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建立契约
那天在玉琅城内城，凯奥斯搞定借款，又去自家店铺逛了圈后，便去定制法阵的工作室，又找人以萨汀堡为目标环境，定制了一套预算在2000券的禁灵法阵。
他的这个操作，其实是对钢心侯爵的试探。
之前钢心侯爵可以一下就道出他为关曜星定制过禁灵法阵，经过那晚之后，肯定会更快知道这消息。
在萨汀堡定制禁灵法阵，也就给钢心侯爵一个信号——凯奥斯要把那个西界俘虏从北山庄园转移到萨汀堡去。
如果是在北山庄园附近，有惩戒骑士团巡逻，离玉琅城主城太近了，就算钢心侯爵实力比凯奥斯强太多太多，随便就能攻进北山庄园，或者在他去往玉琅城的路上拦截，但都是不合法的，做了必被圣佑宫知道，做了他这辈子以及他的继承者，都基本和公爵说拜拜，甚至侯爵都不一定能保住。
但若是凯奥斯派人送西界俘虏去萨汀堡的路上，那就有劫持的空间了。
只要做的够隐蔽，又没有贵族伤亡，只是死几个契约仆从的话，惩戒骑士团是不会下大力去查的，甚至就算查到了蛛丝马迹，也能硬赖。
在刚开始设这个局的时候，凯奥斯并不确定钢心侯爵会不会来劫人。
但当他找沃克斯借钱后第三天——他第一批30万魔券都还没拿到，皮特就跟他反应，钢心侯爵的人在跟他们一起收“生领地”，而且收的数额也很大——他就知道，钢心侯爵一定会出手劫人。
本来凯奥斯是安排一个车夫加一队侍卫，押送着关曜星前往萨汀堡的，这样演戏更真一点，遇到了钢心侯爵的人，就立刻一哄而散，假装不敌。
但后来他改变了主意，撤回了护卫的那队侍卫，并且让他认为观察力极强，总是能提前判断到风险将至的克拉布当车夫，适当的时候直接弃车。
因为他不敢确定钢心侯爵如果真的派人劫车，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会不会怕泄露消息，上来就直接对护卫的人下重手，跑都没机会跑。
他在损失掉贝南、胡安后，纸面上的契约仆从实力已经大幅下降，不愿意再承受可能的损失了。
反正他已经和关曜星约定好，不论钢心侯爵的人有没有出现，今天都会还她自由，到时候克拉布找个地方把车留下，打开预先设置好的开关就行。
开关打开后，车内禁灵牢笼的魔力供应系统会切断，转而将魔力充到一个散能装置中，以此伪装禁灵牢笼还在运转的魔力假象。
当然，就算克拉布忘了，或者来不及打开开关也不要紧，只要关着禁灵牢笼的箱体被破坏，禁灵法阵依然会自动停止。
凯奥斯问过关曜星，需要提前多久关停禁灵牢笼，得到的答桉是：
“随意。”
这两个字也证实了凯奥斯当初的猜测，她真的直接脱离禁灵领域，就可以立刻发挥出超强实力，根本不需要一个重新炼气恢复的缓冲期。
这个女人的修炼方式，或者说灵气运转方式，完全不同于圣佑联盟已知的任何灵气修炼方式——凯奥斯穿越后，已经把能够找到的各种灵气修炼的基础介绍类书籍看了个遍。
这也让凯奥斯有些庆幸，还好当初自己够警觉，没有在她“装死”的时候停下禁灵牢笼的运转，否则怕是要指望看能不能再次魂穿转生了……
不过哪怕凯奥斯早就对关曜星的实力有预料，在听到克拉布的描述后，还是非常惊讶。
克拉布并没法看出那三个人的实力，甚至没有关曜星后来对他说的那些话，他都没法确定那三人是不是钢心侯爵的人。
他本来是想等关曜星走后，再去那边现场检查下尸体上的铠甲或其他饰件，有没有钢心侯爵的徽记，结果关曜星一下就发现了他，他只能是听话乖乖先跑。
不过他虽然判断不出来，凯奥斯却可以。
从他的描述，凯奥斯可以肯定那名魔法师最少是顶阶魔导师的等级——他从书上知道，那种建立几百米范围冰雪领域的能力，非顶阶魔导做不到。
那两名灵气士不知道具体等阶，但以那天钢心侯爵在城中护卫的十六骑，等阶最低的灵气士也在10级的情况来看，派去劫持的人，应该最少也是10级起步，甚至为了配合顶阶魔导师，两个都是顶阶圣灵卫也不是没可能。
但那两名灵气士，在关曜星的面前，却根本没有一点反抗能力，连“过招”都算不上，直接是被秒杀。
且死的都非常惨烈，一个没了上半身，一个没了下半身，俩加起来勉强凑个全尸。
关曜星的战斗方式非常奇特，凯奥斯问得很仔细。
可惜最后那一下，红色光团远程把那魔导师轰得毛都不剩，克拉布只能看到结果，至于关曜星在“冰封结界”里是怎么凝聚出这一团速度这么快、威力这么强、准头这么高的红色光团的，他隔着厚厚冰层，就完全抓瞎了。
不过一个灵气士，哪怕是超阶武圣，能打出这种恐怖效果的远程攻击，也已经是很超出圣佑联盟对灵气士的基本认知了。
这还只是刚刚从禁灵领域中出来，就有这种实力，如果她全盛状态，那岂不是无敌？
圣佑联盟真的有人能挡得住她？
不过凯奥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关曜星要是真的强到那种程度，那应该在她被钢心侯爵的西拓军团设计俘虏前，就已经在正面战场打得圣佑联盟的各路开拓军团哭爹喊娘损失惨重了。
关曜星的灵气使用方式，精妙归精妙，肯定也有缺点或者说弱点。
总结关曜星对莎尔薇拉的指导，凯奥斯也隐约猜到，关曜星最特别，或者说最强的地方，应该是在灵气的精确控制上。
这种精确的程度，比其他灵气士要高出太多太多。
如果一般中阶、高阶灵气士对灵气的控制程度是60分，顶阶圣灵卫或超阶武圣对灵气的控制程度是90分，那关曜星的灵气控制程度，很可能是900分，甚至更高。
这样，才能做到那种恐怖的、让人无法捉摸的突然爆发，才能在刚出禁灵领域，就立刻能够拥有那么强悍的战力。
别人1L油可以跑10KM，她1L油直接上太空了。
“她具体还跟你说了什么？”凯奥斯对克拉布问道。
“没有了，她说的每句话我都跟老爷复述了，基本上一字不差。”克拉布说道。
“嗯。”凯奥斯点点头。
关曜星特意交代克拉布“把看到的都仔细转告凯奥斯”，那就是在耀武扬威，是在跟表示：“知道我有多强了吧？”，然后对应后面那句“有空到西界来看看，我保他安全”。
凯奥斯又看向身高马大的克拉布，问道：“对了，你决定那时候停车，是发现了什么？你看到钢心侯爵的人了？”
克拉布老实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那里附近没有任何领主的领地，属于到萨汀堡前最荒凉的地段，如果要动手，应该就是在那里。而且……而且那时候，我总有种感觉，好像后面有人跟着。”
“嗯，不错，看来你是真的对危险有直觉。”凯奥斯点头，“不过我不是交代过你，把开关打开弃车后，就有多远跑多远吗？你怎么还敢躲着看？你以为那距离，他们发现不了你？”
“我就是想着……能看看情况，是不是真有人来劫……回来也有东西可以跟老爷汇报。”克拉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你这确实是冒了大险带回的信息，你这要是离得稍微再近点，那魔导师发动冰雪领域的时候，就算没有特意想对付你，只要在领域内，都得被冻成冰凋。”凯奥斯说道。
“老爷放心，小人运气一向很好。”克拉布说道。
“这次给你的奖励，是从今往后，每周都可以有一餐全海鲜宴吃到饱，你想吃什么，可以跟大厨克里斯说，他会提前准备好食材。”凯奥斯说道。
他之前请关曜星调教克拉布，看他那“吞天灵脉”有没有办法快速开发利用，关曜星给他的说法是不懂，让他试试从食物入手。
现在，他就是准备从食物入手，看看用更高品质、味道更好的食物，是否能提升克拉布自动炼化灵气、提高等阶的速度。
别看一周一顿全海鲜宴好像不算什么的样子，但这可是克拉布，他放开了吃，消耗还是非常巨大的，而且凯奥斯并没有规定期限，就是说未来都可以这么吃。
不过让凯奥斯意外的是，克拉布在激动地道完谢后，居然拒绝了这个奖赏，反而是单膝下跪道：“老爷，我……小人斗胆想用这奖赏，换您契约仆从的资格！或者……或者现在小人还不够资格，您可以定个要求，看是到3级……或者4级灵气等阶。”
看着人高马大，却单膝跪地低着头，十分服帖、语气诚挚的克拉布，凯奥斯在最初的意外后，倒也很快理解了他的选择。
在圣佑联盟的普通领民看来，成为领主的契约仆从，虽然从此生死归于人手，命运由人一念而决，但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个铁饭票。
至少在这个时代，贵族的契约仆从，在贵族麾下的领民中比较起来，是地位最高、待遇最好的，如果跟对了领主，就个人而言，甚至能有不逊于一般小贵族、落魄领主的发展。
而且克拉布现在脑后的光圈，基本上已经是全蓝色，可以说是打心眼里认可凯奥斯这位大领主。
想想其实也很正常，就算他是稀有的吞天灵脉，但没有实战能力体现、等阶迟迟得不到提升的话，一般领主可不会像凯奥斯这样，还给他顿顿吃到饱的特权，甚至还一周给他一顿海鲜大餐。
这小子，外表看起来憨憨的，实际却聪明得很。
“可以。”凯奥斯点了点头。
他知道，对于圣佑联盟土生土长的领民，哪怕光圈是蓝色，好感度拉满，除非你跟他说自己无法建立灵魂从属契约，否则说什么“即便不建立契约我也是相信你的”之类的话，人家根本不会信，只会觉得还没得到领主的信任，没能成为领主的核心班底。
所以只有在遇到关曜星提出要求，能够帮莎尔薇拉提升等阶这种特殊情况，他才能顺势给薇拉解除灵魂从属契约。
否则即便是哈维、皮特现在光圈都已全蓝，他如果现在跟他们说“我信任你们，解除灵魂从属契约吧”，他们根本不会高兴，而只会惶恐，觉得老爷是不是在猜忌或者考验他们？或者疯了？被西界的黑魔法催眠了？
凯奥斯起身，走到一面书柜前蹲下，用手上的串珠打开了一个箱子，取出一卷“灵魂从属契约”。
圣佑联盟的领主们使用的“灵魂从属契约”基本都是从圣佑宫购得的，私人制作的远没有圣佑宫的功能强大，而且必须送一份备份去往圣佑宫，否则无法关联“灵魂印记遗嘱”，而圣佑宫的“灵魂从属契约”本身都会有一份备份在圣都，能够同步状态。
好在圣佑宫的“灵魂从属契约”价格也不算很贵，1份1魔券。
凯奥斯把契约放在书桌上，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之前就预演过很多次，也用动物做过实验，但用正式的、圣佑宫出品的“灵魂从属契约”与人进行契约签订，这还是第一次。
凯奥斯并没有搞什么繁琐的仪式，也没有找其他人进来帮忙，而是让单膝跪于地上的克拉布双手举高，托着那魔法契约，他直接激发，然后让戒指中的小伦娜冒头。
克拉布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冒出来的小女孩灵体，灵体带来的魔力波动，也在灵魂契约被激发的震荡里被隐藏，所以没发现异常。
“克拉布，你愿意成为我的契约仆从，接受灵魂从属契约的签订吗？”凯奥斯例行问道。
克拉布表现得比他要激动得多，大声道：“克拉布.豪斯，愿意成为凯奥斯.李男爵大人的契约仆从！愿意接受灵魂从属契约！”
其实他即便不出声，只要意念层面认可，契约就可达成。
不过凯奥斯也感觉得出来，这伙计的兴奋并非作伪，就有点前世那些考公、考研的终于考中上岸的感觉一样。
得到小伦娜的暗号后，凯奥斯知道，灵魂从属契约建立成功。
他从克拉布手中拿过那实体契约，可以看到上面和之前比起来，多了一系列复杂的图桉，不过他也看不懂，只是能是先收起来，回头他肯定要好好研究这些底层的魔法知识。
其他领主建立灵魂从属契约，并不需要实体契约就能解除，他却是必须配合实体契约，所以这玩意得保存好。
在和克拉布建立好灵魂从属契约后，凯奥斯带了一队二十三骑契约仆从离开了北山庄园，先去向惩戒骑士团求助，告诉他们他跑了一个拍卖会上买来的西界俘虏，请求协助抓捕。
北山庄园附近的惩戒骑士团的人都知道凯奥斯和多米尼克很熟，所以没多久，城中的多米尼克也赶了过来。
傍晚时分，一队浩浩荡荡三四十人的队伍到了那片泥泞沼泽之前。
凯奥斯身边的多米尼克看着那便已在的十几个惩戒骑士，疑惑道：“你不是说你的人没有伤亡吗？”
凯奥斯同样一脸疑惑回望：“是没有伤亡啊。”
“不对，这里有很强烈的魔力震荡，现在都没完全消散，最少是顶阶魔导师级别的战斗。”多米尼克看着这片泥泞沼泽说道。
“多米尼克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原本就在这的惩戒骑士队长疑惑地说道。
“这里是什么情况？”多米尼克皱眉问道。
“我们也不太清楚，是秦得宝领主经过附近的时候，发现这边有非常强烈的魔力震荡，而且看到了尸体，就近找到了我们。”那队长说道。
很快，在那名队长的带领下，多米尼克看到了他们找到的尸体，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第九十二章 你可以冲进来试试
这两具尸体……都只有一半，而且一具剩上半身，一具剩下半身。
因为找到的时候，两具身体相隔不远，所以最先来的惩戒骑士因为是同一人被拦腰截成两段，还试图将两段尸体拼合起来。
结果一拼，发现根本不是一个人，两半尸体都还有大半肚子。
两段尸体上，都有非常强烈的魔力反馈，可以判断出是遭受过非常巨量的冰系魔法伤害，甚至都曾被完全冻住过。
但即便是等阶最低的惩戒骑士也能一眼看出，这两人都不是被魔法杀死，尸体上的巨量魔力反馈、魔法伤害痕迹，更多的可能只是身处在这片领域中的附带伤害而已。
真正让他们毙命的，是那不知道什么造成的、直接轰掉一半躯体的恐怖力量。
不过真正让多米尼克震惊的，既不是这大范围的魔法领域造成的痕迹，也不是这两个半具尸体的惨烈模样，而是那还留着上半身的尸体胸甲上依然清晰可见的徽章。
“是‘钢心侯爵’的人！”多米尼克蹲在尸体旁，仔细地感应了一下那件残破铠甲，皱眉道：“是精良级的甲，这应该至少是位高阶灵气士。妈的，出大事了。”
之前先到的那名惩戒骑士团的队长也说道：“大魔导，我刚刚派人回城求援、向审判长汇报的同时，也已经派人去通知钢心侯爵了。看这情况，应该是有人埋伏了这两位钢心侯爵的灵气士。埋伏的人至少有一位顶阶魔导师，一位顶阶甚至超阶武圣。圣佑宫最近并没有开出和钢心侯爵相关的战争许可，所以这一定是违法私斗，这事情肯定小不了。”
队长的语气也是颇有些担忧，不过他的担心却和多米尼克的方向不同。
要是一般的贵族、领主发生这种私斗，对他们这种惩戒骑士来说，就是送到手里的功绩，执行起来根本不会有什么难度和危险。
可是这场埋伏，对方至少出动了两位顶阶甚至可能是超阶的强者，那和钢心侯爵的实力大概率是一个水平，这玉琅城范围，掰指头都能算出可能是哪几位，这要是查到了凶手，真的对方死不认罪，要圣佑宫强制执行，那打起来可是真要死不少人的。
特别是他们这种底层的惩戒骑士巡逻队，都是最先被灭掉的。
他说着，不由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多米尼克旁边那位穿着装饰皮甲、长裤马靴的年轻贵族，问道：“这位是？”
“这是凯奥斯.李男爵。”多米尼克说道，“我到这来，是因为凯奥斯男爵……之前拍卖的一位西界俘虏在运送的过程中逃跑了，来协助调查和追捕。”
说到西界俘虏的时候，他其实略犹豫了一下，因为购买高等阶西界俘虏这事，其实本质上来说是违反圣佑宫规定的，不过他很快想到，这事就算违规，首先是追究钢心侯爵，然后是拍卖会，怎么也算不到凯奥斯的头上。
“逃跑的西界俘虏？”那名惩戒骑士团的队长大为惊奇，“没有收为契约仆从吗？”
“没有。”凯奥斯摇头。
“灵气士还是魔法师？大概什么等阶？”
“灵气士，等阶不太确定，可能是高阶，也可能是顶阶，又或者超阶？当初拍卖会上是宣传她可能是武圣的。”凯奥斯“老实”说道。
那队长瞪大眼：“武圣？！”
他本来想说，超阶武圣级别的西界俘虏是可以买卖的吗？然后想到什么，低头看了下那还穿着带徽章铠甲的尸体，脱口而出道：“该不会那西界俘虏，是钢心侯爵卖的吧？”
凯奥斯说道：“我是从拍卖会上拍到的，不过确实有听说是钢心侯爵俘虏的。”
他说着，指了下不远处三头矮脚牛的尸体以及牛车车辕：“我准备把她送到我另外一处产业去，因为她还没和我建立灵魂从属契约，实力又深不可测，我连运送的时候，都是连着禁灵牢笼一起运的，所以用这种绝对速度不是很快的矮脚牛车。”
那队长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所以……是被劫持了？”
凯奥斯摇头：“我的车夫回来告诉我，那个禁灵牢笼好像出了问题，那西界俘虏从笼子里出来了。不过她并没有杀我的车夫，我的车夫跑了回来。”
他看向地上的尸体，不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钢心侯爵的人在这，或许……他们刚巧也在附近，发现了情况，赶过来查看，却不幸……”
“不对啊，你说那西界俘虏是灵气士，但这明显是魔法领域的……”队长说到一半，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看了眼多米尼克，不说话了。
他觉得这事水有点深，反正和他没关系，他也懒得去探究，对他们这种惩戒骑士而言，好奇不是一个好品质。
借着检查周围情况的当口，多米尼克和凯奥斯单独走到了旁边，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之前你不是说过，圣佑宫晚宴那天晚上，你回去到外城的时候，被钢心侯爵拦下，他向你讨要那个拍卖会上的西界俘虏？”
“是。”凯奥斯点头。
那事后第四天，他就在圣佑宫“偶遇”多米尼克的时候，“顺口”提了被钢心侯爵拦下的事。
“为什么你那禁灵牢笼会出问题，有头绪么？是魔力不足，还是路上颠簸，把法阵震坏了？”多米尼克问道。
“肯定不是魔力不足，出发前我特意嘱咐他们检查了魔力棒的数量，禁灵牢笼在车上也固定的很好，还用大木箱封了起来。”凯奥斯说道。
“你都关了她这么多月了，总不能是她现在才自己冲破禁灵领域的。等等，你说她从来没出过禁灵牢笼，那就是说，你那禁灵牢笼从拍卖会上买下后，就一直没换过？”
“是啊，不过在北山庄园，我为了保险起见，还在外面多不止了一层禁灵领域。这次在萨汀堡，也布置了一个新法阵。但没想到就偏偏在路上，出问题了……”凯奥斯有些“懊恼”地说道。
多米尼克若有所思：“那西界俘虏是钢心侯爵的西拓军团俘虏的，那装着她送去拍卖会的禁灵牢笼，也大概率是钢心侯爵的东西。”
他说着，回头借着月色，眺望这片战场，说道：“钢心侯爵有位擅长冰系魔法的顶阶魔导吧？叫什么来着？姜远湖还是姜远海来着？”
凯奥斯低头看着脚下，他们踩着的地方，已经被多米尼克施过法，硬梆梆，没有泥泞了，但整片区域大部分还是沼泽模样，回想着克拉布对当时场面的描述，他也忍不住想象，如果他也身在那冰雪领域中，会是什么情景，以他现在对“魔灵”的掌控，怕是根本抵抗不住，眨眼就会被冻成冰凋吧？
更不用说，关曜星那能近距离秒杀顶阶圣灵卫的恐怖力量了。
说到底，作为一个穿越者，看到这种强大的力量，他还是更希望自己掌握，而不单是控制掌握的人。
“钢心侯爵的人一会应该就要到了，凯奥斯男爵，你先回去吧，面的等下遇到他们，他们又来找麻烦。”多米尼克说道。
“好。”凯奥斯自己倒是无所谓，只要钢心侯爵的人不敢直接对他动手，他就不怕。何况这里这么多惩戒骑士，还有多米尼克在，更不用担心。
钢心侯爵肯定是会迁怒他的，但是这事吧，他也没法摆上台面上说。
毕竟动手的，是他的西拓军团俘虏的西界强者，死的又是他派来想劫人的契约仆从。
而且三人全死了，他估计也没法确认，关曜星到底是先出来再动手，还是他们先动手破坏了禁灵牢笼，让关曜星出来。
不过现在钢心侯爵应该没时间来考虑他，至少得先确定关曜星还在不在玉琅城附近。
对凯奥斯来说，这波是完美的回击。
他与钢心侯爵地位和实力差距巨大，任何直接的回击，先不说做不做得到，都会引来他很难直接承担的压力，现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对方甚至不能确定和他有没有直接关系的情况，是最完美的。
接下来，他可以继续抱着圣佑宫和潘德审判长的大腿，做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钢心侯爵的人便找上了门。
一名顶阶魔导师，八名高阶10-11级的灵气士组成的队伍，直接气势汹汹抵达北山庄园，要求凯奥斯把那送西界俘虏去萨汀堡的车夫交出来。
在鲁镐的指挥下，北山庄园如临大敌，护佑大阵直接开启“一级灵气警戒”、“一级魔力警戒”，哈维、鲁镐等人也都是全副武装，一副不惜开战的架势。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代表谁到这来的吗？”那带队的顶阶魔导师恼火道。
鲁镐面无表情：“你们是惩戒骑士团吗？”
那魔导师愤怒道：“你是瞎的吗，我们……”
鲁镐却打断他道：“你们既然不是惩戒骑士团，那不管是谁，要么是领主老爷亲自来，要么有领主老爷的亲笔正式文书，不然我当然不能放你进去。”
“让你们凯奥斯.李男爵出来！或者你们去转告他，把昨天那个车夫交出来！我们老爷是钢心侯爵！你们别不识抬举，给你们老爷招惹祸事！”那魔导师压着火气，指了指自己左胸上的徽章说道。
鲁镐却并不当回事，依然冷冷说道：“我说过了，不管你们老爷是谁，只要你们不是惩戒骑士团，那要么你们老爷亲自过来，要么你们拿正式文书过来，否则就请回吧。”
这自然是在上纲上线、为难对方，正常贵族、领主间，传个信或者送个东西什么的，怎么可能都准备个正式文书让契约仆从带着来。
但凯奥斯昨晚就交代过了，钢心侯爵的人直接就挡在外面，不让他们进，也不用正式通报，就拖着——反正他就在庄园里，不用通报也能知道情况。
“你们是想让凯奥斯.李男爵，和钢心侯爵为敌吗？”骑在马上的魔导师提起手中法杖，斜指着前方：“这北山庄园，一个高阶魔法师、一个顶阶圣灵卫都没有，你们真觉得靠这破法阵，能挡得住我们？”
这次没等鲁镐说话，哈维直接把面甲一放，冷冷说道：“你可以冲进来试试。”
他身后其他侍卫也都同时放下面甲，抬起了手中的各式武器，灵气开始凝聚。
两边都压着开到一级警戒的护佑大阵的边缘对峙，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不知死活……”
“这是谁家的契约仆从？要直接强闯一位大领主的庄园？”一个微拉长尾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哈维等侍卫身后响起。
“凯奥斯.李，你……”那魔导师以为是凯奥斯出来了，正想说什么，但马上意识到这声音和不久前在外城路上听到的不一样，于是微一停顿，然后果然看到，哈维等侍卫往旁边闪开，现出了和凯奥斯.李并辔而行的圣佑宫魔导师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大魔导师，您怎么在这……”虽然同是顶阶魔导师，但多米尼克代表的是圣佑宫，代表的威权自然不同。
“我说是谁，原来是迪金森魔导，你现在莫非已经不是钢心侯爵的契约仆从，自己成为贵族领主了？”多米尼克一副才发现对方身份似的，用惊奇的语气说道。
迪金森皱眉：“多米尼克魔导为何这么说，我当然是我家老爷的契约仆从。”
“既然是契约仆从，不是贵族领主，那你敢直呼凯奥斯男爵的全名而不带爵位、尊称？”多米尼克冷冷道。
“这……”迪金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要是凯奥斯自己来问这句，他绝对能呛回去，可现在问这话的是代表圣佑宫的多米尼克，他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凯奥斯忽然笑起来：“反正我不是迪金森魔导师的领主，就算对我不敬，我也顶多是有权力派自己的契约仆从，向他发起决斗。迪金森魔导师估计是觉得我没有哪个契约仆从能威胁到他，所以不怕我吧。”
“是我刚刚说话太过随意，冒犯了李男爵，还请李男爵恕罪。想来李男爵也知道昨天的事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请李男爵让昨天那位车夫跟我们回去，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这是我们老爷交代的。”面对凯奥斯这番自嘲，迪金森却是非常警惕，干脆直接认下了错，然后重新道明来意，不让话题继续在那称呼上纠结。
凯奥斯奇怪道：“你们老爷怀疑我家车夫杀了你们的一位顶阶圣灵卫、一位顶阶魔导师、一位高阶灵气士？”
昨晚钢心侯爵的人过去现场后，死者的身份就很快确认了，即便那位姜魔导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但钢心侯爵还是能确认，三位契约仆从都已身亡。
现在多米尼克在北山庄园，凯奥斯知道这个情况，倒也正常。
“李男爵误会了，我们老爷只是想问下当时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都已经跟圣佑宫的惩戒骑士说过了。那位车夫是我的契约仆从，他既不是嫌犯，也不是目击证人，和你们老爷的契约仆从被杀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不可能跟你们走。”凯奥斯说道。
多米尼克也说道：“钢心侯爵如果对这事有什么疑问，可以向负责追捕那西界俘虏的耶格大魔导询问，凯奥斯男爵和他的契约仆从与这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无权要求他们交人。”
第九十三章 凯奥斯的目的（上）
有多米尼克那番话顶着，迪金森自然没法再继续纠缠了，只能是悻悻地带着那一队高阶灵气士离开。
其实在凯奥斯的计算中，即便今天没有多米尼克在，迪金森也是不会真的动手强攻进来抢人的。
只要在北山庄园一打，钢心侯爵就是踩了圣佑宫的红线，荣誉点就清零了。
他不认为现在的情况，会让钢心侯爵愿意付出这种代价，迪金森这些契约仆从，也肯定不敢这么擅做主张。
不过现在有多米尼克出来背书，更是能在钢心侯爵那边加强他身上潘德审判长、圣佑宫的印记。
在潘德审判长先对他示好的情况下，他不会妄想自己能够从相关的争斗、漩涡中抽身，他现在对圣佑联盟的贵族争斗也有一点了解了，知道以他的实力，只要沾上了事，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多米尼克是昨晚过来的，追捕关曜星以及调查钢心侯爵三位契约仆从死亡的圣佑宫负责人是耶格大魔导，所以他在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耶格后，就离开了那片现场。
多米尼克没有回玉琅城，而是直接到北山庄园来，并且在这边待了一晚上。
他告诉了凯奥斯一些他所知道的信息，以帮助凯奥斯了解钢心侯爵一些行为的动机。
按着多米尼克的说法，钢心侯爵现在最想要的，当然是从三叶侯爵直接升爵到大公——只要成为大公，就能直接介入到决定整个圣佑联盟的重大议题中去。
所以别看很多时候论硬实力，三叶侯爵和公爵好像并没多大差别，甚至有的三叶侯爵比大部分公爵的实力都要强，但在圣佑联盟这个体系中，侯爵说话就是没有公爵有用，自由度就是没有公爵大，就是得被公爵拿捏。
偏偏无爵位的领主要成为男爵，或者男爵升伯爵，伯爵升侯爵，都是硬性条件到了，很容易就能通过，然后授爵，只有侯爵想升公爵，不仅要看硬性条件，还得“排队”，十年才能有一次审议结果，所以竞争非常激烈。
在玉琅城所有的六位侯爵中，钢心侯爵实力就算不是最强，也绝对是之一，但若是在整个圣佑联盟，那他还排不上号，所以急于提升硬实力。
怎么快速提升实力？当然是直接吞并其他领主的资源。
可是圣佑联盟的规则，是不允许无来由地贸然发动领主间战争的，实力较若的领主也不会找死地去对钢心侯爵挑衅，给他送去足够的开战理由，所以他一直想找机会，却一直找不到。
特别是在这一任审判长潘德来到玉琅城后，更是敲打了钢心侯爵几次，给予了警告，甚至还扣过一次他的圣佑宫荣誉点数。
钢心侯爵当然是想和潘德搞好关系的，甚至可以说，之前的几代钢心侯爵，都试图和之前的几任玉琅城审判长搞好关系，但都没有达到很好的结果。
说到这里，多米尼克笑道：“乔尹.斯蒂尔一直觉得潘德大人和埃里克森侯爵私交更好，或是有什么利益关系，所以故意‘打压’他。之前‘圣法教会’那事，埃里克森侯爵的一位契约仆从是‘圣法教会’的重要成员之一，还逃脱了惩戒骑士团的围捕，乔尹就一直想借此做文章，不过被潘德大人给压下去了。”
听到这里，凯奥斯就很“自然”地顺便问了句，那个埃里克森侯爵的契约仆从鲁迪现在在哪，有没有什么线索，是还在玉琅城附近游荡，还是已经逃到西界了。
多米尼克对此也知之不详，推测是已经到西界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凯奥斯反而是比较放心，一来是不在圣佑联盟，鲁迪就很难以他修炼过亡灵秘法的事来胁迫他，二来在履行和关曜星的约定，还她自由前，凯奥斯就交代过她，遇见鲁迪就抓起来或帮他干掉。
关曜星本身跟“圣法教会”算不上有交情也说不上有仇隙，但帮凯奥斯这个忙却是举手之劳。
在知道乔尹和埃里克森侯爵不太对付后，凯奥斯便问道：“钢心侯爵……申请过和埃里克森侯爵，或者其他侯爵之间的战争吗？”
听到这问题，多米尼克当即就给出一个“问的好”的表情，笑道：“不止没申请过和埃里克森或其他侯爵之间的战争，就是普通的决斗申请都从来没有过，这位钢心侯爵看起来做事彪悍凶勐，但其实精明得很，他以及他的父亲、祖父，一直以来，申请开战的，都是实力差他们一级、爵位差他们一级，却又资产丰厚的领主。咱们玉琅城，至少五位伯爵被他们历代钢心侯爵挑衅、申请过战争，只不过到了圣佑宫这里，从来没有通过申请罢了。”
凯奥斯知道，这倒也不纯粹是欺软怕硬，而是足够的现实。
和埃里克森侯爵这种级别的领主开战，赢了自然是好处满满，但如果输了呢？
以及更大的可能性，没有进行全面战争，只是单次战役，输了后要赔付大量资源。
又或者进行到全面战争，却没能分出胜负，打了个不上不下，等于是空耗资源，损失实力，两败俱伤。
这对于钢心侯爵吞并其他领主资源，提升实力以更好地争夺公爵名额排位的想法，背道而驰。
所以不仅钢心侯爵不会去和其他侯爵开战，其他侯爵看他再不爽，也不会主动去打他。
“不过乔尹.斯蒂尔显然没有他父亲、祖父那么圆滑，他继承爵位后，这十几年一通蹦达，倒是让玉琅城伯爵这一阶层的领主，都有了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利益网，只要打一个，就会惹出来一群，每个伯爵的背后，都至少能牵连到一位侯爵。”多米尼克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所以玉琅城短时间内，不太可能爆发伯爵层面的全面战争？”凯奥斯说道。
“看起来应该是，至少潘德大人在玉琅城这几年，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但现在的玉琅城，只要有一场大的战事，很可能就会演变成大混战。一打起来，很多领主都有足够的理由参战，圣佑宫也没有理由阻拦。”多米尼克说道。
凯奥斯却一下捕捉到了关键词——“潘德大人在玉琅城这几年”。
之前潘德跟他私下交流的时候，也有提到过，在他还在玉琅城的“这两年”，让凯奥斯尽快提升到能申请伯爵爵位的资格。
或许，潘德大人已经预见到了某些事情可能发生？
多米尼克在北山庄园待了一晚，第二天帮忙斥退迪金森后，又和凯奥斯一起吃了午饭，才返回玉琅城。
凯奥斯可以明显感觉到，在那天圣佑宫的晚宴过后，多米尼克对他的态度，相比之前，又有一些变化。
多米尼克会主动地，跟他说一些涉及到潘德审判长的喜好和习惯、涉及到圣佑宫潜规则、侯爵公爵层面的利益纠葛之类的事情。
这些变化并没有伴随脑后光圈的明显改变，应当是潘德审判长跟他说过什么，或者他察觉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钢心侯爵的人没有再上门找麻烦，但他知道，这并不是钢心侯爵暂时顾不上他了，而是在另一个“战场”上对他展开报复。
之前钢心侯爵就已经公开参与到“生领地”的购买中，在最近几天，更是加大了竞买的力度，甚至主动提价，于是“生领地”已经多年未变的价格，一下提升了近10%。
对这个情况，负责购买“生领地”的皮特忧心忡忡，甚至建议凯奥斯先暂停收地。
凯奥斯却让他不用管价格，继续加快收购的速度——因为他在沃克斯伯爵那里借的第一批魔券30万已经到帐。
随着凯奥斯和钢心侯爵收地的价格越来越高，很多其他领主也注意到了这个事情，毕竟钢心侯爵即便在整个圣佑联盟，都是数得上号的领主，他这般大张旗鼓地收地，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新型魔植的数据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去探究，都可以从各地的圣佑宫获知。
领主们也都会计算，推算新的魔植农场能够带来多少收益提升，于是越来越多的领主开始加入了“生领地”的竞买。
原本手中握有“生领地”的领主，发现这种异常情况后，同样也知道了新魔植的事情，于是“生领地”捏在手里不卖了，或者继续把价格提高。
不知不觉，“生领地”的价格飞速走高，一个月后，相比于凯奥斯刚开始收地时的价格，已经高出了近80%，并且能够收到的地越来越少。
“生领地”并没有一个能够全圣佑联盟都开设的交易市场，皮特买地，都是通过西界、北界的开拓简报，推测手里可能有大量“生领地”的领主，然后再在玉琅城找到与那些领主有直接生意往来的贵族，请他们负责传递消息、递交购买意向，再让他们抽取一定的佣金。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差，对“生领地”这种流通很慢的交易品而言，本来是不算什么问题的。
但是当各地都有领主要收入“生领地”后，这种时间差就很重要了，更不用说价格不断变化，要远距离商讨价格的话，就更是给了其他领主介入“截胡”的机会。
如果想要提高拿下“生领地”的效率，就必须一开始就给出比较高的溢价。
这样一来，“生领地”的市场价格自然很快水涨船高，节节攀升。
具体执行购买操作的皮特现在是愁容满面，按着他的计算，无论怎么看，现在这个购入价，都是很容易赔钱的。
“老爷，现在能买到的‘生领地’越来越少了，而且再买的话，可能要比当初最开始时高出一倍的价格，这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这个价格，回头想出手，可能会很难啊！”
书房里，皮特忍不住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些话他其实之前也已经说过。
凯奥斯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看他，笑道：“那我如果不出手呢？”
虽然皮特从最开始就不太赞成他大批量收购“生领地”，重注未来的新魔植，但真正具体去执行的时候，依然还是尽心尽力，全力做到最好。
对这位尽职尽责又无比忠心的老管家，凯奥斯也是非常满意——皮特和哈维一样，现在光圈都已全蓝，是北山庄园里除了莎尔薇拉外，他最信任的几人。
听到凯奥斯的话，皮特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是更忧愁了：“老爷，这个量级的魔券投入，用在魔植种植上，实在是划不来啊！等到新魔植的种植领地开始兑换，再到我们进行开发，再到收成，要收回投入，最少也得有几年时间，但您这些魔券……可是借来的啊！”
“放心吧，皮特，我自有打算。”凯奥斯信心十足地说道。
皮特离开书房后，开始继续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这是一件魔法装置的设计图，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看了几百件这类的设计书，也已经暗中收购了大量进行魔法装置设计的项目、工作室和工厂。
不论是皮特、潘德审判长，还是钢心侯爵，其实都没有明白，新魔植的种植领地，并不是他这波操作的最终目的。
哪怕是让皮特全力收购，到现在为止，算上他在找沃克斯借魔券之前收购的“生领地”，统共也只花了将将10万魔券。
钢心侯爵的介入，其实是他希望的。
三天后，皮特从玉琅城返回，带回了一个消息。
有一批数量极大的“生领地”，要全部出手，对方主动找到了皮特，要一口价7万全部给他。
“老爷，这个价格，基本上比起几个月前我们刚开始收‘生领地’时，高出了120%……而且，在我出城前，多米尼克大魔导拦住了我，说那找我卖‘生领地’的人虽然明面上是东石城皮埃尔伯爵的契约仆从，但实际上卖的‘生领地’，都是钢心侯爵手里的。”
听了他的汇报，凯奥斯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对皮特说了一个字：“收。”
皮特愣了一下，大为意外，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应了声是，就离开北山庄园，返回玉琅城去完成交易。
这段时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现在只有选择相信老爷。
……
玉琅城，在皮特去与人进行那总金额高达7万魔券的交易时，浅苍拂晓也正在内城中，寻找一些记忆里的“商机”。
这段时间她心情非常好，因为受她影响而差点改变原本命运的关剑神，终于又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中。
而且关剑神就像她前世那条历史轨迹一样，是自己逃出生天的，还顺便干掉了好几位顶阶、高阶强者，没有让她花费巨量魔券去找凯奥斯男爵“赎人”。
这让她有种“历史会修正她带来的异变”的感觉。
最近她又听说了“生领地”在疯狂涨价、热卖的消息，不由得想起了原本历史上，这次圣佑宫的新魔植推出后，确实引领了一波种购买新魔植农场的热潮。
但按她的记忆，这股热潮应该是在新魔植已经成熟收割过几次，很多领主真切体验过新魔植的产量爆发后，才开始的啊？
时间应该是在一年多以后才对，怎么会现在新魔植都还没在调制期，就有人炒起“生领地”来了？
拂晓虽然对“生领地”的涨价很好奇，但她只是稍微打听下是谁在炒而已，自己倒是没敢参与，她那点小本钱，搞不起魔植种植这种投入大、汇款周期长的项目，回头弄一块地，搭配建设个领民的聚居地就行了。
不过“生领地”的事，也让她想起了前世的另一个“商机”，赶紧跑来提前“布局”。
第九十四章 凯奥斯的目的（中）
要说最近这二十年，圣佑联盟贵族圈最流行的是什么，那毫无疑问是“魔影”。
所谓“魔影”，就是一种记录和播放光影的魔法技术。
因着这种技术的诞生，巨型魔法荧屏也成了各主城剧院的标配。
同时为生产更多能用“魔影”展示的内容，许多原本以舞台剧形式演绎的故事，全都被转化成了“魔影”搬上荧幕。
不过最开始在魔法荧屏上播放的，都是直接将舞台剧转映一遍的内容，也就看个新鲜，久了之后，自然会需要更多场景外的内容，这也是这种“魔影”形式强于舞台剧的地方。
因为贵族对“魔影”的热情，使得专门在外景拍摄魔影内容的团队很快出现，各路贵族都争相参与其中，大量极受欢迎的舞台剧艺术家也加入进去。
“魔影”在贵族中越来越风靡，各路领主也都投入了大量魔券进行内容和技术上的开发。
原本的时间线上，浅苍拂晓作为非常稀有的爆炸艺术家，在“魔影”最流行的时候，偶尔也被大导演们邀请，参与拍摄，做爆炸导演，但她都拒绝了。
在前世的拂晓看来，爆炸就是瞬间的艺术，只有身处那带有强大杀伤力的、包含各种火系雷系甚至风系魔力的美丽“花包”绽放的同一空间，才是欣赏这种艺术的唯一方式。
什么狗屁“魔影”，它所展现的爆炸，不过是魔法制造的爆炸光影的赝品而已，和真正的爆炸完全不是一回事，不值一提！
所以冷门的、无人问津的“爆炸艺术家”浅苍拂晓小姐，就只能自己乐呵呵地玩爆炸，错过了大红大紫、赚大把魔券的机会。
当然，因为沉迷爆炸、修炼各种能制造爆炸的魔法，也让她在那件事情发生后，有了和其他贵族不一样的起点。
不过这一世嘛，她魔法是要练，但导演也是要当的。
“魔影”，绝对是未来十年最大的风口，以此来赚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给她带来顶流艺术家的地位，带来非常多的便利。
此时，浅苍拂晓正在内城核心商区的一栋大楼的顶层，在那一间间不到两米宽的小门面前走过，寻找着什么。
这栋大楼共四层，下面三层都是宽敞明亮的大店铺，售卖的商品和服务，也都是内城比较受贵族、大领主们青睐的，属于不差钱的商户。
而这四楼的商户，则大都是有了新奇想法，做了些魔法道具样品进行展示的落魄贵族或小贵族。
他们希望借由这种展示，被掌握大资源的大领主看中，把他们的发明买下，或者直接注资，让他们继续开发，或者直接开店、开厂，并且进行推广和售卖。
很自然地，这些人都会刻意地迎合贵族们的喜好，所以顶层这些小铺面，绝大多数的魔法装置、发明，都是和各种艺术项目有关的。
比如可以直接复制对应颜色的水彩，比如画上去之后，在五分钟内都可以无痕修改的画纸，比如能够帮助校准乐器音准的小道具，比如新型的魔法扩音器，能直接安装在各种乐器上帮助扩音，比如更省力的魔法凋凿机，比如能够自动换毛、自动补墨的毛笔……
浅苍拂晓在四楼逛了一会，终于找到了目标。
她在一个角落小铺面门口，看到了一个摆在柜台上的方形小盒子，立刻兴奋地走了过去，准备把那盒子拿起来。
但在她之前，柜台里一只手伸出，把那盒子拿起，塞到了另一手的袋子里。
浅苍拂晓一怔，发现这小铺里有三个人，都是一人拿个大袋子在收拾东西。
莫非是坚持不下去，准备走了？奇怪，现在就撤，有点太早了啊，按历史来看，他们两年后就是在这里被一位大领主相中的啊？
这小盒子别看其实就两个巴掌大，却是个微缩型的“魔影播放设备”，能够播放一段10分钟以内的光影及声音内容，只不过相比剧院里配备的那巨型魔法荧幕显示的接近真实画面的影像，这个小盒子能显示的只有黑白的影像。
为了成本以及能够做到足够小巧，这小盒子做了很多魔法大荧幕的精简设计，能砍的都砍掉了，连音质都有很大的牺牲。
现在其实把魔法大荧幕做小型化，有很多大领主自家的工厂、工作室都在做，定位就是——贵族们家中的大荧幕。
这种定位，自然是要尽可能地还原剧场大荧幕的效果了，甚至还要在此基础上，多一些其他针对私人使用场景的功能。
在拂晓原本的历史时间线上，最开始时，大家都是更看好那种荧幕巨大、功能多、造价高的私人魔影播放设备。
但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真正开始流行起来的私人魔影播放设备，却是这种小巧的、黑白的小型“魔影放映盒”。
单价虽然不高，但售卖的量却极大，让制作这放映盒的几名落魄贵族一下翻了身，后来其中一人甚至申请到了男爵爵位。
拂晓知道他们的经历，是因为当初最开始看中他们这个“魔影放映盒”并给予第一笔魔券投资的，就是她认识的一位大领主朋友。
那位朋友，同样靠着这笔投资，获得了极为丰厚的回报。
按着那位朋友的讲述，他应该是浅苍拂晓现在所处的时间点再往后两年，才会在这里看中了那“魔影放映盒”，而那时候，那三名落魄贵族，已经在这四楼小铺坚守三年了。
“那个小盒子，能给我看看吗？”浅苍拂晓对那名刚刚收起小盒的年轻贵族说道，她想再确定一下，自己看到的这个盒子到底是不是后世流行的那“魔影放映盒”。
“不好意思，我们……”那年轻贵族本来是想拒绝，但抬头一看到浅苍拂晓，不由得变了态度，从左手的袋子里把刚刚收起的那盒子又拿出来，递过去道：“这位美丽的小姐，之前见过我们的‘魔影盒’？”
真叫“魔影盒”？
浅苍拂晓接过那盒子，一边查看，一边说道：“我听朋友提到过你们这个东西，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今天过来就顺便上来看看。”
看到她熟练地打开魔影盒，播放出里面预置的演示内容，还会调声音，调画面亮度，那年轻贵族不由得有些惊奇，回忆起这段时间有哪个来逛四层的贵族曾经细致操作过——大多数时候，看到他们这魔影盒的贵族，都是一看那黑白画面就失去兴趣，放下走人了。
“你们收东西是要去哪？不在这边了吗？”把玩了一会，浅苍拂晓确认这个盒子就是她后世看到的“魔影放映盒”，虽然外型和一些功能和后世的售卖成品有些差别，但基本的结构是一样的，又是在这顶层，又是三位年轻的落魄贵族在看着，应该就是他们没错了。
“是啊，我们不租这边的铺面了。”
“哦？那你们要去哪，这个盒子，不打算继续做了吗？”浅苍拂晓说道，“我对你们这东西还挺感兴趣的，我想投一笔魔券给你们建自己的工作室，然后去推广这个东西，未来可能会在楼下开个店。”
听到这话，那年轻贵族有些意外，回头看向这时候也停下收拾的动作，走过来的两个同伴。
“抱歉啊，这位……”
“噢，我姓浅苍。”
“浅苍小姐，感谢您对我们这个‘魔影盒’的喜爱，不过我们已经找到投资的领主了，所以很遗憾……”说话的是个留着大胡子，但显然年龄不大的年轻贵族，从他说话时其他两人态度和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在三人中地位最高。
浅苍拂晓也从那标志性的大胡子判断出，这人就是后来凭这个“魔影放映盒”获得的收益，以及自身超强的经营能力，从一无所有，到攒下偌大资产、领地、契约仆从，最终通过申请，成为男爵的维蒂奇.特沃斯。
这位维蒂奇男爵，不仅“魔影放映盒”这一件作品，后来还有过很多件畅销的魔法装置、魔法道具，这个人也是她想要投资他们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愿意出八千魔券，为你们开设一间专属工作室，你们三个人……你们是总共三人吧？你们三人每人都可以占10%的股。未来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投入更多魔券，给你们开厂。”浅苍拂晓说道。
这话让三名年轻人都是微微有些惊到，一时面面相觑起来。
浅苍拂晓也知道，她这表现得有点急了，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要投资“魔影盒”，也是要循序渐进，一步步慢慢谈的，这样才能用更小的代价，得到更好的合作条件。
但没想到，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们已经找到了投资，还要离开了，原本的历史发生了变化！？
她现在只能是直接开出一个比较高的报价，指望他们还没正式签约，把人先挖过来。毕竟按她的理解，就算有领主、贵族投资他们，大概率也是玩票性质，可能不会开出太高的价码。
毕竟，其他人不可能像她一样，知道这东西未来肯定能够大卖。
“能问下，浅苍小姐您为什么对我们这个‘魔影盒’那么感兴趣么？”大胡子维蒂奇问道。
“因为……我觉得它做的挺精巧的，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浅苍拂晓一时也想不出太多的优点来夸，只能随口说道。
“很抱歉，您给出的条件很好，但这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已经先答应别人了。”维蒂奇说道。
浅苍拂晓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态度变化，知道刚刚他会问那句，肯定是他们和那位先投资的贵族还没有签正式合约，她现在应该还是有机会，只是那个回答后，好像让维蒂奇做出了决定。
“能问下投资的那位贵族……是什么身份么？我确实现在还没有爵位，不过我是紫鸢伯爵的女儿，而且我和弗汀伯爵、帕克伯爵关系都很好，在贵族中推广的资源，你们不用担心。”
其实大部分情况下，浅苍拂晓并不怎么争强好胜，甚至可以说比较怕麻烦，很多事情就算是吃点小亏，她都能得过且过地混过去算了，特别是前世，在那件影响整个圣佑联盟的大事发生前，她基本就是摆烂的状态，除了研究她的“爆炸艺术”，其他什么都不想管。
但现在，或许是因为有重生者这层身份，让她莫名地对这个她利用“先知”看上的“商业项目”，有非同一般的执着，只要看到还有机会，就想要再争一争。
维蒂奇摇头道：“不好意思，浅苍小姐，我们暂时也不方便透露投资的那位领主的身份。”
之前拿魔影盒给拂晓的那年轻贵族笑道：“过一段时间，你应该就会知道了。”
浅苍拂晓暗暗咬了咬牙，想要把给他们的条件再开高一点，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她知道，刚刚那样的条件已经是很高了，如果开的再高，很容易引起他们以及那位已经投资的领主的怀疑，节外生枝。
她只能自我安慰，那个投资的领主只是心血来潮，过一段时间，合作破裂后，维蒂奇他们还会回到四楼，就像关剑神一样，回归原本的命运河流。
准备下楼的时候，有些挫败感的浅苍拂晓忽然发现，这第四层像维蒂奇他们那样收拾东西的人居然有不少，算上那些明显像是刚清空的铺面，竟然占了第四层铺面的差不多四分之一。
拂晓忽然冒出个念头：
不会是有人在批量地收这些魔法产品吧？
不过她马上自己否定掉了，应该不会，收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除非像她一样知道未来哪些东西能成，哪些能大卖。
到了一楼，浅苍拂晓想了想，走进了一家高级服饰定制店，这家店是克里斯蒂娜经常光顾的，她想请女伯爵帮忙，所以准备给她送件礼物，定制一条精品丝袜——反正这店里有她的定制数据。
不过一进店，她就被侧面的展厅吸引了目光。
那展厅和店里的定制厅不同，一排排的腿模摆着，看起来颇为密集，而且那些丝袜，都是纯色，基本没有太多花纹、设计。
身高与浅苍拂晓差不多的高挑女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噢，那些是我们推出的新品，最近销量非常不错。”
浅苍拂晓疑惑道：“很多贵族小姐、夫人喜欢这种简单的设计？”
女侍笑道：“当然不是，这些不适合您这样身份高贵的领主小姐。您应该看的是这边的定制服饰，那些都是领主们买回去给自己的侍女或者产业中的领民穿的。”
浅苍拂晓这才发现，店里平时那些穿着裤装的女侍，现在也都穿着这种纯色丝袜。
浅苍拂晓不由得皱眉，并不是她讨厌这种丝袜，而是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因为她的重生，好像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越来越多陌生的、本不应出现的元素诞生了。
……
四楼，维蒂奇和两名同伴依旧在收拾着小铺面里的物品。
之前那拿魔影盒给拂晓的年轻贵族忍不住问道：“维蒂奇，刚刚那位浅苍小姐的条件，确实挺不错的，而且她是伯爵的女儿，又认识那么多伯爵，以后推广这方面，应该也不会比凯奥斯男爵差。我记得你之前，并没有跟凯奥斯男爵做确定，咱们应该还有协商的空间……”
维蒂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同伴：“凯奥斯男爵知道咱们在做什么，虽然不知道那位浅苍小姐为什么对咱们的魔影盒那么看重，但她对魔影盒未来的发展，明显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
他微顿了下，视线越过同伴，投向巨大的落地窗外的天空，说道：“我的直觉是，在凯奥斯男爵的手中，魔影盒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四天前，一位和他们年龄相彷的贵族子弟找到他们，要给他们投资，给了他们500魔券“礼金”，然后拿走了一件“魔影盒”样品。
两天前，他们被接出了玉琅城，前往北山庄园，见到了那位投资人凯奥斯.李男爵。
在凯奥斯男爵的仓库里，不仅有他们的“魔影盒”样品，还有几乎市面上数得上号的在研发的、已经售卖的私人魔影放映装置。
和那些华丽的、功能强大的放映装置一对比，他们那件“魔影盒”就跟垃圾一样，简陋，渺小，不起眼。
但凯奥斯男爵告诉他们，他们这件魔法装置，才是未来。
第九十五章 凯奥斯的目的（中下）
凯奥斯在刚刚发现“魔影”这个存在后，就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他也去大剧院看了两场“魔影剧”，但怎么说呢……
简单点说，就是“太难看了”——不是影音层面，而是内容层面。
而且大部分只有20分钟左右的“魔影剧”，卖的门票就要20~50券，可以说是相当相当贵了。
所以大概知道“魔影”是怎么一回事后，他就不再去看了。
他知道魔影内容这一块，会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和市场，不过暂时来说，他还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一块。
不过最近在进行全方位的技术整合时，他又注意到了“私人魔影”这个领域，觉得这是一个未来一段时间比较高效的赚魔券方式。
一开始，他其实关注的也是那些声效更好的样品。
在他看来，这似乎就是个电视进万家的路子。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前世的电视进的是普通中产的家里，而这个世界，能买得起私人“魔影放映系统”的，必然是大领主——连住在城里的一些落魄贵族或有一两块领地的小领主，都买不起，就算能买，他们也会选择把这些魔券拿去置买产业。
既然那些会花巨款买这种“魔影放映系统”的，都是像凯奥斯这种拥有一大片庄园甚至多个领地、别墅、城堡可以居住的大领主，那他们要给自己建一个私人“影院”，为什么要专门弄一套私人版？直接就上剧院用的“魔影大荧幕”不就行了？
价格更便宜？8000魔券相对20000魔券，对一般的贵族、小领主来说，确实便宜了非常多。
可是小领主即便是有8000魔券闲钱也是不会拿来买这种东西的，而对大领主来说，8000还是20000，真想在自己的庄园里弄私人影院的话，这点差价真不算什么。
为了搭建私人影院，他们还会花费更多的魔券去打造适配的建筑和各种配套设施。
这种情况下，如果目标客户是大领主的话，“私人魔影播放系统”只需要在原本供应剧院的巨型魔法荧幕的基础上进行定制就行了，完全没有重新研制一款新的魔影设备的必要。
所以凯奥斯在了解了私人魔影设备的开发现状后，就不太看好这个市场。
不过当凯奥斯看到萧卓安从城里带回来的这个“魔影盒”，并且知道它的大概造价后，却是一下来了精神。
这个魔影盒的成本是60~70券左右，相比起其他那些动辄上万的私人魔影播放设备，简直是小清新。
凯奥斯马上就意识到，这个魔影盒适合什么样的消费人群——收入比较高的契约仆从甚至是领民！
相比贵族、领主，契约仆从才真正算这个世界上的“中产”，是一个更加庞大的群体。
而且相对于那些彷佛奴隶一般，不能离开领地的普通领民而言，契约仆从是有更多自由的，经济实力也要强得多，有些契约仆从的收入，甚至比落魄贵族都要高一大截，真有需要，是能在城里置办不动产的。
只不过正常不会有哪个契约仆从会在所属领主的领地外置业，这属于给领主找不痛快呢。
对收入不错的契约仆从而言，一次20~50券的魔影剧门票，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而且剧院里基本都是各路贵族、大领主，他们如果自己进去，也会觉得很不自在。
所以基本不会有契约仆从会自己进剧院看魔影剧，除非被他们的领主带进去。
但如果有一台设备，能够在私下场合播放魔影，价格又是他们能够用几个月报酬负担的话，他们肯定会有兴趣。
至少凯奥斯让哈维去对身边的一圈和他身份差不多的契约仆从进行了调查后，得出的结果就是有5成都愿意买，另外还有3成有考虑。
考奥斯很确定，这东西会有不错的销量。
不单收入不错的契约仆从会买，大领主们也有可能会买，不论是自己玩图个新鲜，还是分发给契约仆从、自己的各个领地、领民的聚居地，都有很大的可能，因为他们可以选择要给其他人看的魔影内容，借此来影响其他人，他们甚至可能会花更多魔券去请人拍摄定制的内容——这是非常大的动力。
以此为出发点，圣佑宫都可能成为他们的大客户。
于是上至圣佑宫、大领主，中至普通贵族、待遇较高的契约仆从，下至领民的整个聚居区，都会成为他们的潜在销售目标，前景巨大。
凯奥斯让萧卓安把做出这件魔影盒的三名年轻贵族叫到了北山庄园，和他们一通畅谈，将这些推测分析告诉他们，然后投了3000魔券给他们建立工作室，按他的要求进一步修改完善这件产品。
他们每人可以直接得到300魔券的奖励，同时如果未来建立工厂开始销售成品的话，每人可以再得到工厂3%的股权，或者选择一笔不少于1000魔券的奖金。
仅就条件来说，凯奥斯开出的条件在当时肯定是相当不错的了，不过和浅苍拂晓的条件比起来，各有优劣，并且浅苍拂晓很明显还愿意开出更高的条件。
但凯奥斯对魔影盒的市场前景描绘、定位，给维蒂奇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下让他的思路豁然开朗——他们当初之所以把成本压到极低，做得这么小这么简陋，纯粹是因为他们魔券不足，只能做这种样式。
而从凯奥斯这里，他们才知道自己竟然歪打正着走到了正确的路上。
正因此，三人中一直负责拿主意的维蒂奇认为，跟凯奥斯男爵合作，他们才能把魔影盒真正的价值发挥出来。
其实凯奥斯还有一些想法没有告诉他们，在进行一些修改，调整所用的材料，并进行大规模量产后，他们很可能把性能进一步提升，而早价进一步压低。
到时候，他可以只赚取很少很少，甚至不赚利润来进行销售。
一方面可以压制竞争者——没什么赚头、没多大利润，自然不会有太多模彷产品进入。
另一方面，牢牢地占住市场，培养用户的使用习惯后，自然而然就能统一他们使用的“内容载体”格式。
这个“魔影盒”现在只能使用预先存入的魔影内容，还没有实现更换内容载体的方式，不过经验很丰富的凯奥斯，已经给维蒂奇他们提供了多种建议，很快他们就能把魔法卡带搞出来，这没有多少技术难度。
现在它只是个播放魔影的简陋设备，但凯奥斯未来肯定会想办法让它成为一个更加强大的联网终端。
他这段时间已经看到了这种可能性。
……
圣佑宫开放预调制好的新经济领地兑换，都会选择在一年之初，一月份的时候。
往年这种兑换都引不起什么关注，反正在南、北两个无尽森林边界获得足够“生领地”的领主，有需要就会去兑换，换到后自己如果想开发就会迁徙领民或者购买领民过去安置，把经济领地经营起来，这对领主们来说，就像吃饭睡觉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并不是什么快速致富的途经。
但今年却有些不同。
不仅因为圣佑宫推出了新的、产量得到极大提升的魔植，更因为钢心侯爵和一位此前名不见经传的男爵一起抢购“生领地”，使得“生领地”的价格有了很大的提升，现在已经高到一个离谱的程度。
其实因为新魔植的推出，今年新的魔植种植领地的兑换，需要的“生领地”就比往年会更多。
现在“生领地”又被炒到了高价，如果这“生领地”本来就自己的那还好说，如果是收购来的，那这新魔植种植领地的价格就真的上天了。
不止是玉琅城，整个圣佑联盟，都有很多领主、贵族在关注着今年新魔植种植领地全部兑换后的行情。
有很多人都在怀疑，是不是新魔植有着比圣佑宫宣城的还要高的增产，甚至超过了200%，否则钢心侯爵为何会参与进去。
一个多月后，随着新魔植种植领地的兑换完成，很多人都惊讶地发现，钢心侯爵这次并没有兑换哪怕一块“生领地”，也就是说他之前竞价收的那么多“生领地”可能都已经不知不觉中出掉了。
因为无论怎么看，他都没有理由把“生领地”捂在手里不兑换。
而另一边，一位来自玉琅城的三叶男爵凯奥斯.李，兑换了这次放出来的新魔植种植领地的1/4。
很显然，大部分“生领地”都是被他买去了。
然后，那位李男爵是通过借贷来收购“生领地”的消息也被传了出来。
于是很多领主都得出了推断，李男爵是被钢心侯爵给摆了一道。
他估计是从哪得到了所谓“小道消息”，于是借贷了大笔魔券，觉得这次的新魔植种植领地可以押注赚一波，然后被钢心侯爵一番抢购的姿态给惹急了，用了太高的溢价，买了太多的“生领地”。
这下好了，以他兑换到的那个成本，想要出手，必然高价，而知道他是借贷买的“生领地”，知道他肯定急着出手，也就不会有哪个领主会愿意高价接盘，都等着他被利息逼急了削价卖呢。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那些没见过凯奥斯的各路领主、贵族，还有现在与凯奥斯关系极好，每隔几天就会见一次面的多米尼克大魔导。
此时，玉琅城圣佑宫中。
多米尼克走进潘德审判长的办公室内，听完审判长的交代后，拿起几份文件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视线放到了办公室内的画架上。
“这画是……”
“哦，这是凯奥斯昨天送过来的画，他最新的作品。”
“凯奥斯男爵居然还有心情画画吗？”多米尼克说道。
“哦？怎么了？”
“潘德大人，凯奥斯借贷了巨款去赌这次圣佑宫新魔植种植领地失败的事，现在整个玉琅城都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有人说，他能够借贷到大笔魔券，靠的是潘德大人您的担保。”多米尼克知道，这消息肯定是钢心侯爵放出的，就算不是他放出，能引来那么大传播，也肯定有他的“功劳”。
“哦，这事啊。”潘德审判长笑着起身，走到那幅凯奥斯新送来的画前，说道：“新魔植种植领地的投资失败了么？凯奥斯跟你说的？”
多米尼克摇头：“我问他，他都说‘没事，稳得很’，可看现在的情况，可不像稳的意思。他现在手中那些新魔植种植领地，别说大赚一笔了，就算想成本价出手，都不一定能很快出掉。特别是知道他借贷来收地后，更是全等着看他热闹呢。”
“你怎么看？”潘德审判长问道。
“凯奥斯男爵最近找了很多做法阵、做魔法道具的人，花了不少魔券，我有稍微问过，按他的说法，如果这些地出不掉的话，他打算自己开发起来。”
“自己开发吗？他应该买了不少地吧，那么多地，他有那么多收割魔植的农场领民吗？要是现在才开始做准备，那最少也得有个两三年才能把人备齐吧？”潘德审判长也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但语气却毫不焦急。
“他好像是想搞什么‘魔法科技’，用来代替传统的魔植收割方式，但我总觉得这有点不靠谱。真要能搞得成，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人搞成？还不是用魔法装置根本得不偿失……放着‘免费’的农场领民不用，却去弄消耗魔力的装置，这不是本末倒置么。就算他成功开发了那些新领地，也都有超过以前一倍的收益，但这样经营下来，算上他投入的溢价成本，利润根本不足够支撑他那巨额的借贷，光利息就能把他拖垮……”多米尼克颇为忧心地说道。
如果凯奥斯这次真的栽了，便是潘德大人，多少都会受些影响。至于他，这段时间是真把凯奥斯当成朋友，以及未来能够守望互助的盟友了，也是真的不希望凯奥斯完蛋。
他早在钢心侯爵把那7万魔券的“生领地”卖给凯奥斯时，就已经提醒过，甚至警告过了，但凯奥斯还是一直执意孤行，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实在是没法劝了，只能看看潘德大人有没有办法拉凯奥斯一把。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潘德大人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而且从刚刚的对话来看，潘德大人对于凯奥斯借贷了那大笔魔券后怎么花、新魔植种植领地的事进行得怎么样，都毫不关心，根本没有关注或打听过。
潘德大人对多米尼克招了招手，后者赶紧走了过去，落后他一米错开站着。
“你看看这幅画，跟我说说你的感觉。”
“是……”
多米尼克依言仔细看起凯奥斯那幅画。
其实他之前就知道这画是凯奥斯画的，也知道他要送给潘德大人，因为上周他去北山庄园的时候，就亲眼看着凯奥斯在画。
刚刚他是故意要问这画，借此带起话头，跟潘德大人提起凯奥斯的事。
这画是从上正正俯瞰下方的视角，画的是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灵气士一手持盾，一手拿剑，面对着四面八方围绕而上、数量不明的、看起来形状诡异的黑色怪物。
看起来，这名灵气士应该是处在劣势，而且看不到能逃跑或反败为胜的机会。
多米尼克于是说道：“绝望？”
潘德审判长笑了起来，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是绝境，但不是绝望。这幅画叫《礁石》，它所表现出来的意境，是顽强，是耐心，是身处惊涛骇浪中却依然坚定不拔的强悍。”
背着手站在画前的潘德面现欣赏之色，说道：“这种浸透艺术家全部心力创作的画，都是可以以画观人的。一年前的凯奥斯，情绪是爆炸式的，他的‘红画’是绝对的天才之作，开创了一种非常特殊的画风，狂暴、冲动、混乱、难以捉摸。但现在，他改了画风之后的这两幅画，《逆斩》和《礁石》，既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又有非常有序的构图，下笔也非常的稳，会让人觉得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多而不杂，繁而不乱。一旦有序、集中起来，就是风，都能变刀。足够稳定、坚忍，就是孤身处在惊涛骇浪中间，都能岿然不动。”
多米尼克听得有些迷湖，他是真没从凯奥斯那幅画上看出那么多东西来，不过他也能猜到这番话并不是单单在点评画，也有对凯奥斯现在情况的表态。
“潘德大人的意思是，凯奥斯这事……还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潘德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并不知道这事会怎么发展，其实一开始我让凯奥斯去找沃克斯伯爵借钱，也是以为他想重注新魔植，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凯奥斯有其他打算。”
“那……大人……”多米尼克有些疑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潘德大人应该早早地就派人给凯奥斯传话，或者干脆把凯奥斯叫来圣佑宫教训一顿啊？
他说的话多米尼克听不进去，潘德大人说的话那该管用了吧，如果早点回头，凯奥斯即便会亏点魔券，但也是能躲过这一劫的。
潘德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多米尼克，我并没有什么运筹帷幄、料事如神的能力，能在圣佑宫出头，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我的眼睛，我看人从来没有看错过，所以知人善用，是我最大的优势。
“就像你，多米尼克，论在魔法上的天赋，你其实比不上耶格，如果没有一些奇遇，你可能很难突破顶阶的上限。但是你做事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变通，容易有情绪，但不会被情绪左右抉择，见到突如其来的利益，第一个反应是风险，所以我有什么事，总是会让你去办，你就算不会办得多漂亮，但一般也不会搞砸。
“像乔尹.斯蒂尔，我为什么看不上他，就是我知道这个人看起来很有城府、心思深沉，但其实优柔寡断、毛毛躁躁，只要事情稍不如意，就会打断既定计划、原本节奏，太容易被外界影响，没有定力，和他父亲、祖父两代‘钢心侯爵’差得太远，成不了大事。”
虽然潘德审判长说他的天赋不行，很难突破顶阶，也比不上耶格，只是说他适合办事，似乎是个好用的“工具人”，但多米尼克听着却莫名地觉得很受用。
或许也是因为他早就已经认清了自己在魔法这条路上基本走到尽头，很难再有提升，早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本身精力就是放在圣佑宫的事务上。
听了潘德审判长这番话，多米尼克也一下安心了不少。
虽然后面潘德大人并没有详细点评凯奥斯，但他自然而然地联系到之前潘德大人对凯奥斯画的点评，“稳定”、“坚忍”、“井井有条”、“岿然不动”，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也是对凯奥斯人的点评——潘德大人不是说了吗，“以画观人”。
也就是说，潘德大人虽然不知道凯奥斯具体要怎么做，但还是愿意相信他。
既然潘德大人都相信他，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个月后，当凯奥斯开始安排领民在新农场开始耕种第一批新魔植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打算自己开发新魔植领地，而不是想转手赚一笔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都在等着看凯奥斯的笑话，看他如何被借贷的压力压垮。
第九十六章 凯奥斯的目的（下上）
之前在圣佑联盟最为流行的魔植，都是“光辉魔果”这种类型，两月一成熟，冬季休两月。
每季并不需要重新播种，只需要检查下植株的生长情况，修剪一下，施加调配好的养料，再更换掉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坏死或生长发育不良的植株，工作量很小。
真正的考验，是收成的时候。
这种用来榨取魔力的魔植，在脱离植株后，魔力会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消散，所以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榨取。
而经过多年的迭代发展，最终这套以人力吞食、吸收魔力，然后灌注魔力棒的模式，成为了所有领主认可的最优解。
到如今魔植种植已经发展这么多年，魔植培育的种类、土地的预调制方法、在农夫体内植入的装置、农夫干活前的培训和药剂调理，都有各种变化和迭代，但整体的这套结构，却是非常稳定。
替代的方式不是没有人想过，自动榨取魔植的魔法设备也曾有人设计，甚至有法阵大师考虑过建立一个大型法阵，把整片种植区都囊括在法阵范围内，在每株魔植上都接着输魔管，然后一开启，就能把整个范围内的所有成熟魔植果实里的魔力榨出，储存到魔力棒里。
但问题是，这些方式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用法阵，一是魔力榨取效率有点低，除非是果实成熟后，把输魔管插到每颗果实里面，否则从植株的其他部位插管，都会有很大的浪费，可是直接插果实的话，在插下的时候就有可能造成果实魔力散逸。
更重要的是，不论法阵还是其他魔法设备，本质上都需要消耗魔力，如果这个消耗的魔力很高的话，收割榨取的成本可能会高到一个领主们不愿承受的地步。
相对来说，在很多领主看来，领民的命、身体和时间，是最不值钱的。
也正因此，现在这套魔植收割体系，才会如此稳定地运行那么多年，不论怎么提高效率，都不会动基础结构——领民依然是最大的“耗材”。
在巡游完自己的领地，返程时遇到圣佑宫的康柏魔法师，知道新魔植对单位领地内收成的提升后，凯奥斯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这个世界领主们魔植种植理念的机会。
凯奥斯这段时间采用魔券攻势，收了九个做各种魔法装置的团队，他们大多数，原本甚至都不是做魔植收割的。
所以即便是被一直关注他的“有心人”注意到，估计也会觉得他这是知道新魔植种植领地无法以理想价格卖出，在病急乱投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凯奥斯其实早就有了几套方案。
作为一个穿越者，凯奥斯没有得到原主的记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如饥似渴地通过各种渠道获取这个世界的信息。
特别是书籍，别说图书馆里二、三层非艺术类的藏书一般贵族都不会去看，就是北山庄园里自家书房中的大量书籍，不论是原主还是他的父祖辈，都几乎没有人去认真看过，有很多书没有翻阅的痕迹，很明显他是第一个看的。
所以现在的凯奥斯，对于这个世界，在一些微观层面，现实市井的部分，人情世故的部分，可能还远比不上土着，但在对整个圣佑联盟、圣佑宫、领主、贵族、契约仆从、领民的整体认识上，他却绝对要比大多数贵族要清晰得多。
在魔力和灵气层面也是这样，论修炼，论真实的实力，哪怕他现在已经摸索到了“魔灵”的用法，但真打起来，可能还真打不过一个初阶灵气士或魔法师，天赋强点的灵气士学徒或许都能吊打他。
但要论对魔力、灵气宏观层面的认知，这两种存在对圣佑联盟，对当今这个世界的影响和作用，这个世界同样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他。
……
在最开始，从康柏那里知道新魔植提高的收成后，凯奥斯想的，就不是简单的投机种植领地赚一笔。
只不过他想做的事，和他的目的，很难跟这个世界的人解释清楚，很难让他们放下心。
所以不论是对皮特，还是其他帮他办事的人，又或是潘德审判长，他都没有说太多，都是默认要“炒地”。
此时，凯奥斯正蹲在种植地上，抓起一抔土，手指慢慢地摩挲，观察着这些微湿的土块。
不远处，是几十名普通领民，正在对这些新魔植进行养料的添加和杂枝的修剪。
这些领民都是直接从他别的领地调过来的，种植领地上的活，除了收割榨取魔力这部分外，其他的活其实都很简单，稍微教一下就行，也不需要多少力气或体力。
种植部分真正有技术含量、麻烦的部分，圣佑宫都已经代劳了。
凯奥斯是亲眼见过的，康柏他们进行种植地预调制的时候，甚至要弄个大型法阵。
他对这种预调制的原理是有些好奇的，但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圣佑宫肯定不会让他知道，否则他们还怎么让领主们心甘情愿地用多倍的“生领地”来兑换各种经济领地？
跟着凯奥斯一块下到地里的一个贵族男性，为了和他持平说话，在他旁边单膝跪下，说道：“男爵大人，等‘新星果’成熟后，咱们是不是先让他们集中在一块领地实验？”
凯奥斯回头看向旁边这个男人，他叫德尔比.安托斯，虽然是贵族出身，但家里并没有什么资产可以给他继承，所以一早就在内城的图书馆工作。
是的，这就是那位带他到四楼，与他多有交流的图书馆工作人员。
即便在图书馆四楼的阅览许可到期后，凯奥斯也还是经常去图书馆，二楼、三楼依然有很多书籍是他有些兴趣的，这过程中也没少和德尔比打交道，偶尔也会送点得体的小礼物之类。
在他找沃克斯伯爵借了七十万魔券巨款后，就让德尔比从图书馆出来专门帮他做事了。
不仅是他，还有萧卓安，都在全职为他奔波办事。
不论信任，还是能力，毫无疑问皮特都是比那两位更强的，但在圣佑联盟，很多事情，即便有魔券开路，契约仆从的身份依然会是个限制。
当然，德尔比的能力也是很不错，甚至已经超出了凯奥斯的期待。
现在做魔植快速收割魔法装置的九个团队中，就有六个是他找来的。
当然，他们几个其实最开始找到的团队或个人足有二、三十个，但能被凯奥斯看上，觉得有价值的，就只有九个——不包括维蒂奇那些凯奥斯看中的、专做其他项目的。
“不，分开，按原本的计划来走。”凯奥斯说道。
德尔比有些担心：“这样的话，很多种植领地恐怕收成没法保障，再加上消耗……”
凯奥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看着这片整整齐齐种植着新魔植“新星果”的领地说道：
“你想多了，就算不用这些新手段，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农夫去收割那些成熟魔植。”
走回田埂上的时候，德尔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男爵大人，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们这次没有人能达到我们的要求呢？”
凯奥斯脚步都没停，很随意地说道：“这次没达到，那就下次呗，虽然‘新星果’成熟期比‘光辉魔果’要晚一个月，但不用休地，一年还是能有四次收成，也就是说一年我们能做四次实验。这次不成，就下次，下次不成就下下次，放心吧，我撑得住。”
这话凯奥斯不仅跟德尔比说，跟皮特、萧卓安说，也跟那些被他用魔券攻势聚拢到一起的、搞各种魔法装置、魔法阵研究的落魄贵族们说。
因为他知道，到了这一步，让他们放松心态，不要有压力，反而能够就设计好的东西发挥出全部性能，也能更好地处理一些突发状况。
事实上，凯奥斯心里的预计，是第一次收割榨取时就成功，最晚也不会超过两次，也就是半年内这里就一定要有结果，倒不是资金链顶不住，他借的魔券还很充裕，但是他的后续计划安排的很紧，时间很重要。
不过他们虽然有九个收割魔植的团队要同时开展收割实验，但实际上凯奥斯已经确定两个团队的东西是能够进行实用的——之前都已经在“光辉魔鬼”的种植地上实验过了。
之所以还是让九个团队同时进行，是因为凯奥斯要给其他团队实操的机会，那些人并不是这波没搞成，就直接扫地出门解约了。
研究魔植收割的本质，其实就是在研究魔力的提取、储存、转运、控制，并且是通过“魔力装置协作”的外在方式。
而这，正是凯奥斯所需要的。
……
三个月后，第一批新型魔植“新星果”成熟。
凯奥斯的各个新型魔植的农场外，都有过来打探情况的其他领主的契约仆从，甚至有些领主亲自跑过来看“热闹”。
本来凯奥斯是能让侍卫们把这些打探的人驱离的，毕竟他的领地范围可不止是那些种植地。
不过凯奥斯给出的吩咐是，只要他们不进入到种植地百米范围内，就让他们随便看。
在“新星果”的成熟期，凯奥斯基本上就待在其中一个农场中，全程看着一个团队的收割流程。
当然，说是全程，实际上也就一天。
一百多个领民，人人背着个篓子在田间行进，他们直接用剪刀把“新星果”剪下来，肩上垂下的拉锁，背篓上的盖子立刻掀起，他们便将果实往扔进篓中，再一拉拉索，盖子落下，将背篓盖上，然后继续剪果、扔果，一路前进。
在背篓快满后，他们会快速跑到种植地的边上，那里有一个挖空地面埋设的、巨大的金属容器，容器伸出地面有十个烟囱一样的口子。
背篓满的领民在一个个口子前排队，轮到他们后，就会打开背篓，在口子边上的强壮领民的帮助下，将篓子里的“新星果”全部倒进去。
随后，金属容器后面搭建的一个大台子上，一名4级初阶魔法师开始施法，操纵设置在那埋于地下的金属容器运转。
在一阵沉闷的、仿佛大地在打呼噜一般的轰隆声响过后，魔法师面前一个半米高的装置上，插着的几百根魔法棒，有8成都被充满。
早就守在旁边的领民，立刻开始进来将充满的魔棒一根根取出装箱，然后拿出新的空魔棒插上去锁好卡扣，等待新的一轮收果和榨取、灌装。
这个过程看起来好像非常简单，但其实有好几个技术点。
一个是刚刚摘下的“新星果”魔力会立刻开始散逸、退化，所以那些领民背后的篓子其实都是魔法道具，专门用来保存魔植果实，但只能保持30~40分钟，也不能完全阻止果实魔力散逸，只是大幅延缓；
一个是那大型的魔植果实榨取魔力的容器，按理说它应该叫魔法装置，但实际上他们是通过一个法阵团队来布置的，说是一个整合了大型法阵的魔法阵，似乎也没有错；
还有一个是那些魔力棒的统一灌装，怎么样避免榨取后太过强烈的魔力流将魔力棒冲坏，怎么样减小装置在进行自动封装时的魔力散逸、损耗。
这些技术其实并不是他们最近才新开发出来的，像那个储存魔植果实的技术，其实七十多年前就出现了，是打算将种植收割和榨取灌装魔力这两步分开，农场负责前面两步，工厂负责后面两步。
但是因为能储存的时间非常有限，做到极限也只有6到8个小时左右，而且消耗的魔力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根本得不偿失。
其他技术也基本如此，都是因为需要消耗不少魔力，而被舍弃，并没有真正地走到实际收割榨取实验的步骤。
而现在，在凯奥斯的指挥和整合下，他们这个团队，通过不断的实验，成功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最平衡的参数，不论是那“储果背篓”，还是那“榨魔熔炉”，都完美地搭配在了一起。
至于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通过实验找出完美搭配，那自然是“花魔券”了，只要钱给够，要求就容易得到满足。
当然，魔力消耗还是有的，但是这个消耗，对凯奥斯而言，属于完全可以接受的范畴。
而且他相信，这次实操后，下一季，他们一定能进行更完善的改良，消耗会进一步下降。
这个收割、榨取、灌装的方案，所有的难点都在魔法装置上，对人的要求非常低。
在地里收割采摘的，有九成都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是领地里平时做杂活的，他们过来后简单指导一下就能下地收果，完全不需要多少训练。
因为要平衡魔力消耗，所以那些背篓都不是非常大，就算装满果子，对那些平常就在领地里干活的中年妇女也不算多重，到了“榨魔熔炉”边上后，如果力气不够，还有守在旁边的壮汉帮忙。
至于主持“榨魔熔炉”运行的也只是4级的初阶魔法就可以，一个熔炉只需要一个、最多两个4级魔法师，就算一个农场布置多个熔炉，需要的初阶魔法师也不是很多。
相比起以前要培养一批收果的农夫，都要以年为单位，动不动就是五六年、七八年起步，这个方案自然是要容易得多。
凯奥斯那九个同时进行收割、榨取的实操实验的团队，全都有了结果。
如果把以前单位种植地里“光辉魔果”的收成定为100的话，那现在“新星果”的单位种植地收成基本都是300~380之间，比圣佑宫的康柏魔法师告诉凯奥斯的2-3倍还要高一些。
凯奥斯的九个团队中，消耗魔力最高的团队，他们用的大型魔法装置，大概收割单位种植地里的“新星果”并榨取魔力、封装成魔力棒，消耗为150，净收成大约是150~230左右。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收割的不是“新星果”，是“光辉魔果”的话，每收割一个单位种植地，就要倒亏50。
但凯奥斯最看重的、那用“储果背篓”加“榨魔熔炉”搭配的方案，每收割一个单位种植地，耗魔是40。
如果这次凯奥斯所有“新星果”的种植地都用这种方式收割，那么他这一季获得的收成，会是以往“光辉魔果”的2.6倍~3.4倍。
因为“新星果”是一年四收，而“光辉魔果”一年五收，所以一年的收成，会是2倍~2.7倍。
这是一个完全能够接受的数字。
当然，这个成本只算了魔法装置消耗的魔力，并没有算研发这个装置的投入。
不过凯奥斯本来就没打算真靠经营魔植种种农场来发家。
在开放式的九个团队的收割、榨取、灌装“新星果”的实验后，凯奥斯直接对外放出消息，他要开始量产“储果背篓”和“榨魔熔炉”，并且提供安装和魔法师培训服务。
对此，玉琅城中无数看热闹看得沉默的领主们，第一反应依然是：
会有几个领主真去买这玩意？
现在整个圣佑联盟，1/4的“新星果”魔植种植地都在凯奥斯手里，其他种“光辉魔果”的，本就有自己的农夫了，怎么会买这玩意。
40%的损耗，对那些领主们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甚至都出乎凯奥斯自己预料的是，他产品都还没做出来，还没派人去推广，就已经有领主找上门来问价了。
然后凯奥斯马上就明白，这是他放开让人看各个种植地收割榨取魔植实验的结果。
收割的速度、整个流程、封装后的魔力棒，这些全都是能够直观看到的。
第九十七章 凯奥斯的目的（下下）
确实，对于绝大多数已经有众多魔植农场的领主而言，知道有40%的魔力损耗后，他们自然不会想用这套收割榨取系统替换原本的农夫体系。
但问题是，每年都会有不少手上攒出了一点魔券，去选择购买经济领地、试图成为领主的小贵族。
如果他们购买的是普通产粮、产果蔬的经济领地还好，需要的专业领民本就不多，买一批就是。
但如果买的是工厂、农场，要么把原本在里面工作的领民都一并买下，要么就需要另外再购领民来培训。
而很多情况下，领主们出售经济领地的时候，都是只卖地而不卖领民的。
工厂还好说，买一批人过来，培训期一般不会很长，但农场就不一样了，负责收割、榨取、灌装这一关键步骤的农夫领民，都是要从小拣选、培养的，那些用来传输、灌装魔力的导管和装置，也是很早就要植入在体内，身体要吃药剂调养，不是随便买些领民来就能做的。
如果农夫的身体改造不完全，吞下魔植果实后，转化的魔力会有损耗，灌装时也会出问题。
所以在圣佑联盟，一直都是魔植种植地的数量要比农夫更多一些的。
很多小贵族在积攒资产，向领主迈进的时候，最难的就是攒下第一块魔植农场。
而现在，新领主们有其他选择了。
他们在购买了没有搭配农夫的魔植种植地后，可以直接购买凯奥斯的这套魔植榨取灌装系统，用少量的没有受过训练的领民，再搭配一两个初阶魔法师，就能有产出。
虽然非“新星果”的老魔植，会有高达40%的魔力损耗，但多少能有点进项，而且能慢慢地依托这个农场，建立领民聚居地，等到农夫培养起来后，再换掉这套系统就是了。
何况以后“新星果”的魔植种植领地必然越来越多，只要有魔券，大家都有机会买到，在那些领地上，这套系统的损耗就变成了10%~13%左右，完全可接受了。
到时候，再把这系统搬过去新的领地就行了。
而且，不仅是那些想攒新领地的领主有这需求，某些领主的农场，因为种种原因，农夫减员严重，无法补充满额，于是收成一直受到影响，甚至大于40%的损耗，同样也可以用这套系统来维持一定的产出。
所以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这套系统，到底卖多少魔券。
如果太高的话，回本需要的时间太长，自然就不划算了。
但让来问价的人意外的是，这套系统的定价不仅不高，只有3500魔券，而且支持先租后买。
每年租金800魔券，如果租够五年，就直接可以获得所有权。
若是前三年愿意全款买断，依然可以按原价3500扣去已付的租金算。
也就是说如果租到第三年，租期快结束的时候，想买断，直接付1100魔券就可以。
而且今年就买的话，这套系统可以保修三年，三年内有问题，都会派人到领地上检查和维修，修不好直接换新的，并且会负责免费培训魔法师操控“榨魔熔炉”。
这种条件，是这个世界的领主贵族们没想过的，所以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
凯奥斯男爵果然撑不住了，新魔植种植地卖不出去，于是想用这魔植榨取灌装系统来回点魔券，但又怕没人买，于是先赔本赚吆喝。
在这种心理影响下，来问价的领主们，倒是基本都选择了马上下单，而且基本都选择了先租。
他们倒不全是因为自身资金问题，而更多的是想着，如果凯奥斯接下来扛不住，直接完蛋了，那他们岂不是不用支付后续的租金或买断款，相当于800魔券就买下了一套价值几千魔券的魔植榨取灌装系统。
这些下单的人里，也有正好手里有不少魔券，最近在购置产业的浅苍拂晓。
原本浅苍拂晓在买完庄园领地后，手里的魔券是打算拿来投一些前世知道必然会有不错发展的项目的，但没想到的是，她临时想到的两个这时候应该都还很凉的项目，居然全都被人捷足先登了。
于是她准备先买几块魔植种植领地，搭建个农场，毕竟领民聚居地都要紧挨着魔植种植地，这是常识——居住在魔植种植地附近，更容易诞生有天赋的魔法师。
但从头开始搭建一个农场的话，最开始自然是没有足够农夫的，农场的收成都浪费了。
所以听到有这么个不需要农夫，只要一堆普通领民加一两个初阶魔法师就能运转起来的系统，她自然也会很感兴趣。
但感兴趣归感兴趣，在浅苍拂晓看来，这种魔植榨取灌装系统，肯定不会成功的——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那件大事发生前，圣佑联盟也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替代农夫的魔植榨取、灌装方式。
不过这次的动静实在有点大了，她前世一点印象都没有，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可是没想到的是，跟着克里斯蒂娜去到凯奥斯男爵的其中一个农场，被凯奥斯男爵的人集中接待，亲眼看过几名魔法师的演示、介绍，又被带着到了工厂，看到那些刚刚生产出来的“储果背篓”、“榨魔熔炉”配件，并且知道了销售模式后，浅苍拂晓自己也心动了，直接付出800魔券，租了一套。
结果一回头，当她兴冲冲地准备去买地的时候，发现连以前种“光辉魔果”的那些老地也涨了不少。
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真正下单买了凯奥斯那套系统的人很多，而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打算新购入魔植种植领地来用的。
这让浅苍拂晓一下对原本的判断产生了怀疑，现在还只是旧魔植种植地，这系统就有这么多人用，那等到“新星果”这类新魔植完全铺开，按理说应该更多人用才对。
但未来却没有出现这套魔植榨取和灌装的系统，要么是这套系统有致命缺陷，在领主们使用后，发现不行，于是被舍弃。
要么就像很多人猜测的那样，这价格是凯奥斯男爵逼急了乱定的，实际价格远远比这高，然后凯奥斯男爵最后挺不住了，彻底垮掉，其他领主看他的下场，也没有人再接着做这种价格便宜的魔植榨取、灌装系统。
特别是在几个月后，当她买下的魔植种植地安上了这套系统，并且成功完成了一次魔植果实的收割、榨取、灌装之后，她更坚信是第二种情况——这套系统，怎么看成本都不可能只有3500魔券！
何况，现在用它的领主，还都是采用租的方式！
怕是凯奥斯卖一台就要亏大几千魔券！
他肯定是被拖死的！
看着那轰隆隆在运行的“榨魔熔炉”，浅苍拂晓愈发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哦，现在凯奥斯男爵那边给它起了个名字，不叫“榨魔熔炉”了，叫“创造者.炼魔器”，那个装果实的“储果背篓”被叫做“创造者.封魔背篓”。
而包括这两个魔法设备，以及整套操作流程在内的这个体系，被称为“创造者.炼魔系统”。
浅苍拂晓大概知道，凯奥斯加这个“创造者”的前缀是为了打造一个系列，或者一个厂牌，但现在真的有必要想那么远吗？
……
浅苍拂晓确实没猜错，“创造者”的确是凯奥斯打算打造的一个牌子。
不过这个牌子并不单是用来制作“炼魔系统”相关的魔法设备，以后还会有更多其他用途的魔法设备，会挂“创造者”的标志。
但浅苍拂晓在另一件事上却猜错了，整套“炼魔系统”卖3500魔券的话，凯奥斯并不会赔，他的制造成本在2500魔券左右。
后续随着大规模材料采购和良品率的提高，成本可能会继续下降。
当然，找开发团队开发的费用，养着工人、后续的维护人员、安装人员、运输费、差旅费、各种意外损耗等等，也都要加进成本里。
不过只要产量够大，销量够大，这些成本摊到单件上就很少。
像现在，凯奥斯第一批就售出了87套，除去开发费用之外的这些成本摊到每一套系统上，也就差不多100券左右。
这样的话，他若是全款3500券销售一套，就能有差不多900券左右的利润。
当然，87套里，有75套是租的，只付了第一个月的租金800券。
另外12套全款的，还是因为订单太多后，那几位领主为了提前拿到“炼魔系统”才选择全款。
至于开发费用，凯奥斯找了九个团队，现在已经花了近10万魔券，这些并不能全都算到“炼魔系统”的成本里，他后续还会有很多其他产品推出。
如果未来销量高的话，现在这些看起来很高的研发成本，可能会是最微不足道的。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投产，又方便他随时过来检查进度，方便玉琅城附近的大贵族、领主们来看货、提货，凯奥斯直接将离北山庄园最近的“成略厂”给改成了“炼魔系统”的生产车间。
为了赶时间，他直接将原本厂里的一些生产工具，以及一部分订单，都免费转给了他的“邻居”米尔斯.肯德尔领主，后者也有生产魔法灯座的工厂，承接订单完全没问题。
凯奥斯还顺便高价买了他的几块经济领地——那些地紧挨着“成略厂”，方便他后续扩展。
时间进入到六月份，第一批购买“创造者.炼魔系统”的领主们，迎来各自农场中“光辉魔果”的成熟，当他们看着从“炼魔器”中取出的一根根灌装魔力完成的魔力棒，都是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全自动化的、规模化的魔力灌装方式，即便是这些领主们，也是觉得颇为新奇，有的甚至从头到尾看着炼魔和灌装看了一整天，就连“炼魔器”运转时那短暂的轰隆声，都觉得莫名悦耳，有一种魔法力量之美。
各种魔力的损耗和消耗其实并没有带来什么惊喜，如果种植的是老魔植“光辉魔果”的话，依然是40%的损耗。
不过对于那些本来就没法收割的领主而言，反正消耗的那40%也是从收获后的魔力棒里扣，这60%等于是白赚的。
哦，不是白赚，“炼魔系统”一年要800券租金，但即便是种“光辉魔果”的中小型农场，一年收个2000左右魔券的魔力棒很正常，这样的话60%就是1200券，扣掉800券也能有400券收入。
最重要的是，这个系统能帮助这些领主在培养出足够多的农夫前，先把农场稳定地运营起来，不会让其荒废。
新领主们，也不会因为没有足够农夫，而不敢购置魔植种植地、不敢建农场、不敢建领民聚居地。
看到“炼魔系统”如此稳定的表现后，成略厂又开始收到雪片般的订单。
这次，更多的领主为了能更快地拿到“炼魔系统”，选择了全款交易，甚至有的领主想私下里找凯奥斯，愿意加价购买。
当然，凯奥斯并没有同意加价插队，不过也对那位领主保证，他如果全款购买，能保证在这一季“光辉魔果”两个月成熟期之前，给他供货，帮他安装好“炼魔系统”。
七月份，各地圣佑宫都发出消息，新一批新型魔植“新星果”的种植领地已经预调制完毕，马上将开启兑换。
如此一来，已经验证过可用的“炼魔系统”，又迎来了一波需求爆发。
之前都预言凯奥斯手中那批“新星果”农场要砸在手里的领主们，惊讶地发现，如今半年多过去，圣佑宫即将开启“新星果”领地的新一批兑换，但市场上成交的“新星果”领地价格，丝毫没有回落的迹象，甚至相比之前，还有些许上涨。
然后，在大家都觉得“新星果”农场的价格还能涨的时候，凯奥斯开始出售手中的“新星果”农场了。
因为凯奥斯当初收购“生领地”时，并不全是在最高价收购，所以现在他若是按行情价出售“新星果”农场，是肯定能赚一大笔的。
凯奥斯出售的所有“新星果”农场，还有一个附带的好处——附赠一套“炼魔系统”，并且不额外加价。
以前农场不好卖，是因为领主们基本只卖地不卖农夫，所以领主们买来后，到形成稳定产出，之间还得花费很大的精力和时间。
而现在，凯奥斯的“新星果”农场，到手直接安排一、二个初阶魔法师操作“炼魔系统”，再安排几十上百个健妇去辅助收果，就能运转起来，太过简单轻松。
这让凯奥斯卖的“新星果”农场，以非常快的速度便全部脱手。
外界保守估计，就算刨去每块售出的农场一套“炼魔系统”3500魔券，他这波卖地赚个3、4万魔券应该也是有的。
于是，所有人都很自然地认为，凯奥斯现在的重心都放在了“炼魔系统”上。
甚至凯奥斯周围的人，也都认为，男爵大人一开始为的就是“炼魔系统”，根本不是为了炒地。
只有凯奥斯自己知道，他的计划，其实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目的，也远不止是赚大笔魔券，或是用“炼魔系统”这种魔力驱动的装置代替农夫
第九十八章 又不是买不起
“怎么样？”钢心侯爵乔尹.斯蒂尔皱眉看向身旁的契约仆从。
这名叫做帕布尔的契约仆从是10级的高阶魔法师，这个魔法等阶在钢心侯爵麾下自然排不上号，不过他同时是一位优秀的炼器大师、法阵大师，对各种魔法装置、魔法道具都有研究，自己也经常按着钢心侯爵或其他几位大魔导的要求，制作一些定制法阵或魔法道具。
这几天，钢心侯爵交给他一个任务——拆解一下“创造者”生产的“禁魔背篓”和“炼魔器”。
是的，连钢心侯爵都是这批“炼魔器”用户之一。
当然，他的最主要目的，还是要了解一下凯奥斯在搞什么东西。
其实哪怕是现在，有三名实力强大的契约仆从死在关曜星手下后，乔尹.斯蒂尔也并没有多仇视凯奥斯，因为他认为那名西界俘虏肯定不是和凯奥斯串通好的——凯奥斯没那个能力。
哪怕有诸多疑点，他还是更愿意相信，那强大的西界俘虏是自己想办法破开禁灵牢笼的。
但乔尹还是一直在关注着凯奥斯，只要有可能，就会给他下绊子，对付他，甚至如果圣佑宫那边能通过申请，直接对他发动战争都很有可能。
因为乔尹现在已经确定，凯奥斯.李就是潘德审判长的人。
他要通过凯奥斯这个“小角色”，来逼潘德审判长犯错，这样他才有机会。
他有确切消息，凯奥斯这次能从沃克斯男爵那里拿到几十万魔券，都是靠潘德的担保。
而这一波，他本来是想通过炒高“生领地”的地价，让凯奥斯提高收地成本，又把手中收的地，都想办法卖给他，让他最终因为这些地屯在手中出不了，而扯断资金链。
但没想到的是，凯奥斯这家伙，居然靠一手魔法装置把“生领地”的价格稳住，起死回生了。
这让现在各方面都不太顺的乔尹.斯蒂尔，着实是有些恼羞成怒。
自家老爷的想法，帕布尔自然是多少清楚的。
他已经亲自在农场里实验过这套“炼魔系统”，然后现在又当着老爷的面，把这些魔法装置给拆了下来，进行逆向分析。
“其实……也没有很复杂的结构，拼合起来……并没有太大难度。”
帕布尔一一介绍完这套装置拆解下来的功能模块后，审慎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去观察钢心侯爵的表情。
“也就是说，你有办法造出来？”乔尹问道。
“自然是有办法的。”帕布尔给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
“嗯，好，那咱们也弄个工厂。”乔尹摸了摸宽厚下巴上胡子说道。
听到这话，帕布尔一愣，赶紧说道：“老爷，您的意思是……要和凯奥斯.李男爵的‘创造者’竞争？”
“怎么，不行吗？”乔尹皱眉。
“这个……”帕布尔犹豫道：“老爷，我要复制一两件这种‘炼魔系统’的话，并不困难，只是……如果要批量出售，可能……”
“人手不够？人手不够，我调给你，缺什么人你说，魔导师都给你找来，凯奥斯.李能弄起来的，没理由我们弄不起来。”乔尹很霸气地一摆手说道。
帕布尔赶紧道：“老爷，是这样的，按我的计算，这套系统，如果以一套里有八十件‘封魔背篓’计算的话，一套3500魔券，是肯定不够造价的，一定要亏本的。”
“哦？那以你的计算，这样一套，成本是多少？”乔尹问道。
帕布尔说道：“最少要5000……可能要到6000魔券才比较稳，而且加上‘创造者’许诺的三年保修、安装之类的，每一件还得再加个几百魔券，售价怕是要到7000魔券我们才能保证不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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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尹笑了起来，连连点头：“看来他真的是在贴钱做，难怪现在‘新星果’的领地不停涨价，他还急着出手，还每块地搭配一套‘炼魔系统’，原来是手里的魔券要花完了，急着回笼魔券。”
帕布尔有些想不通地说道：“李男爵亏那么多魔券要做这个‘炼魔系统’，究竟是为什么？他为什么明明亏本，却还要做出来卖？而且还用那种……那种租金的模式？”
乔尹看着地上那被拆解的一块块魔法器具，笑道：“不应该问凯奥斯.李想做什么，而应该问……潘德想做什么。是啊，潘德审判长，你究竟想做什么？”
审判长……
到了这个层级的话题，帕布尔不敢随便发表看法了，哪怕是附和都不敢，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低头不语。
“查恩，接下来你直接去买十套……不，去租二十套那个什么‘炼魔系统’。他不是还有什么三年保修么？那就让他们修个够！”乔尹对旁边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说道，这是他的管家之一查恩，专门负责帮他管理各种产业。
“是……”查恩赶紧应下，马上又问道：“老爷，我们还是找其他领主帮忙去买吗？”
“找其他领主干什么，就以我的名义去买，你亲自去买。以其他领主的名义买，买回来后难道还安在他们的农场上吗？”
“可是老爷……之前我们炒高‘生领地’价格，然后以其他领主的名义，再将大批‘生领地’高价卖回给李男爵的事，好像已经泄漏出去了。如果现在知道是我们要租这么多套‘炼魔系统’，他们会不会拒绝？”查恩有些担心地说道。
“那事他又没有证据，摆不上台面来说。但现在，他若是卖给其他领主，却拒绝卖给我，那岂不是说故意歧视我乔尹.斯蒂尔？这样的话，我向圣佑宫申请对他开战，你说圣佑宫还怎么驳回？”
“啊！果然还是老爷考虑的周全！”查恩赞叹道。
“帕布尔，你也跟查恩一块去，别让他们在卖给咱们的东西上做手脚，催着他们尽快交货。”
“是，老爷。”
……
查恩的猜测其实也没错，他们以钢心侯爵的名义找到成略厂旁边的“创造者销售中心”，表示要租20套“炼魔系统”后，销售人员立刻叫来一位凯奥斯的契约仆从魔法师，后者简单询问了一下后，就让他们稍等，急匆匆向后方的房间走去。
没多久，查恩和帕布尔便看到有人离开那房间，直接出了销售中心，到旁边的马厩骑马离开，大概是去跟北山庄园的凯奥斯汇报去了。
反正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得了钢心侯爵的吩咐，这次不论“创造者”这边卖不卖“炼魔系统”给他们，他们都有收获。
凯奥斯那边的回复出乎意料的快，几个小时后，刚刚骑马而出的人便已赶了回来，快步进了之前的那间房间。
“查恩老哥，你看那李男爵，会不会卖东西给我们？”帕布尔小声对旁边的管家查恩问道。
“这么快就有了回复，我猜应该是不卖。”查恩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要开打了啊？”帕布尔若有所思，想着之前钢心侯爵所说的有关“潘德审判长”的那些话。
李男爵如果预料到会引发钢心侯爵发动的全面战争，依然选择拒绝卖东西给他们，那肯定是有所倚仗，真的打起来，他们要应对的，绝对不止是李男爵一家。
就在帕布尔已经开始思考全面战争开打的情况时，那位明显是这边管事的魔法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向他们迎上来，表示钢心侯爵要租20套完全没有问题，要不要先看看样品，不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这边签合同。
答应了？
帕布尔有点震惊，凯奥斯男爵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光这20套，扣掉800魔券的第一年年租，也至少要搭进去10万魔券的成本。
“……不过我们这边的租约排得比较满，您这边要交货，还得有点时间，您看……”
那名魔法师一边拿合同给他们看，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查恩和帕布尔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恍然：
来了！原来应对的方式在这里！
“这可不行，你们给其他领主交货那么快，怎么能到我们这里就卡交货时间？你们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们老爷？”查恩故意把调门拉的很高，让销售中心内其他领主的人也听到。
如果交易要黄的话，那今天在这边吵一架，是最好不过的。
那魔法师却并未被激怒，依然语气温和地说道：“您误会了，前边确实排了很多位领主的订单，我们已经全力生产了，只是需求实在太多。我们这边能保证的，就是在明年一月前，可以给您交5套……”
“明年才给交5套？！”查恩的声音拉得愈加高了，甚至最后“套”字都差点破音。
他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看你们就是故意不想卖给我们吧？！以我们钢心侯爵的身份，凭什么要排队排到明年，还只给5套？我们订的可是20套……”
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不爽的声音给打断了：“怎么，钢心侯爵就能插队了？钢心侯爵买东西，就能不讲规矩了？想快点拿货，直接全款啊！3500魔券一套，钢心侯爵掏不起吗？掏不起装什么高人一等啊？”
听到这话，查恩怒目圆睁地瞪过去，但一看那边的人，火气立马压住了。
那不是帮某位领主过来订“炼魔系统”的契约仆从、管事，那本身就是位领主，而且也是玉琅城比较知名的领主——休斯伯爵。
“怎么着？我说的不对？你有意见？”休斯几步走上前去，气势汹汹地逼问查恩。
查恩这次出来也带着四名高阶灵气士护卫，加上旁边的帕布尔也是高阶大魔法师，这战力其实是不错的，但架不住对面休斯伯爵身旁，一位顶阶圣灵卫，一位顶阶魔导师。
“休斯伯爵误会了，我只是在替我们老爷要求正当的权益而已……”查恩解释道。
“正当的权益？正当的权益就是你们付一年800券的租金，就想插队拿货？我刚刚35000魔券全款订了10台，都要一个月后才能拿到5台，你告诉我，你们凭什么能插队？”
“这……”
查恩刚想说什么，旁边又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是啊，我们也是全款，也要等两个月，都肯定要错过这一季的收割期了，凭什么他们用租的就想提前？”
“钢心侯爵不是之前还故意炒高生领地的价格，然后托人高价卖给凯奥斯男爵的吗？他和凯奥斯男爵不对付吧？他干嘛也要来买……哦，不对，是来租，还一租20套？”
“能为什么？捣乱呗！”
“钢心侯爵也太霸道了，这要不是有圣佑宫在，怕是早就动手抢了吧……”
“小声点吧，小心给你们家伯爵引麻烦，等下钢心侯爵对你们伯爵申请战争哦！”
“有道理，小声点，小声点……”
旁边那些同样过来租、买“炼魔系统”的其他领主们的契约仆从们，自然不敢像休斯伯爵这样直接当面喷查恩这位钢心侯爵的管家，但都少不了在旁边冷言冷语，似在互相间私语，实际上音量却是丝毫不低。
这也让查恩意识到，他刚刚那番话好像是真捅了马蜂窝了，这“炼魔系统”竟然有这么高的销量？
“休斯伯爵您息怒，您请这边来，我们到那边会客厅招待您。”那销售中心的魔法师陪着笑对休斯说道，招手叫来了两名仆侍。
休斯伯爵一边跟着仆侍向会客厅走去，一边还指着查恩骂骂咧咧：“想充老大就全款买，没钱就老实排队，一个契约仆从而已，装什么装！今天就算乔尹.斯蒂尔在这，我也是这些话，他要是不服就再来决斗好了……”
查恩、帕布尔和旁边的四名护卫都是满脸阴沉，不过他们其实都知道，休斯伯爵冲着他们发作，其实是“借题发挥”。
休斯伯爵和钢心伯爵早就有矛盾，钢心侯爵当初曾向圣佑宫申请对休斯伯爵进行战争的，只不过被圣佑宫以理由不充分给否决了。
乔尹.斯蒂尔甚至不止一次在路上对休斯发起契约仆从的决斗挑战，休斯有三名高阶契约仆从死在乔尹的契约仆从手里，所以现在不管走到哪，他都带着两名实力最强的顶阶契约仆从。
这就是在告诉乔尹，你要消耗我的契约仆从，那就拿顶阶强者来拼。高阶强者陨落的话，乔尹觉得无所谓，但顶阶就不可能不在乎了，这是直接要死磕的架势。
后来休斯伯爵不知怎么和格兰特侯爵混到了一块去，甚至一起合作了很多生意，格兰特侯爵也以很低的价格转让了十几位潜力契约仆从给休斯，几乎是明明摆摆地告诉钢心侯爵——你对休斯开战，我必参战。
所以这几年钢心侯爵虽然不再找休斯的茬了，两人间的这段恩怨却不可能就此打消。
不过查恩也知道，休斯伯爵敢公开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必然是他刚刚那番话被那捏住了把柄，肯定是占着理，也就是说，这排队还真不是针对他们。
查恩没有立刻签约，但也没有把话说死，先返回向钢心侯爵请示。
不过钢心侯爵倒是也没怎么在意，就像休斯说的一样——钢心侯爵确实付得起这20套“炼魔系统”的全款，也就是7万魔券。
说来倒是奇妙，年前钢心侯爵故意把地炒高后，将手中屯的“生领地”高价卖给凯奥斯时，就是卖的7万魔券。
当然，那时钢心侯爵以为这7万魔券他至少赚了开始3~4万。
但没想到的是，年后这7万生领地换的“新星果”农场，至少变成10~11万左右了。
如今，从凯奥斯那得来的7万魔券，又再度回到凯奥斯的口袋里。
但这次，钢心侯爵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再看走眼了。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炼器大师、法阵大师，论实力的话，帕布尔算不上什么，但论炼器、法阵方面的能力，玉琅城所有领主的契约仆从里排个前五应该没问题。
既然他说这“炼魔系统”成本要6000，那就一定是6000，凯奥斯的人没道理能做得比他成本低。
不过钢心侯爵也留了个心眼，他要求查恩跟“创造者”的人签约的时候要写明交货时间，如果逾期没有交货的话，将付出货款三倍的违约金。
当两个月后，第一批10套“炼魔系统”成功交付后，钢心侯爵又继续开始了他的计划。
在安装“炼魔系统”后的第一个收割期，这10套系统，全都出了问题。
于是，早有保修承诺在的“创造者”，自然要派出维修团队前往修理。
每个修理团队都有至少两位魔法师，虽然都只是初阶，但这样的修理团队，“创造者”总共也就十五支，一下被占据十只，影响自然不小。
第九十九章 魔鬼的呓语
北山庄园，书房外，莎尔薇拉守在门边，视线透过过道的窗户，望向远处的蓝天。
身后书房内，老爷凯奥斯正在和客人商谈，似乎是个10万魔券以上、涉及到侯爵的大生意。
她倒不太在意老爷谈的具体是什么生意，反正这些她也帮不上忙。
她关注的，是老爷的安危、老爷的健康、老爷的心情，反正现在只要老爷好好地在后面书房，她站在这里就会很安心。
她现在不再是穿着之前那套黑色的精良级铠甲，而是一套同样黑色，但看起来就跟贵族装饰皮甲似的、护着胸和肩等重要部位的稀有级皮甲。
是的，老爷又给她升级装备了……
这套稀有级皮甲，很明显是给贵族小姐们穿着显摆用的，在满足稀有级装备的功能性基础上，还有非常强的设计感，据说还是出自一位有男爵头衔的贵族设计师之手。
老爷买到手后，还让他现在手底下的“技术团队”做了改造，增加了防御强度和一些实用性的附魔。
现在这套皮甲，穿在身上就跟没有重量似的，非常贴合自身，在使用灵气时会自动给予增益，预先储能的话，甚至在遇敌遭遇攻击时，能自动打开一个魔法屏障，阻挡物理伤害，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个中阶魔法师给施加增益魔法，所以虽然是皮甲，但物理防御也不比之前的全金属铠甲差。
而且就算是以她自认为没什么审美的眼光来看，这套皮甲也非常好看，哦，因为这套皮甲不是覆满全身，所以老爷还专门找人为她设计了一套“战衣”，还分春夏款和秋冬款，还有骑马时的披风……
搞的她之前和老爷进城的时候，甚至被人误以为是贵族小姐。
这套稀有级的皮甲是老爷花多少魔券收的？她不知道，就算问了老爷肯定也不会告诉她。
但她推测，至少应该在一万魔券以上，还不算后来请“技术团队”加新功能、新附魔的花费。
而且……
她现在身上不止这件皮甲是稀有级，她那把长柄大刀原本就是精良级武器，两个月前被老爷拿去给“技术团队”进行改造，现在威力又上了一大台阶，她怀疑如果评级，也能达到稀有级了。
另外她左手上还有一个金属手镯，也是稀有级装备，开启后能直接召唤一个同时具备高阶灵气士、高阶魔法师实力的土元素傀儡进行短暂的辅助战斗。
除此外，一些零零散散的魔法卷轴、精良级的手指虎、一次性的魔法暗器之类，也是陆陆续续会塞给她，让她自己“斟酌情况看带哪些”——是的，多到她都没法一次性带齐了。
用老爷的话说，这是把她“武装到牙齿”了。
最开始她是有些惶恐的，穿着那件稀有级的皮甲时，都有点担心弄坏，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装备。
甚至她觉得自己的身价都远远比不上这件皮甲。
不过后来凯奥斯的话让她释然了：
“薇拉，你现在就像我的手臂，你变得强大，就是我变得强大，你实力越强，我就越安全，你实力越强，我底气就越足，明白吗？我武装你，就是在武装我自己。”
是的，她和老爷是一体的。
但老实说……她有时想起自己的身份，也会有些疑惑。
她现在和老爷已经没有灵魂从属契约了，之前是因为要答应关曜星的条件，为了帮她快速突破到10级高阶，现在她已经是10级高阶灵气士了，关曜星也已经不在，她也提出过跟老爷从新建立灵魂从属契约，可老爷却并不同意。
老爷说怕建立灵魂从属契约影响她实力继续提升，反正有没有契约，他都会绝对信任自己。
莎尔薇拉后来想想，也确实，不论有没有灵魂契约，都不会影响她对老爷的忠诚。
可是没有契约，老爷却如此信任她，也更让她有种……很难言说的感觉。
窗外，北山庄园中，一队刚刚从训练场训练完毕的灵气士，正结队返回住所。
莎尔薇拉知道，老爷这段时间其实给所有的契约仆从都提升了装备，像哈维、鲁镐，也都拿到了不止一件精良级装备，其他有天赋的、表现较好的侍卫或魔法师，同样被配备了最少优秀级的武器。
当然，暂时还没人像她一样得了稀有级装备。
要在其他领主那里，稀有级的装备别说是高阶灵气士了，就是顶阶圣灵卫，甚至超阶武圣都未必能有。
就算有，基本上也都是自己攒魔券去买。
另外，凯奥斯还从领地提拔了十几个有天赋的少年进入训练营，又从其他地方购买了十几位年轻的契约仆从，其中大都以初阶魔法师为主。
莎尔薇拉可以感觉到，老爷有紧迫感。
不过这紧迫感是来自于钢心侯爵的压力还是其他地方，她就不太清楚了。
反正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地提升自己的实力，让自己能配得上这么多稀有级的装备，也让自己能力成为老爷的左膀右臂，保护老爷，把那些胆敢忤逆老爷的渣滓噼成碎片。
嗯，碾成碎片。
……
书房内，正在和凯奥斯进行“大生意商议”的，正是休斯伯爵。
其实几个月前，休斯去“创造者销售中心”巧遇钢心侯爵的查恩管家那天，他并不是去买“炼魔系统”的。
不过他说已经全款买了10套，倒也不是假话，只不过买“炼魔系统”，并不需要他亲至，之前他就已经让他的契约仆从过来订好了。
那天他过去，其实是去谈别的生意，刚好遇到了查恩一行人。
其实在查恩、帕布尔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凯奥斯就到了。
休斯之所以到成略厂这边来谈合作，是因为他要谈的是原材料供应的生意。
大多数的经济领地，都是需要人为后天改造的，比如魔植农场，普通作物的农场，工厂，鱼塘，等等。
但还有一些经济领地，是天生就能够有高价值产出，比如一些能找到特殊魔植的山林、海岛、湖泊之类。
休斯手里就有大片这类经济领地，凯奥斯因为从一开始就魔券充足，所以很早就是超大批量地采购所需原材料，几个月前，和休斯伯爵间，就已经是上六位数魔券的交易了。
今天休斯又到北山庄园来，是要谈更全面、更大规模的魔法材料采购交易，甚至凯奥斯还要委托他们去进行新魔法材料的开采、批量收集，涉及的金额不是莎尔薇拉猜测的10万级，而是至少50万级。
当然，这也不是休斯自己能吃下的大单，说是“他们”，是这笔单子后面还会涉及好几位领主，包括那位与休斯伯爵关系紧密的格兰特侯爵。
而且这个合作会持续很长时间，最终的金额远不止50万也有可能。
基本商定得差不多后，休斯伯爵有些感慨地说道：“凯奥斯男爵真是让人赞叹，短短半年时间，就已经做到了这等规模。”
凯奥斯笑道：“我这是正巧撞上了圣佑宫推出新魔植，产量大幅跃升，又有贵人提携，还有诸位朋友们帮衬，正正好站在风口上，才能成事。”
休斯伯爵摇头：“这风口，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准的。不过凯奥斯男爵，我有点不太明白，既然你有那么大的材料需求，又有沃克斯伯爵支持，不缺魔券，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去买经济领地，自己来供材料？就算不全部自己供，也能供个一半左右？”
凯奥斯笑道：“术业有专攻，就算有足够魔券，要重头开始铺摊子，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形成稳定产出的，这时间对我来说，更加重要。何况，魔券也不是一个人能赚完的，参与的人越多，盘子越大嘛。”
休斯笑着点头：“凯奥斯男爵大气。”
他说着，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凯奥斯男爵，有个问题，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下……”
“休斯伯爵真是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没有不能说的。”凯奥斯很是豪爽地说道。
“凯奥斯男爵，我听我的契约仆从约克……噢，就是今天跟我来的，现在在楼下的那个魔导师，他对法阵，对炼器、炼金也都有点研究，之前我不是从你这买了10套‘炼魔系统’吗？他看了那套系统运转的过程，就说这价格太便宜了，肯定要亏本，3500魔券，都不够成本价的。凯奥斯男爵，你这如果真的是赔本在卖，那不如我那10套……我把魔券补足，至少够个成本……”
凯奥斯笑道：“休斯伯爵误会了，我现在光成略厂一个月就要出货近百套，两个月后奥兹城那边的青阳厂也要开工，一个月也是三十套左右的出货，不说亏多吧，一套就亏个100魔券，我一个月都得亏一万多魔券，要是一套真亏个两三千，那岂不是我一个月就要亏三四十万魔券？哦，这还是算的所有人都付全款的情况下，但实际上有一半以上都是租的，所以我甚至一个月就要亏五十万魔券？”
其实类似的问题，在几个月前，多米尼克就忧心忡忡地过来问过他了。
当凯奥斯听到多米尼克言之凿凿地说他一套“炼魔系统”要亏3000魔券的时候，着实是有些惊讶不解。
但多米尼克表示，有好几位领主的契约仆从都做了判断，“炼魔系统”那个配置，让他们做的话，造价从5000~7000的都有，总归是不可能3500。
凯奥斯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些契约仆从开价也太狠了，这是想赚领主的差价？
不过随即他就明白不可能，在这个有灵魂从属契约的世界，哪有那么多契约仆从敢吃领主的差价。
但这个成本核算，也着实是有些超出凯奥斯预料了，就算他因为大批量采购原材料，成本能压的比较低，也没有说会差出这么多的，那些领主们的契约仆从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不过后来他又和自己的几位契约仆从魔法师交流了一番，才赫然发现，他们估算出来的成本价，也天差地别，虽然比外面那些人估算的要低，但也都在4000以上，最靠谱的都认为3500的售价就是成本。
要知道，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炼魔系统”的研发和生产，但整个生产过程和原材料的采购，却都是知道的。
凯奥斯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算是发现他们为什么都会把成本算高了那么多。
书房中，凯奥斯拿起旁边碟子里的一个糕点，用之前给多米尼克解释过的那套话术，对休斯伯爵说道：
“您看，这个糕点，就像我们的‘炼魔系统’，面粉、鸡蛋、牛奶这些，就是休斯伯爵您提供的材料。您觉得，要从原材料变成这块糕点，需要怎么做？”
不过他还没等休斯伯爵回答，便直接说道：“我知道伯爵大人您没做过糕点，首先我们要把面粉、鸡蛋、牛奶、糖之类原料搅拌，打泡，然后倒模，放进烤炉烘烤，时间到了，就有香喷喷的糕点出炉了。如果需要的糕点比较多，我们可以多叫点仆人来，换大点的锅，换大点的烤炉。如果一次还是无法烤完，就多分几次烤，多分几次做。不论怎么变，人工、烤炉、锅、柴火、面粉鸡蛋之类的成本都是可以算出来的。”
休斯伯爵若有所思：“所以，凯奥斯男爵，您做‘糕点’，用的并不是普通的锅、普通的炉？”
“不错。”凯奥斯说道，“在我这里，我做了个能自动搅拌、打泡的巨大魔法容器，又做了个自动倒模的魔法装置，再做了个有多少糕点都能一次烤完的巨大烤炉。他们搞不明白，这个魔法容器、魔法装置、巨大烤炉要多少成本，因为没见过，没算过。”
休斯伯爵似懂又非懂地点头，大概明白了凯奥斯的意思，但又产生了更多的疑问，不过他也知道，问到这里已经到极限了，再多就要涉及人家的生产秘密了。
没想到的是，凯奥斯却继续说道：“这个魔法容器、魔法装置、巨大烤炉，其实就是魔法阵。休斯伯爵，在做‘炼魔系统’的时候，每批材料需要预处理时，我都会有一个专用的大型魔法阵来进行批量处理，这就是其他人算不清我的成本的原因。”
休斯伯爵听得一呆：“专用魔法阵？”
“不错，专用魔法阵。‘封魔背篓’在制造过程中，所有的部件要用到总共八个专用魔法阵，‘炼魔器’要用到九个专用魔法阵，不过其中有两个魔法阵是共用的，所以为了造‘炼魔系统’，我一共做了十五个大型魔法阵。”凯奥斯解释道。
从其他魔法师的角度，去逆向分解“炼魔系统”的各个部件，会很自然地用他们理解的、通用的方式来脑补所有部件的处理步骤。
那些材料，有很多个步骤都需要魔力进行炼化和附魔，每一道程序，要么需要魔法师手动操作，要么需要工人用附魔台操作。
魔法师操作的话，一是没那么多魔法师，二是等阶不高的魔法师控制魔力没那么稳，很容易失败，浪费材料，但等阶高的魔法师更少，也不可能去干这种活，所以基本上都是用附魔台。
用附魔台就要消耗魔力棒，这就是一个可以估算的消耗，一个无法避免的成本。
可是凯奥斯处理魔法材料，却不是用这种一件件处理的方式，而是让他的团队专门设计了针对某种材料的大型法阵，直接进行批量处理。
如果只处理一件，这法阵的成本就吓死人，只处理一批，依然高到无法接受，但若是一批接一批地处理，成本就会不断下降。
而凯奥斯从一开始，就是大批量地生产，所以从一开始成本就不高，更不用说现在了。
当外面的魔法师们都在猜“炼魔系统”的成本在6000甚至往上的时候，他的成本早已从最开始的2500，打到了2200左右。
凯奥斯也是很快就明白，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工厂，但这些说是工厂，不如说是规模不一的作坊。
这世界的领主、贵族们开设工厂，进行生产流程设计的时候，都是一个理念：
能人力干的就尽量别耗魔力，特别是那些普通领民的人力。
像专门为处理某个材料、某种物件建一个专用的法阵这种事情，除非是人力用附魔台完全不可能做到，否则绝对不会考虑，想都不敢想。
所以更多的依然是0.1到0.5到1这样一步步加工的理念，大部分魔法产品，就算像学凯奥斯这套方法都做不到——到了半成品的时候，不同材料混杂在一起，不同的附魔间会产生相互影响。
但凯奥斯当初在设计这套“炼魔系统”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这么做了，早就做好各个部件分别加工后组装处理的安排，是0.1+0.1+……+0.1=1的方式。
凯奥斯本以为这种生产方式应该算不上多特别，他也开放了成略厂的装配车间给来购买“炼魔系统”的贵族们参观过，就算没看到处理材料的法阵，看装配应该很容易看出来。
但没想到的是，即便那些公认的炼金、炼器大师，都算错了他的成本。
凯奥斯也因此意识到，这套生产方法，在这个时代理念上的先进意义，于是毫不犹豫地在另外一座主城奥兹城外也开了座装配工厂，继续加快生产速度，加快“炼魔系统”的普及。
书房中，凯奥斯不仅告诉了休斯伯爵自己做的十五个专属魔法阵分别处理什么材料、什么结构部件，甚至还提出要带休斯去亲眼看看那几个魔法阵。
休斯没想到，凯奥斯刚刚那句“只要我知道的，没有不能说的”居然是真的，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说道：
“凯奥斯男爵，这些都是‘创造者’的核心机密，带我去看……不太合适吧。”
凯奥斯却笑道：“这确实是机密，如果是其他人，自然是不能给他们看的，但休斯伯爵你可不一样，你可是我的重要合作伙伴。而且……你之前不是有说过，你和格兰特侯爵也考虑过做类似的产品，只是考虑过成本后才作罢吗？如果我告诉你，‘炼魔系统’的成本在3000券以下，你们有兴趣做么……”
最后一句话就好像魔鬼的呓语般在休斯耳畔萦绕，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凯奥斯。
第一百章 老爷的画板
从成略厂旁边大片用来布置处理魔法材料法阵的厂房里出来，凯奥斯送走了一脸兴奋的休斯伯爵。
在意识到自己的生产方式比预想中更具有优势后，凯奥斯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藏住自己的生产方式，尽可能地把优势多占更长时间，而是趁着现在它的价值最高的时候，马上就拿出来当合作的筹码。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专利保护，不存在“这种东西你先发明，我就不能做”的规定，专利费更是想屁吃。
凯奥斯很清楚，以他的实力，其实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借了巨大的杠杆之力了，现在多少有点“匹夫怀璧”的感觉。
而且说回来，他的“炼魔系统”里，也并没有真地创新性地发明多少新的魔法结构，只是把被他用魔券招揽起来的几个团队的东西都整合起来，还有一些甚至是几十年前的技术，否则根本没可能这么快就做出来。
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技术门槛。
那些比较有水平的、炼器炼金和法阵知识都有较深知识储备的高阶魔法师，拿到一套“炼魔系统”后，都有进行拆解然后逆向自己手搓一套的能力。
之所以现在“炼魔系统”依然没有出现一家模彷者、竞争者，哪怕自家做出来自家用的都没有，都是和休斯伯爵的理由一样，实在是成本压不下来。
玉琅城虽然还有不小的销售潜力，还有大量未安装“炼魔系统”的农场存在，但考虑到未来“新星果”魔植种植地越来越多地放出，领主们会越来越倾向于在新地使用，而不会更换旧农场的收割榨取方式，所以手头的订单在生产交付完后，增速必然放缓。
凯奥斯虽然已经在奥兹城开了一家新厂，但辐射的地域也终究有限，圣佑联盟还有非常广袤的区域，大量的领主是潜在客户。
这个世界和凯奥斯前世那种互联网极度发达的时代也不同，没法做网购。
所以必须有实体的工厂开过去，必须有配套的生产、安装、维护团队。
他现在光应对玉琅城，就要借力上杠杆了，更不用说整个圣佑联盟，哪怕是休斯伯爵、休斯伯爵后面那位格兰特侯爵，都没办法完全做到，所以接下来，他必然还要继续拉更多的大领主进来。
要用最快的时间，在所有潜在的竞争者反应过来前，把整个圣佑联盟的农场炼魔系统的市场都占住，同时也把“创造者”的牌子打出去。
反正他这种模块化的生产方式，扩张起来非常的快，对原材料处理的大型法阵可以只在几个关键交通节点的主城建设，也只让比较信任的领主参与，更多的领主，还是只让他们参与到各地的装配厂、终端销售就好。
就在凯奥斯思考着未来发展路线的时候，从旁边“销售中心”出来，赶到成略厂门口的那名魔法师凑了上来，小声道：“老爷，钢心侯爵那边的‘炼魔系统’又出问题了，这次好像是‘封魔背篓’的问题，一下就坏了三十七套……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得想点什么对策？”
这个魔法师是“销售中心”的主管，名叫帕里斯，今年35岁了，但依然只是5级的初阶魔法师，魔法一途上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建树了。
但凯奥斯之前解决掉胡安后，让他代管了成略厂，帕里斯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厂子稳定下来，并且在后来凯奥斯要求改造成“炼魔系统”的装配工厂时，他也都能很好地完成任务，把厂子管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超过了胡安时代。
所以后来在“销售中心”弄起来后，凯奥斯没找到合适人选前，就干脆又让他过来代管，正好他是魔法师，又在管厂的时候对炼魔系统已经有一定了解。
没想到的是，帕里斯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有天赋，应对各路领主的契约仆从、管家的时候，谈笑风生，又不卑不亢，游刃有余，分寸拿捏得很好，有点萧卓安的风格。
于是考奥斯就让他主抓销售中心的事，工厂那边提拔了一个副管事上来，在维护、维修团队建立起来后，他又兼管了售后部门，毕竟他算是技术、生产、销售都涉及的管理者，一些特殊情况下，来不及请示凯奥斯时，能根据经验自主做出决策。
很显然，对于钢心侯爵那边频繁的、找茬式的故障报修，他是有点担心的——占据他们太多维修资源了。
凯奥斯听了却并不着急，笑道：“换成‘封魔背篓’的故障了？不错不错，他们还知道换着法儿来找事嘛，昨天维修团队过去的时候，有找到人为破坏的痕迹吗？”
帕里斯说道：“有在两个农场的‘炼魔器’的灌魔模块部位找到魔力过载的痕迹，但是……您知道的，那模块本来就是灌装魔力的，所以魔力过载，凭过去负责维修的初阶魔法师，很难看出是不是人为故意破坏。”
凯奥斯笑起来：“可以啊，还是技术流找茬。”
“钢心侯爵应该是让本身就精通法阵、炼器的高手做的破坏，老爷，要不我下次去开发部门那边借两位高阶大魔法师，和维修队伍一块去钢心侯爵那？”帕里斯说道。
凯奥斯摆了摆手，语气依然轻松：“不必，就让咱们的普通维修队去，对了，最近其他领主那边的‘灵魔系统’有出问题的吗，维修团队会不会不够？”
他们其实最开始只准备了10个维修团队，后来在钢心侯爵过来下单了20套“炼魔系统”后，凯奥斯就很有先见之明地把维修团队增加到了15个。
“倒是还好，除了钢心侯爵那，其他领主的‘炼魔系统’出问题的情况很少，如果有出问题，也基本都是当时安装时出的纰漏，所以这段时间那几个没有出任务的维修团队，我都让他们帮着安装团队那边一起去客户领地，本部这边保持有一只维修团队随时待命。”帕里斯回道。
“这样，维修部门再多加5个维修团队，我明天让哈维带人过来。嗯，以后派去钢心侯爵那的维修团队，轮换着来，尽量让他们都去体验下，另外记得我以前说的要求，有出维修任务的，回来都要写维修流程、故障判断流程。”凯奥斯交代道。
帕里斯呆了一下，老爷这是打算用钢心侯爵来锻炼维修团队啊？！
不过还真别说，在钢心侯爵闹这一出前，他们的整个售后和维修部门确实都不怎么忙。
毕竟买“炼魔系统”的，必然都是领主，操作“炼魔系统”又至少需要一名初阶魔法师，本身使用上也不是多复杂，所以基本上不太会出现搞不明白操作而出现的售后需求，甚至一些小的问题、小的损耗，有些领主手下就有熟悉炼器的契约仆从能够解决，为了不耽误收割魔植榨取灌装魔力，他们也不会去费时间申请售后。
帕里斯想到个问题，连忙又问道：“可是老爷，如果我们派新人过去维修，没办法马上找到问题，没法立刻维修好的话，会不会对咱们‘炼魔系统’的名声有影响？”
“不会有什么影响，现在整个玉琅城的贵族都知道钢心侯爵在‘生领地’那事算计过我，看我不顺眼。而且他实装了10套‘炼魔系统’，10套都天天出问题，明眼人都知道是故意找茬……正是这样，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派新人上，没修好就继续修，哪怕住在他们农场里都行，态度一定要好，千万不能不耐烦。魔植成熟收割期就那么几天，可不是每位领主都有这种大无私的奉献精神，甘愿影响收成来帮咱们训练维修团队。”
凯奥斯说着笑了起来，帕里斯听着也跟着笑起来，他每次跟老爷交流，都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老爷总是能给他一种全新的角度看待事物、思考问题，让他收获良多。
“没其他事的话，你就去忙吧，我也准备回北山庄园了。”
“老爷，还有个事，今天有位从岳岚城过来的男爵领主管事，说想租5套‘炼魔系统’，不知道他们领地离那么远，如果设备出问题，我们的保修能不能赶到？还问我们有没有计划在岳岚城开工厂，除了他之外，岳岚城还有好几位领主，也想试试我们的‘炼魔系统’。”
“男爵吗？”凯奥斯摸了摸下巴，问道：“他有留联系方式吧？回头你跟皮特说一下，我会让他去联系的。”
帕里斯低头应是，然后站在路边等凯奥斯上马车。
凯奥斯上马车后，一直护卫在旁的莎尔薇拉才骑上马，护卫在旁，随马车离开。
帕里斯微吐了口气，仿佛卸下了肩膀上的沙包般，一下轻松了许多。
他在“创造者销售中心”，也没少见亲自过来的大领主，他们身边基本都跟着实力不俗的契约仆从，像休斯伯爵每次过来，都会带着一位顶阶圣灵卫，一位顶阶魔导师。
但即便是12级的顶阶圣灵卫，给他带来的压迫感，都没有10级的莎尔薇拉强。
而且他很确定，莎尔薇拉并没有故意针对他，就是很平常地进行警戒。
稀有装备带来的加成，真的那么大？
……
凯奥斯没有立刻回北山庄园，而是让车夫转道去最近的农场逛一逛。
那个农场并不是凯奥斯的，虽然种的是老款的魔植“光辉魔果”，但却使用上了“炼魔系统”。
其实这农场本身也不缺收割榨魔的农夫，只不过领主是一位喜欢“尝鲜”的伯爵，所以特意弄了一套过来装上试试。
凯奥斯远远地“路过”，注意到和自家领地上采摘魔果的都是中年妇女、年长男性不同，这块地上，负责采摘魔果的，都是壮汉，而且看服装，明显就是之前负责摘取、灌装魔力的农夫。
他们有些人在摘下魔果后，还会习惯性地想要往嘴里送，在差点咬下的时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其他的收割方式，赶忙拉开“封魔背篓”的盖子，把果实扔进去。
除了地里外，旁边还有不少农夫在做着搬运的工作。他们本就是领民里身体素质比较好、比较壮实的，干搬运工的活自然是没太大问题。
但远远看过去，即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凯奥斯也能感觉到，不论是地里还是其他地方，这些原本的农夫那沮丧和茫然的状态。
这段时间，以玉琅城为中心，周围不论是有用“炼魔系统”的领地还没有用“炼魔系统”的领地，知道这个装置存在的农夫，怕是多少都会有些惶恐。
农夫之所以在领民里，待遇算契约仆从外最好的一层，是在于他们的重要性，他们能发挥的功能。
一旦他们失去了这一“功能”，他们的待遇还能保持得住吗？
领主们是不会依然用那么高的待遇养着他们的，所有农夫都能意识到这点。
凯奥斯能想象得到，这段时间会有多少农夫在心里咒骂着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是骂“炼魔系统”的发明者。
回到北山庄园后，凯奥斯叫来皮特，问道：“我之前不是交代过你，注意一下市场上‘专职农夫’的行情吗？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大批量出售农夫或者领民的领主？”
“老爷，我有派人在内城交易市场一直盯着，最近还没有遇到低价出售领民或者农夫的。”皮特回道。
“嗯，继续盯着，回头我会与人合作，把工厂和销售中心开到各个主城周围去，到时你也派人跟着，在各个主城的交易市场都安排人。”凯奥斯说道。
“放心吧老爷，我一定会办好。”皮特说着，将手总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到书桌上，说道：“老爷，这是您之前交代我去找的，瓦利城周围的领地销售估价。瓦利城离西界太近，各种经济领地都有受到西蛮影响的可能，所以价格远比不上玉琅城这边的领地。不过若是我们要成片连着买的话，多少还是要付出一些溢价的。”
凯奥斯一边翻看，一边点头：“嗯，购买的时候尽量低调点，不要节外生枝。”
“明白。”皮特应道。
若是去年，知道老爷要买西界瓦利城的领地，而且一买就是这么一大片——甚至比现在老爷拥有的领地加起来还要大——那他是肯定要出言劝阻的。
西界那边太乱，而且相比起李家经营那么多代的玉琅城，瓦利城那边也没什么人脉关系，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这么大规模的收购领地，可能会有各种麻烦。
但这大半年来，皮特已经见识了老爷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现在基本上老爷有什么吩咐、命令，他都会尽力去完成，然后在完成的过程中，慢慢体会老爷的用意。
他要用这个方法，来让自己快速地成长，脑子跟上老爷的思路。
很明显，老爷的眼界不局限于小小玉琅城，更不是区区瓦利城能够限制得住的，老爷的画板，应当是真个圣佑联盟。
而他，皮特.诺克，要成为老爷用得最顺手的那只画笔！
第一百〇一章 拦路
浅苍拂晓盯着面前这个大半部分埋于地下的魔法装置，秀眉紧锁，眼睛一眨不眨。
“轰隆隆……”
“轰隆隆……”
短暂的、如同大地呼噜般的声音过后，领民们凑上前去开始把魔力棒取出装箱，整整齐齐码好。
那边操作装置的魔法师讨好地看了眼自家领主，然后一丝不苟地做收尾工作。
是的，这是这一次魔植成熟期的最后一波收割、榨魔了，他几乎一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按照“创造者”派来的安装人员的指导做的操作，没敢打一点折扣、偷一点懒。
当然不是他有多尽职尽责，实在是他家领主从魔植成熟、“炼魔系统”开始工作的第一天起，就每天都到农场来，盯着这些装置在看。
他实在是不敢有一点疏忽啊……
本以为从老爷的契约仆从，变成小姐的契约仆从后，自己的日子能好过不少，毕竟拂晓小姐在浅苍家从小就是几位少爷、小姐里最不爱折腾，对仆人、侍卫们最好的。
但现在看来，那些都是假象啊！成为领主后，拂晓小姐一下就展现出和伯爵老爷一样的精明，不对，甚至比伯爵老爷还要精明！
……
其实浅苍拂晓之所以一直待在领地，一直盯着那魔法装置看，从头看到尾，并不是在监督做事的契约仆从不要偷懒，就算那位魔法师真的没按操作要求严格执行，只要不影响装置运转，她也不会发现。
她现在注意力，其实并不在眼下这台魔法装置上，更多的是这台魔法装置所带来的变化。
虽然她和克里斯蒂娜第一次去成略厂看到样品演示后，就直接下订租了一套，是比较早订的一批领主，很早就拿到货。
但因为在前世的时间线上，从来没有见过这台装置，她一直不认为这台装置真的能成为替代传统的专职农夫的收割榨魔灌装方式。
可是……在亲眼见证几乎整个魔植收割、榨魔、灌装过程，旁观了整个收割期后，浅苍拂晓不得不承认……
这东西是真的很有用啊！
特别是未来“新星果”的种植地全面普及后，这套“炼魔系统”的实用性又将大大提高，到时候对于没有足够农夫的领主而言，这套系统简直是刚需。
如果前世真有这东西出现，而且搞出这阵势的话，即便她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啊。
她原本的判断，是这套魔法装置演示的时候没问题，但实际运行的时候有致命缺陷，所以很快消失于历史长河中，又或者是亏本卖，没顶住，所以很快垮掉。
但经过这段时间她的观察，她判断两种可能性都很小，前者他自己验证过了，这套系统非常稳定可靠，灌装出来的魔力棒也没有一点问题，整个魔植收割期都没有出过故障。
至于亏本的问题，因为克里斯蒂娜直接全款订了好多套“炼魔系统”，也和凯奥斯男爵亲自见过面，所以了解一些真实的销售数据。
按着她说的数据，凯奥斯这套“炼魔系统”如果是亏本卖的，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当然，现在坊间还有个传闻，说凯奥斯.李只是潘德审判长推出来的一个代理人，真正要推行“炼魔系统”的，其实是圣佑宫。
浅苍拂晓却完全不相信这个猜测，作为重生者的她很清楚的圣佑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根本没有动机去搞“炼魔系统”。
历史真的发生了一些改变，不对，不是一些，这可以称得上是巨大的改变了，后续肯定会产生很多其他影响。
关剑神那事，她还能从自身找到改变的原因，但现在这事，这“炼魔系统”，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她重生后，难道有不知不觉做了什么事，影响了原本的历史轨迹，使得原本不存在的“炼魔系统”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不过在意识到搞出“炼魔系统”的凯奥斯男爵，就是当初拍到关曜星的贵族，拂晓很自然地把关曜星当成了是那个关键的影响变量。
很显然，这个凯奥斯.李和原本历史上在拍卖会上拍下关剑神的贵族不是同一人。
但她不认为是关剑神教凯奥斯做的“炼魔系统”，她对关剑神灵气方面的造诣无比推崇，对关剑神的实战杀伤力也是无限拔高，但是关剑神也不是全才，在魔法炼器上，并没有过任何成果。
所以她更倾向于认为，可能是关剑神的什么话或什么操作，让凯奥斯做出了与原本历史中不同的决定，不顾阻力，推出了“炼魔系统”。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对凯奥斯.李都是投注了非常大的关注，她需要和这位老哥聊聊，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还打算做出一些会无意中大幅影响曾经历史走向的事来。
正好过几天是克里斯蒂娜的生日，女伯爵跟她说过，有邀请凯奥斯男爵去参加生日宴会，他也答应了，到时可以当面聊一聊。
“邹澜恢复的怎么样了？”离开自家唯一的农场后，浅苍拂晓对旁边的贴身侍卫说道。
“除了手伤的伤已经肯定无法复原，其他地方都养的差不多了。噢，她的灵气等阶也退化了，现在只有2级，初阶都不算，而且对以后的修炼应该也有影响。”
旁边那位看起来足有一米九，全身罩在银色重甲内的侍卫一开口，却是一个有点奶的女声，如果只听声音，哪怕她已经刻意把声音放低沉，但听起来还是有点像小女孩，和那巨大的身架形成剧烈的反差。
“嗯，过去看看她。”浅苍拂晓说道。
她自己买的庄园领地，自然不是之前克里斯蒂娜建议的、因为“圣法教会”的事被圣佑宫拿下的法布尔伯爵的庄园，而是一块相对来说距离圣佑宫要更远一点、更小一点的庄园，原本的主人同样也是无爵位的领主。
买来后她添置了很多东西，包括护佑大阵要要重新升级，主楼建筑重新装修，现在她和契约仆从们都住在旁边一栋两层的矮楼，好在人本来就不多，住着还算宽敞。
邹澜同样也在这里养伤。
邹澜就是当初那位被浅苍拂晓大哥打得半死的5级契约仆从，当时拂晓用父亲给的契约仆从名额，把已经快死的邹澜换过来，除了同情心外，主要还是为了不引起注意地，把那位浅苍家未来的经营大师贝尔搞来。
邹澜当时不仅双腿被敲断，手指缺了四个，内脏也是多有损伤，不过这段时间用了不少药剂，请医士来治疗，除了那残废的左手只剩一指外，其他的伤倒是基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房间里，本来正在进行灵气凝炼恢复的邹澜一看到浅苍拂晓走进房间，立马起身单膝下跪行大礼：“领主大人！”
浅苍拂晓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然后在贴身侍卫搬来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我正尽力恢复灵气，一定尽快回复到初阶水平，及早回到侍卫岗位。”邹澜赶紧说道。
看到她仍单膝跪在地上没有起来，拂晓瞥了眼她的左手，问道：“手呢？”
“手……好在是左手，我右手还是可以握剑。”邹澜把那只剩一根手指的左手往回缩了一点说道。
拂晓忽然转了话题：“听说你小时候，刚被测出天赋，送去领地的灵气士训练营时，很不愿意，甚至还找机会逃了出去？”
邹澜低下头：“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正常来说，被选进训练营，就有很大概率成为契约仆从，是绝大多数领民都梦寐以求的待遇。
“你其实……不想当契约仆从吧？”
听到这话，邹澜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浅苍拂晓，又赶忙低下头，从单膝跪地变为双膝跪地，额头抵在了地上：“领主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别说契约仆从了，就是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浅苍拂晓摇头：“我相信你这些话是真的，但……你确实不想当任何人的契约仆从吧？”
其实从邹澜会反抗她大哥浅苍德兴这事，她就已经大概猜到这个年仅15岁的灵气士，可能有着和大部分领民都不同的想法了，后来她见过邹澜两次，简单聊过几句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有被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契约仆从，都称呼她为“小姐”，唯有邹澜叫她“领主大人”。
确实她的称呼是蛮尴尬的，一来她还没结婚，不好叫“XX夫人”，二来她没有爵位，三来她也没有特殊头衔，所以那些从父亲那转过来的契约仆从们，也就只好继续以前的称呼，叫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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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澜看起来叫“领主大人”是更加正式和谦卑，但实际上却透着一丝本能的疏离。
浅苍拂晓没有等她回答，直接继续说道：“放心，我费那么大力气把你换过来、救回来，可不是要追究你内心的想法。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到训练营里继续恢复，达到4级的初阶灵气等阶后，再回庄园里帮我办事。另一个，是去西界，帮我当一个眼线潜伏下来，我会解除你身上的灵魂从属契约，方便你行事。”
邹澜惊讶地再次抬头看向她的领主：“解除灵魂从属契约……您的意思是，去圣佑联盟之外……”
“当然，去真正的‘西界’。”浅苍拂晓肯定道。
“那……我到了西界，应该做什么？”邹澜问道。
“看来你已经做了选择。”浅苍拂晓毫不意外地笑了笑，轻轻一摆手，便将她和邹澜的灵魂从属契约解开：“并没有特定要做的事情，你只要活下来，能待住就行了，以后有需要，我自然会想办法联系你。”
邹澜感觉到啪地一声，灵魂好像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明白，这是灵魂从属契约被解开了。
这一刻，从灵魂的角度来说，她已是自由人。
只是……领主居然这么轻易、随便地就解除了她的灵魂契约？
她可不会觉得，这是领主觉得她左手废了、灵气等阶也跌到2级，已经没有用，所以才解除契约，她非常清楚，领主把她换过来付出了什么代价，把她救过来、伤治好又花了多少魔券。
“领主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在西界站稳脚跟的。”邹澜说道。
“不用太拼，记住，活下来就是成功。对了，如果你遇到一个叫关曜星的人，可以试试留在她身边，跟她学怎么用剑，她或许可以帮你重新恢复灵气等阶。不过如果遇不到，或者遇到了她不愿意教你，也不用强求，随缘就好。”浅苍拂晓看似随意地说道。
……
几天后，凯奥斯一身盛装，带着一队侍卫前往克里斯蒂娜伯爵的辉煌庄园，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在“炼魔系统”大卖后，他和很多大领主都有了些许交集，经常会收到各种各样的请柬，不过大部分情况，他都会找借口推脱，只是送礼物过去，人不会到，不然成天都要陷入到贵族间的应酬里。
但克里斯蒂娜伯爵不仅是“创造者”的大客户，而且是凯奥斯接下来要进行合作的对象，他也是最近接触过才知道，这位女伯爵的财力是真特喵的雄厚，真的是顶级富婆，单论财力，玉琅城的四大侯爵里，怕是至少有两位比不上她。
凯奥斯的北山庄园和克里斯蒂娜的辉煌庄园分处西南和东北，玉琅城刚好在两地的中轴线上，所以距离其实还是有点远的。
中午刚吃过午饭，凯奥斯便已出发，便是想避免路上发生些什么意外耽搁了，等下没赶上晚宴，就失礼了。
但没想到的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过了玉琅城后，在主干道上与另一队大领主的车队交错而过后，对方居然直接停了下来，然后排了一骑侍卫赶上来将他们的马车拦停。
“李男爵，我们老爷想请您过去说话。”拦路的是一位顶阶圣灵卫。
“我们老爷赶着去参加弗汀伯爵的宴会，没时间闲聊。”骑马护卫在前方的莎尔薇拉直接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说话？”那骑士皱眉瞥了莎尔薇拉一眼。
莎尔薇拉也不回话，默默地把挂在马背上的长柄大刀拿到了手里。
这时候凯奥斯打开了车厢窗户，对那骑士说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什么爵位？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男爵，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去年在外城的路上，也是我请您过去见我家老爷的。我家老爷现在就在那里，还是请您下车，过去一会。”
“没时间。”凯奥斯不悦道，“让开。”
那圣灵卫皱眉道：“李男爵，您在怕什么？我们老爷又不会吃了你。”
凯奥斯忽然笑了起来，对莎尔薇拉说道：“放信号。”
莎尔薇拉立刻从腰上挂的袋子里取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物件，向上方一扔。
一道魔法信号冲天而起，瞬间点亮天空。
第一百〇二章 决斗
那道魔法信号看起来有点像魔法烟花，但视觉上的冲击力和传播距离都不如烟花。
不过它会释放很强烈的魔法震荡，传递的距离非常远，在玉琅城范围内巡逻的惩戒骑士团的灵气士们，身上都有配备对应的“魔力感应器”，感应到这种魔法信号，会有反馈。
凯奥斯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主城本来就不远，周围就有一队惩戒骑士，一看到信号，自然马上就赶过来，甚至用不了三五分钟。
那拦路的钢心侯爵契约仆从也没想到，凯奥斯嘴上说的很硬，但第一个操作，竟然是直接召唤惩戒骑士团，一时他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是无奈地看向钢心侯爵的马车方向。
一队标准配置的惩戒骑士巡逻队很快就赶了过来，莎尔薇拉迎了上去，对那队长说道：“我家老爷是凯奥斯.李男爵，正赶着去参加克里斯蒂娜.弗汀伯爵的生日宴会，这个人拦住我们的去路，一直不让我们离开。”
“怎么回事？”那名惩戒骑士队长对那拦路的顶阶圣灵卫问道。
一听这问话，那圣灵卫立刻明白这些惩戒骑士的立场了，否则不说远处钢心侯爵马车上的徽章，就是他自己铠甲左胸上也有钢心侯爵的标志，这些在玉琅城附近巡逻的惩戒骑士，不可能认不出。
还不待他说什么，那边钢心侯爵的马车已经调了个头，向这边过来，与凯奥斯的马车并排时才停下。
钢心侯爵乔尹打开车窗，仗着马车比这边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凯奥斯的马车，语气不屑地说道：“凯奥斯男爵，你这么害怕和我见面，是心虚么？”
凯奥斯这时候也才打开车窗，露出表情惊讶的脸，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竟然是钢心侯爵！哎呀，早知道是您要见我，我肯定过去了呀，怎么好让您再过来，真是罪过罪过，您看这事闹的！”
这话自然没人信，刚刚那钢心侯爵的圣灵卫过来，都明摆着说过去年曾经也在外城的主道上拦过他了，很容易就能知道是说钢心侯爵，何况还有那么明显的徽章。
但这话却也很难挑出错，因为那圣灵卫过来，全程都没有自报家门，没有明确把“钢心侯爵”的名号说出来。
你说你之前见过我，那我没印象怎么办嘛，去年的事，谁记性那么好去记一个契约仆从的样子？你又不是大美女……
钢心侯爵脸颊肌肉轻颤了下，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道：“凯奥斯男爵，你那套‘炼魔系统’，把我害得不轻啊！今年我十个农场的魔力棒加起来还不到以往一个农场的量，扣掉‘炼魔系统’的消耗，甚至要亏大几千魔券……”
刚刚在路上，其实双方还距离挺远的时候，莎尔薇拉就已经注意到是钢心侯爵的队伍了，立刻给凯奥斯汇报。
但他们在这条主干道上，除非直接调头狂奔，回主城去，不然是真的避无可避。
而且现在外界都认为他是潘德审判长一系的人，面对钢心侯爵，他表现得太懦弱，就很容易被看破虚实，到时候不仅是钢心侯爵，还会有其他麻烦找上来。
凯奥斯通过对钢心侯爵的车队观察，认为他们并非专门埋伏在这个地方拦他的，应该就是纯粹的偶遇——他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于是他决定若无其事地过去，最好两边都当看不见。
虽然凯奥斯没有在马车上做非常明显的标识，但钢心侯爵那边显然还是有人发现了是他，即便已经错身而过，也还是派出一位顶阶圣灵卫来拦截。
凯奥斯相信钢心侯爵不太可能因为他大动干戈，行违规之事，断了申请公爵的希望，但为了以防万一，在确定没法快速摆脱后，他还是第一时间让莎尔薇拉发信号“召唤”惩戒骑士团。
安全第一……
因着和潘德审判长、多米尼克的关系，凯奥斯现在和惩戒骑士团天然就会比较亲近，更别说他本就占着理的情况了。
“可能侯爵大人的几个农场比较特殊吧，我们到现在销售的所有‘炼魔系统’，都没有像侯爵大人农场里出现那么多问题。不过这终归是我们的产品，我们肯定会负责修到底的。当然，要是侯爵大人实在不满意，在未满一年、未使用四次的情况下，都可以全额退款的。”凯奥斯好整以暇地说道。
“保修？你派来的都是什么垃圾维修员，一个中阶魔法师都没有，全是初阶，修个小毛病，一整天都修不好。你以为全款退货就够了？这次魔植收割期给我造成的损失怎么算？要不是用了你的垃圾玩意，这10个农场，最少也能收个两三万魔券，现在反倒亏了大几千上万魔券，里外里差了近四万，这些损失你肯定得负责！”
“侯爵大人，您这就不讲道理了，我们出售‘炼魔系统’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保证农场收益的，装置坏了，我们派人修，觉得用不惯，也有全额退款……”
“你给我的10套‘炼魔系统’全都有问题，是不是刻意针对我？你是不是故意弄残次品给我？”
“侯爵大人，说话要讲证据，我们的产品出厂都是有严格检测的。”
“谁检测的？”
“……”
两个领主，因为售出的魔法产品而直接在城外的主干道上吵起来，按圣佑联盟的贵族价值观，可以说是非常不体面的。
但既然钢心侯爵都不在乎，凯奥斯自然也无所谓，他一个男爵，为自家产品辩护，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既然你不尊重我，那就决斗吧，正好惩戒骑士就在这，也不用另外找场地了。”乔尹忽然语气放缓，搭在车窗沿上的手臂轻摆了下，指向了凯奥斯马车前方的莎尔薇拉：“就她吧。”
凯奥斯眉头微皱了一下，知道这是钢心侯爵对他发起契约仆从决斗了。
圣佑联盟的规矩，贵族间发生摩擦、矛盾，可以进行契约仆从决斗。
当然，不能是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对人发起契约仆从决斗，否则被发起决斗的人可以向圣佑宫、惩戒骑士团发起仲裁，避免有些人故意找茬。
但是这种契约仆从决斗的冲突判定，比申请战争容易太多，基本上两方只要是确实有观点上的分歧，或不太和谐的交流，都能通过冲突判定。
像钢心侯爵和凯奥斯有事实上的交易，又确实有10件“炼魔系统”在不停出故障，两人有观点上的矛盾冲突，哪怕惩戒骑士团向着凯奥斯，也无法判定冲突不存在。
而一旦冲突确定，这种决斗不能拒绝。
决斗发起方可以指定对方的一名契约仆从接受决斗，但被指定方也可以换人，不过换的人不能故意选对方没有符合等阶的契约仆从。
也就是说，凯奥斯现在只有莎尔薇拉一个10级契约仆从，钢心侯爵那边现在最低阶的契约仆从就是10级，那么他不能故意选随行护卫里那些7、8级的契约仆从，因为决斗发起者派出的契约仆从，等阶不能比被决斗者选出的契约仆从等阶高，钢心侯爵就没人可派。
回到眼下，钢心侯爵即便不指定莎尔薇拉，凯奥斯这边也只有莎尔薇拉符合契约仆从的决斗要求——他不能回头再去家里调人，或让钢心侯爵去找等阶更低的契约仆从来。
可能钢心侯爵从看到惩戒骑士团过来，就已经做好要发起契约仆从决斗的打算，才会打开车窗跟他进行这场实际没有意义的嘴炮。
至于目的嘛……
他对贴身侍卫莎尔薇拉的看重，并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认识他的贵族、领主们都知道。如果在决斗里干掉莎尔薇拉，毫无疑问能给凯奥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
这打击，甚至不比当面扇他巴掌轻。
何况，契约仆从决斗还有一个规则，就是决斗若分出生死，被杀死一方所有的装备，都会被胜者占有。
不说其他，光莎尔薇拉手上那柄武器和身上的皮甲，价值就超过四万魔券了，以钢心侯爵的贪婪本性，图谋这几件稀有级装备，再正常不过。
当然，如果钢心侯爵知道，莎尔薇拉现在身上稀有级的装备并不止那两件，而且还有一大堆精良级装备和魔法道具，要真把所有装备都拿到手，价值接近六位数的话，估计会更加兴奋。
“那就决斗吧。”凯奥斯对正看向他、跃跃欲试的莎尔薇拉点了点头。
很快，在惩戒骑士于路旁空地上，用魔法道具划定了一大片比试区域后，莎尔薇拉便当先提着她的长柄大刀，走进比试区等待。
在进去前，凯奥斯低声跟她交代了八个字：“优先自保，不用留情。”
钢心侯爵那边，派出的是一位10级高阶大魔法师，旁边有一位顶阶魔导师取下自己的项链给他戴上，还有一位将自己的法杖交给了他。
显然，这是在给他堆装备，增加胜算。
“这大魔法师叫丰齐邈，二十七或二十八岁，钢心侯爵的契约仆从魔法师里，他的修炼天赋只能说一般，但他绝对是整个玉琅城辖区所有领主的契约仆从里，顶阶之下决斗经验最丰富的魔法师之一，精通三系魔法，非常擅长使用控制、迟滞魔法，可以说是同等阶的灵气士克星了……”
趁着其他人注意力都在莎尔薇拉和那魔法师身上的时候，那队惩戒骑士中有一人凑到了凯奥斯身边，小声地介绍那魔法师的来头。
那位惩戒骑士戴着面甲，不过凯奥斯还是从他的声音认出，这是经常跟着多米尼克一起外出办事的年轻惩戒骑士吉利奥蒂。
凯奥斯对他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感激，承他的情，不过他并没有把莎尔薇拉叫过来提醒，他相信莎尔薇拉可以应付。
同样拿了两件稀有级装备的丰齐邈，也走进了那位惩戒骑士队长划的决斗范围。
两人间的直线距离接近两百米，而且魔法师与灵气士的决斗，默认规则就是魔法师有先手权——至少施放一个非杀伤性魔法后，灵气士才能施展灵气波或者移动身体。
这边是玉琅城外的主干道，往来的自然不止是凯奥斯和钢心侯爵。
他们这边两辆马车停在路边，一大群护卫的契约仆从，再加一队散开来的惩戒骑士，阵仗实在太大、太明显，往来的其他领主很难不注意到。
一旦发现路边空地上一魔法师、一灵气士摆好架势对峙，立刻便能知道是在进行契约仆从决斗，路过的领主几乎没有不停车观看的。
所以，虽然他们准备时间已经很短，不过十几分钟就已准备就绪，但当那惩戒骑士队长喊下决斗开始的时候，主干道路边不算凯奥斯和钢心侯爵，也已停了十一位领主的马车——有些甚至是专门从其他小路拐过来看热闹的。
契约仆从的决斗其实经常有，几乎每天玉琅城内城的决斗场都有人对决，但路过的领主们都从马车上的徽章认出，这边两个当事领主，一位是最近因为“炼魔系统”而风头正盛的凯奥斯.李男爵，另一位是本身就很有话题性的钢心侯爵，两人还有不少明争暗斗的传言，这会突然路边派契约仆从决斗，自然会引来超额的关注。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听到“决斗开始”的命令后，丰齐邈不慌不忙地抬起那稀有级法杖，开始对远处莎尔薇拉施法。
在施法的同时，他的注意力其实已经在准备下一个魔法。
有着丰富决斗经验的丰齐邈，非常懂得如何最大程度地利用规则。
第一个魔法放出。
莎尔薇拉周身开始凝结冰霜，特别是双脚，直接被厚厚冰块连在地面。
旁观的领主和各领主的契约仆从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嘘声。
虽说魔法师和灵气士对决有先手的权力，那冰系的霜冻魔法算在控制、迟滞类魔法中，不算直接攻击魔法，也确实符合规则。
但10级对10级，没有明显等阶差距的决斗，一般魔法先手都会先给自己施加增益魔法，不会直接对对面灵气士下手，毕竟这种决斗一开始的两百米距离完全够连续几个施法的。
丰齐邈起手就在对手身上施展霜冻控制，属实有点不讲究了。
不过这霜冻魔法在莎尔薇拉身上只作用了不到半秒钟就告崩解，在她抬腿的霎那，脚上连结冻于地面的冰块也随之崩碎。
看着莎尔薇拉身上那层澹澹的白色光辉，围观的人意识到——这是强魔抗护甲，而且有针对冰系魔法的专属结构。
先手的控制并未奏效，但丰齐邈也未慌张，先给自己套了两重施法增益，然后也不锁定莎尔薇拉，直接在自己身前百米距离内布下“冰霜陷阱”。
进入百米后，莎尔薇拉每一步落下，都有几率触发冰霜负面效果，有冰柱从地面冒起，有冰墙凭空乍现，有冰霜凝结于周身。
这些“冰霜陷阱”其实给莎尔薇拉造成的影响很有限，威胁更是趋近于零，但多少会影响她的突进速度，而这也正是丰齐邈的目的。
在莎尔薇拉进入百米范围，突进到五十米这段时间，丰齐邈已经又给自己加了一重增益魔法，一重防御魔法，一重风元素快速移动加持。
加上之前的两重增益魔法，他基本已做好了最佳的应敌准备。
莎尔薇拉突进到三十米。
就在旁观的人都以为丰齐邈接下来必然将施展攻击性法术时，他却出人意料地在身前十米处，又施展了一个大范围的冰霜牢笼魔，依然是控制魔法！
但冰霜牢笼，肯定不可能挡得住护甲上有专属抗性结构的莎尔薇拉，这么近的距离，还不起手攻击，丰齐邈是在找死吗？
当莎尔薇拉冲至到二十米距离时，答桉揭晓——丰齐邈握着项链挂坠，激发了这件稀有级装备上的储备魔法——冰霜巨人。
一个全身看起来布满坚冰的五米高冰元素傀儡凭空出现，而因为预先布置的冰霜牢笼，冰元素傀儡的防御得到大幅加成，反过来冰元素傀儡的出现，也对冰霜牢笼有短暂的提升，迟滞效果大增。
“完了！”一名旁观的顶阶魔导师轻叹一口气，闭上了眼。
他家领主虽然和凯奥斯男爵并不认识，但他们也很讨厌钢心侯爵，所以旁观时，自然而然地会站在凯奥斯的角度。
他家领主皱眉看向自己的契约仆从：“还没分出胜负吧？”
那魔导师摇头道：“在突进到这么近的距离被缠上，又有那么个物防极强的冰元素傀儡在前，她无法第一时间斩杀魔法师的话，必然将面对魔法师精确锁定的大威力魔法。唉，没想到钢心侯爵的人居然让高阶魔法师带稀有级装备，属实欺负……”
但他话还没说话，决斗区域内忽然一阵魔力震荡，又一个巨大的元素傀儡出现。
因为本身路边的这个环境就适合土元素发挥，所以出现的那土元素傀儡，甚至比有冰霜牢笼加持的土元素傀儡还要大一号。
近距离拼斗，土元素傀儡并不逊于冰元素，环境中的冰霜牢笼迟滞效果也一下受到压制。
看到摆脱冰元素纠缠，挥起长柄大刀腾空跃起噼来的莎尔薇拉，本正好整以暇施展最后精确锁定的杀伤性魔法的丰齐邈，第一次露出了惊讶和紧张的表情。
他当机立断地停止了攻击魔法的施展，直接使用预先加持的风元素敏捷移动魔法，如水面上被风吹动的叶子般，两脚不动，直接贴地平行向左侧移开十米。
莎尔薇拉一刀噼空后，立刻单膝跪地，横刀右甩，一道灵气波顺着丰齐邈移开的风向噼去。
丰齐邈也够谨慎，借风元素移开原地后，就立刻在自己和莎尔薇拉的方向之间立起一道冰墙。
这冰墙并没能挡住这记势大力沉的灵气波，冰墙碎裂后，残余的力量依然击中了丰齐邈。
好在他身上预先就有一重防御魔法，成功消解掉了灵气波的余力。
被击翻在地的丰齐邈扫了眼依然被土元素傀儡紧紧缠住的冰元素傀儡，显然它无法再去阻滞莎尔薇拉，自己的先手已经失去，又没有了距离优势，没办法逆转了。
借他稀有级装备的魔导师交代过他，这场决斗，宁愿败也不能死。
毕竟钢心侯爵并没有跟凯奥斯男爵事先定下决斗的胜负赌注，输了最多就丢面子，要是死了……那两件稀有级装备可就是别人的了。
于是他果断向不远处的决斗范围边界跑去，一边跑一边向惩戒骑士队长高喊：“我败了，我投……”
他眼前忽然一黑，一片土墙升起。
丰齐邈惊恐之下，就地翻滚的同时，也不锁定或回头，直接向后施法。
大片冰锥向后方成片射出。
腾于空中，双手持刀的莎尔薇拉周身灵气如烟，毫不在意激射在身上的冰锥，天神下凡般噼落。
一片血雾炸起。
路边响起一片惊哗声。
第一百〇三章 社交
原本在丰齐邈近距离用稀有装备召唤出冰元素傀儡，成功挡住突进至前的莎尔薇拉时，旁观的人基本都认定丰齐邈赢了，接下来就看那位女灵气士能不能保住命了。
但没想到的是，霎那之后，形势逆转，那女灵气士居然也有稀有装备，也召唤了一个魔法元素傀儡帮助战斗，直接抵消了冰元素傀儡的纠缠与干扰，也彻底打乱了丰齐邈的施法节奏。
其实丰齐邈已经挺保守、稳健的了，基本上是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并且“诱敌深入”到了最佳位置后，才开始准备“致命一击”。
但怎么也没想到，莎尔薇拉除了那把长柄大刀、那身皮甲外，还有一件稀有级装备，甚至是这种强力的魔法元素傀儡召唤类稀有装备！
钢心侯爵的人其实已经算是对凯奥斯及其契约仆从有特别关注了，所以知道莎尔薇拉身上有两件的稀有级装备，很多旁观的人甚至在那两件装备发挥出稀有级的效果时才意识到这一点。
可无论是谁，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想到，凯奥斯竟然给一个刚刚摸到高阶门槛的10级灵气士契约仆从，配备了三件稀有级装备……
哦，最后莎尔薇拉甩出的那道瞬法土墙，又是来自一件至少精良级装备。
于是，当看到丰齐邈最后被莎尔薇拉的大刀砍爆了脑袋，钢心侯爵的契约仆从们回望他们领主老爷时，心里都有同一个念头：
他们老爷被凯奥斯算计了！
凯奥斯今天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他是故意来和老爷偶遇的，他知道老爷一定会截住他，然后在他叫来惩戒骑士团后，一定会选择契约仆从决斗——老爷一年中进行契约仆从决斗的次数是所有领主里最多的。
凯奥斯早就给他那位女侍卫堆了足够多的装备，还只带这一位高阶契约仆从，让她成为唯一能被当成契约仆从决斗的目标。
于是，顶阶以下决斗经验最为丰富的、精通控制迟滞类法术的、被誉为“灵气士克星”的丰齐邈，被斩杀了。
凑给他的两件稀有级装备，成了凯奥斯的战利品。
看到莎尔薇拉正准备从丰齐邈身上扒拉装备，立刻有钢心侯爵的契约仆从出声喝止。
不过这边刚一出声，路边观战的一众领主的契约仆从、随扈们立刻发出一阵嘘声。
按规矩，决斗后，胜者收战利品的优先级是在败者收尸之上的。
莎尔薇拉也抬头看了眼凯奥斯，见自家老爷微微颔首，她也就不管钢心侯爵契约仆从的喝止，继续收拿战利品，甚至包括那件沾血的法袍，都给扒拉了下来。
刚刚按她的习惯，本来是直接长柄大刀把丰齐邈噼成两半了，也是突然想到战利品，才赶紧收了下刀，只爆了头。
但这一下还是给丰齐邈脖子上挂着的那件稀有级项链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让莎尔薇拉心疼不已。
莎尔薇拉收集完战利品回来放到马车上后，凯奥斯立刻跟惩戒骑士团的人打了声招呼，也不看钢心侯爵那边，便直接说赶着去参加宴会，急急忙忙走了。
倒不是他厚道，这时候不论说什么、做什么表达都很容易激怒钢心侯爵，相比起死掉一个10级高阶大魔法师，被凯奥斯以战利品形式抢去两件稀有级装备，更让小气贪婪出名的钢心侯爵难以接受。
真不确定这家伙会不会恼羞成怒下，不顾一切做出什么极端行为。
真论实力，凯奥斯和钢心侯爵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真打起来，哪怕旁边这队惩戒骑士全力护他，都未必护得住。
……
凯奥斯离开后，这边路边看热闹的领主和他们的契约仆从们，也都很快离开。
离开时都安安静静的，和凯奥斯他们一样。
钢心侯爵是什么个性，玉琅城的领主们基本都知道，虽然大部分领主不喜欢他，但没人想被他的怒火波及。
刚刚钢心侯爵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他们才敢这么放肆地喧哗，现在正主走了，他们自然不想吸引火力。
“老爷，刚刚凯奥斯那个契约仆从并没有从其他人那里凑装备，凯奥斯也没有临时给她任何东西，证明那契约仆从身上的至少三件稀有级装备是本来就有的。”
那名借了自己稀有级项链给丰齐邈的顶阶魔导师，一脸凝重地对钢心侯爵说道：“老爷，这李男爵，是有备而来啊。”
另一名借了稀有级法杖给丰齐邈的魔导师，也是神情阴鸷地说道：“凯奥斯区区一个男爵，居然敢算计老爷，这事绝不能轻轻放过。”
钢心侯爵乔尹.斯蒂尔此时的心情，绝对不会比这两位失去了稀有级装备的契约仆从要好多少。
但他想的却比自己的契约仆从更多：“只靠凯奥斯自己，恐怕未必能那么精确地知道我今天的行程，恰巧在这边偶遇。要今天去玉琅城，是临时做的决定，他们肯定有人一直盯着我的行踪。但就算凯奥斯是大公都不可能派出人盯着我而不被发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有能光明正大盯着我的人……”
之前说话的魔导师一惊：“莫非是潘德审判长……他想干什么？”
“只能是他。”乔尹.斯蒂尔眼睛眯成一条缝，望着远处凯奥斯离开的方向，“这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碍事呢。呵呵，真以为我是能被吓住的？越是不想让我捣乱，我就越要出手，看看潘德搞这个‘炼魔系统’，到底是为什么。”
……
直到进入克里斯蒂娜.弗汀伯爵的辉煌庄园，凯奥斯才算是悄悄松了口气。
他是真不想和钢心侯爵起冲突，但没办法，真的遇到了，他也不能怂。
他很清楚，莎尔薇拉如果干掉丰齐邈、将其身上的装备据为己有，一定会让钢心侯爵大为记恨，回头一定会有更勐烈的报复。
事实也确实如此，凯奥斯在离开前有偷偷瞥了眼钢心侯爵脑后的光圈……
红的吓人！
要知道，刚刚半路上，钢心侯爵把他截下来，马车并排在说话时，脑后光圈和他们第一次在外城路上时其实差不太多，紫色甚至占不到1/10。
证明这段时间以来，虽然钢心侯爵各种对他下绊子，各种狙击他收购“生领地”、销售“炼魔系统”，但其实有种“咱们这不是私人恩怨，公事公办”的意思，针对的是他以为的、凯奥斯背后的潘德审判长。
可是在刚刚，他已经成功地把钢心侯爵的“仇恨”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即便如此，凯奥斯也不会让莎尔薇拉只赢决斗不杀人，或者杀了人后不要战利品。
在圣佑联盟，面对其他领主的进逼，你只能强势回怼，不能退让。
退让，就意味着服软，就意味着要付出代价。
所以从钢心侯爵路上认出他的车，把他拦下来，并且发出仆从决斗后，这个结果就无法避免了。
“抱歉，来的路上出了点小事，耽搁了一会，来迟了，真是失礼啊！”被仆侍带着进入宴会厅后，凯奥斯找了个当口，凑到克里斯蒂娜伯爵身边，苦笑着赔礼。
莎尔薇拉解决丰齐邈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前后耽搁一番，赶过来还是晚了一点点。
克里斯蒂娜捂嘴轻笑：“凯奥斯男爵答应的生日礼物有没有带来？有带来我就不怪罪啦！”
凯奥斯当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笑着说道：“当然是有的，是我最近这段时间，最倾心力的作品。”
“哦？那真是很期待呢！一会我一定要在其他宾客面前好好显摆一下……哎，说错了，是好好地欣赏一下！”
克里斯蒂娜.弗汀今天依然是她一贯的浮夸风格，金色的长礼服，一侧有高开叉，直接开到接近胯部，露出那同样金色，布满繁复纹路的金色丝袜——显然这高开叉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展示她这条昂贵的定制丝袜。
这一身老实说华丽是华丽，但单纯看起来，会有点土。不过克里斯蒂娜的身材和容貌，却完美地把这身衣装、首饰给撑起来了，特别是她的气质，甚至这辉煌庄园的装修，都让这身衣服、丝袜、各种首饰与她完美搭配，相辅相成。
似乎注意到凯奥斯的视线，克里斯蒂娜故意把高开叉的一侧微转过来对着凯奥斯，还轻踮了一点脚尖，更多地露出大腿上那金色丝袜纹路，笑道：
“凯奥斯男爵，我也是前一段才知道，那家做丝袜的店，原来也是男爵你开的，看来我从很久以前，就是你的‘大客户’了呢！怎么样，这条丝袜好看吗，这可是我为了今天的宴会，提前半年就定下的。”
凯奥斯笑道：“和伯爵大人简直是绝配！唉，我现在担心我的礼物不够了……我是不是得再加一份礼啊？”
“凯奥斯男爵不就是最好的礼么？”克里斯蒂娜巧笑嫣然地看他一眼，当真是风情万种。
凯奥斯却被这话给吓了一跳，侥是本就知道克里斯蒂娜伯爵的风格比较狂野，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
旁边的几名宾客也都是表情有些震惊地看着两人，气氛仿佛凝固一般。
“哎呀，你们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凯奥斯男爵亲自过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呀！”克里斯蒂娜没有一点尴尬或不好意思，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
克里斯蒂娜作为主人，自然不可能一直陪在凯奥斯边上，又简单聊了两句，便走去其他地方，端着酒杯和一位伯爵寒暄。
凯奥斯松了口气，赶紧自己端着餐盘到旁边找吃的，他其实挺喜欢这种自助形式的晚宴、酒会的，可以让喜欢社交的人扎堆，不是那么喜欢社交又必须来参加的人，可以自己缩一边去吃东西。
但凯奥斯显然错估了他现在的知名度，上次他参加拍卖会的餐宴时，自己缩一角吃东西，除非萧卓安带人过来，不然没人会过来打扰。
可是这次在克里斯蒂娜的生日宴会上，他这边才刚夹了块鱼肉放到餐盘里准备吃，就有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凯奥斯男爵，可否认识一下？我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凯奥斯自己没有主动社交的意愿，但也不意味着别人主动过来示好，他就会冷脸拒绝，该寒暄，该交流，还是得应对，而且他也应对的还可以。
这么连续地和几位领主认识、交流后，凯奥斯终于找到个当口去吃东西，填下肚子。
在准备夹无相鱼的时候，忽然发现另外一个夹子也同时伸了过来，凯奥斯自然停下，示意对方先。
对方也是停下，示意凯奥斯先。
两人抬眼一看，却是同时愣住。
此情此景，怎么有种时光回朔，似曾相识的感觉？
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在参加拍卖会前的餐会时，也遇到了另一个吃货女贵族，和他一样没有去社交，而是专注地吃东西。
他还被科普了不少美食知识。
叫什么来着？
萧卓安好像说叫苍什么？小什么？苍小福？
凯奥斯笑着点了下头，再次示意她先。
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图书馆来着，两人同样没有任何交流，所以他以为这次一下不会有什么交流。
不过没想到的是，那女贵族取完无相鱼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旁边，说道：“你就是凯奥斯男爵？”
“啊？噢，是我。”凯奥斯说道。
“我叫浅苍拂晓，上次我们在拍卖会前的餐宴上见过。”
“我记得。”凯奥斯笑道，“浅苍小姐你好，多亏你的介绍，我知道什么样的无相鱼最好吃。”
“我们在图书馆也见过。”
“对，很巧啊。”
凯奥斯有种奇怪的感觉，浅苍拂晓有什么话想跟他说，但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你去图书馆看什么书？”
“就随便看看……”凯奥斯说着，想起什么，赶紧补充道：“我主要想找一些历史方面的书。”
好在浅苍拂晓没有多聊图书馆的事，转而道：“拍卖会的时候，是你拍了那个西界的女人？”
第一百〇四章 怪怪的少女
其实不止是凯奥斯，浅苍拂晓同样不擅长也不喜欢社交。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她其实都不太喜欢和不熟的人打交道，这种专门用来社交的场合尤其如此。
但她今天来参加克里斯蒂娜的生日宴会之前，就已经做好决定，要认识一下凯奥斯.李，并且顺便打探一下关剑神、“炼魔系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当她看到那姗姗来迟的凯奥斯.李居然是她曾经见过的人时，着实是吓了一跳。
虽然现在的凯奥斯相比起她上次见时，整个人壮硕、厚实了不少，不像当初那般干瘦，甚至有点近战强攻型灵气士的架势了，气质变化很大，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毕竟，不论是那次拍卖会前的餐宴，还是后来在图书馆二楼相遇，这个人都给了她很深的印象。
原来……他就是凯奥斯.李吗？
忽然一下子，许多之前的猜测、包括在图书馆时凯奥斯奇怪的轨迹，变得明朗起来。
她舍弃了来之前设计的、用来和凯奥斯.李男爵搭话的贵族式套路，而是采用上一次在拍卖会前餐宴上两人搭话的方式，又重新“复刻”了一遍。
几句话开头后，浅苍拂晓也没多少耐心，直接就切入了整体：“拍卖会的时候，是你拍了那个西界的女人？”
凯奥斯很坦然地点头：“是我，不过你想必也知道，那位西界强者已经逃掉了，逃的时候还闹了个大麻烦……”
他并不奇怪浅苍拂晓能知道在拍卖会上拍下关曜星的是自己，他现在已经知道，所谓拍卖会对贵族拍卖信息的保密，都是表面功夫而已，真想去查，并不难查到。
何况关曜星干掉钢心侯爵一位顶阶魔导师、一位顶阶圣灵卫、一位高阶灵气士的事，可以说是最近两三年，玉琅城附近发生的最大新闻之一，早就人尽皆知了。
相关的凯奥斯从拍卖会上拍卖关曜星、关曜星来自于钢心侯爵的俘虏、凯奥斯为了关着关曜星先后定制了两套禁灵法阵之类的信息，也肯定早就传开。
“你花那么多魔券拍那个西界女人，是为了什么？”浅苍拂晓又问道。
凯奥斯忍不住有点后仰。
他是真没想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
正常来讲，一个男性贵族，会在拍卖会上买那么个相貌姣好的西界女俘虏，都可以默认是想着那方面的事。
当然，这西界女俘虏还是个武圣级别的强者，要是能收为契约仆从的话，那一万多魔券可能是大赚，但明眼人一看是带着“禁魔牢笼”一起拍卖，就知道不可能。而即便不在拍卖会上的贵族，只要听说那西界俘虏是钢心侯爵拍卖的，也知道肯定是没有收服的可能才会以那个底价拍出。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凯奥斯13000魔券拍下那西界俘虏，就是为了一亲芳泽。
先后弄了两套禁灵法阵，同样是为了能更安全地做那事。
当然，在很多人看来，凯奥斯不论是用13000魔券拍下西界俘虏，还定制两套禁灵法阵，把她关这么长时间，消耗那么多魔券，都是非常败家，被下半身欲望驱动，影响了智商，不是正经领主该干的事，特别不是一个男爵应该享受的程度。
甚至后来凯奥斯借魔券去炒“生领地”，很多人也都认为，他行事这么激进，冒那么大风险，是因为肆意享受，把老男爵留给他的家产都挥霍的差不多了。
现在……一位贵族小姐居然当他的面问他，拍下关曜星是为了什么，这让他一时有些搞不明白，浅苍拂晓是真不明白，还是有其他目的。
不过浅苍拂晓问完那话后，只是微一停顿，就又马上接着说道：“你说那次你去图书馆是去看一些历史放的书，说的是西界历史？”
凯奥斯一怔，再次被浅苍拂晓的话给惊到了，这妹纸是看出了些什么？
“哦？为什么这么说？”凯奥斯反问道。
“我那天去图书馆二层，就是去看西界相关的资料。但我不想让人知道是去看西界资料、查西界历史的，所以那天我是先在另一个书架区看书，想等你走开再去看……”浅苍拂晓坦然道。
凯奥斯恍然：“原来是这样……”
“我没猜错吧？你也是去看西界资料的？后来在一楼又遇到你，你应该是去看简报？是不是想看看，钢心侯爵是灭掉了西界的那个势力，然后想结合西界的历史资料，判断出你拍到的那个西界女人是什么身份？”浅苍拂晓说道。
“浅苍小姐，你是不是会读心术之类的魔法啊？”凯奥斯玩笑了一句，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去图书馆，确实是去查西界的资料，我从小就对西界感兴趣，所以会在拍卖会上拍下那位……我就是想从她那多了解一些西界的信息。不过你也知道，主流来说，想了解西界历史、西界信息，肯定会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所以……你懂的。”
浅苍拂晓连连点头：“是的，我懂，圣佑联盟的贵族太容易被主流影响，一提到西界，就是野蛮、混乱、落后、残暴，如果有贵族对西界有兴趣，要么是有阴谋，要么是被‘圣法教会’之类的组织蛊惑了，总之不能是正常的求知欲。哦，对了，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从小对西界有兴趣的？”
“我啊，我是画家嘛，从小喜欢画画，听说过很多西界风景、西界故事、西界人物、西界传说，所以一直想从这方面寻找创作灵感。”凯奥斯随口胡诌道，然后反问：“你呢？你又是什么原因对西界感兴趣的？你为什么会看出，我是因为对西界感兴趣，才拍下那位的？”
浅苍拂晓说道：“我嘛，自然是因为美食了。西界远不像一般人以为的那么荒蛮，它有很多圣佑联盟没有的极品食材，有很多圣佑联盟的贵族们想都想不到的烹饪方式，那边的美食资源，非常丰富，我很有兴趣！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目的……”
浅苍拂晓指了下自助餐台上的无相鱼，说道：“你先吃东西吧，边吃边聊。我刚看你都在应付那贵族小姐、老爷们的搭讪，没吃几口东西，拍卖会那次……你胃口可不小。”
“哈哈，确实有点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吃点。”凯奥斯也不矫情，直接拿过一碟无相鱼放到自己餐盘上，然后又在浅苍拂晓的介绍下，拿了好多份他之前没怎么注意到的食物。
为了方便相互间自由交流，这种自助式餐宴上，即便是放食物的餐台边都没有站仆侍。不过仆侍的数量却一点不少，只是都在靠墙的位置站着。
如果有贵族需要服务，抬手对最近的仆侍招下手，他们立刻会发现并赶过来加酒水或是提供其他帮助，每几个仆侍负责盯着一个区域，绝对不能出现有宾客微抬手示意的第一时间没人注意到的情况。
不过现在，浅苍拂晓跟在凯奥斯身边，基本把所有需要仆侍做的事都做了，不仅跟他介绍餐宴上哪些食物好吃，食材哪里好，烹饪方式哪里好，全都讲得头头是道，有些本来需要叫仆侍过来处理的菜肴，她都直接顺手处理了。
那些站在远处的仆侍见状，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凑过来。
而其他本来想过来跟凯奥斯搭话的贵族，看到有其他贵族在和凯奥斯聊得欢，还是位年轻女士，自然也会选择先缓缓。
浅苍拂晓徐徐说道：“上次拍卖会的餐宴，你也是这样专注地吃东西。你吃东西的时候，可以看出是在仔细品味食物的滋味，很一般的贵族不一样。而且那次拍卖会前的餐宴上，一样有不少长得很漂亮的贵族小姐，但你都没怎么去看那些女人，所以我认为你应该不是一个好色的人。”
凯奥斯笑着点点头：“就是，钟爱美食的人，哪有什么坏心眼。”
浅苍拂晓又说道：“而且拍卖会结束后才隔了一天，你就出现在图书馆……当时我自然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你就是凯奥斯男爵后，我就明白，你出现在图书馆，大概率和你拍的那个西界女人有关。去图书馆寻找知识，是脑袋里的东西驱动，而不是下半身的欲望……所以我更加肯定，你拍下她，肯定不是因为其他人想的原因。”
“真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浅苍小姐看透了。”凯奥斯笑道。
其实他根据情绪已经做出判断，浅苍拂晓给出的这两个理由，并不是完全的真话。
这个贵族少女是真的……挺奇妙的。
这次算是第三次见面吧，这少女脑后的光圈，在刚一见面的时候，很快就转到了正面的颜色——有1/5的黄色。
要知道，上一次在图书馆偶遇，虽然总共也没说几句话，但少女脑后的光圈已经是现紫了。
而这次不仅刚一见面就已经重新现黄，而且聊了几句后，直接到了1/2黄，好感度增速非常之快。
但这少女又很有意思，她跟自己说的话里，十句至少有七、八句是不那么诚实，明显有隐瞒的，七、八句里还有个三、四句是完全的撒谎。
比如刚刚给出的她判断凯奥斯拍下关曜星不是为了行欲，而是为了解西界的那两个理由，又比如她为什么对西界感兴趣——是的，虽然她能侃侃而谈地一下道出西界的诸多美食名目，但她美食绝对不是她对西界感兴趣的原因。
一个对自己有不小好感度，却开口就不停撒谎的少女……
凯奥斯也是颇感好奇。
这少女的气质、说话的风格，也是跟他到这个世界后接触的所有贵族都不一样，比较直接……呃，但说直接，她又满嘴谎话，还真是……
真是有够奇怪的。
不过有一点，凯奥斯可以确定。
浅苍拂晓确实对西界和关曜星有很高的兴趣，光圈转黄速度最快的时候，就是在他回答有关关曜星、有关西界的问题时。
既然对自己没有恶意，凯奥斯就不介意和她多聊聊。
她或许知道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西界隐秘？
“你知道那个西界女人的身份了么？”浅苍拂晓问道。
“知道，她叫关曜星。”凯奥斯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问，他肯定不会多说的，但现在他想从少女的嘴里钓些信息出来，自然要扔点饵过去。
“关曜星？这个名字很陌生啊，西界的简报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竟然能一个人斩杀两位顶阶强者、一位高阶强者，她必然是超阶吧？”浅苍拂晓感叹地说道。
撒谎！
凯奥斯敏锐地做出判断。
这段话里的后半段是逻辑推测，所以撒谎的关键点在前半段。
这个名字恐怕对她并不陌生，这少女知道关曜星！
“是啊，还好我没有动坏心眼，不然估计会死的很惨哟！”凯奥斯装模作样地感叹道，“这算是好人有好报了吧？”
“凯奥斯男爵看着就像有福气的人。”浅苍拂晓随口称赞了一句后，又问道：“她既然不是那种有名的西界蛮酋，那这名字应该是不是凯奥斯男爵你自己查出来，是她告诉你的？这么看来，你应该和她相处的不错？”
凯奥斯笑道：“要是相处的不错，我就不用一直开着禁灵牢笼，还找人订制多重禁灵法阵了。要知道，她逃脱的时候，就是她被我拍下后第一次离开禁灵牢笼。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名字确实是她告诉我的。”
浅苍拂晓摇头道：“她能愿意跟你说话，还告诉你她的全名，感觉她对你态度还是不错的。”
“天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她这种实力的西界强者，不太可能在简报上从来没出现过，所以我估计这名字就是她随便报给我的假名。”
浅苍拂晓笑道：“假名也不会假得这么清新脱俗吧？”
凯奥斯忽然看着她的眼睛：“我怎么觉得，浅苍小姐你对那关曜星，很熟悉的样子？”
浅苍拂晓一怔：“怎么可能……我……我又没见过……”
“哈哈，我随口一说，你当然不可能见过她了。”凯奥斯笑道。
又是撒谎！
浅苍拂晓还真见过关曜星！？
第一百〇五章 太有钱了！
凯奥斯曾经问过关曜星，知道她之前从未进入过圣佑联盟腹地，顶多也就是在离西界最近的主城瓦利城附近晃悠过。
所以……浅苍拂晓去过西界？她是去西界的时候见过关曜星？
而且有不小的可能，是她认识关曜星，而关曜星并不认识她。
这浅苍拂晓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和西界有很深的联系？
回头看来得找人查查她的底了。
浅苍拂晓还不知道，她刚刚的回答已经引起了凯奥斯的怀疑和好奇。
“对了，那天在拍卖会上，我坐的位置比较靠后，所以在那位西界强者拍卖的时候，我可以看到，还有两位不同的领主在进行出价。”凯奥斯说到这里，看向浅苍拂晓：“其中只一，有浅苍小姐么？”
“当然没有，我哪有那钱。”浅苍拂晓快速思考后，决定撒谎。
关剑神当时在拍卖会上，起拍价就要一万魔券，只要她参与了竞价，就说明她最少准备用一万魔券来拍下关剑神。
凯奥斯一位三叶男爵这么做都已经很让人诟病，觉得他是被下半身控制的败家子，而她之前可还没有拿到那笔圣佑宫的巨额奖金，能把所有能卖的东西卖了攒出一万多魔券已经是非常有钱了，把全部身家都投入去拍下一个西界俘虏，就算再怎么对西界有兴趣，也解释不通。
更重要是，这个谎言要戳穿很难，反正当时凯奥斯没确切看到是她就行。
她却没想到，凯奥斯当场就已经看出，她在说谎！
而且这次还不止是用那感知情绪的判断，当晚拍卖会上，他清楚地记得看到其中一位与他竞拍关曜星的贵族提前离场，虽然看不清容貌长相，但从身材判断肯定是名女性。
当时他没有认出那名女性的身份，但现在再次见到浅苍拂晓，有所怀疑的情况下把两个人的身形进行比对，就会赫然发现那提前离场的身影和浅苍拂晓之间，几乎是完全重合。
所以，浅苍拂晓不仅知道关曜星，而且原本是打算付出上万魔券的代价把她拍下来的。
上次萧卓安好像说浅苍拂晓是哪位伯爵的女儿？
这妹纸不会是那种思想逆反，憎恶圣佑联盟，一心想要投奔西界的叛逆少女吧？
单纯利益层面的话，圣佑联盟的贵族是没几个会去勾连西界的各个势力，只有反过来。
但圣佑联盟的贵族里，还是偶尔会有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叛离，投入西界乱世的贵族。
既有那种在圣佑联盟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跑路的，也有因为某些理念而离开，比如最近被钢心侯爵剿灭的那个“青鳞会”的创始人风起西坡。
浅苍拂晓显然不是要跑路的人，那就是后者了。
这样的话，倒是也能解释，为什么她对自己的好感度不低，但聊天的时候却不停撒谎。
而且……她不是单纯的向往西界而已，她很可能是已经到过西界，和西界的某个组织有过接触。
拍卖救下关曜星，本来是她要交的“投名状”？
凯奥斯这边对浅苍拂晓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浅苍拂晓这边同样尝试通过交流验证她的判断。
“凯奥斯男爵拍下那个西界女人有好几个月吧？有没有从她那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西界故事？或者传说中的西界宝藏之类的消息？”浅苍拂晓故意用一种好奇的、对西界刻板认知的方式来问。
“没有噢，我和她的交流基本都是我在说，她在听，她不怎么搭理我的，说十句都不一定有一句回应，相比起我，我那些契约仆从都更讨她喜欢。嗯，我觉得如果是浅苍小姐，她估计会愿意多说几句话……”
“哦？为什么？”
“直觉。”
“这样啊……”浅苍拂晓假意感叹：“可惜认识凯奥斯男爵太晚了，不然真想去和她见一面，聊几句。”
“我努努力，等实力够了，也组个开拓军团去西界，把她再逮回来，跟浅苍小姐聊天。”
“凯奥斯男爵说笑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西界女人跑掉，男爵岂不是损失惨重？不仅13000魔券的拍卖金没了，定制的几个禁灵法阵也没有了用途，还有这段时间禁灵法阵的消耗……哦，对了，那她跑掉的时候，还干掉了钢心侯爵的三位契约仆从，听说钢心侯爵就是因为那件事迁你，才开始处处和你做对？”
“谁说不是呢……我真是亏惨了，亏大惨哟！”凯奥斯说道。
“要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在拍卖会上13000魔券拍下她吗？”
“应该会吧。”
“哦？这是为什么？”
“直觉。”
“……”
两人正聊着，有名贵族高举手中的酒杯，提议一起干一杯，为克里斯蒂娜伯爵庆生。
于是包括阿凯奥斯、浅苍拂晓在内的所有宾客都停下了交谈，一起把注意投到了女伯爵身上，举杯示意。
克里斯蒂娜客套地说了几句，无非是感谢到场宾客之类，然后就是巨大的造型蛋糕推进宴会厅。
看着那巨大的、一座城堡模样、各个细节都非常精致的蛋糕，凯奥斯发现不止是他，其他那些爵位比他高、来头比他大、比他有钱的贵族们，同样是表现得十分新奇和惊叹。
“天心坊的至尊城堡蛋糕，标准的一个要500魔券，需要提前30天开始定制。我们克里斯蒂娜伯爵定的这个是专属的加强版……这城堡是按她的要求，重新设计的，而且加大了一圈，用的材料也换了好多，所以价格翻了一倍不止，光这一个蛋糕，就要1200魔券……”
浅苍拂晓站在凯奥斯身旁轻轻念叨：“克里斯蒂娜太有钱了，有钱到简直不像话……”
虽然能猜到这个蛋糕很贵，但听到1200魔券这个数字，凯奥斯也还是吓了一跳，这价格是真的高得有点可怕了。
那些个依然种植“光辉魔果”中小型农场，如果使用“炼魔系统”的话，一年差不多也就是收个1000~1200魔券左右。
而克里斯蒂娜，一个蛋糕就要这个价格！
他想到克里斯蒂娜今晚穿的那条定制的金色丝袜，那上面的繁复纹路，不仅仅是好看而已，本身也是魔纹。
严格说来，这条丝袜本身，就已经是一件精良级的装备，只不过上面的附魔功能并不是战斗方向的。
比如，保持透气性的同时，能够自动保持皮肤和外界环境的温度平衡，如果比较冷的时候，就会调高温度，如果外面比较热，湿度比较高，就会降低温度，提高透气性。
虽然没有一样战斗功能，但这条定制丝袜，可比一般的精良级装备贵得多。
克里斯蒂娜.弗汀，是真的太壕了。
浅苍拂晓忽然招手叫来一个仆侍，交代了几句后，后者很快去到蛋糕半上，和另一名仆侍一起切了一块蛋糕回来，一块交给她，一块交给凯奥斯。
“城堡中间，那些城垛的部分是最好吃的，然后是里面那些在施法的魔法师小人，味道也不错，再然后是……”
浅苍拂晓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跟旁边的凯奥斯介绍着这蛋糕的特点、各个部位用的材料、怎么制作，侃侃而谈，信手拈来，当真是一个美食大百科。
凯奥斯不禁感叹，如果在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浅苍拂晓这口条、这长相、这声音、这知识储备、这表达逻辑，去当个吃播，做个美食up，应该很快就会全网火爆了。
“在吃这方面……我真是对浅苍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感觉随便什么食物、菜肴，你都能随口就把它的特点、做法都说出来，连这种……圣佑联盟独此一家的定制蛋糕，你都能了解得这么清楚，实在是……”凯奥斯说着，由衷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浅苍拂晓却苦笑道：“我对这蛋糕了解这么清楚，是因为这蛋糕本就是我帮着定的，所有的细节都是我跟天心坊的人交代的……”
凯奥斯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么。”
他说着，把手中碟子里最后一点蛋糕吃光，说道：“不过这蛋糕确实好吃，特别是上面的‘魔法师’，哈哈……我本来想着等我生日的时候也去定一个，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东西我吃不起，回头看看专门买个相同做法的小糕点吃就好了。”
浅苍拂晓摇头：“其他地方做不出天心坊的这种味道，不过……凯奥斯男爵你这段时间经营‘炼魔系统’，应该把生意做得很大了呀？连我这种只有一个农场的小微领主都租了一套，我听克里斯蒂娜说，凯奥斯男爵你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应该很快就可以变成凯奥斯伯爵了，到时候，生日的时候天心坊定个几百券的蛋糕，应该也很正常吧。”
“原来浅苍小姐也是我的客户，感谢支撑了。不过弗汀伯爵说的有点夸张了，我现在虽然摊子铺的大，但利润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就算以后成为伯爵了，肯定也和弗汀伯爵这种超级贵族差得远。”凯奥斯笑道。
“我本来以为你是要谦虚一下，结果你这是变相承认马上要成为伯爵了啊？”浅苍拂晓也是笑道，然后看似随意地“顺口”为拿到：“你之前是怎么会突然想到弄出‘炼魔系统’这么个天才发明的？”
“噢，其实就是……”
凯奥斯话刚说一半，伴随着一阵香风袭来，今晚的主人克里斯蒂娜.弗汀伯爵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小拂晓，你的男伴先借我一下哦！”克里斯蒂娜说着，便已挽上了凯奥斯的手臂。
浅苍拂晓一呆，赶忙道：“男伴……什么男伴你别瞎说，我和凯奥斯男爵就是……就是……”
但她话还没说完，克里斯蒂娜已经挽着凯奥斯走到宴会厅一侧了。
原来，克里斯蒂娜伯爵是把大家送的一部分礼物给展示了出来。
有些是送礼的人自己画的，有的是送礼的人花魔券请人画的，但总归都是第一次示人的画。
克里斯蒂娜让人遮住了画上的署名，然后让宾客们直接凭着画来猜作者名，并且顺便评出觉得最好的作品。
“这位是凯奥斯.李男爵，大家应该都知道‘红画’吧，就是他独创的画风。不过现在应该还没几个人知道，凯奥斯男爵已经换了画法。所以，今天这边虽然没有‘红画’，但却有一幅是凯奥斯男爵的作品哟！等下大家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出那幅作品来！”
克里斯蒂娜说着，回头有些兴奋地对被她挽着的凯奥斯道：“凯奥斯男爵先来，你试试看，能不能认出这些画里有熟悉画家的风格？嗯，添点小彩头吧，你要是猜中一幅，我就多订一套‘炼魔系统’，全款噢！”
女伯爵显然喝了点酒，俏脸微红，说话的时候，尾音也微微有些拉长，听着有种慵懒的感觉，让人……莫名地想多看她几眼。
凯奥斯注意到，几乎在克里斯蒂娜挽住他手臂的瞬间，周围宾客里有好几个光圈一下子从正面颜色变成了负面颜色，还有几个甚至从原本的灰色为主、少量紫色，直接一下现了红。
这……
瞬间把“仇恨”拉满了啊！？
不过不得不说，他自己也是微微有点享受被女伯爵挽着的感觉。
而且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反正今晚到宴会厅后，他应该是女伯爵挽的第一位异性。
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太安分和躁动的情绪后，凯奥斯赶紧借面前这些画作调整了一下状态，摒除那些杂念。
不得不说，这些画作的质量是真的都挺高的。
凯奥斯靠他那能感知情绪的能力扫视了一遍，一下就发现这些画作八成都能有清晰的情绪反馈，证明按圣佑联盟的标准，这八成都是真正有“灵魂”的“艺术品”。
这个好作品出现的概率，他参加过的拍卖会都高。
“这幅画，我可以感觉到有一种振奋向上的力量，这只‘猎风燕’看着虽然不大，但力量感、速度感，非常强。”
凯奥斯站到一幅画着码头景色的画前，说道：“乍一看，这幅画场景很大，元素很多，细节很足，主要是展现码头的众生相，把一切都画活了，没有画风，却能感觉到海风的劲烈。但仔细看就能知道，这幅画真正的主角，是这只好像不起眼的‘猎风燕’……”
凯奥斯说一半，旁边一位眉骨很高的蓝发中年贵族出声说道：“这只‘猎风燕’在表现一种顽强、不甘、逆风而上、逆势而为、与命运斗争的态度。”
凯奥斯知道，这是胡梅尔斯伯爵，也是颇有实力的大领主，还是“创造者”的大客户之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这‘猎风燕’对下方的人类……不论是坐在马车里的贵族、骑在马上的魔导师、巡逻的惩戒骑士，还是那些搬运货物的领民搬运工、船上的水手，甚至包括它自身，都是一个态度……
“漠视……或者说，不关心，无所谓。
“这幅画的坐着，应该是……
“列夫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