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路上（上）
浅苍拂晓当然不是要跟着凯奥斯去瓦利城常驻了，从此从玉琅城小领主，变成瓦利城小领主，她只是被凯奥斯忽悠着顺道一起去玩一圈而已。
按凯奥斯的话说：“你不是一直对西界感兴趣吗，瓦利城是圣佑联盟距离西界最近的主城，去到瓦利城，也算是到西界了，说不定可以尝点什么西界美食呢！”
浅苍拂晓也不知道怎么着，就答应了。
事后回想，可能是因为她刚刚接了凯奥斯在玉琅城的几块领地，占了些便宜，拿人手短，有些不好拒绝吧。
而且她确实也想着趁这机会，搞明白凯奥斯是如何一下搞定格兰特、艾兰两位侯爵，让他们如此旗帜鲜明地出来帮他站台，甚至各转让了两位顶阶契约仆从。
还有之前是怎么能在奇玛来特审判长到达玉琅城前，就已经安排了通过潘德审判长向圣佑宫进献“魔装法阵系统”这步棋的。
她可不认为，凯奥斯是因为她的提醒才做出这步选择，按着缇娜跟她分析的情况来看，凯奥斯做出那个决定的时间点，肯定在她的提醒之前。
当然，她跟着凯奥斯西行，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用不那么明显的方式，让凯奥斯顺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去做有利于迎接未来那件“大事”发生的准备。
格兰特侯爵、休斯伯爵并没有跟凯奥斯聊太久，毕竟他们还得赶回玉琅城。
不过他们策马赶半天，就能抵上凯奥斯他们三天的行进路程，也能看出西迁大部队的速度有多慢了。
看着格兰特、休斯一行人策马离开队伍后，凯奥斯回头对浅苍拂晓道：“咱们也差不多要扎营了。”
“照这个速度，咱们怕是在年底前赶不到西界？”浅苍拂晓有些担忧道，“别到时候大雪封路，咱们还没赶到，那就有大麻烦了。”
凯奥斯笑道：“放心吧，前三天把坑都踩完，麻烦都解决，大家习惯了之后，速度很快就能提起来的。万一中的万一，没能按既定时间赶到瓦利城的话，也没事，我有做过预桉，中途有其他领主的领地供咱们休息驻扎。到时候，我会先派一队人轻装简从去瓦利城咱们的领地那做准备，等到开春后，咱们抵达，就能省事很多。”
“嗯嗯，那就好，凯奥斯男爵考虑事情就是周全。”浅苍拂晓诚心实意地夸奖道：“是我多虑了。”
“不多虑不多率。”凯奥斯笑道：“浅苍小姐能考虑到这点，证明是有管理天赋、带人行军的天赋的，嗯，回头浅苍小姐要是和人打仗打输了，像迦雷伯爵那样输得精光蛋，可以到我这来，我给你个管事的职位，说不定比你当小领主赚的还多了！”
浅苍拂晓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还输个精光蛋……我没事怎么可能和人打仗，我人缘不差的好吧！可不像某位才刚成年的男爵，不仅侯爵，连审判长都敢惹，三天两头被人打压，甚至要处理掉所有领地，带着所有领民跑路……”
“哎……浅苍小姐也太凶了，我好心好意提供工作，你居然这么攻击我，伤心啊。”凯奥斯很清楚浅苍拂晓什么时候是放松，是时候是紧张，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什么时候是假嗔实乐，反正以她现在接近全蓝的光圈，正常逗逗，是绝对不会翻脸的。
“什么就攻击你……凯奥斯男爵，你这演技……我要是导演，拍魔影的时候连最配角的配角都不会让你演的！”浅苍拂晓嫌弃道。
“你是导演，我是老板，我如果想演，你还拦得住？诶，对了，浅苍小姐，你那片子的剧本准备的怎么样了？”凯奥斯问道。
“之前的几版剧本，你不是都否掉了么，我也觉得还差点什么，所以一直还在重新磨。嗯，这次去瓦利城，也可以顺便采点景，试试那台你们‘魔影真彩工作室’研发的魔影摄录设备……嗯，叫什么来着？”
“摄影机。”
“对，摄影机，感觉有点怪怪的，名字没有完全的‘魔影’两个字，太简练了吧？”
“简练好啊，你就说听到这名字，你能不能一下明白它是干什么的吧？”
“不能。”
“……”
“对了，凯奥斯男爵，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对西界的了解越来越多，越来越细了呢？比之前在缇娜生日宴上，咱们聊的那些，又要细了很多，你这段时间是有什么特殊消息来源么？”浅苍拂晓好奇问道。
“浅苍小姐果然对西界的事情，特别的敏感呢，嗯，我现在确实有很多消息来源。”
“哦？这消息来源是？”浅苍拂晓竖起耳。
凯奥斯笑眯眯道：“不告诉你。”
“凯奥斯男爵，我是你请去瓦利城的客人啊，对客人要有点礼貌的，不能这样耍客人。”浅苍拂晓皱眉说道，“这样，我猜一下，你就说对不对好吧？如果被我猜中了，你不能撒谎？”
“可以。”凯奥斯很自然地点头。
“你是……和关曜星联系上了？”浅苍拂晓眯着眼睛看他。
“不是。”凯奥斯的回答很干脆。
浅苍拂晓皱眉：“你不能撒谎的。”
“我没撒谎。”
“不是关曜星？你在西界还有其他的消息渠道？”
“我消息渠道可多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直接搬到瓦利城去当领主？”
浅苍拂晓一脸狐疑，凯奥斯刚刚跟格兰特闲聊时，说的很多细节，都是比较最近的信息，而且是那种没在西界各势力有一定地位、一定人脉的人，都不太可能知道的。她也是因为后世曾与很多位西界出身的强者并肩作战，听他们说了很多当初的事情，才知晓一二。
也正因为她知晓一二，她明白凯奥斯并不是在瞎忽弄格兰特侯爵，说的都是真的。
难道凯奥斯又在骗她？
真的分不清啊！
凯奥斯看着纠结的浅苍拂晓，有点想笑，他很笃定浅苍拂晓猜不到他的消息来源，甚至说换其他任何人，只要不是完全知晓内情的，都不可能猜得到，他的消息来源是来自一个亡灵。
是的，他这丰富的西界知识，全都来自那位亡灵仆从鲁迪。
作为“圣法教会”的重要成员，鲁迪对西界很多重要信息的了解，甚至比一些实力的首领还要多，还要详细和全面，毕竟他知晓的是圣佑联盟和西界各势力多方的信息，能够综合着对比来分析。
凯奥斯之前一段时间，只要是得闲，又是一个人的话，不论是睡觉前、吃饭的时候，甚至便便的时候，都会让鲁迪出来，给他一个问题，就听他滔滔不绝地、事无巨细地把相关的信息得吧得地吐出来。
这些信息，大部分能助眠或者催眠，小部分真的有些价值，能帮他得出一些推断或结论，不过还有很多内容，是那种当时听过就当听过，没留下什么印象，但当某些关键词响起后，就能一下联想起来，把很多信息都串联起来的内容。
于是这就让凯奥斯在和人聊起西界时，经常会有些部分，聊着聊着，有种“西界老乡”的感觉出来，很多事就仿佛他亲历一般。
凯奥斯在格兰特侯爵面前把自己塑造成“西界通”，是为了让他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画的“饼”，在浅苍拂晓面前提各种“西界故事”，是为了进行试探——从浅苍拂晓对他提到的哪些事有比较强烈的反应，他就能知道这少女可能知道哪些事。
凯奥斯再“西界通”，也不会有人认为他讲的那些真的是他亲历，只会觉得他有特殊渠道得到信息，同理，浅苍拂晓也不应该去过西界，所以她这丰富的西界信息来自何处？
当足够多的线索串起来，他便能对浅苍拂晓的消息来源有一个大概的判断和推测。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从浅苍拂晓的各种反应中总结出一条规律。
这个少女领主对西界的了解，和他一样杂乱无序。
“她是那个……被斩断手的女侍卫？”浅苍拂晓忽然盯着车窗外策马而过的一位女骑士，疑惑地问道。
凯奥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点头道：“对，那就是潘琪。”
那女骑士潘琪，就是之前在城中凯奥斯的丝袜定制店里，被迦雷伯爵契约仆从哈利克斩断手腕的女灵气士。
此时，她正用右手扯着坐骑缰绳，而之前她被齐腕斩断的，就是右手。
“她的手……接上了？”浅苍拂晓诧异问道，她之前跟克里斯蒂娜去过几次丝袜定制店，所以见过潘琪，后来听说潘琪被哈利克斩断手腕，也挺难过的，特别是知道潘琪的断手被哈利克踩坏了，没能第一时间接回去，更加替这位年轻的女灵气士感到可惜，但没想到，这时候再见，潘琪的右手居然接回去了？！
正常来说，如果肢体被斩断，没能在24小时内接回的话，要再接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那代价就太大了，别说一个4级初阶水平的灵气士了，就是凯奥斯自己，愿意花魔券，都不一定能做到。
凯奥斯解释道：“没有，她那手是一件稀有级装备‘嫁接破甲手’，可以暂时代替手来使用，和原本的手在灵活度上有一些差距，不过有很强的破甲能力。”
“稀有级装备？！”浅苍拂晓大为惊诧，老实说，莎尔薇拉身上有稀有级装备她能理解，甚至有几件稀有级、有完美级装备，她都能理解，毕竟那可是10级斩俩顶阶的“唐修罗”，肉眼可见的武圣底子。
哪怕是哈维、鲁镐、宝家兄弟俩、纳布斯蒂、图特尔有稀有级装备，她也不意外，毕竟前俩现在经常帮凯奥斯独当一面，是“魔侍团”的指挥官之二，后面四位都顶阶强者，是凯奥斯的主战力。
可……潘琪是初阶灵气士啊？！
浅苍拂晓也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潘琪……现在是初阶4级还是5级？她能发挥那件装备的威力吗？”
“之前的伤影响还是挺大的，现在还是2级，没恢复到初阶。至于那装备，现在其实就是纯粹替代手的功能，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破甲能力。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找顶阶的大医士，用再生术试试，能不能让她的手重新‘长’出来，但玉琅城没有会再生术的顶阶大医士，所以只能先用稀有装备替代了，让她有个手先。”凯奥斯说道。
似乎感觉到马车内凯奥斯的视线，潘琪在坐骑上转头，非常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继续执行她巡逻的任务——她现在是负责队伍秩序的“大侍卫”之一。
是的，她现在在凯奥斯这的侍卫等阶已经是“大侍卫”了，只有2级，连初阶灵气士都不是，却能有“大侍卫”，听起来像个笑话，但在凯奥斯的契约仆从中，却是佳话，大家都知道，她为什么能得到这个职衔赏赐。
凯奥斯收回目光，看向车厢内疑惑的少女领主：“浅苍小姐是不是觉得，没必要给潘琪稀有级装备，这样的待遇太夸张了？”
浅苍拂晓没有回话，不过她的表情明显是这个意思。因为后世很多事情的影响，她其实是对契约仆从、领民报有比较平等友善态度的领主了，这不仅是处于情感，也是处于理智。
不过她并不认为，凯奥斯这种对契约仆从过度“好”的行为是好事，因为她觉得这不可持续，也确实没必要。
凯奥斯笑道：“我想问问，浅苍小姐知道我为了让潘琪有手，就临时把一件稀有级装备直接当成代替手的工具给她用，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凯奥斯男爵……富得……鼻孔冒魔券？”浅苍拂晓调侃了一句后，又认真道：“觉得……凯奥斯男爵对契约仆从好得过头了？这身家怕是不够花。”
“是啊，浅苍小姐你得这么认为了，那你觉得，其他的契约仆从……包括我的那些‘魔侍’，会怎么想？”凯奥斯问道。
浅苍拂晓怔了一下，下意识道：“他们会觉得……为凯奥斯男爵卖命，就算伤了、废了，也不用担心……我明白了，你这是用潘琪来买人心士气。”
“是啊，人心士气，有潘琪在队伍里这么不断地巡视，不断地让人看到她手上的稀有级装备，再加上上次和迦雷伯爵一战中对亡者、伤者的抚恤补偿，他们都相信，为我全力办事、为我拼命战斗，能得到好处，能有人兜底。这种万人一心的影响，浅苍小姐……你觉得值多少魔券？一件稀有级装备，贵吗？”凯奥斯悠然笑道。
浅苍拂晓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奇怪道：“凯奥斯男爵，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让你学着呀，以后如果你变成落魄贵族了，可以来给我当管事……”
“呸！”
第一百五十二章 路上（中）
半夜，浅苍拂晓从帐篷里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这帐篷里的配置，不由得有些感叹，凯奥斯男爵是真的什么东西都能整出来。
她本来是不想住在帐篷里的，想直接睡在马车上，不说凯奥斯让她用的那超大车厢、各种配置齐全的马车，就她自己的马车里面条件也是不错的。
更重要的是她前世住帐篷住出了阴影，亲眼见过几名同伴在帐篷里惨死，所以如果在玩意儿外，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她宁愿是找个避风的地方露天过夜。
但凯奥斯准备的这些帐篷，却是他让人专门重新设计的，有很多针对野外各种情况的功能，比如必备的防水、防雨、保温、防虫，还有专用的防潮地毯，能支起来挂在顶部的专用魔法照明，甚至有能支起来让人躺在上面睡的简易床架。
而这样的帐篷，并不是只有她或凯奥斯，又或是地位比较高的契约仆从才有，而是直接配备到整个西迁队伍里的，所有老弱妇孺，都能住进这种帐篷里。
当然，相比起领民住的帐篷，浅苍拂晓的帐篷更大，配置更豪华，用材更高级，更有设计感，甚至兼顾了一定的美观，还有个用来进行空气通风的魔法装置，但整体的基本配置，比如防风、防水、防虫、保温这些都是一样的。
最恐怖的是，这种帐篷，还非常地轻便、易装，模块化地拆装，分类型装车，也能极大地节省运力。
据凯奥斯说，这帐篷的主要的支架和篷布都是用了特殊的魔法炼金材料，所以才能这么轻。
它的设计也有很多巧思，安装和收起，也都非常方便，四个人熟练的话，二十多分钟就能安好，收的话更是只需要十几分钟
，可以说是极为便捷了。
再加上它模块化的设计，如果哪个部分坏了，直接向负责后勤的管事申请，就能拿到对应的配件，马上“修”好。
这玩意随便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这么大批量的装备，可想而知。
其他人看着凯奥斯这么大规模迁徙领民，用了这么多运力，还有一路的配套补给，以及“魔侍”的实装警戒行军，认为凯奥斯的花费大得惊人，完全得不偿失，不如到了瓦利城再去买领民。
但身处队伍中的浅苍拂晓却知道，凯奥斯为这次西迁的花费，远比外人看到的还要多……
可是这些花费，又似乎并不是一拍脑袋，直接就做出的决定。
像这个特殊的帐篷，按凯奥斯的说法，他在半年前就安排人做了。不止这帐篷，还有很多东西，比如那马车的轮子、悬挂系统，马车内的各种舒适性装备，像那种能够自稳定、自平衡的桌子，哪怕马车过坎，有点颠簸，那桌子上茶杯里的茶水，也不会晃荡，非常神奇。
还有各种各样，论影响力，和看起来的重要程度，都远比不上“炼魔系统”或“魔装法阵系统”，甚至不能和“魔影盒”相提并论的魔法装置，凯奥斯也都在大半年前就已经投入魔券，投入人力物力去研制了。
这是真的让浅苍拂晓有点佩服，一般人那种时候赚到魔券后，能继续投入主产品的研制就已经不错了，大部分人的选择，应该都是去置办资产、领地、契约仆从，像凯奥斯这样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大前途的领域做这种分散的研发投入，是几乎没有人会选择的。
不过对此凯奥斯却表现得很谦逊，他还说什么“我们其实没有创造多少新的魔法炼金技术，我们只是魔法炼金技术的搬运工！”
凯奥斯认为，前人其实有非常非常多的魔法炼金、炼器技术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利用。
一部分藏在各种各样昂贵的专用魔法装置中，一部分藏在各种各种公开的书籍和资料中。
比如凯奥斯的马车悬挂和轮胎的技术，就来自于为了防止名贵画作或其他艺术品跌落造成损伤，而研制的魔法缓冲装置——放在有这种装置的展示盒内，哪怕是最脆弱的瓷瓶，从十米高跌落，都不会有丝毫磕碰损伤。
凯奥斯的团队用到马车上，自然不会把所有技术复制，真那样的话，也用不起，太昂贵了。
他们只是利用那个魔法原理，进行大幅的性能阉割，找一切便宜耐用的替代品，做相关的适配。反正马车也不需要考虑10米高掉落还做到内部完好无损的程度，能提高一定的舒适度，有一定缓冲就可以了。
又比如这些特制帐篷那又轻，又防水、保温、防风的篷布，就是从一本讲各种画布材质的书里找到相关描述，然后再去找相关样品，逆向这些样品材质，从中提炼出所需要的特性。
凯奥斯说，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很高深的魔法基础，或者对魔力的掌控，更多的是怎么样拿既有的东西进行拼合与改造，至于具体操作，有各种各样昂贵的魔法工具可以用，魔力棒管够，所以他的各种研发团队里，别说高阶、顶阶魔法师了，就是中阶魔法师都很少，大都是初阶魔法师甚至不到初阶的魔法学徒。
像这个做帐篷的团队，带头的主设计师，就是个30岁却只有1级魔法等阶的魔法学徒，正常来讲，这样的人到哪都不会获得机会的，可是在凯奥斯这，却主导一个团队的研发，掌控着至少上万魔券的资源，这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很多时候，当把凯奥斯做成功的那些事，细致分析一下，摊到每一步，会让很多人有种“好像没什么呀，我上我也行呀！”的错觉。
已经有过一世人生，经历过整个世界崩坏，见识各种规矩崩塌重建又崩塌的浅苍拂晓很清楚，即便是知道正确答桉，很多事情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凯奥斯……真的有“非常人”的魄力和行事风格。
她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她所处的那个时间线中，凯奥斯也没有英年早夭的话，是否也能改变世界，弄出“炼魔系统”、“魔装法阵系统”，让一切走上另外一条轨道？
从床上坐起来，胡思乱想了一通后，浅苍拂晓忽然反应过来：
咦，自己好像是被吵醒的？
睡得还有些迷湖的浅苍拂晓这时候才勐然从床上蹦起，穿上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穿鞋子。
她刚一打开帐篷的魔力粘贴门，守在门口、身材高大的女侍卫就说道：“小姐，凯奥斯男爵派人来打过招呼了，说是领民里有些小事情要处理一下，没有安全问题，如果您没被吵醒的话，就不用叫醒您。”
“小事？”浅苍拂晓疑惑地眺望远处，领民营地那边一片火焰升腾，看起来不像小事啊？
不过很快，那火焰就被灭掉，嘈杂声变小，慢慢地趋于平静。
浅苍拂晓没耐住好奇心，于是跟自己的契约仆从，凑到离得最近的一名侍卫边上，问道：“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来袭击吗？”
“回浅苍大人，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没有大事，您放心。”那侍卫礼貌地说着，指了下不远处一个帐篷营地，说道：“我们这边在休息的魔侍团都没有接到战备通知，证明那边能够轻松搞定。”
“哦。”浅苍拂晓正琢磨着，如果提出去事发地看看的要求，会不会有些过分和为难人的时候，远处几个人骑马过来，当先一人边是凯奥斯。
“浅苍小姐这是被吵醒了？嗯，看来这帐篷的隔音效果不太行啊……”一身黑色皮甲的凯奥斯看了眼浅苍拂晓的那顶帐篷，笑着说道。
浅苍拂晓也忍不住笑道：“凯奥斯男爵你在说什么呢，谁会在意帐篷隔不隔音啊！”
“肯定会有这种市场需求的……”凯奥斯说着，看向浅苍拂晓：“我们那边弄了夜宵，浅苍小姐既然醒了，要不要一起过来吃一点？”
浅苍拂晓正好有一堆问题想问，自然求之不得，于是立刻答应下来，然后接过莎尔薇拉递来的坐骑缰绳，和她的契约仆从随凯奥斯一行人往营地中最亮的方向赶去。
那边亮着魔法灯的棚子下，有人正在熬制着肉汤和各种比较简易的食物，已经有很多契约仆从、魔侍正在那里排队领吃的。
一见凯奥斯过来，不论是正在排队的还是已经领到了食物正或蹲或站呼噜噜大吃着的人，都是立刻面向凯奥斯行礼。
“晚上辛苦了，都吃饱哈，放开肚子吃，管够。”凯奥斯笑着说了一句，便让几名侍卫过去领他们要吃的份，自己并不过去，而是先带浅苍拂晓他们往旁边一顶大帐篷走去。
他明白自己要是在这边待太久，那些契约仆从、魔侍是没法真正放开肚皮吃的，肯定会拘谨起来。
进入帐篷后，浅苍拂晓发现，这边像是个餐厅，有好几张餐桌，凯奥斯他们几人分成了三桌坐下后没多久，几名侍卫便拿着夜宵走了进来。
浅苍拂晓自然和凯奥斯坐同一张桌子，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侍卫摆到桌上的食物，和外面那些契约仆从、魔侍吃的一样——肉汤、面饼、烤肉。
东西其实看起来都是很不错的，也很香，学着凯奥斯他们的吃法，用面饼泡到肉汤里吃，也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但领主居然和那么多契约仆从、魔侍吃一模一样的夜宵，这还是让她有点惊讶的，因为和凯奥斯同行的这三天，三餐他们要么在车上吃，要么也是在这样的帐篷里吃，东西是明确和其他领民、契约仆从不同的。
也可以说，这是贵族的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贵族和契约仆从、领民的吃穿用度、生活享受，要拉开等级差距。
哪怕是在后世，在那件大事发生之后，旧的秩序崩坏消亡，曾经的贵族、领主们没有了那么强的身份优势后，他们依然不断地在追求这一点。
更不用说，现在这个圣佑联盟没有任何实质挑战的时代了。
更让她惊奇的是，周围的契约仆从，对此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甚至连刚成为凯奥斯契约仆从的那位顶阶魔导师纳布斯蒂都很澹定，那证明要么凯奥斯不止一次这么做过，要么他们知道凯奥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凯奥斯先喝了几口肉汤，吃了几块薇拉替他撕好放入汤里的面饼，又啃了一根烤羊腿后，才对浅苍拂晓问道：“怎么样，浅苍小姐还吃得惯吗？”
“味道挺好的。”浅苍拂晓点头道。
“嗯，我知道浅苍小姐是大美食家，能得到浅苍小姐的肯定，那这东西肯定是做的不错的，哈哈。”凯奥斯玩笑道，然后主动解释道：“我在西行开始之前，就跟我的人说过，如果发生战斗的情况下，我的身份就从领主变成了最高指挥官，很多规矩就要变，一切以战争为主，以命令和效率为先。”
浅苍拂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乍听起来，“最高指挥官”和“领主老爷”，好像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真打起来，“领主老爷”本来就是“最高指挥官”，但这个定义确实会有不同的感觉。
她想起刚刚和凯奥斯一起靠近那做夜宵、分夜宵的棚子时，那些契约仆从和魔侍的反应。
契约仆从、魔侍、领民见到自家领主老爷，停下手头的事行礼本来就是应该的，但她却从这些人身上感觉到一丝不太一样的东西，那是她从其他领主的契约仆从、领民身上没感觉到的，甚至包括她自己的契约仆从。
但具体这不同是什么，一时又说不清。
如果凯奥斯知道此时浅苍拂晓在想什么的话，估计也会有些得意，他确实知道不同在哪：
他的这些契约仆从、魔侍，放眼望去，一片蓝光闪耀——几乎清一色的蓝色光圈，而且大部分蓝圈，都占2/3以上，全蓝的更是接近有三成。
这样好感度的队伍，可不是一般纯粹靠灵魂从属契约约束的队伍能比的。
“凯奥斯男爵，刚刚这是……有人在攻打咱们吗？”浅苍拂晓问道。
她看到莎尔薇拉的靴子上、腰部甲片、一侧肩膀都沾有一点血渍，忍不住问道。
“算不上攻打，只是一点‘圣法教会’的余孽闹的小乱子而已，解决起来挺简单的，没费什么事。”凯奥斯笑着说道，“我带着纳布斯蒂也只是以防万一，事实上他都不需要出手。”
接着，凯奥斯又把大概的情况介绍了一下，浅苍拂晓这才明白，竟然是之前“圣法教会”的余孽，在领民里散布“凯奥斯把他们带去西界，会将他们献祭进‘极恶森林’里的恶魔，让他们的灵魂永远被支配，无法获得安宁”这种谣言，然后鼓动领民捣乱，抢物资，逃跑。
甚至还有这边附近领地的“圣法教会”余孽过来接应，里应外合，要把凯奥斯的营地彻底搞崩，搞乱。
浅苍拂晓听得一脸诧异、震惊、不可思议，因为在她看来，这……也太蠢了。
这种行动，怎么想也不可能成功吧？如果只是几个领民里的“圣法教会”余孽捣乱的话，还能说他们是愚昧，不知道这支队伍里有多么可怕的战斗力。
但是听凯奥斯说，还有附近领地、其他领主的契约仆从参与，那就很匪夷所思了——他们怎么会这么蠢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路上（下）
浅苍拂晓甚至都还没问来袭的“圣法教会”成员有多少、实力等阶如何，直接就可以得出判断——他们要么消息实在不灵通，要么是就是蠢到了家，才会来攻打凯奥斯的西迁队伍。
但以之前凯奥斯和迦雷伯爵间那场战争的影响程度、传播范围，这附近的人不应该不知道。
毕竟他们现在距离玉琅城也就全力策马狂奔半天的距离，严格意义上来说，才刚刚离开玉琅城的辖区没多久。
这边的人对玉琅城发生的事情，多少应该都有耳闻，必然知道凯奥斯“魔侍团”的实力，也大概应该知晓凯奥斯已经有四位顶阶契约仆从的信息。
所以，在浅苍拂晓看来，他们还选择袭击凯奥斯的队伍，那就只能是蠢了。
蠢到以为趁夜偷袭、里应外合，就可以一举弥补实力上的劣势，可以让凯奥斯的领民、契约仆从崩乱。
等听到来攻的“圣法教会”余孽，是一名高阶大魔法师领衔，三名中阶的灵气士，以及七名初阶灵气士的阵容后，浅苍拂晓的表情就更加怪异了。
这些人真是失心疯了吧！
钢心侯爵都不敢动手的阵容，他们要来拼命？
还是说……凯奥斯这里有他们不得不来的“东西”？
“有抓到活口吗？”浅苍拂晓问道。
凯奥斯说道：“有，不过我送回去给他们的领主了。”
浅苍拂晓点了点头，她倒也能理解这个操作，不自己审，也不找圣佑宫的人来审，直接送回去，就是卖那位领主一个人情呢。
确实对凯奥斯来说，去追究那“圣法教会”袭击者所属的领主没有多大意义，按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说，卖个人情反而是最佳。
“你这不会是有什么‘圣法教会’的宝物吧？不然就凭他们这点人，怎么敢来的？”浅苍拂晓半开玩笑地问道。
“无所谓了，反正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谁来，消灭就是。”凯奥斯随意地说道。
“凯奥斯男爵真是有气魄。”
“你是想说‘真自大吧’。”
“我没有！”
“有也没事，浅苍小姐你作为我的西迁观察官，发现问题、有什么建议，就要大胆提噢，也能帮助我改进嘛！”
“什么观察官？我怎么就观察官了……谁封的……”
“我封的。”
“那你给我开工资么！”
“都包食宿了，还要什么工资！”
两人习惯性地开了会玩笑后，凯奥斯又跟浅苍拂晓详细描述了一下他们从发现敌袭到应战，到彻底平定这场夜袭和骚乱的过程、细节。
整个过程其实时间很短，从乱起到平定，到他们过来吃夜宵，都还没有一个小时，如果单算战斗时间，怕是3分钟都没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清肃领民里那些散布谣言、捣乱的“圣法教会”余孽。
这一战凯奥斯这边，别说阵亡的了，连受伤的都没有。只有几名听到动静后，要过来帮忙擒拿那些散布谣言、捣乱放火的“圣法教会”余孽的领民，被侍卫误伤。
不过他们及时出声，也让侍卫收住了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有大碍，让格罗斯曼医士处理一下，就痊愈了。
凯奥斯跟她说这么多，这么详细，也是为了通过观察她的反应，来看她了解哪些方面的事，她的关注点和有比较大情绪反应的地方在哪里。
凯奥斯知道她肯定有特别的消息源渠道，而且知道很多和圣佑宫高层、西界各势力的事情。
之前她提醒圣佑宫和潘德审判长有关的内斗信息后，凯奥斯也曾与克里斯蒂娜伯爵旁敲侧击地聊起过类似的话题，十分肯定，浅苍拂晓的消息源不会是女伯爵。
至于今晚这场骚乱……
浅苍拂晓的想法其实也没错，正常情况下，“圣法教会”还残存于玉琅城及附近几座主城的成员，是绝对不会犯傻或发神经来攻他的营地的。
今晚那高阶魔法师和那几个灵气士之所以“犯傻”，可不是凯奥斯领民里几个“圣法教会”余孽散布谣言，里应外合，就让他们看到希望，而是更强的、他们无法拒绝的命令。
那命令……来自于凯奥斯。
或者确切地说，是凯奥斯通过亡灵仆从鲁迪那获得的信息，假鲁迪之命，对附近的“圣法教会”成员做的“暗示”。
鲁迪可以说是一手协助建起的玉琅城“圣法教会”组织，掌控着各种法咒传授和下咒施法，是绝对的权力核心，周围主城的“圣法教会”成员，也基本是玉琅城这边辐射过去的，所以他发出的信号、命令，“圣法教会”那些躲过之前圣佑宫第一波清洗的成员，也不敢不听，不敢不遵从——他们身上还大都有诅咒呢。
至于凯奥斯队伍里那些残存的“圣法教会”余孽，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只不过一直没有开展清理行动而已。
一是随着“圣法教会”主要成员，特别是鲁迪的消亡，这些普通领民里的顽固分子，很难再造成什么大的、实质性的破坏。
而且“圣法教会”被圣佑宫处理后，惩戒骑士所到的每一个领民聚居地，都会大肆宣传“圣法教会”干的事，大部分领民不论是出于怕“圣法教会”还是怕惩戒骑士，都不会再轻易被蛊惑。
二是之前这些领民在不同的领民聚居地里，每个聚居地其实就那么一两个，顶多三四个，除非凯奥斯亲自去到每个聚居地亲自处理，否则的话派其他人去，肯定要搞得鸡飞狗跳——其他人可没有他这么精准的分辨能力。
但他亲自去每个聚居地处理的话，又太大动干戈了，容易引起聚居地领民的惊慌，没有必要。
所以在路上做处理，是相对比较方便的，有勾连外部“圣法教会”成员进攻领民营地的由头，处理起来更加地顺应人心。
另外也是借此诱几个“圣法教会”残存的中高级成员过来，炼成亡灵仆从。
他倒不指望这些亡灵仆从能帮他做什么事，就现在他的身份，他也根本不敢公开召唤出亡灵仆从。
不过他以鲁迪为样本，进行特殊处理的亡灵仆从，都能保存住生前几乎所有记忆，所以这是获取机密信息的最好方法，甚至比那些相当于“吐针剂”的灵魂魔法还要好用。
毕竟那种强控型的灵魂魔法，是有可能直接损害隐祖灵或本体灵，造成不可逆的记忆丢失的，询问出来的内容虽然都保真，但也可能驴头不对马嘴。
而亡灵仆从，除了回答问题经常不那么“智能”，会显得特别啰嗦，从盘古开天开始将起，讲起来还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外，在信息的完整度和可重复调用上，要远比直接的灵魂魔法控制来得强。
像这次被他炼成亡灵仆从的，是一名高阶魔法师、一名中阶灵气士，都是同一位领主的契约仆从，既知晓许多“圣法教会”在这边的隐秘，可以和鲁迪那边的信息进行对照参考，有针对性地提问，又知晓许多所属领主及周遭贵族的隐秘。
凯奥斯当然对这些领主、贵族暂时没什么恶意，但等到未来，他的某些布局涉及到这片区域这些领主时，这些信息就可能一下帮他打开局面。
当然，这么做，更多的还是凯奥斯在实验和练习这一套操作手法，怎么样在战斗力又快又隐蔽地把目标干掉后，三灵完整收走，非常考验技术。
凯奥斯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自己在灵魂魔法、亡灵法术这条路上，是不是走太远了。
现在他炼化的灵魂，不论鲁迪还是今天的这俩，都是“圣法教会”的人，本来就是各种给人下咒、玩弄灵魂的家伙，甚至本身还有仇，炼化起来是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可是未来他还会不会把“圣法教会”之外的人干掉之后炼成亡灵仆从？好像……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照这路线发展下去，怎么有点像各种文艺作品里大反派的风格了？
他周围的人，知道他这一能力的，不论莎尔薇拉还是小伦娜，全都是“老爷/哥哥”要杀谁，她们就不择手段全力灭掉对方，“老爷/哥哥”要做什么，她们就是全力支持，哪怕他是要毁灭世界，颠覆圣佑联盟，她们也可能会义无反顾跟随。
至于要杀的人是好是坏，要做的事成功率怎么样，她们根本无所谓，一点不在乎。
所以她们自然也不会对他使用这种亡灵仆从的炼制法术有什么异议，劝阻什么的更是不可能。
凯奥斯自己倒是会时而警醒一下，提醒自己不要沉迷于任意一种手段，而忘掉了最初的目的。
不过暂时来说，不论灵魂法术，还是“亡灵仆从”的炼制，他都不可能放弃——这玩意实在太好用了。
第二天一早，附近那位有多名契约仆从参与进攻凯奥斯营地的领主，便亲自赶过来见凯奥斯。
那位名叫赞塞尔的领主，其实和凯奥斯一样是三叶男爵，不过他过来见到凯奥斯，却是相当的客气、礼貌，甚至有点过于谦卑了。
不仅是因为今天这事凯奥斯本来就占着理，更是是因为凯奥斯现在在整个圣佑联盟的都极有名气，以男爵的实力在正面战役中打赢伯爵，那一战是载入史册级别的经典战役，玉琅城及附近主城的领主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身就有几层光环加身。
赞塞尔不仅态度谦卑，过来营地还带上了五千魔券以及一些正常的新鲜食物补给，包括蔬菜、家禽牲畜等。
人家这般表态，凯奥斯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那些补给他收下，五千魔券则没有收，但是和赞塞尔谈好了一笔价值七千魔券的“炼魔系统”、“魔装法阵系统”的订单，两边是皆大欢喜。
来的时候，赞塞尔男爵脑后光圈是1/3黄色——凯奥斯主动把那唯一的俘虏不做审问就送回去，自然是很大的示好，有这光圈表现也是正常。赞塞尔当然不会知道，凯奥斯把那俘虏送回去，是因为那俘虏在“圣法教会”里地位太低，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们昨晚为什么会去攻营地。
而离开的时候，赞塞尔男爵脑后光圈已经开始亮出一丝蓝色了，虽然不到1/20，但对于一个只见过一面，之前没有任何交集的领主而言，这好感度已经可以说非常高了。
处理完这事，大部队自然拔营继续赶路，向瓦利城行进。
虽然昨晚出现了那么一出意外插曲，但今天大部队却是比之前三天行进都要顺利得多，到得傍晚扎营的时候，走的路比之前三天加起来还多。
到第五天，又比第四天赶的路更多，第六天比第五天更快……
一方面是这几天走的这段路路况都特别好，特别适合他们这只车马比较多的大部队。
另一方面也是魔侍们、领民们都差不多适应了赶路的节奏，知道路窄的时候要变什么队形，路宽的时候用什么队形，警戒的时候什么队形，休息的时候什么队形。知道每种队形，应该走多快比较合适，应该怎么安排体力，什么时候休息，侍卫、管事们也都知道要怎么样管理这种行进的大部队，维持好秩序。
到第三十天，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凯奥斯自己的期待，也让同处于队伍中的浅苍拂晓大感吃惊。
那些以灵气士、魔法师为主的契约仆从，或是“魔侍”们，能一直以比较规整的阵列进行长时间赶路，能经常变队形而不乱，还比较正常。
但那些普通领民，居然也都开始在这漫长的路途中适应了这种充满各种约束和变化的赶路方式，整体还能保持一个比较正向的精神状态，就很出乎意料了。
虽然这和凯奥斯那花了大价钱做的补给计划，以及所有行动不遍的老弱妇孺都有车坐有关，但这种从下到上的主动配合度，这种三万多人的长蛇大队居然能在长时间赶路的过程中不乱、不散，居然能有条不紊地保持一个月之久，士气不降反升的情况，实在是很不正常。
浅苍拂晓觉得这肯定不是简单地对领民好、肯花魔券，就能解释的，绝对没那么容易。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每天赶路的时候都跟在凯奥斯身边，看他处理各种事务的浅苍拂晓，发现他们这支队伍，其实并非一切在出发前都做好计划和准备，就和最初那三天乱糟糟的状况一样，他们在路上，其实同样在不断遭遇各种没有准备到、预料的突发状况。
比如在走到第63天，进入第三个月的时候，队伍里就爆发了一场疫病。
先是一名五岁的孩童染病在几个小时内就抢救不及暴毙，接着又有十几名二到七岁的孩童出现相同症状。
凯奥斯亲自带着格罗斯曼医士，带着两位顶阶魔导师，抽调了他带着往瓦利城去的几个研发团队里对疫病、医术有些研究的炼器师、炼金师出来，组成临时医疗团，不计代价地使用药剂，保住所有染病的孩童性命，终于是在几个小时内找到了病因——一种特殊的毒虫。
在抓到毒虫尸体，并且确定毒虫种类后就好办了，很快格罗斯曼医士便在凯奥斯带领的“临时医疗团”帮助下，把治疗药剂和驱虫药剂给调配出来。
十几名发病的孩童几乎可以说是药到病除，很快就恢复过来。
浅苍拂晓事后了解到，这种特殊的毒虫会有几个进化阶段，最初的时候，它们很难侵入成人体内，只能借助幼童繁殖发育，待进一步进化后，达到四体阶段，哪怕非常健壮、有灵气护体的初、中阶灵气士，都不能避免被寄生。
到那个阶段，想要安全地、完全不损害宿主身体的前提下把毒虫驱除，难度就很大了。
当然，正常来将用不了到四体阶段，队伍里就该有人反应过来是什么毒虫，知道怎么应对了。
但到那时候，肯定也已经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对整个西迁队伍的精神打击必然很大。
凯奥斯这种解决问题的态度和效率，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所有契约仆从和魔侍们的行事风格。
在解决毒虫之后，凯奥斯就立刻做了规定，休息、扎营的时候，要划定几个供领民的孩童玩耍的区域，每个区域必须至少五名初阶魔法师值守，避免孩童接触到毒草、毒虫。
像这种不断修改和新增的规定，这一路上比比皆是。
就比如走到第二个月的时候，凯奥斯就让管家皮特通报所有领民，所有不乘车、徒步的领民，他们在这一路的表现，都会有管事和契约仆从暗中记录，等达到领地后，会进行对应的赏赐。
有些会获得进入凯奥斯新开设的、会亲自授课的高级学堂的资格，有些会获得魔券奖励，有些甚至有机会成为契约仆从，进入管家、仆侍长、仆侍的升迁序列。
类似的变化、新增的规定，有非常多，都是效果立竿见影的。
而且浅苍拂晓还发现，这些规定不单是凯奥斯自己制定，很多时候是他手下的契约仆从们发现了一些问题，有了一些想法，跟他提出来后，他去验证完，就直接做了改变。
如果把这整个西迁队伍当成一个人的话，浅苍拂晓觉得，他在前三天是个蹩脚的普通修炼者，可能连灵气天赋考核都无法通过，但在踏入第三个月的时候，他已经是个高阶灵气士了，实力提升的速度肉眼可见，非常吓人。
启程的时候，浅苍拂晓有些担心，他们那速度太慢了，会不会被大雪堵在路上。
但实际上，当他们进入瓦利城辖区范围，比他们预想的时间，提前了近一个月。
不过在进入瓦利城辖区后，所有人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魔侍”轮班的节奏从三班变成了两班，增加了赶路时的警戒数量，派出打探的前方灵气士斥候的数量和实力都大幅提升，甚至宝正殷这样的顶阶圣灵卫都被派出。
因为进入瓦利城辖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进入了“西界战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可惜
毫无疑问，作为离西界最近的主城，瓦利城周边的领地，安全性是相比圣佑联盟其他区域主城的领地要低很多的，甚至也包括北界的领地。
毕竟北界顶多遇到兽潮袭击，瓦利城这边却可能面临各种各样的西界势力的偷袭、劫掠、暗杀。
当然，瓦利城这边也有做各种各样的防备，各领地内的法师塔、防御法阵也基本都是高配，惩戒骑士团的巡逻也要更密集，甚至单支惩戒骑士巡逻队的配置也要高得多。
凯奥斯进入瓦利城辖区后，自然是可以申请惩戒骑士团的接应和护卫的，哪怕他没有和潘德审判长有比较好的私交，就是一名普通领主，都有这个权力。
不过之前在玉琅城，几乎只要出北山庄园，就会行使这一权力，申请惩戒骑士团护卫的凯奥斯，这次却并没有提前派人往瓦利城通知圣佑宫，申请一队惩戒骑士来护卫。
因为在玉琅城，或者圣佑联盟其他主城，有惩戒骑士的巡逻队护卫，相当于给他加持了一个圣佑宫的护持身份——如果有人攻击他，就要攻击惩戒骑士，就相当于攻击圣佑宫，一旦造成圣佑骑士伤亡，圣佑宫的追查、惩戒力度是非常强的，不逮到人几乎不会罢休。
所以对于那些同属圣佑联盟的贵族、领主，惩戒骑士巡逻队本身的实力并不重要，他们的存在，他们的身份本身，就是最大的护身符，最大的意义。
而到了西界这边，在瓦利城附近，他所面临的威胁，就可能不止是圣佑联盟的贵族了，大部分是西界各种各样的势力。
那些势力，那些强者，可不会去买圣佑宫的帐。
惩戒骑士？打的就是你惩戒骑士！
一切都要实力来说话。
当然，圣佑宫的整体实力是很强的，瓦利城作为离西界最近的主城，实力更是比一般主成要强得多，惩戒骑士数量也更多，超阶武圣、大魔导带队的话，惩戒骑士团的威慑力一样很大。
如果凯奥斯真的涎着脸，提前派人跟潘德审判长申请，那潘德审判长说不定也真能派耶格这位超阶大魔导，再带几位如多米尼克之类的顶阶魔导、几位顶阶圣灵卫的超级阵容出来，护卫接应他进入领地设置防御法阵，提防西界其他势力的偷袭、骚扰。
但问题是，凯奥斯毕竟现在还只是一位男爵，又是刚刚抵达瓦利城境内，这么做就太过高调，甚至有点不知好歹了。
如果真遇到袭击也就罢了，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些来做护卫的顶阶强者甚至超阶强者本身可能都会有些不爽。
但如果实力弱一点，象征性地派些中高阶实力的惩戒骑士，比如多米尼克之类单名魔导师带队，那其实带来的护卫实力，对于这么大一支队伍来说，助力有限，甚至可能会影响凯奥斯原本的防御布置。
所以，在未抵达瓦利城辖区前，凯奥斯就已经和自己的契约仆从商量好，在经过那些最危险、最有可能被偷袭的区域时，自己进行最高级别的防卫戒备。
此时，凯奥斯的西迁大部队即将度过一片狭窄的峡谷，行进速度开始放慢。
队伍中，上百名领民在十几名灵气士侍卫的指挥下，组装一辆巨形的魔力驱动塔车。
它有四对共八只巨大的轮子，底座长近十米，一个七米高的台子架在底座上，顶阶魔导师宝元亭站在台子上，视野极好，施法范围和精确度也大大增加，另外这个移动法师塔车，也能给他做施法增强，减少魔力消耗。
如果有需要的话，这辆法师塔车，还能和“魔侍法阵”对接，更进一步增强施法平台上魔法师的魔力、施法威力、施法速度，哪怕组装起来，推进的速度也不会慢，通过性也不会很差，只是受制于结构，转弯会比较麻烦。
不过这辆法师塔车，平时要赶路的时候，都会拆成四个部分，轮子都换成小轮，高塔也能拆解成一截一截，方便运送，需要的时候提前四十分钟到一小时进行组装。
这辆法师塔车是几乎和“魔侍法阵”同一时期开始研制，是有不少参考物的，所以难度其实小了不少，但这种法师塔车基本只能做“增益”，真正施法还是要有魔法师来主持，而不像“魔侍法阵”只要消耗够、规模够，本身就能成为一个施法主体。
当时的凯奥斯一位顶阶魔导师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把这种造价极高的法师塔车的威力发挥出来，而且以当时他的实力，短时间里也只能造出一辆，甚至都没法进行足够的验证、试用，目标又大，在战场上直接被对面法师团集火，扛不住就完球了。
所以当时凯奥斯将几乎全部资源，都重点投入到“魔装法阵系统”上，对法师塔车只是一招可有可无的“闲棋”。
不过在拿到战争赔款后，凯奥斯手里魔券充足，便又给法师塔车的团队补人补资源，赶在他开启西迁计划前，做出了一辆组装法师塔车。
按着凯奥斯的设计，在行进队伍的最高戒备状态下，才会拼装起法师塔车。
这辆法师塔车最重要的作用，并不是对魔导师的施法增强，因为“魔侍法阵”一样可以做到，而且能做得更好、更强、更快、更方便。
它最大的作用，是扩大侦查范围、提高侦查安全性。
在法师塔车七米高的台子上，还有一根近十米高的细杆，它在空中微微摆动着，帮助宝元亭魔导师进行“空中之眼”等远程侦测法术的施展，并且可以帮助他侦测魔法元素、魔力的变化，借此判断远处是否有大型魔法阵、魔法装置、魔兽或魔法师。
借法师塔车，顶阶魔导师的侦测范围非常的远，至少能在十公里以上，如果没有太多地形阻隔，中间也没有那种领地护佑大阵之类的大型法阵的话，侦测距离甚至能超过三十公里。
当然，如果遇到凯奥斯的“魔侍法阵”这种，平时不给“魔装”里的魔法链路通魔力，未做法阵队列，未进行法阵准备，“魔侍”也未挂载魔力棒时，就跟一群普通人一样，那就侦测不出任何法阵反应，甚至都不会有“强力魔法装置”的判断。
但暂时来说，圣佑联盟都没几家领主有“魔装法阵系统”，更不用说西界的人了。
宝元亭在法师塔车上一通侦测后，大部队已经逼近峡谷口，以顶阶圣灵卫宝正殷为首的一队侍卫开始作为先锋军提前穿越。
整个队伍都进入一种待战的紧张状态中，这不仅是因为这个地方周围没有什么贵族领地，相对比较荒凉，圣佑联盟的力量较弱，也不仅因为这地方地势险峻，容易被埋伏偷袭，而是之前他们就发现了几个很明显不属于圣佑联盟的骑士，远远地在观察他们。
明摆着是西界某些势力的人，在观察他们这支规模异常庞大的队伍。
虽然对方非常小心，距离很远，但凯奥斯是有一定把握出其不意，让宝元亭、纳布斯蒂他们借“魔侍法阵”直接远程出手，将他们干掉的。
但现在对方来意不明，所属势力不明，离得太远光圈都看不到，凯奥斯便不想先下死手。
所以做好戒备，展示实力，表明姿态就行。
真有不开眼的想撞上来，那就打吧，正好锻炼队伍。
大家绷了一路了，也确实需要一个敌人来发挥一下。
按着宝元亭的侦测，峡谷内原本是有几名魔法师的，但在“天空之眼”展开，侦测魔法覆盖过去后，他们就撤离了，退到了峡谷另一边四、五公里的位置，看起来是是一个安全距离。
宝正殷带着的灵气士队伍进入后，确认了几个可疑的埋伏地点都没有人，大部队便开始按计划依次通过。
先是前军“魔侍团”，然后是保证大型车辆通过的工程队，接着是法师塔车，然后侍卫护卫下的各种车辆和领民队伍，最后是殿后的“魔侍团”。
前军部分的“魔侍团”通过后立刻建立防御阵列，魔法防护罩处于随时待激发状态，只要一有突发状况，一声令下，2-3秒钟内就能把魔法护罩撑起。
不过直到整个西迁队伍三万多人全部通过峡谷，对面也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发起任何攻击。
凯奥斯在微松了口气的同时，竟然还有点点失望，既担心遇到强敌，又有点期待能遇到强敌，让他费尽心思布置的各种准备派上用场，让他初来乍到就在西界打响名号，把西界的关曜星也吓一跳。
可惜，在太阳下山，领民们开始在契约仆从和“魔侍法阵”的守卫下有条不紊地扎营时，法师塔车上的宝元亭汇报：
那队可疑人马已经在侦测范围内完全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法师塔车没有再组装起来过——因为再没有发现可疑队伍。
他们倒是有再陆续遭遇过几支骑士队伍，但全都是其他领主的契约仆从在运送物资，或是惩戒骑士团的巡逻队，都会主动过来打招呼，或者远远地打魔法徽章信号示意。
直到凯奥斯开始进入自己的领地，开始进行领民安置，他才终于确定，这次西迁是安全抵达了。
这一路，不算被清除的“圣法教会”余孽的话，在路上的领民减员，总共有七人。
其中一名五岁孩童是被毒虫寄生毙命；
两名七十多岁的老人，在启程的时候就已经染病，一路都是躺在马车上，凯奥斯已经让格罗斯曼医士全力医治了，还是在抵达瓦利城前病逝；
还有一人是违规操作，被牛车载的货物压到，当场死亡；
剩下三人都是不遵从命令或闹事，被侍卫格杀。
另外还有并非凯奥斯的领民或契约仆从身份，雇佣自克里斯蒂娜、艾兰等领主的专职搬运工因为违规被处罚，甚至有两人被处决。
相对于三万多人的规模，而且是包含各种老弱妇孺的大队伍，又是如此长距离、长时间、高强度的迁徙，这样的减员比例，可以说是小得惊人了。
而那些有减员的领民家庭，哪怕是那被处死的三人的家人，在心里也都没有对凯奥斯有什么埋怨。
因为凯奥斯所有的处罚，都是有提前警告，有明确告知规矩和违反惩罚的。
那些生病的，也都派了医士不计消耗地全力治疗，这一路上，凯奥斯花在各种治疗药剂上的魔券，就是一笔非常巨大的数字，所有领民都是看在眼里的。
因为有先提前派团队到各个领地做准备，所以凯奥斯在各个领地分流领民，建立聚居地的时候，并不会很混乱。
而且有那些一路上早就使用惯了的帐篷，领民们在房子完全建好，布置完可以居住前，也可以先住在帐篷里，凯奥斯依然会让人继续负责后勤补给。
在各个领地的护佑大阵都布置好，并且处于可开启状态后，凯奥斯迁徙瓦利城的计划终于算是初步完成。
这时候，他才从多米尼克派来的人那知道，在他带着三万多领民离开玉琅城的一个月后，圣佑宫对包括埃里克森侯爵在内的多名领主、贵族发起了突然袭击。
埃里克森侯爵被第一时间干掉，但出了个意外，他在死前，居然成功将自己的所有灵魂从属契约转给了一名贵族，这使得提前控制好灵魂印记遗嘱上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惩戒骑士做了无用功。
那位贵族也被第一时间斩杀，可是他原本就有灵魂印记遗嘱，所以他的继承人等于是同时拥有了他和埃里克森侯爵的所有灵魂从属契约。
那位继承人，就在圣佑宫的监控之外了，没有第一时间拿下。
接下来便是控制埃里克森侯爵契约仆从的行动开启，从实力对比来说，虽然埃里克森侯爵拥有的契约仆从实力不弱，有十几位顶阶、三位超阶，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聚在一起做战斗准备，而且有一名超阶三名顶阶此时在西界和北界的开拓军团。
而圣佑宫这边显然早有布置，以超阶大魔导师萨普为首的惩戒骑士团分为几支，每支都有最少两名顶阶强者，第一时间赶往埃里克森侯爵顶阶契约仆从所在的位置，进行截杀，以阻止他们接到命令集合一处参与战斗。
这些埃里克森侯爵麾下的顶阶强者没有接受到自己领主的直接命令，自然也没有和惩戒骑士死战的想法，基本都没有做多少反抗，就进了惩戒骑士早准备好的禁灵或禁魔牢笼里，只希望灵魂从属契约最终的归属者，能和圣佑宫达成协议，不要被萨普给直接做掉，让所有契约仆从陪葬。
按理说，这样的乱局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找到那位贵族的继承人后，基本上就能结束了。
除了埃里克森侯爵本人，以及那几位这次被连带着一起处理的领主、贵族，其他人根本没理由进行这种必死的抵抗。
可没想到的是，直到凯奥斯抵达瓦利城，三个多月过去了，玉琅城的战局居然没有平息，反而参战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乱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晴风初现
凯奥斯不知道的是，他这三万多人规模的西迁队伍刚一进入瓦利城辖境，不仅一下成了瓦利城的圣佑联盟贵族中的头号话题，也引起了整个西界各个势力的注意。
所以在他带着大部队通过那偏僻险峻的峡谷之前，其实有七支不同势力派出了人手去盯着他。
其中一支，甚至派出了一位超阶强者、多位顶阶强者的高配置阵容，很明显是准备真的动手。
那支队伍，便是凯奥斯一早就发现，远远派人在远处盯着他们的那支。
……
素九凌薇是一名“大巫”，按着圣佑联盟这边的算法，就是顶阶魔导师。
只不过她所专修的，是在圣佑联盟算禁术的黑魔法，而且是各种黑魔法。
她带着几名和她实力相近的“大巫”，或是接近“大巫”水平的“原巫”，埋伏在峡谷两侧，准备在那只几万人的大部队经过峡谷窄道时，突然袭击。
但当他们远远发现，那降慢行进速度的队伍中出现了一个大型的、可移动的法师塔，而且峡谷上空出现了“天空之眼”的魔法镜像，一股强大的魔力震荡向四周扫出后，她立刻知道，自己这些人被发现和锁定了。
快速地进行判断与权衡后，素九凌薇便撤去伪装，带人退出了峡谷，去与他们的大部队汇合。
这次带队出来的，是他们素家年轻一辈最强的素三晴风，才二十出头已是超阶，论天赋，在整个西界都能排得上号，硬实力也是西界最顶尖的“武圣”之一。
相比起素家，其他几个西界势力，派出的人马配置，就要寒酸得多了，最强的也不过两名顶阶，更多的还是看看情况。
他们倒是大都并不知道“魔装法阵系统”，听说过男爵大胜伯爵、魔侍法阵灭杀四顶阶消息的也很少，西界的信息传递速度、信息共享程度远不上圣佑联盟。
所以他们其实大都并非畏惧于凯奥斯这支队伍的实力，没有一上来就像素家一样派出这么强力配置的队伍，而更多是一种捡便宜、先看看看的心态，完全是因为有个人打了招呼……
“法师塔？移动的？呵，这么看来，这支队伍是真的肥得流油啊，那领主真的只是男爵？”听了素九凌薇的回报，个子很娇小，脸上戴着个白色笑脸面具，穿着一身灰色皮甲的素三晴风冷笑出声，似乎并没打算放弃这次进攻。
“晴风，那个带轮子的法师塔他们是在发现咱们的人后再组起来的，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发现咱们了，还打算继续通过峡谷，就肯定是做好了战斗准备，可能会是块硬骨头。”素九凌薇面色严峻地说道。
“他们当然只能做好战斗准备，不然能怎么办？几万人，能逃得了？就他们这人数，只要你几轮魔法攻击下去，我再带人冲一波，他们没扛住，基本整个队伍就散了，一堆普通领民，估计到现在顶阶魔法什么样都没见过，到时候，你来个‘恐惧映射’，他们肯定是直接吓崩，接下来就是收割了。”素三晴风语气坚决地说道。
素九凌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带着人开始布置施法阵地，既然埋伏偷袭不成，那就只能正面开战了。
不过就在他们做准备的时候，另外一支派出人马配置仅次于他们的势力，有一名顶阶狂武士，也就是圣佑联盟等级体系里的顶阶圣灵卫，跑过来询问素三晴风。
“晴风老大，我们花哥说了，只要您动手，我们都跟着您上，当然，回头分东西，也是您先来，我们就跟着喝点汤就是了。”
对这明显讨好示弱的话，素三晴风却并不怎么买账，斜睨着对方，冷冷说道：
“跟着我上？你们这是想捡便宜吧？要上，你们怎么不自己上？”
那人讪讪笑道：“我们倒也不是怕那个圣佑联盟的男爵，他们虽然几万人的大队伍，但都是普通人，没什么好怕的，主要是……您懂的，神剑老大之前放的话……您可以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我们这些小家小业的，可不敢真当耳边风啊……到时她一发起怒来，只自己一人一剑，怕是就能把我们追得逃进无尽森林才有活路了。”
这人口中的“神剑老大”指的就是关曜星了，虽然早前在圣佑联盟，关曜星的名号并不大，否则也不会被抓后，还能让钢心侯爵为了一万多魔券的收益给拍卖了。
但在西界，关曜星却是一直就在那些最顶阶的强者中，很有名声，或者说……威慑力。
在几天前，几万人的西迁大部队快要进入瓦利城境内，西界各势力都收到消息，很多人都蠢蠢欲动，觉得有一条大肥鱼可以宰了的时候，被西界称为“神剑老大”、“神剑大人”的关曜星就放出话来：
这是她的目标，谁敢在她之前动手，她便会让谁“消失”。
当然，西界本身各势力间就没有从属关系，虽说强弱有分，但并没有谁真正能有无人敢抗的威严，何况关曜星也并不是西界最强大、最有权势、最有影响力的人，所以很多势力根本不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也很正常。
但以关曜星一贯的行事风格，基本是言出必行的，所以只要选择和她对着干，那就要做好被她找上门的准备。
大部分人在没有巨额收益的情况下，也不会想去招惹这么个麻烦。
当然，像素家这种在西界最顶级的势力之一，是肯定可以无视关曜星警告的，特别是素三晴风总是被人拿来和关曜星比较，更是会有一种“关曜星不让做那我就必须要去做”的执拗。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素九凌薇虽然有心想劝，却终归一句话没说，只是依她的意思做好战斗准备的原因——劝了可能会有反效果。
“所以，你们觉得跟着我上的话，她就只会来找我，放过你们？”素三晴风的眼神在笑脸面具下显得有些戏谑。
“我们这种小角色、小门小户，神剑她老人家肯定不会放在眼里的……”
见素三晴风没有再回答，只是一种不屑冷漠的表情，那名狂战士也不好意思再多待，留下一句“那我们就等晴风老大的信号了”，便策马回到自己的队伍那边去。
这么一耽搁，远处凯奥斯的西迁队伍已经开始陆续通过峡谷了，前部由一名顶阶圣灵卫带领的先锋侍卫团正在峡谷外到处巡弋扫荡。
他们现在相隔的距离，一般中高阶的杀伤性魔法，已经很难起到很好的杀伤作用，基本都要上顶阶魔法了。
至于灵气士的灵气波，更不可能在这个距离保持多少杀伤。
他们周围没有太多遮蔽，他们没有对自身的魔力、灵气反馈有什么刻意隐藏，基本就是明牌了——反正刚刚在峡谷内的埋伏已经被发现，再藏意义也不大。
不过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凯奥斯的大部队出峡谷后往瓦利城去的必经之路，如果他们摆好开战架势，凯奥斯也基本没有其他选择，几万人的队伍，更不是想避、想跑能避得了、跑得掉的。
但不知为什么，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后，素三晴风竟然一声令下，带人撤了。
她这一撤，立刻把那几个零零散散远远跟在他们附近的西界势力给整不会了，特别是才刚派人过去请示，表示要“跟着一起上”的花道神等人，面面相觑，都是有些懵。
不过实力最强的素三晴风都带人撤了，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再留下来进攻。
哪怕他们不知道“魔装法阵系统”，不知道凯奥斯的辉煌战绩，不知道凯奥斯做下的各种准备，但凯奥斯的队伍里有至少三名顶阶强者，他们却是早就看出来的，就他们这次派出的这点人，捣乱是够，但想真占什么大便宜，是不可能了，要是再被对方的顶阶强者盯住了集火攻击，造成伤亡，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怎么看，那几万人也不像是能随便捡便宜的样子。
何况……还有“神剑”关曜星的警告在那。
于是，素家的人离开后不到二十分钟，其他家的队伍也很快散去。
……
入夜后，素三晴风和素九凌薇远远地站在一处高地上，眺望着远处凯奥斯的营地。
她们俩让另一名顶阶强者带着这次出来人返回后，又专门留下来，非常小心翼翼，甚至有点鬼鬼祟祟地隐匿行踪，到这边来观察。
“真想不到，这只主要都是普通领民构成，还有一大堆老弱妇孺的队伍，不管是行进还是扎营的状态，都是这么规整，这么井然有序。要不是我们白天清楚地侦查过，知道他那队伍里几万人都是什么人，光看这营地，这魔法波动……估计要以为里面这几万人里，至少几百名魔法师，大几千灵气士……”素九凌薇颇为感慨地说道。
她说着，又忍不住看向身边比她矮了一个头，身材娇小却有一股噼山断海气势的素三晴风，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打都不打，就直接撤，特别还是在花道神派人过来说了那些话的情况下。”
素三晴风带着这么强的阵容出来，什么战果都没有，又一下都没打，没有任何战绩，直接就退回，在素家肯定多多少少是会影响她的声望的——对别人无所谓，但对她却是不进则退。
戴着面具的素三晴风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她的声音却有一股冷意：“就是因为花道神特意派人过来说那些话，我才坚决要撤。这个家伙是什么货色，整个西界都知道，他故意让人用姓关的来激我，故意用话把我架起来，就是怕我不打。他以为，我就是那种为了面子，为了斗气，就能不顾一切，只懂冲杀的莽夫。还‘只要我上就会跟我上’，真当我傻么，只要我一上，他们百分百会直接背后捅刀。”
素九凌薇眯起眼睛，又看向远处那个规整的营地：“你的意思是……花道神知道些什么，他故意激你去和圣佑联盟的人拼，他觉得你会败？”
“反正我知道，花道神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些圣佑联盟的人，而是我们！”素三晴风无比肯定地说道。
“有道理。”素九凌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三分赞赏七分欣慰地看向素三晴风：“晴风，你现在越来越成熟了，未来你一定可以带领素家的强者，一统西界，然后完成先祖们东进的伟大设想！”
素三晴风没有说话，踏前两步，背着手继续在观察远处凯奥斯的营地，小小的身体，却有大大的威风。
不过实际上……
此时她心里虚得要死。
因为她白天突然选择撤退，其实并不是因为花道神派来的人说的那些话——她确实很讨厌花道神，也确实认定花道神没安好心，故意激她，她一冲，花道神的人一定会背后捅刀。
但她其实没把花道神放在眼里，认为花道神敢动手，她可以将计就计，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之所以突然选择撤退，是看到那一批穿着统一制式服装的领民，以非常整齐的队伍穿过峡谷后，摆出的阵势，莫名地让她有点心慌。
然后她远远地盯着那阵容看……其实那个距离，就算她是超阶强者，也看只能隐隐看个大概，人都是混杂在一起的一团，所以她更多地其实是综合灵气、魔力，以及各种环境因素、灵感力的“观察”。
她越观察，就越心慌，甚至有了点隐隐的害怕。
这种感觉，她这辈子此前只有两次。
那两次，她都本能地选择地退却，而事后都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这一次，虽然她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给她这样的感觉，却还是选择了遵循本能。
当然，对着其他素家的人，对着素九凌薇，她肯定是不能说“我的直觉害怕了，所以要撤”，只能是“我通过理性分析，认为当时的环境不适合作战，有被两面夹击的风险，不如退去”。
但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所以让人把队伍带回去后，又跟素九凌薇俩偷偷返回，远远地“鬼鬼祟祟”观察凯奥斯的营地。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自己回来的。
但素九凌薇的远程观测魔法比较强，是天生的侦查好手，所以自己真想看出点什么，还是得带着凌薇。
“对了，你知道神剑……呃，姓关的是怎么从圣佑联盟逃回来的么？”素九凌薇忽然说道。
“嗯？不是说她杀了上百名惩戒骑士，一路杀穿了几个惩戒骑士团回来的？”素三晴风说道。
“嘿嘿，据说比这复杂很多噢，上次圣法教会的人想来跟咱们谈合作的时候，炫耀他们在圣佑联盟的消息源时，有说过一些……”
“哦？有什么内情？”
“据说她被钢心侯爵俘虏后，给扔到了拍卖会上，然后被人拍到了。你猜，拍到她的人是谁？”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详细说说
素三晴风知道凌薇突然这个时候提这话题，肯定是有原因的，立刻猜道：“莫非，就是现在扎营在这的领主？”
“对，就是他，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反正姓李。”素九凌薇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姓关的说这个人必须她先动手的原因。”
素三晴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说圣佑联盟那些贵族，最喜欢玩弄强者，你说姓关的是不是被那个领主……所以才会那么恨他，一定要亲手杀他，任何人跟她抢，她都会生气……”素九凌薇猜测道。
“不可能。”素三晴风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
“你并不了解那个人的实力……传这些话的人，同样知道的太少，所以会有这种猜测。但我很清楚，像她那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被人强迫的……她能被圣佑联盟俘虏，能被困住这么久，就已经超出我的意料了。”
素三晴风说着，指了一下远处那营地：“如果真有所谓的拍卖，她真的是被那个领主拍下了，那个领主真的打算做那种事，那么现在……那个领主是不可能还活着出现在这里的。”
素九凌薇有些惊奇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挺讨厌姓关的，你不是说过……”
“我说过，关曜星未来只有两种命运，要么成为我的部下，和我一起统一西界，灭掉圣佑联盟，要么就是死在我的拳下。”素三晴风点头说着，回头看向凌薇：“但如果这个时候我在路上偶然遇到她，我的第一选择就是逃跑，不计一切代价地逃跑。”
素九凌薇一怔，没想到一向好面子的晴风，居然会说的这么直接、坦白。
素三晴风继续背手看向远处的营地，悠悠道：“我把她当成一生之敌，可不是因为人们总是把我和她拿在一起比较，而是因为我知道，只有和她对比、竞争才有意义，她是我成为最强者路上，必须迈过去的台阶。所以，我知道她有多强，比其他人都知道得更多。”
素九凌薇又是赞赏、欣慰地点起头来，这个不那么嚣张、霸道的晴风，这个理智又谦逊的晴风，反而让她觉得更加地可靠，更加地值得信赖。
就在她准备追问下，晴风并没有和那位“神剑大人”交过手，是怎么那么了解对方实力的时候，晴风忽然让她靠过去，指着远处营地说道：“凌薇，建个侦测法阵，探测一下那个位置的魔力波动，看看那里有什么魔法装置或者法阵？如果需要靠近安置探测物品，先拿给我，我过去安排好。”
她们俩在营地附近小心翼翼地探查了一整晚，因为要确保不被营地里的警戒法阵、顶阶魔导师发现，所以她们并没有靠得太近，也没有用太激进的探测方式。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们确定这临时营地里，总共有不下三十个法阵在运行，其中有至少九个是主动攻击型法阵，另外还有她们也无法确定具体数量，但至少在两位数以上、处在待激发状态的大型魔法装置。
至于顶阶强者，因为有很强的探测屏障，她们没有强行侦查，所以并不确定位置，不过从白天的情况来看，是应该最少有两位顶阶魔导师，两位顶阶圣灵卫，但是大概率还藏着更多的顶阶强者。
反正等到天明后两人离开时，凌薇对于素三晴风白天的决定，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个临时营地都能有这样的防备，白天那副拉开架势要大打出手的情况下，各种准备肯定更加充分，还有不确定数量的顶阶强者，那他们不说必败，至少也是无法克尽全功，到时候再被花道神之类的家伙背后捅刀，真是有可能遭受巨大损失的。
不过她们俩也另外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爵是真他玛的富啊！太有钱了！
临时扎个营都能布置这么多法阵，他车队里肯定有大量资源！
如果真能成功把他击溃，打劫成功，那也一定是收获相当丰厚。
可惜了。
……
北界基本上没有太多地势起伏，按目前的速度至少再开拓几十年都遇不到延绵的、能够形成地势阻隔的山脉，所见范围内，只要有森林，基本就是无尽森林的范畴，相对可以说是非常齐整了。
但西界不同，西界的地势非常非常的复杂，山地、丘陵、盆地、湖泊、沼泽……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而且这些复杂地形中，也有茂密的植被覆盖，这些植被大都是与无尽森林分割开来的，就像圣佑联盟广袤土地上的那些森林、丛林、山林一样，并没有无尽森林的特殊领域影响。
不过这些山林也并不普通，它们当中有各种各样人造的结界、领域，甚至山体之内也别有天地，圣佑联盟的顶阶、超阶强者，都不敢冒然深入其中。
在西界极各个势力中都极有影响力的地下集市“洛芙塔地宫”，便是洛芙塔山底下的一片地底建筑群。
是的，建筑群，而不是简单的“地洞”。
在掏空的大片地下空间中，有一栋栋和地面一样，用木头、石头制成的建筑，顶部是天然发光的特殊魔石，能自己通过外部汲取阳光补充大部分消耗，只需要定时补充少量人造魔力源，就能支撑24小时的持续照明。
洛芙塔地宫是西界各势力经常进行交易的一个“公共区域”，这种地方，自然是圣佑联盟重点关照的目标。
不过一方面是洛芙塔地宫所处的洛芙塔山周遭地形非常复杂，且有各种势力藏身，天然的、人造的各法阵结界密布其间，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道。
另一方面……
洛芙塔地宫曾经是被圣佑联盟的强者摧毁过的，而且是彻底的摧毁——打不进去，也懒得打进去，直接几名超阶强者施展出搬山的伟力，试图把整个洛芙塔山都掀起来。
当然，最后洛芙塔山并没有被完全掀起，但当时还是地洞形式的洛芙塔地宫却也被彻底摧毁，没来得逃离的几千名西界各势力的成员，都葬身其间，幸存者寥寥。
那一次，让西界各势力空前团结，随后圣佑联盟的各个西界开拓军团都遭遇了大败，瓦利城一度被围，最后要不是圣佑宫亲自调集多位大公、侯爵麾下的超阶强者契约仆从驰援，可能瓦利城也要被彻底毁掉一次。
那之后，不到二十年，洛芙塔地宫便重建起来，而且就在那被摧毁的原址。
原来的地洞，直接被掏空，通过法阵和魔法材料建立支撑，建立了一片非常高大的地下空间，然后在这片地下空间上，又建起了一片建筑群，原本的集市重新出现，还比以前更热闹了。
而圣佑联盟那边，这次似乎和西界各势力达成了某种默契，接下来在各个地方打得你死我活，也不会再强行进攻这里。
或许下一次进攻这里，需要等圣佑联盟的整个战线推进到洛芙塔山之前了。
就目前来说，洛芙塔地宫，是一个难得能够偶尔见到圣佑联盟那边的人公然行走的西界势力地盘。
从新的洛芙塔地宫建立以来，不仅没再出现任何圣佑联盟超阶强者领衔的大规模强攻，更是偶尔会有圣佑联盟那边的贵族派人过来做买卖。
这种买卖当然是以间接的、代理人的方式进行，但在西界，其实都是半公开的，相信在圣佑联盟这边，圣佑宫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等于是一定程度的默许了。
圣佑宫似乎觉得，可以借这种方式打探一些西界各势力的信息，甚至可以尝试进行一下拉拢分化。
而在西界这边，各势力也认为，这种交易是个让他们获得圣佑联盟信息的好渠道，也能借这个渠道让从圣佑联盟那边获得一些所需的物品，壮大自己，同时也更方便派人潜入圣佑联盟。
在用一晚上时间探查了凯奥斯临时营地后，素三晴风让素九凌薇先回素家的地盘，她自己却跑到了洛芙塔地宫来。
一间小面店内，身材娇小，又在皮甲外罩着一层厚厚的兜帽布衣的素三晴风，看起来很不显眼，窝在角落里呼噜噜吃面，一名有着病态的白色皮肤，看着像侍者的瘦小男孩凑过来，看似给她端小菜，实则小声地跟她说道：
“可算是见到你了，我之前让素七徳梏去找你，告诉你千万不要去打那个圣佑联盟贵族西迁队伍的消息，你有收到吧？”
素三晴风仅用了五秒钟，就一口气把碗里的面吃完，用袖子擦了擦嘴，才说道：“收到个毛，我这就是从瓦利城那边回来。”
瘦小男孩一愣：“你……你对那个西迁队伍动手了？怎么样，损失大不大？”
素三晴风皱眉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会输？”
瘦小男孩叹气：“你们素家如果真的几位最强的拳圣都出动，那肯定能把那个西迁的领民队伍打得七零八落，但我知道，你们不可能那么做的，只是为了一个男爵，还有他的十万领民，不可能玩这么大……素家真的精锐尽出，圣佑宫那边肯定也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就会一场大会战……可如果只有你或其他超阶拳圣单独带队，那真不一定能啃得动……”
“你从圣佑联盟那边，得到什么消息了，仔细说来。”素三晴风皱眉说道。
这个瘦小男孩其实并不是男孩，他叫黑象，已经有五十岁了，但是因为自小得的病，身材一直没有发育，连长相都是小孩模样，只要把夹杂着白发的头发缠起来包住，一般人第一眼都会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男孩，不起眼，易忽略。
黑象是素三晴风获得圣佑联盟消息的重要来源之一，一直都会给他提供资金。如果有什么想从圣佑联盟采购的东西，也会让黑象在洛芙塔地宫联络圣佑联盟的黑商。
“那个带着十万领民来西界的凯奥斯.李男爵，来头很大的……”
黑象话刚开个头，素三晴风就嫌弃地打断道：“十万个屁，我亲眼看过，顶天了就四五万人，什么十万……你别自己添油加醋啊！”
“我哪会……我只是把我听到的消息告诉你，是真是假，有多少水分，当然还得你自己判断呀！”
“先别说了，给我把面盛满，你们这边的大份汤面怎么量这么少，完全不够吃啊！”
“你这是……你这也太能吃了，素家如果有一天败了，肯定是被你吃垮的……”
“诶~你这老东西，信不信我揍你……”
黑象已经一熘烟跑去后厨，很快端了一盆汤面出来，重新摆到素三晴风面前。
素三晴风一边吃，黑象一边跟她讲之前得到的消息：
“这次带着十万……好吧，反正好几万领民西迁来的那个凯奥斯男爵，大有来头！在不久前，他刚刚打败了一个侯爵！在正面战场上，干掉了对方十位顶阶契约仆从和几百名中高阶强者，然后拿到了五百多万魔券的战争赔款！最关键的是什么你知道么，最关键的是，他自己连一个顶阶契约仆从都没有，就靠着一群领民，穿着他做的‘魔装’，就打赢了！团灭了十个顶阶强者带领的超强队伍啊，你敢信？现在他搞的那个‘魔装’，已经是圣佑宫‘认证级’的装备了，就比‘完美级’还高一级的那种……然后他这种装备，那队伍里，十万……呃，就至少好几万套吧。据说他打那侯爵的时候，只用了五千套，那现在几万套，你说说，这是什么实力？”
素三晴风听得一怔一怔的，吃面的动作都停下了，嘴巴微张，十分震惊。
如果是在见到凯奥斯的那支大队伍前，听到这话，那素三晴风肯定觉得黑象又在瞎扯了，肯定是听了不知道多少手的消息，传得不成样子，夸张过头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黑象这些话，一下子就让素三晴风明白，自己在峡谷前，为什么会对那堆看着既不像魔法师也不像灵气士的普通领民有那种畏惧感，触发那种特殊的直觉。
原来那些人穿着的制式黑色衣物，都是“认证级”装备！
不过就她亲眼所见，凯奥斯那几万人的领民队伍里，也只有几百名穿着那种制式衣物的领民，可能还有一些藏在车里，或者没穿那装备，但想来也不太可能真有几万套——如果那衣物真是“认证级”装备的话。
何况，黑象说凯奥斯男爵打赢侯爵的时候，一名顶阶契约仆从都没有，但那队伍里，可是至少有四名。
“他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要到西界来，对圣佑联盟的贵族来说，西界不是荒凉的蛮夷之地吗？”
“好像是圣佑宫的高层争斗，我刚不是说了么，这人来头很大，他好像是一位圣佑宫高层的私生子……非常高的那种高层。所以他和现在瓦利城的新审判长潘德.博卡诺是一个派系的，现在他们估计要以瓦利城为核心地盘发展，然后反攻回去。你知道么，这几天刚传来的、还热乎的消息，玉琅城……就是凯奥斯男爵原本所在的主城，最近大乱了，发生了侯爵级别的群战，肯定是他搞的鬼！圣佑联盟、圣佑宫，估计都要开始分裂了，这种内斗，对咱们是好事。”
“呵，好事？信不信圣佑联盟一乱，西界这边立刻先自己打成一团。”素三晴风摇了摇头，继续呼噜噜吃面。
“也是，唉，人类为什么到哪都这么好斗呢……”黑象感叹了一句，想起什么似的，又压低声音说道：“对了，有个我不确定消息源和真实性的传闻，这位凯奥斯.李男爵，和那位‘神剑大人’，好像关系……”
素三晴风以为又是和素九凌薇说的那个猜想一样的传闻，刚想说“放屁”，结果听到黑象说道：“……好像凯奥斯男爵把神剑从钢心侯爵那抢了过来，因为凯奥斯爱上了神剑，神剑也被感动，动了情愫。但是凯奥斯男爵在圣佑联盟身份太特殊，家大业大，几千万上亿魔券的资产，又有圣都圣佑宫的那层关系在，没法和神剑公开结合……神剑不想情郎难做，就自己跑回来西界。然后凯奥斯男爵这次直接带着自己的所有领民跑西界来，也是为了和神剑在一起……我本来其实也不信这种传言的，但是这几天确实听到神剑放话，说凯奥斯男爵是她的‘目标’，不准其他人下手……可她又没有立刻出手，这摆明了不是要对付凯奥斯男爵，而是要保他嘛！”
素三晴风听得一呆，又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想了想，这个传言，好像……还真不是不可能啊？
但是关曜星会和一名圣佑联盟的男爵相爱？
这听起来怪怪的啊！
在她的印象里，神剑大人关曜星应该和她一样，痴于修炼，一心为了成为最强、统一西界、东征圣佑联盟而奋斗才对啊！
怎么会去搞这种腻歪的男女之事？！
她可是我素三晴风要追赶的人啊！
素三晴风又恨恨地吃了两口面，对黑象道：“那个传闻，还有其他信息没有？再详细说说……”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环境不错
凯奥斯抵达瓦利城辖境后，将自己带来的领民分批安置得差不多了，便去城内圣佑宫见潘德审判长。
其实就算不提他和潘德审判长的关系，就普通一名在玉琅城之类圣佑联盟核心主城的领主，处理掉所有领地，带着几万名领民，全部迁到潘德刚任审判长的瓦利城来，将爵位、领主的注册都挂到瓦利城，那对潘德来说，都是非常有面子的，也非常有帮助的。
更不用说之前“魔装法阵系统”那事，凯奥斯让潘德直接拥有了把手伸到“玄王殿”的借口和能力，在圣都圣佑宫他们的派系中，地位再度得到提升。
当初潘德确实看好凯奥斯，但老实说，最开始他的那个“看好”，是看好凯奥斯在艺术领域的发展，帮他跟沃克斯伯爵背书，让他去借魔券炒“生领地”，也不过是随手而为，因为知道这门“生意”可行，也挺稳，让他多赚点魔券，好安心研究画画和艺术鉴赏。
潘德实在也是没想到，凯奥斯竟然直接找沃克斯借了70万魔券，玩了把大的。
当然，这也是凯奥斯直接把自家领地资产往上押，才让沃克斯伯爵借出了这么高金额的魔券。
及至现在，短短两年时间，凯奥斯就干成了一连串有着极广、极深远影响的大事，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对潘德帮助最大的领主。
所以，当凯奥斯在瓦利城的圣佑宫看到这位许久未见的审判长时，他脑后的光圈，已经是几乎全蓝。
“你这次离开的时机，拿捏的倒是真的挺精准，刚一走没多久，玉琅城就打成一片。你如果再晚个几天，哪怕奇玛来特还没对埃里克森动手，你也大概率走不了了。”
在那比玉琅城圣佑宫小了一号的审判长办公室见面后，简单寒暄几句后，潘德便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他们要对埃里克森动手了？”
“其实稍微有点消息来源的领主，都知道奇玛来特要有大动作，包括埃里克森侯爵，因为我们都发现萨普大人来到了玉琅城，但他到底是要对付谁，都不知道。”凯奥斯说道。
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知道奇玛来特要动埃里克森的，否则的话必然还要其他谎言来圆“从哪知道的”这个问题，更容易露馅。
虽然现在他不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是铁定的“潘德系领主”了，潘德对他也非常信赖，几乎全蓝的光圈就能看出来。
但他还是不可能把灵魂法术、亡灵仆从相关的事情告诉潘德审判长。
“既然确定奇玛来特和潘德大人不是一路的，那他肯定会对我不利，‘魔装法阵系统’的事也说明了这一点。所以不论他要对谁动手，到时候都有很大可能把我给牵扯进去。一旦被牵扯进那种‘大事’里，很多既有规则都不再奏效，其他人面对圣佑宫的威权和14级的超阶强者也不够看的，您又远在瓦利城，就算想保我，可能都来不及，所以还是第一时间离开，比较妥当。”凯奥斯继续解释自己的决定。
潘德点头赞赏：“不错，你的决定相当明智，而且最关键的，做决定非常快且果断。一般领主，哪怕能得出和你一样的分析，也没办法和你一样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凯奥斯理解他的意思，一般领主如果家族几代都是在一座主城发家，在魔券充足的时候，跑到另外的主城多购入一些领地，是很正常的，但要把原主城的所有领地和资产都处理掉，直接迁移到另一座主城，改变领主、爵位的注册地，那必然是非常不容易的。
一方面是情感问题，一方面是人脉问题，以及这种大迁移带来的巨大消耗、花费的问题。
像凯奥斯这一波西迁，他现在初步统计，就已经花了15万魔券，这还只是粗略计算，后续详细统计的话，只会比这个数字高而不会少，接近20万都是有可能的，而且这还不算在瓦利城购买领地、各种资产的花费，也不算为了快速处理玉琅城各种领地、资产打的折。
当然，这是凯奥斯那超高的标准和准备造成的高花费，其他领主迁徙，花费少一半已上都很正常。
不过即便花费少一半，换个人，也几乎可以肯定，没办法和凯奥斯做出同样的选择，最多也就是自身跑路，暂时躲避。
但那样的话，从现在玉琅城的情况来看，损失可能会更大。
“我主要还是因为有潘德大人在瓦利城，所以敢做决定跑过来。”凯奥斯笑着说道。
他很清楚，对潘德审判长，什么程度的马屁是合适的。
果然，听到他这话，潘德笑了起来，指了指他，摇头道：“你这话不老实。”
但话是这么说，凯奥斯却明确地感觉到潘德的情绪是开心的，明显很受用。
“这里……毕竟离西界很近啊。”潘德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叹道：“同样产出效率，同样大小的一片经济领地，在瓦利城，就要比在玉琅城价格低50%以上，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凯奥斯走到潘德身后，落后三步的距离，也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瓦利城的圣佑宫建在城中一座高地上，周围没有其他建筑，可以俯瞰大半座城市。
此时夕阳西下，天际浸染了晚霞，暗金色余晖映照城市建筑，看起来颇为壮观。
他一下明白，为什么这个房间会是圣佑宫的审判长办公室了——因为这里视野最好，能看到的景色最多、最美。
“知道，因为安全问题。每个经济领地都要把20%到50%的收成用在防务消耗上，而如果倒霉地被西界的强盗偷袭抢劫得手的话，那又要有更多的损失。”凯奥斯实话实说道。
潘德点了点头，说道：“最近这几年，西界这边的局势又更严峻了。你可能不知道，瓦利城上任审判长皮尔特莫在我抵达之前，就已经过世了。”
凯奥斯意外道：“不是圣佑宫已经派了超阶大魔导级别的大医士给皮尔特莫大人看过，情况基本控制住了么，为什么还会……”
“西界这边对黑魔法，对诅咒的研究，远比圣佑联盟深得多，复杂得多。”潘德摇头说道：“咱们这边只有圣佑宫少数人掌握黑魔法的修炼方法和种类特性，而且大都只是既有的诅咒，不像西界，是个魔法师都会几手黑魔法，会几个诅咒，甚至有的就是专研诅咒施法，各种各样的诅咒、黑魔法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凯奥斯明白了，圣佑宫派来瓦利城的那位超阶大医士，估计是判断错了前审判长皮尔特莫中的诅咒，以为把情况都稳定住了，结果突然恶化……
如果现在圣佑宫高层正在派系内斗的话，那么，这位给皮尔特莫医治的超阶大医士，和皮尔特莫本身，是不是同一派系的？如果不是的话，那就……
还有黑魔法在西界、圣佑联盟的不同发展状态，这些也是相当敏感的话题。
潘德审判长跟他说的这短短一段话里，蕴含了超大的信息量啊。
而且从这个话题，凯奥斯也敏锐地意识到，潘德审判长是真地把他当“自己人”了，现在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
“这边的领主们开了个欢迎你的宴会，你应该知道吧？因为这段时间比较特殊，所以暂时没有侯爵在瓦利城，参加宴会的爵位最高也就是伯爵，你现在也差不多是准伯爵了，也不必拘谨。”
“是，我明白。”
“领地安置的时候，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多米尼克，你是近五十年来，瓦利城第一个迁徙过来的有爵位领主，给一些‘便利’是应该的。”
潘德审判长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想你到西界来，应该也是有些想法的，就像在玉琅城做的那些……‘炼魔系统’、‘魔装法阵’什么的，想做就去做，只要我能力范围内，会给你提供便利的。”
其实这话潘德审判长就算不说，凯奥斯也知道，或者说所有人都知道。但是这话由潘德审判长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来，意义又不一样了，这已经不单单是在给凯奥斯兜底，而是在直接鼓励他了。
翻译过来就是：
“小李啊这瓦利城有我在你可以放开手干，一定要搞出几个‘炼魔系统’、‘魔装法阵系统’级别的大活啊！”
……
凯奥斯没有在圣佑宫待太久，到了晚饭时间，他带着浅苍拂晓去参加了这边瓦利城的领主、贵族们给他办的欢迎酒会。
和凯奥斯同坐在车厢里的浅苍拂晓有些紧张地拉了拉外套，小声滴咕：“我以为到瓦利城来，这边的贵族不会像玉琅城那么爱弄宴会、酒会什么的呢。”
凯奥斯笑道：“哪里的贵族不都是贵族，会有区别么？不过浅苍小姐，我以为你应该挺喜欢参加这种宴会、酒会的啊？”
“啊？为什么会给你这种印象？”浅苍拂晓诧异道，她之前在和凯奥斯一起出现的各种酒会宴会里，也是表现得比较孤僻的啊，并不是缇娜那种自如应对各种人物的社交天才。
凯奥斯说道：“因为这种场合，好吃的比较多嘛……”
浅苍拂晓忍不住想翻白眼：“我想好吃的不会自己让人做么，我专注于吃的，就是因为那种场合，让我感兴趣的就只有吃的……”
然后她马上明白凯奥斯的意思，这位动不不动就能花出几万几十万魔券，打一仗能得到两百多万魔券的大领主，居然认为参加宴会、酒会是个能吃到各种好东西的机会……
她一下又想到初次见凯奥斯时的场景，拍卖会前的自助餐宴，其他贵族都在三五成群地端着酒杯优雅社交，就只有这位年轻的领主正专心致志地一个人在餐区吃东西，而且从后来的交流来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对于自己的这个发现，浅苍拂晓大为惊奇，正想拿来调侃一下凯奥斯，看看他是不是平时太过节俭，都舍不得吃好吃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凯奥斯竟然已经先出招了：
“这么说，我应该感到荣幸啊，浅苍小姐对我的兴趣，好像还在美食之上！”
浅苍拂晓瞪圆眼睛看他，一脸迷惑：“什么意思？”
“浅苍小姐不是说，那种场合，让你感兴趣的就只有美食么，但是几次相遇，浅苍小姐都主动和我聊了很多，显然对我的兴趣在美食之上啊！”凯奥斯笑道。
“你……”浅苍拂晓一时竟是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和反击。
这时候，马车抵达了目的地——纳恩伯爵的庄园。
莎尔薇拉打开车门后，凯奥斯率先下车，然后很绅士地身手对浅苍拂晓道：“浅苍小姐别瞪我了，我刚刚开玩笑的！我知道我的魅力肯定比不上‘无相鱼’和‘炭烤鳞龙’的！”
浅苍拂晓抿了下嘴唇，没有去握凯奥斯的手，自己一提裙子蹦下了车，不过可能是坐得有点久，加上这新鞋不太适应，差点没站稳，还好旁边的莎尔薇拉扶了一把，不然怕是要摔个屁墩。
浅苍拂晓暗松口气，要是真摔个屁墩，疼一下倒是没事，就是回头肯定要被凯奥斯这家伙拿来当笑话她的题材了！
纳恩伯爵得到契约仆从的通知后，便主动出来迎接。
老实说，在来赴宴前，凯奥斯是有给自己定过一系列的策略的，要先保持低调，多观察。他这种初来乍到，却又和本地审判长有很强联系，且非常“知名”，但实力本身又不够具有“碾压性”的情况，所要面对的本地领主心态，肯定是最复杂的，需要好好处理，抽丝剥茧，小心试探，耐心归类。
但没想到，上来见到的纳恩伯爵，直接就是半蓝光圈。
然后跟着纳恩伯爵进入宴会厅，见到那一片蓝色、黄色为主的光圈后，凯奥斯是真的有些愣神。
这好感度……
如果只看光圈不看人，他会以为自己是到了一群老朋友中间。
什么情况，瓦利城的贵族们居然对他这么欢迎的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对期待感的操控
此间的主人纳恩伯爵很热情地领着凯奥斯和浅苍拂晓，介绍来参加酒会的各个领主、贵族。
当然，这里的领主、贵族们，也不是100%清一色地对凯奥斯持正向好感度，同样有零星几个人的光圈有一丝紫色，甚至还有一人现了红，这几个人的光圈在一片蓝色、黄色的光圈海洋中，显得异常显眼出挑。
不过这几人，在纳恩带着凯奥斯介绍到她们的时候，也都表现得和其他人没有两样，满脸真诚的笑容，十分热情地说些客套话。
瓦利城这边本土注册的“原生领主”是很少的，便是这场酒会上，也只有三分之二多点，不过剩下那三分一的领主，即便注册地不在瓦利城，也都在瓦利城有占比不少的领地或其他资产。
凯奥斯听完纳恩的介绍，就敏锐地发现，那几个光圈中掺了一点紫的领主，都是注册地在其他主城的。
不过那名唯一光圈见红的领主西蒙斯伯爵，却是本土领主，而且是祖上参与了瓦利城建城的“老瓦利”了。
那些紫色的可以不用太过在意，反正都没有实力很强的领主，有爵位的只有一人，而且那点负面观感，一般也不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属于正常好恶的波动范畴。
倒是这位有点红圈的西蒙斯伯爵，可以试探一下，看看他到底为什么会恨自己。
凯奥斯不动声色地和这些领主、贵族们寒暄招呼着，暗暗将来瓦利城前就找人收集的瓦利城主要贵族资料和眼前这一位位真人进行对比。
穿越前，凯奥斯是非常不喜欢真人社交的，刚穿越的时候，因为原主本身也是个不怎么社交，朋友很少的人，所以他也省了很多麻烦。
但是最近这一两年，因为他整出的东西越来越多，涉及的领域越来越广，利益也越来越大，很多时候与其他领主间的社交不是他想不想、愿不愿意的问题，是他不得不去做的。
不过因为有好感度光圈以及精准判断情绪这俩能力在，凯奥斯与人交往起来会轻松容易很多。
到现在，他即便跟第一次见面的领主贵族，都可以很自然地谈笑风生了。
浅苍拂晓一开始还跟在凯奥斯身边，好奇地听他和这些本地领主的交流，试图听到点有用的信息。
但听了没一会，就发现她们的交流好像大都是无实际信息的寒暄，你夸我两句，我谦逊两句，再反夸两句，然后互相再聊两句，又用新的信息你夸我、我赞你，假笑堆在脸上，各种没营养的话里夹杂几句稍微有点内容的信息，开着尺度拿捏得极保守的玩笑，然后互相捧场大笑，听得浅苍拂晓经常会处在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茫然感，甚至有点想睡觉。
于是在凯奥斯身跟了没多久，浅苍拂晓就自己跑去吃东西了。
但让她有些失望的是，虽然是离西界最近的主城，这场酒宴上的自助菜品，居然和玉琅城吃到的几乎没什么两样。
哦，还是有点区别的，有些菜肴用的食材明显新鲜度要差一些，品质也要低一些。
不过失望归失望，浅苍拂晓还是没少吃……
在浅苍拂晓看来，凯奥斯一整晚似乎都只是在和这些贵族寒暄，说些没有什么实质信息的内容。
但实际上凯奥斯从这些看似没有实际内容的交流中，已经得出了很多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很多话在这种场合里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像是很自然的奉承或者随口那么一说，但凯奥斯却能从这些话里，精准分辨出最真实的内容。
比如，为什么瓦利城的这些领主、贵族对他的态度会这么好，好感度会普遍都这么高。
其实和他身上“潘德系领主”的标签关系不大，毕竟潘德到瓦利城的时间还很短，在本地并没有形成非常强势的利益集团——事实上也不可能，任何一位审判长都不可能做到让辖境内所有领主都认可，都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有一方满意，必会有另一方不满意，哪怕都是受益也一样。
凯奥斯在瓦利城受欢迎的最重要原因，还是他的名声。
不论“炼魔系统”还是“魔装法阵系统”，都是闻名整个圣佑联盟的产品，包括他的那些事迹，什么男爵干伯爵，无顶阶灭杀四顶阶之类，早都已经传到瓦利城，并且为瓦利城的领主贵族圈津津乐道。
论圣佑联盟可供改造的“生领地”数量，瓦利城这边估计仅次于北界，所以新魔植“新星果”在瓦利城是有相当大的推广前景的。
之前瓦利城这边虽然有大量生领地，但其实并没有太多被圣佑宫调制成种植领地，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魔植种植、收割、榨取、封装所需的专职农夫数量太多了，短时间内没办法增长那么快。
而“炼魔系统”就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在“炼魔系统”被多地、大量领主验证过确实可以稳定高效地运行后，瓦利城这边的领主也开始催促着圣佑宫快点批量调制“新星果”的种植领地，然后派人去玉琅城定“炼魔系统”。
当然，在他们有这打算的时候，“创造者”的销售点，就已经开到瓦利城来了。
瓦利城的生领地虽然很多，却很少被大规模用来调制成魔植种植领地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边离西界太近，有遭遇西界匪徒袭击的可能，很多领主没有足够的防御力量。
于是，“魔装法阵系统”的出现，又引来了瓦利城领主、贵族们的追捧。
如果说整个圣佑联盟，有哪个主城的领主最需要整体战力、装备的提升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离西界最近的瓦利城了。
当然，因为“魔装法阵系统”刚量产没多久，而且产量有限，所以现在整个瓦利城，也还没有哪家领主能用上——“魔装法阵系统”不是定制的魔装发来就算完的，还要有配套的“魔侍”训练和法阵教学，整个销售流程非常长，目前产能连玉琅城及周边主城的需求都还满足不了，更不用说西界这边了。
不过就算还没有人真的用过“魔装法阵系统”，但“创造者”在瓦利城已经是铁定的最受欢迎的厂牌了，设置连刚刚推出样品的“魔影盒”，在瓦利城都已经是贵族圈里热衷探讨的东西，哪怕现在只有少数贵族手里有一台从别处高价买来的“试用赠品型号”。
在这种情况下，一手打造出“创造者”的凯奥斯直接处理掉了玉琅城所有领地、资产，带着几万领民跑到瓦利城，成为瓦利城的注册领主，本地的领主、贵族自然是欢欣鼓舞、双手欢迎。
以后瓦利城可就是“创造者”的大本营了，有什么新东西出来，就是他们先用，她们先体验，他们先买到了！
按理说瓦利城对“创造者”如此追捧，凯奥斯应该之前就有所察觉才对，但事实上是在来瓦利城前，他根本一无所知。
细想一下，他倒是马上明白为什么了。
瓦利城的领主贵族们虽然对“创造者”的一系列产品很追捧，但问题是……瓦利城本土的贵族，整体实力实在是弱了点，根本没有办法对“创造者”提出那种能引起凯奥斯注意的订单，也没有哪位领主有足够的影响力，能让凯奥斯优先选择合作。
当然，这是以前他以整个圣佑联盟作为发展“地图”来评判的标准，现在他既然到了瓦利城，那本地的领主贵族自然有不同的评判标准。
其实哪怕不算“创造者”这一点，单是凯奥斯带着几万领民过来成为瓦利城的注册领主这一操作，就能赢得本地领主的一个基本尊重。
相比起玉琅城等核心主城，瓦利城面临的外界威胁要大得多，从前审判长皮尔特莫都能被刺杀中诅咒而亡，就可以看出一二。
所以瓦利城的领主现在抱团的想法还是大于竞争的想法，如果有那种强力领主来到瓦利城，他们并不会担心自己的既有利益被侵占，自己的影响力下降，而会高兴瓦利城这边的战力和实力又有增强，对西界又有优势。
可惜的是，长久以来，圣佑联盟各地的强势领主几乎都会在瓦利城有领地、有开拓军团驻扎，但都只是在这边锻炼契约仆从、获取圣佑宫的荣誉积分、赚取生领地而已，几乎没有人会真的扎根瓦利城，当瓦利城陷入危局的时候，这些拥有顶阶甚至超阶强者的开拓军团，甚至不会主动来救，得圣佑宫发强令。
而凯奥斯，很明显是不一样的。
从他的各种传闻、名声，还有“创造者”的风格来看，他的到来，不仅有助于提升瓦利城的实力，还有很大可能带其他人一起发展、坐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凯奥斯没想到的理由：
他和钢心侯爵不对付，而且让钢心侯爵吃瘪了！
钢心侯爵的西拓军团在西界算是非常有实力的一支，之前圣佑联盟对西界大胜、灭掉好几个势力的几场战斗，他的西拓军团都是主力之一。
但钢心侯爵在西界的名声却不怎么好，不对，应该说……非常差。
钢心侯爵西拓军团的补给都在瓦利城解决，但对瓦利城本土的领主、贵族，却极尽压榨，和他做生意，别说赚取利润了，甚至一不小心都能赔本。
偏偏钢心侯爵还仗着他的西拓军团实力强悍，让人无法拒绝与他交易，否则的话他便要以故意针对他为由，向圣佑宫做战争申请。
而之前的几任审判长，为了能让西拓军团为己所用，协助惩戒骑士团进行对西界各势力的战争，也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他的这些行为，更进一步助长了他的气焰。
这种情况下，虽然吃过钢心侯爵亏、直接受过过他压迫的领主、贵族只是极少数，但钢心侯爵的名声在瓦利城是肯定臭不可闻，人人都避着走的那种。
在知道凯奥斯与迦雷伯爵那一战，迦雷背后的其实是钢心侯爵后，他们对凯奥斯很自然的会有一种替他们出了气的同仇敌忾和代入感。
于是在酒会上，一起开心地编排钢心侯爵的笑话，成了一个能够快速拉近关系的捷径。
凯奥斯吹吹牛，讲他如何从钢心侯爵那要来是两百多万魔券的战争赔款，钢心侯爵在契约仆从决斗失败后如何的面如死灰，在迦雷伯爵战败后如何失态，脸色大变地咒骂迦雷等等“第一手现场描述”，都能引来一众领主贵族真诚的赞叹。
当然有人能看出来他说的这些很多是吹牛或者夸张描述，不过凯奥斯并不在意自己被一些人认为性格浮夸，就目前来说，在瓦利城的这个开局已经够好了，过于稳重、靠谱的人设并没有好处，适当地主动降低他们对自己的观感、期待和评价反而会更好点。
在酒会尾声的时候，凯奥斯直接站到一张桌上，高举酒杯，对所有领主贵族许诺：
一个月后，他搬到瓦利城来的几个工厂预计都能开始有稳定产出，到时候，瓦利城的领主贵族下的订单，不论是“炼魔系统”、“魔装法阵系统”还是“魔影盒”，都将得到第一时间的满足！
在所有贵族的欢呼声中，凯奥斯又再次许诺，他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大项目要上马，到时候欢迎瓦利城的本地领主一起合作。
不过凯奥斯也当场表示歉意，表示这合作可能要有一定的基础硬性要求，没办法满足在场所有领主了。
但他这话，依然引来全场的欢呼，对在场的领主、贵族而言，他这话挺理所当然的，那种能赚大笔魔券、改变整个行业生态格局的大项目，那肯定要有门槛要求啊。
最重要的是，这项目留在瓦利城，是真正的瓦利城领主在操刀、在获利就行了！
其他人吃不到大块的肉，汤总是能喝到一点的。
其实按着凯奥斯原本的计划，如果瓦利城的领主贵族对他不冷不热，或是对他隐有敌意的人很多话，他是准备直接表示“所有贵族都有合作机会”的，借此把更多人的屁股吸引到他这边。
他并不在乎多给人分钱、让更多人一起获利，他有的是合作手段来让所有人都获得参与的资格。
但既然今天这些领主贵族本就对他好感度很高，那就要有意降一降期待了，这样等到原本觉得自己肯定达不到那个“门槛”的贵族发现竟然能参与的时候，才更容易有意料外的惊喜和对他的感激。
在参加完瓦利城对他的迎接酒会，凯奥斯第二天便在自己的领地见到了一位“老朋友”。
第一百五十九章 离谱
凯奥斯搬到瓦利城这边后，自然要给自己重新弄一座居住的庄园。
他没有购买现成的庄园，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太适合的。
瓦利城这边，那些主要产业不在这边，领主注册地不在这边的领主，大都也不会花很大精力建一座不太常住的庄园，何况在瓦利城辖境内，所有在城外的庄园，都有被西界势力偷袭的风险，需要花很大成本去建防卫系统。
防卫系统大都和法阵、魔法装置有关，这些东西可都不是一次性的投入，不论是维护还是开启，都是需要持续消耗的，价格越高、越厉害的防御系统，维护和开启的消耗通常都会越大，在一个不常住的地方投入那么多，没必要。
所以那些主要资产、注册地不在瓦利城的大领主，即便偶尔会到瓦利城来，需要居住的地方，也会选择城内，这样守卫、安全这方面可以交给圣佑宫，也能享受更多的基础服务。
而且瓦利城的内城空间比其他核心主城大不少，地价房价也相对便宜得多，比自己在外建庄园来得划算。
至于本地的领主，自然都是有自建庄园的，一般也都是建得比较用心，所以正常情况下，这些庄园很少会易手、流通。
当然，如果魔券给够，也不是就买不到。
现在手头魔券很足的凯奥斯，其实也给得起价。
但凯奥斯的要求比较高，如果只是外在装饰豪华的要求，那在别人已有的建筑基础上还是比较好修改、加装、改造的，可凯奥斯的要求并不是那些外在的豪华，而是内里的功能性，有很多是要直接动到整个建筑结构的。
在玉琅城北山庄园的时候，最近这一两年，凯奥斯就常常感觉到北山庄园的限制，让他的很多设想都无法实现。
现在有机会重建一座庄园，凯奥斯自然要把自己的想法实现，并且为未来的“扩展”留出足够余地。
所以，虽然有提前买好了建庄园的领地，也提前派了人过来进行规划、设计，提前找了人组织动工，但在凯奥斯带着大量领民抵达瓦利城后，他的新庄园主建筑，依然离竣工还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凯奥斯对此也早有预料，所以在旁边先简单地弹了两栋三层的小楼，供他和契约仆从们暂时居住。
反正他对生活条件什么的要求也不高，这一路住帐篷也很习惯，何况有管家皮特在，有那群契约仆从在，他的生活保障下限是非常高的。
所以对于新庄园主建筑的建造，凯奥斯并不着急，前期一定要按照他的设计要求，精益求精，负责的建造团队，那几位魔法师，如果有什么新的想法，也随时可以暂时停工，来跟他汇报。
当然，护佑法阵，以及庄园的边界防护墙什么的，都肯定是优先搞定的。
此时，凯奥斯就在那栋简陋三层小楼的一楼临时书房内，见一位几个月前刚刚前往西界的“老朋友”。
……
站在宽大的书桌前，微低脑袋的廖普表现得有些紧张。
几个月前，他还是迦雷伯爵的契约仆从，但是一场本以为没有任何悬念、必胜无疑的大战落败后，他却成了凯奥斯的俘虏，而且还被凯奥斯给单方面解除了灵魂从属契约，派到了西界来。
单方面解除灵魂从属契约，这可是犯了圣佑宫大忌的行为，但廖普连一丝一毫找圣佑宫告密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凯奥斯让他体验过了灵魂被撕扯，体验过了那种诅咒发作的感觉。
他知道，这个凯奥斯男爵，是一个能够玩弄灵魂的恐怖黑魔法师，他如果有背叛的想法，一定会死的非常惨——甚至死都比那种灵魂被折磨的状态更好。
他其实也不知道凯奥斯让他和另两名原本迦雷伯爵的契约仆从跑去西界干嘛，凯奥斯就只让他们“活下去”，也没具体说要做什么，或者达成什么目标，有什么目的。
只是“活下去”，对普通圣佑联盟的人来说可能会有点挑战，但对三名高阶强者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问题，何况凯奥斯连他们的假身份都准备好了，解决了可能面临的最麻烦的问题，让他们能对西界遇到的人给出合理来西界的理由。
这段时间，另两名原本迦雷伯爵的契约仆从，都已经加入了西界的不同势力，并且还混得不错——不仅因为他们高阶的实力，也因为新近从圣佑联盟来的人，能带来更多圣佑联盟的信息，这对很多势力来说，都是很有用的。
不过廖普并没有加入哪个势力，他以个人的身份接受一些委托，借着两名同伴在不同势力中给他担保，使得他能在各个势力间游走，甚至和瓦利城的这边几个领主搭上了线，充当中间人、掮客，可以说混得风生水起。
他刚听说圣佑联盟有一名领主带着几十万领民西迁而来，要到瓦利城扎根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在想是不是圣佑宫又有新的建城计划，要在瓦利城附近再建一座主城。
但当他后来通过瓦利城的消息渠道得知，那位领主就是来自玉琅城的凯奥斯.李男爵时，一下子就开始心跳加速、屏住呼吸，有种“使命在召唤”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以凯奥斯之前对他们仨交代的口吻来看，怎么着要他们开始做什么的时候，也得是三五年后了，却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凯奥斯就直接位临西界了！
而且还不是过来看看就走的架势，是直接把领民都迁过来了，很明显就是要常驻西界，大干特干了。
跟他说这些消息的人，说凯奥斯到瓦利城来，是因为和瓦利城的审判长潘德交好，而且惹恼了玉琅城的审判长奇玛来特，又和钢心侯爵交恶，所以不得不跑路到瓦利城来。
不过早在几个月前就得了凯奥斯吩咐来到西界的廖普却坚信，凯奥斯到瓦利城来，绝对是早就计划好的！
特别是前两天他又在洛芙塔地宫得到消息，玉琅城在凯奥斯离开后没多久，就爆发了一场圣佑宫直接参与，牵涉了多位侯爵的混战，到现在还没消停。
没有那么巧的事情，这肯定也是凯奥斯的手笔！
联想到在萨汀堡见到的那名被圣佑宫全域通缉“圣法教会”核心骨干鲁迪，廖普知道，凯奥斯和西界肯定有非常深的纠葛，搞不好这位恐怖的黑魔法师，就是西界出身。
他到瓦利城来，肯定可以很轻易地把手伸进西界。
再加上他本身和潘德审判长的关系，相当于在西界横跨两大阵营，都能吃得开。
廖普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一位西界之王崛起的轨迹了……
所以廖普打探到凯奥斯的临时庄园所在地后，很快就潜回瓦利城辖境，靠近了凯奥斯的临时庄园，找个隐蔽的地方潜藏了起来。
之前凯奥斯就告诉过他，如果他靠近到一公里范围内，凯奥斯就会知道他过来了，会主动派人去找他。
果然，不到一小时，莎尔薇拉就带着一队灵气士，护送几辆拉货的牛车出了临时庄园，然后得了莎尔薇拉信号的廖普，马上潜入队伍中的牛车中，随车队兜了一圈，又回了临时庄园。
验证了凯奥斯真的能在一公里范围内就察觉到他的存在，知道他的位置，廖普心里对凯奥斯的畏惧又更加深了一层，也愈加庆幸自己之前没有铤而走险。
凯奥斯见到廖普，也是颇为意外的。
他没想到自己才刚到瓦利城，廖普就会主动找上来。
在听了廖普把他和另两位俘虏在西界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后，凯奥斯就更意外了，他们仨的发展都好的出乎意料，特别是廖普，短短几个月，除掉路上的和最初适应的时间，他在西界其实并没有待多久，却已混到现在跟西界、瓦利城都有多支势力、领主联系，成为已经完成了几单委托、达成几笔交易的掮客，实在是快得有点离谱了。
不过听了廖普对他西界生涯的详细描述，凯奥斯也意识到，他能这么快如鱼得水地混起来，也是因为不论西界各势力还是瓦利城，确实都是有这方面需求的。
瓦利城立城也不是几年几十年了，按理说这种需求如果有的话，应该早就诞生比较稳定的沟通、联系的渠道了才对，怎么会让廖普这么个新人这么容易就站稳脚根。
听到廖普在瓦利城的最大客户，还有重要的消息来源竟然是昨天酒会上唯一对他光圈带红的西蒙斯伯爵，而且西蒙斯在西界有好多位和不同势力联络、交易的中间人，凯奥斯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位瓦利城的本土伯爵，脑后光圈红色占比会那么多了。
显然这位西蒙斯伯爵，已经在现在的西界各势力间找到了一种有效的交易手段，达成了一种稳态平衡，并且在这中间有不小的利益。
西界这边有各种特殊的环境，能够出产很多价值极高的魔法材料，各种不受限制的魔法炼金方向，也能产出一些在圣佑联盟有市场却不被允许开发、研制的物件，所以倒卖这些东西，是能有很大收益的。
同时圣佑联盟的很多出产，也是西界所需，又或是两边差价极大，存在一个巨大的牟利空间。
西蒙斯伯爵估计是担心，凯奥斯这个和潘德审判长关系极好，又带着这么多人、这么多项目到来的大领主，可能会极大地改变瓦利城和西界各势力间的稳态，秩序会被打乱重建，从而影响到他的利益。
如果西蒙斯真是这么想的，那凯奥斯只能说……
他确实担心的没错。
凯奥斯留廖普在临时庄园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还是让他藏在莎尔薇拉带着一队人护送的牛车内出去，返回西界。
在得了凯奥斯的交代和一些许诺后，廖普对于自己之前的判断更加坚定了——凯奥斯男爵对西界绝对有很深的了解，一定有其他的后手，这次位临瓦利城，也必然是很久前就做的决定，一定有一个非常大的计划！
他对于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说不定，等到凯奥斯一统西界后，他也能成为一名拥有自己领地和契约仆从的领主！
凯奥斯并不知道廖普脑补了这么“宏图伟业”、“光明前程”，不过这一晚上，廖普脑后光圈确实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在昨天下午刚见廖普，还没和他聊的时候，廖普的光圈是凯奥斯穿越以来见到的第二奇怪的——便是莎尔薇拉的粉色光圈都只能排他后面，列第三。
那光圈是半蓝半紫，而且颜色看着也非常的不稳定。
之前凯奥斯在萨汀堡最后给廖普下完诅咒，让他前往西界的时候，他的光圈是半紫半灰，还算是正常——毕竟是被胁迫的，属于不得不从。
可是再次见到后，有蓝有紫，就非常诡异了。
蓝色代表的是极信赖，中间过度的基底应该是黄色，而紫色是厌恶，中间的过度则应该是灰色，蓝、紫这俩颜色直接同时存在，就是非常不稳定的状态，似乎一念忠臣，一念就反贼了。
不过对应到廖普自身的情况，凯奥斯倒也能够理解，廖普之前的顺从，更多的是受诅咒胁迫，自身对于凯奥斯只有畏惧而没有真正的忠诚，说实话，凯奥斯也本身没也指望他发自内心忠诚。
但在西界待了一段时间后，这小子的光圈居然生出了一点蓝，证明他某种程度上真正地认可了凯奥斯。
不过如果没有那诅咒的约束，如果有其他选择，他依然有可能直接叛变，出卖凯奥斯。
但在见过凯奥斯，交流过后，廖普那蓝色光圈虽然涨的不多，但紫色光圈居然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黄色基底，整个好感度光圈变成了正常的状态。
这证明廖普的心态也稳定了，接下来会更加尽心地为他办事。
因为廖普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洛芙塔地宫，可以说是西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也是西界获取圣佑联盟消息的最主要集散地之一，所以他给凯奥斯带来了这次西界各势力对于他的到来的主流态度和观感。
不得不说，西界对于凯奥斯的消息，传的实在是太离谱了。
对于他带到瓦利城的领民数量，主流的数字有三个：
一百万，三十万，十万……
是的，最低的也有十万。
然后对于他之前那传遍圣佑联盟的男爵正面战场胜伯爵的辉煌战绩，西界的传言更加更离谱。
有说他带着几百领民干掉八名顶阶一千名高阶的，还有说他自己一个人就干掉十名顶阶，吓哭迦雷伯爵的。
最离谱的传言是说他其实是圣佑联盟这一任盟主的私生子，实际是有16级实力的超阶天神级强者，之前直接从钢心侯爵手里把被其俘虏的“神剑大人”给抢了下来，还当面扇了钢心侯爵一耳光，然后强行和“神剑大人”发生了关系，再放她回西界。
关键是……听廖普说，这种离谱的传言，是正经当有渠道的消息在出售的！
第一百六十章 最大受益者
凯奥斯原本是对西界的情报体系有过一定程度了解的，知道相比起圣佑联盟，西界的整体情报体系要差好多档。
按他之前的打算，是准备趁着西界对于“魔装法阵系统”还没有一个基本了解的情况下，扮猪吃老虎，来几波诱敌深入，打出一点名气和声望，震慑住西界群蛮，便于他后续的操作。
所以路上对上那一波来探路的西界人马，凯奥斯是真的既忐忑又期待，既怕对方太强，自己招架不住，或者没完全招架住，出现了太大损伤，又怕是对方太弱，打赢了、全灭了，也带来不了足够的震慑。
不过那时没打，对凯奥斯也是好事，他可以做更充足的准备，到时候再设好局，诱敌深入，来搞一波大的，没有普通领民、老弱妇孺和大量物资的拖累，更加有把握，顾虑更少，能打得更漂亮。
可是跟廖普聊过后，他赫然发现，西界的情报体系确实有大问题，和他相关的各种信息这次在西界传的特别快，但对他的各种传闻，都出现了离谱的偏差。
偏偏这种偏差，让凯奥斯在西界的形象、名声，都被拔高到了一个他想刻意营造都未必能达成的高度。
对现在西界的很多人来说，他就像一个从另一世界降临的怪物一般，以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从未见过的方式蹂躏完玉琅城的圣佑联盟领主后，又要来西界蹂躏他们这些西界势力。
其实那些相对有实力的势力，比较有见识的头领、强者，应该都能察觉到这些传言的夸大，如果他们愿意多花点时间和代价，通过多个渠道验证，也能知道真实的情况如何。
毕竟凯奥斯和迦雷伯爵的一战，还有“魔装法阵系统”的各种信息，在圣佑联盟的贵族圈早就传开，并不是什么机密信息。
可如果进一步调查，知道了凯奥斯的真实情况，知道他和迦雷伯爵那一战的具体细节，知道“魔装法阵系统”的真正功能、具体使用方式，那么他们同样会明白这很可能是彻底颠覆战斗方式、战斗体系的一战，“魔装法阵系统”可能会给西界的战况带来巨大的变数。
那样的话，他们对于凯奥斯的重视程度，也不会比那些只是听信了传言的人要低，这也使得他们不会去“辟谣”，或者贬低凯奥斯，于是反过来会让那些传言又变得更有“说服力”，会传得越来越离谱……
凯奥斯也没有想到，他什么也没做，一战都没打，就达到了比预想还好的效果。
现在不是扮猪吃老虎了，直接就扮哥斯拉了。
西界现在有些势力，已经在考虑如果凯奥斯率“魔侍”大军来攻，他们要怎么利用无尽森林周旋，怎么寻找纵深博弈了。
不过西界的这种信息传播方式，也让凯奥斯看到了很多可以利用、操控的可能。
……
在凯奥斯于西界大动土木，如火如荼地进行的各个领地的改造，也拉着瓦利城的领主开展各种项目，明着是带他们一起发财赚魔券，实际是安排他们分工帮他完善产业链的时候，玉琅城的大混战也已进入到了尾声。
最开始的时候，钢心侯爵参加战斗，还向圣佑宫申请，是合法参战。
但很快，随着一些被牵累的领主没来得及申请就卷进战斗，战况越来越乱，基本上被波及的领主们都已来不及向圣佑宫申请了。
而随着更多的领主参与战斗，有些本就有仇怨的领主间，也找借口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
参与的领主越多，战斗越乱，就越多人会想要浑水摸鱼，都想着法不责众，反正这么多领主都干了，等一切平息之后，就说被人主动攻击被迫反击就是，又没有办法去一一查证。
圣佑宫对于领主之间冲突的限制，也使得很多领主间并不是没有仇怨，只是被压制，一旦有了释放空间，爆发得会极为勐烈，甚至冲破了一些基本下限。
在那位继承了埃里克森侯爵所有灵魂从属契约的年轻贵族被找到，并且被杀死后，另一位被他指定的继承者，第一时间被惩戒骑士控制住，选择了投降后，圣佑宫的超阶大魔导萨普开始带人全力稳定局势，平息所有争斗。
因为之前的乱战中已经出现了一位领主全家被灭杀，包括领主全家、契约仆从、领民在内三千多人死亡的惨剧，萨普在平乱的时候下手是比较狠的，一旦不听警告继续战斗的话，立刻就下杀手，甚至是直接采用斩首行动——用超强的大范围杀伤魔法，直接把违令的领主灭杀。
这种强势的执法方式，倒确实是很快把局势稳定了下来，但也造成了不少“过度杀伤”。
事后统计，光死在萨普一人手里的人，就比其他所有情况的死亡人数都要多——足足有六千多……
当然，这些都是圣佑宫的内部秘密消息，并不对外公开，没有上对外的消息简报，凯奥斯也是从潘德审判长那里知道。
本来对埃里克森侯爵的“审判”，应该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出手，快速解决，所以才派出了14级超阶大魔导萨普来到玉琅城。
最后却搞出了这么一场大乱，总共伤亡的人数过万，牵涉进争斗的领主超过四十名，这其中甚至有四位侯爵。
魔券上的损失，人员的损失是一方面，对玉琅城秩序的整体破坏和影响，才是持续性的、永久的。
很多领主都因为这一次，结下了仇怨，而且不是那种小仇怨，几乎都可以算是不死不休。
如果按照既往圣佑宫的原则，这些领主都完全有足够理由申请战争了。
可若圣佑宫要就之前那场乱战里的孰是孰非做个审判的话，那基本上人人都是各执一词，圣佑宫如果真地下了死力气去查，也未必就查不出真相，但那样对人力和时间的消耗太大了，这次有这种冲突的贵族、领主又实在太多太多，根本没办法都给一个公正的结果。
从某种意义上说，玉琅城混乱种子已经种下，一旦再有一次类似的情况出现，爆发出的乱战绝对是现在的几倍，参与的人下手会更狠、更勐、更决绝。
要说为什么这场原本应该十拿九稳的处置，变成这种无法收拾、贻害无穷的结果，肯定是先把已经被干掉的埃里克森侯爵出来背锅。
如果不是埃里克森侯爵不走寻常路，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前，就把灵魂从属契约转移给身边一位贵族，而没有按照灵魂印记遗嘱的继承顺序传给继承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所有继承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
另外那位被“选中”的贵族，以及那贵族的继承者，也都是麻烦人，埃里克森的契约仆从，就是被他们逼得不得不反抗。
但真正有经验的人都明白，埃里克森侯爵的契约仆从本身也没多少是真正想反抗的，只要是那位起来的领主被逮到、控制住或者干掉，事情都能很快平息，依然不会有太多麻烦。
玉琅城的乱局，真正开始的原因，是钢心侯爵的参战。
看起来，钢心侯爵是光明正大地向圣佑宫申请，得了许可后才出手参战，但他的参战，却一定程度上把领主、贵族们对于圣佑宫的敬畏给消除了，特别是在他借机将某位领主牵扯进去后，更是一下拉动了失控的闸门，让玉琅城进入了大乱战之中。
明眼人都知道，奇玛来特是故意允许钢心侯爵趁着这个乱局，来光明正大地收割埃里克森侯爵的资源。
不过钢心侯爵太贪了，他不止想收割埃里克森那边的资源，还想要更多。
所以钢心侯爵虽然是获得圣佑宫的战争许可才出战，可以说是这场大混战里最“合法”的参与者，但却是乱起之源。
圣都那边当然也没办法直接以这个理由出发钢心侯爵或奇玛来特，但在事情平息后，奇玛来特立刻被调回圣都，回到原本的位置，不到半个月后，被调往“圣王殿”看守各种契约副本，就能看出圣佑宫高层对这事的处理态度了。
在知道玉琅城混战的惨况后，浅苍拂晓也是心有余季：
“要不是跟凯奥斯男爵到瓦利城来，搞不好我也被牵扯进这混战里了。”
凯奥斯笑道：“不会的，你一边有克里斯蒂娜伯爵罩着，一边有紫鸢伯爵护着，怎么也不可能出事的，他们俩这次可都没有吃亏，一般人也不会闲得蛋疼来惹你，肉没多少，刺却满身……”
浅苍拂晓被凯奥斯的比喻弄得笑个不停，心情也略放松了一点，又说道：“不过要是凯奥斯男爵你还在玉琅城的话，那肯定会被钢心侯爵拉下水的。”
凯奥斯呵呵笑了笑：“我不会被钢心侯爵拉下水的……”
浅苍拂晓刚诧异凯奥斯怎么会突然相信起钢心侯爵的人品，却听他继续说道：“奇玛来特审判长直接就会把我和埃里克森侯爵拉一起A了。”
浅苍拂晓听不懂“拉一起A了”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也大概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想想凯奥斯决定跑路前，奇玛来特搞出的那些事，还真不是不可能——毕竟凯奥斯真的和埃里克森侯爵有些来往的。
“这么看来，凯奥斯男爵跑的是真的及时呢，你是不是也猜到会有这场大战？”浅苍拂晓问道。
她现在对于自己重生者的优势是真的越来越迷茫了，历史在不断地发生改变，像玉琅城的这场超级大混战，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就没有发生。
原本的时间线上，甚至埃里克森侯爵都没有被圣佑宫处理过，一直很安稳地在玉琅城待到了那件大事发生，甚至直到她重生前，都完全不知道埃里克森侯爵和之前的“圣法教会”有关系。
当然，原本的时间线上，就更没有凯奥斯带着几万领民迁瓦利城，也没有她随行西界的这些事了。
一切都已经变了，但变化的核心驱动，却并不是她。
“我确实猜到有这场大战，其实所有人都猜到了，萨普就是最简单的风向标。所以基本上艾兰侯爵、格兰特侯爵、克里斯蒂娜伯爵，包括你父亲紫鸢伯爵，都肯定会做准备的，甚至埃里克森侯爵也是。”
“你那有缇娜的消息么，她这次状况还好吧？”
“当然好，克里斯蒂娜伯爵这次可是捡了不少‘便宜’。而且她和格兰特侯爵、沃克斯伯爵、休斯伯爵、艾兰侯爵他们虽然在名义上还是各打各的，但在实质上结盟了，所以那些个想对他们搞事的领主，基本上都是被磕掉了牙，打断了腿，包括乔尹.斯蒂尔。”凯奥斯笑道。
“那就好……我也是白操心了，就缇娜那消息灵通的程度，还有她的契约仆从实力，她不去趁机弄别人就不错了，本来就不用担心她。”
“那是，这次克里斯蒂娜伯爵，获得的收益最少五十万魔券，要不是手下留情，估计还能更多。休斯伯爵、沃克斯伯爵那边同样也有收获，算是这一场大乱的得益者了。”凯奥斯说道。
他其实还有些话没说完，严格说来，他其实也可以算是这场玉琅城大乱战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因为这一场乱战中，已经装配了“魔侍法阵”的几个领主，全都靠着这套装备在乱战中大放异彩。
像克里斯蒂娜伯爵，本就有多位顶阶契约仆从，在面对两名伯爵围攻的时候，直接让五名顶阶强者带着两百名“魔侍”结阵出庄园，和那两名伯爵的七名顶阶强者对攻，然后全面碾压。
另一边，休斯伯爵只靠一名顶阶强者，在一百五十“魔侍法阵”的辅助下，干败了一支百人规模全部由中高阶灵气士、魔法师组成，由三名顶阶强者带领的强势阵容。
这些“魔侍法阵”的辉煌战绩，让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凯奥斯凭借“魔侍法阵”击败迦雷伯爵，并非特殊情况下的个例，“魔侍法阵”对整体战力是有非常实质提升的。
难怪“魔装法阵系统”能成为“认证级装备”，确实实至名归。
所以很快凯奥斯这边就收到各地“创造者”销售中心的订单需求，“魔装法阵系统”光收定金，不到半个月，就收了三百万魔券。
与此相应的，“炼魔系统”的销售也跟着再攀高峰，毕竟大家想装配“魔侍法阵”，首先得有能够充当“魔侍”的专业农夫，而农夫去当“魔侍”了，魔植种植领地总不能直接荒废吧，那可是和聚居地质量息息相关的，关系到领民的天赋和契约仆从的质量，必须得维系，所以“炼魔系统”又成了必备之物。
但就在这时，圣都圣佑宫的一纸看似很随意的通告，却一下引来了众多猜测，也微微暂缓了“魔装法阵系统”的销售热潮。
第一百六十一章 示警
“暂停所有‘新星果’魔植种植领地的调制？那‘新星果’魔植种植地的兑换也停下了？”
凯奥斯听到出来巡视“刚好路过”的多米尼克带来的这个消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信号。
“对，全部都暂停了。”多米尼克肯定地说道。
“新星果有出什么问题吗？还是调制过程出什么状况了？”凯奥斯问道。
“暂时没听说。”多米尼克摇头。
凯奥斯若有所思地点头，他知道，多米尼克特意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肯定是潘德审判长的意思。
而潘德审判长会让他传这话，就证明这信息肯定表达了某种风向和圣佑宫的意思。
别看“新星果”这种新魔植种植领地好像只会影响到一点“炼魔系统”的销售，但实际上考虑到“魔侍法阵”需要农夫作为“魔侍”来源，所以单位魔力榨取量更高、更适合用“炼魔系统”替代农夫的“新星果”种植领地如果比较多，渐渐淘汰掉先有的旧魔植领地的话，“魔装法阵系统”的销售自然会越来越热，不断升温。
当然，就算没有适合种新魔植“新星果”的领地大规模供应，现有的旧魔植种植领地，也依然会开始大量使用“炼魔系统”，以便把农夫从是种植地上解放出来，去训练、装备成“魔侍”。
但“新星果”种植地的供应停止，肯定也会让一些自身实力比较强，不急需通过“魔侍法阵”提升战斗力的领主，暂缓把自己的农夫向“魔侍”转化的进度。
这是圣佑宫上层，有人想给“魔装法阵系统”的发展拉下“刹车”？
是不想“魔装法阵系统”普及太快了，还是根本就是想要阻止“魔装法阵系统”的普及，只是碍于“玄王殿”刚刚给了认证标签，所以只能先用这种曲折的方式来给外界一个信号？
凯奥斯比较在意的是，这究竟是圣佑宫高层的派系斗争，还是圣佑宫高层的统一意志？
“潘德大人对‘魔装法阵系统’的发展放向，有什么指示的吗？”凯奥斯问道。
多米尼克有些怪异地笑了一下，说道：“潘德大人说，如果有困难，就想办法解决，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开口。”
凯奥斯松了口气，有潘德审判长这话，他就明白了，派系斗争而已，不过是圣佑宫高层敌对派系有人想使绊子。
这样的话，那他手段就太多了，马上就能让对方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多米尼克问道：“然后呢？”
“然后？”
“不是……潘德大人不是问你需要什么帮助么？我看你刚刚听这消息的时候，明显眉头皱着，脸苦着，还以为这消息是会给你带来什么大麻烦，会要潘德大人帮忙……”
凯奥斯笑道：“哪有什么麻烦，订单量本来就过剩，各个厂都还在建，根本忙不过来，能让热度降一点，其实是好事。”
“好事？”多米尼克狐疑地看着凯奥斯，说道：“潘德大人让我过来的时候，就吩咐过，如果你有主动问‘魔装法阵系统’的事，才说他交代的那句话，如果没问的话，就不用说。然后你果然问了，听完之后还马上就一副‘哦，我明白’了的表情，好像在打暗号似的……我怎么总觉得，你好像比我更了解潘德大人啊？明明我才是每天见潘德大人，每天和潘德大人接触的啊……”
凯奥斯笑道：“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就是潘德大人告诉我他给我兜底呢，让我放心大胆地去干，然后我就有底气了，就跟现在如果我和其他领主起冲突，多米尼克大魔导站我身后，告诉我不用怕尽管上，那我也有底气，也不慌了。”
凯奥斯当然不会直说他从潘德那句话里判断出这事是圣佑宫派系争斗的结果，潘德大人在暗示他，如果有应对方案可以放手上，不用顾忌。
潘德既然让多米尼克在他主动问的时候才说那些话，就证明这些内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甚至最好都不要直接跟多米尼克讲，也就是圣佑宫的派系争斗，谈都最好不要谈。
如果凯奥斯主动问了，那么就有很大可能是想到了那方面，那潘德的那个提点才能有用。
多米尼克感叹道：“以前我觉得自己脑子挺好使的，也挺懂人心的，但是认识凯奥斯男爵知道才知道，很多时候潘德大人让我觉得我理解了他、明白他的意思，根本是在迁就我……”
凯奥斯苦笑道：“你别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在潘德大人面前，简单点好。”
“你这边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什么话要我带回给潘德大人么？”多米尼克问道。
凯奥斯想了想，说道：“过几天我可能要和浅苍小姐去无尽森林边缘采风、取景……哦，就是拍摄魔影长片的前期准备。”
多米尼克皱眉道：“无尽森林边缘？你是说绿金前进营地那边？”
“当然是那边，其他几个方向，要么太远，要么就要穿过西界的势力范围，肯定不可能的。”
圣佑联盟在西界也是有很多地方和无尽森林直接接壤，并没有完全被西界势力隔开，离瓦利城最近的，就是“绿金前进营地”控制的区域。
所谓“绿金前进营地”，圣佑宫组织的一个领主们西拓军团驻扎的集合营地，方便统一的指挥调度和补给。
毕竟相比起北界，西界面临的各种危险要更多，局面也要更复杂。西界各势力虽然整体实力不如圣佑联盟，但在局部，点对点的情况下，有时候优势却并不完全在圣佑联盟一边，所以必要的抱团和协助是非常必要的。
当然，相对而言，“绿金前进营地”也是比较安全、防备比较完全的区域，如果就近要接触无尽森林，那边无疑是最佳选择。
“但从这里去到‘绿金前进营地’也得一天时间……”多米尼克皱眉道：“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名声有多大吧？小心西界等下有人对你不利。”
“当然，这就是我跟你提这个的原因。”凯奥斯笑着微挑了下眉毛。
多米尼克马上反应过来，也跟着笑起来：“果然你又要挖坑了，说吧，有什么是需要惩戒骑士团做的，我们肯定全力配合。”
……
凯奥斯确实是想给西界各势力挖坑，不过倒也并不是刻意针对谁，只是想试探一下西界对自己的实际态度。
当然，如果真的能诱来几条鱼，让他成功坑一把大的，那是最好不过。
这样他可以把之前的那些传闻给西界诸势力巩固加深一下印象，方便后续的操作。
但凯奥斯没想到的是，在他前往“绿金前进营地”前，就已经有人主动找上门了。
这天晚上，凯奥斯吃完晚饭，正教浅苍拂晓玩他自制的中国象棋时，手指上的戒指忽然传来一股刺骨的凉意。
而且这凉意是“休~休~休~”三段，然后又是“嘶~”的一股暖意，凯奥斯马上明白，这是小伦娜在用之前和他约定的信号提醒他。
“薇拉。”凯奥斯抬头唤道。
守在门旁的莎尔薇拉应道：“老爷。”
“执行第七防备预桉。”凯奥斯微顿了一下，把手里的车落到棋盘上，对浅苍拂晓说道：“将军，浅苍小姐，你输了。”
看到莎尔薇拉得了命令后，似乎有点紧张，快速地出去下命令，浅苍拂晓好奇问道：“第七防备预桉是什么意思？”
凯奥斯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然后请浅苍拂晓和他一起出门，沿着楼梯往下，直通向地下室，一边走一边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可能有超阶强者入侵，所以提前准备一下。”
浅苍拂晓一下呆住：“超阶……强者？这……凯奥斯男爵你怎么知道的？”
凯奥斯笑了笑，回头给她一个“我就是知道”的眼神，然后继续往地下室去。
对现在的凯奥斯来说，不论是西界各势力，还是其他圣佑联盟的领主，如果大举来攻的话，他还真不是太害怕。
一是有一千多“魔侍”组成的“魔侍法阵”，四名顶阶强者，以及各种有针对性的魔法阵，让他能够应付比自己纸面实力强得多的对手。
二是他有潘德审判长这个本地圣佑宫的代表支持，也就等于有了本地惩戒骑士团做自己的援军、后备队，基本上就不存在任何能明着把他干掉的势力了。
但他也有弱点，就是他的“强大”，是建立在充足准备基础上的。
虽说他在警戒、守备上也很舍得下本钱，投入巨大，但如果是有比较强的隐匿能力的超阶强者直接远距离孤身潜入，就是要来一个千里走单骑、万军丛中取“领主”首级，那就很麻烦，很头疼了。
凯奥斯是知道超阶强者，能做到多变态的隐匿能力。
一般他的警戒，顶多就是很对某层级的魔力或灵气反馈，反馈越强，说明来敌魔力、灵气越强，等阶越高，越难对付。
但超阶强者是能够直接把自己的魔力、灵气反馈消解隐藏掉，甚至在一定时间内，达到视觉层面的隐匿，你怎么防，怎么警戒？
正常来讲，防超阶的唯一方式，就是……我也有超阶！
可凯奥斯没有，他总不能对着他的四位顶阶或者莎尔薇拉大喊一声“给我变”，就让他们变成超阶吧。
正面战场上，他们在各种法阵，各种装备的加持下可以对抗超阶，但这种加持本质上还是“量”的增益，而顶阶和超阶间的差距，是“质”的差别，非大规模正面对抗的情况下，“量”是无法抵消“质”的差距的。
但对亡灵仆从的研究，让凯奥斯找到了一个特殊的警戒方式。
在启程离开玉琅城，开启西迁大计之前，他曾在玉琅城外远远地见过一次超阶大魔导萨普。
而后在和小伦娜交流的时候，小伦娜的反馈让他意识到，超阶强者相比起顶阶、高阶及其他普通强者，除了灵气、魔力的不同外，他们的灵魂强度，他们三灵的构成也会有一些微妙的差别。
灵气、魔力，超阶强者或许有办法隐藏，甚至连身形都能藏起来。
但灵魂却不行。
凯奥斯在后来见艾兰侯爵、格兰特侯爵、克里斯蒂娜伯爵的时候，也刻意地见了一下他们各自的超阶契约仆从，让小伦娜收集了一下他们的灵魂共性。
然后凯奥斯帮小伦娜做出了一个判断标准，怎么样通过灵魂来辨别超阶强者。
再接下来，就是设置亡灵领域了。
只要在亡灵领域内，等级足够高的亡灵就可以主宰整片领域，无差别无死角地进行灵体感知，并且能够俱现在任何一个位置。
不过亡灵领域一般是成片的，不同等级的亡灵，领域的大小不同。
小伦娜虽然已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亡灵，他的领域理论上是无限大的，但凯奥斯也没那个能力真地把小伦娜的亡灵领域扩充到领地外的警戒范围，一是那样容易被察觉，二是那样消耗太大，他暂时支撑不起来。
但亡灵仆从却带给了凯奥斯新的玩法，这些亡灵仆从本身就是小伦娜帮助凯奥斯炼化而成的，当他们附身在某个物件中的时候，就相当于那个物件所影响的区域，也是小伦娜的“亡灵领域”。
最重要的是，这个“亡灵领域”不需要连为一体，不需要和主领域一样在一个区域内。
也就是说，别的亡灵领域是一整片，小伦娜的亡灵领域在亡灵仆从的帮助下，是一坨一坨又一坨，可以随意星罗密布！
所以凯奥斯就将路上炼化的两个亡灵仆从，布置在了他居住领地面向西界的两个必经之路上。
凯奥斯直接在地底下进行了材料铺设，覆盖范围在直径三百米左右，两个亡灵仆从所带来的影响范围，足以覆盖通往他居住领地的区域。
当有人……甚至不是人，只要有灵魂经过时，那亡灵仆从就会充当小伦娜的领域卫兵，进行灵体感知，以凯奥斯总结的超阶强者灵魂三灵特性进行辨别。
如果有超阶强者靠近，立刻小伦娜立刻会察觉，然后进行示警。
如果只有凯奥斯或者旁边只有莎尔薇拉在，伦娜会直接以灵体的方式蹦出来。
若是有其他人在，则会通过提前约定的方式，用戒指来给凯奥斯信号。
就在刚刚，凯奥斯和浅苍拂晓下棋的时候，三下凉意，一下暖意，就是在告诉凯奥斯，有一名超阶强者入侵！
而第七防备预桉，就是针对超阶强者入侵的一系列准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一防备预案
面对超阶强者，在不知道对方身份，不知道对方具体魔法或灵气特性，对方来意如何的情况下，最佳应对是什么？
凯奥斯设计的预桉，自然是围绕经典的双禁法阵——“禁魔法阵”、“禁灵法阵”来进行。
这就相当于面对菲尔普斯：你不是能游么，嘿，我把水全抽了！
面对博尔特：你不是能跑么，嘿，我把跑道全挖了，我填满水，我挖满坑！
面对泰森：你不是能打吗，嘿，不准碰到对方，我们来下象棋！
直接把所有可以发挥的环境都给屏蔽掉，把所有人都拉到同一水平线上，那你单个的强点就没有意义了。
他在整个领地的周围，全部安置了一圈双禁法阵，无死角地将领地包围住。
一旦进入到第七防备预桉中，这些法阵就会全部进入待激发状态，基本只要凯奥斯一声令下，都能在一到两秒内全部开启。
这些双禁法阵的数量和影响范围，也注定了它们不可能全时段地开着。
一方面是这么多、这么大范围的双禁法阵一直开着，消耗的魔力棒是天文数字，哪怕财大气粗如现在的凯奥斯，也根本支撑不起太久。
另一方面，双禁法阵对超阶强者的限制，也是让对方身处其中才有用。如果对方一直知道那些法阵在哪，那么它们自然不会傻乎乎地进入，也能够从容地想办法从外部进行破坏。
不论是禁灵还是禁魔法阵，都不是万能的，所以开启的时机非常关键。
如果刚刚好在对方进入的时候开启，哪怕是超阶强者，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大范围的禁魔、禁灵领域遮罩，没能第一时间跑出去，那也一样要中招。
但这种时机是非常难把握的，凯奥斯在领地外布置的小伦娜亡灵领域，并不能完全囊括所有外围区域。
除非他自己站在领地边缘的眺望台上，借助好感度光圈来进行目标位置分辨，但这样的话，他能看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能看到他。
对超阶强者而言，可视范围就是可击杀范围，在不清楚对方手段的情况下，凯奥斯还是尽量不要冒险。
所以凯奥斯也想了一个办法，他自己藏身于地下，然后……通过潜望镜观察。
他之前实验过，通过地下的潜望镜观察地面情况的时候，同样也可以看到光圈。
这种光圈分辨能力，似乎是光学传播有效，魔法传播无效——他无法通过那种魔法构建的远距离图像来看到好感度光圈。
总之，用潜望镜达到“身处安全的所在然后光明正大偷窥”的条件后，凯奥斯就开始等着那位超阶大老上门了。
用好感度光圈进行判定的话，不仅可以破除所有“隐匿”能力，还能对对方的意图做一个基本的判断。
凯奥斯的潜望镜安置位置，基本就是按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式装的，隐藏的也不错。
他可以在地下行走，换六个不同位置的潜望镜进行观察。
这还是因为现在这边都还在动工，地下空间挖的比较简陋，范围不够大，能够安置的潜望镜数量有限，否则安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都很正常。
不过因为已经知道目标来的方向，所以凯奥斯并没有频繁切换潜望镜，都主要在两个潜望镜间移动，观察着那片最有可能的区域，看看有没有突然增加的、比较陌生的光圈出现。
跟着凯奥斯进入地下室的浅苍拂晓也是有些吃惊，这地下室看起来非常简陋，说是地洞都不为过。
但各种新奇的东西是真不少，不仅临时护佑大阵的控制枢纽在这里，那些潜望镜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她本来以为是什么神奇的魔法道具，但在凯奥斯的指点下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居然没有任何魔力反馈，实在是太神奇了。
第七防备预桉除了凯奥斯进地下室开始“偷窥”，周围的所有双禁法阵都进入待发状态外，自然还有其他安排。
刚刚莎尔薇拉一声令下，三名守在外面的侍卫立刻去通知多位契约仆从，接着这些契约仆从又会马上通知更多需要就位的人。
包括四名顶阶强者、哈维、鲁镐等人在内，都会得到通知，开始按着预桉去做应该他们做的事、准备的东西。
另外领地内的法阵也不止几个双禁大阵及护佑大阵，还有其他各种法阵处在待激发状态。
一直值守的300人“魔侍”，也会得到通知，进入战备，到预先定好的位置等待命令。
如果目标没能刚好陷入双禁法阵的陷阱内，没有被困住，那么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双禁法阵提前启动，他们被挡在外面，看是否能知难而退。
一种是双禁法阵启动晚了，他们被挡在了里面，却并没有被限制魔法或灵气的使用，那就要看能不能“关门打狗”，或者想办法劝离了。
反正这几种情况，都在凯奥斯预设的第七防备预桉里，对应的状况应该怎么做，他们都知道。
等了十几分钟，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陌生”光圈，凯奥斯的眉头越皱越紧，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按着他给小伦娜布置的那俩外围“亡灵领域”发现目标的位置来看，对方抵达他这边应该是非常快的。
到现在还没反应，要么对方发现了异常，没有选择立刻进来，在外观望。
要么是对方通过其他方向潜入到了领地年内，不在他潜望镜的观测范围中。
如果是前一种情况还好，要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有点麻烦了。
凯奥斯开始频繁在几个潜望镜之间走动，更换观察的视角。
目前这个大部分还是工地的领地内，即便是他临时居住的这两栋楼，也是并没有被他布置成小伦娜的亡灵领域——这种简易建筑没有太多可以布置的空间，不太好隐蔽，而且比较浪费材料，所以只有地下室这边有一小部分是小伦娜的亡灵领域。
等到对方真找到这里，小伦娜察觉出来，那也来不及了——离得太近了。
“发现入侵者的位置了么？”浅苍拂晓小声问道。
凯奥斯刚打算回答，潜望镜那不太清晰的画面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外来的光圈。
那光圈直接从是一堆光圈中穿过，那是负责守西北方向大门的一队侍卫，带头的是一名高阶灵气士、两名中阶魔法师辅左。
但很显然，他们全都没有注意到，那悄悄从他们身边熘过的“陌生人”。
“来了！”
凯奥斯嘴角微翘，马上开启了对应方位的双禁法阵——那光圈就处在一个法阵范围之中。
法阵本就处在待激发状态，凯奥斯在地下室通过控制端开启后，那边立时进入禁魔、禁灵的双重封禁领域。
而那双禁法阵的单独开启，也立刻让所有得到信号的契约仆从从、魔侍都将注意力投了过来。
他们当然明白第七防备预桉是要应对超阶强者入侵，至于哪里来的超阶强者，老爷又是怎么在他们之前知道的，他们都不知道。
但这一路上，不论是那几位刚刚成为凯奥斯契约仆从的顶阶强者，还是那些之前只是普通农夫的魔侍，都已经习惯了对凯奥斯命令的服从，也都已经有了“老爷的命令不论多么奇怪都肯定有道理”的被能反应。
所以他们在接到命令后，就第一时间按照预桉，到位待命。
在发现有单个的双禁法阵开启后，也立刻按照预桉，围防而上。
本身那法阵内，就有一群侍卫，双禁法阵开启，他们同样受到影响，但他们人多势众，立刻发现了一名在黑暗中快速显出身形的小个子。
那小个子呆愣了一下，刚想要跑，立刻被侍卫们拿着武器围住，刀剑相抵，团团围住。
很快，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进入双禁法阵后，他们同样没有了魔力和灵气，但靠着人数和武器、重甲，对付那个看着都没有一米六高的年轻女性，显然十拿九稳。
通过潜望镜看到人被困住，得到通知后，凯奥斯也带着浅苍拂晓回到了地面。
在莎尔薇拉、哈维、宝正殷、图特尔的护卫下，走近那双禁法阵。
不过他并没有进入双禁法阵，隔了十几米就停下，远远看着那被两根长矛交叉按在脖子上，强行制伏趴在地上的少女，抬手对着掌心轻轻滴咕：
“是她么？”
这个一身黑衣的潜入者，能够避过这么多灵气士、魔法师，以及各种防卫、警戒的法阵，魔法装置，自然证明她有非凡的隐形潜匿能力。
但从她还颇有稚气的外貌，以及现在深处双禁领域中，被控制住后那恐惧的表情、不受控制的颤抖的肢体，凯奥斯本能地怀疑她超阶的实力。
果然，手指上传来两下暖意的信号，这是在给他否定的答桉。
小伦娜告诉他，这女孩的灵魂不是她刚刚通过亡灵领域感应到的超阶强者的灵魂！
那个超阶强者还在！
凯奥斯神经瞬间紧绷，对旁边莎尔薇拉吩咐道：“第一防备预桉！”
哪怕对自家老爷的命令永远本能反应就是服从的莎尔薇拉，听到这话都是有些意外地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赶紧应了声是，然后快速地传令。
旁边听到他这话的所有契约仆从，同样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刀出鞘，附魔装备充能，灵气进入凝聚状态，魔力保持运转，开始加持增益法术。
跟在凯奥斯身后的浅苍拂晓虽然不明白“第一防备预桉”的具体意思，但光听这个“第一”，看到其他人的表现，也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跟着紧张了起来。
不过她有些疑惑，入侵者不是被抓起来了么？
领地上空响起了一声长长的警报声，如果凯奥斯穿越前的世界有人听到这声音，立刻会反应过来——这是“空袭警报”。
在这声音之下，整个领地都“活”了过来。
不仅是值守的“魔侍”，所有还在休息的“魔侍”也全都起来整备装备，开始进入战斗状态。
虽然觉得意外，也有一点紧张，但所有的魔侍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些事情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做过无数遍，被反复叮嘱、交代、演练了无数遍，早已是本能反应。
在“一级防备预桉”的命令下达后，不到一分钟，以凯奥斯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魔法防护罩被撑开，接下来，外围又撑开一层。
内部一个个“魔侍法阵”结阵向他靠拢，两位顶阶魔导师一位站在高处的法师塔睥睨四方，一位守在他的边上，按他的指挥进行魔法增益。
那个防空警报式的巨大声音不仅是给他领地里的人进入第一防备预桉的信号，也是在给瓦利城圣佑宫传递信号。
只要他们守住了，很快圣佑宫那边的超阶就会赶过来。
这个时候，刚刚那个困住入侵者的双禁法阵也已停止运转，不过在停下之前，得了凯奥斯吩咐的莎尔薇拉亲自上前，用一个工字形的金属背板拍在了那女孩背上，两根细长的钉子直接穿入那女孩的肩膀，下部则是一条绑带自动缠上了女孩的腰，将那工字背板紧紧和她锁定在一起。
在一声惨叫声中，女孩刚刚感觉到外部的灵气运转，意识到禁灵领域解开，本能地想要控制体内灵气，却立刻感觉到一阵由骨髓爆发出来的刺痛，又是一声惨叫。
于是她意识到，背上那块带着两个钉刺刺入她肩膀的物件，肯定是一个限制她灵气的魔法装置。
心底一股绝望涌起，然后是深深的后悔。
她今天不该来……
看到那女孩挣扎惨叫中，包着头发的黑色头巾掉落，露出繁杂的头辫，浅苍拂晓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暗血家族的人？！”
凯奥斯刚想问她“暗血家族”是什么来头，领地外，西北方向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响，然后便看到一记无比恐怖的、三四十米高的灵气波噼来。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揪，虽然他们已经有好几重魔法防御罩，这种纯能量、纯灵气的灵气波打过来，都能抵挡，正常应该能扛住。
但这灵气波实在太有气势，仿佛掀起的巨浪，噼天盖地而来，让人本能地感到畏惧。
这才是超阶之力……
凯奥斯心下震撼。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是关曜星？
突然看到这种恐怖强度的灵气波，凯奥斯这边所有人都是心下震撼，甚至也包括那被控制住的入侵者，都是一脸惊讶和意外的模样。
不过凯奥斯这边，不论是之前的第七防备预桉，还是刚刚的第一防备预桉，都是针对超阶强者入侵的，所以本身所有人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定准备，倒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就在他们准备着在多重魔法护罩撑住这波强大的攻击后，立刻进行后续魔法护罩的补充，以及根据那灵气波释放方向，进行覆盖性反击以确定目标位置时，那灵气波却在接触到魔法护罩前，直接崩解！
灵气波的崩解，可以说提前的能量爆发，这显然是对方刻意所为，是一种极高级的灵气控制力的展现。
那强悍的灵气波，甚至是专门向反方向和下方、上方释放能量，掀起了十几米的沙土泥浪，却没有直接对魔法护罩的范围造成一点实质性的能量攻击。
掀起的沙土巨浪落下后，不到十秒，另一个方向又炸起一片沙土巨浪，接着半分钟后，远离领地几百米的地方也是一记灵气波掀起的巨浪。
连续的七记强悍灵气波造成的动静，但每一次，都离领地越来越远。
“什么情况？”众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哈维忍不住挠头：“难道是瓦利城的超阶赶到，和外面的入侵者交上手，把他赶跑了？”
“怎么可能那么快赶到，又不是有空间魔法、空间传送的能力。而且，这动静来看，不像是在交手，倒像是故意的，每一下都越来越远，每一下都越来越落，每一下都是空击。”顶阶圣灵卫宝正殷眉头紧皱地盯着远处说道。
“是在给我们信号。”凯奥斯肯定地说道。
他已经从小伦娜用戒指发来的信号知道，那超阶强者的灵魂已经再次经过了她的外围领域之一——不过紧接着那外围领域就被彻底破坏了，给那恐怖的灵气波空放波及到。
“那灵气波没有触及魔法护罩，在外面爆炸，还有这一路越离越远的灵气波，都是在告诉咱们：他走了。”凯奥斯说道。
“这是……为什么？”哈维有些不解。
“因为对方知道我们做好了准备，知道打不过，知道瓦利城圣佑宫的超阶武圣就要赶过来了？”宝正殷说着，也有些疑惑：“但如果只是这样，他可以默默离开就行，为什么要费力气搞这么一出？”
“这是在表示没有恶意。”凯奥斯若有所思地说道，忽然转头看向旁边的领主少女：“浅苍小姐，你说对吗？”
“啊？！”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在发呆的浅苍拂晓突然被问到，吓了一跳，不解道：“我……我不知道啊……”
凯奥斯指了指那个被俘虏的女孩：“刚刚你说暗血家族，是什么意思？这人来头很大？”
浅苍拂晓抬头看了凯奥斯一眼，心里忍不住滴咕：
怎么耳朵这么灵呢……
暗她现在的身份，其实不太好解释为什么知道“暗血家族”的事，不过被凯奥斯直接问到脸上了，她好像也不好不回答。
于是她又扫了眼那被制住的入侵女孩，对凯奥斯说道：“我等会跟你说。”
凯奥斯点了点头，对鲁镐和宝正殷交代道：“通知他们，进入第一防备预桉的二级防备状态。等下圣佑宫那边来人的话，再来通知我。”
二级防备状态，就是魔法防御罩之类高耗能的操作进入非全满载状态，但依然保持着高度戒备，做好会有超阶袭击的准备。
凯奥斯让人把那入侵的女孩押去临时牢房中关押，虽然她背上已经安装了那种半嵌入式的禁灵装置，但保险起见，还是给她关在有双禁法阵的牢笼里比较安全。
凯奥斯则带着浅苍拂晓，又回到最开始他们下棋的房间里，一边吃简单的夜宵，一边聊天。
“我以前听人说过，西界有一个专门擅长潜入、隐匿、潜行、追踪、暗杀的家族，叫‘暗血家族’，他们的人从小就有秘法培养，秘法修炼，能有远超他们等阶的潜匿能力，据说还有隐身的秘法，可以无视一般的魔法探测。刚刚那个入侵者，她的头发，那种很多小辫子很复杂地结法，就是‘暗血家族’的标志。”
浅苍拂晓在和凯奥斯回房间的时候，路上就已经在脑子里组织好了语言，想好了要怎么说了。
她现在已经认识凯奥斯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家伙鬼精鬼精的，要骗他很不容易，不管说什么话都得先想一想，组织好语言再说，否则可能一不小心就把一些不应该说的给说出来了。
“这个暗血家族……他们的血是黑的吗？”凯奥斯听完后，一开口却是这个问题。
“啊？”浅苍拂晓一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凯奥斯笑道：“不用在意，我开个玩笑。这么说，这个‘暗血家族’，是打算来刺杀我？”他一边说，一边把莎尔薇拉端上来的热糕点推向浅苍拂晓，示意她先吃。
“这……我就不清楚了，凯奥斯男爵按理说应该和他们没有过节吧？”浅苍拂晓看着糕点，抿了抿嘴，没有立刻动手吃东西，她怕吃东西分心，一不小心又说错话。
“那肯定没有，我今天才第一次听到这名头，之前我也没来过西界啊。会不会是，有人雇了他们来杀我？”
“应该不会，他们不是那种受雇佣去刺杀别人的家族，一直都是比较低调，否则以凯奥斯男爵这种‘西界通’，也不会没听过了。”
凯奥斯点了点头，他知道浅苍拂晓肯定不是通过一般渠道知道“暗血家族”的信息，从浅苍拂晓提到“暗血家族”的种种特性来看，她显然不是简单地刚好听人提到而已，而是有着非常深入的了解，甚至搞不好有认识“暗血家族”的人，因为可以听出来，她对“暗血家族”的观感偏正面。
如果进一步追问，凯奥斯有很大的把握再从浅苍拂晓那里问到更多有关“暗血家族”的信息，不过很明显浅苍拂晓也已经意识到说的有些太多了，所他没有再继续“暗血家族”的话题，而是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反正已经有了“暗血家族”这个关键词，回头从亡灵仆从鲁迪那去问就行了。
“刚刚那个超阶强者，突然这么大张旗鼓地撤离，我觉得是因为被咱们俘虏的这个入侵者，这个‘暗血家族’的人有关系。那个入侵者，说不定是‘暗血家族’的。”凯奥斯说道。
浅苍拂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听说说的话……暗血家族好像没有那种等阶很高，就是超阶那种程度的成员。他们都是靠是隐匿潜行，偷袭刺杀为主，到顶阶就已经很高了。”
“哦？不是暗血家族的人……”凯奥斯摸了摸下巴，突然看着浅苍拂晓说道：“该不会是关曜星吧？”
浅苍拂晓一愣，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
凯奥斯没有追问为什么不是，不过他倒是相信浅苍拂晓的判断，因为按之前的交流来看，浅苍拂晓很明显是知道关曜星的，并且还有不少的了解。
但凯奥斯也不会追问她是怎么判断的，因为一问她就会紧张，一紧张就说漏嘴，一说漏嘴吧，就会懊恼，懊恼了就要恼羞成怒，恼羞成怒好感度就要降……
可惜之前关曜星还在的时候，凯奥斯还没办法让小伦娜去记录人的灵魂三结构特性，否则的话，在那位超阶强者经过小伦娜的外围领域时，她就已经能够给出判断，确定是不是关曜星了。
“不过从那名超阶强者那番操作来看，是个可以沟通的人，而且也有沟通的意愿，回头他肯定还会联系我们的，到时候就知道是什么来头了。”凯奥斯说道。
“嗯，确实。”
这时候，哈维过来通报，圣佑宫那边的超阶过来了。
“是耶格大魔导。”莎尔薇拉开门后，哈维在门口说道。
“嗯。”凯奥斯点头，然后回身是或道：“浅苍小姐吃完东西可以先去休息，今晚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去迎接一下耶格大魔导。”
……
距离凯奥斯的领地二十公里外，一处高地上，一名白衣女子远远眺望着那片在黑暗中特别显眼，各种魔法照明、法阵特效发出耀眼光亮的领地，表情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才一年多时间没见，凯奥斯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今晚的经历，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浅苍拂晓认为那位用强悍的灵气波“打招呼”的超阶武圣不是关曜星，是从前世所了解的各种信息来判断的——关剑神并不是那种会打出这种“浮夸”灵气波的武圣，她的攻击都是那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很难灵气波动的，哪怕是毁天灭地的攻击，打出的时候也是轻描澹写、风平浪静。
但她忘了，她所了解的是之后已经威名震天下的关剑神，那时的她，战斗风格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而且，那时的关曜星也不是用不了那种“浮夸”的灵气波，只是不怎么用而已。
是的，这位一身白衣、夜探凯奥斯领地，造成超大动静的超阶武圣，就是关曜星。
她今晚跑过来凯奥斯的领地，是因为她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暗血家族”这一代最有天赋、被誉为50年来最强天才、最有希望冲到超阶的丽塔.布来德，要去闯凯奥斯的领地，把这位现在在西界名声极大的圣佑联盟领主给绑回来。
关曜星知道，这并非“暗血家族”的意志，只是丽塔这才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自己和朋友聊天吹下的牛，一时热血上脑，做的冲动决定。
如果只是普通的年轻人突然冒出这种冲动，那一般还没到瓦利城辖境，就该冷静了，实在不冷静，那就是去送死，然后成为西界各势力教育自家年轻人的反面教材。
但丽塔不一样，她虽然等阶才10级，刚刚踏到高阶门槛，但是她是“暗血家族”的人，而且是这一代最出色、隐匿潜行之术修炼得最好的天才。
她的潜行能力，是一般超阶强者都达不到的，甚至如果对“暗血家族”的潜行隐匿之术没有任何了解的话，超阶强者都有可能在十米的近距离范围内无法查知她的位置，更不用说大部分的魔法师、灵气士，还有各种侦测境界法阵了。
所以按关曜星的判断，丽塔如果真的铁了心想要在朋友面前露个脸，成功潜入凯奥斯的领地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是不是真的会绑架凯奥斯，就不一定了。
说不定只是拿点什么东西，或者揍凯奥斯一顿就跑，都有可能。
关曜星跟着过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她是很看好凯奥斯的，特别是凯奥斯现在到了瓦利城，有很多事都可以合作，很多事是需要凯奥斯协助才能做成的，可不能一不小心出个什么意外，让凯奥斯挂掉，那麻烦就大了。
按着她原本的计划，是准备等丽塔成功潜入后，跟着进去，然后在凯奥斯惶恐无助的时候出手，把丽塔制住。
这样的话，她可以算救了凯奥斯一次，相当于把之前的人情还掉，也能很顺理成章地保下丽塔，带她回去，又能卖“暗血家族”一次人情。
倒不是她太过无视、小看凯奥斯的警戒和预警能力，实在是圣佑联盟的那套防备体系，或者说这个世界的防备体系就是那么一些。
要么灵气，要么魔力，要么全生物监控，但全生物监控的话，除非你那范围内根本没有活物，或者就没什么人需要活动，否则根本是不实际的。
可只要是对魔力、灵气的监控，就有漏洞可钻，对潜行、隐匿的专家来说，都不算事。
像圣佑联盟的各个主城，那些高成本、超大型的复合护佑大阵，都是集攻击、警戒、增益为一体的大阵，也不是完全没法潜入，很少有西界的人这么干，是因为只要是主城，基本都有超阶坐镇，再配合超级护佑大阵，潜入难度就大增了，一旦发现，跑都没法跑，超阶都可能折戟。
但凯奥斯很显然是没有超阶坐镇的，他那些“魔侍法阵”、各种大阵和装备，搭配起来哪怕正面能抗衡超阶，在这种最高级的潜入和反潜入对抗上，却没多大作用。
可让关曜星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丽塔甚至都没能完全进入领地，她都没来得及跟进去，就看到丽塔直接被一个双禁法阵的陷阱给俘获了。
而且看那架势，凯奥斯是早有准备！
关曜星虽然有些吃惊，但她还是马上改变了计划，准备潜入过去破坏掉那个双禁法阵，然后救了丽塔就跑。
两边卖人情的目的没法达到的话，就干脆卖一边的人情好了。
可是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刚擒下丽塔没一会，凯奥斯的领地内就警铃大作，然后各种防御性的、攻击性的法阵都直接开启，所有灵气士、魔法师、法阵魔侍都进入战斗状态，连魔法护罩都撑开了一层又一层。
看那防护程度，完全是应对超阶武圣、超阶魔导师的架势。
有那么一瞬，关曜星甚至以为自己行踪暴露，被凯奥斯的人发现和锁定了。
但在确定那些法阵和魔法师们并没有将攻击魔法锁定她所在的区域后，关曜星就知道，凯奥斯他们并没有发现她的确切位置。
不过这番举动，显然也是意识到她的存在。
从那巨大的、响彻夜空的警报声，以及那冲天而起的魔法信号来看，圣佑宫应该也已经收到消息，凯奥斯和潘德关系极好，那边肯定会马上派出惩戒骑士团甚至超阶强者过来。
关曜星知道，这种情况下，她想直接露面跟凯奥斯沟通解决问题，要回丽塔已经不太现实了，只能换个时间再来联系——凯奥斯这边好说话，但圣佑宫那边却不是能够简单应付的。
所以在不能跟凯奥斯直接表明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她便用出那“浮夸”的灵气波，在给凯奥斯也是其他人示意：
她有超阶的实力，但也没有恶意，不想真的打仗。
这是希望凯奥斯能明白这一点，对丽塔手下留情。
退出几十公里后，关曜星遥望着那灯火通明的领地，依然想不明白，凯奥斯是怎么发现丽塔和她的？
就算丽塔此行，有西界的人泄密，提前给凯奥斯传了消息，让她有所准备。
但她的到来，是绝对的临时决定，根本一个人都不知道，甚至丽塔都毫无所知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丽塔
对于各种求助信号，凯奥斯自然之前就和圣佑宫打过招呼了。
基本上他发出的求救信号，那就肯定是遭遇到了必须超阶强者出手才能解救的危机。
所以这次，在接到凯奥斯通过多种声、光信号发出的求助信号后，圣佑宫很快派出了耶格超阶大魔导领衔的，由另外一名顶阶魔导师、三名顶阶圣灵卫组成的五人救援团。
他们用了非常短的时间就赶到了凯奥斯的领地外，一到就马上看到了领地外那被超级灵气波炸出的深坑沟壑。
如果是换个时间，乍一看到这么个沿着领地出现的巨大深坑，第一反应肯定是以为凯奥斯打算在领地外围整个护城河什么的呢。
但是现在，这仍未彻底消散的、被搅动得震荡不停的环境灵气，以及受到波及不断出现波动的各元素环境魔力，都说明这巨大深坑不是慢慢挖出来，而是被强悍的灵气波直接炸出。
能一下炸出这么大一个深坑的灵气波，那必然是来自超阶武圣了。
而且耶格等人还发现，不止领地边上，其他地方也有好几个深坑。
这是和那超阶武圣交上手了？
来援的一超阶四顶阶，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他们会深更半夜接到信号后立刻赶过来，当然是因为潘德审判长的命令，是因为知道凯奥斯和审判长大人的关系，但赶到之后发现还真他玛有超阶大半夜潜入瓦利城辖境来偷袭一小小男爵在建一半的领地，那也是真的吃惊。
最让他们吃惊的，是看起来好像已经和超阶交过了手，凯奥斯的那些个契约仆从，那些专职农夫出身的魔侍们，看着没有震惊害怕紧张恐惧的模样，反而是一个个的都有点小兴奋？
再综合这片凯奥斯的领地没有见到丝毫破损的情况来看，他们刚刚和西界的超阶武圣的交手，竟然还占优了？
是他们把那超阶武圣赶跑了？
耶格大魔导，乃至和凯奥斯很熟的多米尼克，本来就已经很高看“魔侍法阵”了，但现在他们赫然发现，之前好像还是低估了啊！
也是这一刻，他们才突然真切地有种“时代变了”、“以后会不会被彻底替代”、“战争模式怕是要大不相同”了的感觉。
不过出来迎接的凯奥斯，还是很快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抚慰了他们震撼的心灵——根本没交手，那超阶就是放了几个超级灵气波吓唬了他们一下就跑了。
凯奥斯当然不会隐瞒俘虏了一名西界强者的事，但也不打算主动把他从浅苍拂晓那知道的有关“暗血家族”的事说出来。
浅苍拂晓显然不希望她知道“暗血家族”信息的事让太多人知道，凯奥斯也同样如此，而且最重要的是，从那超阶强者最后用几记超级灵气波释放的信息来看，对方应该很快就会来联系他了，到时候先交流看看，哪怕他和潘德审判长关系好，现在拉进圣佑宫，也会让事情变复杂。
而且圣佑宫对于贵族、领主们作战时的缴获、俘虏，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过问的，除非一些特殊人物，或者和整体对西界作战有重要关系的时候，圣佑宫会要求领主们协助。
像钢心侯爵之前俘虏的关曜星，这种至少顶阶的强者身份，按理说就是绝对不能“拍卖”掉，要么杀掉，要么关着，要么上交圣佑宫，要么能够收服她签订灵魂从属契约。
虽然钢心侯爵那时候对关曜星的实力还没有一个完全的认知，以为就只是个比较特殊的顶阶而已，但他违规拍卖也就拍卖了，圣佑宫即便知道，也不会就着这个问题追究。
那怕后来关曜星逃脱，灭了好几队惩戒骑士，圣佑宫也没有因此对钢心侯爵进行任何惩罚，甚至连荣誉积分都没有去扣到。
所以除非凯奥斯主动请圣佑宫帮忙调查，不然圣佑宫一般也不会去过问他那抓获的俘虏。
对耶格、多米尼克他们几个来帮忙的超阶、顶阶强者而言，那位在领地外留下恐怖的灵气波痕迹的西界超阶强者，才是它们更好奇和关注的。
从那灵气波的痕迹，耶格也无法分辨出那超阶强者的具体身份。
不过按他的判断，那名超阶强者的等阶，很可能不止13级，而是达到了14级甚至更高。
那样的话，就算他直接面对耶格带着四名顶阶的围攻，也大概率可以全身而退。
于是耶格等人，就跟凯奥斯一起，猜测起今晚这位超阶武圣的身份，到了太阳升起，一起吃了早饭，才离开凯奥斯的领地，返回瓦利城。
凯奥斯却没有立刻去补眠，而是前往安置在地下室的临时地牢，去看看那位被俘的、据说是“暗血家族”成员的女孩。
女孩抱着膝盖，缩在牢笼角落，因为背部那个嵌入肩膀的禁灵“背背佳”，她也不敢靠着墙壁，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显然非常的害怕。
当然，也有可能是背部那禁灵装置带来的疼痛感——那东西凯奥斯为了确保有效，做了很多冗余设计，确保只有一部分嵌入也能起作用，以及一个人很难强行将它取下，承受着自然不会觉得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凯奥斯站在牢笼外看了女孩一会，忽然问道。
这女孩不像莎尔薇拉、浅苍拂晓那么漂亮，但肯定也不丑，五官还算清秀，不过如果不看那头怪异的、繁复的辫子的话，有种看一眼后一转头就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的感觉。
当然，有一点是很明确的，这女孩年龄肯定很小，不会比莎尔薇拉、浅苍拂晓大，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满十六岁。
刚刚被俘虏的时候，凯奥斯看到她脑后的光圈是灰色为主，有接近1/5的紫色。
而现在，那1/5的紫色竟然还退了一点点，灰色更多了。
很明显，这女孩对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很直接的敌意，特别是在被俘后，更是害怕、恐惧、担心远大过对他的厌恶——是的，甚至连仇恨都远远谈不上。
这种程度的好感度光圈，凯奥斯随便在路上走，都能遇到几个比她更负面的。
所以看起来，并不是针对他的刺杀，也不是什么私人恩怨？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看起来胆小程度和浅苍拂晓差不多的女孩冒险来入侵他的领地？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开口“我……”了一下，却半天没有下文，好像卡住了似的。
凯奥斯等了一会，看她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或者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便又开口道：“你是暗血家族的人？”
“我不是……”女孩下意识说道，然后低下脑袋，把脸藏在自己并拢的膝盖间。
过了几秒，才又小声地说：“我是……”
凯奥斯又重复了最开始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丽塔……丽塔.布来德。”女孩微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要来刺杀你的！不是要来杀人……”
凯奥斯脸带笑容地打断她：“没事，就算你是要来刺杀我的也没事，之前我们又不认识，西界和圣佑联盟处在战争状态，杀来杀去很正常。”
“我真不是……”丽塔急着争辩道，不过身体一动，牵扯到了那嵌入肩膀的禁灵装置，一下痛得咬紧牙，眼泪都流出来了。
凯奥斯说道：“丽塔，不要急，我们慢慢聊。不认识的时候是敌人，杀来杀去，认识以后变成了朋友，一起吃饭喝酒，一起赚魔券，一起并肩作战，都很正常，我其实也有很多西界的朋友，你也可以成为我的朋友的。”
“朋……友？”丽塔顾不得背部传来的疼痛，她有点被凯奥斯这话的逻辑给震惊到了。
“是啊，朋友，有句在我们圣佑联盟很知名的谚语，叫‘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又没仇……我们应该没仇吧？”凯奥斯见丽塔连连摇头，便又继续说道：“既然没仇，那交朋友不是比打来打去、杀来杀去好的多吗？对了，我叫凯奥斯.李，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知道，你是男爵。”
“嗯，我看你的样子，应该还很小，我今年二十了，你叫我凯奥斯哥哥没问题吧？”
“我……”丽塔本能地觉得有问题，但一开口还是变成了：“没问题……”
“背上那个东西是不是很疼？”凯奥斯又问道。
丽塔点头。
“那你等等，我一会让人来帮你取下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反抗，不能尝试逃跑，不然我就会很生气，那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凯奥斯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我不跑。”丽塔连连点头。
凯奥斯并没有立刻让人来解除丽塔背上的禁灵装置，而是先让人又送了一份早饭过来。
虽然他刚刚才和耶格、多米尼克一起吃过，但仍是在牢笼外面坐下，和丽塔一起吃起来。
看着隔着牢笼吃得很香的女孩，凯奥斯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丽塔是个比较胆小、单纯的女孩，这次的潜入，很可能就是个临时起意的意外事件。
要是换个奸猾的老油条，比如关曜星，刚刚被俘的时候，是绝不可能吃他准备的东西的。
他刚刚也是故意用这种强词夺理式又有点幼稚的话来试探，因为他觉得丽塔和浅苍拂晓的性格有一点点类似，都是只要拿话赶着，就会不自觉地被他带着走。
不要给她太复杂的信息输入，就给她一个非常简单和直接的因果，然后把她带进这个逻辑里，带进这个思路里，不断地催着她“走”，不停地和她说话，不停地让她反馈，不停地让她回答那些看起来无所谓的、不重要的问题。
凯奥斯和浅苍拂晓交流多了，这套交流技巧用起来已经十分娴熟。
不过浅苍拂晓如果被带了一段，就会察觉，然后就会懊恼，会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带”跑了，然后凯奥斯就会立刻停下，要么换个方向继续“带”，要么就换话题，或者聊吃的……
但丽塔.布来德现在是完全的弱势地位，惶恐无助紧张害怕，凯奥斯一“带”上她，她自己也会紧紧跟着凯奥斯，哪怕隐约能意识到凯奥斯在“带”她，也不敢停下。
两人一起吃完东西后，凯奥斯才让莎尔薇拉进去给丽塔解除掉那禁灵装置。
解下的时候，依然会有强烈的痛苦，那两个嵌入背部的尖刺，带出了血肉，也留下了两个孔洞，如果不是上了药剂，这会血估计已经喷出来了。
不过丽塔整个过程都一声不吭地忍着，似乎是生怕自己惨叫太大声，会惹恼凯奥斯，不帮她取下那个禁灵装置。
凯奥斯现在已经知道丽塔刚刚才到10级，成为高阶灵气士的时间可能都没莎尔薇拉时间长，而且论灵气的纯厚程度，也比不上莎尔薇拉，真要直接放对开干，薇拉不用那些顶级装备，也能轻松压制她。
她真正强悍的，只是潜入隐匿而已。
不过在凯奥斯的面前，现在的她，那隐匿能力已经废了。
所以把她关在禁灵牢笼里就已经足够了，并不需要再加上那禁灵装置。
当然，如果再让凯奥斯选一次，刚逮到丽塔的时候，哪怕知道她只有10级，也依然会是全手段用上，以最高规格对待的。
至于现在，最主要的还是丽塔展现出来的性格，让他觉得可以用怀柔来替代暴力压制。
刚刚一起吃东西的时候，丽塔脑后光圈，一度从微紫变到全灰，再到一点点黄色露头。
不过吃完后，又回到微紫，在莎尔薇拉给她取禁灵装置的时候，紫色加重，但最高也没有再超过1/5。
取完后，凯奥斯让人送了一套衣服和治疗外伤的药剂过来，便离开地下室，过半小时再下去，换了衣服，脸色好了许多的丽塔，脑后光圈的紫色又消失了，小黄色再度微微冒头。
于是凯奥斯便又继续和她聊天，刚刚一起吃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借着跟丽塔漫不经心的“闲聊”，知道了很多信息，包括她为什么昨晚会潜行而来，她知不知道昨晚那个释放超级灵气波的超阶武圣是谁，她之前是否潜入过其他的圣佑联盟领主的领地，或者在西界有没有和其他势力对抗、实战过等等。
凯奥斯很肯定，会有人来“赎”丽塔，会有人来和他谈判，在那之前，他要先和丽塔好好聊聊，赢得一定程度的信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谈判（上）
凯奥斯的预料没有错，针对丽塔的“赎人”谈判很快就开始了。
在第二天下午，他刚补眠了三个小时，就被叫了起来。
然后凯奥斯就知道，来谈判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关曜星，而且还知道了昨天晚上那位放出多个超级灵气波的超阶武圣，也是她。
看来浅苍拂晓对关曜星的信息，也知道的有限。
某种程度上，关曜星是欠着凯奥斯一个大人情的，甚至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两人之间也有默契，之前放关曜星离开前，他们有做了不少约定，虽然只是口头约定，但对于两人都有好处的口头约定，没有不遵守的道理。
但即便如此，凯奥斯也不会不做任何保护，没有任何后手地直接和关曜星见面。
所以最后结果就是，一辆带着禁灵法阵的马车驶出领地，到达约定好的位置，载了关曜星，再进入凯奥斯的领地，停到一个刚刚建好的禁灵法阵中。
是的，依然还是双重禁灵法阵套住，就像当初在北山庄园一样。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凯奥斯依然准备了其他后手，毕竟这次关曜星不是被动被抓，而是主动过来，搞不好也有什么应对双重禁灵法阵的方法。
关曜星可不是丽塔.布来德这种虽然天赋出众，却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的雏，是手里无数条人命，一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恐怖超阶。
之前在北山庄园打交道的时候，凯奥斯也见识过关曜星有多奸诈狡猾，要不是他有好感度光圈这个不仅能分辨好歹意，还能分辨真正生死的能力，估计真要着了道，搞不好已经是关曜星的手下亡魂一员了。
甚至他的北山庄园，可能都要给屠个精光。
所以对这个人，再小心都不为过。
做好万全准备，凯奥斯让人打开马车门，见到车厢内关曜星脑后的近乎全黄的光圈后，才算真正地松了口气。
关曜星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衣，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带什么战斗装备，但深知他各种战绩的凯奥斯却知道，对这位姐姐来说，什么武器、装备、魔法装置甚至所谓神器，都不过是锦上添花，她自己就是最强的大杀器。
再加上那颗老阴比的心，这人要是当对手，那绝对是相当麻烦，让人睡不稳吃不好。
当然，如果注定会成为对手的话，那凯奥斯也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干掉。
好在，现在看来，隔了那么长时间再见，关曜星对他的好感度并没有变差太多，整体仍然是很正面的，他们仍然能够合作而非对抗。
“我有那么可怕么？怎么感觉你像是要进斗兽笼被处决似的。”看着凯奥斯先观察了一会后才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关曜星忍不住摇头调侃道。
“肯定害怕啊，你不看看我领地外那个大坑，圣佑宫的人都以为我要在那挖个护城河或者人工湖呢……那一招要是砍我脑袋上，我可顶不住。”凯奥斯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可不像是那位带着百万领民西迁，在玉琅城战败三位侯爵的凯奥斯.李大领主。”
凯奥斯苦笑道：“百万领民？干掉了三位侯爵？西界现在已经传得这么离谱了么？会不会再过几个月，我已经成了三王再世了？”
“可不是么，我这次要是提着你的脑袋回西界，估计能收割一大波名望。”
“你看看你说的话，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害怕……”
“这都双重禁灵领域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总不会不靠灵气，徒手爆杀你吧？”
“你如果想杀，肯定是杀得了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真想杀杀看了，我肯定你有保证自己安全的后手，但又看不出来这后手是什么，我是真的有点好奇。”
看到关曜星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就像盯着猎物的母狼一样，凯奥斯讪笑道：“我能有什么后手，我敢上来，纯粹就是出于对关姐姐无比的信任啊！”
“都双重禁灵领域了，还信任……”关曜星吐槽了一句，瞥见马车门被外面的莎尔薇拉关上，又感叹道：“薇拉真是冷血无情啊，我好歹也可以算是她的半个老师，结果这么久没见了，再见面她居然连个正眼都不给我，真是让人伤心。”
说着，她又有些怪异地打量了凯奥斯几眼：“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重新和薇拉建立灵魂从属契约。”
凯奥斯说道：“毕竟我还指望着薇拉再多提升一下等级，她要是能达到顶阶，那说不定是我的最强战力。”
“你的最强战力不是魔侍法阵吗？”
“魔侍法阵只是战力的一部分，之前在玉琅城我不是与一位伯爵开战了么，对方四位顶阶，我一位顶阶都没有，就是靠着莎尔薇拉阵斩两位顶阶，才一举锁定盛势。如果当时我有几个顶阶契约仆从，直接正面硬莽都能碾压了。”凯奥斯说道。
“不是与三位侯爵五十位顶阶开战吗？”
“那我得先有百万领民大军啊！关姐姐啊，你就别调侃我了，还是聊正事吧。”凯奥斯苦笑道。
他其实刚刚是故意借着这个话题，透露一些之前的真实信息给关曜星这个“准.盟友”知道，以免她有些时候受到传言高估他的实力，又或是之前的印象低估他的实力。
“你昨晚抓住的那个女孩，其实对你没有恶意，她的家族也对你没有恶意，纯粹只是和朋友吹牛，所以想来探探你的领地，拿点‘纪念品’回去。”关曜星说道。
凯奥斯没有质疑这个说法，也没有说自己已经和丽塔交流过，知道了很多信息，而是反问道：“关姐姐想让我放了她？”
关曜星点头：“当然，也不会让你白放，肯定会给你补偿的。你说个数，我会让人准备对应魔券的魔法材料或其他物资，变现的数额肯定不会比你开的数字低的。”
“任我开价？”
“是的，我相信你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关姐姐是代表自己和我谈，还是代表别人和我谈？”凯奥斯问道。
关曜星说道：“有关系么？”
“当然是有关系的，面对的目标不一样，关系不一样，要价自然也不一样。”
听了这话，关曜星果断地说道：“我是代表别人和你谈，那个被你抓住的女孩，是西界一个有名的家族‘暗血家族’的孩子，我是替他们来和你谈放人条件的。”
关曜星确实是想代“暗血家族”来和凯奥斯谈，以便让前者欠自己一个大人情，但她却完全不想由自己全权代理，把事都揽自己头上。
凯奥斯这话听着好像是“你关姐姐和我关系好，你来和我谈的话我肯定开的条件不一样的”，可她知道这家伙阴得很，开出的条件一定会让自己难受得要死。
“这个家族有什么稀缺的东西，是我在其他地方弄不到的么？你知道的，现在单纯能卖大笔魔券的东西，对我的诱惑力并不是很大，我在圣佑联盟已经有足够多赚魔券的路子了，现在手里还大笔魔券没花呢。而我又不可能开个天文数字的价格，比如五千万魔券，八千万魔券之类……”凯奥斯摊手说道。
“五千万魔券……你还真敢想。这个‘暗血家族’是西界一个存续了至少五百年以上的家族，人数虽然一直都不多，但他们那特殊的潜行隐匿能力，却是整个西界，甚至可能是整个大陆最强的，哪怕只是高阶，潜行隐匿的能力，也能堪比超阶，他们甚至能不依靠任何装备，做到视、灵、魔的三重隐身……”说到这，关曜星微顿了下，看了眼凯奥斯：“你昨晚是怎么发现她的？”
“嘿嘿，运气。”
一听这话，一看凯奥斯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关曜星就知道他不想说。
不过犹豫了一下，关曜星还是问道：“你昨天晚上就知道是我来了？”
“怎么可能，你真把我当神了？”
“不然的话，你在用双禁法阵困住她之后，为什么突然又开启了多重防御魔法罩，还释放了魔法警报，冲天的魔法信号，向圣佑宫求援？”关曜星说道。
凯奥斯笑道：“那不正说明我不知道来的是姐姐你么？要知道是我关姐姐大驾光临了，我何必搞这么大阵仗，直接开门迎接就好了。”
关曜星眯着眼看他：“这么说，你不知道是我，只知道有超阶强者在外？”
“我听过一句古老的谚语，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地甲虫的时候，在暗处早已藏了一万只。我发现了一个强大的潜行者，所以肯定认为还有更多潜行者、入侵者在，甚至已经进到了我的领地里，自然要做好战斗准备了。”凯奥斯理所当然地说道。
关曜星没有再去质疑他这番话，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总之‘暗血家族’是一个很特殊的家族，你和他们交好或许不会有多么大的好处，但如果和他们交恶甚至结仇，那肯定一场安稳觉都别想睡。”
“我是圣佑联盟的领主，他们是西界的家族势力，我们本来不就是敌对的么？”
“那我呢？”
“你不一样，你是我关姐姐嘛，回头我还指望你帮我多指导一下薇拉，让她早日突破顶阶呢。”
“我知道你到瓦利城，到西界来，肯定有很大的野心，有很多事要做，那么像‘暗血家族’这种平时不会冲到西界和圣佑联盟对抗最前线，又有着很强的隐藏实力的势力，还是不要结下死仇比较好。”
凯奥斯感叹道：“关姐姐屁股还是摆在‘暗血家族’那一边啊，这是怕我开高价呢？放心吧关姐姐，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肯定不会和‘暗血家族’结仇啊。”
“那就好，那今天我就把人带回去，然后你想要的补偿也提出来，我一并带回去告诉那边，你可以放心，有我担保，肯定不会赖账。”关曜星点头道。
“关姐姐的话，我肯定信的。而且我说过了，我不在乎他们能给的所谓魔券价值高的补偿。我想要的，就是关姐姐所说的……‘安稳’。”
“这个你一样可以放心，这次本来就不是‘暗血家族’的意思，只是她个人的行为……”
凯奥斯第一次打断了关曜星的话，说道：“关姐姐，我刚刚说过了，如果你是代表自己和我谈的话，那我肯定是信得过的，我们谈的就是不同的内容。可现在你既然代表的是‘暗血家族’，那我自然不可能像信任你一样信任他们。”
关曜星皱眉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能信任？”
“人质。”凯奥斯上身坐直，微微向关曜星靠近了一点：“我要丽塔.布来德成为人质留在我身边，时间也不用久，三年就行。三年后，我就会无条件放她回去。这三年里，我也绝不会虐待她或让她受到伤害，这点关姐姐应该是可以信任我的。当然，为了确保我自己的安全，我会让丽塔成为我的灵魂从属契约。”
“不可能！”关曜星皱眉道：“凯奥斯，‘暗血家族’不会答应的，你强留丽塔，会和他们结仇的。”
她现在觉得很头大，意识到这场谈判已经完全向着自己预料的方向之外在进行了。刚刚她整个过程都没有提到丽塔的名字，凯奥斯这时候却直接连名带姓说出了“丽塔.布来德”这名字，显然已经知道了很多信息，已经深思熟虑才提出这个要求。
以她之前和凯奥斯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凯奥斯怕是早就知道“暗血家族”的信息，并且已经拿定主意了。
凯奥斯笑道：“关姐姐不用生气，如果我不是‘强留’丽塔呢？如果，是她自愿留下来做‘人质’，自愿成为我的‘灵魂从属契约’呢？”
“怎么可能。”关曜星下意识说道。
但没想到的是，凯奥斯听到这话后，直接打开马车的门，对门口的莎尔薇拉交道了一句，不一会，薇拉就带着换了一身衣服的丽塔从远处的建筑中走了过来。
凯奥斯没有让丽塔上马车，在她和薇拉到马车门边后，就对她说道：“丽塔，这位是你们家族请来赎人的超阶武圣，你认识么？”
丽塔抬头看了关曜星一眼，摇了摇头。
“总之现在这事是两种处理方法，昨晚你的潜入给我带来了不小的损失，还惊动了圣佑宫的超阶大魔导们来帮忙，欠了很多人情，所以要放你会去，你们家族肯定得补偿我这些损失，那会是很大很大很大一笔资源。一个处理方案，就是你们家族赔偿我的损失，我放你回去。另一个处理方案，则是你留在这里当人质，帮我做事，三年后也无条件放你回去。要用哪个方案，选择权在你。”
丽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头看向凯奥斯：“我留下来当人质。”
关曜星有些震惊地看了眼丽塔，又看向凯奥斯。
凯奥斯却一脸严肃地对丽塔说道：“不要这么快回答，先好好想想，三年时间可不短，这段时间你可没办法回西界，见不到朋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