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碾过去”
对于圣佑宫的这两个禁令，凯奥斯虽然心里是很不爽的，毕竟这根本不合理，有点针对他的意思，但从他现在具体的行事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
圣佑宫不让他生产子母浮空阵，他就不生产了么？
圣佑宫不让他在避风山建城，他就不建了么？
他违反圣佑宫规定的事情不要太多，小到违规售卖“魔装法阵系统”，大到修炼亡灵法术、干掉惩戒骑士团超级强者，他和圣佑宫翻脸几乎只是时间问题，只是看他先下手还是圣佑宫先下手，又或是他能不能在两边真正动手前，先找到方法彻底控制整个圣佑宫，接管圣佑宫对圣佑联盟的领导体系。
但这两个禁令，还有格拉斯过来说的这些话，却让他意识到有些不同寻常。
沃利.弗雷德里卡肯定知道圣佑联盟、圣佑宫的核心秘密，一向不怎么管事的他连发两道禁令，必然是这些事情触动到了什么。
凯奥斯就是要借和格拉斯，和圣佑宫的这种试探拉扯，搞明白这里面的原因，就和他把转换成“超级仆从狂风”的乌勒尔派回圣都的目的一样。
见格拉斯不想继续谈那三个区域划定的原因，凯奥斯话音一转，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其实我一直有点好奇，就是咱们圣都圣佑宫，一共有多少位超阶，等阶最高就是14级吗？14级里，又有分谁的实力更强吗？”
格拉斯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是不是能跟凯奥斯说，能说多少，或许是刚刚说了“后盾允诺”，然后又马上拒绝了凯奥斯看似很正当的要求，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最终还是回答了一句：
“我只能告诉你，惩戒骑士团14级以上的强者肯定是有，但是不多。至于总共有多少位超阶，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两位数是肯定有的。因为圣都圣佑宫的很多惩戒骑士团强者，长时间都在外执行任务，很少回去。有时候出去时是顶阶甚至只是高阶，隔个十几年、几十年回来后，就已经突破到了超阶，都是很常发生的事。反正你只要知道，你如果真的能在西界成功把城立起来，那圣佑宫就一定能帮你把城守住。”
格拉斯显然是以为凯奥斯问这问题，是在担心圣佑宫的实际战力。
“一定能守住吗，如果是爆发‘死亡之潮’呢？”
“这……”格拉斯一愣，他那话的意思自然是说守住西界强者对那主城的争夺，却没想到凯奥斯直接提了“极恶森林”的“死亡之潮”，不过他还是勉强笑了笑，道：“其实所谓的‘死亡之潮’，所谓的‘恶魔’，所谓的‘深渊’，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这次我们过来，凌勉魔导师带队，就是为了评估那个黑雾的情况。”
凯奥斯点点头：“嗯，我相信圣佑宫。”
然后他又顺着问道：“我还有个问题，既然魔法师、灵气士的等阶有13级、14级，甚至更高，那为什么又要把12级定做顶阶？重新把等阶往上延伸，定16级制，不是更方便么？而且也能让灵气士、魔法师们更有一个修炼的目标。”
格拉斯有点头大，这位凯奥斯伯爵怎么尽问些普通人根本不会去想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还不好定义，看起来像是普普通通没什么信息量的小问题，但里面还真会涉及一些更深层的、不太好说出来的信息。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12级等阶制已经通行很久很久，大家都习惯了，不想再改了吧。”格拉斯随口说道。
凯奥斯立刻判断出这是谎话，于是马上接道：“但是超级强者出现的时间也很久很久了啊，好像三王时代……修炼者的普遍实力都在现在之上，那时超阶就已经一大堆，现在过了这么几百上千年了，按理说顺延一下，直接把12级算成高阶，13级往上新设一阶，顶阶定到16级，应该很容易适应嘛……”
“凯奥斯伯爵纠结这个问题做什么？”
“因为我总有种感觉，好像……圣佑宫不太想让修炼者把等阶提升得太高？”
凯奥斯这句话，又一次让格拉斯愣住，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凯奥斯是不是表现得太好说话，姿态放得太低了？怎么什么问题都敢问？
“伯爵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格拉斯眉头微皱问道。
凯奥斯明显地感觉到格拉斯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脑后光圈中那本来经过前面交流，已经完全消失，甚至冒出了一点蓝色的光圈，又回到了他刚来的状态，那灰中带紫的光圈中，紫色有点蠢蠢欲动，显然对凯奥斯的印象正在变差。
凯奥斯却一副丝毫没有察觉到格拉斯态度变化的样子，继续说道：“因为像之前我的‘魔装法阵系统’限售，还有这次是‘子母浮空阵’的全面封禁，都给我一种感觉，圣佑宫似乎不想贵族们手中有太强的力量，不论这种力量是修炼灵气、魔法的契约仆从，还是穿着魔装、组成法阵的魔侍。是不是因为贵族们的力量太强，会让圣佑宫管控起来陷入麻烦？”
这话一出，格拉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脑后光圈的紫色又开始快速蠕动、增长。
按照凯奥斯正常的说话技巧、做人方式，这种话肯定不会用这种方式直接问出来的。
不过现在，凯奥斯想的是怎么快速、直接地获取想要的信息，他根本不在乎格拉斯对他的好感度。
“李伯爵，我觉得你对圣佑宫的存在好像有些误会？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了？圣佑宫本质上的职能，并不是管理，而是守护，怎么样让所有的贵族、领主们安稳地发展，合法合规地保有自己的资产、领地、领民，才是我们真正会考虑的事情。”
格拉斯这番话显然回避了凯奥斯的问题，至于所谓“圣佑宫的职能是守护”，凯奥斯能不笑出来就不错了，圣佑宫的武装组织叫的可是“惩戒”骑士团，而不是“守护”骑士团，守护？守护个毛线球啊！
不过格拉斯的回答，却依然让凯奥斯做出了判断：
圣佑宫故意限制等阶，限制“魔装法阵系统”，限制子母浮空阵，肯定有限制贵族手中力量的原因，至少格拉斯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明白了，这种限制是为了让贵族和领主能够更方便地被守护，而不要自作主张地自己守护自己。”凯奥斯笑道。
一句话又把格拉斯给噎得瞪大了眼，想要发作，却又有些犹豫。而且他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凯奥斯好像是故意在激怒他。
可是，激怒他对凯奥斯又有什么好处？
格拉斯离开凯奥斯领地的时候，他脑后的光圈，已经由刚来时几乎全灰带一丝紫色，变成了有1/3的紫色，可以说对凯奥斯是相当不爽了。
两天后，凯奥斯又见到了这次圣都派来的调查团带队魔导师凌勉。
这位专修光明系魔法的顶阶魔导师，看起来出奇的年轻，他的实际年龄是四十九岁，但看起来却顶多三十，甚至说他二十五六也不会有人怀疑。
凌勉的脑后光圈同样是灰色为主，带一点点紫色，和初见凯奥斯时的格拉斯差不多。
而调查团中，等阶最高的大魔导师萨普，脑后光圈就是紫色为底了，灰色只占一点点。
凌勉的意思，是要凯奥斯带他们去西界，去避风山附近、极恶森林外，那些黑雾覆盖过的区域做实地调查。
“这恐怕有点困难，你们都是惩戒骑士团的顶阶甚至超阶强者，这么大张旗鼓地进入，不可能不引起西界势力、西界强者的警惕。”凯奥斯摇头道。
凌勉不满地看了眼格拉斯，那意思是：你之前不是已经和凯奥斯说好了么？
格拉斯也赶忙说道：“凯奥斯伯爵，两天前我找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可以带我们进西界勘察黑雾现场吗？”
凯奥斯摇头：“我当时说的是可以带你去，可没说带这么多人，甚至还有14级的超阶大魔导，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们是西界的强者，会怎么想？”
凌勉问道：“不是说你正和西界的人关系很好，你甚至让他们同意你在西界建城么？你建城的地方不就是在避风山附近，那带几个人过去看看要建城的地方，不是很容易么？”
“可是建城计划不是已经被圣佑宫给取消了么。”凯奥斯摊手说道。
“他们又不知道。”凌勉说道。
“怎么会不知道，我在收到建城的禁令后，就第一时间让我在那边的筹备建城工作的团队收拾东西，准备回来了，西界人肯定也已经知道。”
“不是……你那么急着把人撤回来干什么？”
凯奥斯理所当然道：“我接到了圣佑宫的禁令，当然要第一时间执行了，本来就是私下里和西界人勾心斗角争得的这个建城计划，有很多违规的地方，圣都那边既然已经知道，还很严厉地禁止了，那我当然是要赶紧收手，不然回头肯定被人大做文章，丢爵位、丢领地都是轻的，搞不好命都要丢了。我听说，之前圣都不就有位大人物，还派了惩戒骑士团的超阶武圣调查员来西界查我，说我勾结西界，要谋害同城贵族么？”
凌勉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凯奥斯真是每一句话都占到了理上，他只能回头有些埋怨地看着格拉斯——那两道圣都的禁令是格拉斯带过来通知的，协调凯奥斯的事也是他负责的，结果他们准备好要出发了，却出了这么个情况。
格拉斯也有些头大，虽然两天前的那次交流最后两人都有些不快，但至少面上并没有谈崩，基本要确定的都已经确定了，他本以为这种事情应该很简单，凯奥斯也没理由不配合，没想到临到了要出发的时候，才出这种状况。
“凯奥斯伯爵，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带我们进入西界？”格拉斯没办法了，只能是直接问道。
之前一直不发一言的超阶大魔导萨普忽然阴恻恻地开口：“凯奥斯伯爵，我们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你作为瓦利城的贵族，协助我们是义务。带我们进西界是要求，不是请求。”
他们见面的地方在瓦利城的圣佑宫，所以潘德审判长自然也一直在，不过他知道凯奥斯没那么好欺负，而且很有主意，所以也基本不怎么说话，不会代凯奥斯做决定。
不过现在萨普这副以整个圣佑宫来居高临下地压凯奥斯，他就不会再旁观了。
“萨普，你如果要强令凯奥斯带你们进西界，那必须要有圣都的明确文件，否则就别提什么‘是要求不是请求’了。”潘德这话也说得非常不客气。
凯奥斯是瓦利城的领主，如果瓦利城的圣佑宫不强令他协助的话，那萨普他们要强令凯奥斯协助，就需要来自圣都圣佑宫的直接命令。
而很显然，潘德根本不打算提供任何协助。
萨普眼睛微眯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严格说来，惩戒骑士团的地位都是在审判长之下的，他可以不把瓦利城的多米尼克、耶格放在眼里，却很难正面地挑战潘德的威权。
“那现在怎么办，潘德审判长你也别事不关己的样子，极恶森林、避风山的事不搞清楚，你们瓦利城离得最近，最有可能受到波及。”凌勉皱眉说道。
凯奥斯说道：“现在不是我愿不愿意带你们进西界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西界人根本就没理由让这么多圣佑宫的强者堂而皇之地进入而不做任何反应，有我带着没我带着其实没区别，人家都会视作入侵。我也不怕你们说我‘勾结西界’了，我就告诉你们，之前西界的超阶强者来我领地上和我商量建城的事情时，你们知道人家是怎么做的么？人家没带任何装备，然后坐上我提供的双禁法阵马车，进入到我领地中的双禁法阵之中，这我才能放心。”
凌勉惊奇道：“你是让我们坐在双禁法阵内进入西界？那怎么可能？那不是把生死都交给西界人决定了么？”
凯奥斯摊手道：“是啊，你们不信任他们，又怎么能让他们信任你呢？”
最终凌勉、萨普、格拉斯带队的圣都调查队，还是在没有凯奥斯带路的情况下，直接进入西界，想要悄悄潜入到避风山附近勘察。
按着凌勉的说法，他们这么强的队伍，能悄悄潜入就悄悄潜入，被发现的话，就把发现他们的人全灭掉，不让走脱，不让消息传开就是了，一路碾过去。
但他们刚进入西界地形复杂的山林中没多远，就遇到了西界强者的狙击。
这支圣佑宫的调查团队实力其实已经很强悍，很恐怖了，大部分西界中小势力其实倾巢而出都未必能抵抗得了。
可是他们遇到的，却是西界多个势力的强者集合，整体阵容比他们还要强好几个层次，而且同样有14级的大魔导师坐镇。
真的开战，别说“碾”过去了，他们能不能完好地逃回来都是个疑问。
于是，在交涉无果后，调查队只能是灰熘熘地又返回了瓦利城，重新让潘德把凯奥斯请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开条件
“这些西界人，真的是不可理喻，完全没法讲道理！”
“我们又不是去和他们战斗，去剿灭他们的，我们是去对付恶魔，搞明白黑雾的情况，是要帮他们对抗‘死亡之潮’啊！”
“他们不是正对恶魔、对极恶森林的情况感到害怕吗，甚至还允许圣佑联盟在那边建城，和他们一起抵抗恶魔威胁，怎么我们过去帮他们确认情况，他们反而要拦着？”
“我可是光明系魔法师啊！我直接给他们展示了一下光明系魔法，他们居然还是不信！”
“还有，为什么我们刚离开瓦利城辖境，刚进西界没多久，就能遭遇那么大规模的阻击？那么多超阶、顶阶强者，怎么会刚好那个时候汇聚到那里的？怎么会那么精准地确定我们的位置？”
“是不是有人提前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入西界受阻，不得不调头回来的光明系魔导师凌勉大为光火，在瓦利城圣佑宫里抱怨不停。
他前面的话，潘德没有任何表示，但听到最后一句，便幽幽说道：“看来你是怀疑凯奥斯伯爵？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叫人去把请他来的人拦下，先调查一下他有没有跟西界人通风报信？”
凌勉一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转头看向格拉斯。
格拉斯心中长叹了口气，对潘德说道：
“审判长大人误会了，凌魔导的意思，是说现在瓦利城似乎和西界之间多有联系，并不是特指凯奥斯伯爵。”
潘德点头：“明白了，是在说我这个瓦利城审判长没做好，那既然这样，我应该先好好整肃一下瓦利城贵族和西界人违规联络、交易的事情，凯奥斯伯爵的事，你们一会还是自己聊吧。”
看到潘德说着就要站起来离开，格拉斯赶紧抬起两手做按压状：“潘德大人，你又理解错我的意思了，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不要斗气啊，完成圣都、长老会的任务才是正事。”
“上面真的关心极恶森林？凌勉不是说，所谓恶魔、所谓死亡之潮，最多也不过是在西界肆虐，离了亡灵气息、亡灵领域，什么都不是，出了西界的范围，就是被光明系魔法吊打的存在么？”潘德皱眉道。
“这个嘛……”格拉斯看了眼凌勉，按理说现在应该是这位带队的顶阶光明系魔导师来做解释，但他估计也是怕再说错什么话被怼，既影响任务，又丢面子，只是低着头，没有再接话。
格拉斯便只能自己来跟潘德解释：“潘德大人就在瓦利城，肯定知道这次的黑雾，和之前任何一次恶魔生物逃出极恶森林制造混乱的情况都有不同，虽然比当初那次‘死亡之潮’造成的死伤小得多，波及的范围也不远，只在避风山到极恶森林之间的一片区域，但这黑雾……带来了超过以往任何一次的高等阶恶魔，甚至有说是深渊之主、深渊魔王的……我们需要确认一下，这次的黑雾会给原本的极恶森林带来什么样的异常变化，恶魔这个群体是否有什么异变，未来是否会对圣佑联盟产生影响，这是真正关系到瓦利城以及整个圣佑联盟贵族利益的大事！”
潘德自然不会被他这番刻意往大了说的话头给唬住，眯着眼若有所思道：“这些我当然是知道的，按理说，你们在圣都能知道的信息，也都是我具体验证过、汇总后，通过圣佑宫的渠道汇报上去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应该是有其他的渠道获得消息。”
格拉斯一怔，没想到这话居然能被潘德逮着马脚，不过圣佑宫有多渠道获取消息，应该是默认的潜规则了，这倒也不算什么。
不过这么说了一通，潘德倒是没有再甩袖不干了，和圣都来的调查队一同在会客厅等凯奥斯。
凯奥斯来的也很快，而且见面后，也没冷嘲热讽，只是安静地听格拉斯说他们进入西界后遭遇阻截的情况。
有过之前的经验，他们显然也知道凯奥斯不是一般的地方贵族，没那么好拿捏，特别是现在瓦利城的审判长还是和凯奥斯穿一条裤子的，自然没敢再提怀疑有人给西界通风报信的事。
甚至凌勉和萨普两人干脆把嘴闭上，根本一句话都不说，只让还算是比较“能屈能伸”的格拉斯去跟凯奥斯、潘德交流。
“其实不是什么通风报信的事，我上次就跟你们说过了，黑雾事件之后，西界所有势力，所有家族，所有强者，都已经处于一种极度戒备的状态，‘死亡之潮’给他们的印象太深了，而这次的黑雾，又是那么的不一样……所以他们组织了很多强者在极恶森林到避风山一线警戒，正是因为他们这么重视，我之前提出的合作建城计划，才能够得到西界人的一致通过。而现在我这边建城计划取消，他们却不打算就此撤离，估计是准备独立进行建城计划，至少在那边建立起防御线。你们向那边靠近，自然是撞到了他们的警戒线中。”
“他们自己建城？他们能建得了么？”凌勉忍不住出声嘲讽道。
凯奥斯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这是可以想到的决定，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我听说，现在极恶森林上空的黑雾越来越浓了，什么时候再爆发一次像之前那样的黑雾潮，都不好说。下一次，说不定就不止是波及极恶森林到避风山一线了。”
“可是……凯奥斯伯爵，我们并不打算和西界人冲突，我们的目标，也是极恶森林、避风山里的黑雾啊？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们和他们沟通一下，他们根本不愿意和我们谈，完全无法交流。”格拉斯问道。
凯奥斯摊手：“这不就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了，你们去西界前我就已经告诉你们了，谁去说都没用，这不是你们要不要对付他们的问题，是他们愿不愿意相信你们的问题。退一步说，你们真的只是去调查那些黑雾，那对他们一样没有任何好处。你们真的发现了黑雾的秘密，或者找到对付黑雾的方式，会告诉他们么，会和他们分享么？如果知道黑雾的影响范围，确定圣佑联盟没事的话，会不会等着他们受到黑雾攻击的时候，落井下石，也跟着一起攻击？甚至刻意地引发黑雾，利用黑雾来‘清洗’西界？”
凌勉又忍不住皱眉说道：“凯奥斯男爵，你这也把我们想象得太卑鄙了！你这到底是哪边的……”
凯奥斯摇头叹道：“不是我想把你们想象得卑鄙，而是对西界人来说，你们、我们，都是卑鄙的圣佑联盟贵族和惩戒骑士啊！这就是他们自然而然的想法，就好像我们也会这么去想他们一样。”
格拉斯倒是明白凯奥斯的意思，点头说道：“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对他们并没有威胁，我们的调查对他们有好处？”
凯奥斯伸出一根手指：“要么，降低他们的风险，比如，既然是针对黑雾调查的，那就只让光明系魔法师去西界。”
“不可能！这绝对不行！”一直不发一言的萨普断然说道：“凌勉魔导师这样的光明系魔导师是圣佑宫最宝贵的财富，绝不能在没有足够护卫的情况下进入西界，西界人不可信。”
凌勉自己也是连连点头，显然他也不想孤身冒险。
凯奥斯伸出第二根手指：“那要么，就是给西界人足够的利益。”
“利益？给魔券么？”格拉斯问道。
“魔券能买到需要东西的时候，才是有价值的存在，给西界人魔券，他们又能拿来做什么？真正他们需要的物品或者技术，对他们才算是‘利益’。比如他们如果真的想要继续建城计划，那制作护佑大阵的技术、材料等等都会是急需的，当然，这只是举例，至于具体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利益，需要什么样的交换，得去谈过后才知道。”凯奥斯说道，“但我如果要去谈，得有足够的权限，能拍板的权限，能说话算话的权限。否则的话，我之前建城计划已经得罪了西界人了，这次再得罪一遍，我估摸着这瓦利城是不好待了。”
最终的讨论结果，自然是凯奥斯去和西界人谈，也给了他一定限额的自主决策权。像什么护佑大阵的建造图纸、具体的炼金和制造技术，那肯定是不能给的，顶多是看西界有什么急需的材料或者一般的魔法装置、设备，能够给提供一点。
最终西界那边给出的条件，是光明系魔导师凌勉可以带着两人进入西界，但全程需要西界强者“陪同”，凯奥斯也要一同进入。
除此外，圣佑联盟要给西界提供价值约两万五千魔券的指定物资。
从那物资清单，就可以看出来，西界人确实如凯奥斯所猜测的那样，打算继续完成建城计划。
对于这样的条件，调查团队也没有足够的决定权，只能是把情况传回圣都，交由长老级别的人物去裁定，虽然这样会显得凌勉、格拉斯、萨普的办事能力不太行，但到了现在这情况，也没有办法了。
而且就算答应，那两万五千魔券的物资，在瓦利城也不可能有人给承担，还是得圣都来决定要不要支付。
于是这么一来一回，时间又拖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把西界人需要的物资筹集了发过去，再又耗了一个月。
等到一切都搞定，凌勉便带着萨普和格拉斯，进入了西界——西界人提出的条件只有说带两人，却没有对两人实力做限定，他自然是直接带上了两位超阶强者。
甚至凌勉还想着让凯奥斯带上一队三十人的随从，这些随从都换成他们调查团的成员。
不过凯奥斯拒绝了，只带了莎尔薇拉和冰川两名侍卫，理由也很简单，不要搞这种小聪明，他的侍卫、契约仆从，西界早调查清楚了，全都认识。
等到进入西界，看到来“陪同”他们的西界强者后，凌勉也是息了其他的小心思。
因为西界的“陪同阵容”，是四位超阶，六位顶阶……
而且，带队的超阶强者，是14级的关曜星。
如今西界“关神剑”之名，圣佑联盟这边也早就是如雷贯耳。毕竟当初她从圣佑联盟逃脱后，一路冲杀，是给了圣佑宫留下了血的教训。
不过在圣佑联盟，“关神剑”叫起来比较拗口，更多的人还是叫她“关剑神”。
有她近距离地“陪护”，那便是14级的超阶大魔导萨普，也根本不敢有什么异动。
在这么近的距离，大魔导面对同等阶的武圣，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也很难有什么骚操作。
何况还是关曜星这种层级的超阶武圣。
除了关曜星之外，其他的西界强者，凯奥斯其实之前在建城谈判的时候，也基本都见过。
印象最深的，是素家那位个子娇小的超阶武圣素三晴风，这次她也依然带着那个长得很漂亮的跟班魔导师，好像叫什么九的。
当着凌勉、格拉斯他们的面，凯奥斯自然不好跟关曜星他们有太多交流，不过这一路而行，在扎营和休息的时候，还是很自然地能看出几拨人的关系。
休息的时候，素九凌薇拿着凯奥斯那边由冰川送过来的干粮，就忍不住跟素三晴风小声滴咕：
“我怎么觉得，咱们更像是保护凯奥斯伯爵的，那几个圣佑宫的人倒更像是凯奥斯伯爵的敌人……”
刚刚扎营的时候，凯奥斯让冰川送过来“创造者”特制的甜品干粮，他们这边从关曜星到素三晴风再到其他西界强者，都没有考虑太多，拿到后就开吃，倒是同样分到干粮的凌勉、萨普、格拉斯三个，没有选择立刻吃，而是先作观察，先吃自己带的东西。
类似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西界这边的强者也可以明显感觉到，圣佑宫那个光明系魔导师和两位超阶，对凯奥斯那隐隐的戒备和疏离，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西界这边的强者，不自觉地对凯奥斯多了几分信任感。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最受西界欢迎的领主大人”
在西界这一边，凯奥斯对建城计划被圣佑宫禁止的消息，也早已传开，不过在凯奥斯的引导下，是另外一套逻辑。
在西界各势力、诸强者看来，圣佑联盟一方面派人来西界调查黑雾事件，一方面又直接叫停了建城计划，那估计就是两个原因：
要么是凯奥斯允诺不设圣佑宫、审判长的条件被圣佑宫知道了，所以直接叫停。
要么是圣佑宫觉得黑雾事件后，再在西界建城，得不偿失，会直接受到极恶森林、避风山的威胁，不想趟这浑水。
当然，也可能两个原因都有。
又或者还有其他圣佑宫内部派系斗争的原因。
人就是这样，当别人上赶着来合作的时候，哪怕各种条件都对自己非常好，看起来相当有利，没有任何问题，心里也会不由自主地犹豫，会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是不是会说话不算话？里面有没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坑？
但如果忐忑犹豫又无可奈何地达成的合作，忽然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取消了，对方也一副无所谓、我已经尽力了、没了就没了吧的态度，那心里就会着急，就会觉得天大的机会和好处要错过了。
现在西界的大多数势力头领、家族族长就是这个心理，原本他们虽然非常害怕“黑雾”，害怕那“黑雾”中的深渊世界，但对凯奥斯那个建城计划，对波左埃罗借圣佑联盟贵族的力量一起防备“死亡之潮”和“黑雾”，还是颇有微词和异议的，只是大部分都迫于波左埃罗的威信和影响力，被强行代表了，没办法提出异议，只能勉强接受。
但很显然，这种情况下，后续执行时，还是得波左埃罗以及其他和波左埃罗关系比较密切的势力打头，才能让事情比较顺畅地运转起来。
不过在圣佑宫的建城禁令传来，凯奥斯撤回了部分前期建城团队后，便是之前那些觉得这个建城条件对西界太不利了、波左埃罗估计和凯奥斯私下有勾结之类的人，现在也都有些慌了。
之前不论是关曜星还是波左埃罗都说过的，那建城计划中对西界有利的条款，各种可能好处，那些他们之前一直觉得可能有坑，可能无法被执行的条件，现在一下都变得清晰无比，被放大了出来。
于是，之前这个他们各种嫌弃，各种怀疑，各种不满的建城计划，瞬间被叠加了多重滤镜，变得“圣洁”了起来。
特别是一些有特殊消息渠道，能够确认这禁令真实性的西界头领，更是带头想要阻止这个建城计划黄掉，要把这座主城留住。
凯奥斯这个原本“奸诈的圣佑联盟贵族”，一下子也变成了“能够给西界带来希望的、勇敢的创世伯爵”。
内部统一了思想、统一了目标后，整个西界便在关曜星、波左埃罗的带领下，开启了“拯救建城计划”的行动。
在关曜星秘密和凯奥斯交流后，他们定下了一系列的行动计划。
既然凯奥斯不好明面上参与建城，那就让西界“自主建城”，他从暗中进行协助。当然，如此一来，为了保证凯奥斯未来在新城的利益，建城协议又有变化，更进一步地向凯奥斯倾斜。
最基本的一点，未来新城的护佑大阵，掌控权在凯奥斯手里，西界强者可以有人参与大阵运转，有一定的控制权，但所有的权限都需要凯奥斯这边进行认可，而且凯奥斯有权选择新城的管理层、决策层，有权决定新城的防务体系和经济、税收政策。
当然，这个前提依然是新城不设圣佑宫，不设审判长，凯奥斯没有来自圣佑宫的明面支持——如果西界人发现凯奥斯得到了圣佑宫的暗中支持，有圣佑宫的强者秘密进入新城，这些有利条件都将失效。
甚至为了让凯奥斯继续帮助他们完成建城计划，西界还通过了一个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决议：
不仅让凯奥斯的新城经济圈扩大了一倍的范围，完全超出了避风山特殊领域的影响区域，还给凯奥斯在西界另外两处区域一片“领地”，可以给他建立非进攻性的建筑。
这两片新城飞地，一块甚至在洛芙塔山附近，另一块也是诸多西界势力都存在的“黄金地域”，远不是避风山、极恶森林这一线这种原本就没有西界势力存在的“无人地带”。
虽然仅从领地大小来看，建个避风山新城那样的大型主城是不可能，但凯奥斯建个小城堡，或者开辟几块经济领地，还是没什么问题。
当然，在西界人看来，凯奥斯那两块飞地在这么多势力的“包围”之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在另一个层面，西界各势力也都达成统一意见，会保障凯奥斯伯爵自身及其麾下所有契约仆从、侍卫、领民在西界内的安全，任何西界势力或个人，不能擅自攻击凯奥斯伯爵的人或领地。
这除了是给予凯奥斯好处，让他能尽心为建城计划忙活外，也是很多西界人这次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关曜星很多年前就已经明白的事情：
凯奥斯.李没有一般圣佑联盟贵族对圣佑宫的畏惧和依赖，甚至有些排斥圣佑宫。
这样的贵族，又有这样的实力，对西界来说，是个非常完美的圣佑联盟内部“盟友”。
这种“盟友”，可能不如圣法教会蛊惑和控制的那些圣佑联盟贵族可靠，但却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帮助，甚至能从根本上，打破圣佑宫对这片区域的影响。
于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在建城计划被圣佑宫给禁止后，凯奥斯就这么成了“最受西界欢迎的领主大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素九凌薇觉得凯奥斯像是和他们一伙的，还真是一点没错。
如果现在有一个决定生死的机会，让西界强者和圣佑宫强者付出一定代价来决定凯奥斯是死是活，那毫无疑问前者会全力保凯奥斯，而后者会让凯奥斯去死，或者根本无所谓他的生死。
“怎么样，你那个直觉现在有没有反应？咱们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素九凌薇悄悄问道。
素三晴风摇头：“应该没有。”
素九凌薇松了口气：“那就好。”然后低头吃手中的甜品干粮，这东西味道是真不错。
素三晴风把视线投向那边正在拿着地图和圣佑宫那名光明系魔法师说着什么的凯奥斯，若有所思，她这次选择参加关曜星带队的“陪同队伍”，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对凯奥斯的好奇，想要更近距离地观察。
她最近两次的直觉，都是因凯奥斯而起，她本能地意识到，凯奥斯是个极度危险，极度强大的人物。
她想要搞明白，这极度危险和强大到底源自于什么？
她原本觉得，凯奥斯的强大和危险，来自于他所控制的“创造者”制作的各种魔法装置，他那无比庞大的魔券资产，他麾下各种实力强悍、极有创造力和研究精神的契约仆从，还有来自圣佑宫或其他贵族、领主的强力支援。
但她了解的越多，越是意识到，这些都不是答桉的全部，否则的话，凯奥斯绝对不敢这么明里暗里的地对抗圣佑宫、违逆圣佑宫的决议、和圣佑宫惩戒骑士团的强者对着干——圣佑宫能够很轻松地将刚刚那些强大的原因都抹平。
所以凯奥斯的强大和危险，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凯奥斯伯爵不论从哪个维度看，个人实力都非常普通，如果没有人保护，似乎随便一个中阶灵气士、魔法师都能轻松解决他，可他却敢频繁进入西界，哪怕近距离面对西界一众顶阶、超阶强者，也丝毫不露怯。
要知道，那些人任何一个，都有能力将他秒杀，那个距离下，几乎很难有人能保得了他的命。
素三晴风忽然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去，见到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自己。
是凯奥斯这次带来的两名贴身侍卫之一，叫冰川？
这个女侍卫等阶甚至都没到高阶，只有9级。在一众顶阶、超阶强者中，莎尔薇拉的11级已经是看起来挺寒酸了，冰川的9级更是几乎可以被无视。
西界这边的强者，第一反应都是觉得凯奥斯估计认为带什么级别的契约仆从，在萨普、关曜星这两位超阶14级强者面前都没有意义，所以就随便带了两位。
莎尔薇拉还算是比较有名，那位9级中阶的女灵气士——还是穿着长纱裙的女灵气士，估计就纯粹是当个女仆了。
但素三晴风却很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叫冰川的女人，不简单。
她穿着一身白纱裙，在西界枝叶茂密的山林中穿行，却没有让裙子弄脏、刮破一丝一毫。
以她的实力，其实做到这点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她一直是非常轻松、沉稳、自然的状态，一点也没有因为要顾这自己这身纱裙而分心、懊恼的感觉，这就很不正常了。
此时，这个只有9级中阶实力的女灵气士，居然敢用这种审视甚至带点威胁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超阶武圣，这让素三晴风更加意外。
她其实知道冰川这么审视、威胁地看着自己，是因为自己刚刚盯着凯奥斯一直看，她在警告自己。
但一个中阶灵气士，警告一个超阶武圣，这不是搞笑吗？
可是看着冰川那冰冷的眼神，素三晴风却有种感觉，这不是她能不能感觉到自己超阶强者威压的问题，是她真的觉得能威胁自己。
凭什么？
冰川的脑袋忽然被轻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到是莎尔薇拉，缩了下脖子，然后乖巧地跟在莎尔薇拉身边，退后了两步，低着头，不再往素三晴风这边看。
而莎尔薇拉则是对素三晴风微微颔首致意，那意思似乎是在为冰川那有些冒犯的表现向她道歉。
素三晴风也是对莎尔薇拉微微点头回应。
素九凌薇刚刚顾着吃东西，并没有主义到晴风和冰山之间的眼神交锋，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往那方面想，一个9级中阶，怎么想也不可能挑衅超阶武圣啊，这时看到晴风和莎尔薇拉远远地相互致意，想到了什么，便小声说道：
“听说凯奥斯伯爵非常好色，契约仆从九成都是女的，而且选人的第一标准是长相和身材，然后才是修炼天赋。据说他选契约仆从的时候，几百名年轻女孩不穿衣服在他面前跳舞，看中了就让人出来，直接签订灵魂从属契约……”
素三晴风无语地看着她：“你这‘听说’、‘据说’的消息源，不会是洛芙塔地宫里专讲黄色小故事的吟游诗人、说书人吧？”
……
调查小队很快就抵达了避风山，不过凌勉面色凝重地在避风山外勘察了一番后，没有多说什么，又继续让西界人强者带着他们往极恶森林的方向去，继续勘察这一路曾经被黑雾影响过的区域。
自然，他们也看到了正在做准备工作的，平整地面的“新城工地”。
此时工地上基本都是西界的人，也堆积了不少物资、建材，都是直接从西界调集的。
凌勉颇为不屑地抿嘴摇了摇头，格拉斯和萨普则观察着那工地的施工范围，若有所思。
萨普是了解圣佑联盟建城流程的，所以他很清楚这边的建城流程和圣佑联盟不同，但又显得一点都不混乱。
他隐隐猜到，西界会继续这个建城计划，大概率私下里有偷偷联系凯奥斯，得到这位伯爵的支持。
不过他现在并不想揭穿这点，这是凯奥斯自己给自己埋的雷，可以等他把雷埋得够多够深之后再炸，这样才能把潘德一起炸了。
一行人经过落雷谷后，已经能够遥遥看见极恶森林上空盘旋不散的浓云，以及极恶森林中，那比之前避风山要浓得多、几乎看不清树林形态的黑雾。
“等等，那边应该有法师塔的，那座法师塔呢？”格拉斯忽然皱眉指向一个方向说道。
“对哦，法师塔呢？”凯奥斯转头看向关曜星。
关曜星秀眉微挑了一下，冷冷说道：“你们是说那个被你们圣佑联盟舍弃了几百年的破烂法师塔？已经拆掉了。”
“什么！？”格拉斯、凌勉、萨普都是大惊。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就是不去
来自圣佑宫的三人快速地向法师塔的位置跑去，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一地狼藉堆积的建材材料。
既有新运来的，也有旧法师塔拆除后的，旁边还有很多西界人在用各式各样的工具运输着材料，有的是往外运，有的是往里运。
“停下来！都住手！”凌勉大喊着冲过去，制止那些要搬运拆塔材料的人。
那些西界人大都是普通人，或是只有很基础的灵气等级，连初阶都算不上，一看到凌勉冲过来，都是吓得连连后退。
穿过大量堆叠的新旧建材，凌勉看到法师塔原本所处的位置，已经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不由得呆住。
很快萨普和格拉斯也赶到了身边，都是看到了那个深坑。
“谁给你们的权利！谁让你们动这个法师塔了！你们知道这是谁建的么……”凌勉回头，对着慢悠悠走过来的关曜星怒气冲冲地吼道。
“谁建的？这不就是你们圣佑联盟所谓的三王时代建的么？至于具体是哪位王主持的你们应该更清楚吧？”关曜星说道。
“知道你们还……”
“还怎么样？圣佑联盟难道真的有把这座法师塔当回事么？如果真的当回事，为什么只剩半截，残破到几乎失去任何作用的法师塔，这么几百年来根本没有人来修葺？这分明就是一座已经被你们舍弃的孤塔。何况，在西界，它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认可，从来就没有存在于这里的权力，你说我有没有理由挖掉它？你们如果真的那么在乎，那倒是派惩戒骑士团来这守着，派炼金师、法阵师来这修葺法师塔啊！”关曜星理直气壮地回道。
凌勉被反驳得一时也确实无话可说，回头看向萨普、格拉斯、凯奥斯等人。
“依然已经被挖掉了，那暂时也只能这样，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上吧。”格拉斯无奈地说道。
萨普眼神阴沉地看了凯奥斯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凯奥斯，那就更无所谓了，反而是趁着圣佑宫的三位没注意，对关曜星眨眼笑了下，然后得到后者的白眼反馈。
事实上，挖掉这法师塔的，是凯奥斯。
如果是西界人来做决策，波左埃罗甚至还想加强和修葺这座法师塔，以便让它继续承担第一线监视极恶森林的功能。
不过凯奥斯在和西界达城建城协议后，就直接让人把这塔给彻底拆掉了，原本剩下的两位守塔人，也已经被他安排回了圣佑联盟。
其实之前这里基本都是凯奥斯的人，也是建诚禁令到达后，人才撤走了大半，今天知道凌勉他们抵达后，剩下的人也都暂时撤走，换成了西界人来清运拆下的建筑材料、垃圾。
凯奥斯要拆这座塔的原因，和凌勉、格拉斯等人不让拆这座塔的原因其实一样——它是三王时期，由三王主持修建的超级法师塔。
凯奥斯拆它，一方面可以一定程度上了解那个时期圣佑联盟、圣佑宫在炼金、法阵层面上的技术情况。
一方面他从超级仆从乌勒尔、亡灵仆从利弗博奥那里都得到了相同的信息——这座超级法师塔下有一个“宝库”。
哪怕是乌勒尔、利弗博奥，其实也不能肯定那“宝库”百分百存在，但既然他们俩都通过不同的渠道得到过这个消息，凯奥斯就不介意挖开来看看。
在凌勉于极恶森林外到落雷谷之间进行例行的勘察、地面土壤样本、植物样本收集的时候，格兰斯走到凯奥斯身边，低声说道：
“这是三王时期的超级法师塔，里面用到的很多炼金材料，便是现在的圣佑宫都已经没有第二件了，有非常高的价值，回头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把那些他们拆下来的材料买回来。那些东西在西界人手里就是垃圾，但拿回圣佑宫，说不定能给你加不少的荣誉点数。”
凯奥斯却是笑眯眯回道：“之前他们或许不知道这法师塔材料的价值，但刚刚凌勉魔导师那番话后，他们要是还不知道，那就不可能了……所以现在嘛，想要把那些材料换回来，不花点代价是不可能的了。”
格拉斯叹了口气，也知道说的是事实，只能道：“总之你先想办法接触看看，具体什么价格，到时候再商量。”
结束这边的现场勘察后，调查小队基本上算是把上次的黑雾范围除极恶森林和避风山外的区域都勘察过了。
“那黑雾从极恶森林弥漫出来的时候，你也在里面吧？你有看到什么样的怪物么？或者……有没有和什么恶魔怪物交过手？”
面对他的问题，关曜星直接无视了，别说回答，根本连任何回应都没有。
凌勉皱眉，回头看了眼凯奥斯，见这位伯爵大人也没有一点帮着询问的意思，只能是再次说道：“我怀疑这次极恶森林的黑雾带出来恶魔生物，和以往出现的、依托于亡灵气息存在的恶魔生物有很大不同，我希望你们这些西界的强者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样我们圣佑宫可以更快找到针对这些恶魔生物的应对方法。”
关曜星终于是把视线投注到了他的身上，但一开口却是很直接的嘲讽：“你们不是有西界的消息源么？黑雾的范围、黑屋里有什么，你们都清楚得很。既然这样，这些问题你们可以去问你们的消息源啊？”
“这……”凌勉愣了下，他在圣佑宫已经算是说话比较直，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的了，但没想到西界人说话比他更直接，直接道出了他们在西界有线人的事实。
“关剑神，不论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什么仇隙，在应对极恶森林、恶魔生物这件事上，圣佑联盟和西界，应该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应该彼此合作，彼此分享信息。”格拉斯出来打圆场说道。
“哦？”关曜星看他：“那就先请你们分享一下你们的信息吧，我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有价值的信息，然后我再看看要给你们什么样的对等信息。”
格拉斯苦笑道：“我们才刚刚开始勘察，能分享的信息还是有限啊。”
他说着，看向凯奥斯，明显又是想让凯奥斯帮忙说几句话。
没想到的是凯奥斯不知是会错了意还是故意的，竟然非常不客气地说道：“关曜星！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我们圣佑宫的大老爷们愿意来西界勘察黑雾的情况，是你们的幸运！你们最好马上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等黑雾袭来，我们圣佑宫的大老爷们可不会管你们死活……”
格拉斯吓了一跳，赶紧打断凯奥斯，对西界人说道：“关剑神，不好意思，凯奥斯伯爵有些激动了……”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不对，不仅关曜星对凯奥斯那番无礼的话反应不大，似乎只是翻了个白眼？
就连她身后那几位超阶或顶阶西界强者，也都基本没什么反应，与刚刚和凌勉说话时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不同。
正常来说，完成了对黑雾区域的勘察，现在应该是要返程了，但凌勉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想看看西界这边有没有抓到活的恶魔生物，如果有的话，希望能换一只给他们。
其实刚刚凌勉和关曜星搭话，就是想先问她在黑雾里的经历，然后顺着问有没有活捉到恶魔生物，能不能给他们一只，只是没想到话头刚一开就结束了。
所以现在只能是尝试通过凯奥斯来和西界那边交流了，不过这一点倒没有太多需要讨价还价的——西界那边也没有能俘虏到任何恶魔生物。
于是，凌勉便提出，要进避风山抓一只恶魔生物回去，或者最少也要跟恶魔生物照个面，交给手，了解一下其特性。
“我话先说在前面，不管你们去不去避风山，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去的。”凯奥斯非常果断地说道，说完又补了一句：“我的两个侍卫也不会去。”
关曜星也冷冷地说道：“你们要进避风山的话，我们就不跟进去了，你们有本事进去的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凌勉皱眉道：“我们并不是要铲灭所有避风山内的恶魔生物，只需要逮到一只，甚至只要和恶魔生物有个照面，简单的交手就行了。不说萨普大魔导、格拉斯武圣两位超阶，就是我，也是从小专修光明系魔法的魔导师，对付一般的恶魔生物，怎么也不可能有问题啊！要知道，光明系魔法，就是专克恶魔生物、亡灵生物的！就算现在的恶魔生物和以前相比有些异变，光明系魔法肯定还是能有一定程度上的伤害加成的！实在没必要那么害怕，避风山又不极恶森林……”
格拉斯也是劝道：“凯奥斯伯爵，你这次陪同我们进西界，可以得到的荣誉点数是非常高的，你要是在这关键的时刻退缩了，那些点数奖励，可就全没了，太过可惜。”
凯奥斯呵呵冷笑了一声：“我要是死在了这里，要那荣誉点数有屁用！”
“我听说凯奥斯伯爵当年还在玉琅城，还是男爵的时候，与一位伯爵开战，正面战场上，就曾亲自带队与对面几位顶阶契约仆从的强势阵容对阵。拥有那样胆魄的凯奥斯.李，怎么会是现在这副胆小怯弱的模样？”用这副阴阳怪气语气说话的，是萨普大魔导。
凯奥斯却丝毫没有被激将，看他一眼：“当年我敢带队上战场，是因为知道我必胜。现在我不愿意进避风山，是因为我知道你们进去后必死。”
凌勉和格拉斯还想再劝，萨普却忽然冷冷道：“凯奥斯伯爵，你如果不遵从调查队的命令，不与我们一起进入避风山，那就是违令，回头你的荣誉点数将被清空，伯爵爵位也将被剥夺。”
“我是瓦利城的领主，你们又不是圣都圣佑宫的大长老，还管不到我头上。”凯奥斯丝毫不惧。
萨普立刻说道：“从进入西界开始，你就是调查队的成员了！既然是调查队的成员，你就自然要归调查队调派，要听命调查队领队凌勉魔导师的指挥！”
凯奥斯笑起来：“这样么，那我就是要违令，你们回头扣我点数，剥夺我爵位好了。”
“哎哎，不至于，不至于，怎么就到剥夺爵位的程度了，真不至于。不过凯奥斯伯爵，你真的过虑了，有我、有萨普大魔导、凌勉魔导师在，你是绝对安全的，肯定不会出事，你还是跟我们一块进去吧……”格拉斯赶紧劝道。
不过很明显，他也是想死死把凯奥斯和他们绑在一起，一块进避风山。他有种直觉，凯奥斯如果跟他们一起进去，关曜星还有其他西界强者，也会跟着一块进去。
这样的话，他们在避风山内应该会安稳一些，遇到危险，可以有更多人分担。
其实本来他是认为进避风山逮个恶魔生物，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凯奥斯和西界强者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忌惮。
“就是把我荣誉点数扣光、爵位剥夺，我也肯定不去，我还不想死。”凯奥斯态度依然坚决。
萨普阴恻恻道：“在调查队内，由不得你擅自决定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可不是事后追责，我们现在就能对你进行惩罚。”
凯奥斯笑了起来：“哦？你想怎么惩罚？”
“圣佑宫的规矩，违抗指挥，就是叛徒，领队有权处死叛徒……”
听到这话，格拉斯心头一跳，第一反应却是去看关曜星和其他几位西界的超阶强者。
凯奥斯则是两手一摊：“那就是没得谈了，你们要送死自己去死，别拉上我。要是想现在动手，也可以尽管试试。”
看他凯奥斯往后一退，关曜星和其他西界强者很自然地往前几步，站到他的身前，萨普斥道：“凯奥斯，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现在是勾结西界，要袭击圣佑宫调查队！我在进入西界之前，就已经开启了‘圣心令’，我在这里受到的所有攻击、说的所有话，都会被记录下来，就算死在这里，这些也一定会到达圣佑宫的长老们手中！”
凌勉和格拉斯对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
他们现在明白萨普在干嘛了，他要坐实凯奥斯勾结西界强者。
可是……特么别在这个时候搞这一出啊，这不是把人家逼上绝路么，就算有“圣心令”，你这么骑脸输出，人家横下一条心，一样可以搞死咱们啊，西界那边现在战力比咱们强啊！
而且一听到“圣心令”的效果，关曜星的眼睛都发亮了，那兴奋和蠢蠢欲动的样子不要太明显啊！
这些西界强者有足够动机把他们干掉，坐实凯奥斯勾结西界的“罪名”，把他彻底逼到西界来，帮他们完成建城计划，甚至可以去突袭瓦利城！
凌勉不知道萨普为什么要这么做死，格拉斯却是大概猜到，又是该死的派系斗争啊！萨普这是不惜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啊！凯奥斯竟然能兑一个14级的超阶大魔导？那边对他这么重视了？
“凯奥斯伯爵，现在你还坚持不和我们一起进山吗？”萨普问道。
凯奥斯表情冷澹地说道：“你这么说，我更不可能跟你们进山了。进山要么死在恶魔死里，要么死在你们手里，留在外面，好歹还能博一博。”
“凯奥斯伯爵，你知道避风山里有什么？你进过避风山？黑雾来临的时候，你也在里面？”萨普忽然问道，“否则的话，实在无法解释，到了这一步，你依然不肯进山。”
“我知道的信息，你们应该也都知道。黑雾里的深渊景象，你们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而那避风山里，也是有黑雾的。”凯奥斯说道。
“就算有黑雾，也未必都有那种能够秒杀顶阶强者的巨人和怪物，上次经历过黑雾活下来的人非常多，不是么？”萨普说道。
“你们可以自己进去试试，没必要硬拉着我。”凯奥斯摇头道。
“凯奥斯伯爵既然不想进去，那就算了，我们自己进去……萨普大魔导，你听我的，我是调查队的领队。咱们都各退一步，凯奥斯伯爵，你把两位侍卫借给我们，让西界的朋友也派两位强者与我们一起进去，我相信你们肯定也很好奇避风山里的情况，有调查结果也可以共享……”凌勉在发觉西界那边的强者都有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后，终于是决定不再让萨普把他们架着一块冒险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自以为很厚道的提议，依然被凯奥斯拒绝：
“我刚刚就说过了，我的侍卫也不会进去。”
关曜星跟着说道：“我们也不会派人进去。”
于是，局面又僵住了。
最终，打破这僵持的，是避风山。
避风山中的黑雾出现异动，像是崩塌的冰山积雪般，涌动着向山下而来。
于是，不仅凯奥斯、西界的强者都没有进避风山，格拉斯、凌勉、萨普三人同样也没有进山，都是被那异动的黑雾吓到，远远地跑开了。
回到瓦利城后，凌勉立刻向圣都求援，请求派更多强者前来，认为避风山内的恶魔生物，比原本预期的还要强大和可怕——消息灵通的瓦利城头号大领主凯奥斯伯爵以及西界的14级超阶武圣关曜星，都不敢进入避风山，山内的黑雾必然有非常恐怖的存在。
不过当萨普提出要向圣都的长老们汇报凯奥斯和西界诸势力强者有勾结的事情时，凌勉和格拉斯犹豫了一下，都以暂时还需要凯奥斯和西界进行沟通联络而拒绝了。
第二百三十章 偏要做
凯奥斯跟来自圣都圣佑宫调查队的一顶阶两超阶强者间，那非常直接的冲突，被包括关曜星在内的西界强者看在眼里，等于是再度坐实了之前西界对于凯奥斯建城计划被圣佑宫禁掉的很多猜测。
凯奥斯和那几位圣佑宫的强者，特别是那位名叫萨普的大魔导，简直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这其中的深层原因，不论是圣佑宫内的派系斗争，还是凯奥斯与某些人的私人恩怨，都让西界人看到了借凯奥斯获取更多圣佑联盟资源，继续完成建城计划的希望。
甚至关曜星一度还有直接把萨普等人干掉，直接把萨普所威胁的情况变成既成事实的打算。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动手，忍住了。
因为她考虑到这么强行把凯奥斯逼到绝境，不得不和西界合作的话，以她对凯奥斯的了解，这位“创世伯爵”肯定会记恨在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他们挖个大坑。
而且一个彻底和圣佑宫翻脸的凯奥斯，虽然更容易和他们合作，但能够给他们提供的帮助也会相对有限。
另外一点，就是萨普这个14级的超阶大魔导既然摆出这种架势，就肯定会考虑他们这边动手的可能，何况他们这边实力远强于萨普三人，所以萨普手里很可能还有什么底牌，能够保证他不在这里被灭杀。
冒然动手，搞不好就是纯粹着了萨普的道，遂了他的意。
所以关曜星最终没有自作主张地动手，而是等着看凯奥斯的反应。
然后就是避风山内黑雾异动，大家都被吓到，圣佑宫那三人也不再提要进入避风山了。
当然，西界人对凯奥斯好感度大增的同时，圣佑宫三人对凯奥斯的态度就微妙了起来。
不过这种微妙，不止来自萨普和凯奥斯之间撕破脸般的对立，不止来自凯奥斯和西界强者间不正常的关系带来的怀疑，甚至在萨普和凌勉、格拉斯他们三个人之间，同样存在。
三人回到瓦利城圣佑宫后，就将这次西界之行的情况向圣都汇报。因为还没有逮到恶魔生物，甚至连见都还没见过，所以这次的调查任务并没有完结。
但他们申请支援的汇报才刚发出去不到半天，就有两名超阶强者抵达了瓦利城。
看到这两人的瞬间，格拉斯和凌勉就立刻明白，他们是萨普早就安排好的帮手，加上在避风山前的那通操作，他们对萨普的不满和厌恶自然不用多说。
只不过现在还得仰仗萨普的实力，他们也不敢做什么明显的表示，但回到瓦利城后，对萨普要在给圣都的汇报上，夸大凯奥斯和西界强者的关系、夸大他违抗团队命令不愿配合调查的要求，两人也是提出了反对，并且非常坚决。
既然确定了萨普这次来西界，除了任务外还有其他目的，哪怕他们俩也同样不喜欢凯奥斯，却也不愿意成为派系争斗里的棋子被利用。
何况，之前在西界，他们已经被利用过一次，而且还被强行带进了那差点触发与西界强者大战的危险境地。
……
另一边，凯奥斯从西界回来后，也是先去瓦利城圣佑宫，跟潘德说明了一下这次西界之行的情况。
“我本以为米德尔顿长老出事后，圣都的派系争斗能稍微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更激烈了……”潘德颇有些无奈地感叹道。
“我肯定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潘德大人您，是瓦利城吗？”
“不是，瓦利城的审判长，没几个人有那兴趣来做的。之前因为你这几年把‘创造者’搬了过来，大幅扩充了瓦利城的经济领地，可能还会有些人对这个位置动脑筋，但是黑雾事件后，这种念头基本都被打消了。我估计，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创造者’。”
凯奥斯笑了起来：“看来我的一些合作伙伴们，已经不满足于他们所分走的那些利润、那些项目了。”
潘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对于凯奥斯的理解能力、反应速度非常地赞赏。
“创造者”的结构，和很多领主拥有的工厂或经济领地、合作生意不同，它不是建立在一个或几个领地、产品、建筑之上的简单生意，它是一个遍布整个圣佑联盟所有主城的庞大且复杂的体系，它是一个合作者、拥有者遍布各处的庞大利益集团，它是一个产品极其丰富、涉及领域非常广阔的大型复合体。
如今的“创造者”中，经营的各种商品，各种生意，远不止凯奥斯和他的团队开发的魔法装置、炼金产品——虽然那些是利润最高的核心——但除此外，还有大量从日用品到原材料在内的交易，都在通过“创造者”的体系稳定运转着。
就算凯奥斯突然消失，或是被人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扳倒拿下，“创造者”也不是任何原本的“外人”能轻易伸进手的，更不用提彻底掌控或是瓜分了。
真正能够从中获利，有办法进行更多操作，，将“创造者”的利益侵占下来的，必然是原本就已经在“创造者”中，而且是占有较大比重，和凯奥斯有比较深度合作的领主。
很显然，凯奥斯那些“创造者”内的合作伙伴，已经有人不满足于所得的利益，想要更多，并且已经开始下手，和圣都的某些圣佑宫高层联手了。
“萨普的身后，肯定是昂列斯特长老，至于‘创造者’内和他有勾结的领主，我暂时可以确定在奥兹城、克里亚城、德连城之中，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让人去查清楚。”潘德说道。
“我大概知道是哪些人，不用去细查了。贪婪是人类的本性，这要让他们把贪婪的心藏在肚子里，不敢拿出来就行了。”凯奥斯笑道。
其实之前克里斯蒂娜伯爵就给他送过秘密消息，提起过“创造者”的合作伙伴中，有几个不太安分，有些异动，所以他基本上能猜到是哪些人。
但对他来说，这些还真是小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要他还活着，“创造者”就不可能脱离他的掌控，所有的合作伙伴，就只能乖乖地做合作伙伴。
“对了，关于建城那件事，你们去西界的时候，我收到圣都那边的消息了，主要的问题在建城的位置上。按着圣佑宫的规矩，建城的位置都是有统一规定，是要由三殿一起通过某种方式来确定的，好像和建城位置周围的灵气、魔力环境有关。唉，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所以没能提前给你提醒……”
“这事格拉斯武圣也有跟我提过，他似乎是那位盟主大人的人。”
“嗯，应该是。可惜啊，按着他们的选址要求，咱们的建城计划怕是没法继续了……”潘德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之前你跟我说，你跟西界达成的新协议，要了几块‘飞地’来安排经济领地、城堡做补偿，那位置莫非就是……”
凯奥斯笑道：“没错，就是按着圣都的选址要求来的，先从小城堡、小规模的经济领地开始，未来指不定城也是可以建起来。”
潘德赞叹道：“你是真的敢想敢做……不过子母浮空阵那个禁令，圣都那边也没有给出什么解释，暂时来说，恐怕没有办法转圜了。”
“没事，反正子母浮空阵也没多大利润。”凯奥斯无所谓地说道。
不过他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在禁令到达瓦利城的第三天，凯奥斯就偷偷安排了新的生产线，甚至将其他产品的生产线暂停，改造成了子母浮空阵的配件生产线，并且派入了大量创造仆从守备工厂，防备消息走漏。
在圣都来的调查队第一次进入西界受挫的时候，凯奥斯就已经安排了大量创造仆从由瓦利城向圣佑联盟的各个主城散去，携带着大量分解成配件的子母浮空阵。
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子母浮空阵以最快的速度，布设到整个圣佑联盟的各个角落，保证子母浮空阵的探测范围遍布所有圣佑联盟的区域。
虽然到现在依然不能确定圣都圣佑宫那位盟主大人为什么要禁他的子母浮空阵，但既然对方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
结合新城的选址问题，他有一个猜想，想要验证一下。
“创造者”的销售中心和工厂在整个圣佑联盟所有主城都有，所以凯奥斯从瓦利城派出的大人手和车队，运送货物去往各地，非常正常，并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再加上创造仆从几乎不可能背叛他，也不用担心消息走漏，所以短时间内，估计不会被圣都察觉。
当然，这么大规模地布设子母浮空阵，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但被发现一两个，影响不大，等到大规模被发现的时候，他要验证的结果应该已经得出来了，也同样无所谓了。
而且现在，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圣都圣佑宫的注意力，应该主要还是在那黑雾之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圣佑宫的轮廓
凯奥斯当然不怕进避风山、极恶森林，那些地方就跟他的老巢差不多，他待在里面超自在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能、呼风唤雨。
不过现在，“黑雾”、“深渊”、“恶魔”、“极恶森林”、“避风山”、“死亡之潮”、“魔王”等等这些名词所代表的存在，是凯奥斯用来撬动整个西界和圣佑宫的“工具”。
或者说撬动也不是很贴切，凯奥斯现在并不是用这些来直接地对付西界、圣佑宫，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调动”。
凯奥斯利用西界本身对“死亡之潮”的深刻印象，对极恶森林的极度畏惧，制造一副深渊即将降临的态势，利用这巨大的危机，逼迫原本一盘散沙天天内斗的西界凝聚起来，既方便他的建城计划，也方便他借此培养西界人的思维习惯，为以后整合整个西界势力做准备。
另一方面，凯奥斯也在用黑雾事件，用所谓的深渊降临，来试探圣佑宫。
虽然乌勒尔这样在圣都圣佑宫当了多年惩戒骑士团秘密调查员的超阶强者，都已经成了凯奥斯的超级仆从，直接给凯奥斯透露了大量圣佑宫高层的秘密、过往多年圣佑宫的各种肮脏事情，但对于圣佑宫真正的核心，他其实知道的也很少。
甚至凯奥斯现在已经以意识到，哪怕像潘德这种在一般贵族看来，已经是代表圣佑宫统御一方的绝对实权派，对圣佑宫很多核心秘密，仍然是知之甚少。
就好像之前，他和潘德一起筹划西界建城计划，潘德就完全没有圣佑联盟的主城建城位置都需要圣都统一规划，是需要硬性要求的概念。
哪怕到现在，知道建城方案被喊停的根本原因是选址后，他们也依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就只能选那几个区域建城，为什么凯奥斯选的避风山就不行？圣都给出的那几个理由，显然不是真正原因。
整个圣佑宫，看起来组织架构似乎挺简单也挺清晰的，但实际上，当凯奥斯真的把控制圣佑宫或者毁灭圣佑宫当成一个目标，深入去了解时，却发现圣佑宫其实一直都藏在重重迷雾中，从未将它的真实形态显露给世人。
比如凯奥斯就从乌勒尔那里知道，在某些极限情况下，哪怕没有灵魂从属契约的副本保留在圣佑心殿，圣佑宫似乎也有办法追索到签订灵魂从属契约的主仆双方各自的位置和状态。
甚至乌勒尔还听说，圣佑宫有办法通过灵魂从属契约，直接对建立契约的双方进行灵魂层面的攻击，类似于诅咒之类。
这种传闻，在西界更多，甚至精通灵魂魔法、亡灵法术的利弗博奥、鲁迪也都相信圣佑宫有通过灵魂从属契约对契约签署者进行影响的能力，只是他们也不确定具体是如何做到。
至于相关的桉例，他们也从未真正见过，全部都是道听途说的。
但不论是西界精通灵魂法术的魔导师，还是圣佑宫自己的超阶强者，都相信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另外，凯奥斯还从乌勒尔那里知道，公爵在临死前是能够直接前往圣都，选择将自己埋葬在圣都的。
乌勒尔认为这是公爵最重要的权力，甚至可能大于各主城事务的参与决策权，因为他在调查某位侯爵的时候，发现这名侯爵似乎认为，成为公爵后，只要在临死前去往圣都，就能够获得永生的机会。
乌勒尔觉得这可能就是圣佑宫提供的一个处理灵魂的特殊方式，凯奥斯的第一反应同样如此，就好像那已经被他干掉的鲁迪、利弗博奥，转化成亡灵仆从后，可不就是“永生”了么？
如果把灵魂和部分意识的存续当成“生”的话，那只要保证灵魂载体不出问题，自然是“永生”了。
但他又很快意识到，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灵魂法术、亡灵法术对大部分普通贵族，甚至绝大部分领主而言是“禁术”，是完全不了解、接触不到的东西，也是接触到后会带来灭顶之灾的东西，但对公爵这种层级的领主而言，又怎么可能会毫无了解？
让他们死后就变成加强版的亡灵永远存续，对他们又能有多少诱惑？
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关键隐秘。
类似这些有一定事实依据的传闻和信息有很多，它们既是掩藏真正轮廓的迷雾，也是让凯奥斯透过迷雾看到隐约轮廓的线索。
只有意识到迷雾的存在，才能有意识地去拨开迷雾。
所以凯奥斯要通过“黑雾”来对圣佑宫做“调动”，把“黑雾”的威胁等级不断地往大了渲染，看看能不能让圣佑宫把真正的轮廓给亮出来。
只有真正看清了圣佑宫的轮廓，他不论是打是控，才能更有把握。
他一直觉得，在浅苍拂晓原本的那条时间线中，无尽森林另一边的族群入侵时，圣佑宫崩得实在太快、太不正常了。
越是对圣佑宫了解，越是明白它能统如此众多的贵族领主、如此广袤的土地这么漫长的时间，形成这么一个看似十分松散但实际上极其严密的联盟，绝对不是一个能被那么简单突袭圣都就灭掉，然后就没有一丝水花的存在。
当然，用“黑雾”调动圣佑宫的同时，他也是在给自己的“开全图”计划打掩护，让圣佑宫把注意力都投注在西界。
但投注在西界，却不能投注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宁愿被萨普打成“和西界诸势力、强者有不正常的亲密关系”，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进避风山。
不论是让他们消失在避风山内，还是让他们看到无以伦比的景象，凯奥斯都需要“不在场证明”。
既是证明给圣佑宫，也是证明给西界人：
这和我没关系啊！
……
看着圣佑宫调派来的强者不断汇聚在瓦利城，萨普、格拉斯、凌勉等人自然觉得凯奥斯会压力很大，但当他们去要求凯奥斯这次派出500人的“魔侍法阵团”跟他们一起进入西界提供移动法阵辅助时，他却再次非常坚决且干脆地拒绝了。
而且这次，凯奥斯自己也不跟他们一块去西界了，一点也没有给他们面子，或者找补上次在西界表现得和西接强者过于亲密的打算。
凯奥斯摆出的态度很简单，要么你们有圣都圣佑宫的强制征调令，要么我就是拒绝，就是不配合。
而圣佑宫的强制征调令哪是那么容易出的，正常来说就算要求领主配合，也是领主所隶属的主城圣佑宫来发布的征调令，而瓦利城的主城圣佑宫恰恰不会这么做，所以他的拒绝还真就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甚至对于萨普的威胁，站在自家庄园领地那跟城墙似的围墙之上的凯奥斯，很是无所谓地说道：“你说不配合你就要打进来？呵呵，那你试式。”
此时在外面包括原本的萨普、格拉斯在内，总共有九位超阶强者，他们中有的从其他主城圣佑宫惩戒骑士团抽调，也有其他领主处借调。
这里面至少有五人，是和萨普同一派系，或者有相关利益，或者是受他请托而来，可以说占了所有超阶强者的一半以上，乍看起来，就这五名超阶，也足够荡平凯奥斯的领地了。
但凯奥斯很清楚，只要有另外四名超阶在，不论是萨普还是和他同派系的超阶强者，就绝对不敢动手。
当然，如果真的动手，凯奥斯一样有预桉，并不担心。
不过最终在被凯奥斯隔着护佑大阵的能量护罩一通冷嘲热讽后，萨普依然被凌勉魔导师以“办正事先”为理由拉走了，没有让他把事情向不可收拾的方向去引导。
但凯奥斯拒绝九名超阶、不惧怕威胁的事情，依然是很快传遍整个瓦利城，然后也“自然”地传到了西界，并且以西界特有的“修饰习惯”，进一步疯传。
于是，当九名超阶组成的豪华调查队阵容再一次进入西界时，西界汇聚了大量自发而来的强者。
反正不知道是怎么个谣言传播路径，现在西界到处在流传的版本，已经是“圣佑宫要将整个西界献祭给深渊，换取圣佑联盟一百年的安全，创世伯爵想要阻止，差点也被灭门”。
好在像关曜星、波左埃罗这种真正的顶级强者知道真正的情况，并没有妄动，也勉强约束住了那数量庞大却零散的西界强者，没有让他们去送死。
“凯奥斯伯爵那边有消息传来么？他这次是什么态度？虽然这次圣佑宫的阵容很强，但我们也不是完全就没有碰上一碰的能力。”波左埃罗站在一处山顶，眺望着远处圣佑宫调查队进入西界的方向，表情凝重地对旁边的关曜星问道。
关曜星摇头：“凯奥斯的意思是，这次没有他介入的空间了，我们也没必要去浪费力气，他们要送死，就让他们去。”
她知道波左埃罗考虑和那支实力强悍的调查队硬碰硬，还是想着看凯奥斯能不能借此再为避风山的建城计划“添钻加瓦”。上次他们租住调查队后，凯奥斯就为他们争取到了大批建城所需的物资。
第二百三十二章 站队
这次圣佑宫派出支援调查队的阵容堪称豪华，现在进入西界的，除了九名超阶强者外，还有二十三名顶阶，和十几名高阶。
那几名高阶，还只是来打下手，做辅助，或者单纯就是来帮顶阶、超级强者们拿东西的，真的打起来，他们压根就没有出手的资格。
其实以调查小队的规格而言，之前凌勉带队的阵容就已经是相当豪华了，按理说完全够用。
现在这九超阶打头，那基本是奔着战役级冲突去的，是做好了跟西界强者大打出手的准备的。
不过这次有九超阶，带队的却依然还是一位顶阶——一位比凌勉更加资深的、专修光明系魔法的顶阶魔导师。
虽然等阶相同，但凌勉在这位看起来满头白发的光明系魔导师面前，却是相当恭敬，因为这位名叫梅森的魔导师，严格说来是他的老师，甚至可以说，圣佑宫、惩戒骑士团出身的光明系魔法师，80%都是他的学生。
梅森也是圣佑宫公认的，处理亡灵、恶魔类事件最专业、最厉害的光明系魔导师，近几十年来，他基本都是不离开圣都的，坐镇培养新一代的光明系魔法师。
圣都那边之所以会给他们派出这么强悍的阵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凌勉、萨普的汇报中明确提到了那黑雾之中亡灵气息十分稀少，黑雾中的生物和以往制造“死亡之潮”的恶魔、诡异生物、恶灵等有很大不同。
而梅森，也是在知道这个情况后，主动请缨，来到西界。
当初三王时代，不计代价地在极恶森林外建立那座超级法师塔，检测和抵抗极恶森林可能出现的恶魔外溢，本质上还是担心极恶森林会不断“扩张”，最终吞没西界后，也开始侵蚀圣佑联盟。
如今法师塔被废弃，除了当初介入了与西界的战争，被西界强者围攻打烂了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圣佑宫经过多年的观察研究，已经判定极恶森林的恶魔，不会影响到圣佑联盟，顶天了就是在西界肆虐。
但黑雾事件，从西界传出的各种消息来看，这次的情况和曾经的“死亡之潮”很不一样，甚至可能有更高层级的恐怖存在降临的可能，所以他们必须要搞明白具体的情况。
就像西界人会觉得圣佑宫的调查队如果觉得极恶森林、黑雾不会影响到圣佑联盟，不仅肯定不会出手帮助抵挡，而且还会想办法引动黑雾爆发一样，圣佑宫的人同样也担心，这黑雾会不会是西界人整出的什么幺蛾子、大杀器。
要知道，西界本就有大量琢磨亡灵法术、诅咒巫法等各种各样诡异法术的人，也没有任何组织能够进行限制，甚至有很多崇拜恶灵，将极恶森林视为圣地的人。
当初避风山会变成那个样子，也是因为这类人太多了。
指不定，这次黑雾和所谓深渊降临，又是这些人搞的鬼。
要不怎么正好一堆圣法教会的骨干在黑雾里被干掉了？
进入西界之后，调查队是做好了和西界强者动手的准备的。
不过这次他们虽然能感觉到一路被很多人盯着，有众多西界强者汇聚周围，却始终没有人真的出手，甚至连出面阻拦、跟他们对峙都没有。
西界人最近也只敢在几百米外的高处偷窥，对调查队里的超阶强者而言，这样的偷窥自然是藏不住的，不过毕竟身处西界，西界人既然不主动攻击，他们也懒得去搭理，另生事端。
当然，在调查队的人看来，西界人肯定是慑于他们这次的阵容太过强悍，才不敢靠近，不敢阻拦。
因为凌勉他们之前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这次轻车熟路，比预计时间更快地抵达了避风山。
虽然阵容强大，但进山前，大魔导师们，包括两位光明魔导师，还是做足了准备，给所有人都加上了各种魔法增益。
在来的路上，两位光明魔导师也对调查队的所有成员加强普及了一下恶灵、恶魔相关的信息，普通的信息其实这些人都了解，但两位顶阶光明系魔导师做出的提醒，却包含了很多隐秘的、直指亡灵和恶魔本质的信息，便是对那些之前就见过恶灵、恶魔的超阶强者，也有很高的价值。
做好准备后，他们才向避风山内走去。
在前面开路的，是一名超阶武圣和十几名高阶灵气士，之后又是一名超阶武圣带着顶阶圣灵卫，两位光明魔导师和几名超阶大魔导、顶阶魔导师坐镇最后。
不过如临大敌的调查队在进入避风山后，倒并没有面临到预计中的袭击。
当然，暂时他们还没有跨入黑雾的区域，但已经能感觉到浓郁的亡灵气息，甚至能够感觉到恶灵的存在了。
但对这些强者来说，什么样的恶灵、亡灵，对他们都不是威胁，甚至如果只有这些东西的话，可以说是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
“你们说，那些西界强者，之所以在我们进避风山前连露面都没有，是不是想着等咱们在避风山内伤亡惨重后，在出去时再偷袭咱们？”一名超阶大魔导颇为轻松地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西界人做事一向没有底线。”另一名大魔导师说道。
萨普笑道：“如果担心西界强者的话，之前就该强行把李伯爵给带过来，那样的话，我们不论进山出山都能有个保障，西界人不敢轻易对咱们出手的。”
那名大魔导师惊奇道：“李伯爵跟西界人的关系真有这么好？”
萨普说道：“我是亲眼见到的，西界那些超阶强者，甚至能直接听李伯爵的调派，甚至直接依着他的命令直接对我们动手都没有问题。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真要带着他，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相当于带着个西界的人质。”
“不是吧，难道……上次那个乌勒尔帮米德尔顿伪造的信，其实并不是完全伪造？”
“这种控告是很严重的，特别是在现在是这种环境下，大家还是谨慎点。”
“不过我有点好奇，凯奥斯之前对咱们这么多超阶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客气，他真不怕我们动手么？”
“动手？你真要在没有圣佑宫命令的情况下，强行进攻一位伯爵的领地？”
“他怎么那么肯定咱们不敢进攻？”
听到那几名魔导师的讨论被萨普带歪，凌勉忍不住皱眉，这家伙之前想要再坑一波凯奥斯没成功，显然十分不甘心，这会他们都已经进入避风山了，居然还在调查队里故意散播和引导这种话题。
该死的派系斗争，圣佑宫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些无底线的派系斗争给搞乱！
凌勉也不由得有些暗自庆幸，幸亏他从小主修光明系魔法。光明魔法师基本上都是专心修炼和研究光明系魔法，不会去站队，去参与派系斗争，反正不管谁掌权圣佑宫，要解决亡灵、恶魔之类涉及到亡灵气息的事件、目标，都需要他们。
他们的实力本身，就是最好的立足资本。
不过正当凌勉准备开口提醒一下，让萨普不要再提凯奥斯的事，专注于当下的任务时，他的老师梅森魔导师却先开口了：
“你要是怀疑那位李伯爵和西界有勾结的话，回头其实还有的是机会。如果这次咱们真能查出点什么不同一般的情况，估计短时间内调查队不会解散，搞不好要常驻瓦利城，到时候我用正式的申请，让圣都那边发公文，把李伯爵征调到调查队就是了。”
凌勉有些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老师，梅森这话很明天是偏向萨普的，甚至可以说是直接亮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是什么情况？！
光明魔法师不需要参与派系争斗——这话当年可就是身为老师的梅森亲口跟他们这些年轻的魔法学徒说的！
或者，老师是这段时间和萨普接触的时候，被他给诓骗了，真的觉得凯奥斯伯爵和西界人有不正常的勾结？
虽然以他之前亲眼所见，也认为凯奥斯跟西界那些强者的关系过好，但考虑到那个建城计划，这种关系应该是圣佑宫允许和知晓的。他和格拉斯聊过，知道圣都方面虽然否掉了凯奥斯原本和西界达成的建城协议，但其实依然支持凯奥斯推进新的建城计划。
梅森或许没搞清楚具体的情况，被萨普单方面的说辞给蒙蔽了，但不管怎么说，他这番话一表态，之前还对萨普的话多有异议的几位大魔导、武圣，这下也是不出声了。
……
深入避风山一段距离，在接近远处的“黑雾区”时，调查小队终于遇到了第一只恶魔。
那看起来直径接近一米、表皮上长满了尖刺的球形生物，论实际等阶的话，大概就只有中阶8级灵气士左右的战力，当然，还带有一些恶灵相关的特性、技能，不熟悉的中、高阶强者都有可能会着了道，但对现在这支最低等阶是10级、有一大堆超阶、顶阶强者，还有两名光明魔导师的调查小队来说，却像狮群中进了一只小羊羔。
梅森和凌勉都没有出手，两名高阶灵气士就直接将那球状恶魔给逮了过来。
看着那周身尖刺暴涨到三、四十厘米长，跟个海胆似的球状恶魔，所有超阶强者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强大的威压让那小恶魔感觉到了恐惧，愈加地瑟瑟发抖。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恶魔，和以前我们见过的恶魔、诡异生物，并没有什么区别。”
梅森说着，对凌勉道：“你来试着将它净化掉。”
“是。”
凌勉应罢，右手抬起，五指亮起白光，随后白光变暗，他的五指如通明一般，只剩一个精灵剔透的轮廓。
在白光亮起后，那球状恶魔就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周身的长刺涨到了一米多长，比它的内圈身体直径还要长，整只都大了一圈，尖刺上还冒着黑烟，尖刺也开始由黑变紫。
这种状态下，如果是一对一，特别是在避风山这种环境中，哪怕是9级的中阶灵气士或魔法师，对上都要非常小心，稍一不注意就可能被重伤，然后永久地被留在避风山。
不过现在它身边离得最近的，清一色都是超阶强者，就像在看蚂蚁舞动触须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凌勉那变得清澈透明的五指迅速地插入了球状恶魔的体内，那身表的尖刺在靠近他手指时，都像冰遇火般溶化了。
五指在球状恶魔体内捏捏掐掐，大量黑气冒起，球状恶魔挣扎的惨叫声不断地变调，很快变得虚弱，直至消失。
“就是普通的恶魔，没有任何特别。”凌勉收回手，摇头说道。
“看来，黑雾外面就是很正常的亡灵领域，和之前没有区别。”梅森做出了判断。
他的话音刚落，球状恶魔忽然快速膨胀，然后爆裂开来。
一片黑色的液体向周围所有人喷洒而去，不过没有人做躲闪的动作，因为所有人身前都自动地展出了防御罩，这种纯魔力构成的防御罩，是进入避风山前，魔导师们给他们所有人上的，除了纯魔力构成的防御罩外，还有两位光明魔导师给加持的光明系魔法抗性圈，能抵御各种诅咒和亡灵魔法，削减亡灵领域对自身的影响。
所以这球状小恶魔爆裂开来，它体内的汁液就算喷洒到身上，也会被他们的魔力罩给拦住，汁液上哪怕有亡灵气息，也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可没想到的是，那些黑色汁液竟然毫无窒碍地冲过了所有的魔力护罩，直接沾到了魔导师们的脸上、身上，武圣或圣灵卫还能在最后时刻有本能的反应，偏头、抬手或闪身，没有喷到脸，但魔导师们却没那个反应速度，无一幸免。
“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情况！”
“该死！”
“啊啊啊啊！”
“水！给我拿水来！”
“混账啊！”
各种叫骂声此起彼伏，这些魔导师不论是顶阶还是超阶，基本都是实战经验丰富，并不是没遇过任何意外的菜鸟，但眼前这状况，实在是太过超出他们的预计。
那些高阶灵气士赶紧手忙脚乱地从身上的背包中取东西，拿干净的毛巾和自己的饮用水给魔导师们清洁。
当然，也有反应过来的魔导师，直接自己造水清洁了。
好在，这些黑色汁液似乎并没什么毒性和腐蚀性，就是恶心点而已。
“不对，这些液体有问题！”
第二百三十三章 “深渊”（上）
当魔法学徒升上4级的魔法等阶，灵气士学徒升上4级的灵气等阶，踏入初阶，正式成为魔法师、灵气士的时候，真正的质变，就是魔法护罩、护体灵气的掌握。
灵气士的护体灵气，即便形成实质的护罩，基本上也只是护佑自身，很难扩展出很大的庇护范围，防御的伤害类型，主要也是各种能量为主，实体的碰撞、接触，都是要身体或者铠甲在护体灵气增益后，硬扛过去。
相对来说，魔法师的身体远比不得灵气士，自然不可能硬扛，但好在魔法师的护罩，千变万化。
魔法元素护罩是最初级，却最方便的护罩，它理论上是能够阻止某一种或某几种魔法元素的侵入，不过实际上各种魔法施展后，出现的“实体部分”，也都能被拦下。
比如泥石术，蕴含着浓郁土元素的巨大泥石，就会被一起被挡住，只要魔力足够，只要泥石是由魔法元素带动，魔法护罩就能扛下。
而单类魔法元素护罩，更是可以加强阻止某一类魔法，比如火系、水系、风系魔法攻击，用更小的魔力损耗，达到更好的防护效果，但前提是必须得预判准确袭来的魔法类型，否则袭来的魔法和单类魔法元素护罩不对应，防护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瞬间破防。
当然，也可以综合多种魔法元素进行复合魔法护罩的建立，可以对某几类相向较合的魔法元素进行抵抗阻拦，容错率更高，相应的消耗也更大。
不过这些都是顶阶之下的魔法师对战才会考虑的事，像今天进入西界的这支调查队，九位超阶，一大堆顶阶、高阶，根本就用不着去精打细算考虑魔力续航问题，他们进入避风山前，身上加持的各种护罩、增益，全都是满配、超配。
直接上的就是纯魔力护罩，是全领域、全元素的防御，只要带魔力的，就可以被挡住。
正常来说，哪怕不是魔法制造的攻击元素，一般的物件，也都有魔力反馈、有魔法元素震荡，无法在这种距离侵入他们的周身护罩。
这种纯魔力护罩是绝对的耗魔大户，一般也不会被撑起进行大范围防御，但现在调查小队就这么几十人，一大堆魔导师、大魔导师，人人加护一层，持续个几小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进入避风山这种特殊区域，两位光明系魔导师也都给大家的魔法护罩进行了光明魔法的加持，任何带亡灵气息的元素单位也会受到护罩阻拦。
当然，这种纯魔力护罩也不是什么都能防，什么都防得住，如果有灵气士在近距离施展灵气波，或者直接持武器刺杀，那还是硬扛不了的，会被瞬间破防。
不过这里这么多顶阶圣灵卫、超阶武圣，真有近距离的威胁，早就被他们解决了。
也正因此，看到那球状恶魔爆汁，周围的魔导师们，没有一位躲闪或是做出什么主动应对，因为在他们的“专业判断”中，那些黑色汁液都不可能沾到他们身上，要保持魔导师的姿态，不能一惊一乍的。
可没想到的是，这些黑色汁液，竟然毫无窒碍地穿透了多重护罩，明确无误地沾到了他们的衣物上、皮肤上。
……
在手忙脚乱地清除掉那些黑色汁液后，这些魔导师们马上意识到了那只“普通恶魔球”的不普通之处。
不单是两位光明系魔导师见过许多恶魔，其他几位超阶、顶阶魔导师，之前多多少少也至少有见过一两次。
但过往他们所见过的恶魔，不论形态差异多么大，展现出来的特性多么诡异、丰富，最终有一点都是相同的，就是在被灭杀后，会变成一片黑烟或轻烟，不会留下任何实体的渣滓，会全部地转化成各类元素以及最多的亡灵气息。
当然，在普通环境中，没有恶灵、亡灵存在，没有载物存在的情况下，亡灵气息也不会有多大危害，就像很多有毒气体，得到一定剂量才会造成威胁一样，这种恶魔消亡后释放的亡灵气息，对一般人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这只球状恶魔，在爆体后，它竟然还有残尸！
它的那些带尖刺的表皮，以及那些黑色的汁液，竟然没有直接化作黑色烟气消散！
“这真的是普通恶魔么？”格来斯看着手中毛巾上擦着的黑色汁液，喃喃说道。
这并不是从他身上擦下来的，而是帮凌勉擦下的。
在第一个魔导师反应过来，自己快速地用清洁术清洁掉那些黑色汁液后，其他魔导师也基本是这么用最快的速度清洁，并没有用上那些高阶灵气士递上的水和毛巾。
只有凌勉忍住了快速清洁的本能，让格拉斯拿毛巾帮他擦下了那些沾到脸上和身上的黑色汁液，他要将这些保存下来。
“这只恶魔有些古怪，刚刚我们检查它的时候，它确实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异常，所有的特点和表现，都和以往我们见过的恶魔没什么两样。”
凌勉皱眉看着那毛巾上的黑色液体，说道：“但它死后，身上的这些汁液，它的尸体，脱离了亡灵气息也依然可以存在，这在以往的恶魔之中，是从未见过的。”
作为等阶最高的超级大魔导师，萨普同样是表情凝重：“它不仅是没有亡灵气息，它连其他魔力反馈都没有，这些黑色的汁液，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格拉斯眉头一挑：“难道……真的是深渊……”
“具体什么情况，去到黑雾里应该就知道了。”梅森打断他说道。
萨普也说道：“有可能是这边特殊环境带来的特殊状态。”
这黑色汁液虽然给魔导师们带来了惊吓，甚至让好几位超阶大魔导、顶阶魔导师失态，但万幸的它并没有什么毒性或腐蚀性，并没有给沾到的魔导师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这次异变，也让调查小队刚刚一路进来的轻松气氛瞬间消失，便是萨普也不再频繁提凯奥斯的事，这些超阶、顶阶强者们，终于是全力以赴地开始对待这次深入避风山的调查任务，将注意力都放在不远处黑雾弥漫的山林区域。
“没有任何魔力反馈，没有任何灵气反馈，亡灵气息可以感觉到一些，但朦朦胧胧，并不明显，这黑雾有非常强的感知隔绝能力。”
一行人已经抵达了黑雾区域的边缘，正在谨慎地进行最后的外围感知、窥探和评估。
几位魔导师也在给大家重新补身上的魔法护罩和各类增益，保证能够有足够长的持续时间。
凌勉也再次给那些高阶灵气士分发了一些专克恶灵、恶魔的光明系魔法道具，让他们应急时使用。
其实在离开瓦利城前，他就已经给所有人分发过一次了，他们在抵达瓦利城前也都各自有所准备，但现在凌勉为保万一，还是将身上携带的、能够给其他人使用的光明系魔法道具都分发了出去，尽可能地提升所有人应对亡灵、恶魔的能力。
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黑雾中的情况，可能比他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复杂。
“不必太担心，就算出现最坏的情况，那些恶魔不惧怕光明系魔法，我们这边也还有九位超阶强者，他们的绝对力量，可以保证我们至少能平安离开。”梅森拍了拍凌勉的肩膀说道。
萨普也说道：“是啊，我们的任务是调查，并不是消灭，也不是占领，只要大概搞明白这边的情况，就可以立刻撤离。”
另一名超阶武圣也说道：“就算真是什么深渊降临，我也不觉得里面有什么恶魔或者怪物能真让咱们九位超阶都没法全身而退的。”
“真有深渊魔王，就砍下脑袋带回圣都！我倒是挺想有个‘屠魔者’的称号！”另一名超阶大魔导颇为豪气地说道。
这么一番话后，刚刚那球状恶魔爆汁后带来的凝重氛围倒是一下消解了不少，然后在格拉斯等几名超阶武圣、顶阶圣灵卫带头下，调查小队开始进入黑雾区域。
刚一进入时，除了觉得视线变差外，他们倒是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甚至亡灵气息都怎么感知到。
不过走了一百多米后，他们用来照明用的魔法灯忽然全部熄灭，然后其他的照明魔法也都同时失效，周围黑雾渐浓，视线几乎完全被遮蔽，可视距离不到30厘米，自己抬起手都看不见。
对于这些调查队的成员，哪怕实力最弱的那些高阶灵气士，都可以完全不靠视力来判断方向、移动、确认位置，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并未慌乱。
可是很快，他们发现被隔绝的不止是视觉，他们张口说话也没有声音了！
几位魔导师都第一时间意识到，并不是他们哑了或聋了，根源不在他们身上，而在整个环境。
他们说不出话，也听不到周围的动静，甚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没有，整个空间什么声音都没有！
仿佛“声音”这个存在，这个感知渠道，在这片黑雾之中被“禁”了！
他们进来前做过各种预想，预想过会遇到非常恐怖的、巨大的、强大的深渊恶魔，甚至一下进入到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深渊之中，但怎么也没有预料到，最先遇到的情况，竟然是一下被剥夺两种感官。
之前西界黑雾事件的时候，好像没有这种情况？
忽然，一片蓝光在空中炸亮，吸引了所有调查小队成员的注意。
然后他们注意到，是一个巨大的冰晶长矛射向空中。
接着，一片又一片的冰晶的出现，舞动。
不仅黑雾带来的视线隔绝被驱散，听觉似乎也回来了，各种声音都回来了。
“……不要用火系、雷系魔法和光明系魔法，用水系魔法……”
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水系、冰系的超阶大魔导师福特的声音。
魔导师们也马上反应过来，这黑雾是针对地限制了火系、雷系和光明系魔法，而前两者，是绝大多数照明魔法和常用魔法的类型！
而他们之所以现在可以重新听到声音，是因为福特大魔导师用冰晶魔法扰乱和驱散了周围的一些黑雾。
既然明白黑雾是罪魁祸首，大家也立刻开始用各类魔法进行周边的黑雾驱散。
当用水系、冰系、风系魔法将黑雾驱散掉一些后，他们发现火系、雷系和光明系魔法也可以重新使用了。
这次萨普大魔导干脆直接施放了一个升空的巨大火球，想要直接照亮整片区域。
但没想到的是，那火球刚一升起，忽然看到了一对巨大的眼睛。
而后，火球瞬间熄灭，黑暗重新笼罩，所有雷系、火系、光明系，甚至水系、风系魔法都无法使用，声音也再一次被隔绝。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双眼睛吗？
可如果是眼睛，它的每颗眼珠的直径估计都超过五六十米，它现在该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于这片空间？
如果真有一个生物，它应该整个都把避风山占满了吧！
凌勉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通通通快速地跳动着。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老师梅森，萨普大魔导，还有其他几位魔导、大魔导都在身边，他们的魔力反馈清晰而有特色，让他略微安心一些。
有九位超阶在，应该什么样的状况都能应对吧……
但这念头刚起，凌勉忽然发现，在自己的魔感中，周围的人都消失了！
什么情况！？
凌勉吓了一跳，因为他对周围环境，周围花草树木和各种物件的魔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是对魔感最明晰强烈的调查队同伴的魔感消失了，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该不会……
又是一片光亮在头顶出现，凌勉仰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全身发光的人在升空。
是克拉尔魔导师！
他是用什么魔法强行升空的？
不过不管用什么魔法，反正只要他能升空，就能穿破黑雾的限制，在上空进行操作。
但那光亮只升到一半，便被一个黑影扫过，立时熄灭。
周围又重新陷入了黑暗和绝对的寂静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甚至在魔感之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他自己。
“镇定，一定要镇定，这种隔绝肯定不是绝对的，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力量，双禁法阵都做不到，不能慌……”
凌勉心中默默念叨着，强忍着没有乱移动，依然站在原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魔法道具，向着印象中格拉斯等超阶武圣所在的位置扔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深渊”（中）
一个亡灵在凌勉投掷魔法道具的位置出现。
它的出现，立刻给了包括凌勉在内的多人以位置参考判定。
而且它给了所有人一个提示：
这片空间里，亡灵可以不受限制地存在，亡灵法术自然也可以不受限制地施展。
很快，几道亡灵法术出现，全都对那刚刚由道具释放出来的亡灵进行增益，而后，那亡灵便爆发出了幽幽的白光，在黑雾之中亮了起来。
让凌勉有些意外的是，除了他只外，还有七道亡灵法术的施法轨迹，也就是说，这次的调查小队里，还有七人会使用亡灵法术。
他和梅森是光明系魔法师，会亡灵法术很正常，有也豁免权。但其他几位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些魔导师们，都有偷偷修炼亡灵法术么？这严格说来，是要直接被“惩戒”的呀！
不过这时候，他自然不会迂腐地去纠结这些事情，怎么在这片诡异的黑雾中活下去才是关键。
即便没有提前约定，在注意到那亡灵的情况后，所有调查小队的成员都很自觉地向那个方向靠拢。
而后，他们的魔感从新回来，周围人的位置感也变得清晰。
紧接着，又是一道亮光耀起，是土系魔法！
一个大型土元素，正摇摇晃晃地从地上“长”出来，挥舞着双臂，似乎在驱赶黑雾。
而后，又是木系魔法、生命魔法，各种各样的魔法开始展现出来，灵气士们也在用灵气波来尝试破除黑雾的各种感官和魔感遮蔽。
显然调查队的魔导师们意识到，这黑雾之中并不是所有魔法都无法用，无法感知，这并不是双禁法阵。
“……大家聚在一起，黑雾里的情况有点诡异，不要散开，不要轻易升空，不要轻举妄动。”
格拉斯的声音响起，其他人的声音也零零散散响起，而当大家重新聚到一起后，那隔绝声音的屏障也终于消失。
周围的黑雾虽然还是很浓，但那诡异的束缚感，那对感官的各种限制，却减弱了很多，至少大家离近了之后，可以看到彼此了。
“克拉尔魔导师呢？有人看到克拉尔魔导师了么？”一名超阶武圣问道。
周围的声音一下消失，大家都沉默了，因为大部分人刚刚都认出了那浮空而起的，就是克拉尔魔导师。
“他是不是被……”
“那位浮空的，真的是克拉尔魔导师？”
“是什么把他击落的？”
“那之前，我好像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
“我们还在避风山里么？”
“这是什么话，我们当然还在避风山……”
“我们得离开这里，这地方太邪门了。”
“黑雾里到底什么情况，还没有确定呢。”
“不是已经抓到一只恶魔，处理过了么，已经完成任务了。”
“那只恶魔只是让我们的问题更多了，可一点都没有解决任何疑问。”
“克拉尔落到什么方向了？我们得去找他，不能把他留在这里，不管是死是活，都得把他带出去。”
“还是先考虑一下我们自己能不能出去吧。”
他们正说着，黑雾忽然开始消散，几位魔导师、大魔导师神经一下绷紧，因为他们很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环境魔力，一下出现了非常剧烈的变化，这变化甚至大到让他们有一种时空转换的感觉。
而当黑雾散去后，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都是惊呆——他们还真的时空转换，不在避风山了！
……
避风山外，以关曜星、波左埃罗、素三晴风为首的西界超阶强者都凑在一块，正在观察着避风山内的变化。
那黑雾有很强的魔感、灵感隔绝能力，正常情况下，他们在外面是没办法感知到避风山内核心位置的魔力、灵气反馈的。
但这时候，那片核心区域，却不断地有各种各样的冰元素、水元素、火元素、土元素等魔法元素冲天而起，就像一个喷发的火山，不过喷出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魔法元素。
似乎里面正在进行一场魔力的大乱炖，这些魔法元素都压不住了才从那边倾泻而出。
这种巨量的魔法元素不断喷涌到天空后，很自然地形成了魔力风暴。
和一般的风暴不同，魔力风暴不单是水元素、风元素为主，是各种各样的魔法元素都在汇聚、碰撞、重构，所以显得无比绚烂，形态非常丰富。
“这么大规模的魔力风暴……我听说，很多新魔法，都可以从这种魔力风暴中领悟出来，特别是多魔法元素结构的复合魔法。”跟在素三晴风身边一起过来看热闹的素九凌薇喃喃说道。
“那你多看几眼，看看能不能领悟到什么超级魔法，直接跨进超阶最好。”素三晴风随口说道。
“超阶哪那么容易啊……噢，这话不该对你说，你进超阶确实挺容易的，你这天赋太变态了……唉，这魔力风暴难道得靠近了才能感觉到规律么？为什么我这个距离就只能感觉到一个乱字？”素九凌薇感叹道。
“因为现在那里面确实就是‘乱’，需要等各种爆发的魔法元素相互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的相处方式，稳定下来。这个稳定的过程，才是真正用来理解新魔法、用来结构魔力本质、魔法元素本质的关键。”
旁边响起一个厚重的声音，素九凌薇转头看去，发现是幻世冥巫波左埃罗，马上明白这是这位14级的超阶强者在提点自己，赶紧点头道谢。
“这些狂躁喷涌出来的魔法元素，应该是进去的那些圣佑宫的人弄出来的吧？动静这么大，要是一般的山，估计这会已经一片狼藉，被削掉一层了，但那黑雾却还是把他们都兜住，这种限制能力，确实很可怕。”波左埃罗身边另一名超阶级别的冥巫感叹道。
关曜星也仰头看着那影响范围估计超过几十公里的空中魔力风暴，却是说道：“有魔力元素爆发出来，其实是好事，证明他们还在这里。”
她这话说的其实有点意义不名，“他们”和“这里”都有点含湖，如果“他们”指的是那些圣佑宫的强者，那“这里”又是什么意思？他们当然在黑雾里，又不在这里。
可是周围所有西界强者，却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说的“这里”……
指的其实是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这个维度，这个空间。
他们大多数都经历过那场黑雾事件，身处其中，见到了一些可怕的景象，那些景象既真实，又不真实。
真实是确实在他们这片空间留下了痕迹，制造了真实确切的影响，那力量是真的，不真实的是那些恐怖的、巨大的存在，根本不是这个世界能出现和应该出现的，而且在黑雾之后，它们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来和走的任何轨迹。
也正因此，越是对那场黑雾事件了解得深，自身的魔法造诣、灵气等阶越高，越是会往两个不同空间交汇重叠，也就是“深渊降临”的方向去想。
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解释他们感知到的、见到的一切。
让西界觉得恐惧和绝望的，也正是这种“深渊降临”的可怕，它所带来的威胁数量和力量都是未知的，很难让人有抵抗的信心和希望。
所以他们听到关曜星的话，也都是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理解了她的想法。
如果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力量，那么无论多强，他们都有一个抗争的希望在，可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如果这种对抗是出现在另一个空间，是空间对空间的入侵和吞噬，那留给他们的，就只有绝望了。
波左埃罗也说道：“虽然我对那些圣佑宫的强者没有一点好感，但不得不说，我希望他们能活着出来，甚至……能战胜‘避风山’，能压制住那‘黑雾’。如果他们能做到，那就是告诉我们，以他们那样的实力配置，可以对抗避风山的黑雾。”
素九凌薇听了深有感触：“是啊，如果九个超阶、一大堆顶阶、高阶的队伍，连去避风山里转一圈都做不到的话，那‘极恶森林’……像之前那次的大规模黑雾，又该如何去对抗。”
一名西界的超阶强者问道：“烈焰大人，那一会如果他们从避风山出来，损失惨重，我们要不要出手？”
“当然要。”波左埃罗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如果他们损失不大，我们就试探性攻击，如果他们损失惨重，那我们就想办法把他们拿下，问清楚避风山里面的情况，然后和圣佑宫换东西，谈条件。”
“如果……他们一个人都没能出来呢？”有人问道。
波左埃罗苦笑道：“那我们……就麻烦了。”
是啊，如果九位超阶组成的阵容连探个避风山都全军覆没，那确实黑雾对于现阶段的西界，或者说整个人类而言，真的是很难抗衡的了。
几分钟后，避风山上那黑雾顶端的“魔力喷口”忽然停止了魔力喷涌，上空的魔力风暴还在肆虐，下面黑雾笼罩的避风山却一下陷入到了某种寂静中。
避风山外等候的西界强者都紧张了起来，哪怕不用波左埃罗提醒，他们也知道，里面的战斗，应该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或者进入的圣佑宫强者都被消灭了，或者黑雾里的某些存在已经被干掉了。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情况，另外一种他们根本不敢去想的情况。
天色渐暗，避风山内已经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上空的魔力风暴正在慢慢趋向稳定。
避风山外，汇聚了越来越多的西界强者，不仅是超阶、顶阶强者，还有大量的中高阶，甚至中低阶的强者，既是想看看避风山的情况，也是听到了某些传言，想要来观测魔力风暴，看看能不能“感悟”出什么新型魔法来。
一晚上过去，到了第二天，魔力风暴已经平静消散，只留空中层层叠叠的彩色云彩，看起来既壮丽，又诡异。
避风山安静了一整晚，圣佑宫的调查队却依然无一人出现，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避风山外，那些中低阶的强者气氛都挺喜庆，对圣佑宫的人折在避风山内幸灾乐祸，同时也对那魔力风暴制造的壮丽景象津津乐道，互相询问有没有体悟到什么。
不过那些超阶、顶阶层级的强者，表情却都比较凝重。
圣佑宫派出这种阵容的调查队，居然都会全军覆没，一个人都没能逃出来，那他们在避风山附近建城，真的有意义吗，真的能抵抗得了吗？
当黑雾弥漫而出，覆盖整座主城，他们的护佑大阵，真的能护佑他们吗？
或许，带上所有人，逃离西界，一路往东才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黑雾终将吞没整个大陆，如果深渊终将降临这个世界，他们跨过大陆，出海寻找一个小岛，会不会是最后能够苟活的方式？
不过就在不同的人动着不同心思，思考着不同方案的时候，有人从避风山中出来了。
那是个一身银色铠甲的高大灵气士，他脸上一片污黑，身上的银色铠甲也有很多焦黑，甚至还在冒着白烟，可以看到一些铠甲缺失的地方，有糜烂的伤口，血肉外翻，但已经没什么血液流出。
从他身上的灵气波动，西界强者很快判断出这是位13级的超阶武圣。
他有些迷茫踉跄地走了几步，然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勐然抬头四顾，又勐地回头，看向那黑雾弥漫的避风山。
“出来了？我……我出来了？”那超阶武圣有些欣喜，看到几百米外慢慢向他围上来的西界强者，虽然能意识到对方不怀好意，但他却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是大笑起来：“我出来了！”
忽然，超阶武圣的胸甲爆裂开来，一个黑色的手掌从他胸口伸出，在他错愕的表情中，那手掌瞬间变大，反向包裹住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不！——”
那超阶武圣的惨叫响起同时，西界强者也停住了脚步，波左埃罗抬头一看，发现避风山内的黑雾忽然涌动，如洪水般倾泻而下，赶紧大喊：“退！快退！跑！都跑！”
但刚跑几步，他们就意识到根本跑不过那黑雾，于是波左埃罗再次大喊：“待在原地，不要乱动，不要主动攻击任何生物，被攻击的话，就跑！”
这是他们在上一次黑雾事件中总结的生存规律，只要不主动攻击，那些黑雾中的恶魔生物似乎对人类没有太大兴趣，并没有多少被袭击的桉例。
不过这次避风山上的黑雾似乎并没有大规模爆发的意思，涌下山后不超过五百米，便又快速地缩了回去。
西界强者面面相觑，他们刚刚没有看到任何恶魔生物，也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不过那逃出来的圣佑宫超阶武圣，已经消失不见，似乎这黑雾是专程来“抓”他的？
想到那破胸而出的黑色大手，很多人都不由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不论等阶高低，西界强者大都不惧怕强大的敌人，甚至也不怕战死，但对于未知的……诡异的存在，那种恐惧来自本能，很难抗拒。
第二百三十五章 “深渊”（下）
就在避风山外的西界强者，都以为圣佑宫的那队强者全军覆没了，再没有幸存者了的时候，又有人从山中走了出来。
这次，是关曜星他们认识的“老熟人”，上次带领调查队进入西界的光明系魔导师凌勉。
这位光明系魔导师同样是衣衫褴褛，头发散乱，仿佛在避风山里已经过了十几天，看起来极为狼狈。
但和之前那位银甲灵气士比起来，他至少看起来相对精神一点。
在离开避风山的黑雾区后，他立刻察觉到环境的变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然后加快脚步，狂奔而出。
看到避风山外守着的大量西界强者，凌勉微愣了一下，脚步停顿，但微一犹豫，还是继续狂奔逃离。
因为有过之前那位银甲超阶武圣胸口爆出黑色大手的情况，这次西界强者没有第一时间围上去，而且刚刚黑雾倾泻，也逼得西界强者退后了一大截，给凌勉留出了跑路的空间。
最终，一整天下来，圣佑宫进入西界的调查小队，前后有十一人走出了黑雾，走出了避风山。
除了最开始那位胸口爆出黑色巨手的超阶武圣又被抓了回去外，剩下的包括凌勉在内，还有十人成功逃脱。
不过这十人里，只有凌勉和另外一名超阶武圣直接逃离了西界，剩下八人全都被西界强者给俘虏了。
说是俘虏，其实面对西界强者的阻拦时，这些成功逃出的调查队成员，基本都没有反抗。
虽然大多数逃出来的，都是高阶灵气士，但即便是超阶大魔导师，也同样没有做出挣扎反抗。
那名幸存的超阶大魔导名叫福特，并非圣佑宫惩戒骑士团的，而是圣佑宫就近从周边主城一位侯爵麾下借调过来，如果完成任务，那位侯爵将能得到很高的圣佑宫荣誉点数，有助于他升公爵的评定。
把他拦下后，波佐埃罗亲自过去询问他们在避风山内的遭遇。
因为两边没有发生战斗，所以波佐埃罗的态度、语气也是比较和气。
而福特大魔导虽然显得有些狼狈、憔悴和疲惫，但对波佐埃罗的询问，却也没有抗拒和隐瞒，直接做出了回答。
“我们刚刚进入避风山，就遇到了一个恶魔生物，它看起来和我们以往见过的恶魔没有任何区别，我们的两位光明系魔导师也对它进行了检查，甚至直接用光明系魔法剖解了它。但是……”
福特大魔导将调查队进入避风山后他们的遭遇非常详细地道出，几乎没有隐瞒。
听到一半，波佐埃罗就明白了，福特之所以被他们拦下没有任何反抗，之所以回答得这么坦诚，并不是因为现在没有选择，不得不顺从保命，而是他认为，避风山里那黑雾，会成为所有人类的威胁。
不论是西界的人类，还是圣佑联盟的人类，在这黑雾的席卷之下，都没有区别。
而且福特显然认为，这黑雾未来极有可能扩散到西界之外，直接侵蚀圣佑联盟的领地。
这将不再只是西界自己的麻烦和威胁。
所以，听完福特对避风山内情况的详细描述，也对那逃出来的其他七名调查队成员进行了相同的问询，互相对照后，波佐埃罗并没有按着原本的想法用这些附录和圣佑宫交易，换一些辅助建城的物资或条件回来，而是直接放他们回去。
福特等人被放走，西界的强者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他们还沉浸在听到的那些消息所带来的震撼之中。
对福特和其他调查队成员的问询是分开同时进行的，西界这些强者又不是隶属同一个严密的组织，相互之间也没有严格的统属，这便也没有那种适合的审讯隔离环境，所以询问出来的消息，很快就在西界强者中传播开来。
所以这会虽然看起来避风山已经重归平静，圣佑联盟的调查队能幸存下来的人也已经都已经离开，但在避风山外守了两三天的西界强者，却没有散去。
“烈焰大人，您怎么看，他们说的是真的么？避风山里，真的有深渊入口，他们之前真的被带进了深渊，真的看到了深渊里的各种……东西？”一名西界强者忍不住对波佐埃罗问道。
另一名强者也马上说道：“他们会不会是故意夸大……”不过话刚一出口，他也意识到这说法根本不合理。
波佐埃罗表情凝重：“他们从避风山出来的状态，你们也都看到了，应该是没办法窜通好的，我们从不同人那里都得到了相同的信息。一个谎言，很难同时让那么多人，从那么多不同的角度去圆。所以我认为，他们说的，就是他们在避风山里的经历。”
微顿了一下，波佐埃罗看向远处那黑雾重新缩在山腰到山顶区域，魔力风暴也已完全消散的避风山，又说道：“而且，他们的描述，也和我们之前在外面的观察相符。如果不是后来去到了另一个空间，他们在进行激烈战斗的时候，避风山内为什么会那么平静，为什么魔力风暴没有再继续爆发……”
关曜星也赞同：“这么看来，我们之前和凯奥斯的人进行的评估，认为避风山内的黑雾已经进入到暂时的平静期、稳定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爆发……是太过乐观了。避风山都已经是这样，极恶森林……不敢想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是圣佑宫帮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去探明了避风山内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福特等人说明了他们在避风山内的情况后，波佐埃罗便做主让他们离开。
“那现在怎么办？岂不是说，所有的黑雾里，都有连通着深渊的通道，那些深渊的可怕怪物……那些能够秒杀顶阶，甚至干掉超阶的魔王、恶魔，随时都有可能出来？”
“而且按那些圣佑宫的人所说，避风山里的黑雾，和上次从极恶森林冒出来的黑雾好像又有不同，他们刚进去的时候，甚至连声音都被限制了，而且多种魔法都无法使用，这是特殊领域的效果！”
“上次的黑雾其实也有特殊领域的效果，只是大多数人没有感觉到……”
“那城还建么？或者……建城还有意义吗？”
众人七七八八地讨论着，太过杂乱，所以波佐埃罗重新定下了一个日子，请几大势力派人来坐下来商讨，并且要请凯奥斯过来一起聊聊情况，甚至圣佑宫那边如果有意愿的话，他也想请人过来聊聊。
他觉得，这次福特等幸存者回到瓦利城后，圣佑宫肯定也能意识到那黑雾深渊的威胁，能够摒弃掉一些对西界的敌意，坐下来谈谈这么合作抵抗。
如果要让西界人替圣佑联盟守住这些深渊入口，那自然要给与一定的资源和有利条件支持。
在波佐埃罗看来，人类对抗深渊恶魔的关键，是不能让黑雾滋长，不能让深渊降临。
如果只是恶魔降临，哪怕是魔王入侵，人类强者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可如果是整个深渊侵蚀这个世界的话，那他们很难有反抗之力。
在西界强者们都在讨论的时候，素九凌薇站在素三晴风边上，小声道：“晴风，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的直觉有没有什么信号？”
“没有，没有直觉。”素三晴风摇头道。
“怎么可能，那避风山里，都能让九个超阶打头组成的队伍近乎全军覆没了，伱还没有感觉到危险？噢，我明白了，是因为你并没有想要进去，所以感觉不到？”
素三晴风苦笑道：“你把我的直觉当成一种百分百触发的能力了么？我自己都没有那么自信，你怎么就那么相信我的直觉？”
素九凌薇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你从来没有失过手呀，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素三晴风皱眉看着远处的避风山，看着那避风山中的黑雾，用非常小，小到身旁的素九凌薇就差点没听清的声音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直觉，但上次在黑雾中，这次在黑雾外的经历，让我有种隐约的感觉，好像那个黑雾，对我没有什么恶意……”
素九凌薇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四顾：“这话可不能乱说。”
……
西界这边因为听了福特大魔导等调查队幸存者的描述而惶惶不安的时候，凌勉、格拉斯也已经逃回了瓦利城，把调查队的覆灭消息传往圣都。
九位超阶、两位光明系魔导师带队的强悍阵容，在之前抵达瓦利城的时候，就已经是吸引了所有领主、贵族的注意了，他们在进入西界前还围了凯奥斯的庄园领地，更是把这种关注提升到了另个等级。
所以当凌勉和格拉斯狼狈逃回后，消息几乎瞬间传遍整个瓦利城，所有领主都知道了调查队可能覆灭的消息。
一时间，有关西界，有关那黑雾的各种威胁论都不断地冒出，有些之前的黑雾事件后就已经有些害怕，想要撤离瓦利城的领主，更是没得圣佑宫那边给出确切的通告，就已经顾不上处理瓦利城的资产，先启程离开了。
没多久，福特等八名调查队的成员也都回到瓦利城，而凯奥斯也被潘德派人紧急召往瓦利城圣佑宫。
在瓦利城圣佑宫的一间会客室内，简单清洗，换了身衣服的十名幸存者，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潘德的询问下，就他们此行的经历道出。
一些关键的信息，调查队的情况，凌勉在抵达瓦利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写信送往圣佑宫了，现在是更详细地把一些经历告知潘德，也是他们这些幸存者之间，相互进行信息的验证。
毕竟在避风山内的最后阶段，他们相互之间大都是看不到的。
几人的描述大同小异，从最开始进入避风山，遇到那个球状恶魔，处理那个球状恶魔，然后进入黑雾区域，感官、魔感、施法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再到那双巨大眼睛的惊鸿一瞥，到黑雾散开，展现在眼前的另一个世界……
“那里肯定不是避风山，我非常确定。周围所有环境的魔感，在一瞬间全部变了，这不是外形的改变，是本质的改变，那里……绝对不是避风山。”
说这话的是超阶大魔导师福特，他语气如此肯定，不论是潘德还是瓦利城的耶格大魔导、多米尼克魔导，也都没有任何质疑是不是幻觉的想法——是不是幻觉，福特肯定比他们更懂得分辨。
“我曾经也想象过深渊是什么模样，我本来以为，可能是到处都有高度密集的火元素，爆裂的火焰炙烤着一切，又或者亡灵气息填充每一个角落，任何生物一进入都会被大量恶灵直接灵魂，毕竟我们的传说中，深渊总是和火焰、死亡联系在一起。
“可是，真正的深渊，根本不是这样，它完全不同于我们的认知，它是一个我们根本想象不出的世界。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坑洞，不……那或许也不能叫坑洞……
“只要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跌入其中，到达另一个空间，或者从中出现一些你根本想象不到的生物……
“当然，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有着一对巨大镰刀前足的怪物，它有一座山那么大，我只看到了它的头和上半身，那种威压……是无法想象的，太强大了，根本没有任何对抗的想法……”
对避风山黑雾中的深渊世界，主要是福特来负责描述，间或由凌勉、格拉斯和其他几位幸存者补充他们遇到的，稍微不同的细节。
他们基本上都跌入了不同的深坑之中，见到了不同的世界，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魔力环境。
但相同的是，他们都看到了那和山一样巨大的镰刀怪物。
而那怪物的形象，也和上一次黑雾事件中，很多西界强者描述的“魔神”基本一致。
所以他们认为，这肯定是深渊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
他们也非常确定，自己是从避风山的某个入口，进入到了深渊之中。
福特用了好几个“无法想象”和“想象不出”，来表明那个深渊世界对他的冲击有多大，震撼有多强烈。
包括潘德在内，所有瓦利城圣佑宫的人员，都听得非常专注，情绪完全被福特带入了那深渊世界中，甚至都有些紧张起来。
凯奥斯也一样不发一言，表情凝重的倾听着，看起来和别人并无两样。
不过他其实好几次嘴角都差点忍不住要上扬，对于自己的设计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他实在是有点禁不住的得意。
他这是把三条A带一对K的牌，打成了五个炸弹的效果，由不得他不得意啊！
如果福特他们所见到的真的是深渊，那他就可以叫“深渊之父”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圣佑联盟的本质
圣佑宫的调查队进入西界，进入避风山，凯奥斯考虑的重来就不是能不能对付得了他们——黑雾和创造仆从、创造材料这种存在，天生就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它们几乎没法被彻底消灭，所以容错非常高，试错成本非常低。
何况，现在圣佑宫或者说所有的人类强者，对黑雾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特性，了解都很少，他天生占着先手。
所以，如何利用这一次圣佑宫的调查队给圣佑宫传递“信息”，凯奥斯其实有很多种选择。
比如，将调查小队全灭，这也是一种消息的传达。
它在告诉圣佑宫，告诉圣佑联盟，这样九位超阶带队的阵容，甚至连简单的窥探、调查都做不到。
可以让圣佑宫无限地调高对黑雾，对避风山、极恶森林的评估，然后凯奥斯可以观察到圣佑宫将会如何应对，并借此建立圣佑宫的真正轮廓。
不过凯奥斯没有选择这个方式，因为这个信息的传递，依然太模糊了，不可控的东西太多，甚至没办法准确地让圣佑宫知道黑雾是什么、大概是什么层级的实力。
所以，凯奥斯选择了更精准的信息传递方式——他留下幸存者，让他们把看到的景象、经历的过程、感受的力量，都带回去。
十个幸存者，肯定能非常精准地把他想传达的信息，带给圣佑宫。
整座避风山，从之前黑雾事件之后，就已经被凯奥斯快速地进行改造，不断地偷偷塞进创造仆从、创造材料。
要在避风山增加创造仆从，他并不需要先从森林调集诡异生物过来，或是现在极恶森林内融合出创造仆从。
因为避风山内本来就有大量亡灵，所以他可以直接在避风山就融合出诡异生物，甚至不用让诡异生物成形，直接就跨越到创造仆从的阶段。
大量的“准.创造仆从”就在避风山内，帮凯奥斯进行“创造材料”的制造，帮他打造一个加强的“魔灵领域”。
其实严格说来，仅论绝对的硬实力，在双方都对对方的情况有百分百的了解的情况下，非常公平地进行战斗，那么凯奥斯的避风山“魔灵领域”本身，未必能对九名超阶、二十几名顶阶强者组成的调查队阵容，有绝对的碾压优势。
因为只要对黑雾的本质了解得够深，就一定不会去靠近避风山，试图在里面较一高下。
不过事实上是，圣佑宫的调查小队对于黑雾的了解，几乎为零。他们原本所知的有关黑雾的信息，几乎全是凯奥斯用来误导西界强者的。
在他们进入黑雾区域边缘的时候，凯奥斯其实就已经有了用避风山埋葬所有调查队成员的机会。
这其实不是黑雾的绝对实力比调查队强，而是一种非对称战斗。
相当于一只海中的顶级掠食者被扔上岸，哪怕它在海中再强大、再厉害，在岸上也很难发挥出能力来，甚至不需要去攻击它，只要等待，就能让环境将它杀死。
凯奥斯能够通过不同创造材料的组合，来改变创造领域的特性，带来不同的影响，不同的领域力量。
而避风山中，创造材料的数量和种类都非常庞大，能够有超大量的组合方式。
凯奥斯甚至不需要自己出现在避风山中，只需要把创造仆从沈媛和亡灵少女叶晶调过去，并给予他们魔灵领域的权限，就能让他们按照既定计划施行。
调查队在进入避风山，看到的那个平平无奇、和普通恶魔没有什么区别的球状恶魔，其实是纯粹由创造材料构成的、模仿普通恶魔形态的创造仆从。
而且这个创造仆从是从凯奥斯领地调过去的、已经存在了三个月的“资深创造仆从”。
那被光明系魔法碰触时的痛苦、恐惧，那炸毛又冒烟的身体，全都是它演出来的，这演技也是为什么它能被派过的原因。
在它的身体炸裂开来后，它并没有就此消亡，它的复合式魂灵其实还飘荡在魔灵领域中，随时都能再通过创造材料重生。
不过它并没立刻重生，因为“重生”本身，也已经是一种能够实施强杀伤的“攻击”。
他那炸裂开来的黑色汁液，吸引了所有魔导师、大魔导师的注意，但实际上，真正关键的创造材料，并不是那些黑色汁液，而是一种无色透明极小的颗粒，它们在黑色汁液的掩盖下，并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
如果第一时间用布或者清水来清洁，那些微小的“创造材料”或许还能被清除掉一些，但是除了凌勉外，大部门的魔导师都是选择使用清洁术，而那些“创造材料”直接对清洁术免疫，依然留在他们身上。偏偏看到黑色的汁液被清洁掉后，魔导师们又放松了警惕。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细微的“创造材料”，由着它们的特性，开始慢慢地、不知不觉地融合到魔导师们的肉身里。
从被“创造材料”入身开始，这些魔导师就已经被凯奥斯的魔灵领域“盖了章”、做了强“标记”，哪怕离开了避风山，离开了魔灵领域，也能被凯奥斯追踪。
只要任何时候把创造仆从的灵魂放置在其周边，就能“引爆”其体内的“创造材料”，掌控其生死。
调查小队所进入到的“深渊世界”，那个他们确信已经不在避风山的另一个空间，其实也是由创造材料组合构成而成。
因为创造材料的变化，彻底改变了他们对周围环境的魔感、灵感，所以在他们看来，所处的空间确实已经和避风山毫无关系了。
在这些魔导师、大魔导师的魔法认知中，彻底改变周围环境的外在模样，创造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同的空间，虽然很难，但不是做不到。
可是创造一个从魔感到灵感到外观，都和原来的空间没有一丝相同的环境、空间，却是绝对做不到。
所以他们坚信，所看到无数黑洞构成的混沌空间，就是传说中的“深渊”。
特别是看到那个巨大得无法看清全貌的生物，那真实的、强大无比、让萨普这样的14级超阶大魔导都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的威压，更是让他们确信自己的判断。
他们看到的那个巨大生物，自然就是沈媛的战斗姿态、巨大化的外形，不过本质上，它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和气息，它的威压，却是来自整个避风山，所有的创造材料，再通过魔灵领域进行的放大。
所以萨普、福特、梅森等调查队的超阶强者，他们所感受到的威压，可以说既是真实的，又是虚假的。
真实的是威压，虚假的那巨大怪物的个体存在。
只不过，身处其中的他们，没有机会和能力去辨别真相了。
凯奥斯将大部分的调查队成员都“留”了下来，他们会像那位圣都来的超阶潜行者、调查员乌勒尔一样，被转化成“超级仆从”，成为凯奥斯的隐藏力量。
而剩下的，包括凌勉、格拉斯、福特在内的十人，会带着凯奥斯希望他们转达的信息，回到圣佑宫。
至于那原本已经逃出避风山，又被胸口冒出的大手抓回黑雾中的超阶武圣，是凯奥斯在给避风山外的西界强者传达的信息。
是一种恐吓，一种威压，一种“黑雾的影响不止于黑雾”的暗示。
在瓦利城圣佑宫，听到凌勉、格拉斯等人讲述的经历，听着他们的描述、他们的形容、他们的感叹，凯奥斯知道，自己的这编剧、叶晶和沈媛这俩执行导演、演员，完成得非常不错，基本上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圣都在得到凌勉等幸存者的汇报后，没有立刻再增调惩戒骑士团、更多的超阶顶阶强者来瓦利城，而是把十个幸存者都调回了圣都，似乎对于他们汇报的情况存有疑惑，并不愿意相信一般。
不过很快，一些小道消息开始快速流传，对于“魔装法阵系统”的限购和限售，都要全面放开，圣佑宫又要进一步加大“魔装法阵系统”的采购，组建更加庞大的“惩戒法阵团”，甚至要鼓励所有贵族领主装备更多的“魔装法阵”，提升自身战力。
凯奥斯便知道，圣都那边已经相信了幸存者们对黑雾、对避风山，对那深渊世界、那深渊魔神的描述。
不过“魔装法阵系统”虽然彻底放开，他的“子母浮空阵”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在圣佑宫的法规层面上，依然还是不能生产的“禁品”。
在“子母浮空阵”被圣佑宫禁掉之后，凯奥斯反而是开足了马力，让瓦利城这边的所有工厂全力生产配件，产出了大量的子母浮空阵成品，并且由大量创造仆从分别送往圣佑联盟各地，升空就位。
此时，经过几个月的布置，他基本上已经将子母浮空阵在整个圣佑联盟范围内布置得差不多了。
当然，有不少子母浮空阵在布置时或者布置后，被当地的强者发现。
有些被打发糊弄了过去，有些则没有办法顾及到，肯定有很多贵族领主察觉到了什么，圣都圣佑宫发现端倪也是早晚的事。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庄园领地的地下室中，凯奥斯看着面前一幅超大的圣佑联盟全境地图，忽然明白了圣佑宫为什么要禁他的“子母浮空阵”，为什么要规定他在西界的新城建造位置了。
整个圣佑联盟，竟然一个无比巨大的、以主城为节点，大量其他非主城内的中大型建筑、天然环境为元素构件的法阵！
如果只是标记主城，标记一些建筑、山川河流的简易地图，是很难发现这一点的，不但无法往那方面去想，就算往那方面想了，也会发现它们无法构成一个魔法链路。
就像没看到河道，自然不会觉得有河流。
却没想到，“河道”其实藏在山川之间，藏在丛林只下，藏在地底之中。
在子母浮空阵最真实、直接的魔力观测数据的组合下，他能够非常清晰直观地看到，有很多单独的建筑，很多看起来自然形成的山川、高地、湖泊，其实有着非常明显的人为魔力改造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整体运转的魔力体系。
他的魔力运转非常的不起眼，或者说身处其中的人类，几乎感知不到变化，因为本身就处在同步的变化之中，个体的魔力太渺小了，魔感的界限太狭窄了。
可是在整个大的维度上，圣佑联盟的空间都被联系在了一起。
凯奥斯暂时没有搞明白这个名为“圣佑联盟”的法阵是做什么的，但他并不召集，因为圣都那位盟主沃利大人，通过格拉斯给他传递的信息——那三个在西界可以用来建主城的区域位置——就是他解答这个问题，搞明白这个法阵功能和存在意义的关键。
所以当西界那边邀请他前往参加商讨如何应对避风山、极恶森林异变的会议时，他欣然答应，只带了莎尔薇拉、冰山和一队十人的侍卫就启程前往西界。
西界人本来也想试探下圣佑宫是否愿意派人参加，但发出的试探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次他们商讨和开会的地方，不再是避风山或极恶森林外，而是洛芙塔地宫。
参加的人比上次也要多了一倍，几乎整个西界能算得上有点影响力的人物都到齐了。
上次黑雾事件，影响虽然大，但毕竟身处黑雾中的大多数人都没事，只有那批自己做死的圣法教会成员被灭掉了，大那些人里最强的也就是顶阶，所以对于所谓的“深渊降临”，还是有很多人持怀疑态度。
可是这次，圣佑宫九大超阶带队进入避风山调查，却只有两位超阶幸存，有七位超阶都折在了里面……
从避风山里出来的人，还都将里面的经历告诉了波佐埃罗等西界强者，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现在谁都知道，西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避风山、极恶森林中的黑雾，可能决定着整个西界人的存亡，甚至整个人类的存亡。
第二百三十七章 西界联盟（上）
在看到凯奥斯带着寥寥十几、连一个顶阶都没有的侍卫队伍进入洛芙塔地宫，在地宫中凑热闹的诸多西界强者或平民，全都是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凯奥斯.李在西界的名声，可以说是一个一路上升的曲线。
最开始时他是靠着那大规模的西迁引来西界人的关注，然后他在圣佑联盟的各种名声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发酵后，对他有种夸大和扭曲的认知，更多的是一种畏惧和好奇。
然后随着他在瓦利城扎根，随着各种“创造者”的产品通过各种渠道流入西界，特别是《琉璃公主》的爆火，让西界人对于制作这魔影的凯奥斯、浅苍拂晓，有一种很复杂的观感。
在各势力、家族的中高层那一面上，和凯奥斯及其“创造者”一系的贵族、瓦利城的领主，更是有各种各样暗里的合作和交易。
虽然西界本来就和圣佑联盟的贵族有很多交易，但在凯奥斯来之前，这些交易基本都仅限于一小部分圣佑联盟贵族领主，和一小部分西界势力、家族之间，规模有限，频率和涉及的交易种类也很少。
可是在凯奥斯的“创造者”一系于瓦利城铺开影响力后，西界和瓦利城之间的交易，其实从各种高端的炼魔制品、魔法装置，到衣食住行的种种物件，全都包括了进去。
有供货网络、生产网络遍布整个圣佑联盟的“创造者”提供支持，西界想买什么东西都容易很多。
而且凯奥斯也并没有把所有的货源和交易渠道都内在自己手里，任何瓦利城的领主贵族只要有需要，都可以从“创造者”这里拿货，他们去和西界交易，把利益让渡给所有人。
所以即便最开始对于凯奥斯来到瓦利城、来到西界持负面态度，甚至光圈见红的西蒙斯伯爵，现在都成了凯奥斯的绝对拥趸，光圈早就蓝得发亮了，哪怕在黑雾事件加上调查小队全军覆没之后，都没有动过要离开瓦利城的心思。
这种全面的、频繁的交易，虽然持续的时间还不算很长，但也足以改变西界、瓦利城贵族相互之间的一些看法和态度。
虽然现在在西界，对于圣佑联盟贵族的刻板印象还是贪婪、懒惰、不可信任等等，但实际上两边的敌对态度已经少了很多。
这一点，从凯奥斯来到西界后，两边发生的战争次数减少了九成就可以看出来。
至于凯奥斯对圣法教会的诱击、伏击，西界大部分势力非但不会愤怒，反而会拍手称快——即便是在西界，圣法教会也是个惹人厌恶的组织。
到了黑雾事件之后、建城计划被关曜星带回来后，大多数西界人对凯奥斯又莫名地多了一重警惕、怀疑。
可是在建城计划被圣佑宫给卡掉，第一波凌勉带队的圣佑宫调查队铩羽而归后，凯奥斯的口碑一下又变了，他简直成了西界最坚实的伙伴、所有圣佑联盟贵族里唯一的“好人”、“勇敢者”。
提到他时，都会有种“凯奥斯伯爵是自己人”、“创世伯爵和圣佑联盟其他那些虫豸贵族不一样”的认知。
所以再看到凯奥斯只带着这么随意的几个侍卫，甚至连一位顶阶契约仆从都没带，就敢进入此时几乎汇聚了几乎所有西界强者的洛芙塔地宫时，很多西界人都会暗暗觉得凯奥斯伯爵有股西界很多强者都没有的强者气质和胆魄，不由自主地给他加上了许多滤镜。
再加上凯奥斯一米九多的个头，肩宽身长，又都是穿着一身和一般西界贵族不同、要更加简洁、看着更有厚重感的休闲皮甲，本身也更符合西界人普遍对强者的认知。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凯奥斯再次见到了波左埃罗，见到了关曜星，见到了一众西界势力头领。
两边简单寒暄后，波左埃罗便直入主题地问道：“凯奥斯伯爵，圣佑宫调查队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避风山的情况比想象的更严重。”凯奥斯表情严峻地点头。
“那建城的计划……”
凯奥斯苦笑道：“好消息是，我们在避风山的建城计划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圣佑宫那边大概率是不会再阻拦，也不会在乎新城有没有圣佑宫、审判长了……
“坏消息是，现在是不是还有必要建新城……我也不确定。看你们的样子，估计你们也不确定了吧？”
凯奥斯一开头就做出这么悲观的表态，让西界的强者们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仔细想想却也正常，避风山内如果真是按着福特大魔导那几个幸存者的说法一样，已经和深渊连通，甚至整个避风山的基础环境特性已经被改变了的话，那再在避风山这边建城，确实太过危险了，九名超阶带队都无法安然完成打探任务，那真的深渊降临西界，一座主城的护佑大阵又有多少几率能护得住里面的人呢？
“我们前期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也已经投入那么多了，凯奥斯伯爵不再试试么？那些黑雾既然只存在于极恶森林和避风山上，证明它们一定是还受某些规律限制，并不能真的将深渊的力量完全投射到了我们这个世界中。只要再多做一些了解，我们或许能够找到，怎么样彻底关掉深渊入口的方法。”波左埃罗说道。
关曜星也紧接着说道：“而且之前身处黑雾中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巨大的恶魔，包括那个像山一样、仿佛魔神一样的存在，它们对我们这些人类好像并没有任何兴趣，和极恶森林里出来的恶魔不同，这些……随着黑雾出现的恶魔，除非主动去招惹它们，它们一般不理我们这些人类，似乎对它们的同类兴趣还大些。”
这话也引来了其他几位西界强者的赞同，都是说起第一次黑雾事件时，身处其中的经历，很明显是在试图将黑雾、将深渊的恐怖澹化一些。
黑雾或者说其中深渊、深渊恶魔、深渊魔神的强大实力，已经有太多证据说明了，根本没有办法削减，所以他们都本能地换了个方向，削减深渊的“恶意”，从这个方向来降低建城的威胁，让凯奥斯不要放弃。
凯奥斯摇头道：“这个建城计划，给我带来的最直接、最大的利益，是避风山附近的特殊材料经济领地的开拓，但是现在这个请款，利益和风险已经完全不对等……”
“之前不是有补偿了你几个其他的经济领地么，有一块还在洛芙塔地宫附近，你知道那个位置意味着什么么，这还不够……”一名西界势力的头领忍不住说道。
确实，原本的建城计划被圣佑宫禁了后，凯奥斯私底下和西界达成了另外一个合作计划，他所获得的利益比之前多了很多。
不过凯奥斯还是摇头：“不够，当然是不够的。并不是说利益本身不大，而是威胁实在太大了。”
“建城计划的其他附属条件，我们还可以再谈。这次主要还是想和凯奥斯伯爵一起商议一下，除了建城外，还有没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应对深渊的威胁。”波左埃罗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去避风山甚至极恶森林进行查探。”
“这没愿意吧，圣佑宫九名超阶进去都崩了……”凯奥斯说道。
“圣佑宫的调查小队虽然有九名超阶，但等阶最高的超阶是14级，如果是15级呢？”波左埃罗说道。
这话一出，凯奥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西界其他强者也是惊讶地看着他。
“烈焰大人……即将突破了？”凯奥斯问道。
“你们可以当作我能够突破。”波左埃罗说道。
凯奥斯点了点头：“如果真有15级的超阶强者，那最好也不要进入黑雾去探索深渊，至少现在来看，深渊里的恶魔没有主动出击的欲望，不要把它们激怒为好。15级的超阶坐镇，我倒是对建城计划又有点信心了。不过，西界不能再是现在这样一盘散沙的状态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西界联盟（中）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们像圣佑联盟一样，组成一个同盟？建立一个像圣佑宫一样的组织来领导所有人？”一名西界势力的头领皱眉问道。
“圣佑联盟也不见得有多团结。”另一名西界强者说道。
“是啊，为了西界而战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站出来，烈焰大人、神剑大人说话，也不会有人有异议，我们今天大家都出现在这里，就可以证明了，有没有所谓的联盟、同盟，又有什么区别？”
“就是，真搞了什么同盟，到时候有矛盾、有仇怨的，一样免不了斗来斗去，圣佑联盟里的贵族领主互相开战的可不少，凯奥斯伯爵之所以到西界来，不就是因为玉琅城和人开战？”
“圣佑联盟大不部分都是领民，是契约仆从，西界这边可不是这样，没那么好统合在一起的。”
“是啊，圣佑联盟的领主是围绕一个一个主城分布，西界的势力可复杂得多，很难找到一个绝对的中心。”
凯奥斯没有插话，任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意见，基本意思都是说同不同盟，有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都不影响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
说了好一通，最后还是波佐埃罗抬手压下了众人的声音。
“凯奥斯伯爵的意思，是要把西界的人都聚集在主城中，集中力量，集中防御？”波佐埃罗问道。
凯奥斯点头：“烈焰大人，西界的整体力量其实并不弱，但为什么很多时候，圣佑联盟只靠一座主城的实力就能和整个西界分庭抗礼？明明超阶强者数量上，西界完全碾压瓦利城？”
波佐埃罗说道：“因为进攻瓦利城，对西界来说，意义不大。”
“是的，你们不会来攻瓦利城，因为占不住，就算耗费巨大的代价打下来了，也很快会被抢回去，所以圣佑联盟进可攻退可守。”凯奥斯点头。
“如果西界的人也都聚在一座或几座主城，那圣佑联盟打过来，不是被一锅端了？”一名西界强者皱眉说道。
西界最大的优势，就是复杂的地形和遍布各地的特殊领域，让圣佑联盟的人很难深入清剿。
之前凯奥斯跟多米尼克说起不怕西界人抢他建的新城时，也用过这套说法。
不过此时此刻，面对西界人，凯奥斯却又有了其他的道理：“那是以前，西界和圣佑联盟的矛盾是主要矛盾，圣佑联盟想要将领地范围不断西扩，西界不愿意加入到圣佑联盟、圣佑宫的体系中，所以这矛盾不可调和。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避风山、极恶森林里那些黑雾的存在，因为黑雾中深渊世界的存在，因为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脑袋上的威胁，其实西界和圣佑联盟、圣佑宫之间的矛盾……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关曜星适时接道：“现在我们如果建了城，建立了整个防御体系，圣佑宫会很清楚这是在对付谁防备谁，非但不会来进攻我们，反而可能给予便利，提供帮助，想要靠我们来挡住黑雾里的深渊世界。现在别说是来攻我们建的新城了，恐怕我们直接把西界敞开门让他们进来，他们都不会进来。”
凯奥斯连连点头：“是啊，圣佑联盟不论是圣佑宫的人还是贵族、领主，没几个像我一样为了魔券不要命。”
一听这话，众人都是笑了起来，倒不是觉得凯奥斯这自我调侃有多好笑，而是一下都从这话里意识到了他的意思：
只要利益够了，继续之前的计划并不是不行。
“我实话实说吧。”凯奥斯想了想，看了一圈参会的西界人，他们中只有波佐埃罗、关曜星还有一些大势力、大家族的头领有位置坐着，其他人都是围着他们开会的这个绝大圆桌站着，他便也索性站了起来，提高了点音量：
“就现在得到的信息来看，西界要靠原本的建城计划来抵挡可能出现的黑雾侵蚀、深渊降世，根本没戏。除非黑雾没来，深渊没来，那些什么恶魔、魔神也都没来。否则的话，这种级别的护佑大阵，完全不可能扛得住。”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之前哪怕波佐埃罗说话时都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现在却是针落可闻，无比寂静，甚至连这开会的房间之外，整个洛芙塔地宫似乎的都安静了下来。
房间内的人都看着凯奥斯，但并没有人插言或者反驳，因为结合他的上一句，他们知道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凯奥斯停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按你们原本的想法，建的并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墙，一个堡垒，你们指望的是有它在，就能把所有的威胁都集中在这里解决掉。但我要告诉你们，这做不到，能够守护西界，保护西界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城，什么大阵，而是人，是所有西界的人。只有所有西界人都集合起来，把五指握到一起，攥成一个拳头，才能真正形成强大的力量。那个时候，不论是来自哪个方向的威胁，都能抵抗。”
凯奥斯说着，对旁边的莎尔薇拉点了下头，后者之前进入这间巨大的房间后，就已经带着冰川和其他几名侍卫布置着什么，西界人见也不是什么法阵或有威胁的设备，就没有阻止。
此时，在得到凯奥斯的示意后，莎尔薇拉打开装置，立刻一幅巨大的西界地图在房间内呈现，比原本摆在圆桌上的那张地图要精细非常多，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就像是真实的高空俯瞰图一般，眼力够好，所有细节都能看到。
“如果你们真的有和那黑雾里不论是深渊还是其他什么存在对抗的勇气，真的有和西界共存亡的存心，那么我可以帮你们重新提出一个计划。”
听到凯奥斯这么说，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所以凯奥斯伯爵，您还是不打算继续建城了么？”
显然，这是认为凯奥斯所谓的新计划，只是想要放弃建城计划的借口。
“之前那座城，自然不行……”
凯奥斯这话一出，很多人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失望表情，但他接下来的话，却立刻让这些人的表情变成了震惊。
“因为原本计划中的主城，太小了。新的计划里，我要建大城，比原本的城大，甚至比圣佑联盟的主城，什么瓦利城、玉琅城、奥兹城，甚至圣都，都要大！而且，这样的超级主城，要建四座！”
随着凯奥斯的话音落下，那巨幅的魔力地图上，亮起了四个绿色光点，而后，四个绿色光点变成了四个主城模样的建筑。
从这四个主城在地图上的比例看，确实大得离谱。
“主城，以及和主城配套的护佑大阵，各种防御体系，可以看做一个人的骨骼、肌肉、皮肤，但真正能让一个人强大，让这些超级主城发挥真正力量的，却是他里面的人。人，就像骨架、肌肉之内的灵气、魔法，是血脉里流动的力量，是脑子里的智慧、思想。
“西界人只有凝聚在一起，才能集中起力量，才能真正创造不可能的事情，才能对抗那些强大到似乎不可战胜的存在。
“为了完成这个计划，我会押上我所有的赌注。现在，选择权到了你们的手里。”
第二百三十九章 西界联盟（下）
西界人对圣佑联盟的主城是一种很复杂的观感，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特别是在西界这种危机四伏的区域，有一个带着大型护佑法阵的城池守护，是会给人很强的安全感。
那些主城中，据说还有各种各样的设施，什么酒馆、剧院、饭店、游乐场，各式各样。
哦，对了，他们的剧院还能在超大魔法荧幕上看魔影，这点也让人非常羡慕。
另外砖石结构的房子，看着也比较漂亮，还有高楼，也有各色各样的精致家具和装饰，很多西界人都从各种各样的八卦或者图画中知道圣佑联盟贵族生活，一边吐槽，一边鄙视的同时，也难免会有一丢丢的向往。
不过另一方面，西界人对于主城，也会有一种养花花盆的感觉，会认为花本身就该在野外，就该漫山遍野地生长，才能体现生命的自由和价值。
他们甚至会觉得，圣佑联盟除了那些大领主外，其他的包括各种领民和各种契约仆从，都只能算奴隶。
即便生活在城里，也只是贵族们的附庸，只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在这种有些矛盾的心态下，本来他们对西界的“建造主城计划”，一直都是“这是用来防备极恶森林、避风山内的黑雾”、“这是为了抵抗深渊恶魔”、“这是为了西界生存”的想法。
但现在，当凯奥斯提出他们要建的主城比圣佑联盟所有的主城都要大、都要强，甚至连圣都都能比下去的时候，西界人心总的感觉就马上又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超级主城”似乎除了不得已而做、额外的防御工事外，又有了新的意义。
他们很自然的，会去想到主城本身所具有的其他功能属性。
这不再是学圣佑联盟建造的主城，而是超越圣佑联盟的、属于西界自己的“超级主城”。
不过，在这房间中参与会议的，要么是各势力各家族的头面人物，要么是实力至少在顶阶及以上的强者，都是见多识广，也和圣佑联盟的各路贵族没少打过交道，所以短暂地被凯奥斯描述的那宏大计划晃了一下心神后，大都很快回复了理智，马上考虑到了实际的问题：
比所有圣佑联盟的主城都要大、要强的超级主城，怎么建？
哪怕心里再看不起圣佑联盟，和圣佑联盟再不对付，这些西界人也不得不承认，论建城的经验和能力，论各种炼魔、炼金体系，及相关的建材供应、人工调配，圣佑联盟都是远在西界之上的，而且领先的不是一两个级别，是相当于魔导师和魔法学徒的差距。
圣佑联盟都没法建起的超级主城，凯奥斯凭什么说西界能建成，而且还是建四座？
如果要耗时几十甚至上百年才能建成的话，又有什么意义，现在西界面临的威胁，可是迫在眉睫。
面对这些问题，凯奥斯也很正面地给予了回答：
“我当然没想过凭你们自己来建这四座城，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我就会负责设计和建造计划。不会是无限工期，三年……”
凯奥斯抬手比出三根手指：“只要三年……或者说最多三年，我就能把一座超级主城建好。甚至如果你们配合得好些，避风山和极恶森林里的黑雾没出情况，圣佑宫这边也没有阻碍的话，三年把其中两座超级主城都建好也很有可能。”
一名超阶大魔导级别的冥巫皱眉道：“怎么做？就算西界所有势力、所有人都听从你的调配，都调集资源供你使用，甚至圣佑联盟那边不仅不拖你后腿，还给你提供帮助，你也绝不可能在三年内完成你这图上这种规模的主城建设啊！不说其他，光是熟练的建筑工，都凑不够，更不用说那堪比天文数字的建材，以及各种需要动用中高阶魔法师或是魔法装置才能安设的、含法阵结构的墙体。三年，怕是刚够把建城区域平整规划好吧？”
凯奥斯看过去，认出这是名叫帕弗伦卡的超阶大魔导，是西界少有的精擅炼金、炼器的“冥巫”。
之前代表西界和他的人对接建城计划、主要干事请的人里就有他，所以他很清楚，之前凯奥斯的建城计划，从前期规划、前期的设计来看，并没有什么明显不同之处，似乎还是圣佑联盟一贯的那种传统营造体系。
身为炼器、炼金师，帕弗伦卡很明白有些东西要做起来，就是硬性的需要那么长时间，何况“主城”需要制造那么多东西，而凯奥斯的“超级主城”还是比“主城”更大更强的存在，那就更没可能省工了。
所以他在听完凯奥斯的新计划后，心里已经堆满了怀疑，甚至有点愤怒……觉得凯奥斯用这种方式欺骗他们，是有点看不起西界了。
凯奥斯用非常确定的语气说道：“既然我说可以做到，那就一定可以做到，这点用不着怀疑。不过具体怎么做，这是机密，需要等计划都确定下来，开始施工的时候，才会让你们知道。”
说着，他微顿了一下，似乎故意给他们一点思考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现在就拒绝，那就当我没说。我依然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们完成之前那个建城计划。”
房间内又响起了相互之间讨论的嘈杂声，这次波左埃罗给了大家一点讨论的时间，然后才对凯奥斯问道：“凯奥斯伯爵，你的意思是，要让西界人都聚集到这四座主城里去？”
凯奥斯说道：“当然不是所有人，也不会让大家放弃原本的地盘，之前的地盘，我会帮大家改造成各自的经济领地。但在真正的危险来临的时候，这些经济领地需要被放弃掉，守主四大主城。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西界需要凝聚在一起，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和管理体系，否则的话，即便四大超级主城建起来了也不行，会乱成一团。”
“你想统领西界？”一个带着丝嘲讽的声音响起。
凯奥斯没有去看那说话的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花道神那土匪头子，他只是澹澹地说道：“当然不可能，我也没那个兴趣。这是你们需要自己内部解决的问题，我只和你们最终推举出来、能够做决定的人谈。如果你们走不到那一步的话，那这计划自然也就不用去考虑了。”
一个女声响起：“凯奥斯伯爵，你确定这四座超级主城，能够扛得住黑雾里的存在，能够扛得住深渊降临么？”
凯奥斯看过去，说话的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素家那位超阶灵气士。
他倒没想到，他这超级主城计划提出后，第一个问到关键问题的，居然是这位。
凯奥斯对素三晴风笑了笑，然后转头给了莎尔薇拉一个眼神，后者马上会意。
魔法地图上，那四个巨大的主城都延伸出了绿光，然后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脉络，结合在了一起。
“任何单一的法阵，都很难抗衡深渊降临，因为那不是一个强大的生物来入侵，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吞噬、同化，它也不针对任何的个体，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都会跟着一起被吞噬、被同化。所以要对抗深渊，必须要和它同一个层级的存在。”
凯奥斯没有再卖关子，而是张开双臂，一副向着那魔法地图拥抱的姿势，说道：“当这四座主城建好后，它们的护佑大阵，调用的将不再一个法阵的力量，而是它所处的这片大地。
“一座主城受到攻击时，可以调用它所占的这片大地，进行反攻、防御。
“而若是出现改变整体灵气规则，也就是黑雾蔓延而出，深渊降临的时候，不仅所处的主城占据的大地，其他三座主城所占的土地，以及四座主城之间的所有土地，都会凝聚到一起，一起进行对抗。”
这话听得所有在场的西界强者都有点懵，素三晴风身旁的素九凌薇忍不住问道：“凯奥斯伯爵，你说的‘这片大地’进行反攻、防御，是什么意思？是指你有办法让底下的土地给你的法阵供能？”
凯奥斯解释道：“不是供能，而调用整片大地的魔力、灵气，将整座城视作一个整体。就好像我打你，整个素家乃至整个西界都会开始攻击我。”
“不可能！这不可能做到！”帕弗伦卡忍不住高声说道，凯奥斯这番话完全颠覆了他对环境魔力，对法阵的认知。
波左埃罗也说道：“凯奥斯伯爵，实在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用法阵直接把主城绑定到整片土地上，让整片土地、整个环境来进行自动防御和还击，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帕弗伦卡说道：“这套法阵……姑且叫它法阵吧，是谁设计的？我记得凯奥斯伯爵并不是炼器师或者法阵师？”
凯奥斯笑道：“我当然不是法阵师，也不是炼器师，至于这如何实现，能不能实现，我现在没法告诉你，只能告诉你这就是我的计划。”
他说着，索性坐了下来，两手十指交扣，放在身前的桌上：“我的话已经说完，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怎么整合，怎么选择，你们自己去处理。我会在西界待一个月，一个月后，等我离开时，给我答桉就可以。”
之后，凯奥斯便带着莎尔薇拉等侍卫离开了开会的房间，在关曜星的陪同下，去往洛芙塔地宫的一家饭馆。
这边的房间和店铺，其实就是一个一个的洞穴，不过里面的装饰各有特色，像关曜星带他来吃的这家饭馆，里面就铺满了各种光滑石板，连桌子、椅子都是石头制成，碗也是石碗。
关曜星一进去后，也不用说话，里面的零星食客就立刻很识趣地起身结账，而那些洛芙塔地宫里，没有资格去开会的西界人，跟着看热闹，也只敢离着二三十米外，不敢靠太近，更不敢跟进饭馆里。
所以这整个饭馆里，基本就只有凯奥斯和他的十几个侍卫，以及关曜星。
“西界的美食种类虽然比不上圣佑联盟，但还是挺有特色的，味道也不错。”关曜星直接替他们点好了菜后才说道。
凯奥斯笑道：“我知道，我有个朋友，对西界的美食很有研究，我们在领地上也经常会吃西界的菜。”
关曜星点头：“是浅苍小姐吧？我听丽塔提起过。”
“嗯，浅苍小姐可以说得上是西界美食家了。”
“她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圣佑联盟贵族。”
“是啊，和我关系好的，都很特别。就像关姐姐你，也是非常特别的西界强者。”
关曜星眯眼看他：“为什么之前没听你说起过，那个什么四城计划？”
凯奥斯笑：“这不是为了给关姐姐一个惊喜吗？”
关曜星忽然一伸手，捏住了凯奥斯的脸颊：“少嬉皮笑脸！”
她这一动作，却是引得坐在邻桌的冰川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如一只蓄势欲扑的猎豹般锁定了她。
莎尔薇拉赶紧把她拉住，凯奥斯也歪着脑袋对她说道：“没事，关姐姐跟我闹着玩呢。”
冰川那锐利的眼神这才柔和下来，一下变得迷茫，然后在莎尔薇拉拍了拍她的背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关曜星松开手，回头看了眼已经转过身背着他们这桌的冰川，眉头微皱。
“你这侍卫，实力不怎么样，却莽得很啊，她不知道我的实力？不对，就算不知道，她也肯定能感觉到我的灵压，只要是灵气士，就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嗯，那她就是真的莽。”
“莽是莽了点，但是忠心啊。”
关曜星收回目光，又看向凯奥斯：“四城计划，是认真的么？”
“当然。”凯奥斯也收起笑容，很郑重地说道。
“你真能做到？”
“关姐姐，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要在避风山建新城么？”
关曜星想了想，说道：“你找到了利用避风山附近的特殊领域进行特殊材料种植、量产的方法？”
凯奥斯笑着点了点头。
关曜星忽然明白了：“你是说……四城计划用到的方法，和这个方法类似？”
“关姐姐果然聪明。”
“我听说……你给了布来德家很多装备和物资？”关曜星忽然问了似乎毫不相干的话题，布来德家就是“暗血家族”，是丽塔的家族。
“不止是布来德家。”
“我知道，还有很多和你做过生意的人，都得了大量的装备，甚至还有‘魔装法阵系统’。你想扶持他们？你想让他们来争这个西界联盟的……控制权？”
第二百四十章 遇袭
凯奥斯说道：“我只是给他们那些装备，至于他们要用来做什么，我并没有任何的要求。”
说着，他忍不住笑起来：“你也知道特瑞莎长老的风格，对和我的合作那是非常谨慎的，收到东西的时候也一直派人来问我，我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想让他们做什么，我说什么都不要，她还让丽塔过来委婉试探……但丽塔哪会什么委婉试探啊，直接就跟我说‘三长老让我委婉地问一下你……’，哈哈哈哈。”
关曜星也忍不住笑起来，现在她也经常和丽塔接触，很喜欢这个直爽的“暗血家族”少女，丽塔的性格相当地不“暗血”，特别是和凯奥斯待了这几年后，反而变得更加活泼了。
“所以，你到底目的是什么？”关曜星依然执着于之前的问题。
凯奥斯坦然道：“真没什么目的，不过如果你们西界真的准备好好地整合起来，搭建一个能够统管所有人的架构的话，我给予资源支持的那些势力、家族，实力更强，自然而然就能占到更有利的位置，未来在和我合作的时候，自然也能给我更高的回报。”
关曜星说道：“你不怕他们变强了之后，议价能力提高，你交易没那么容易占便宜了么？”
凯奥斯笑道：“抱着占便宜的心态，是合作不长久的，那是做短期生意的心态。对我来说，合作者越强大，伙伴越强大，我也就越强大。这不是零和博弈，哦，零和博弈就是一块蛋糕大家分，你吃的多了，我就吃的少，总共就那么大块。但我和西界的伙伴们，我们是合作共赢，你提供炉子，我提供火锅，你的炉子火力更大，我就能升级更大的锅，我们就能一起去搞更多的肉，然后吃更多的肉。你说，我怎么会担心你炉子更大呢？除非你能找到其他人有更好更便宜的锅，可是其他人有那锅么？”
关曜星明白了，点头道：“因为只有你有锅，所以你不怕别人炉子火旺，不怕炉子多。”
“就是这个道理。”凯奥斯说道，“你们好，就是我好，你们……就是我的炉子。”
关曜星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味呢？”
他们点的菜送了上来，和浅苍拂晓、丽塔不一样，关曜星并不算顶级吃货，即便是对西界这边的特色菜、知名菜，了解的也并不多，对口味和做法的区别、细节什么的，更是完全不在意，所以两人就只是闷头吃。
关曜星吃的很快，凯奥斯也只好跟着吃得很快。
吃完之后，关曜星便把凯奥斯送出了洛芙塔地宫。
至于波左埃罗那边，西界各势力、家族的代表，各大强者谈得怎么样，决定如何，凯奥斯并没有去关心询问。
反正在他看来，有“黑雾深渊”这个强力的外在威胁，又被他用四城计划推了这么一把，西界走向融合是必然的。
当然，这个融合的初版大概率是个非常脆弱的、混乱的、充满不稳定性的半成品，但这就已经够了。
一个零散的西界，凯奥斯要掌控住，或者说施加强影响，不说搞定所有势力、所有强者、所有家族，那几个最主要的要搞定也是必须的。
而且，以他一个圣佑联盟大领主的身份，要做到这一点，事倍功半，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和努力。
但如果西界整合成一个整体了，那一切就好办得多，他有的是办法从点到面地施加影响，让整个西界按他希望的方式调动和演化。
而整合这一步，必须西界人自己来做，他没办法直接插手。
不过没法直接插手，却不代表并不能间接用力，给包括暗血家族在内的诸多合作伙伴提供装备、“魔装法阵系统”和各种资源，就是手段之一。
凯奥斯跟关曜星说他是锅，西界和他合作的势力是火炉，其实并不准确。严格说来，他既控制了所有的锅，又有能力造各种炉，甚至所有的肉、所有的汤、所有的柴火、所有的蔬菜，他都能提供，也只有他能提供。
所以看起来是他给出了极大的好处，让西界的合作伙伴不得不选择和他合作，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选择。
“关于那些黑雾，还有深渊，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离开洛芙塔地宫后，关曜星示意凯奥斯让除薇拉外的其他侍卫退后一些，才对他低声问道。
“关姐姐不会到现在还认为，极恶森林和避风山的黑雾，是我整出来的吧？”凯奥斯笑道。
“当然不会是你整出来的，但我总觉得，你肯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信息，甚至圣佑宫都不知道。”关曜星肯定地说道。
凯奥斯倒也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她是西界唯一知道在极恶森林出现异象之前，自己进过极恶森林的人。
他刚进极恶森林，极恶森林就出异象，然后就连续出现黑雾和深渊降临等异常事件，关曜星不可能不把他和这些事件联系在一起。
“关姐姐，你对圣佑联盟是什么看法？”凯奥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看法？当然是敌对的，从根本上来说，西界和圣佑联盟的矛盾就是无法调和，无法共存的。除非西界能接受灵魂从属契约这套领主管理体系，或是圣佑宫能接受西界独立于这套体系之外，但这都是不可能的。”关曜星的回答非常清晰肯定。
凯奥斯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能和我合作，能跟我成为朋友，成为合作伙伴？”
“你又不代表圣佑联盟，而且……我总觉得，你和圣佑宫也未必是一条心。”关曜星说道，后面这话意思也非常直白了，就差没说“小凯我看你脑后有反骨”了。
凯奥斯倒也没有反驳这点，只是笑眯眯地说道：“这不就结了，关姐姐把黑雾，把深渊，也当成另一个圣佑联盟，就明白了。”
关曜星一怔，瞪大眼睛看他：“你是说，你已经和深渊里……”
“关姐姐，我先走了，一个月后，我应该会再回到洛芙塔山这边，希望那时候能听到好消息。”凯奥斯打断她说道。
关曜星也能明白凯奥斯这是不愿意继续细说了，但刚刚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巨大，足够让她震惊的了。
“你之前提到的，这一个月要去的地方……有些地方即便对西界人，也是比较偏僻的。而且你要知道，西界并非所有都对你印象不错，甚至想要杀你的人，不会很少。”关曜星提醒道。
“放心吧关姐姐，我知道的。不说其他，我和圣法教会就是血仇，不可能调和的那种。”
“需要我陪你一块去么？反正西界不论要不要进行整合，我都不会直接参与，有烈焰大人在就够了，我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或家族，我待这也没用。”关曜星说道。
凯奥斯明白，她是对之前自己透露的那些信息还有很大的好奇，想要跟在自己身边可以找机会旁敲侧击。
“关姐姐，我有护卫。”凯奥斯笑着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莎尔薇拉。
关曜星也看了眼薇拉，摇头道：“薇拉的进步速度是很快，甚至比我原本预计的还要快很多，但11级……恐怕还是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她又看向远处以冰川为首的十人侍卫小队，更是摇头：“他们的实力太弱了，在西界的作用，可能还没有你的名声大。”
凯奥斯背着手，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关姐姐，你可是看走眼了，薇拉的实力，可不止是11级哦。”
“嗯？”关曜星一怔，刚回过头看向薇拉，忽然感觉到薇拉身上的灵压像山洪爆发般倾泻而出，汹涌澎湃，十分强劲。
顶阶……不对，还在涨……是超阶！
关曜星一时有些恍忽，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灵感是不是出错了。
薇拉竟然已经是超阶了！？
虽然这超阶，比她还有一些差距，差不多应该是13级左右，但确确实实是超阶。
她不由想起，几年前在玉琅城，在凯奥斯的领地中，她第一次看到薇拉时，这漂亮少女还只是个8级的中阶灵气士，她帮薇拉升到10级，已经是基本让她将潜力完全地开发了出来，接下来应该就是按部就班的升级了。
即便有奇遇，有无限资源的供给，按照关曜星的估计，薇拉达到顶阶，最快最快也还要7~10年左右。
如果运气不太好，或者心态出了问题，更长时间都有可能。
至于超阶，那就根本不是按部就班能达到的了，很多人看似天赋无双，可是到了顶阶后，蹉跎个几十年到死都看不到超阶的门槛也很正常。
毕竟顶阶到超阶，是一个跨越，是质的提升。
结果这才过去几年，薇拉居然已经是超阶了！？
而且她从这灵压，从薇拉的状态，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这超阶非常的扎实，不是那种虚的灵气等阶，是切切实实的超阶。
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薇拉居然可以把等阶压到11级，连她和洛芙塔地宫中那么多的超阶、顶阶强者都完全感觉不出问题，这隐藏手段更是神乎其神。
“现在关姐姐放心了吧，有薇拉在，我的安全没问题的。甚至我觉得，你应该担心那些想要对我动手的人。”凯奥斯笑道。
看到关曜星勐然回头去看冰川等其他侍卫，凯奥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苦笑道：“关姐姐，你不会觉得他们都是超阶吧？那你就太看得起我了……”
他们说话间，薇拉又将灵压压制，重新回到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高阶11级灵气士的状态。
关曜星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一些小手段，如果关姐姐有兴趣，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凯奥斯说道。
他故意把薇拉隐藏的超阶实力告诉关曜星，其实也是在给关曜星示好，或者说故意地交出自己的秘密。
这很容易让关曜星觉得，连薇拉是超阶这种事关凯奥斯自身安危的秘密都告诉她，那么在黑雾、极恶森林的事上，凯奥斯就算有隐瞒，也不会很多。
从关姐姐脑后蓝色光圈的颜色深浅的细微变化，凯奥斯知道，自己这个操作是达到了目的的。
告别关曜星后，凯奥斯开始一路往北，他要前往之前圣佑宫给他标记的三个可以建城的西界区域。
之前圣佑宫在给他标注这三个可建城区域时，肯定不会想到，现在这三个区域的位置，已经成了凯奥斯用来“解题”的关键。
如果说凯奥斯透过整个圣佑联盟范围的魔感地图发现的那个超级法阵是一个公式的话，那这三个区域的位置，就是这公式可用的常数，他可以靠这三个常数，搞明白这公式到底是用来干嘛的，具体是什么样一个运转方式。
不过不出所料，还没抵达圣佑宫标注的建城区域，凯奥斯离开洛芙塔地宫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没有先放狠话之类的老套套路，袭击来得很突然，直接从地面爆起，狂暴的土系魔法将凯奥斯的十名侍卫都撕成了碎片，只有冰川被重伤后，断掉一臂退了回来。
但她没退几步，就被一道光亮斩过，懒腰切成两半。
刚一出手，就直接废掉了凯奥斯除了薇拉外的所有侍卫，乍看起来，这偷袭非常的成功。
一个模湖的、半透明的人形在开始身前十米处出现，然后快速向他冲来。
躲在薇拉身后的凯奥斯瞪大眼睛，想做出惊恐的表情，但是憋了一下，还是没憋住，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着他没绷住露出的笑容一起出现的，是一个跨空而来的身影。
那身影一身灰色皮甲，脸上也罩着面甲，手中一柄短剑直刺而来。
专业的刺客，而且至少是顶阶圣灵卫的级别。
他根本不打算先对付凯奥斯身前的莎尔薇拉，似乎是准备将两人串一串，直接一块干掉。
薇拉没有动，连面甲都没放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刺客。
那刺客的第一反应是这女侍卫被吓傻了，来之前还被交代这女侍卫有很多越阶的战绩，很不容易对付，没想到这么不堪……
但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刺客那灰色的皮甲上出现了一堆血红色的物质，粘稠如泥巴又如血肉在蠕动，而且越变越多，越变越大。
那些红色血肉向后延伸，一个小臂在刺客背后长出，接着是大臂，接着是肩膀，接着是身躯和脑袋。
一个人，竟然就这么“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