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比死亡更让人害怕
那红色血肉从刺客身上延伸而出，在他身后“长”出一个人后，他身上的红色血肉也继续剧烈变化着。
渐渐的，那红色血肉，出现了手指一样的形状，只不过这手指非常巨大，看着更像胳膊一般，紧紧缚住刺客。
“只是顶阶实力的刺客么？”凯奥斯看着那身体仿佛被冻住、眼神中充满恐惧甚至不知所措的刺客，有点提不起劲，仿佛有点嫌弃这刺客的等阶太低了似的。
远处，随着一声惨叫响起，一个正在奔跑的人全身被从地上延伸而出的红色藤蔓缠绕住双腿，束缚在原地。
那红色不断地向上蔓延，将那身影除了头部意外的地方全部包裹。
那显然是名魔法师，腿被缠绕住的时候，就开始尝试使用魔法来挣脱，但魔力震荡刚一出现就立刻消失，就像是雨天刚冒出的火星，瞬间边浇灭。
这也是一名顶阶魔导师。
这个地方并不算太偏僻，所以凯奥斯没有直接在这里审问两个俘虏，而是给那用巨大的血色巨手包裹刺客的血色人影点了点头，后者立刻会意，拖着刺客向远处的密林中快速移动。
另一边，那名被裹得像个红色蚕蛹的魔导师也同样被拖动向密林而去。
那名只剩脑袋还露在外面、还能活动的魔导师在被拖入林中之前，绝望而惊恐地发现，刚刚被他们俩一上来就秒杀掉的那些侍卫……那些看起来明明就只有中高阶实力的灵气士、魔法师，那些明明已经变成一堆残肢碎片甚至肉泥的尸体，此时竟然都已不见！
不止是那些血肉不见，甚至连他们的铠甲、衣物、武器的碎片也都全部消失不见，仿佛他们本来就不存在，就是幻象一般。
但联系到现在将他和那刺客控制住的红色物质，他就算再愚钝，也能猜想到一些。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做到的？！
他在被缠住、被控制住之前，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的魔力波动。而在被那地上冒出来的血色物质缠住脚后，他的魔力直接就被掐断了，那种感觉，就像陷入了禁魔领域一般。
凯奥斯的那些侍卫……究竟是什么玩意！？
凯奥斯.李……究竟是什么人！？
……
被斩断肩膀，后来又腰斩的冰川，也已经恢复如初，跟在凯奥斯和莎尔薇拉身后，向那几百米外的密林走去，看起来却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有些懊恼。
按着凯奥斯的设计，他这次到西界来的自身安保体系，最外围的是那十个侍卫——当然，都是创造仆从。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来自于他们的个体战斗力，而是他们随时可以化成创造材料，制造一个小型的“魔灵领域”；
然后是冰川，虽然她也是创造仆从，但她现在非常特别，有那十个侍卫制造“魔灵领域”的话，她能爆发出超阶级别的战力——而且是一个杀不死的超阶；
至于莎尔薇拉，当十名侍卫和冰川也搞不定的时候就轮到她出手。她本身绝对实力就已经有超阶13级的水平，再加上身上有七件完美级装备和一大堆凯奥斯专门为她定制的消耗道具，对战同阶对手，甚至一对二都没什么问题。
何况莎尔薇拉如果身处魔灵领域中，一样能获得力量加成，别说对13级的超阶了，就是波佐埃罗这种14级超阶也能一战；
侍卫、冰川、莎尔薇拉之后，就是凯奥斯自己了。哪怕没有魔灵领域，他也可以直接利用魔灵对人的灵魂进行攻击，猝不及防之下，就是超阶也很难防御，肯定会受到影响。
而若是有魔灵领域加成，那不了解领域特性的强者，不论是灵气士还是魔法师，不论等阶有多强，都不可能战胜他。
所以别说只带着薇拉和这么一队侍卫了，就是孤身一人，如今的凯奥斯也完全有能力应对西界的各种危险。
当然，正常情况下，如果是和其他人在一起，比如关曜星、丽塔、他自己的各种团队成员，又或是准备给袭击者留活口的情况下，他的反击和防御方式就只剩一个了——薇拉出手。
不过像刚刚的刺杀，那两人一上来直接就“团灭”他的侍卫，态度很明确，就是对他下死手的决绝。
这样的话，凯奥斯自然也不怕暴露创造仆从、魔灵领域的特性了，那十个创造仆从直接就转化成创造材料、魔灵领域了。
魔灵领域不仅可以给凯奥斯、给薇拉、给创造仆从带来各种力量加成，各种不同的超级特性，它本身其实也有一定战斗力，在控制和束缚这方面，更是天然的强项。
所以当冰川被斩成两半，借魔灵领域调整好身体特性，进入了战斗状态，准备痛快大打一场时，却发现那两敌人已经被魔灵领域给控制住了，战斗已经结束，也难怪会闷闷不乐。
凯奥斯走入密林，站到那俩被束缚住身体的“刺客”面前，示意创造仆从解开了两人说话的能力。
被创造材料包裹、束缚住，陷入全面的魔灵领域中时，他们俩不仅灵气、魔力被完全封住，甚至连肌肉都无法自如控制，声音都发并不出来。
恢复两人的发声能力后，凯奥斯便说道：“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自己交代，你们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
那个刚刚腰斩冰川，几乎冲到凯奥斯面前的潜行刺客、顶阶灵气士立刻张口说道：“凯奥斯！你到底是什么人！伱们圣佑宫，究竟想在西界做什么！这些邪恶的东西，是不是和黑雾里的深渊有关，你是不是……”
凯奥斯随意地一摆手：“回答错误。”
那包裹着灵气士的血色巨手，忽然分化解体成了无数章鱼触手般的血红细须，钻入了他的耳朵、鼻孔、嘴巴，甚至眼睛之中，将他还未说完的话重新堵了回去。
因为嘴已被堵上，灵气士只发出一阵呜咽声，身体抽搐了几下，有透明光晕从表皮泛起，那是灵气要崩解的预兆。
而这时候，凯奥斯身后，四个五面魔灵已经出现，开始在他的命令和控制下，对灵气士离体的灵魂进行操作。
旁边的魔导师亲眼看到了自己的顶阶圣灵卫同伴是怎么被瞬间处死、逼出灵魂，到把灵魂改造成亡灵仆从的全过程，这震撼比之前发现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侍卫全部消失、有可能变成了束缚他们身体的血色物质时还大。
这简单、高效、快速、直接的过程，让那魔导师看得目瞪口呆，作为西界的顶阶魔导师、资深大巫，他接触过很多顶级的亡灵法师，甚至他自己也会不少亡灵法术，但他很清楚，刚刚那番操作，绝不是任何的亡灵法术，那四个“无面灵体”看着像亡灵，但也绝对不是亡灵。
这整个过程，不真实到了惊悚的程度。
特别是他看到被四个无面灵处理后的同伴灵魂的状态，即便不知道亡灵仆从，他也明白这是某种“服从性改造”。
因为知道自己的亡灵仆从的话痨特色，所以避免随便一个问题都是从盘古开天絮絮叨叨聊起，凯奥斯在某些已经有头绪的问题、需要获得特定消息的时候，都会进行提问式的问法。
比如现在，他就直接问那被刚刚改造好的亡灵仆从：“你们是圣法教会的人？”
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亡灵仆从的回答是“不是”。
凯奥斯于是换了个问法：“你们来刺杀埋伏我，是圣法教会的人指使的？”
这次的回答终于不出所料了：“是。”
“你们知道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洛芙塔地宫、那些来参与会议的强者里，有人通风报信？”
“是。”
于是凯奥斯开始列名字，把他怀疑的几个人名提出来，结果第二个就中了。
花道神，那个西界的土匪头子，那个本来就被凯奥斯列进不稳定因素列表里，会在这次西界的大洗牌中利用他的影响清除掉的西界毒瘤。
凯奥斯又问道：“花道神是圣法教会的成员？”
“不是。”
凯奥斯点了点头，没有去问为什么，如果这么问的话，按着亡灵仆从的特性，一定是要从他所知道的有关圣法教会或者花道神最早的信息开始讲起，没有一两个小时讲不完。反正他也没那么关心花道神不是圣法教会成员为什么要和圣法教会勾结，透露他的信息让人来埋伏刺杀，不管怎么样，这个势力都是死定了。
凯奥斯没有继续问，他转过头来看向那个身体依然被血色的创造材料裹住，束得像个蚕蛹的魔导师。
他已经重新剥夺了魔导师说话的能力，不过从对方的表情、眼神，还是可以一眼就判断出，这魔导师在害怕，在哀求他，在服软，他不怀疑现在让这魔导师恢复说话能力，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答效率肯定会很高。
“你有话想对我说？”凯奥斯问道。
魔导师控制着唯一还能动的脖子，使劲点头。
“不过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凯奥斯说道。
一听这话，那魔导师立刻开始疯狂摇头。
这次的刺杀，他们其实已经很小心了，不仅有准确的情报，知道凯奥斯什么时候离开洛芙塔地宫，知道他会往什么方向去，知道他身边有什么样实力的侍卫，而且在动手前，他们还先对凯奥斯一行进行了观察，确定随行侍卫的魔感、灵感反馈符合情报的描述。
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是提前做好了埋伏，设置好了法阵，魔导师加好了各种增益，并且设计了一整套的刺杀计划。
如果按着正常的实力对比，他们一魔一灵，一远程一近战，两位顶阶强者的搭配，已经可以直接正面碾压凯奥斯他的那支侍卫小队了，但他们依然全力布置，丝毫没有轻敌。
像一开始，激发法阵后魔导师突袭那队侍卫，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吸引莎尔薇拉的注意，甚至把她调开凯奥斯的身边。
因为在他们来看来，凯奥斯身边唯一能对他们的刺杀造成一点影响的，就只有莎尔薇拉，只要她把注意力从凯奥斯身上移开，那他们的潜行刺客就能保证一击必杀，万无一失！
可是，当他们团灭侍卫小队的时候，莎尔薇拉居然无动于衷，不要说关注那边或是冲过去了，甚至都没有进入戒备和战斗状态。
当时他还以为这位女侍卫看来不像传闻里那么强悍，这种情况下居然被吓懵了。
可没想到的是……莎尔薇拉那么镇定，是因为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如果是实力不如人，比如凯奥斯身边其实还埋伏着几位顶阶甚至超阶，他们的埋伏被反埋伏了，他们被抓住或是直接杀死，那他们其实是能比较坦然接受这种结局的。
他们俩在西界本身也已经经历过无数战斗了，有很多仇家，死在战斗中的觉悟早就有。
可是……战死是一回事，灵魂被抽离出来调教，被改造成只会问答的、永恒的奴仆，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他来说，现在的凯奥斯是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存在。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变成你同伴这样的，我需要你去做一些事……”
听到凯奥斯这话，那魔导师心里一下松了口气，想说不管什么事他都愿意做，可是依然没法发出声音，只能使劲点头。
可是下一刻，那裹住他的血色物质开始猛地收紧，灵魂受到一股灵力冲撞，脱离出了躯壳。
凯奥斯确实没打算把他变成亡灵仆从，会保留他的肉身，不过却是要把他变成和乌勒尔一样的“超级仆从”。
毫无疑问，超级仆从能做的事，比亡灵仆从要多得多，甚至能让乌勒尔回圣都圣佑宫走一糟而不露馅。
但要超级仆从需要一个创造仆从来进行融合，所以如果不是很有价值的人，凯奥斯并不会去做超级仆从的改造。
他也是刚刚在知道花道神是这次给两人通风报信提供消息源、与圣法教会有合作的人之后，临时冒出的想法。这个来刺杀他的魔导师、大巫，可以用来给西界的势力统合加个速。
看着那大巫的灵魂被一个创造仆从融合，身体也被包裹他的血色物质融合后，凯奥斯问道：“你是谁？”
“伟大的凯奥斯大人，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从蓝水，同时也是‘漫法兄弟会’的齐奥.瑞斯坦，拥有顶阶魔导师、大巫的实力，擅长风系魔法。”那刺杀的魔导师单膝下跪说道。
凯奥斯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超级仆从的融合已经非常完美了，甚至融合后，比创造仆从“蓝水”原本的状态都要更自然，更接近于人。
凯奥斯忽然回头看了眼旁边的莎尔薇拉，笑道：“薇拉，我看起来会不会有点像反派。”
薇拉疑惑地看他：“为什么老爷是反派？不是反对老爷的，才能叫做反派吗？”
凯奥斯一愣，忍不住大笑起来。
处理完刺杀事件后，凯奥斯便继续前往那被圣佑宫标注的西界建城区域。
这一路上，倒是再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看来除了圣法教会、花道神外，其他对他不爽、想他死的西界势力或个人，要么没那个胆子对他下手，要么没有足够的消息源，不知道他现在的位置。
第二百四十二章 凯奥斯想做什么？（上）
凯奥斯利用圣佑宫提供的西界建城位置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用法阵模拟各种环境特性，模拟他通过圣佑联盟各地的“子母浮空阵”探知绘制的魔感图上各主城的魔感效果，尝试和“圣佑联盟”这个超级大法阵搭上线。
当然，在圣佑联盟的全局魔感地图上，每座主城的魔感特性都不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凯奥斯要根据它们的特点，做归纳推演，假设几种可能，然后用穷举法一一试验。
如果其他人，哪怕是之前的凯奥斯，拥有巨大的财富，能够调集许多法阵开发团队、布设团队，能够短时间就筹集到大量法阵布设需要的资源，这样的尝试也必然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必然会惊动他人。
但现在的凯奥斯，有创造仆从、创造材料在手，要实现这一点，却再简单不过。
他甚至自己都不需要做什么，就找块石头坐着，然后喝着莎尔薇拉用随身带的器具泡的茶，交代了冰川后，就看那九名创造仆从溶解掉自己的身体，开始构建法阵，模拟这片区域的魔法特性。
之所以现在只有九名创造仆从，是因为创造仆从“蓝水”已经和那个刺杀他的魔导师齐奥融合成了超级仆从，被派去执行任务了。
九名和十名，对于这魔感模拟法阵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
反正他需要的只是模拟，而不是真的有什么复杂的功能。
如果真的不够的话，他也能很快地从附近调来更多的创造仆从甚至是诡异生物。
因为“魔灵领域”的特性，使得它和里面的创造仆从，具有不断自我成长、自我膨胀、自我增殖的特性。
所以凯奥斯只要给拥有“魔灵领域”一定权限的沉媛和叶晶定下发展计划，即便他自己人不在西界，她们俩依然能命令那些融合了凯奥斯魔灵还未拥有身体的创造仆从不断制造创造材料，“魔灵领域”依然能以极恶森林、避风山为中心，不断地向外扩张和“生长”，铺满凯奥斯规划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寸空间。
“黑雾”只是凯奥斯赋予某一种“创造材料”的特性，是故意搞出来的强识别特性。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魔灵领域”，在未激活之前，即便是超阶、顶阶强者身处其中，也不会感觉出什么不同，因为构成“魔灵领域”的创造材料，它们的魔法反馈和灵气反馈，并没有什么特别。
在不知不觉间，西界已经被他经营成自己的地盘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才是现在西界最大的势力。
……
在凯奥斯尝试搞明白“圣佑联盟”这个超级法阵的运转方式时，浅苍拂晓也正在自己的领地见一个故人。
看着面前那个全身藏在兜帽斗篷里的年轻女子，浅苍拂晓点头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不辛苦，这本就是我的任务，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好像我能带来的帮助不大。”那女子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女子真名叫邹澜，之前曾是浅苍拂晓哥哥的契约仆从，因为一次忤逆，差点被杀死，浅苍拂晓当时正在准备离开家成为独立贵族，想要从哥哥那里换几个未来知道的人才，邹澜是她为了隐藏真实目的、真正要换的人而特意去要来、间接救下的。
浅苍拂晓把邹澜派去了西界，其实也没有给她派什么确切的任务，只是让她活下来就行，甚至都没有和她重新签订灵魂从属契约。
对那时的浅苍拂晓而言，邹澜只是一记“闲棋”，本身是并没有报什么希望的，毕竟那时的邹澜刚刚养好伤，但一手缺了四跟手指，灵气等阶也只剩2级，连初阶的门槛都够不上。
她甚至不介意邹澜直接忘掉这个任务，不去西界，就随便找个圣佑联盟的主城，隐姓埋名地生活下去。
不过最近，她却意外地收到了邹澜的主动联系，这个当初没报任何希望的“闲棋”，居然真的在西界待下来了，而且还混得不错。
当初浅苍拂晓让她来西界之前，曾交代她可以去多关注一下关曜星，邹澜果然就进入了和关曜星关系很好的一支势力中。
因为凯奥斯来到瓦利城，带动起了西界和圣佑联盟的大规模地下交易，特别是受到关曜星照顾的几个家族和势力，都能有很多“特殊渠道”拿货，所以像邹澜这种来自圣佑联盟、对圣佑联盟各种事情都门清的人，反而成了香饽饽，很快就受到了器重，甚至负责起和圣佑联盟这边贵族的交易。
本来浅苍拂晓还挺担心邹澜如何取信、如何解释身份来历这些问题，但在邹澜讲完她到西界的全过程后，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邹澜取信西界人的方法很简单也很有效，就是实话实说……
她就是明说了她曾是圣佑联盟贵族的契约仆从，有初阶灵气士的实力，因为忤逆了贵族，几乎被虐杀，是同家族的另一个贵族心善，把她给买下，但她已经废掉，也没有灵气士的价值了，就索性让她自由离开，于是她就选择孤身来到了西界。
邹澜没有提她曾是哪位贵族的契约仆从，又是哪位贵族救下她，甚至都不需要编谎话，西界这边根本没有人去追问，更没有人去怀疑她——因为她的等阶实在是太低了，而且还有残废，哪个脑残贵族会派这样的人来西界卧底？
于是就这样，邹澜居然就混成了西界一势力的小头目之一。
而且她现在灵气等阶虽然有所恢复，但依然只有3级，还是不到初阶。这样的实力，却能有不错的地位，可想而知她在其他方面的业务能力是让西界人非常认可的。
浅苍拂晓吃惊于邹澜的经历，吃惊于她在西界取得的地位，但邹澜同样吃惊于这位浅苍家贵族小姐现在的巨大变化，所取得的成就。
当初她离开玉琅城的时候，浅苍小姐也才刚刚准备离开家族，虽然有紫鸢伯爵老爷的支持，有一些契约仆从和资产给到她，但想发展起来，想成为正式的小领主甚至有爵位的大领主，肯定没那么容易，没个十几二十年很难。
可没想到的是，这才几年过去，浅苍小姐居然已经在瓦利城拥有大片领地，甚至已经是三叶男爵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风靡西界、圣佑联盟的《琉璃公主》魔影，居然就是浅苍小姐和凯奥斯伯爵一起制作的。
现在浅苍小姐在西界可是相当知名的人物，单论圣佑联盟的人在西界的知名度，她仅次“创世伯爵”凯奥斯，甚至还在瓦利城的审判长之上。
西界的人都认为，浅苍拂晓肯定和“创世伯爵”是一对了，她其实也是这么认为，就算不是一队，以他们俩的关系，浅苍拂晓想知道西界的消息，想对西界进行影响，肯定能够使用到凯奥斯的情报网络、消息渠道，所以她会觉得自己好像没办法帮到浅苍拂晓什么。
“你跟我多聊聊现在西界的情况，特别是西界人对凯奥斯伯爵的态度。”浅苍拂晓说着，又补了一句：“其他在西界的人，可能会顾忌到凯奥斯伯爵，所以不太敢什么都说，而你并没有见过凯奥斯伯爵、没有和他有什么交集，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说法，不要有什么隐瞒或顾忌。”
邹澜说道：“对创世伯爵的看法……这其实得分几个阶段来说，您是想听‘黑雾事件’之前，还是之后的？”
“先说说黑雾之后的吧。”浅苍拂晓说道。
“是。”邹澜想了想，说道：“在黑雾事件之后，特别是之前‘神剑大人’带回的创世伯爵避风山建城计划被圣佑宫给喊停后，创世伯爵对于西界，特别是那些大势力、大家族的大人物们说，似乎变成了一种‘希望’。而且感觉对他们来说，在面对圣佑宫时，创世伯爵甚至成了他们的盟友。圣佑宫的那队调查队在避风山伤亡惨重后，创世伯爵更是成了西界的‘唯一救命稻草’了。所以西界像烈焰大人、神剑大人他们要聚在一起讨论如何应对‘黑雾深渊’时，第一反应就是要请创世伯爵过去一起商议。这次创世伯爵去西界，不知道会谈出什么结果，不过依我的判断，只要创世伯爵愿意继续建城，西界的大人物们怕是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
唯一的“救命稻草”么……
浅苍拂晓知道现在凯奥斯在西界影响很大，但没想到已经大到了这种程度。西界人在面临生死存亡，面临巨大威胁，面临绝境的时候，竟然会把最后希望放在凯奥斯这么个圣佑联盟的领主身上。
如果她回到原本的时间线中，告诉那些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的西界朋友们这个事情，估计他们打死都不会相信。
“普通的西界人呢？对他们来说，创世伯爵是什么样的人？”浅苍拂晓又问道。
“可能会有两个极端吧，有的人会觉得创世伯爵就像他的外号一样，会帮西界人创造一个新世界，能抵抗住深渊降临和入侵，能给他们各种圣佑联盟的好东西。但也有一些人，会认为创世伯爵一定是有阴谋，现在做的一切，包括建城计划，都会有后手，最终西界人会被卖光光。不过就现在来说，前者比后者要多得多，毕竟现在……创世伯爵的建城计划，真的是西界对抗深渊降临的唯一指望了。”
说着，邹澜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还有一种看法，就是创世伯爵其实在圣佑联盟这边被排挤，被针对，他从繁华的玉琅城跑到西界边上的瓦利城就是证明，可能有什么大领主和圣佑宫的高层勾结，要抢夺创世伯爵的资产，霸占他的‘创造者’，甚至……”
邹澜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浅苍拂晓不由追问：“甚至什么？”
“呃，都是些道听途说的消息……”
“你继续说就是，我会判断。”
邹澜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甚至有人说……创世伯爵之所以跑到西界来经营，是因为有他也惹不起的人物看上了……看上了浅苍大人您……他为了保住您，所以……呃，都是道听途说的，他们其实也没什么消息源，西界的消息传得很乱很夸张的。反正总的来说，西界普通人对创世伯爵的看法还是偏正面的，至少他这个人本身，有勇有谋，有胆略，有情义这些，都是西界人比较认可的品质。”
浅苍拂晓愣了好一会才明白邹澜说的是什么意思，哭笑不得道：“还真是能联想。”
然后她看向邹澜：“那么你呢？对于凯奥斯伯爵在西界的经营，还有这次的建城计划，你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凯奥斯伯爵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西界经营，甚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在考虑建城计划，要么是有我们还不知道的巨大利益，要么就是有不得不怎么做的巨大威胁。”邹澜说道。
浅苍拂晓没有对她的这个看法做出什么评价，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后，跟她交代了一些后续的事情，便让她悄悄离开了。
见完邹澜，浅苍拂晓在一队侍卫的护卫下，离开自己的领地，前往凯奥斯的庄园领地。
她的马车进入凯奥斯的庄园领地畅通无阻，一路侍卫都对着他行礼，而她本身待在凯奥斯庄园领地的时间，比待自己领地的时间还要多得多。
再加上现在凯奥斯只要不在，基本事务都是让皮特管家来问她，让她做处理和决断。这么看来，会有“凯奥斯是为了她而不得已西迁，不得不在西界冒险经营”的说法，倒也不难理解。
浅苍拂晓一路去到了凯奥斯的书房，这里是这建筑中的核心机密所在，连打扫的人都是凯奥斯的绝对亲信，一般的契约仆从都不能靠近，但她却有完全的使用权限，可以自由出入。
走进书房关上门后，她熟门熟路地打开了一个魔法装置，一幅圣佑联盟的全景魔法地图被投射在了书房中。
凯奥斯是告诉过她冰川等“创造仆从”是来自极恶森林的，也告诉过她，自己和极恶森林里的某些存在达成了协议，所以她基本可以断定，最近这些黑雾事件，和凯奥斯一定是有关联的。
就算不是凯奥斯直接造成，他也肯定知道很多内幕。
浅苍拂晓没有问过凯奥斯到底想做什么，但从今天和邹澜的交流，还有她的一些观察来看，凯奥斯似乎已经慢慢地在整合西界的所有势力，让他们在深渊降临这个巨大威胁下，向他希望的方向汇聚。
但是，与此同时，浅苍拂晓也发现，凯奥斯好像还在筹划着针对圣佑宫的操作？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凯奥斯想做什么？（中）
浅苍拂晓站在那巨大的地图前，看着整个圣佑联盟的一览图，就像是站在极高的地方，穿透所有云层和障碍，将所有山川河流、城池领地，一览无余。
她是知道凯奥斯在圣佑宫禁了他的“子母浮空阵”后，又偷偷大规模量产，然后派人到处投放的事。
所以最开始看到这个地图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凯奥斯借“子母浮空阵”为平台，弄了一些魔影拍摄的设备上去，将真实的山川大地、江河湖海给拍成了魔影，再拼接起来。
但她作为成天都在接触魔影设备、魔影制作的“大导演”，作为如今这片大陆上最火热的魔影长片《琉璃公主》的导演，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魔影拍摄对光影有很苛刻的要求，不可能在那么高的高空，拍出这么清晰的画面，还都能如此完美地拼接在一起。
而且魔影的拍摄角度也有问题，就像魔法“天空之眼”，一次性能看的范围就非常有限，得拉到很近的距离才能拍好、拍清，如果凯奥斯真的是用这种方式的话，现在应该一座主城的辖境都还没拍完呢，不可能已经做好全圣佑联盟的地图了。
她也没有自己瞎猜瞎琢磨，有疑惑就直接问凯奥斯，然后凯奥斯就给她展现了那幅地图的真实模样。
她之前的猜测确实没错，这地图是“子母浮空阵”弄出来的，但并不是用魔影摄制，它原本的模样，是魔感图。
从魔感图到现在这样的实景图之间，还有一道魔法还原的过程。
凯奥斯有一个团队，专门进行这种把魔感反馈和现实对应记录的工作。
山川河流，城市建筑，动物植物，不同的单位，会有不同的魔感特点，在团队进行魔感标注后，就会另外有专门的画师配合炼金师，把魔感地图“转译”成“实景”地图。
当然，这种转译很容易会有错误或是细节不到位的地方，这就需要人力进行一点一点的实地勘察和修正，不过在大的方面，仅从整个地形地势、主城的位置和所占区域、相互间的距离这些方面来说，那还是非常非常精准的，甚至一定程度上，比直接的人眼观察还要准，因为不存在光线折射、视觉误差之类。
听了凯奥斯的解释，浅苍拂晓也一下发现，那实景的全圣佑联盟地图，锁定一个区域后放大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各种建筑单位、各种山林、树林、河流之类，基本都是统一的样式，就是数量和大小的区别而已。
唯一非常细致，和现实没有太大区别，各种建筑让人有种微缩模型感觉的主城，就是瓦利城了。
显然凯奥斯的团队有人在一点一点地对这些地图进行完善修饰，假以时日，地图上的整个圣佑联盟应该都能完成这种精修。
那时候浅苍拂晓其实就有些担心，觉得凯奥斯冒着被圣佑宫发现他违反禁令的风险来做这个地图，是否真有必要？
不过按着凯奥斯的说法，这么做很有必要，他是在“搞明白圣佑宫和圣佑联盟到底是什么”。
这话浅苍拂晓听得有些迷糊，不过当时凯奥斯也没有详细解释，她也没有追问，但这段时间，只是有些担心凯奥斯如果真的正面和圣佑宫撕破脸，能不能扛得住圣佑宫的“惩戒”。
凯奥斯去西界这几天，浅苍拂晓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的这间书房里，每次一进屋，她就习惯性地先打开那魔法地图装置，把地图投射出来。
她觉得看着这幅整个圣佑联盟的全景地图，自己思考问题的时候，好像思维能更活跃，角度也更全局一些。
不过这幅地图看久了，她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浅苍拂晓站在地图前看了一会后，忽然想到什么，打开书房门，对守在门口的侍卫交代道：“去帮我找一张圣佑联盟的地图来，你如果不知道去哪找的话，就去问这边庄园的陈管家，他现在应该在一楼。”
“是。”侍卫依言而去。
现在皮特在凯奥斯麾下是总管家的身份，要管的事务太多了，早就不是一片领地、一座庄园的管家，包括“创造者”的很多具体事务，都要他去处理，所以这边庄园的管家另有其人。
很快侍卫找来了地图，看这地图的成色，是放了很久的了，说不定还是凯奥斯从玉琅城带来的，她就知道凯奥斯西迁的时候，把原领地内书房里的书基本都搬了过来。
但地图旧归旧，样式一看就是浅苍拂晓熟悉的模样，她拿着地图和书房内的魔法地图一对比，一下就发现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圣佑联盟的通用地图自然没办法像魔法地图这么细致、真实，但几大主城、主要山川河流、主要交通干道还是能清晰标注出来的。
以前单看圣佑联盟地图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一对比，马上发现，圣佑联盟的制式地图上，很多主城和主城之间、主城和山林湖泊等自然单位之间的距离完全不对。
就好像玉琅城到某座山之间的距离，按着凯奥斯的魔法地图上，这距离应该是那座山到奥兹城之间距离的三倍。可是在圣佑联盟的制式地图里，这个距离却是几乎相等的。
因为从小就生活在玉琅城，而且这两段路，在曾经的时间线中，她曾经实际地走过一次，所以非常肯定，凯奥斯的魔法地图才是正确的，圣佑联盟的制式地图错了。
像这样距离错误，地图上还有很多。可是为什么没有很多人发现这些明显的错误？
要知道，平日里他们离开主城去往别处的时候，可都是用的这张地图，距离如果错，那肯定很容易就被发现了啊。
浅苍拂晓又仔细观察了下，发现制式地图上，交通干道的线条，是一段一段，看地图的人都知道，这每一段都是一个特定的距离，几段就是这个距离单位乘以几，一看就知道两地之间通行的距离是多少，需要多久。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看，才意识到，这一段一段的道路长度标识，竟然在这一张地图上，都不是等长的。
在地图上一样的长度，可能在这条路上，可以分成三段标识，在另一条路上，就是七段标识！
如果是她自己在无意中发现这一点的话，应该只会觉得这是地图制作者的偷懒行为，只是修正了道路距离标识，而没有修正地图上的相对距离，懒得重新制作。
大多数发现这一点的人，应该也都是这么想的，反正对于大多数会用到地图的人来说，这也差不多够用了。
可是现在，有凯奥斯这个完整的圣佑联盟全景实景魔法地图做参照，她再看这张老旧的制式地图，却有种感觉，这种地图距离上的错误，是精心安排出来的。
而且不止是距离问题，在实景地图山，有些在深山中的建筑，制式地图里也没有标注出来，甚至山的范围都缩水了一大圈。
那些地方浅苍拂晓没有去过，但她可以猜到，应该守备森严，不会让人轻易靠近，甚至可能有遮蔽视觉的法阵之类。
越看，疑点越多，这地图上“精心安排的错误”就越多。
浅苍拂晓又让侍卫去找陈管家，让他去找找看，也没有其他样式的地图。
这次侍卫去的时间比较长，许久后，侍卫带着陈管家一起回来了。
陈管家拿着四张地图交给浅苍拂晓，然后恭敬地说道：“浅苍男爵，这几张地图其实样式都是一样的，就是印制的时间不同而已。我问了一下，圣佑联盟就只有这一个样式的地图，没有其他样式的了。”
“只有这一家做地图？没有其他家做么？”浅苍拂晓皱眉道。
“我也是问过开发团队的一位魔导师老爷才知道，制作地图是圣佑宫的特许职能，其他人都不能做，不论爵位有多高，都不行。”陈管家说道。
“还有这回事？”浅苍拂晓惊讶道。
不过这倒是一下让她明白，为什么这地图做成这样，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其他人做新的地图替换，甚至连地图有问题这个事，都从未听人提起过。
为什么制作地图这么重要？
是圣佑宫在隐藏什么？
难道……圣佑宫禁制“创造者”的新产品“子母浮空阵”，根本原因就是怕凯奥斯利用这个东西发现地图的异常？
浅苍拂晓马上又想到了凯奥斯在她问起冒险制作这个全域地图的意义时说的话：
“……白圣佑宫和圣佑联盟到底是什么。
浅苍拂晓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让侍卫和陈管家离开后，浅苍拂晓一个人坐在凯奥斯的书房里，盯着那魔法地图，盯着那圣都所在的位置，眉头紧锁，脑中不断地浮现出各种画面。
这些画面，都是另外一个时间线上，她所经历的各种事情中，有关圣佑宫的信息。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刚刚穿越的时候，她对圣佑宫都是有些看不起的，觉得在整个人类都受到入侵、受到屠杀、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圣佑宫根本没有起到圣佑联盟领导者、最强组织的作用。
所以重生后，她也重来没有指望过圣佑宫，一直以来的各种计划，都是做好无尽森林另一边族群入侵，圣佑宫被瞬间夷平后的应对，怎么在圣佑联盟陷入混乱之际，统合力量，抵抗那个可怕的族群。
但是现在，在发现圣佑宫可能通过地图隐藏的某种秘密，在想起不久前凯奥斯询问她曾经时间线上圣佑宫的各种表现后的反应，想到这段时间凯奥斯的种种表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太想当然了，圣佑宫可能不想她想的那么废柴！无尽森林另一边的那个族群入侵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夷平圣都圣佑宫，可能恰恰说明，对它们来说，圣佑宫是最大的威胁！
惊悚之后，浅苍拂晓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有一种解谜的快感。
很多之前没有注意的，或者觉得无关紧要的记忆浮上脑海，她这才意识到，其实有很多细节，她早就已经看到，已经知道，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察觉这些细节，这些信息意味着什么。
浅苍拂晓兴奋得在书房里搓着手走来走去，线索就像线头，只要你找到了，掐住了，往外一抽拉，就能越抽越多，越拉越多。
她都能想象到，自己把这些想起来的细节告诉凯奥斯时，对方的表情了。
正想得入神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先别来吵我！”浅苍拂晓难得地有些严厉地说道。
敲门声停下，但过了一会，外面还是响起了皮特管家的声音：“浅苍小姐，是圣佑宫的多米尼克魔导师来了，有重要的事情要找老爷。我告诉他老爷去西界了，现在庄园里和‘创造者’的大事都是浅苍男爵来处理，所以他想先见下你。”
一听是皮特的声音，浅苍拂晓就从自己的情境中走了出来，整理了下情绪，让皮特进来。
皮特亲自来汇报，加上多米尼克登门，这是出大事了啊？
皮特先跟浅苍拂晓说道：“我们得到消息，中午有一队东边来的惩戒骑士团进入瓦利城圣佑宫，大概率是从圣都来的。多米尼克魔导师现在过来，可能就是和这些人有关。”
“知道是什么事么？”
“暂时不知道，浅苍小姐可以一会问问多米尼克魔导，老爷应该是交代过他，如果老爷不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浅苍小姐说，您来做决定。”
浅苍拂晓一下紧张了起来，但面上仍是强自镇定，嗯了一声后，对皮特道：“带我去见多米尼克魔导吧。”
见面后，多米尼克也没有多做寒暄或卖关子，直接说道：“圣佑宫派人来查‘创造者’，说是‘创造者’违规生产了大量‘子母浮空阵’，现在已经圣佑联盟各主城都出现了。浅苍男爵伱跟我交个底，你们真的有违禁生产、违禁销售吗？”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子母浮空阵’这个事我还是了解的。”浅苍拂晓用无比确定的表情和语气说道：“我们没有违禁生产任何产品，至少瓦利城这边的‘创造者’没有。”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凯奥斯想做什么？（下）
对于全圣佑联盟投放“子母浮空阵”这件事，凯奥斯从来没指望过能瞒过圣佑宫，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不过凯奥斯有自信圣佑宫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证明那些“子母浮空阵”是他造的。
不论是在超高空的母阵，还是低空不同高度分布的子阵，一旦有人试图对其进行“捕获”，使它脱离原本的工作、运行状态的话，它都会开启自毁模式。
即便有强者能阻止它的自毁，能在它自毁前把它完整捕获到地面，也很难从那些东西上面找到什么能直指凯奥斯、“创造者”的实锤。
进行投放的人全部是凯奥斯的创造仆从，不存在泄密的可能，甚至都没有被找到、被活捉的可能性。
生产这边的话，凯奥斯在产够了足够投放全圣佑联盟区域的“子母浮空阵”后，就已经把那些工厂又改回了其他配件的生产。
工人们生产的都是模块化的配件，所以基本上都不知道他们在做的是“子母浮空阵”，最后的装配都是由创造仆从完成。
当然，只要发现了大量“子母浮空阵”，按基本逻辑判断，就是凯奥斯或者说“创造者”弄的，毕竟这是“创造者”的新产品，才刚刚开售没多久就被叫停，整个圣佑联盟也没几个领主收到货，而且在禁令发布后，收到的货也被圣佑宫要求强制退回了。
但凯奥斯现在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他是伯爵，而且是在瓦利城影响力举足轻重的伯爵，想要以严重的罪名处置他，就需要比较站得住的理由，比较实锤的证据。
拿不出证据，凯奥斯这边又不承认，那这事就有得拖。
凯奥斯跟浅苍拂晓说全域投放“子母浮空阵”的事后，她就担心过被圣佑宫发现追责怎么办，那时凯奥斯就告诉他，一个字：
赖！
对，就硬赖。
没有啊，不是我啊，为什么会“子母浮空阵”遍布整个圣佑联盟的上空？这我哪知道，可能是又有人模彷制造吧，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我的“魔装法阵系统”不是有那么多个模彷版本么？反正不是我干的！
所以不论圣佑宫有多确定那些“子母浮空阵”是凯奥斯弄的，既没有过硬的实锤证据，凯奥斯又硬赖死不承认的情况下，就只有圣佑宫那边有人能够力排众议，能够扛下所有责任，直接拿下凯奥斯。
而现在圣都圣佑宫，有这个能力的，只有那位长老会的“盟主”沃利大人。
但就在不久前，凯奥斯才刚刚派人给圣都送信，通过此时已经返回圣都的格拉斯圣灵卫向沃利表示，他趁着西界人对黑雾的恐惧，已经跟他们达成了一个新的建城合作计划，成功要到了沃利划定的三个建城区域的经营建造权，虽然只是建造经济领地，但是后续慢慢搞成主城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因为九名超阶带领的调查队遭遇重创，让圣佑宫大幅调高了极恶森林、避风山内黑雾的威胁，暂时已经不支持瓦利城向西界进行建城的扩张，但凯奥斯的这种表态，却是一种臣服和投靠的姿态，按理说沃利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毕竟之前是他先通过格拉斯向凯奥斯伸出橄榄枝。
而且，除非开天眼，或者像浅苍拂晓、莎尔薇拉这种一直跟在凯奥斯身边，知道他很多事情、很多做法、很多想法的人，否则不论怎么想，也很难认为凯奥斯会对圣佑宫有什么主观上的坏心眼。
他可是个正在强势上升期的三叶伯爵啊！
所以在凯奥斯的推演中，唯一有能力、有权力不管不顾、不需实锤证据就对他动手的沃利，却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就算真的动手了也不怕，凯奥斯在决定全圣佑联盟投放“子母浮空阵”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和圣佑宫撕破脸的打算了，无非是尽量拖延，能让自己来选择撕破脸的时机最好。
当然，有关和圣佑宫博弈的这些事情，浅苍拂晓并不知道，她只知道遇到这种问题，“赖”就完事了。
在对多米尼克认真严肃地否认了“创造者”违禁生产“子母浮空阵”后，浅苍拂晓也不由得心里暗暗感叹，自己这是跟凯奥斯待久了被带坏了吧，怎么撒起谎来这么镇定熟练的！
嗯，一定是被带坏了……
多米尼克倒也没有多做怀疑，在他看来，浅苍小姐是个非常正直的人，行事也都是按着女贵族、领主的标准风格来，肯定不会骗他，随意微微松了口气。
“没有违禁生产那就好，那就让圣都来的人去查清楚，没什么问题。”多米尼克说道。
“可以的，可以随便查。”浅苍拂晓点头道。
这话其实也就是一种坦然态度的表达，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允不允许、可不可以，圣都来的圣佑宫调查人员，都肯定会去查，没法拦的。
不跟多米尼克说真话，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保护他和背后的潘德审判长，毕竟他们还是圣佑宫体系里的人，如果知道了真实情况，反而要陷入两难的境地，即便选择要包庇和帮助凯奥斯、“创造者”，也会承担过多的风险。
简单地交流了一会，多米尼克委婉地把圣都来的调查人员身份，以及可能去查的区域告诉浅苍拂晓后，就离开了庄园，返回瓦利城。
浅苍拂晓自然也将这些信息告诉了管家皮特，由他去具体安排需要应对的事务，不过实际上也不需要有什么安排，各种应对，凯奥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查，随便查！
不过让浅苍拂晓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皮特管家又来汇报，说有玉琅城来的人求见。
有玉琅城来的人不奇怪，凯奥斯“创造者”的合作伙伴有很多都是玉琅城的大领主，她自己本身也有很多玉琅城的朋友，可是皮特说来人居然是代表“钢心侯爵”来秘密求见。
她和凯奥斯在玉琅城有很多朋友，但这些朋友里肯定不会包括“钢心侯爵”。
他派人来瓦利城做什么？
浅苍拂晓本来是懒得见“钢心侯爵”派来的人的，不过在听到皮特说来的是“钢心侯爵”的管家查恩和超阶大魔导米勒后，犹豫了一下，没压住好奇，还是选择见一下。
因为“钢心侯爵”一度是凯奥斯最大的对手和敌人，所以浅苍拂晓也对钢心侯爵身边的人、契约仆从有一些基本的了解，她知道查恩和米勒在“钢心侯爵”麾下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几乎相当于凯奥斯这边的皮特加阿德理安了。
在会客室见到查恩和米勒时，浅苍拂晓可以看出来，他们俩来见她，似乎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这会客室，有双禁领域，待在这里，等于是放弃了一切反抗的能力，相当于被“缴械”，他们俩选择进来，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诚意和摆出的低姿态。
显然以他们这样的配置过来，想见的应该是凯奥斯的，不过她猜测，皮特估计跟他们说了：你们要谈的事，浅苍小姐就能做决定，要么和浅苍小姐谈，要么就没得谈。
别看现在凯奥斯是伯爵，还不如钢心侯爵，但论影响力，论本身的硬实力，甚至说对玉琅城的控制力，凯奥斯都是要远强于钢心侯爵的。
凯奥斯西迁瓦利城的这几年，他在玉琅城的影响力，反而是随着“创造者”的不断强大而攀升，特别是“魔装法阵系统”在几年前那场玉琅城的大混战中展现出来的强大实战价值后，凯奥斯一系的领主，在玉琅城就已经占据最主要的话语权和实际控制权。
而相对的，钢心侯爵虽然这几年也整出不少活，其中有些甚至带来了不少收益，但也仅是能勉强地让他自身的影响力不要下降太快。
此消彼长之下，他和凯奥斯，在大的尺度上，已经拉开差距了。
光就资产这一点上，就已经差了几个级数。
虽然契约仆从实力这一点上，凯奥斯现在依然一个超阶都没有，可是真的打起来，凯奥斯的“魔侍海洋”，绝对会让钢心侯爵感到绝望。
而且这还是公开的、大家都能看到的方面，还完全没有去算凯奥斯藏在表面下的实力。
这种情况下，凯奥斯没去找钢心侯爵麻烦算总账就不错了，他居然还派人到瓦利城来，是想干什么？
总不会是想讨好吧？那就有点颠覆钢心侯爵乔尹.斯蒂尔的人设了。
简单的几句礼貌问候和寒暄后，钢心侯爵的管家查恩便直接说道：
“我们这次来瓦利城，其实主要是有个重要的消息想要告诉凯奥斯伯爵大人，这消息事关重大，所以我们想亲自和伯爵大人聊聊……”
浅苍拂晓知道，皮特肯定不会告诉他们凯奥斯现在去了西界，他们估计也没有足够的消息渠道知道这一点，所以还以为凯奥斯是故意不见他们。
“你们可以直接和我说。”浅苍拂晓说道。
“这……请原谅我的话，可能对浅苍男爵有些不太礼貌，但绝对没有看轻浅苍男爵的意思。这次涉及到的东西，可能有点太大了，甚至……有点危险，浅苍男爵还是不知道为好，哪怕浅苍男爵已经和凯奥斯伯爵有婚约，也最好不要掺合这个事。”查恩犹豫了一下，选择把话说得重一点。
婚约？这是哪来的流言！？
不过更让浅苍拂晓懊恼的，还是查恩这明显看不起她的态度，要是以前，她估计直接气哼哼地走了，本来她就没想见这俩人。
但此时，她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只脚踩下来，蚂蚁会觉得天塌了，世界末日了，但落脚的人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一块饼干屑掉下来，够蚂蚁享用很久，但吃饼干的人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掉了什么。不同的事情对不同的人，严重程度是不一样的，不要用你们浅薄的脑袋来揣度领主的思维。你们如果有话要说，就赶紧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不过听到这几乎是当面骂他们蚂蚁的话后，查恩和米勒对视了一眼，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再说要见凯奥斯的话，由查恩道出了他们的来意：
“我们有一些特殊的消息渠道，知道圣佑宫正在准备对凯奥斯.李伯爵进行最严苛的审查。这次的审查，力度是空前的，潘德审判长……乃至潘德审判长在圣都的盟友特里斯坦长老，也保不了他。”
“哦？你们说的是刚刚到瓦利城的圣都调查团？”浅苍拂晓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查恩有些意外：“调查团已经到了？这么快？”
米勒也皱眉道：“不应该啊，怎么会这么快的。”
“你们说的不是调查‘子母浮空阵’的调查团？”
“原来已经有‘子母浮空阵’的调查团过来了么……看来这批人是先过来探路的，圣都那边马上会有更多、更强的人马出动，而且像我刚刚说的，这次不仅是针对凯奥斯伯爵，潘德审判长也是调查目标。”查恩说道。
“为什么？圣都为什么要这么做？”浅苍拂晓问道。
查恩摇头：“这恐怕得问凯奥斯伯爵，这也是我为什么刚刚一直要求和伯爵大人直接聊的原因。”
“你们千里迢迢从玉琅城赶到瓦利城来，应该不是专门来通知我们这个消息的吧？”浅苍拂晓问道。
查恩见浅苍拂晓依然很澹定，也没有一点要去找凯奥斯过来，没有一点“这事我做不了主”的样子，便只要继续说道：
“我们侯爵大人之前和凯奥斯伯爵确实有点小误会、小冲突，不过侯爵大人考虑到大家都是玉琅城出身的贵族，两家其实也算是有几代百年的交情，所以有些事情，能帮一下还是帮一下的好。”
“怎么个帮法？”浅苍拂晓顺着问道。
“圣都真正的调查团出动后，凯奥斯伯爵大人的资产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我们侯爵可以帮伯爵大人减轻这种影响。当然，我们也会提供的一些帮助，真正雪中送炭，能够让伯爵大人受益，甚至救命的帮助。”查恩斟酌着用词说道。
听到这话，浅苍拂晓差点气笑了，什么“我们可以帮伯爵大人减轻这种影响”，这不就是直接地在要好处、要资产么，这是认定凯奥斯这次必然要完蛋，所以想来占便宜了啊？听起来好像是想来做交易，用给予的“帮助”，来换取凯奥斯的巨量资产，但隐藏的意思其实不难听出来，如果拒绝了，钢心侯爵肯定要落井下石。
浅苍拂晓本来不打算再和他们聊了，反正她知道凯奥斯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不过在准备起身之前，她忽然又心中一动，想起她现在的身份，她是在代凯奥斯处理这些事情。
如果是凯奥斯在这里，听到这些话，他会怎么做？
浅苍拂晓眯着眼看了看眼前的两人，过了好一会，才问道：
“说说你们能给什么帮助。”
第二百四十五章 聪明的小浅苍
凯奥斯在西界的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格拉斯之前告诉他，沃利大人允许西界建城的三个区域，用创造仆从、创造材料不断模拟各种法阵效果，再用“子母浮空阵”从上而下整片区域的魔感图，与之前全圣佑联盟的全域魔感图做结合推演，看看哪种法阵效果是能够嵌入到那圣佑联盟的全域法阵中的。
很多西界人，像波左埃罗、关曜星，还有一些势力的头领、家族的族长，都是知道凯奥斯这段时间在哪的，不过他们只是以为他在勘察经济领地的情况——毕竟这几个区域，在他们和凯奥斯新的合作建城协议里，都是划归给他的。
而且这一个月，对西界人来说，也是最为动荡、最让他们颠覆过往传统认知和习惯的一个月。
如果按着西界大部分人的想法，是肯定不想有一个统一的管理组织，不想受一个统一意志的指挥，他们不仅不信任圣佑联盟的贵族，他们相互之间也并不信任。
相比起圣佑联盟给他们带来的杀伤，死在相互之间的数量，才是真正的大头，有些势力和家族，甚至可以说是血仇。
但也正因为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在进行整合讨论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争斗。
相比起来，洛芙塔地宫里虽然都是头面人物聚集、都是西界的各路顶阶、超阶强者，但他们的拌嘴争吵，还在可控的范围，毕竟有波左埃罗、关曜星这种能够控制局势的强者在。
真正出现混乱，出现交战的，还是在洛芙塔地宫之外，在各势力、各家族的地盘上。
先是有西界最着名的暗杀组织“漫法兄弟会”的“大巫”齐奥暗杀范道神的盟友不成，被当场活捉，为了保命，招出了指使者就是范道神，甚至把范道神给的报酬给交了出来，得到了实锤。
虽然齐奥在对方看管松懈的时候找到机会跑掉了，但对方已经确定买凶者是谁，倒也不在乎这个杀手逃掉。
于是，当范道神还在洛芙塔地宫内和各势力争吵，故意在当个搅屎棍，不让波左埃罗力主建立的西界临时联盟通过投票的时候，他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人马，遭受了原本盟友的突袭，损失惨重。
然后其他几个势力，似乎是被范道神他们那边的战斗给搅动了本就敏感的神经，也陆续出现了摩擦和战斗。
很快战斗在整个西界各个角落爆发，他们倒并不是为了在将要建立的西界联盟中抢占什么话语权，又或是要吞并地盘、扩大自己的实力之类，在极恶森林、避风山内的黑雾像一把铡刀悬于头顶的时候，做什么实力扩张都没有意义，现在基本都是过往矛盾、仇怨的集中大爆发。
以前大家有圣佑联盟这个所有人的共同敌人、共同威胁，相互之间有战斗，也不敢有太多的投入，还要做着防备。
但现在因为九超阶的调查队在避风山被重创，圣佑宫那边已经明确暂停往西界的领地拓展、开发了——虽然在凯奥斯到达西界的这几年，西拓实质上就已经暂缓——但圣佑宫的表态，和各个大领主的西拓军团裁撤、契约仆从撤离，才给了西界人一个真正确定的信号，这个最大的威胁暂时没了。
再加上现在各势力、各家族的头领或族长大都在洛芙塔地宫，没有能强行压住火气的人，而有关西界联盟、西界统一整合的讨论又已进行了好多天，消息早就流出来满天飞了，各势力基本都已经知道，已经有所准备。
于是，一个“火星”炸起来之后，所有的火花都爆燃起来，进入了一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状态中。
原本像“暗血家族”、几个和关曜星交好的势力，得到了凯奥斯提前给的大量装备、资源，实力有了很大的提升，本来的打算是静观其变，并不主动做什么，也不会去促进西界联盟的建立，反正凯奥斯给东西的时候也没提任何要求。
但是当乱局一起，战斗发生后，他们就无法置身事外了——哪怕没有势力主动进攻他们，他们也无法在有充足余力的情况相爱，对交好的势力被攻击视而不见，不得已参与了战团。
因为各种新仇旧怨的存在、各势力各家族间错综复杂关系的存在，一打起来，就很难再控制住规模。
这种情况下，各势力的头领和族长自然也没法再在洛芙塔地宫待下去了，都吵嚷着离开，返回各自地盘。
但刚一离开，就有多人爆发了冲突，直接在洛芙塔山附近动起手来，范道神更是直接被杀死在了洛芙塔山之外。
波左埃罗和关曜星等没有归属任一势力、家族的超阶强者，也不得不放弃之前“谈出个临时联盟”的想法，主动地加入到战斗中，以便帮助快速平息乱事。
于是，当凯奥斯一个月后准备离开西界返回领地的时候，西界的战斗依然还没结束，各势力还是“打得火热”，可是建立一个西界联盟、建立一个统一的组织，进行管理势力范围、仲裁争斗、统筹资源，却已经是西界的共识。
权力和地盘重新洗牌后，所有赢家，所有得利的人，如果要避免无休止的战斗、内耗，都会需要一个能够确定各势力战果，给他们的利益“盖章”的组织。
那些原本反对建立西界联盟的人，要么在这次混战中已经被干掉、实力大损，要么就是成了受益者，反而赞成联盟的建立。
在洛芙塔地宫和波左埃罗确定了新的“四城计划”将替代原本的建城计划，等到西界联盟建立后再来敲定具体细节后，关曜星将凯奥斯送出西界。
“这一个月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关曜星要送他，自然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关姐姐冤枉了，这一个月，我可没和任何西界的人见面，我都在你们圈定给我的那几个地方勘察，研究未来如果四城计划通过的话，要怎么快速建城，真没那个时间去算计什么……”凯奥斯一脸无辜地说道。
“你敢说现在的局面，并不在你的预料之中？”
“预料是预料到了一点……如果真的觉得不可能，我也不会提什么四城计划，提什么西界联盟的想法了。”
“我是说暗血家族那几个势力事先得到你的资源和装备，这真的不是你故意安排好的？”
凯奥斯恍然大悟：“噢，关姐姐是说这个啊，这我一个月前不是就说过了么，未雨绸缪啊，而且我真的没有要求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没有给我任何的承诺，就是‘白送’的，是‘礼物’。就向我之前跟关姐姐说的嘛，帮大家升级炉子，我的锅才有用武之地啊！”
“西界联盟……如果之后真的建立的话，拿了你装备和资源的那几家，基本都能占到很大的话语权，比他们原本的实力可以占的要大得多。”关曜星感叹道，“虽然各地方的战斗现在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就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和你有合作、关系不错的势力都得了大利，和你没什么联系的势力大都没太大变化，那些在每次建城会议中都提出异议、对你表示警惕的势力，这次要么受创严重，要么是直接被全灭，像范道神，刚出洛芙塔地宫，就被人刺杀了，甚至连圣法教会，这个并没有非常明确地盘的组织，这次居然是受创最严重的。这真的让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就像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指挥操纵的，否则为什么会这么的巧合。”
凯奥斯摊手道：“我真的只是运气好啊关姐姐，或者说……眼光好？不信你去问问那些得我装备的西界人，看看他们做的事情，是不是我要求的，有没有暗示什么的。”
关曜星点头：“你敢这么说，那肯定没问题了。”
凯奥斯笑道：“关姐姐，很久以前，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这么一句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西界其实早就应该联合在一起了，现在只是时机到了，又刚好被我适时地提出而已。我不是什么幕后黑手，只是眼光精准，顺势而为！”
虽然还是觉得凯奥斯肯定有些她不知道的隐秘操作，对这次西界的乱战有影响，但这番话，却也挺有道理，至少说服了她一半。
反正从目前来看，和凯奥斯关系好、有合作的势力或家族，也同时是和她关系好的，甚至与她的关系比和凯奥斯的关系要紧密得多，说凯奥斯得利，其实也可以说是她得利。
而对西界而言，这番乱战，也间接地促成了西界联盟的快速建立，如果凯奥斯的“四城计划”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的话，那这对整个西界，同样是有巨大的好处。
从西界返回后，凯奥斯刚一抵达庄园，陈管家就立刻告诉他，浅苍小姐正在书房等他。
见到凯奥斯，浅苍拂晓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然后赶紧把多米尼克之前带来的消息、钢心侯爵派来的两人说的话，以及她自己的应对，她的看法，都一股脑地告诉凯奥斯。
浅苍拂晓说得滔滔不绝，十几分钟没停，凯奥斯也没有插半句话，而是一边认真倾听，一边给她倒茶、递茶。
浅苍拂晓把凯奥斯不在这段时间的事情一条条一桩桩说得很清楚，很有条理，显然之前就已经在脑子里理过了，准备了很久。
她说完后，拿起茶杯要喝，发现喝完了，便顺手递回给凯奥斯：“怎么样，圣都圣佑宫的第二批调查团你觉得是什么情况，他们现在会不会已经到瓦利城了？还有钢心侯爵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等到凯奥斯又倒好茶递回来，浅苍拂晓才勐然意识到，她这是让伯爵给自己倒茶了？不由得微吐了下舌头，想笑又赶紧忍住了。
凯奥斯笑道：“刚刚你说话的架势，是真有大领主的范！不过现在这一笑，就又变成小浅苍了……”
“什么小浅苍！放尊重点！”浅苍拂晓瞪他，但凶狠的表情刚做出来，就又想起凯奥斯刚刚的话，一下没绷住，又笑起来。
凯奥斯说道：“应该是还没到，如果到了的话，我肯定知道。至于为什么，我暂时不清楚，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不怕。”
浅苍拂晓眼睛一亮：“你已经准备和圣佑宫正面对抗了？你找到圣佑宫的秘密了？”
凯奥斯笑道：“怎么说呢，还没有完全找到，但基本上已经知道了。”
“是不是圣佑联盟所有主城、一些隐藏建筑之间，有什么联系？”
“哦？为什么这么说？”凯奥斯有些意外地看着浅苍拂晓。
浅苍拂晓打开书房里的魔法地图，讲她对比圣佑联盟老款制式地图发现的东西和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错不错，小浅苍真是聪明啊，哎呀，看来我以后得经常出门，让你来管事。才一个多月时间，就成长这么快，要是有个一年半载，那就真是能运筹帷幄，当我的军师了！”凯奥斯赞道。
浅苍拂晓却是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这是在说我以前蠢吧！”
“你真的变聪明了……”
“我拿茶泼你了哦！”
“这可是伯爵亲手泡的茶，可别浪费。”
“别瞎扯了，说正事，诶，说到哪来着……”
“你猜的没错，圣佑联盟本质上，就是个超级大法阵。而我这次去西界，就是为了确认这法阵到底是怎么运行、是什么法阵。”凯奥斯站在那魔法地图前，打了个响指，一片绿色的光线，将圣佑联盟一众主城和许多制式地图上没有标注的深山之中的建筑、一些看起来像是自然景观的山川河流给连在了一起。
“真的是……法阵……”浅苍拂晓看着魔法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绿光连线，目瞪口呆。
她其实一开始有那么点隐约的想法，但这念头刚冒起来，就觉得不可能，毕竟这么广袤土地上的法阵，那开启的时候得恐怖到什么程度，消耗又该大到什么程度？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吧？
没想到，真是法阵？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全域法阵
凯奥斯这次在那三个圣佑宫划定的建城区域里进行了各种实验，想要找到合适的、能够切入到整个圣佑联盟全域法阵中的“频道”。
但不论怎么试，用各种在他原本设想中应该可以实现的方法，都无法做到，总是和魔感图上那圣佑联盟的全域法阵差点什么。
就是那一点，怎么微调都不行。
按理说，凯奥斯直接通过创造仆从，通过创造材料进行法阵搭建、魔感模拟，调整细节应该是最方便，最容易的了，如果他都做不到，那只能说明，以现有他理解的法阵知识、法阵结构，就是没有办法实现那个效果，就是模拟不出那个魔感反馈。
凯奥斯也有怀疑过，会不会格拉斯转达的那三个圣佑宫允许的建城区域，其实也不是真的，只是个幌子。
但他按着全域魔感图再做了下推演，还是觉得位置是没错的。
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是圣佑宫这个以全域为布设空间，以各种大型建筑、大型景观甚至主城为基本单元的超级法阵，它有现有法阵体系无法实现和理解的东西。
如果是一般的法阵大师，哪怕是超阶实力、对魔力掌控极深的法阵大师，也很难发现这一点。
即便发现了，走到了这一步，意识到那圣佑联盟的全域超级法阵有着超脱自身法阵知识的结构，也很难找到解决的方案。
旧有的体系掌握的越好、实力越强，就越难突破认知桎梏。
而凯奥斯自身魔灵体系的特点，正好是能够的超越魔力、灵气本身的特性，甚至能直接探索灵魂的灵体构成，是从一个更高、更广，又更深、更细的角度来审视这个法阵的构成。
于是他意识到，问题的关键，这个全域法阵和一般法阵的不同，或许并不是法阵结构、法阵体系，而是法阵的基本构成元素。
就好像你告诉一个人，某个地方有一百本书，但那里只有一个存了100本书的U盘，而那个去找书的人，根本不知道这种信息存储方式，也没有电脑，自然不会意识到要找到的东西就在面前，哪怕意识到了，也打不开。
而凯奥斯，是那个“有电脑的人”。
“圣佑联盟的这个全域法阵非常有意思，它和传统的法阵完全不同。传统的法阵输入能量后，它释放出来的能量，是用以影响整个法阵范围的环境能量，又或者将法阵视为一个整体，以法阵为单位去影响周边。可是这个超大型的全域法阵，它并不是一个传统的能量转换、能量输入输出的系统，它其实只是一个承载网络。”
凯奥斯发现他说完这些话后，面前的浅苍拂晓一脸迷茫，显然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于是他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把魔力比作水，那么一般的魔法，就是把水储存在箱子里、桶里，用来灌既、饮用、洗澡什么的，通常的法阵则像是在挖沟渠，在引水，或者可以弄水车，可以引人工湖，可以借水势来冲垮什么。总归是在利用，或者引导水流。
“而这个全域法阵，它就是一艘漂浮在水面大船，它本身不直接影响水，只是在水上隔绝出了一片空间，让那些无法在水里待着的生物能存在其间。”
这下浅苍拂晓就听懂了，然后这段时间她自己看着那圣佑联盟全域魔感地图的各种思考，过往很多记忆里忽略掉的细节，朦朦胧胧的一些想法，一下向潮水般涌出。
“灵魂从属契约！这个全域法阵和灵魂从属契约有关！”浅苍拂晓脑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噼过，让她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对凯奥斯说道。
凯奥斯笑了起来，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小浅苍果然变聪明了！”
浅苍拂晓这次顾不得和他斗嘴了，震惊地说道：“可是灵魂从属契约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甚至在圣佑联盟大部分主城建造前就已经存在了啊，按照我看过的书上记载，当初三王就是靠的灵魂从属契约来消弭大领主之间的争斗，让大家都接受圣佑联盟的仲裁，将各种争议矛盾交给圣佑宫的解决，然后才有了圣佑联盟几百年的强势发展，北、西两面的不断扩张？”
“这就是这个全域法阵厉害的地方了，它一开始就是个小舢板，可以站着几十个人，然后随着人不断增多，它可以不停地扩展，不断地向外延伸，变成一个巨大的漂浮岛船。”
浅苍拂晓问道：“那这样是不是说，灵魂从属契约只有在圣佑联盟的这个‘船’上才有效，离了圣佑联盟就不行了？那……契约仆从到了西界，就不受灵魂从属契约的约束了？”
“不，你不能用我们的实体空间来理解。当你上了这艘船，你除非解除契约，否则你就一直在上面，它和你的肉体在哪里，并无关系。这个法阵扩展的只是承载的空间，而不是影响的范围。至于他的影响范围有多大，是只在这片大陆，还是整个世界都可以，暂时还不知道。但西界……是肯定超不出这个范围的。”凯奥斯解释道。
浅苍拂晓恍然道：“我明白了，因为那‘船’承载的是灵魂！这是一个灵魂的网络。”
“不完全是，但这样确实比较好理解。”
凯奥斯说着，不由感叹道：“我在灵魂法术上，也算是有点小小实力吧，如果只是简单的一对一实现灵魂从属契约这种灵魂层面的束缚、限制效果，勉强也可以做到。但灵魂从属契约这个玩意，却能让那么多根本没有魔法、不懂魔法的普通人使用，能够那么稳定的、持续的，给那么多人进行灵魂绑定，我早该意识到，这种复杂而庞大的系统，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凯奥斯其实有拆解过很多制式的灵魂从属契约，但哪怕以他掌控魔灵后的理解能力，也没能搞明白这些契约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倒是能够理解了，它们实现的功能，其实非常简单，就只是标记灵魂而已，所以关键并不在这些契约上面，光是拆解这些契约，根本没有办法搞明白它背后的真正运行原理。
之前在萨汀堡的时候，凯奥斯找到了灵魂从属契约在灵体上的“钩子”，但这个钩子的另一端，它是如何将两个人以一定的规则联系起来的，却一直搞并不明白。
现在，他才终于知道，当时根本搞错了方向，从“钩子”入手，从两个从属或被从属的灵魂入手，是根本看不到它的运行方式的。
浅苍拂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曾经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候我觉得……实现灵魂从属契约各种效果的，应该是一位神明。只是圣佑宫找到了和那位神明沟通的方式，然后以一种‘披发’的低廉代价，让它充当灵魂出从属契约建立和履约的中间人……”
凯奥斯笑起来：“这什么倒霉蛋神明才会被这么用啊……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全域法阵，也相当于实现了‘神明’的职能了。圣佑宫也故意在引导人们往这方面想，由神明实现，这是能让所有人放心的信用级别。”
浅苍拂晓点头说道：“所以，无尽森林另一边的那个族群突袭圣都圣佑宫的时候，是把这个法阵核心给破坏掉了，所以一下子，所有的灵魂从属契约都失效，也没有办法再建立新的灵魂从属契约了。”
“嗯，应该是的，圣都应该有个法阵的控制台、控制核心。甚至其他几个主城，也会有一些关键的节点。”
浅苍拂晓思索道：“难怪圣佑宫要禁灵魂法术、亡灵魔法，就是怕有人学多了这些知识，发现灵魂从属契约的核心秘密吧？不过发现了会有什么麻烦么？嗯……怕人来破坏？”
“光是学灵魂法术或亡灵法术也没办法发现这个秘密的。”凯奥斯说道，“否则西界应该早就有人发现了。”
“啊！对，还有‘子母浮空阵’，这个全域的魔感地图，这个才是最关键的。”浅苍拂晓一拍脑门说道。
“是的，所以圣佑宫对‘子母浮空阵’那么在意，第一时间就给禁了。”凯奥斯点头。
浅苍拂晓笑道：“不过这好像起到了反作用，反而让你意识到了什么？”
“对，如果不是他们禁了这一手，我可能也不会这么快在短时间内疯狂生产，然后圣佑联盟全域投放，建立了这个全域魔感图。”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圣佑宫已经发现到处都有子母浮空阵了，他们会不会意识到你查到了全域法阵的秘密？”
“应该没有那么快，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我也不该这么快就查出灵魂从属契约的秘密的。”凯奥斯说道。
“可是……按钢心侯爵派来的人提供的信息，圣佑宫还有另外一个调查团，而且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如果不是因为子母浮空阵可能触及到了机密，又会是因为什么？啊！钢心侯爵的人是来诓咱们的，是想用圣都来吓咱们！如果没禁住吓，他们就得手了，还能拿到咱们的把柄！”
凯奥斯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钢心侯爵和我打过那么多次交道，应该很清楚这种伎俩在我这里连一丝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而且派来的是查恩、米勒这了俩组合，看起来是真的觉得我这次会被圣佑宫狠办。”
“所以……这次，要开战了吗？”浅苍拂晓忍不住问道。
她本以为她问出这句话时，会是担心、紧张和害怕之类的情绪，虽然在曾经的那条时间线上，无尽森林另一半的族群入侵时，圣佑宫的表现是拉垮中的拉垮，她非常的看不起。
但作为一个从小在圣佑联盟生活、长大的贵族女孩，她同时也非常清楚，在圣佑宫的统治体系被摧毁之前，它在圣佑联盟是几乎无法被挑战的存在，不论个体实力达到什么样高度的强者，不论整体权势、战力达到什么样地步的领主，都从来没有去挑战圣佑宫的想法，基本上和圣佑宫闹掰、撕破脸后的结果，都是逃望西界，能活着到西界，就是胜利。
所以在那件大事发生之前，就和圣佑宫正面对上，应该是凶多吉少，十分危险的。
可浅苍拂晓现在却有一种非常清晰的、像要蹦出胸口的兴奋和期待。
“搞不好是有可能，不过开战的方式，可能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凯奥斯笑道，“我现在才发现，小浅苍你好像很好斗嘛，你是不是本性其实很喜欢打仗的？哎，难怪拍《琉璃公主》的时候，那些打斗场面你有那么多想法，一拍起来就废寝忘食。不过倒也正常，喜欢‘爆炸艺术’的女孩，肯定是暴力狂……”
“凯奥斯！你还没完了……”
“你看你看！果然果然！”
两人玩笑了一阵后，浅苍拂晓把情绪稳下，又有些担心起来：“现在这个时候和圣佑宫开战，你真的有把握么？既然这个‘全域法阵’和灵魂从属契约有关系，那圣佑宫搞不好就有通过灵魂从属契约反向影响所有有联系灵魂的灵力。”
“确实有这个可能。”凯奥斯说道，“不对，应该说他们肯定有这个能力，只不过会不会这么做，不好说。毕竟这个能力一旦用出来，被其他领主知道的话，灵魂从属契约就很难再得到所有人的信任了。”
“可是如果你的威胁足够大……”
“嗯，放心吧，这个方法是限制不了我的，甚至我希望他们这么做。虽然我现在基本知道这个全域法阵的作用，但它的运行方式其实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可它如果反向控制的话，那就相当于在伪装网上开了个窗。”
“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你现在做的已经很好了，以后估计‘创造者’和领地这边的事，你要多费点心，我会把更多精力放在西界和对付圣佑宫上。”
听到凯奥斯还能这么澹定地说以后的事，浅苍拂晓也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有信心。
凯奥斯看着书房内那个魔法地图，忽然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个全域法阵，它的作用很可能不止是实现灵魂从属契约。”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凯奥斯伯爵很慌乱
圣佑联盟，或者说圣佑宫暗搓搓地搞的这个全域法阵，除了实现灵魂从属契约，还能有其他什么作用？
凯奥斯现在其实也不是非常确定，只是大概有些脉络，反正他知道，这个全域法阵一定是能部分人带来巨大好处的，灵魂从属契约这个体系，还不够那样的好处。
凯奥斯也不急，他已经有了更进一步探寻这个全域法阵奥秘的方法，一步一步来就是了。
至于圣佑宫要对他，甚至对潘德“下手”的消息，凯奥斯也不是很在意。虽然他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如果是真的圣佑宫会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下手”，又或者打算怎么对他“下手”，但最坏的情况他都有考虑过，有应对的方式，所以等着看就行了。
不过钢心侯爵送来的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他倒是可以先做个确定，因为钢心侯爵的管家查恩、超阶大魔导师米勒此时还在瓦利城，所以只要见一见他们，聊上一聊就知道了。
之前浅苍拂晓和他们俩聊了一通，打探了一下他们的消息源，又询问清楚了他们开的各种条件后，既没有给准信，也没有回绝，就是各种拖延，让他们先在瓦利城等等。
结果这一等，就一直等到凯奥斯从西界回来了。
凯奥斯没有在领地见他们俩，而是在瓦利城内城的一家餐厅包厢里请他们吃饭。
这家餐厅在瓦利城极有名，基本上得提前一周以上预约，而且必须是餐厅会员介绍才能约得到。
钢心侯爵在瓦利城这边其实也是有西拓军团驻地的，米勒大魔导也曾长时间驻扎西界，统领西拓军团，对这家餐厅也是早有耳闻，但即便是以他的身份，也是没资格预约这家餐厅的，甚至钢心侯爵帮他预约的话，他都没办法自己过来，依然要有一名贵族、领主才能进得来。
对于凯奥斯在这个地方见他们，两人都是有些意外。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好事，因为这种高规格的接待，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示弱？
或许凯奥斯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圣佑宫的压力，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他们俩没有先提这次到西界来的目的，想等着凯奥斯先说，以便确定他的态度。
不过凯奥斯却也表现得非常地镇定，只是和和他们介绍这边的各种美食，然后随口聊聊他到瓦利城这边后，玉琅城这几年的变化。
如果不知道两边的身份，只是旁听他们的这番交流，估计会觉得这两边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凯奥斯这和煦随意的状态，也让查恩和米勒不知不觉放松了许多。
于是米勒不由得问道：“伯爵大人，我们这段时间待在瓦利城，听到一些传闻……好像您打算和西界人合作，建个主城？”
“你们听到的，应该是旧消息了。这个建城计划，现在在圣佑宫这边，已经被喊停，在西界那边，也进入到了一个混沌的状态，不知道有没有结果。唉，都是那黑雾给闹的，什么深渊降临、魔神入侵，乱七八糟的……”凯奥斯摇了摇头，随意地说道，看起来似乎对这事也没有特别敏感，没觉得是什么机密的样子。
米勒看了查恩一眼，后者会意，马上问道：“伯爵大人，据说您这个建城计划，圣佑宫一开始并不知情，是已经和西界那边商议好了，圣佑宫才知道的？是不是……那时候您就已经有些什么消息了？”
凯奥斯说道：“那怎么可能，在西界建城这种大事，肯定是要有圣佑宫的指示我才敢去做的呀。不过一般人不知道也正常，毕竟是圣都的那为大人直接和我联系。如果是之前，这事是不能跟你们说的，不过现在嘛，既然原本的建城计划已经取消了，那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圣都圣佑宫的武圣格拉斯你们知道吗？就是他负责我和圣都的联系，他代表的是谁，你们如果不知道的话，回头问问乔尹侯爵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查恩和米勒都是有些惊讶，因为他们还确实都知道格拉斯是谁，也知道格拉斯代表的是谁。
“不过……伯爵大人应该没有放弃建城计划？”查恩斟酌着说道。
他们俩这次来到瓦利城，一开始并不知道凯奥斯不在，更不知道他去西界了，不过在见完浅苍拂晓，留在这边的这段时间，他们还是打探到了之前凯奥斯在西界的一些消息。
钢心侯爵在西界的西拓军团，算是各大领主的西拓军团中实力比较强的，虽然这些年因为他在玉琅城的情况变差，将实力顶阶及以上的契约仆从都调回去了，但这边的情报体系也没有完全废掉，还是能找到一些消息渠道的。
凯奥斯这段时间去西界，虽然没有张扬，哪怕是瓦利城的领主贵族，也大部分都不知道，但在西界却是个大新闻，所以有西界消息源的话，并不难探知。
结合之前建城计划被圣佑宫喊停的事，还有他们这次来瓦利城的原因，查恩和米勒在见凯奥斯之前就做出了判断，这位伯爵大人，一定还在促成西界的建城计划——这建的不是城，也不是什么帮西界人对抗黑雾、深渊的防御工事，而是他不容于圣佑联盟之后的退路。
所以他们猜测，凯奥斯很可能在最初提出要和西界人合作建城时，就已经察觉到什么，知道圣佑宫要对付他了。
“圣佑宫下了禁令，那肯定是不能建了，我怎么会违反圣佑宫的禁令，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凯奥斯笑道，“不过之前为了帮助圣佑宫的调查队安稳地进入西界，去探索避风山的黑雾区域，我代表圣佑宫和西界人做了点交易，算是间接帮助了他们自己的建城计划吧。”
“伯爵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了？”查恩继续试探道。
“你说什么事？这黑雾么？还是圣佑宫来调查子母浮空阵的事？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是肯定不会违反圣佑宫禁令的……”
“伯爵大人！您今天为什么要见我们？”
查恩感觉到凯奥斯这似乎在不断逃避的状态，一下意识到了他可能是在害怕，于是抓住机会，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让凯奥斯避无可避，不得不开始谈正题：“伯爵大人既然今天请我们在这里见面，那之前我们跟浅苍男爵说的那些，您应该是已经知道，也已经有决断了。时间紧迫，我们还是马上谈谈具体的合作细节吧。”
他甚至不说凯奥斯要不要做决定，而直接就跨进到聊合作细节的事上面。
米勒有些紧张地看向凯奥斯，他有些埋怨查恩太冒进了，这位凯奥斯伯爵，可是在男爵时期、身边只有一个中阶灵气士时，在路上遇见他们钢心侯爵就敢硬气反顶的硬骨头，是在和迦雷伯爵的决胜战役中，敢亲自带人上阵的狠角色，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
但没想到的是，凯奥斯愣了一下，忽然非常沮丧地低下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表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之前跟浅苍拂晓说的那些条件，乔尹.斯蒂尔……侯爵大人，真的能保证做到吗？”
查恩精神一振，马上说道：“我们只说信用什么的，伯爵大人或许会不太相信，但这些合作都是关系到直接的利益，您应该相信我们侯爵在这方面的品质。”
听到这话，凯奥斯差点没绷住，契约仆从拿自家领主贪婪本性来做背书，实在是有点滑稽。不过在钢心侯爵这里，倒确实也是成立，相比起侯爵的信用，乔尹.斯蒂尔的贪婪本性、对魔券的追逐倒是更让人放心。
“你们说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我也还有些另外的条件……”
“您说。”
“我知道钢心侯爵在瓦利城这边也有一些产业，你们把这些都给我，我用你们想要的那些资产来换。”
“您要那些做什么？”查恩不解道，钢心侯爵在瓦利城这边确实有些领地、有一点资产，但实在是有点微不足道，相比起这次他们谈到的东西，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我有些用处，你也应该知道，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瓦利城了，其他地方的资产，对我也没什么大用。”凯奥斯语气低沉地说道。
“嗯，这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些资产，我就可以做主来做转让。”查恩说道，“只要伯爵大人承诺的条件，也能立刻履行……”
“没有问题。”凯奥斯点头，“另外，以后……我可能会往西界运些东西，到时也需要你们……需要侯爵大人帮忙。”
“这应该是没问题的。”查恩立刻点头道。
他现在激动的心情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本来他们这次到瓦利城来，对于谈成这笔交易，是并不报太大希望的，钢心侯爵给他们的任务，更多的其实也是试探和打探，能够想办法占点便宜最好，占不到的话，也不打紧，等着就行了。
这次按着钢心侯爵得到的消息来看，凯奥斯、他背后的潘德，甚至“创造者”一系和他走得比较近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圣都特里斯坦长老一系，也必然会因此受创。
到时候，钢心侯爵及他所支持的长老，在圣佑宫内的话语权就会非常重要，也只有本来就不在“创造者”体系内的钢心侯爵，才有办法保得住凯奥斯的一些伙伴、契约仆从、领民或是其他东西。
直到凯奥斯当着他们的面签署了一些资产的转让协议，他们才真正确定，凯奥斯并不是故意耍他们玩，或者在挖什么坑骗他们。
完成交易后，查恩就立刻带着各种转让协议赶回玉琅城去见钢心侯爵，米勒则继续留在瓦利城。
在见到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查恩，看到他手中的转让协议，钢心侯爵也是大为惊诧，不敢相信。
这是一份涉及到百万魔券级别的资产转让协议，其中甚至包括了“创造者”的一部分核心资产，一些价值很高的领地，虽然现在还不算正式完成交易，有一条很重要的规则是需要艾兰.迈尔斯侯爵监督协议条件达成后，进行确认，才能最终完成资产交易，但这一条，反而是让乔尹.斯蒂尔确认了这协议的真实性。
“这怎么还有一份没有履行条件的协议？”钢心侯爵看着其中一份协议问道。
查恩马上说道：“这是凯奥斯伯爵提出的条件之一，要我们把在瓦利城的资产都卖给他，他另外通过一个不记名的协议来完成交易，中间转了一手，我们是可以直接拿到魔券的。我算过了，以这个价格，我们至少赚了200%以上，所以我就先一步做了决定……”
他本来以为，对利润极度渴求的钢心侯爵听到这个溢价后，一定回露出欣喜的表情，对他大加赞扬。
但没想到的是，听完他的话后，钢心侯爵拿着那份协议，眉头紧锁了起来，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老爷，怎么了？”查恩也有些不安地问道。
“凯奥斯知道圣佑宫要处理他，处理潘德的事？”
“似乎……应该是知道吧，不然不至于吓成这样，我甚至感觉凯奥斯伯爵很慌乱，好像是随时准备往西界跑了。”
“他有说他是怎么知道，或者说……他知道圣佑宫为什么要处理他么？”
“他只说了子母浮空阵的事，但是……子母浮空阵的调查小队，在我们抵达瓦利城的同时就已经抵达了，好像……而且是直接去了瓦利城的圣佑宫，我总觉得不是他们。”
“肯定不是！”
“凯奥斯伯爵没有再提其他的事。”
“妈的，这次凯奥斯到底惹的是什么事，他是真的准备逃西界了！这小子不会是修炼了亡灵法术之类的吧？！不对，他如果是修炼亡灵法术，潘德不会受牵连，或者……其实是潘德惹的事，他是受牵连的？”
“老爷的消息，是那位长老给的？”
钢心侯爵点头：“消息是肯定靠谱，肯定准确的，那边的意思是，这次凯奥斯和潘德‘肯定完了’。”
“这……那我们做这些交易，会不会也有麻烦？”
钢心侯爵低头看着手中的协议，说道：“没事，应该扛的住。”
不过让钢心侯爵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没多久，圣佑宫的人居然找上了门，直接把他在玉琅城的产业都封了起来，连他自己都被带到了玉琅城圣佑宫审问。
他本来以为是他让人去瓦利城试探凯奥斯还签了交易协议的事暴露了，正琢磨着需要让度出多少利益才能摆平，那问他问题的惩戒骑士大魔导师却忽然说道：
“说吧，你为什么要彷制创造者的子母浮空阵，还全圣佑联盟到处投放？”
第二百四十八章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上）
我彷造子母浮空阵？
还全圣佑联盟到处投放？
听到这个审问语气问出的话，乔尹.斯蒂尔差点没笑出声。
如果是一般的惩戒骑士团的成员，他可能已经忍不住要开骂了，可是面前这位毕竟是圣都来的超阶大魔导，他也知道这位背后是什么人，所以还是忍住了脾气，耐着性子说道：
“康诺利大魔导，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圣佑宫发现圣佑联盟到处都是子母浮空阵的话，应该去找的，是‘创造者，的凯奥斯吧？怎么会找到我头上来的？”
被叫做康诺利的大魔导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当然去找过凯奥斯伯爵了，也对‘创造者，最初的子母浮空阵生产工厂进行了检查，对相关的生产人员做了灵魂级审问，又查了各种线索，所以才会来玉琅城。”
“是凯奥斯让你们来的？凯奥斯告诉你们，子母浮空阵是我造的？！”乔尹皱眉道。
“不，凯奥斯伯爵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早就已经按照圣佑宫的禁令，将子母浮空阵的生产停下，连相关的魔法装置都拆除了大半。”
乔尹皱眉道：“那你们怎么会查到我头上的？”
他知道，以他的爵位层级，一般只是怀疑，或者调查阶段的话，是不可能直接把他请到圣佑宫内来进行这种“审问”式的谈话的。
而且他现在身边连一个契约仆从都没有，他的人全被拦在了审问室外，外面甚至还有双禁法阵隔着，一副戒备森严的状态。
这几乎是已经确认他罪名，基本上有实锤的情况下才会进行的处理了，这在他来圣佑宫之前，是没有想到的。
所以他虽然坚信这是惩戒骑士团、圣佑宫闹的乌龙，但心里难免还是会有点打鼓。
“瓦西十六领地、瓦西十七领地、瓦西二十五领地、瓦东湖边领地”康诺利拿起一张纸，慢悠悠地念完后，抬头看他：“，这些领地，侯爵大人有印象么？”
乔尹听得一愣，这些领地的名字，如果是在几个月前，跟他提起的话，他肯定是没印象的，哪怕那时这些领地就是属于他的资产。
可是在不久前，管家查恩从西界回来，带回的和凯奥斯签署的那一沓契约、协议中，有一份单独的就是交易他在西界所有领地的。
刚个康诺利说的这些领地名字，全都是他在西界交易给凯奥斯的领地。
被凯奥斯算计了？不对，哪有这么粗糙简单的算计的？
“这些领地有什么问题么？”乔尹反问道。
“看来侯爵大人知道这些领地有什么？”康诺利又继续逼问。
“这些领地之前确实是我的，不过除了几个魔植种植领地外，其他的都还没有经济职能，只能算是空地吧。而且……这几块地，我之前已经卖给凯奥斯.李伯爵了。”乔尹特意在凯奥斯的名字上加了重音，显然是在提醒康诺利，别把注意力放错地方了。
…
“没有经济职能？你已经把它们都卖了？你确定？”康诺利却并没有把点转到凯奥斯身上，而是皱眉追问道。
“不是，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那几块领地就在那里，你们如果觉得有怀疑，在瓦利城的时候没有去看过吗？至于有没有卖掉，不说我这里有完整的协议，瓦利城的圣佑宫那边应该也有副本备桉啊，怎么会问我确不确定？”乔尹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你有交易的协议？”
“当然。”虽然之前按着管家查恩的想法，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交易的，所以中间又做了点操作，过了一手。可是现在既然圣佑宫都找上门了，而且明确提出了这几块领地的名字，那这协议也没有藏着的必要了，只要拿出来一看，一切就都很清楚了。
“我让人和你的契约仆从回去取来，没有问题吧？”康诺利问道。
“当然，我的管家查恩在外面，他知道交易协议在哪。”乔尹说着，又有些怀疑地问道：“不会是瓦利城圣佑宫的记录室被破坏，副本都不在了吧？”
康诺利先去交代了其他人出去带查恩去取协议，然后才回来对乔尹说道：“没有，在瓦利城圣佑宫，这几块领地，从被开拓，归属到乔尹.斯蒂尔侯爵您之后，就从来没有被交易过，一直都是您的，到现在也是。”
乔尹一怔，脑中瞬间冒起了无数个念头，然后综合到一起，都融合到了一句话：
凯奥斯陷害我！
虽然不知道凯奥斯具体是怎么做的，但毫无疑问，这家伙用了什么手段，让圣佑宫的调查人员认为，是他违禁生产子母浮空阵并到处投放。
“那些领地上什么也没有，甚至领民都没几个，怎么会和子母浮空阵有关？”乔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在他看来，除非圣佑宫的调查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凯奥斯买通了，不然这种陷害污蔑，根本是不可能成功的。甚至就算调查人员都被买通了，这种离谱的调查结果到了圣都，也不可能说服得了长老会。
康诺利看着他说道：“侯爵大人，我刚刚跟你说的那几个领地，每一个领地上，都找到了拆除的厂房痕迹，也找到了生产子母浮空阵配件的痕迹，甚至找到了零件……”
果然是凯奥斯陷害！
乔尹终于忍不住了，怒声道：“那些工厂痕迹肯定是我卖给凯奥斯后，他再弄上去的，那时候你们的调查人员应该就在瓦利城啊！怎么这都能被湖弄过去的？”
“湖弄过去？是刚刚新建、刚刚放上去的材料，还是已经存在几年的，我们会分不清么？何况还有那么多工人，你觉得你真的处理掉了所有的领民，就能说他们不存在了么？”康诺利也一下把音量提高、语气转厉。
“你在说什么！什么处理掉了领民！你是不是被凯奥斯给收买了！这种这么容易验证的事情，这种明摆着的事实，你们居然还要来问我！你们是怎么回事？废物吗！”从来就不是好脾气、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的乔尹.斯蒂尔终于爆发了，两手勐捶着桌子，对康诺利怒吼着，也顾不得他是来自圣都圣佑宫的大魔导，他现在把这屋子掀了的心都有了。
…
不过看到乔尹爆发，康诺利却变得澹定了许多，他看着这位声名在外的钢心侯爵，忽然又问了个的问题：“侯爵大人和凯奥斯伯爵的关系怎么样？”
“这问题真的需要回答吗？”乔尹差点被逗笑了。
“侯爵大人，按照我们这次调查的发现，您和凯奥斯伯爵，似乎并不像大家过往所认为的那样，水火不容，有很深的矛盾、仇怨。您和凯奥斯伯爵，私下里其实有不少的合作。”康诺利说道，“像不久前，您的管家查恩、超阶大魔导米勒就去瓦利城，凯奥斯伯爵还在瓦利城最好的餐厅接待了他们俩……”
乔尹一愣，旋即大声道：“是啊，他们就是那时候和凯奥斯签的领地交易协议啊！”
康诺利点头：“有没有签协议，一会应该就知道了。不过就算是有协议，只是那么几块领地的交易，凯奥斯这种身家、这种级别的伯爵，为什么要亲自在那样的顶级餐厅请你的管家和魔导师吃饭？”
“我怎么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吃饭……这重要吗！？你们用脑子去好好查查！凯奥斯是故意在陷害我！”
“你们的合作，其实从他离开玉琅城之前就开始了。”
“什么合作！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和他之间有个屁的合作！他的契约仆从在决斗里杀了我的契约仆从，这你们不知道吗！而且迦雷伯爵……”
“迦雷伯爵的事情，让侯爵大人得到了百万级的好处吧？”
“你什么意思？”乔尹眼神冰冷地盯着魔导师，“你在说我是故意和凯奥斯勾结，算计迦雷伯爵？”
“从结果来看，您确实获利了。”
乔尹的心里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甚至已经有点后悔自己今天太轻易地走进圣佑宫，太过配合了。不过表现上，却仿佛一下变得极为冷静，和面前的魔导师对视：“康诺利，你是特里斯坦的人？”
“侯爵大人误会了，我和哪位长老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来查子母浮空阵是怎么遍布圣佑联盟上空这个事情的，对于侯爵大人和凯奥斯伯爵的勾结……噢，合作……我并没有任何兴趣。”康诺利循循善诱道，“侯爵大人坚称是凯奥斯伯爵陷害你，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来的证据？”
“为什么要我拿证据？”
“因为我们现在手里的所有证据，都是指向侯爵大人，是你私自彷造‘创造者，的子母浮空阵，并且派人运送往各地投放。”
“什么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拿出来我看看。”
康诺利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名高阶灵气士进来，对他说道：“侯爵大人的管家回来了。”
乔尹微松了口气：“你们看过那个协议就知道了，那几块领地，之前我就已经交易给凯奥斯了，你们在上面找到的东西，必然是他最近弄上去的。”
…
但没想到的是的，那灵气士却说：“查恩管家说东西找不到了。”
“什么？！”
查恩也从门旁边露出身影，苦着脸对钢心侯爵说道：“老爷，都不见，连那些……那些‘有条件的，协议也不见了，全不见了！”
“怎么可能！被人偷了？！”
“外面的防御法阵状态和开启次数都没问题，我也不知道……”
康诺利并没有让查恩和钢心侯爵说太多，便将他请到了外面，详细地询问了一遍他回去取东西的过程，又和跟查恩一起回钢心侯爵庄园取东西的灵气士对照了一下。
“怎么样，你觉得他说的那个和凯奥斯伯爵签的领地交易协议，真的存在吗？”圣佑宫的审讯室外，康诺利的搭档、顶阶圣灵卫贾斯特问道。
康诺利摇头：“不知道，但从乔尹.斯蒂尔的表现，还有他管家的表现来看，不像是假的。他如果真想脱罪，不会找这么容易被验证的理由。”
贾斯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刚刚在你面问他的方式，好像是想让他把这个事和凯奥斯伯爵绑定在一起？可是我们找到的证据，指向的都是钢心侯爵自己私自彷造子母浮空阵，凯奥斯伯爵并不知情。也没有明确的证据显示他们之前有直接的合作。”
“从证据来看确实是这样。”
“所以……这是你故意的？私人恩怨？”贾斯特忍不住问道。
康诺利笑道：“我和凯奥斯伯爵能有什么私人恩怨？相反，我其实挺欣赏他的，不论他的画作还是他的‘创造者，制作的各种东西，包括这次我们调查的子母浮空阵。”
“那你为什么……”
“因为从逻辑来判断，这里面就有蹊跷。以凯奥斯伯爵在瓦利城的影响力，钢心侯爵领地上的那几个小厂，是怎么做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彷造他刚研发出来还没大规模铺货就被圣佑宫禁掉的‘子母浮空阵，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彷造是凯奥斯伯爵默许甚至鼓励的。”
“确实有点道理，咱们找到的那个钢心侯爵的幸存领民，刚交代了一半就莫名其妙死了，连尸体都不翼而飞，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在瓦利城，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在圣佑宫范围内做到这点的，又敢做的，也只有凯奥斯伯爵这种有地区强影响力、统治力的大领主了。”贾斯特点头赞同。
“不过今天跟钢心侯爵聊完，我又不太确定了，他好像并没有说谎，对瓦利城那边发生的事真的不知情。可如果那样的话，按逻辑来说，能制作那么多子母浮空阵，又投放到全圣佑联盟的就只有凯奥斯伯爵了。”康诺利说道。
“可是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任何一件子母浮空阵来自凯奥斯伯爵的工厂，他的所有工厂也找不到在禁令之后继续生产子母浮空阵的痕迹。”
“你不觉得奇怪么，在整个圣佑联盟的范围内投放那么多子母浮空阵，却没有哪怕一个人被抓，我们到现在都不确定具体是谁进行的投放，这简直匪夷所思。”
“因为调查的时间还不够吧，早晚会抓到的。不过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是指向乔尹.斯蒂尔，我觉得我们把人送去圣都，把查到的事情报上去就是了，具体怎么判断，由长老会去做决定。”
两人交流了一会后，康诺利又重新回到审讯室，坐到钢心侯爵面前。
此时的乔尹.斯蒂尔有些神情恍忽，似乎正沉入到某种思绪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康诺利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说道：“侯爵大人，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明天就和我们返回圣都，我们将把调查的所有情况交给长老会，由他们来决定你的命运。一是你现在自愿接受我用‘灵魂审问，，如果确定你没有撒谎，我们会继续留在玉琅城，继续进行调查。”
乔尹抬头看他，表情有些木然：“灵魂审问……你会灵魂魔法，原来你是沃利大人的人。”
他微叹了口气，仰头看向天花板：“我选择和你去圣都。”
康诺利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起身走出审讯室。
第二百四十九章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中）
丽塔最近被凯奥斯派回了西界，负责四城计划一部分的前期准备工作、西界的资源统筹工作，并且帮“暗血家族”准备即将到来的西界联盟成立大会。
所以这段时间，在凯奥斯的庄园中，晚饭时就只有凯奥斯、薇拉、浅苍拂晓三个人了，有很多之前不好当着小丽塔的面说的话、交流的信息，现在倒是可以直接在晚饭时就说出来了。
“我看到昨天玉琅城送来的消息，说圣都调查子母浮空阵的人，已经到了玉琅城，把钢心侯爵请到圣佑宫去了？”浅苍拂晓好奇地问道。
“是的，如果他们没有预设立场，真的只讲证据的话，那他们很快应该就要把乔尹.斯蒂尔送去圣都了。”凯奥斯笑道。
浅苍拂晓身子微侧，好奇地看着凯奥斯：“圣都的调查团到瓦利城的时候，虽然你之前就说过不用担心，可以让他们随便查，但我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这些人肯定有各种能够还原时间痕迹的法术或者魔法道具。没想到你不仅让他们没查到你头上，还把他们误导去了钢心侯爵那。不会是钢心侯爵派人来瓦利城，你临时改的计划吧？”
“是啊，他要不自己送上门来，我也懒得折腾那么大一圈。说实话，我都快忘了和这家伙之间的恩怨了。不过既然他还贼心不死，撞上枪口，那新仇旧恨，就可以一起报了，不说其他，潘琪当初受的伤，断手的仇，就得好好跟他讨回来。”凯奥斯幽幽说道：“我的行事原则一向是，有恩必十倍百倍相报，有仇也是百倍千倍奉还。”
“可是，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居然真的让圣佑宫的人相信了？”
凯奥斯笑了笑，视线却看向餐桌上、浅苍拂晓面前的碟子：“那盘宝炉鱼你不爱吃吗？”
浅苍拂晓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那盘还没动过的鱼，说道：“爱吃呀，我很爱吃这鱼，我是准备留着最后吃的。”
她的语气略有些低落，她以为凯奥斯突然这么生硬地转话题，是因为那些东西暂时还不想告诉她。
虽说她能理解，但这段时间凯奥斯明显很有意识地在让她参与各种各样的事情，透露了各种各样的隐秘给她知晓，甚至把很多信息渠道都交给了她，让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和凯奥斯讨论这些比较隐秘的内容了。
原来，还是自己想太多了么。
浅苍拂晓正有些莫名的情绪低落时，凯奥斯忽然话音一转，说道：“如果你现在起身去了下洗手间，然后回来发现，你面前原本完好的宝炉鱼被人咬了一口，你会怎么想？”
浅苍拂晓不知道凯奥斯为什么会做这么奇葩的假设，不过还是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会觉得是你咬的。”
凯奥斯摊开双手道：“我说我不是、我没有，然后你就开始查，发现我嘴里没有鱼肉的味道，没有任何的痕迹，而我的旁边，薇拉一张嘴，嘴里就挂着一小块鱼肉……”
…
听到这，浅苍拂晓噗嗤一下笑出声，看向瞪大眼睛有些茫然，显得非常可爱的薇拉说道：“我怎么也不可能相信是薇拉偷吃呀，肯定是你栽赃嫁祸！”
凯奥斯说道：“但那只是你的主观判断，不能作为依据。而且你继续查，发现薇拉的餐具也有残余的宝炉鱼，甚至你叫来上菜的仆侍询问，他也说刚刚端甜点上来时，好像看到薇拉从你的位置走回去，你也能从你的位置上闻到薇拉的气味，还能用魔法复原薇拉的脚印痕迹，所有的一切证据，都指向薇拉，薇拉才是偷吃鱼的人。”
“那我也不信呀，薇拉就不是那样的人。”浅苍拂晓隐约已经知道凯奥斯的意思了，这是在借一个离谱的例子做比喻。
“对，你还是坚信这鱼应该是我吃的，所以想继续查我，于是***脆拿把刀过来，划拉一下把自己的肚子给剖开了，把自己的胃拿出来剥开给你看，把自己的肠子剥开给你看，真的没有宝炉鱼……”凯奥斯拿着餐刀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着说道。
浅苍拂晓笑得受不了了：“你就不能换个比喻么，还把肚子剖开，你这也太夸张了……”
“这不是正好拿吃东西举例么，你大概能理解就行了。”凯奥斯笑着说道：“总之就是所有的证据就证明，我不是偷吃鱼的人，偷吃鱼的是薇拉，你会怎么办？”
“那就是……真的是薇拉吃的？那样的话，就算了呗。不过就算是薇拉吃的，她也肯定是被你逼迫的！”浅苍拂晓笑道。
“当然不是薇拉吃的，是我吃的。”
“所以……这些证据，都是你栽赃陷害薇拉的？”
“可以这么说，可是在你的角度看，这些证据都非常的真实，每一项都经得起你的验证。”
浅苍拂晓当然明白凯奥斯表达的意思，也知道要想伪造证据，湖弄圣都派来的调查团队，比他举的这个例，难度要大太多了，毕竟那调查团队的人，可都是动不动就顶阶、超阶起步的魔导、大魔导，调查的手段和技术非常丰富，调查的空间范围也要大太多。
她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凯奥斯不直接说他做了什么，而用这个“偷吃鱼”的例子来比喻了，那些操作肯定非常的复杂，甚至说了她都不一定能完全听懂。
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一些细节：“好像他们在瓦利城这边还抓到了‘人证，，是钢心侯爵在这边用来生产制造子母浮空阵的领民、工人。找人伪装钢心侯爵的领民可能不难，但难的是，他们怎么通过圣佑宫的审讯的？别说普通领民了，就是顶阶、超阶强者，在圣佑宫极致的审问手段下，也很难藏得住秘密……
“还有那些领地上工厂的痕迹，就算你能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几年前的东西，但那些地方有没有工厂，有什么工厂，有多少领民，瓦利城那么多人看着，怎么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调查团的人哪怕去随便问一圈，也能知道真相啊……
“这到底怎么做到的，我太好奇了。”
“其实就和你导戏，拍《琉璃公主》的过程一样。”凯奥斯说道：“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回头我带你去看看我给他们‘置的景，，跟你详细讲讲我的思路。”
“所以说，你现在已经具备了颠倒黑白、捏造事实的能力？”
“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这么说吧。”
第二百五十章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下）
这段时间在西界，最大的事情毫无疑问是西界联盟的成立。
不仅西界出现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统一的、公认的管理组织，而且西界各势力、各家族的实力也进行了重新洗牌，以花道神为代表的匪帮，基本上被彻底清除，便是化整为零的圣法教会，也因为各种巧合被暴露，再度受到重创，顶级战力基本全灭。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个名为“西界联盟”组织形态满意，甚至对于西界统一为一个意志这个事情本身，就充满了排斥，不愿意接受，哪怕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波左埃罗、在各路强者的带领下一起做着建城或是对抗深渊降临的准备。
现在这样，以一个联盟的名义管理所有西界人、西界势力，还要建造四座主城，要把大部分西界人迁入主城中居住生活，甚至要去所谓的经济领地上工作，哪怕一堆有头有脸的西界强者、族长向他们保证，到时候的生活品质和安全保障一定比现在高很多，也一样有很多人无法接受。
——这样不是和圣佑联盟的人一样了吗？！
——是不是继续下去，他们也要接受灵魂从属契约，成为那些头领们的领民，甚至直接成为那位创世伯爵的领民了？
不过在大部分势力的头领、家族的族长都接受了这个新的西界组织方式后，其他人就算有异议也没有什么用，影响不了大势。
那些能影响大势又反对联盟成立的人，已经都在之前的“洗牌”中被重新“捶打”过了。
在圣佑联盟待不下去，不容于圣佑联盟体系的人，还可以说逃到西界来，而在西界要是都待不下去的，除了找个偏僻的所在藏着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总不能往无尽森林深处去吧？那就和自杀没有区别了。
所以西界联盟成立后，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整个西界确实是一个声音了。
让凯奥斯都有些意外的是，西界联盟自己讨论和博弈出来的组织形态，居然是波左埃罗这位第一任“执事”有近乎无限制的一人决策权。
只要他认为有必要、对西界有利的事情，就可以直接代表整个西界联盟做决定。而由三十七名各势力、家族的代表组成的“西界联盟执行会议”，则可以通过开“执行会”来投票推翻波左埃罗的某些决定。
这三七名各势力的代表，每人手里的票数是不一样的，最低的只有一票，而像经过这一轮洗牌，实力已经是西界最强的素家，一家就拥有九票，“暗血家族”也拥有六票。
凯奥斯知道，他们故意叫什么“执事”、“执行会议”，而不愿叫什么“盟主”、“长老会”，就是故意要和圣佑联盟区分开，本来他们甚至都不准备叫西界联盟，准备用另一个名称，但后来讨论了好久都没有达成统一意见，不想继续纠结，才由波左埃罗直接拍板确定。
按着小丽塔的说法，这西界“执事”的决策权，只适用于波左埃罗这位第一任“执事”，下一位“执事”还有没有这个权力，得到时候再讨论。
大家是出于对波左埃罗的信任，为了方便西界进行统一行事、统一调度，以最高的效率应对危机，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不过凯奥斯却明白，这听起来好像权力归于一人，会方便他这种“外人”来和西界合作、交易、打交道，能够更快的得到结果。但实际上，以他对西界人的了解，知道这个“执行会议”的投票否决权是相当大的一个坑。
比如他和波左埃罗谈好了某个协议，决定了要做某个事，然后他以为事情已经定下，开始全力做准备的时候，西界却有几个势力、几个家族出现了利益分配不均或是其他情况，决定推翻这个合作，于是串联起来开启“执行会议”，过半数投票反对，把波左埃罗的决定推翻，那他的准备就白做了，浪费时间和资源，更麻烦。
当然，就目前来说，和凯奥斯有诸多合作、得他各种好处的西界势力和家族，在“执行会议”内，投票数已经过半了。而且以波左埃罗现在如日中天的威信，也不太可能有人会去做这种对他正面打脸的事。
而未来如果要发生这种事，凯奥斯也不在乎了，他在西界的利益，从来就不是靠西界人来保障的。
这也是在西界联盟讨论内部组织架构，分配利益、权力的时候，凯奥斯并没有通过和他关系好的那个几势力做什么影响。
因为确实无关紧要。
对他来说，只要西界能整合成一个整体就够了。
除了西界联盟的成立外，最近西界人特别关注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琉璃公主4》发布了。
而且仅隔了半个月后，《琉璃公主5》也发布。
就算整个西界现在因为势力间混战以及深渊降临的威胁，出现了百年来最大的动荡，但《琉璃公主》新魔影的发布，还是吸引了绝大多数西界人的注意。
而看完《琉璃公主4》后，几乎所有西界人都惊呆了。
不，不止是西界人，同期发布的圣佑联盟版《琉璃公主4》在圣佑联盟这边，同样震撼了所有人。
场面确实是有大场面，但那大场面并没有超过第一部那超阶魔法的效果，真正震撼他们的，是“琉璃公主”这个片名的真正身份。
在看第一部时，西界人理所当然地把那个来到西界的贵族少女当成“琉璃公主”，圣佑联盟的版本则是认为那位西界少女是“琉璃公主”，虽然在之前的三部中，从来没有在片中提到过这个称呼。
可是在《琉璃公主4》里，“琉璃公主”真正现世后，几乎所有被惊呆了，原来“琉璃公主”几不是西界的，也不是圣佑联盟的，而是一个从无尽森林之中冲出的、身长过二十米、样貌极其丑陋恐怖、有着强悍力量的怪物。
《琉璃公主》的故事，也一下子从这里开始，由西界、圣佑联盟两个年轻人的爱情故事，由两边势力和家族阴谋的权力争斗悬疑故事，向热血、悲壮的人类和怪物大战转变。
因为极恶森林、避风山的黑雾事件，西界人在看到《琉璃公主4》的时候，代入感会特别的强烈。
《琉璃公主》里的“琉璃公主”几乎不可战胜，顶阶、超阶强者都无法对它破防，它就是天降的魔神一般，毁灭着一切。
这种感觉，让很多见过黑雾中那无比巨大的深渊魔神的强者，也颇有感触。不由得猜测，创世伯爵和浅苍大师，是不是因为黑雾事件的发生，才将故事改成这样。
可是联想到“琉璃公主”这个魔影片名，又觉得他们是一开始就做好了计划。
《琉璃公主5》的最后，西界和圣佑联盟都被摧毁大半，残余的人类，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勾心斗角、什么身份区别，唯一的念头只是怎么活下去。
这两部魔影的热映，也在某些程度上消减了西界人对于成立西界联盟的抵触情绪。
而且很多人听说，西界联盟成立，四大主城建好后，主城里肯定会有魔影剧院，他们就可以在那种超大的魔法荧幕上看到《琉璃公主》系列魔影的震撼画面了，这让很多人即便嘴上依然反对建城，心里却已经有些小小的期待了。
就在西界联盟成立，前期的四城划定建城范围、调集建材和施工人手的准备进行的差不多，波左埃罗再次邀请凯奥斯到西界商议的时候，他却被突然召往瓦利城圣佑宫，然后同潘德审判长一起，被送往圣都。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计代价
凯奥斯是在某天中午吃完午饭，正准备和浅苍拂晓讨论《琉璃公主最后一部大结局的拍摄时，被圣佑宫派来的人，以潘德审判长有时找为由请去瓦利城的。
这种情况在这几年并不少见，所以浅苍拂晓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凯奥斯在离开前，忽然跟她交代了几句话，有点每次要去西界前让她看家时的风格，却让她一下警觉了起来。
“有情况？”浅苍拂晓避着来请凯奥斯的惩戒骑士，小声问道。
“小情况，一切尽在掌握。”凯奥斯笑着摸了摸浅苍拂晓的脑袋。
要对圣佑宫动手了？不对，是圣佑宫要对凯奥斯动手了？
浅苍拂晓心头一紧，也没有像平常一样愤怒地打掉凯奥斯放在她脑袋上的手，而是小声道：“小心。”
“放心。”凯奥斯点点头。
不过这时候的浅苍拂晓以为一切会从瓦利城的圣佑宫开始，一晚上就会知道结果，然后就是和圣都的正面摊牌。
没想到的是，一晚上之后，凯奥斯和潘德，居然就都不在瓦利城，而是被送往圣都了。
……
坐在摇晃的马车内，凯奥斯有些嫌弃地看着马车内的装饰：“潘德大人，我之前不是送了十辆‘创造者’的豪华马车给圣佑宫了吗，怎么咱们还得坐这种老式马车？”
虽然这种马车也有悬挂和缓震系统，但依然没办法完全隔绝路面颠簸震动，远比不上“创造者”的魔力悬挂系统，坐在上面泡茶，茶水液面都基本没有震动涟漪的。
坐在凯奥斯对面的潘德审判长苦笑摇头：“因为这马车不是瓦利城圣佑宫的。”
凯奥斯“哦”了一声，明白了：“是那位勒弥尔大魔导带来的车。”
昨天中午，凯奥斯被叫到瓦利城的圣佑宫后，如往常一样，去到潘德审判长的办公室。
不过办公室内，除了潘德审判长外，还有一名看起来三十多的模样，一头深灰色卷发的男子。
那人对凯奥斯自我介绍，说他是圣都圣佑宫来的大魔导师马库斯.汉默。
马库斯告诉凯奥斯，他到瓦利城来，是因为凯奥斯给沃利大人送的信，有关新的、在合规区域内的西界建城计划，他要亲自过来进行审核验证。
然后又问了凯奥斯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却又和西界的建城计划没有太多关系，而是诸如凯奥斯当初西迁的原因、凯奥斯现在的领地情况、契约仆从情况、荣誉点数情况、凯奥斯为什么没有全力准备升侯爵、凯奥斯为什么还没有立灵魂印记遗嘱、凯奥斯为什么还没有结婚等等。
凯奥斯却也没有不耐烦，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末了，马库斯却告诉凯奥斯，有关新的西界建城计划，沃利大人想让他去圣都亲自汇报讲解，所以让他直接跟着自己返回圣都。
马库斯还表示，潘德审判长很久没回圣都了，也正好可以一起回去述职。
很显然潘德之前并不知道这茬，于是提出按照规矩，他得先向圣都打报告，等圣都安排临时审判长，或者有紧急情况他任命临时审判长后才能离开。
凯奥斯也表示，他领地上还有很多事要交代，得给他个两三天时间准备。
但马库斯却突然变了脸色，很直接地告诉两人：
“这不是在给你们提供选择，你们一个是圣佑宫的审判长，一个是圣佑联盟的贵族，都有义务配合圣都的要求。”
这什么义务的说法，按理来说是根本不成立的，马库斯严格说来，在圣佑宫内的职位远在潘德之下，他也没有带来什么很正式的公文，没有长老会的授权，也没有沃利大人的单人文件。
但一贯强硬的潘德虽然表情有些惊讶，但最终却并没有提出异议。
而同样平时是个刺头的凯奥斯，这次也是平静地接受了安排。
于是，两人在天黑之前，就被安排上了那辆马库斯从圣都带来的马车，离开了瓦利城。
他们俩被允许一人带一名随从，潘德带上了多米尼克，而凯奥斯自然是带着莎尔薇拉。
从离开瓦利城圣佑宫开始，他们这一路就没有停下过，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第一次休息。
凯奥斯和潘德接过薇拉、多米尼克从车外送进来的简陋中饭，潘德只是吃了两口，就没有胃口，不再动了，凯奥斯却是把那汤面吃得干干净净，还很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你似乎并不担心？”潘德忽然问道。
凯奥斯笑道：“估计沃利大人想见见咱们，了解一下瓦利城、西界的情况，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何况，担心也什么用不是么？”
潘德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凯奥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看了眼车窗的方向。
凯奥斯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在这马车里说的话，外面的马库斯都有办法听到。
“最开始我听到马库斯提起你给沃利大人写信汇报新的建城计划，还以为是你试图直接联系沃利大人，做了些自以为是的、越界的事情，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引来了沃利大人的怀疑，我是被你给连累了。不过在马库斯把你叫来，和你聊了那些话后，我又意识到，大概率和你的新建城方案没有关系，问题在我这，你估计是被我连累了。”
凯奥斯说道：“我确实是想着借这个新的建城计划，通过格拉斯继续维持和沃利大人的关系，能有一个直通圣都、直通最高权力的交流渠道。其实我也知道，上次九超阶打头的调查队在避风山损失惨重后，建城计划就没可能了，不论是在避风山建城，还是在沃利大人划定的那三个区域建城，都不会得到圣佑宫的支持，所以也只是借这个和沃利大人说上话……没有提前跟潘德大人打招呼，还是得请潘德大人原谅。”
潘德摆了摆手：“这个无所谓的，你的做法很正常。”
凯奥斯又问道：“潘德大人，你知道圣佑宫为什么让咱们俩去圣都么？”
潘德说道：“不知道，按道理来说，之前来瓦利城调查‘子母浮空阵’违禁生产的人，应该是针对你我的，是圣都派系斗争的结果。但他们的调查既然已经结束，都离开瓦利城了，按理说已经暂告一段落了才对。搞不好，是圣都那边的问题，我和你，都是被牵累了。”
很明显，因为知道这边的对话会被马库斯听到，潘德在跟凯奥斯交流，做一些“提示”的时候，是还留有余地的。
凯奥斯其实很确认马库斯是冲他来的，潘德确实是被他给连累。而且马库斯并不是在康诺利、贾斯特那个对“子母浮空阵”违禁生产和投放的圣都调查队离开后才来，他甚至比调查队更早一步就到了瓦利城。
只不过马库斯没有坐他这辆标志性的马车进城，而是先悄悄潜入进来。
马库斯身上有一件沃利给他的魔法装置，能够直接控制瓦利城的护佑大阵，所以他在城里，能够把他的超阶实力隐藏住，不让圣佑宫或其他贵族的超阶强者发现。
凯奥斯估摸着，马库斯悄悄来到瓦利城，是来看凯奥斯反应的。
钢心侯爵得到消息，派查恩、米勒过来浑水摸鱼，应该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真正在他们预计中的，应该是克里斯蒂娜那边给凯奥斯加急送来的消息——这消息在凯奥斯从西界返回瓦利城后第二天才收到。
将一个很严重的信息，和“子母浮空阵”的调查团到来结合在一起，真真假假混杂其中。
不过马库斯和他背后的沃利，自然不会想到，从马库斯进入瓦利城的辖境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有来自圣都的超阶到来，待他进入瓦利城，更是知道了他能控制瓦利城的护佑大阵。
因为他的境界系统，并不是靠魔感或灵感来判断目标，而是靠灵魂。
超阶强者的灵魂，就像暗夜的流星一样显眼。
当然，更让马库斯没想到的是，凯奥斯非常的澹定，他的领地、他的契约仆从，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而原本以为必定是指向凯奥斯的“子母浮空阵”违禁生产和投放调查，居然也是和他无关，兜兜转转一圈后，所有证据都指向了玉琅城的钢心侯爵乔尹。
不得已下，马库斯只能是直接亮明牌了，依靠控制瓦利城护佑大阵的权限，支出圣都圣佑宫的大旗，直接让凯奥斯和潘德跟他回圣都。
按照马库斯的理解，他拥有瓦利城护佑大阵的最高控制权，那么在瓦利城内城中，他基本就是无敌的，即便是超阶强者，都奈何不了他，而他能够在任何超阶出手前，就确保凯奥斯和潘德的死亡。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就算马库斯要求潘德立刻跟他返回圣都是违反圣佑联盟、圣佑宫的规定，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据理力争，拒绝要求。
但凯奥斯其实是有能力压制马库斯，甚至干掉马库斯的。
瓦利城，甚至包括瓦利城内的圣佑宫，早就已经被他安排了大量的创造仆从、创造材料，这里也已经是他的“魔灵领域”了。
在“魔灵领域”中，马库斯即便掌控着瓦利城的护佑大阵，也没有屁用。
如果是这次西界之行前，凯奥斯根本都不会让马库斯去圣佑宫亮明牌，会直接悄无声息地把他干掉，然后把他变成像乌勒尔一样的“超级仆从”，再从他那里确定圣都那边这次为什么派他来。
然后，再综合马库斯那里得到的信息，来决定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跟圣佑宫摊牌，还是把“超级仆从”马库斯派回圣都搞事情。
不过在这次西界之行后，凯奥斯对圣佑联盟这个全域法阵有了更深入、更全面的认识，之前的一些布局也已经有了阶段性的成果，所以“摧毁圣佑宫”的计划被他修改成了“改造圣佑宫”。
他决定和马库斯去圣都，直接去往这个全域法阵的核心处。
“潘德大人，关于艺术创作和艺术鉴赏，我有些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凯奥斯忽然对车厢捏的潘德问道。
“问吧，不过我不确定能不能回答你。”潘德微怔了一下回道。
“潘德大人，我想知道，对贵族来说，艺术创作和艺术鉴赏，它真正的价值在哪里？”
凯奥斯问的很直接，让潘德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潘德沉默，凯奥斯又紧接着问道：“是不是和公爵的特权有关？”
潘德略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凯奥斯正打算说什么，车厢外忽然传来嘈杂声，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咦！薇拉，你怎么在这里？还有多米尼克，你不是一直跟着潘德审判长吗？你们不是应该在瓦利城吗？”
是克里斯蒂娜伯爵！
她怎么来了？
“凯奥斯伯爵、潘德审判长，你们不会是在马车里吧？”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又抬高了一些。
“这里是圣佑宫的车队，这位大领主，请不要阻拦。”马库斯的一名侍卫高声说道。
“我知道是圣佑宫的车队，你们是潘德审判长的惩戒骑士吧？我正好想见潘德审判长。”
马库斯也发话了：“潘德审判长恐怕不方便见您。”
“不方便？”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变得阴冷，不冰刀削骨般：“你们不是真的惩戒骑士吧，你们是什么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外面的灵压、魔力立时变得狂暴起来。
“克里斯蒂娜伯爵！你敢对圣佑宫、对惩戒骑士团动手！？”
马库斯的声音虽然严厉，但凯奥斯能听出一丝的紧张。能让超阶实力的他有这种状态，显然克里斯蒂娜带着的契约仆从阵容对他的压力非常非常大。
凯奥斯大感意外，他光听克里斯蒂娜刚刚说的话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偶遇，这位辉煌伯爵是确定他在车队里，就是冲着他来的。
可是……这是要干嘛？难道克里斯蒂娜怕他被送往圣都会丢命，要把他给截下来？
直接对圣佑宫的人动手，克里斯蒂娜真的不计代价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凯奥斯跟我走
在西迁瓦利城后，这几年凯奥斯和克里斯蒂娜联络其实没断，反而是更勤了。基本上有什么比较重大的消息，不论是发生在玉琅城、圣都，还是圣佑联盟的其他地方，克里斯蒂娜都会让人送一份给凯奥斯。
如果有比较重大、突发的事情，甚至还会派人专门赶到瓦利城，带信给他，让他提前有所准备。
【鉴于大环境如此，不过他们俩，确实已经很久没见了。
克里斯蒂娜倒是经常会在给凯奥斯的信里，提到她想来瓦利城看看，甚至还把开玩笑地说起，要不她也干脆西迁过来把领主注册地改成瓦利城好了。
凯奥斯基本都是找个借口推脱或应付过去，倒不是他不信任克里斯蒂娜，而是莫名地有点怕见她。
在凯奥斯拥有看到人脑后光圈，分辨好感度的这个能力后，有三个人的光圈是最特别的。
排第三的是第一次看到他家莎尔薇拉的粉色光圈，现在已经知道是男女感情方面的好感度。
排第二的是那个俘虏自迦雷伯爵的高阶灵气士廖普，他被凯奥斯派往西界后，再次见到时，光圈是半蓝半紫，直接没有了黄色和灰色的中间过度。
不过即便是廖普这半蓝半紫的光圈，凯奥斯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能够理解这种光圈转态的形成。
而排第一的，最特别、最让凯奥斯都捉摸不透、看了光圈都不明白对方是怎么一个想法的，便是在离开玉琅城之前见到的克里斯蒂娜了。
那时他看到克里斯蒂娜的光圈时，发现那光圈竟然变成了大红色，是妥妥的杀气盎然、极度仇视，把他吓了一跳，正诧异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原本对他好感度接近蓝色全满的克里斯蒂娜突然极端反转时，一眨眼间，克里斯蒂娜脑后的光圈又变成了全粉色。
凯奥斯甚至有那么一刻，怀疑起自己的好感度光圈识别能力是不是坏掉了？又或者他最开始看到的那红色光圈，只是颜色没分辨清楚？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克里斯蒂娜脑后光圈又变了，又是刺目的大红色，而且是全红，光圈没有一点粉色或其他色。
然后没多久，光圈又变成了全粉，没有一点红色或紫色，又或其他杂色。
克里斯蒂娜的光圈，就这么不停地反复横跳，见一面一个小时的时间，能红、粉转换十几二十次，让凯奥斯都有点心惊胆战的。
其他人的光圈，也不是没有短时间内发生多次剧烈变化的情况，但基本都是在同一方向在变，变起来也是有过滤和过程的，比如从全黄便半蓝，或者半蓝到全蓝，又或者全蓝到全黄再半黄再全灰再现紫色，都在可以预料的范畴内。
而克里斯蒂娜这种两个极端的全面横跳变化，确实是超出了他的理解。…
在有了光圈识别的这个能力后，他是第一次感觉到人心这么复杂、这么难以捉摸，这让习惯了用光圈分辨敌我、善恶的他，着实是有些不适应。
所以潜意识里，凯奥斯是有点“害怕”见克里斯蒂娜的。
只是他没想到，克里斯蒂娜居然会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这副架势，是有点要直接和圣佑宫对垒，赌上的代价太大了。
凯奥斯赶紧拉开车窗，看向声音来处，果然看到了骑在马上，在十几名契约仆从护卫下的辉煌伯爵克里斯蒂娜。
一看到克里斯蒂娜社边那些契约仆从，凯奥斯就知道马库斯为什么会如临大敌了——那边至少有四名超阶、六名顶阶，这阵容确实不是马库斯一己之力能抗衡的。
让凯奥斯微松口气的是，此时的克里斯蒂娜脑后是全粉光圈。
“克里斯蒂娜伯爵，我在这！”凯奥斯大声招呼道。
看到凯奥斯冒头，克里斯蒂娜也是眼睛一亮，看着他说道：“凯奥斯伯爵不用害怕，我知道你是被这些伪装惩戒骑士的人胁迫了，我这就把你救下……”
她话音落下，周围都进入到了一种法阵效果的束缚中，开始看到，除了克里斯蒂娜身边的十几名契约仆从外，四面八方还有数量上千的“魔侍法阵”正在整齐地向这逼近。
克里斯蒂娜是动真格的啊……
“克里斯蒂娜伯爵别冲动！他们是真的圣佑宫的人，是真的惩戒骑士！不用担心，我是跟潘德审判长一起去圣都的，只是去处理和汇报一些事情，缇娜姐姐不用担心。”凯奥斯赶紧大声喊道。
他当然明白，克里斯蒂娜不会是真的以为马库斯是假的惩戒骑士，以她的消息灵通程度，加上这边明显的埋伏，对他们这次位置的准确判断来看，她估计连马库斯还有这队伍里其他圣都圣佑宫的人员身份都已调查得一清二楚。
而凯奥斯的这些话，也主要是告诉克里斯蒂娜，他此行圣都圣佑宫，并没有性命危险，让她不用担心。
最后的“缇娜姐姐”，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暗号。
今天的克里斯蒂娜和往常的装扮非常不同，穿着一身金色的铠甲，看起来英姿飒爽、气质绝伦，听到凯奥斯的话后，她秀眉微挑，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
“凯奥斯，你不用怕，今天谁都没有办法把你带走。”
克里斯蒂娜说着，驱策胯下同样一身金色马铠的巨型战马缓步而前，向凯奥斯所在的马车过来。
而这边带头的马库斯，从刚刚开始就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直处在一种接近石化的状态，一动不动。
不是他胆小，而是他已经明确地感觉到自己被多道超阶魔感锁定，这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魔侍法阵，也是把他作为主要攻击目标，他能预判到，只要他有任何异动，就会遭到雷霆万钧般的打击，甚至不会让他有施展出自身实力的机会。…
所以看到克里斯蒂娜策马而来，不论是马库斯还是车队中其他圣都圣佑宫惩戒骑士的成员，都是一动不敢动，只有多米尼克和莎尔薇拉能够自如行动。
“凯奥斯，下车，跟我走。”克里斯蒂娜到了马车前，看着凯奥斯说道。
凯奥斯苦笑道：“缇娜姐姐，相信我，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克里斯蒂娜问道，很显然，按她获得的消息判断，认为凯奥斯此去圣都，凶多吉少。
如果不是有很明确的消息，如果不是认为没有其他办法操作，克里斯蒂娜也不会做出这么决绝的行为，直接半路拦截圣佑宫的人。
对克里斯蒂娜的这番行为，凯奥斯其实还是挺感动的。他知道，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拦截，这次的拦截，相当于克里斯蒂娜把所有的身家都押上了，按照她的计划，估计把凯奥斯救下后，就是全部人直接往西界而去，最多也是占下瓦利城，据守瓦利城。
而她过往在玉琅城，在其他地方的所有资产、所有领地、所有积累，就相当于全部放弃了。
这代价，可谓是极致了。
凯奥斯看着她的眼睛，肯定地说道：“缇娜姐姐，你先去瓦利城我的庄园，小浅苍在那里，现在那边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在瓦利城玩一会，我很快就会回去。”
凯奥斯再度安抚和暗示克里斯蒂娜，让她相信自己能从圣都安稳地回来。
克里斯蒂娜皱眉看他，看得他又有些忐忑起来，生怕这位女伯爵脑后的光圈又从粉色变大红。
“真的不跟我走？”
“缇娜姐姐你先走，我会回去找你的。”
“你要是进了圣都，我也没办法了。”
“放心，我明白的。”
克里斯蒂娜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对马车边上同样骑在马上的莎尔薇拉说道：“护好你们老爷。”
“没人伤害得了老爷。”莎尔薇拉很澹定地说道。
克里斯蒂娜这才终于是勒转马头，策马离开。
不过没走多远，她忽然又把***停，回头道：“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你的领地都占了，把你的书都烧了，把你的书房改成浴室，天天欺负小浅苍！”
凯奥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头道：“放心吧缇娜姐姐，我不会让你烧我的书的，哈哈哈。”
克里斯蒂娜回到她的契约仆从之间后，那些“魔侍法阵”的队伍也开始有序地退后、撤出。
凯奥斯之前就听说过，在之前玉琅城大混战时期中，克里斯蒂娜伯爵“魔侍”大军是最训练有素、战力最高的。
除了“创造者”对克里斯蒂娜最优先的装备供给外，她手下有大量擅长指挥调度的统领和一流的法阵师，也是很大的原因。
克里斯蒂娜的人马离开后，马库斯等圣佑宫的人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车队重新启程的时候，马库斯过来看了凯奥斯一眼，说了一句：“你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不过等到凯奥斯把车窗重新关上后，他对面的潘德却是苦笑道：“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会支持你跟克里斯蒂娜伯爵离开。”
凯奥斯看着他：“这一离开，那可是在圣佑联盟就没有容身之地了，这次去圣都，情况真的这么危险么？”
潘德摇头：“我不知道，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本身就是最危险的。”
“情况或许没那么糟。”凯奥斯笑着安慰道。
潘德说道：“我本来以为你和浅苍男爵已经走到一起了，但现在看来，你和克里斯蒂娜伯爵之间的关系好像更深啊，她甚至能为你放弃爵位、资产，放弃一切。”
凯奥斯苦笑。
潘德一怔，恍然道：“明白了，原来如此。”
凯奥斯笑道：“潘德大人你明白什么了啊，我什么都没说啊。”
“什么都没说，就是什么都说了。”潘德笑道，随即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啊，克里斯蒂娜伯爵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但今天之后，她也只能逃离圣佑联盟了。”
“不会的。”
“嗯？”
“不会的，放心吧，潘德大人，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凯奥斯用肯定地语气说道。
“希望吧。”潘德不明白凯奥斯哪来的自信乐观，不说他们俩，单就克里斯蒂娜伯爵今天拦路的这一下，就足够带来灭顶之灾了，这几乎是已经确定无疑的。
……
打开车窗，看着远处的巨大城墙，还有路上来来往往的车队、行人，潘德感慨道：“很多年没回来，感觉圣都更加繁华，路上的人更多了。”
凯奥斯在旁边说道：“再过五六年时间，瓦利城也可以做到的。”
潘德笑着看他一眼：“如果是其他人手这话，我会觉得是纯粹吹牛，但是你说这话，我却分不清你是开玩笑还是真有把握了。”
凯奥斯对他说道：“真有把握。”
“可惜啊，我们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了。”
“肯定可以的，我保证。”
潘德忍不住又诧异地看了凯奥斯一眼，有些疑惑凯奥斯这一路上这种强大的信心来自何处，按他对凯奥斯的了解，综合从玉琅城到瓦利城一路的经历，似乎并不是这种会盲目自信的人。
他好像真有什么凭恃？
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但想到这点，潘德心里也是略微的有点点放松了。
进入圣都后，马库斯跟门口守卫的惩戒骑士打了招呼后，就带着车队一路往里，直奔圣佑宫而去。
凯奥斯虽然虽然在很多画作、艺术作品，还有子母浮空阵通过魔感图编译的圣都地图看过圣都圣佑宫的模样，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他不由得有些感叹于这座圣佑联盟第一……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陆第一的建筑群的宏伟。
这个世界的魔法建筑学，确实是很有一套。
虽然他即将在西界开展施工，建造四座超级主城的方式，和传统的圣佑联盟魔法营造、魔法建筑的方法完全不同，但并不妨碍他感叹这些“传统建筑”的美丽。
就好像他原本所处的那个照片、极度发达的世界，看到那种能够画得很好的画作，依然人人都会惊叹一样。
第二百五十三章 “真诚”的凯奥斯
进入圣佑宫后，凯奥斯和潘德就被分开了。
潘德由一名圣佑宫内的惩戒骑士带走，而凯奥斯则是马库斯亲自带着往里走去。
“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走在前面的马库斯放慢了一些脚步，问出了和之前潘德在马车上提出的相同问题。
“我需要担心么？”凯奥斯随意地说道。
马库斯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装傻，路上你劝住了克里斯蒂娜伯爵，没让她乱来……我都得对你道声谢。”
凯奥斯笑了笑，却说了句让他颇为诧异，摸不着头脑的话：“很快你就不会谢我了。”
马库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凯奥斯一眼，见他一脸轻松惬意的笑容，不由得有种“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感觉。
当然，他感谢凯奥斯，也不是真的就心存感激，而是借这个由头，想着能不能从他这套点什么话来，回头跟沃利大人汇报的时候，能有更多话说，让这次西行任务的功劳更完美一点。
他也很想看看，当凯奥斯意识到这次到圣都圣佑宫来，真正要面对什么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走廊过道开始变得阴暗，之前他们经过的走廊有一侧是落地窗，而现在，两侧都是墙壁，每隔十米左右，有一对魔法灯盏，散发出幽暗的光芒，指引着前路，却并不让人看清周围的所有细节。
走在其间，很容易会让人有种上下左右都有什么东西潜藏在里面盯着自己的感觉，甚至会有一点丢失方向感——哪怕这条走廊并没有岔路，一路往前就行。
虽然已经走过很多次，但每次经过这条走廊，马库斯还是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他再次放慢了脚步，和凯奥斯并排而行，用余光去看他，却看到这位伯爵的脸上，依然是那澹定笑容，整个人还是很放松和随意的姿态。
感觉到了马库斯投来的目光，凯奥斯说道：“这边走到尽头，就是‘圣王殿’吧。”
马库斯意外道：“你来过圣佑宫？”
凯奥斯笑了笑：“当然没有，圣都我都是第一次来。”
“那你怎么知道……”
“猜的。”
凯奥斯当然不是猜的，他虽然没有来过圣都圣佑宫，但依靠子母浮空阵的魔感转译地图，依靠乌勒尔之前的详细探查记录，以及……其他一些手段，他早就把圣都圣佑宫，甚至整个圣都比较核心的区域地形、位置什么的都弄清楚了。
马库斯觉得他是在强装镇定，是没搞清楚状况，但实际上，从踏入圣都开始，他就便得非常的兴奋，是一种“电视剧看了59集马上就要看到最后一集大结局”、“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食材提前准备了一星期然后用了一整天时间做出来的美食终于要出锅”、“期待了几年好不容易终于发布的游戏安装好之后马上就可以玩了”的感觉！
走到这一步，他可是铺垫了好久好久。
所以现在，他甚至要强压着自己的兴奋，以防止自己忍不住轻快地跑起来。
穿过那条长得不像话的阴暗走廊，他们实际上已经横穿了整座圣佑宫。就如凯奥斯所说的，站在了“圣王殿”之前。
圣佑宫的三殿，以创建圣佑联盟的“三王”为名，承担着圣佑宫的三种重要职司，不过只有圣都的圣佑宫才有这三殿，其他主城的圣佑宫是没有的。
而且圣都圣佑宫的“三殿”，本身又各自都是一片建筑群。
像他们面前的圣王殿内，就还分有“圣佑心殿”、“圣炼大殿”、“圣训所”等分殿。
这其中，最重要的应该是“圣佑心殿”，毕竟那里是储放各种灵魂从属契约副本、灵魂印记遗嘱的地方。
凯奥斯和马库斯现在站在两栋建筑之间的连廊上，在马库斯和圣王殿大门前的惩戒骑士招呼过后，后者边通过门上的一个魔法装置向里面进行了汇报，没多久，两扇大门受魔法动力驱使，分别向两边移动。
马库斯继续用眼角余光观察凯奥斯，发现这家伙居然有闲心在关注那驱动大门的动力源。
门开后，马库斯当先一步想往里走，却被门口的惩戒骑士拦住：“沃利大人只让李男爵自己进去。”
看到凯奥斯对自己笑了一下，便直接走进了圣王殿大门，马库斯眼睛眯了起来，心里暗骂：
笑吧，尽情笑吧，等下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圣王殿的魔力驱动大门之后，是一个露天的院子，左右都是花园，沿着前方小路向前，又是一个大殿。
凯奥斯知道，这是“圣炼大殿”，长老会有时候处理事情，特别是审讯形式的问题时，会在这间大殿。
不过当凯奥斯走入大殿的时候，里面没有其他长老，只有一位老者在最上端的椅子上坐着。
他知道，这就是圣佑联盟的“盟主”，理论上圣佑联盟权势最大的人。
似乎是有意的，圣佑联盟、圣佑宫在进行各种命令或法规的颁布，在撰写制作各种历史或规章类的书籍时，很少会提及“盟主”这个存在，以至于许多小贵族、小领主，能记得长老会诸位长老的名字、履历，而说不出盟主是谁。
甚至盟主出现更迭的时候，如果不是非常关注圣佑宫的定期简报，都可能不会知道。
往年，盟主确实很没有存在感，基本上不会在什么重大决议里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而今年，这位沃利大人在凯奥斯这里存在感爆棚，又是否了他的建城计划，又是禁了他的子母浮空阵，还通过格拉斯和他单向联络，提供西界建城的合适位置选项，现在又是派人去瓦利城试探他、观察他、把他和潘德都带回圣都等候处置。
但对于其他领主、贵族来说，大都还是没有什么影响，哪怕那些知道子母浮空阵刚发售就被圣佑宫禁了的人，也大都不知道这禁令是直接来自那位盟主沃利大人。
“凯奥斯伯爵，欢迎来到圣佑宫，你知道我是谁吗？”那老者笑容和煦地说道。
凯奥斯点头，同样是脸带微笑：“您大概就沃利大人了。”
“不错，我是沃利.弗雷德里卡，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圣都么？”
“马库斯不是说，沃利大人想听我亲自汇报有关西界建城的计划吗？”
沃利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能这么快就和西界达成新的协议，在我划定的那三个区域得到建城许可，确实很让我意外。”
凯奥斯说道：“主要也是圣佑宫的九超阶调查队在避风山受挫，把西界人都吓到了，所以为了找到对抗黑雾的办法，他们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
“你告诉他们，建城就可以对抗黑雾吗？”
“我只是给他们这方面的希望，他们觉得，黑雾将带来深渊降临的结果，到时候深渊魔神、深渊恶魔、深渊怪物肆虐西界，只有据城而守，才有求活的希望。”凯奥斯说着，抬头看向沃利：“您应该也听格拉斯武圣和其他幸存的调查队成员汇报过避风山内的见闻了，您觉得西界人的这个判断是否正确？”
“是否正确？这当然不好说了，但那黑雾之中，似乎是真有通往另一个空间的入口，也确实有能够灭杀超阶强者的恐怖存在。所以在搞清楚那黑雾里有什么、要如何应对之前，我是倾向于暂停西界的建城计划。”沃利说道。
凯奥斯点头：“明白了。”
“凯奥斯伯爵对西界建城的计划，好像有着非常特别的热情？”
凯奥斯笑道：“不是您让格拉斯武圣告诉我，只要成功在那划定的区域建城，我升侯爵就几乎板上钉钉，未来硬性的条件达标了，升公爵也是很有可能的么？”
“可是就我的观察，凯奥斯伯爵好像对爵位其实并没有那么热衷？否则的话，为什么到现在，连一位超阶契约仆从都没有？”
“以前确实不是非常热衷，毕竟在瓦利城，伯爵已经是非常够用了，甚至有侯爵过来，在瓦利城也挑战不了我的影响力。而超阶契约仆从，确实是可遇不可求，像我那几位顶阶契约仆从，都是靠着人情从两位侯爵那里买来的。我可没那么多人情，再去求人把超阶契约仆从卖给我。”凯奥斯说道，“不过嘛，现在我应该会改变主意了，我会努力提升自己的爵位。”
“哦？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到了公爵，有天大的好处。”
“你知道公爵有什么好处？”沃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不明显的惊讶。
凯奥斯说道：“死后的好处，我知道，公爵在死前，都可以被送到圣都，他们的死亡过程，是秘密的。我以前觉得，这可能和他们的庞大资产、数量巨大的契约仆从有关，但转念一想就知道不对，如果只是这个原因，是不会让公爵们这么自觉地在死前来圣都，更不会让侯爵们对公爵如此渴望和追求。所以我猜，圣佑宫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公爵死去后，也能继续‘活’着，以某种形式，成为‘永生者’。所以公爵的爵位数量一直要进行限制，所以侯爵那么渴望地向公爵去晋升，所以成为公爵后，对于自身实体的提升就完全没了动力。”
“这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沃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道。
“可以算是吧，我也是直到来圣都的路上，才问潘德大人，但他并没有给我明确的回答。”凯奥斯说道。
“不愧是能弄出‘炼魔系统’、‘魔装法阵系统’和‘子母浮空阵’的凯奥斯伯爵，对了，最近投放圣佑联盟各地上空的‘子母浮空阵’，应该是凯奥斯伯爵的手笔吧？”
沃利这话刚一说完，凯奥斯就知道，整个“圣炼大殿”便进入到了一种特殊的领域模式中，多股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强势压迫着他的灵魂，只要他说假话，灵魂一定会有颤抖、波动，撬动着带来巨大的魔力波动反馈。
凯奥斯仰头直面沃利的注视，一身正气地说道：“当然不是我做的。”
很显然，沃利本来是笃定地认为就是凯奥斯做的，哪怕圣都派出的调查人员找到的所有证据都是指向玉琅城的钢心侯爵乔尹.斯蒂尔。
但现在凯奥斯回答完后，魔力反馈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证明凯奥斯说的是真话，难道真的看走眼了，子母浮空阵的事，真的和他无关？
这圣炼大殿里的法阵，有很多专门用来审问的功能，对它们的效果，沃利是深信不疑的，毕竟早就无数次验证过了。
不过就算子母浮空阵的事不是凯奥斯做的，也不代表沃利就会放过他，这次把他带回圣都，是有另外的原因。
“凯奥斯伯爵，你对灵魂从属契约怎么看？”沃利忽然问道。
“灵魂从属契约是圣佑联盟建立的基础，是千年来圣佑联盟能够保持大范围和平、稳定发展的根基，是……”
“停停停，凯奥斯伯爵，我是问你的看法，不是让你背书上的描述。”沃利哭笑不得道。
“我的看法……当然是很好了！”凯奥斯一脸真诚地说道。
沃利看着他：“可是，这几年，凯奥斯伯爵的契约仆从数量，几乎没有增加啊。”
“我说过了，好的契约仆从，可遇不可求啊，我现在这个情况，要一堆顶阶以下的契约仆从也没有意义啊，还不如多增加几百个‘魔侍’来得简单。”
“莎尔薇拉，是这个名字吧？这名契约仆从，就是当初在玉琅城，跨阶战胜了钢心侯爵的契约仆从、迦雷伯爵的契约仆的那位吧？”
“没想到沃利大人对我这么关注。”凯奥斯笑道，点头道：“没错，就是薇拉。”
“她现在还是你的契约仆从么？”沃利的眼神一下变得极为锐利。
凯奥斯很坦然地说道：“当然还是啊。”
沃利一怔，好几秒没说话。
他很确定，莎尔薇拉已经不是凯奥斯的契约仆从，可是从圣炼大殿的“辩谎法阵”来看，凯奥斯并没有撒谎。
“你不知道莎尔薇拉已经和你解除了灵魂从属契约？”沃利诧异道。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搞错了要关注的对象，凯奥斯.李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真正有问题的，是他身边的契约仆从。
圣王殿外，依然等候在大门边上的马库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抬头通过连廊旁边的空隙看向天空。
“奇怪，怎么突然变天了？”
刚刚还是蓝天白云的明媚天气，此时却已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而且那乌云看着很诡异，似乎不断增厚的同时，在往下方压来，给他带来很强的压迫感。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究竟是谁
如果圣都附近高空的那个字母浮空阵还没有被清除，此时有人能通过它看到圣都的整体魔法反馈的话，就会发现，整个圣都像是一个锅炉，而里面的水都烧开了。
但身处圣都其中的魔法师、灵气士，都感觉不到这种变化，在他们看来，只是突然天气变差了，魔法水元素、雷电元素的富集有些过快了一点，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创造仆从、创造材料，在形成凯奥斯需要的“魔灵领域”的过程中，对周围的魔力、灵气和其他易被感知的环境元素影响
但在比较广阔、宏观的层面，“魔灵领域”一旦组合后确定了特性，那便会让周围整片区域的所有环境特性都发生改变。
此时，如果有人能够注意到圣都各个不起眼的角落，变会发现，各种各样的植物正在以诡异的方式悄悄挪动着、滋生着。
特别是各种藤本植物、苔藓植物，这些大部分时候是被当成背景、不被主意的存在，偷偷地在所有人的视野盲区中快速地向圣佑宫的方向延展、挺进。
凯奥斯生产和装配子母浮空阵的时候，只用到了很少一部分原本的领民、工人，绝大部分都是他的创造仆从在干活，而且有魔灵领域的加成，这些创造仆从的生产效率基本上是普通工人的五到八倍。
创造仆从刚融合身体的时候，让他们的跟人沟通，会比较蛋疼，出现各种问题，连一句完整的对话都很难完成。但如果让他们去与人自由搏杀，或者进行一些比较机械式的重复工作，却非常适应，马上就可以上手。
特别是已经有之前被凯奥斯调教得很好，已经能够与人进行有限度交流，能有一定自主完成任务能力的创造仆从，可以带着这些新诞生的创造仆从进行工作，他们之间的交流效率极高，指挥和安排工作远比普通人统领他们精准得多、高效得多。
然后当他们完成了生产，便又重新组成投放队伍，伪装成“创造者”的运输队，带着成品的“子母浮空阵”，前往圣佑联盟各个区域。
这时候所有的创造仆从，拟人程度都已经非常高了，不仅是外形和人基本看不出什么区别，也已经能够进行非常基础的三、四句对话，在进行一些剧烈的活动，进入战斗姿态时，也不会像很多刚诞生的创造仆从那样扭曲和别扭了。
这些创造仆从，凯奥斯原本的打算，是化整为零，散入整个圣佑联盟各个区域，给他做“眼”，也同时是“魔灵领域”的种子。
只要他需要，他可以快速地在任何有创造仆从的地方进行“魔灵领域”的部署。
不过当子母浮空阵将整个圣佑联盟的魔感图拼合起来，帮他发现圣佑联盟本质上是一个全域超级法阵后，他的想法就变了。
不论是从魔感图上的推测，还是从浅苍拂晓前世的记忆分析，凯奥斯都相信，圣都圣佑宫是这个超级法阵的核心，要掌握圣佑宫、圣佑联盟，就要掌握圣都。
所以，这段时间这些被派去圣佑联盟各地投放子母浮空阵的创造仆从，都在向圣都汇集。
一般人要进入圣都，是要有确定身份的，即便是贵族、领主，要进入圣都，都要有一道简单的身份验证程序。
但对创造仆从来说，这自然不是问题，他们有无数种悄无声息既不惊动侍卫也不会触发护佑大阵的方式潜入。
对于人类来说，大部分人从成年后就基本是一个模样，顶多是变得沧桑或成熟，要改变样貌要么需要大量乔装，要么需要用魔法进行视觉层面的改造，固定是常态，变化是“能力”。
但对创造仆从来说，固定的一个形态，其实才是他们为了待在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生存、依附凯奥斯“魔灵”不得不选择的“能力”，而适应环境的千变万化，才是他们的本能。
也正是因为已经在圣都悄无声息投放了大量的创造仆从，潜伏在了圣都中，已经具备了随时布设“魔灵领域”的条件，凯奥斯才会改变主意，和潘德、马库斯一起返回圣都，来到圣佑宫圣王殿。
其实在抵达圣都之前，一部分的创造仆从就已经通过创造材料完成了初步的“魔灵领域”搭建，主要的布设区域是在圣佑宫，如果有需要的话，凯奥斯在进入踏入圣佑宫前，就已经能让这里变成他的魔灵领域，拥有主场优势。
但他并不准备用平推的方式，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在搞明白圣佑联盟这个全域法阵功能的同时，也一举掌控它，并且尽量不造成太大的动静。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沃利说那么长时间话的原因，他在把圣都所有的创造材料都调集到圣佑宫来，不断地加强他的“魔灵领域”，尽可能地确保万无一失。
圣王殿大门外，马库斯抬头看着天上那不太正常的乌云，心里莫名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他又一时说不上来。
反正在他看来，凯奥斯既然已经进入到圣佑宫，就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了。
在圣佑宫捣鬼？
别说凯奥斯只是个没有什么魔法或灵气修为的贵族了，就算想他一样的超阶大魔导师或超阶武圣，也不可能在这里翻天，越是了解圣佑宫，越是知道圣佑宫的可怕。
所以马库斯根本不会去担心，在圣王殿、圣炼大殿里独自一人见凯奥斯的沃利大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在圣都圣佑宫内，沃利大人才是那个最为强大的人，不是因为他本身的魔法或灵气等阶有多高，而是因为他掌控着整个圣佑宫。
个体的力量再强大，又怎么可能对抗得了集三王智慧创造、上千年历史积淀、无数强者和资源堆砌的这片神圣之地。
但就在他这么想着让自己宽心一点的时候，旁边守在圣王殿门口的惩戒骑士侍卫忽然发出一声惊“咦”。
马库斯也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去，发现一片黑色的苔藓正从外部的建筑边缘蔓延而来，眨眼间已包覆到了这连廊之中。
马库斯在看到这诡异画面后，出现了霎那的恍忽，因为他虽然看清了这些黑色的东西像是苔藓，但它们的移动却更像移动光源时变化的大片阴影，让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最重要的是，这片覆盖而来的黑色苔藓并没有带动任何明显的魔力反馈，周围依然没有一点异常的魔力波动，这也是他没有本能进入战斗姿态的原因。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了，那苔藓铺到他脚下后，就开始向他的脚面、脚踝蔓延。
“这是什么东西！”马库斯皱眉看着那些苔藓。
他倒也不是非常慌，一般魔法师或灵气士，没有惩戒骑士的身份，没有圣佑宫内使用魔法、灵气的权限，冒然使用的话，会遭到圣佑宫护佑法阵的锁定打击，但他和边上这名惩戒骑士显然是有这种权限的，虽然不知道这些黑色苔藓是什么玩意，但既然没有魔力反馈或其他环境震荡，没有引发圣佑宫法阵的警戒和攻击，那就说明这东西应该没有什么实质性威胁。
可是当马库斯想要使用魔法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感知不到魔力，这是一种比扔到双禁法阵里还要“失能”的状态，因为在双禁法阵里，哪怕没有使用魔法，只要那法阵一开启，身处其中的魔法师、灵气士就能感觉到，但是现在，他是直到调用魔力的瞬间才勐然发现，竟然没有感知！
只是短短一瞬，他没来得及有任何反抗，身上已是被那黑色苔藓给包覆住。他没有去看旁边那位惩戒骑士，因为现在他已经转不了脑袋，但他没有听到任何圣佑宫内的警报声，没有任何法阵响应的动作，他也能猜到，要么是那名惩戒骑士和他一样，都没能做出任何反应，无法使用灵气，法阵示警的基本操作也做不出来，甚至有可能在这片区域，任何魔力的输出都被框缚住了。
这是……入侵？
马库斯的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后，闪过了西界极恶森林、避风山中黑雾的模样——虽然他从未见过，但他听过格拉斯等避风山调查队幸存者回来汇报的经过，能够入侵到圣都圣佑宫，又是这种诡异的形态，又是能让人魔法灵气无法施展，确实很像调查队在避风山黑雾中的经历。
黑雾，竟然已经入侵到圣都了！？
马库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包裹住，拽离了地面，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往前拉扯而去。
圣王殿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打开，他被那黑色苔藓包裹着，被凌空拉拽进了圣王殿内，而且还在继续往前。
……
当听到沃利提起莎尔薇拉和他之间灵魂从属契约的状态时，凯奥斯就知道，圣佑宫的人一定在圣都这边有什么方式知道他的灵魂从属契约建立情况，因为去到瓦利城后，如果是有人当面确认莎尔薇拉和他之间的灵魂契约，他现在是肯定能知道的。
圣都圣佑宫肯定是有一个类似后台数据库一样的东西，能够确定所有连入这个灵魂从属契约体系的人的建立状态。
他也一下明白，为什么圣佑宫、为什么沃利忽然先后派了两拨人来试探和观察他，甚至直接把他带回了圣都。
圣佑宫能够去接触这些灵魂从属契约“后台数据”的人肯定也非常少，甚至知道的人都不会很多，圣佑联盟的贵族那么多、契约仆从那么多，没事他们肯定不会进行非常严密的监控，凯奥斯还不相信他们有那么智能的监控体系。
很显然，一定是他在瓦利城的某些表现，引起圣都这边有那权限的人的注意，于是查了下他的情况，发现了很特殊的异常。
这个有权限的人，应该就是眼前的沃利了。
沃利直接把薇拉契约仆从状态说出来，显然也是在直接地进行试探，甚至可以说是审问，但凯奥斯却脸皮很厚地当面撒谎，表示“我不知道啊！”。
他知道这圣炼大殿里有影响本体灵和驱动灵的力量，能驱使人不得不说真话，不过这力量丝毫影响不到凯奥斯，反倒让他说谎的时候更加地理直气壮。
沃利皱眉道：“你现在可以感应到莎尔薇拉作为你的契约仆从存在？”
凯奥斯依然说道：“能啊。”
沃利盯着他看。
他也坦然地瞪大眼睛回视。
沃利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当凯奥斯走进圣佑宫，踏入圣王殿，来到圣炼大殿后，就已经注定逃不出他的掌心，不论有什么秘密，都会被他挖出来。
放弃了从这个话题进行审问，沃利决定直接来硬的，他对着凯奥斯抬起了右手：“不用再伪装了，凯奥斯伯爵，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让你到圣都来，你不会觉得，到了这里，你还能藏得住吧？”
圣炼大殿底下冒出一股力量，将凯奥斯束缚住，然后托举到了半空。
凯奥斯脸上露出惊惧和意外的表情：“沃利大人，您在说什么？！”
惊惧虽然是假，但意外却是真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强势否定自己和薇拉没有灵魂契约的事实，沃利会进一步摆出证据，证明他和薇拉确实已经没有灵魂契约，从而给他根据这些证据，判断圣佑宫的“后台数据”能对灵魂契约的双方灵魂了解到什么程度的机会。
没想到沃利这老家伙不按套路来，直接就动手了。
一根冰锥在圣炼大殿中形成，飞速向凯奥斯的额头袭来，眼看着就要穿过他的脑袋，他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似乎是被控制住了身体，没有办法做出反应。
不过那根冰锥最终并未穿过他的头颅，而是悬停在了距离他额头不到两公分的位置。
“不对！你不是凯奥斯.李，你是谁？”沃利皱眉站了起来。
“沃利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我当然是凯奥斯啊……”凯奥斯一脸“慌张害怕”地喊道，心里却有些疑惑，他们知道他不是原主了？
“不，凯奥斯.李的灵魂已经是超阶强者的灵魂，而你并不是！”沃利怒斥道：“你到底是谁！”
凯奥斯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他们是怎么察觉到自己的问题了。
原主消失后，之所以契约仆从没有跟着完蛋，是因为原主“切割”了自己部分隐祖灵融合给了小伦娜，而他在搞明白这一点后，也找到了让小伦娜帮他完成新的灵魂从属契约建立的方式，所以圣都圣佑宫这边，如果有根据灵魂从属契约判断灵魂状态的方法，那么他们所能查到的灵魂状态，只能是小伦娜的。
而小伦娜现在灵体不断成长，那部分来自原主的隐祖灵，早就已经壮大到超越普通灵体的程度，按着圣佑宫这边的感知方式，得出的判断就是认为凯奥斯个体实力突破了超阶。
因为按他们的理解，只有当达到超阶之后，人的灵体才有可能突破限制，飞速壮大。
一位之前并不以修炼闻名的领主，竟然已经不声不响有了超阶的实力，联系到子母浮空阵的全域投放，以及各种和瓦利城和西界有关的异常事件，圣佑宫这边当然会紧张。
明白了圣佑宫察觉到他异常的原因，凯奥斯也就知道要如何切入，等下如何快速从沃利这里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桉了。
于是，在沃利的厉声质问中，凯奥斯脸上的惊慌和害怕快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轻松的微笑。
而后，他面前的冰锥破碎，他则依然保持悬浮的状态，但现在，沃利已经失去了对他的支配力量。
“这……”沃利惊愕之中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从门缝出蔓延出了大片黑色苔藓，竟已布满了大殿内的大部分空间。
“你究竟是谁！”沃利大声怒吼，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圣炼大殿内法阵的支配权。
第二百五十五章 神国（上）
进入圣佑宫后，直接被带来和沃利.弗雷德里卡这个理论上圣佑宫的第一人单独见面，可以说是对凯奥斯最好的局面。
很明显沃利是要单独地审问他，他可以从沃利审问他时的内容，以及审问的方式，来作为了解圣佑宫引子，在把沃利或其他圣佑宫高层转化为亡灵仆从或超级仆从后，能够马上通过这些引子获得想要的答桉。
沃利在圣炼大殿，甚至可以说整个圣佑宫中，都有支配所有法阵的超级权限。
而这圣炼大殿的法阵也和一般法阵不一样，它有很多涉及到灵魂法术的功能，并且整个法阵的控制，很明显是直接和沃利的灵魂有联系的，这种联系方式类似于灵魂从属契约的链接方式，他并不需要拿一个什么道具来操作，只需要动个念头就能发动。
如果是一般人，哪怕是超阶强者，从进入到圣王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陷入了被动中，基本上很难有反抗的能力，这也是沃利为什么敢一个人审问凯奥斯的原因——沃利本身也没什么灵气、魔力等阶。
当然，凯奥斯有“魔灵领域”，这些自然不用担心。
现在整个圣都圣佑宫，特别是最核心的三殿建筑群，基本都已经陷入到了“魔灵领域”的覆盖之中。
他其实想要“魔灵领域”发动后动静尽可能的小，不过领域内部虽然没有什么剧烈的魔力、灵气波动，整个领域作为一个整体对大环境的搅动，却很难避免，在发动之后，天空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异象。
凯奥斯索性把这些异象尽可能地放大，覆盖到整个圣都辖境内，而且把阳光遮蔽，提前进入黑夜，这样大家或许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异象的源头是圣佑宫，毕竟这边并没有明显的魔力、灵气波动。
在“魔灵领域”内，所有的魔法元素都无法再像平常那样被调动，所有的法阵都陷入了瘫痪之中，黑色苔藓从地上飞快蔓延，然后攀上了沃利的双腿，很快将他包裹了起来。
沃利表现得很惊慌，再没之前掌控一切、居高临下审讯犯人般的状态，但凯奥斯也没有兴趣现在去问他什么，反正先把他弄成超阶仆从再说，到时候，不论是问问题还是直接利用他来给圣佑宫其他人下命令、做调动，都是手到擒来。
在沃利即将整个人都被黑色苔藓包覆住时，异变突生。
沃利的身体忽然开始快速萎缩，生机飞速流逝，而且凯奥斯发现，这不是外在的力量作用的结果，而是他身体由内而发的作用力，并且不是通过魔力、灵气实现。
这沃利……居然让自己的身体有了进入某种应激状态后，就自我了结的能力！
凯奥斯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紧紧盯着沃利的尸体，不过他关心的不是沃利的生死，而是沃利死亡后会发生什么。….虽然身体已经没有生机，但沃利的灵魂依然保持在他的“尸体”里，并且驱动灵、本体灵、隐祖灵都还完好，这是圣炼大殿结构带来的特性。
沃利的死必然不是结果，而是开始。
果然，在沃利的身体生机结束，灵魂被剥离出来后，很快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底升起，是纯粹的灵体能量，与亡灵气息类似。
不过这股力量，并不暴烈凶狠，没有非常强的攻击和破坏性，它像是一股温暖的水流，把圣炼大殿中的灵体向上方“托举”起来。
凯奥斯心中一动，一下明白了什么，于是微微抬起戴着戒指的右手：“小伦娜！”
小伦娜的灵体立时出现，然后随着这股带着沃利剥离出来的灵魂不断向上的灵力一起，向上冲去。
……
圣都上空的异常天相并没有引起圣都内大部分高层的注意，毕竟这天气状况虽然看着异常，但魔力反馈之类并没有什么特别，否则惩戒骑士团的超阶强者肯定已经有所动作，也肯定有人来汇报了。
但是当圣王殿出现那道同样大部分人都看不到也感知不到，没有任何魔力反馈的冲天光柱时，几乎所有长老都有所察觉，起身走到窗边，向圣王殿的方向看去。
“怎么这个时候出现通道？”特里斯坦长老皱眉看着圣王殿的方向。
他以及其他几位长老，能够看到那道光柱，不是因为他们自身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而是来自圣佑宫给他们加成的特性。
正常来说，那道灵柱是只有在公爵或长老级的圣佑宫成员进行某些特殊仪式的时候才会出现，而那种特殊仪式不是随便就能举行，每一次都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看着那方向，他想到了潘德和凯奥斯今天抵达圣都，刚刚他也得到消息，两人都已经被马库斯带到了圣佑宫，两人之一现在应该已经见到了沃利，而有能力独自开启仪式的，也只有沃利……
特里斯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叫来一名侍卫：“去，赶紧去圣王殿问一下，看沃利大人是不是在见谁？”
与此同时，其他的长老也都发现了异常，或是派人，或是亲自前往圣王殿。
整个圣佑宫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
一片白光之后。
沃利感觉自己被托到了极高的高空中，轻飘飘的，没有重力。
穿过重重云雾，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光的海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座与现实风格极为不同的建筑。
这些建筑组成的一座座城池，就像一座座岛一样，飘在这片金光海洋中。
但和真正的海洋又不一样，这些“岛”并不在同一个平面，错落有致，高低不同。
沃利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哪里，也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状况。
想要来到这里，进入这种状态，必须舍弃自己的身体，也就是必须“死了”才行。….包括圣佑宫长老级别的高层，以及所有的公爵，还有一些因为特殊原因获得资格的人，能够在死后进入这里。
一旦成功抵达此处，就可以获得永生。
这不是一种虚假的、想象中的世界，这个世界，一样无比真实，而且是比“生前”的世界要高一个层级，是可以随时“降临”到那个世界的。
本来他是不应该现在“上来”，但没办法，刚刚在圣炼大殿里，他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那个凯奥斯.李实在太诡异了，那些黑色苔藓包覆到身体上时，他有种直觉，一旦被完全包住，他很可能不论身体还是灵魂，都将彻底完蛋，连逃离到这里都没有机会。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控制自己的身体产生应激反应，然后进入快速的终结状态。
因为他与圣王殿、圣炼大殿底下的特殊法阵是有灵魂链接的，所以一旦他肉体死亡，灵魂剥离，就会触发那特殊仪式，会直接把他送到这片空间。
对沃利来说，先逃离圣炼大殿再说，只要到了这里，只要他的灵魂没事，那一切就依然还在掌控中。
在这个世界，是可以对下面那个世界进行影响的，而且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影响。
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你是谁，今天没有安排新人进入神国。”
沃利抬头看去，是一个巨大的、像山一般的、戴着个头盔的头颅，正瞪大一对紫色的眼珠看着自己。
他赶紧说道：“阿巴拉大人，是我啊！我是沃利啊！沃利.弗雷德里卡！”
名叫阿拉巴的巨大头颅有些诧异：“你不是还没到升天国的时间么，怎么就上来了？你的继任者找好了么？”
沃利说道：“圣佑宫遭到了突袭，我怀疑是深渊的力量，危急之下，我顾不得其他，只能是终结肉体脱身，请阿拉巴大人汇报圣王……”
他说完，发现阿拉巴大人并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后。
“阿拉巴大人？”
“那是……什么？”巨大的头颅喃喃说道。
沃利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在一片氤氲白雾中，一个身形慢慢形成，而其周围，还有大片黑雾凝聚。
“凯奥斯？不对，不是凯奥斯！”
那身影已经清晰成形，并不是凯奥斯，而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而她周围的黑雾，依然不断冒出来，就仿佛这片光之海洋底下还有一片更深的空间，里面充满了黑雾，而现在，隔绝两界的屏障被打破，黑雾侵染了进来，一副要喧宾夺主、抢班夺权的态势。
“快！快去请圣王……”
沃利这么大喊着，阿拉巴却并听他的指挥，而是直接向着那小女孩灵体和磅礴黑雾冲去。….在这片光之海洋中，巨大头颅阿拉巴一动起来，便牵动一片金色灵光，在整片空间中带来极大的震荡，引起的动静让各个风格不同的城池都有所感应，隐约可以看到离得紧的几座城池中都有人影出来眺望。
是啊，阿拉巴大人在这片空间，可是神明一样的存在，不管这小女孩是什么来头，这些黑雾是不是和西界的黑雾一样来自深渊，在这里应该都不可能打得过阿拉巴大人。
沃利这么想着，微微放下了心。
原本那片黑雾虽然冒得很快，覆盖的范围很大，但相比起阿拉巴大人庞大的头颅而言，还是小得多。
可是当阿拉巴冲到那片黑雾前的时候，这片黑雾就像是一只怪兽长大嘴吞食猎物一般，勐地涨大了数倍，然后直接将阿拉巴全部包裹住。
在阿拉巴被包裹的同时，那小女孩已从黑雾的上方跃出，向着沃利冲了过来。
沃利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
其实在这个地方，他的移动速度可以非常快，甚至在某几个空间之间可以做到瞬移，但他也是第一次到这里，第一次进入这种纯灵体的状态，还不适应，所以眼看着已经要被那扑来的小女孩追到。
那小女孩的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怪异、恐怖的地方，表情也不凶狠狰狞，但那扑过来的气势，却让沃利有一种一旦被追到就会彻底完蛋的绝望感。
在小女孩即将抓到沃利的时候，一道金光从上而下斩落，将小女孩斩成了两半。
小女孩身体内冒出大量黑雾，又重新将她的身体连接到了一起。
“你是谁？”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
沃利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金色铠甲，极为英俊的中年男子走到了自己身边，看着那重新被黑雾粘合起来的小女孩。
沃利大喜：“圣王！这是凯奥斯.李带来圣都的，这可能是深渊的魔神！”
这位一身金甲的中年男子，竟然是圣佑联盟的创始人、三王之一的圣王！
“凯奥斯.李？”
“是圣佑联盟的伯爵，我们之前发现他的灵魂状态不对劲，已经达到了超阶的层级，所以把他叫来圣都审问，没想到他竟然带来了深渊的怪物……”
“深渊？从来没有什么深渊。”一身金色铠甲的圣王对着那黑雾中的小女孩张开了手掌：“不过是强度更高的灵体罢了。”
一片金光从四面八方如利剑般射来，小女孩刚被黑雾合聚起来的身体，瞬间又被撕成碎片。
不过这时候，包裹住阿拉巴的黑雾，已经席卷而来，将被撕碎的小女孩包住，她的身体在黑雾中又重新拼合起来。
金光利剑越来越密集，疯狂地刺入黑雾，但黑雾微缩了一点后，却并没有被轻易攻破，依然稳稳地撑在小女孩外围，并且随着后面越来越多的黑雾涌来，有向圣王、沃利所在的位置侵入的趋势。
“咦？”圣王显然有些意外，回头看沃利：“你说那个贵族叫什么，凯奥斯？”
“对，凯奥斯.李，现在是伯爵，他现在还在圣炼大殿里。”
圣王一抬手，一片金色网络从他手中向天空蔓延而去。
整片金色海洋都荡起了涟漪，所有“镶嵌”其中的城池、建筑，都对此有所反馈。
“他已经在这里了。”圣王重新把视线投向那团黑雾，大量的金色细线，在空中与黑雾中连结在了一起。
沃利一怔，然后他马上明白了，为什么凯奥斯不是超阶强者，而他的灵魂却已经达到了超阶的层级——那个用来建立各种灵魂从属契约的灵魂，根本不是凯奥斯.李的，而是眼前这个小女孩！
可是，这怎么可能做到，怎么可能骗得过圣佑宫！？
沃利忍不住看向之前阿拉巴所在的位置，此时黑雾已经都涌到了小女孩周围，而阿拉巴巨大的头颅却已完全消失。
这是……被黑雾吞掉了？！
在这里，居然能直接吞灭阿拉巴，能和圣王抗衡？
忽然，那些连结到黑雾中的金色丝线全部崩断，小女孩的身影重新显现，而黑雾变化了形态，幻化出了一个又一个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