样也有些担心，因为照这个趋势下去，很多事情真的会向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
特别是说这事“我已经处理好了”的凯奥斯，这段时间根本就没露过面，对于奇玛来特审判长的各种出招，都是一个字：
拖。
就没看过他有任何的应对，好像当初说那话的并不是他一般。
不过几天后，当一则来自圣都圣佑宫的全域通告抵达玉琅城，抵达奥兹城，抵达岳岚城，抵达圣佑联盟全域所有的主城后，大家才终于知道，凯奥斯那句“我已经处理好了”是什么意思。
从即日起，所有“创造者”出品的“魔装”，都将打上玄王殿的“认证”标识，直接进入“特殊认证级”的序列！
“魔装法阵系统”，竟然成了圣佑宫的产品！成了“认证级”装备！
要知道，在之前，能成为“认证级”装备的前置条件，首先得是“完美级”装备。
从此以后，每一件售出的“魔装”，圣佑宫都能抽取固定比例的分成。
每一种新的法阵链路组合完成设计，在上市销售前，都必须将图纸交由圣都圣佑宫的玄王殿审核、备桉。
从明年开始，圣佑宫惩戒骑士团，也会筹建专门的“惩戒法阵团”，所需的“魔装法阵系统”，会有超阶大魔导和数名顶级法阵大师、炼器大师参与设计，由“创造者”进行生产。
至于给所有“魔装”置入标准法阵链路、留下控制所有“魔装”的后门之类的操作，自然没有。
而且，所有合作者的分成比例、占股都没有变化，这次圣佑宫所得的分成，全是凯奥斯从自己的份额割出来的。
在“魔装法阵系统”这一项目，他几乎交出了自己一半的权益。
也正因此，在做出这个决定前，他并没有事先和任何一位合作者商量。
玉琅城圣佑宫内，奇玛来特也只比其他领主早一天看到那个全域通告。
在看到那通告的一瞬间，他也是完全懵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凯奥斯被他逼得掀桌了。
但马上就意识到，这不可能，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圣都这个时候发出全域通报的话，那就是他还在来玉琅城路上……甚至还没启程的时候，凯奥斯就已经做出这个决定！
很快，他也私下收到了来自圣都的消息，得知这次负责将“魔装法阵系统”收入玄王殿认证体系的，是身在瓦利城的潘德.博卡诺！
这个来自玉琅城的功劳，却记到了潘德的脑袋上。
偏偏奇玛来特还无话可说，因为在凯奥斯向潘德提交这一申请的时候，他还没抵达玉琅城，这里没有审判长，所以凯奥斯和潘德的这一操作，完全合乎规矩！
于是，奇玛来特在过去这大半个月自认为精妙的手段，此时看起来，一下变得如小丑一般。
办公室内，奇玛来特看着手中的那封私信，半晌无语，忽然将右手的茶杯甩向了对面墙壁，不过里面的茶水在他出手前就倾泻出来了，倒了他自己一脸……
好在茶水已凉，没有烫伤，但奇玛来特还是愤怒地咆孝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路向西
对于一些消息不那么灵通，不明就里的普通贵族、小领主而言，突然看到圣佑宫的这则全域通告，联系到之前玉琅城圣佑宫的种种操作，都会下意识地觉得，凯奥斯这是被那位新任审判长奇玛来特给逼的，不得不委曲求全，向圣佑宫低头，交出自己的利益大头。
而对于那些消息灵通，知晓内情，明白凯奥斯这番操作所需要时间的大领主，也并不会觉得奇玛来特之前的操作有多蠢，有多可笑，只会觉得……
凯奥斯这提前预判，预先落子的操作，实在是厉害的有点离谱了，有点可怕了。
这是在圣佑宫有怎样的消息渠道，才能提前这么久布局落子？
但让大家更没想到、更惊到下巴的，是凯奥斯接下来的操作。
圣佑宫全域通告后不到十天，凯奥斯忽然将他在玉琅城的绝大部分资产、领地，都快速地以一个很低的价格变卖。
而一些他与人合作的产业，像一部分在玉琅城境内、生产“炼魔系统”的工厂，他也将大部分的所有权交给了克里斯蒂娜伯爵、艾兰侯爵、格兰特侯爵，自己只留象征性的持股分红。
很快，这些主要工厂里的管事，大部分也都将慢慢交接工作给几位侯爵、伯爵的人。
是的，这次艾兰侯爵、格兰特侯爵没有再通过代理人康妮小姐、休斯伯爵合作，而是直接亲自下场。
他们不仅直接接下了凯奥斯在玉琅城的大部分产业，而且各转让了两位顶阶强者给凯奥斯。
俩顶阶圣灵卫、俩顶阶魔导师，都是50岁以下的壮年，都没有隐伤或巨大缺陷，真正的强战力。
在凯奥斯“大甩卖式”地处理各种领地、资产的时候，埃里克森侯爵也派管家过来询问过原因，并且提出也可以帮凯奥斯“处理”一部分。
不过在凯奥斯委婉地提出自己需要顶阶级别的契约仆从，希望能转让几位给自己后，埃里克森侯爵就不再提这事了。
当然，虽然凯奥斯转让给艾兰侯爵、格兰特侯爵、克里斯蒂娜伯爵的资产、领地，价格都比一般的市价低了20%甚至40%，但他们愿意把顶阶契约仆从转让给他，却并非是单纯为了这些好处。
凯奥斯不过是用这借口劝退来薅羊毛的埃里克森侯爵罢了，事实也证明，这借口确实有用。
由此也能看出，两位顶阶强者的价值，远在凯奥斯付出的这些利益之上——哪怕凯奥斯已经有按通常顶阶强者的转让价格上浮30%支付给两位侯爵。
当然，凯奥斯也并不是就直接从“炼魔系统”、“魔装法阵系统”等项目里退了出来，“创造者”本身已经是一个在圣佑联盟绝大多数主城都开始生根发芽的超大项目，凯奥斯只是处理了在玉琅城本地的那些实体产业，将它们转让给其他合作者。
在整个圣佑联盟范围，凯奥斯依然是“创造者”的绝对掌控者，具体到一个个项目里，除了成分相对复杂的“魔装法阵系统”他现在只占了不到一成外，其他项目里他也依然是主导。
事实上，就算他占的是小头，但因为几乎所有合作者都是他自己拉进来的，包括圣佑宫，所以所有的项目里，依然还是他说了算，遵循他制定的计划在发展。
而之所以如此急匆匆地处理玉琅城在地的资产、领地，是因为凯奥斯……
要“跑路”了！
凯奥斯虽然知道新任审判长有不小概率和潘德不是一路，到任后会对他不利，但在一个多月前，他并没有那么厉害的预知能力，能够知道新任审判长奇玛来特会用这套针对“魔装法阵系统”的操作来对付他。
他派人去瓦利城，联系潘德审判长，希望将“魔装法阵系统”的所有设计、制造图纸交给潘德，再由潘德来交给圣都圣佑宫，将它变成潘德的功绩。
本质上来说，是他在潘德离开玉琅城，察觉到威胁之后，主动为自己铺的路，是从自身情况出发，而并非是针对什么操作的应对。
“炼魔系统”和“魔装法阵系统”这种存在，本身已经某种程度上颠覆了原本的生产、战争体系，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战略“工具”。
只不过这个世界魔法技术虽发达，但依然不是那种能够随意即时通讯的世界，圣佑宫的反应会有些置后，可能要出现某些对他们不利、对既有秩序破坏的事情后，他们才会有具体的、针对性的处置。
“炼魔系统”还好，毕竟魔力棒的生产，除了魔植种植领地外，还有其他途径，动摇不到根本。
但“魔装法阵系统”，却是真正的会颠覆整个战力评价体系的存在。
圣佑宫，早晚会出手。
等到出了某些事情后，圣佑宫主动出手处置，凯奥斯要被动应对，就要麻烦得多。
凯奥斯原本的想法，是让“魔装法阵系统”牵涉的利益足够大，获利的人足够多，以此做到大而不倒。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在到那一步前，大概率就会被人动手摘桃了，就算不是圣佑宫，也会是其他大领主。
以前在玉琅城，有潘德审判长罩着，可以暂时不用怕。
但潘德已去瓦利城，新任审判长和潘德不同路的概率极大，他自然要先做安排，想在前面。
当然，他也不能直接自己把“魔装法阵系统”的所有图纸以及股份、工厂交上去，自己屁颠颠跑到圣都圣佑宫的玄王殿去，申请让“魔装法阵系统”进入“认证装备”的序列。
真那样做，他大概率是进不到圣佑宫，人家就直接让他“东西放下，人滚蛋”。
他这个玉琅城的小小三叶男爵，根本没有和圣佑宫那些高层管理者讨价还价、探讨处理方案的资格。
老实说，能让“魔装法阵系统”以现在这种状态，进入玄王殿的“认证装备”序列，是远超出他的期望和预料了。
也就只有潘德这种圣佑宫的未来之星，有那种人脉和渠道，能把这事谈成这个结果。
当然，这也算是潘德对他的投桃报李吧——凯奥斯交给潘德来上交，本身就是把这个当成潘德的功劳、功绩来算了，意思就是潘德可以随便谈，哪怕凯奥斯的那些股份都归圣佑宫也可以。
这些，是早就定好的计划，只是刚巧在这个时间有了结果，又刚巧应对了奇玛来特到玉琅城后的手段。
但凯奥斯并没有沾沾自喜，觉得扛过这一劫，就已万事大吉。
从亡灵仆从鲁迪那里，他知道圣佑宫大概率已经知道埃里克森侯爵的秘密，按着时间来算，现在抵达玉琅城的奇玛来特也肯定是知道的。
如果就任玉琅城的新任审判长，是潘德一系的，那或许还代表圣佑宫有可能打算把这事大事化小，当成“圣法教会”的挑唆。
但就任玉琅城的，是奇玛来特，而且……在奇玛来特就任后的第二天，他就从克里斯蒂娜那里知道，随奇玛来特而来的，还有14级的超阶大魔导师萨普。
这种人形大杀器不显露身份，秘密跟来，是要做什么？
答桉不言自明。
所以凯奥斯有很强的危机感，之前的一点犹豫全部撇掉，立刻做出了“跑路”的决定。
一旦圣佑宫对埃里克森侯爵动手，玉琅城必是一片大乱，其他领主还好说，他是肯定要被牵连遭殃的。
所以趁着现在他们还没完全把一切布置好，直接开熘！
奇玛来特某种程度上是在用敲打凯奥斯的方式掩藏他对埃里克森侯爵的动作，凯奥斯又何尝不是在用应对奇玛来特的操作，掩藏他跑路的计划。
凯奥斯这段时间私下里和艾兰侯爵、格兰特侯爵、克里斯蒂娜侯爵的勾连，在奇玛来特、钢心侯爵或其他在关注他的人看来，就是被奇玛来特逼得焦头烂额在想辙的样子，并未起疑心。
他们并不知道，凯奥斯这段时间，正全心全意地准备着“跑路”。
如果只是他自己跑，或是带几个亲信，那自然不用太多准备，找个借口就行。
但那样的话，他名义上依然还是玉琅城的领主，还是受奇玛来特的辖制，哪怕他在玉琅城的资产、领地、领民全都不要了，也一样没法一下就改换归属。
所以，凯奥斯这次，是来了一场“蚂蚁大搬家”。
他一年前就已经在陆续地批量购买瓦利城的领地，不过当时潘德还是玉琅城的审判长，他只不过是把这当成一步对西界的提前布局。
但在潘德赴任瓦利城，他又面临各种危机的情况下，瓦利城的地位一下就不一样了。
凯奥斯加快了在瓦利城的领地收购，他本就有派人常驻瓦利城，在潘德审判长到那后，他又联系上了多米尼克，对当地的情况掌控力更强，收购领地更加容易。
相比起玉琅城、奥兹城，以及其他更靠近圣都，更靠近核心地带、沿海地带的主城，瓦利城目前依然是离西界前线最近的主城，时不时就受到西界强者的袭扰，所以在这边拥有成熟经济领地的，大部分都是有西界开拓军团、实力雄厚的大领主。
这样的大领主，他们大部分主领地、居住地都在其他主城，并不在瓦利城，所以凯奥斯如果不太挑的话，想买大片领地，比在玉琅城要容易太多。
最开始他还主要考虑把领地凑成一整块地买，后来就已经不太在意了，先把数量凑够再说。
因为“魔装法阵系统”的事，凯奥斯得到了大量的圣佑宫荣誉积分，已经超出了伯爵申请的需要，现在他只要领民、领地这一项，能够达到要求，那他申二叶伯爵，就没问题了。
当然，如果他还在玉琅城的话，就算条件都满足了，奇玛来特肯定也会给他找茬，尽量拖延。
可他到了瓦利城，有潘德审判长在，那升伯爵几乎是板上钉钉，甚至他现在这波靠着艾兰、格兰特两位侯爵的照顾，得了四位顶阶强者契约仆从，直接升三叶伯爵也未尝不可。
快速地处理完玉琅城的资产、领地后，凯奥斯选了个大晴天，带着三万多领民，和几千名从其他领主那雇来的搬运工、车队，启程向西，往瓦利城而去。
凯奥斯虽然把玉琅城的领地、资产都处理了，但领民可不打算处理。
虽然凯奥斯的领地遍布多个主城，但李家在玉琅城经营数代，主要的领民聚居地都在玉琅城辖区内的领地上，这些领民，是他的发展根本，是他的根基。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做好打算，带所有领民一起走。
当然，现在跟着凯奥斯走的，还不是全部，仍有一部分，像在几个工厂里工作的，还有一些产业里要等着交接的，后续会再另外组织离开。
反正有克里斯蒂娜、艾兰、格兰特他们照看，不会有什么问题。
别看三万多人好像并不是很多，但这三万多，可不是经过训练、令行禁止的“魔侍”，也不全是工人、农夫或者健妇，里面有大量的老弱妇孺。
凯奥斯可不想领民在路上死掉大半，等迁徙到瓦利城后家家办丧，但他们启程的准备时间又很短，所以为了这次迁徙，凯奥斯花费了巨量的魔券，雇佣了很多车马、运载工作，还特别找克里斯蒂娜、格兰特、休斯等领主，请他们调集了大批强健专业的搬运工来帮他——当然，也是花了大量魔券。
至于他的领民中，那总数已破千，本来也可以客串充当搬运工的“魔侍”，则被要求全程都“魔装”着身，保持着待战状态行进。
也就是说，一旦遇敌，第一时间就能开启法阵，进入战斗状态。
虽然不进入“魔侍法阵”，让魔力进入魔法链路激活，并不会大量消耗魔力棒，但处在待战状态，魔力是直接连通到“魔装”里的接口中的，时间一长，肯定会有损耗。
只是一两个“魔侍”的话，这种损耗也无所谓，但人一多，还是长时间保持，那损耗就很大了。
凯奥斯虽然不是让近千魔侍都时刻保持待战状态，而是分三班轮流，这耗魔基数依然巨大。
毕竟他们此行往瓦利城去，不是以天计算，而是以月来计算。
为了最大程度地降低路上的减员，凯奥斯并没有逼领民以太快的速度行进，而且他自己也待在队伍中，便于时刻处理一些其他人没法立刻处理的事情。
不过就算他花了大量魔券，做了大量准备，启程的第一天，依然是乱糟糟一片，队伍里小孩哭声、管事的呵骂声、领民间的吵闹声、侍卫们的命令声，全都夹杂一起，此起彼伏，乱糟糟的一片，甚至还有不同聚居地间的领民打起来的情况。
不过好在凯奥斯手下有大量的侍卫这段日子参与临湖领地的训练，以及其他产业的管理，都锻炼出来了，分散开来，总是能很快把麻烦都搞定，维护住整体的秩序。
第二、三天后，整个队伍就顺了很多，不仅管理队伍的契约仆从们，队伍里的领民也都明白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第二天有两个屡次闹事打架的领民被侍卫直接斩杀，也是将一些性格比较莽的领民都给震慑住了，知道他们的领主老爷不是一味仁慈。
特别是凯奥斯的贴身侍卫莎尔薇拉开始例行带甲巡视，每次所到之处，都是鸦雀无声，连小孩都很自觉地停下啼哭。
没办法，莎尔薇拉以前在领地里名声就很大，经过与迦雷伯爵一战后，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
以前某些传说还只限于她出身的领地，现在各领地领民凑一块，那立刻是人尽皆知，都知道莎尔薇拉的可怕。
凯奥斯西迁领民队伍不远处的一座高地上，格兰特侯爵和休斯伯爵在一队侍卫的簇拥下，远远眺望。
“走的还真是够慢的。”格兰特侯爵说道。
他们今天一早从玉琅城出发的，结果现在刚过中午，就赶上了凯奥斯他们这已经走了三天的大部队，不得不说后者走的是真慢。
“主要都是昨天走的，他们第一天基本都没挪多远，光整肃队伍了。”休斯伯爵苦笑道，“我前天就跟凯奥斯男爵说过了，他把这些领民以这种方式迁到瓦利城，花费的魔券，足够他在瓦利城重新买同样数量的领民了……哦，甚至还可能不止。连那些用来当‘魔侍’的农夫，都能重新买下。”
格兰特却摇头，放下手里的魔力窥远镜：“这些人，到了瓦利城后，可就不再是这些人了。”
休斯一怔，一时有些没听明白：“难不成他们到了后人还能变多？这也没看到几个孕妇啊……”
格兰特笑骂道：“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凯奥斯男爵这一路，不是一般的领民迁徙，他这是‘行军’啊，他几乎随时都在防备着有人偷袭呐！你看，我们出现的同时，就有一队‘魔侍’面向我们这边结阵，缓慢随队行进了，那里……你看那，那应该是他刚买的顶阶魔导师吧，也已经停下，处在准备施法状态了，等下过去后你可以去看看，他大概率身上已经加了几重魔法增益了……”
休斯伯爵感慨：“凯奥斯男爵是真够小心的，但这一路防备，随时准备作战，也太累了。”
“是啊，太累了，所以你觉得，用这种方式走完这一路，几个月后抵达瓦利城的这些领民，还会是……这些领民吗？”格兰特的声音也有些感慨。
休斯伯爵恍然大悟，再看向凯奥斯所在的那只西迁队伍，莫名的觉得不太一样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钢心侯爵的不甘
凯奥斯刚刚出发的这几天，基本上路上都是各种远远打望的人，这些人里大部分只是好奇来看热闹。
圣佑联盟也不是没有领民成批迁徙，换聚居地的情况，但一般都是一个聚居地换到另一个聚居地，或者购买的一批领民安置新领地。
像这种整个地区、多个领地聚居地内领民的大规模迁徙，除了开拓新主城的时候，一般很难见到。
而且通常领民迁徙，都是乱糟糟一片，大都靠脚步行，灵气士侍卫骑马在旁边驱赶督促，就跟在牧羊似的。
像凯奥斯的西迁队伍这般，普通领民，青壮，妇孺老幼，大件行李，粮草补给全都泾渭分明，一眼能看得清楚的行进方式，当真是前所未见。
更不用说凯奥斯队伍里还时刻保持着“魔侍法阵”的待命，随行的魔法师、灵气士，也都是一种很精神的、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
相比起大规模的领民迁徙，倒更像是超大规模的商队赶路，或者军团行军，只不过都是灵气士、魔法师组成的军团，注定不可能有这种人数规模。
哪怕是最开始两天，队伍最乱的时候，也依然有一种层次分明的感觉，所以这两三天凯奥斯的西迁队伍还没走远，每天都会有玉琅城里的贵族们跑出来看热闹。
这些人里，自然有和凯奥斯交好的人，比如格兰特侯爵、休斯伯爵这种，来了后看几眼，直接就过去行进的队伍里找凯奥斯了。
还有一些别有意图的人，则只是一路看，一路跟，比如钢心侯爵派出的契约仆从，比如圣佑宫的一队惩戒骑士，分别代表钢心侯爵和奇玛来特审判长来看情况。
在格兰特侯爵、休斯伯爵带人去行进队伍那边，和凯奥斯见面的时候，一队身上没有任何贵族标识的骑士策马上了他们原本所在的高地。
一名外面披着件灰色兜帽斗篷的骑士在最前面，勒马眺望凯奥斯的西迁队伍，声音低沉：“确定宝元亭、宝正殷兄弟，都已经是凯奥斯的契约仆从了吗？灵魂从属契约转签了吗？”
“应该是可以确定，不仅宝家兄弟，纳布斯蒂、图特尔他们俩的家卷，这次也都跟着凯奥斯的领民一起西迁了。而且我们也已经确认，凯奥斯男爵已经将这四位顶阶强者的转让费用，分别支付给格兰特侯爵和艾兰侯爵，魔券支付是沃克斯伯爵负责，并没有用任何领地、资产支付……”旁边一名同样全身套在兜帽里的人低声回道。
他们所说的宝元亭、宝正殷兄弟，原本是艾兰侯爵的契约仆从，前者是顶阶魔导师，后者是顶阶圣灵卫。
纳布斯蒂、图特尔之前是格兰特侯爵的契约仆从，前者是顶阶魔导师，后者是顶阶圣灵卫。
这四名顶阶强者，便是这次凯奥斯超阶大迁徙之前得到的，外界普遍认为这是两位侯爵得到凯奥斯超低价处理的领地、资产后，给他的利益交换。
但钢心侯爵却不这么认为，就凯奥斯让出的那些利益，远不到让两位顶级侯爵转让两名顶阶契约仆从的程度。
对于侯爵而言，魔券的重要性，也远比不上当打之年的顶阶契约仆从。
何况，格兰特和艾兰的这番操作，基本就是在向人表明，他们俩和凯奥斯有很直接的合作，是一种非正式的“联盟”。
要知道，之前他们俩跟凯奥斯进行“魔装法阵系统”的合作时，还都是通过其他人来代理，现在自己直接下场，又是接手资产领地，又是转让顶阶契约仆从，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凯奥斯肯定拿出了让这俩侯爵都心动的好处！
但这好处，肯定不是那些个便宜处理的领地、资产，而是其他！
或者，根本不是凯奥斯在和俩侯爵谈，而是……瓦利城的那位！
此时站在高地上，看着远处凯奥斯西迁队伍的兜帽斗篷骑士，正是钢心侯爵和他的随从们。
“老爷，刚刚过去的就是格兰特侯爵，他们这几天，每天都过来和凯奥斯见面，昨天弗汀伯爵也过来了。”一名骑士低声汇报道，从知道凯奥斯在处理资产、领地，准备带领民迁往瓦利城后，他就一直受钢心侯爵的命令，在盯着凯奥斯的动向。
钢心侯爵的脸隐在兜帽的阴影中，看不见表情，也没有回话。
过了一会，另一名随钢心侯爵出来的顶阶魔导师问道：“老爷，按着凯奥斯的行进速度，再过三天，他们就将抵达风极谷附近，我们要不要在那里……”
“在那里干什么？袭击凯奥斯.李的领民队伍么？你觉得，我得派什么样的契约仆从阵容？就不说那四个顶阶契约仆从了，就那一千多‘魔侍’组成的法阵，我要安排几个顶阶魔导师、圣灵卫才够保险？要真打成僵持，一时无法脱离战斗的话，那要怎么收场？”钢心侯爵没好气地说道。
“还是老爷考虑周到，是我鲁莽了。”那魔导师很诚恳地说道。
不过旁边几名契约仆从，包括管家查恩，偷偷看向那名魔导师的眼神，都是有些佩服。
他们都知道，这位叫来哈特的顶阶魔导师，并不是真的鲁莽地认为可以在风极谷伏击凯奥斯的队伍，而是看出来他们家老爷眼睁睁看着凯奥斯从玉琅城全须全尾地开熘，还有些不甘心，似乎仍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所以干脆推了一把。
他推这一把，反而是让他们家老爷一下理智，帮他们家老爷认清了现实，辨明了利害。
来哈特对老爷的脾气，是真的拿捏的到位。
望着远处那比起前两天要齐整很多的西迁队伍，钢心侯爵终于是叹了口气，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带着一众契约仆从往玉琅城而去。
很显然，他拦不住凯奥斯了。
其实从凯奥斯离开玉琅城开始带着那几万领民向西而去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拦不住了。
因为真正有能力阻拦凯奥斯的奇玛来特审判长没有出手，那么其他人，也便办不到了。
不说直接半路拦截进攻凯奥斯的队伍，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就单论现在凯奥斯四名顶阶契约仆从、千名魔侍的阵容，一般的拦截配置，真不一定能成功，搞不好被人家反杀都有可能。
所以只能是奇玛来特审判长从圣佑宫的角度来阻拦。
钢心侯爵也明显可以感觉出，奇玛来特是不想让凯奥斯离开的，按他从圣佑宫里打听到的消息，之前“魔装法阵系统”的事，奇玛来特审判长可是被气得不轻，暴跳如雷，对凯奥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奇玛来特绝对有足够的动机，阻止凯奥斯西迁。
可他却什么都没做……
钢心侯爵非常地失望，但他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奇玛来特估计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不得已。
他前几天刚刚知道，这次跟着奇玛来特抵达玉琅城的，除了那公开的三名顶阶魔导师、六名顶阶圣灵卫外，还有一名14级的超阶大魔导萨普。
圣佑宫派出这种级别的强者随奇玛来特赴任，绝不可能是单纯为了护卫奇玛来特这种小事。
玉琅城一定正在酝酿一件非常大的事情，并且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以至于奇玛来特这时候没办法为了阻止凯奥斯大动干戈。
钢心侯爵是真的有点憋屈，有点不甘心，明明他的实力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远比凯奥斯强，却总是有种被踩到关键部位，没办法使劲的感觉，总是有力打不出，甚至反过来被凯奥斯骑脸。
他有种直觉，这次放凯奥斯去瓦利城，奇玛来特以及他背后的那些圣佑宫大人物，一定会后悔的。
这家伙在潘德手里，或许不是一把威力最强的刀，但肯定是一把最能恶心人、最能让人难受的锁链。
……
“老爷，钢心侯爵的人撤走了。”
一名看起来三十出头，十分儒雅的魔法师，策马到凯奥斯的马车车厢旁汇报道。
凯奥斯打开车窗，看着那位刚成为他契约仆从还不到十天的顶阶大魔导宝元亭笑道：“宝先生看起来很失望啊？”
“老爷花了那么多魔券，做了这么多准备，我实在是想看看发动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可惜连钢心侯爵的人都怂了。”宝元亭颇为遗憾地摇头道。
“呵呵，他毕竟也不傻啊！不过宝先生还是要继续保持戒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那种不开眼的来找死呢？”凯奥斯能理解宝元亭对战斗的恳望，不过作为领主，他肯定是不希望赶路的时候真的遇袭，那样的话哪怕能赢，也难免会有损失，他的“魔侍”数量还是不够多，大打出手的时候，没法完全护住行进队列状态下的所有领民。
“也对，没一定实力和眼力，还真看不出老爷的布置。”宝元亭点了点头，策马回到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继续对队伍周边进行监控。
车厢内，凯奥斯回头，看到好奇地伸长看向窗外、表情微微有点紧张的女孩，笑道：“怎么，浅苍小姐是担心真的有人袭击？放心吧，就算真有人袭击，钢心侯爵那种级别的大领主，我都有把握扛得住，要是不能保证安全，我怎么敢邀请浅苍小姐同去西界？”
车厢里的女孩，居然就是浅苍拂晓。
第一百五十章 凯奥斯的“饼”
“不是……我不是担心，我就是……”浅苍拂晓赶紧摆手说道，“我就是有点好奇。”
车厢内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其实我和浅苍小姐一样，也是有些期待钢心侯爵真的动手，很想看看那会是什么场面。”
除了浅苍拂晓外，刚刚到西迁队伍里找凯奥斯的格兰特侯爵和休斯伯爵也在，刚刚开口的，便是格兰特。
凯奥斯有好几辆这种赶路用的大号马车，车辕、车厢、车轮、底盘悬挂都有专门定制改造过，耐用性、舒适性和通过性都大幅加强，内部空间也是大得离谱，空间利用率极高，像他们所处的这个车厢，内部就布置的跟个小客厅似的。
“我以前听过有句话叫‘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的就是侯爵大人您这种心态啊！”凯奥斯笑道。
休斯伯爵笑到：“这还不是因为我们对凯奥斯男爵你很有信心吗！之前你一位顶阶契约仆从都没有，便能靠不到千名‘魔侍’干掉四名顶阶强者带领的强势阵容，现在你手里‘魔侍’已经破千，还有四名实力顶尖的顶阶契约仆从，那得是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对抗得了？四加四，最少八名顶阶契约仆从，才能有过来进攻的资格？乔尹.斯蒂尔尽力凑一下，短时间内凑一只八名顶阶契约仆从组成的偷袭小队，倒也不是不可能。”
格兰特侯爵却笑道：“你这算法就错喽！证明你对‘魔侍法阵’的理解还太简单。之前凯奥斯的‘魔侍法阵’能干掉四位顶阶契约仆从和一堆高阶魔法师、灵气士，可不是说它就只等于四位顶阶的力量。别忘了，当时斩杀两位顶阶强者的，是只有高阶10级的莎尔薇拉，这‘魔侍法阵’带来的，不是加法，是乘法。所以，现在想来进攻凯奥斯这支队伍，最低的配置应该是4X4=16位顶阶强者，如果有13级的超阶的话，可以1个算4个顶阶……”
“对啊！还是侯爵大人算的精细，就是得这么算，以凯奥斯男爵现在队伍里这阵容，玉琅城里，单一的领主怕是没有人能啃得动啊！”
格兰特侯爵点头：“可不是么，要是凯奥斯男爵还在玉琅城，怕是没多久，六位侯爵就要变七位了！凯奥斯侯爵，听起来确实比凯奥斯男爵好听。”
休斯侯爵嘿嘿一笑：“侯爵大人忘了，瓦利城现在好像还没有公爵呢？潘德大人现在在瓦利城，凯奥斯男爵到了后深耕几年，搞不好再见面时，咱们就要称‘凯奥斯大公’了！”
格兰特侯爵又是连连点头：“对，凯奥斯大公听起来比凯奥斯侯爵更好听。”
“别凯奥斯大公了，我还凯奥斯大公鸡呢……”凯奥斯差点没绷住，想问问这哥俩是在这说相声呢？
他之前和格兰特侯爵的合作基本都是通过休斯伯爵进行，本身并没有什么直接接触，通过休斯伯爵隔空对格兰特侯爵建立的印象，都是敦厚、开明、大气之类。
没想到这段时间为了跑路，直接和格兰特侯爵接触后，发现这位玉琅城数得上号的顶级大领主，接触起来一点没有那种大领主的架子，讨论正事的时候正经，闲聊的时候则是相当的不正经，甚至可以说是“逗比”。
格兰特侯爵专门跑过来找凯奥斯，除了本身对凯奥斯这次大场面的领民迁徙有兴趣，想要亲眼看看外，也是要和他再多聊聊“创造者”之后在玉琅城的发展计划，以及和西界相关的一些话题。
前者是因为现在“创造者”在玉琅城的几乎所有实体，全都在他和艾兰侯爵的手里，“创造者”要有什么操作，玉琅城的方向，都是他们俩在作为具体的抓手。
当然，如果只是负责赚魔券的话，格兰特也根本懒得亲自过问，自然有相关的、专业的管家、管事去对接和处理。
但“魔装法阵系统”，现在已经是圣佑宫玄王殿的“认证级装备”——是能量产的、所有领主都能买得起的“认证级装备”，以后很可能会成为新的爵位和战力评判标准，是一种有战略影响的魔法装备，所以他才会亲自关注。
至于后者……
那就是凯奥斯对他和艾兰侯爵画的“饼”了。
钢心侯爵认为凯奥斯能得格兰特、艾兰两位侯爵直接下场相助，甚至各转让两位顶阶契约仆从，必然不是单纯因为那些领地、资产的差价好处，而是凯奥斯给他们俩另外的、更大的好处。
他这判断的前半部分倒是没错，但后半部分还是有些误解。
凯奥斯并没有拿出任何实质性的“好处”给两位侯爵，而是亲自跟两位侯爵画了一张好大好大的“饼”。
凯奥斯给他们展示了自己到瓦利城后的打算：
他在瓦利城经营起来后，将会渗透西界，对那些盘踞西界、数百年都没能被圣佑联盟消灭、各种拉扯缠斗的势力，进行分化拉拢，能团结的团结，能收服的收服，不合作的都灭掉，然后由西界开始，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探索和开发无尽森林。
这些话，只从最终意图来看，其实没有太大新意，圣佑联盟几百年前就是这个打算了，只不过一直都做不到而已。
那些盘踞西界的各路势力，别说摆平了，连确定所有势力的数量，他们的位置，具体的实力，都几乎没有哪位圣佑宫的高层、强者或哪位大领主能做到。
所以如果是其他人跟他们说这些话，还只是区区一个三叶男爵，那毫无疑问，根本话都没有说完的机会。
但说这些话的三叶男爵是凯奥斯，这个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就搞出“炼魔系统”、“魔装法阵系统”等一系列魔法装置的凯奥斯，背后还有瓦利城现任审判长潘德支撑的凯奥斯，他说这些话，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凯奥斯过去一年时间给自己立的人设，此时终于起到了大作用，格兰特和艾兰，都选择相信他的计划，并且参与其中，给与便利。
当然，这也和凯奥斯的“画饼”方式有关，他是以魔法炼器做支点，去展开他的计划蓝图。
按凯奥斯的说法，很多时候，某个策略无法成功，可能未必是这策略本身有问题，而是客观的可使用的工具、方法有限，无法达成满意的效果。
西界整体资源丰富，而且圣佑联盟这边竞争也比较小，是一个非常好进行实验和推广新想法的地方。
又因为离西界很近，所以进行效果验证的时间也不会太久，立刻就能看到结果。
他有信心，在十年之内，让瓦利城的影响力，推进到“角盔山”前——这是之前圣佑联盟几百年都未成达成的。
这番建立在魔法炼器、炼金基础上的计划，出自凯奥斯之口，就有莫名的说服力。
凯奥斯不仅能不断搞出那种颠覆传统的魔法装置，而且还能成功地在极短的时间内普及开来，让项目真正落地，快速运转，后者的难度一点不比前者小。
格兰特和艾兰，选择相信凯奥斯的计划，加入他的计划，并不是相信他就一定能做成这事，而是相信这是一个真的可行的、能有一定效果的计划。
毕竟这个计划若真的可行，执行起来，哪怕最后没能像凯奥斯描绘的那般结果，彻底解决西界的所有反抗部族和势力，从西界切入和探索无尽森林，源源不断地从无尽森林内获取各种稀有资源。
哪怕只达成一半……甚至一成的目标，也能让先行者吃得盆满钵满了，毕竟按着凯奥斯的计划，他并不是直接和西界的各势力硬碰硬，而是基于炼器炼金的、技术性的渗透和开拓，所付出的成本和代价，不会很大，并且有随时止损的机会。
所以这个“饼”，由现在的凯奥斯来画，基本上十位侯爵里，有八位都会心动，哪怕是钢心侯爵都一样。
车厢内，格兰特侯爵很自然地开始跟凯奥斯聊到西界的话题。
他当然聊的不是在开拓西界、凯奥斯画的那些“饼”、那些个连设计图都没有的“炼金炼器”项目——这些东西没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根本连聊都不用聊——他现在主要是和凯奥斯随便聊聊西界的风土人情、各种趣闻。
他也算是对西界颇有关注，多有了解了，本身也有一只实力强悍的开拓军团驻扎西界最前线，消息灵通，所以平日里在贵族圈子中，一直有“西界通”的称号。
但和凯奥斯聊起来，格兰特赫然发现，相比起他，凯奥斯才更配“西界通”。
不论是地理地形、历史典故，还是各种有名的西界势力头领、强者的来历、实力，甚至包括一些听起来就很隐秘的、西界势力间的恩怨纠葛，凯奥斯都能道出个一二，说得有鼻子有眼，让格兰特愈加相信凯奥斯之前画的“饼”的可行性。
当然，对这个话题，旁边的浅苍拂晓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相当有兴趣，也相当惊讶——她愈加怀疑，凯奥斯和关剑神是不是一直都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