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试探和努力
“嘀嘀嘀…”夺命的闹钟没有丝毫怜惜，尖锐刺耳磨的人头皮发麻。
邵音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撑着疲软的身体从床上爬起。
“哈欠～”
“哈欠～”
“音音，你还好吗？”这已经是洗漱时邵音打得第三个哈欠，周瑄瑄关切的看向她。
“唔…没事儿。”邵音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手背抹了一把生理泪水，拿下架子上的毛巾，沾湿凉水，贴在脸上。
冰冷的温度使得每个毛孔都收缩战栗，却让她酸胀的眼珠轻松不少。
放下毛巾后才顿觉神清气爽。
“走吧，吃早饭。”
沪高的食堂开得很早，虽然六点五十才要求到班，但五点半不到就可以去食堂。
学校不要求学生一定要穿校服，一路上花花绿绿的外套，五颜六色的下装，哪怕已几近深秋也仍有女生穿着短裙，青春靓丽。
食堂只开了一层楼，掀开厚重的遮帘便能听到三三两两簇拥交谈的声音，不大却因为封闭的空间而显得有些恼人。
邵音率先往窗口走，玻璃窗内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早点。若是不着急的学生也可以在显示屏上挑选现做的食物。
“阿姨，一碗青菜面，分量小一点，我吃的不多。”她并没有太纠结，立刻对着里面站着的阿姨提出自己的需求。
“好的，三块钱。”
周瑄瑄也很快点好了她想吃的东西。
到了六点十分，食堂里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邵音还没挑选好座位，就发现很难找到完全不坐人的桌子，看来只能和陌生人拼桌。
还没走两步，她就听见一声，“邵音！”
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林宇站在位置前，伸直胳膊向她招手，他那里有几个空位，于是她和周瑄瑄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你一个人？”邵音在林宇对面停下，把餐盘放在桌上。
“哦，陈飞扬他生病请假了。”林宇也很苦恼，他是一个很害怕孤独的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放学一个人玩耍可能对别人而言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他而言是很难受的事情。
所以在看到邵音和周瑄瑄找座位时才会主动喊她们过来。
“你不是和柏杨一个宿舍吗？”
“对的，但是他洁癖嘛，碗筷都是自备的，也是一个人坐。”
一个人？邵音四处看了看。
视线最后停在食堂角落的地方，背对着她的男生身边没有人。
每个人都下意识的从他身边避开，似乎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自己说的不能和别人吃饭？”
“也没有吧，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宇说话的声音不大清楚，他夹起煎蛋塞进嘴里咀嚼。
最朴实简单的食物仿佛也是玉盘珍馐，没什么胃口的周瑄瑄也被影响了，难得吃的很香。
邵音却有些恹恹，小白杨的背影像一团抹不开的黑雾，他也会孤独吧。
这并非主观意识的排外，而是因病不得不与别人划开界限。
她突然想起柏杨25岁生日时，她带他去了一家很知名的邮轮餐厅，清了场，当晚的烟花只为他一个人绽放。
可柏杨却看了一眼岸上拥挤的人群，他们热情的拥抱交谈，他想努力藏住羡慕的情绪，却仍旧残存眼底。
“仙女，再不吃就冷了。”林宇看着邵音挑挑拣拣就是不塞进嘴里，忍不住出声提醒。
“嗯。”她这才吃了一根青菜，随后提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建议。
“我们明天去陪柏杨吃饭吧。”
“啊？”
“什么？”
周瑄瑄和林宇一同出声，两人脸上刻满了你疯了三个字。
“不行吗？”
“嗯…”林宇想着该怎么婉转的说出理由，毕竟柏杨哥发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仙女你刚来学校，柏杨哥之前都不与人接触的，对吃的用的也是经常需要消毒。我们万一有个口水或者触碰，他会觉得很难受的。”
“那在宿舍呢？也是泾渭分明？”
“嗯。”林宇点了点头，柏杨会不厌其烦的消毒，直到整个宿舍一尘不染。
而且他对男生的宽容度大于女生，但尽管如此，林宇也是每日换洗衣服，帮着拖地清洁，不敢踩到雷池。
“哦。”邵音更觉得没胃口，她索性丢下筷子，“我吃好了。”
“嗯？这就吃好了？”
“音音你再多吃点，上午四节课呢。”周瑄瑄看着面前只动了两口的面条，轻轻推了推她的小臂。
“我吃不下。”邵音露出一个笑容，却隐隐透露出苦涩。
“没事的，我饿了去小超市。”
“好吧。”
三人一齐起身，端着餐盘走到回收处，将食物残渣倒进垃圾桶，碗筷分别扔进两个桶里。
临出门时，邵音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柏杨，他在洗手台前清洗碗筷。
她想走过去，却又想到林宇那句委婉的劝诫，他会不舒服吗？
因为自己的靠近会浑身难受，甚至作呕。
她去医院了解过关于重度洁癖和厌女症，病人可能会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胃部不适，乃至出现情绪暴躁，厌食，过度清洁等情况。
这些都是被她加注的伤害。
邵音定了定心神，脚步不变，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她又忍不住想也许没有那么严重呢？也许他只是轻微排斥而已，何况他们俩同桌那么近都没关系。
给自己一个试探和努力的机会，如果小白杨真的受到影响或者身体难受的话，她会主动退开，直到再找出新的靠近他的方法。
邵音深呼吸了两口气，推开教室门，走到他们俩的位置上，从抽屉里拿出湿纸巾开始擦拭每个角落。
柏杨刚进教室时就发现了这一幕。
她不是没洁癖吗？
却像一个比自己还要不能忍受灰尘的重洁患者一样。
“早上好啊。”邵音终于忙完了，她把垃圾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热情的和柏杨打招呼。
“早。”
他从书包里拿出几张打印好的卷子，分别是数理化三门科目，“晚自习前给我。”
“保证完成任务！”她声音清脆，伸出右手平举在太阳穴旁，灵动可爱。
第十七章 情绪化
洛飞发现下课总出现在走廊上的身影消失了，逮了大半天都没碰见，他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
刚下课，一名高高瘦瘦的男生就从a班后门溜进，扫了一圈，沿着后墙踱步，直到伸出手拍了拍低着头的女生。
“嗷嗷嗷！姐！”未曾想手还没收回就被捏住，被外力向后掰，洛飞低呼出声。
“你怎么来了？”意识到来人是洛飞后，邵音松开手继续专注于试卷上的题目。
“音音姐，你这么认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洛飞随意惯了，一边说一边准备坐在柏杨半拉开的椅子上。
还没挨上桌子，就被一股大力扯回，踉踉跄跄的几乎栽倒在地。
“你干嘛啊，太粗暴是找不到男朋友的。”洛飞捏了捏被扯痛的小臂。
“那是柏杨的位置。”
“卧槽，你和他做同桌？”听见这句话，他再顾不上抱怨，立刻躲得远远的，换到邵音另一边站着。
“对啊，不行吗？”
邵音落下最后一笔，终于舍得丢给洛飞一个眼神，瞳孔澄澈，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打磨而变得混沌。
“厉害，不愧是我姐。”洛飞伸出大拇指，“啥进展了？”
“早呢，哪那么容易。”
“预祝音音姐成功啊。哦对了，我妈知道你回来了，周末请你吃饭。”
“好周日吧，咱们周六不是运动会。”
“当然，你要给我加油啊，我报了1500米。”
“再说吧。”邵音下意识敷衍两句。
“你必须来！终点看不到你我就，我托梦给阿姨，让她来打你的头。”
“嚯，臭小子长大了啊，都知道搬出我妈了，知道了知道了，跪安吧。”邵音一脚轻轻踹在洛飞的小腿骨上。
与旁人不同，她并不把离世的母亲当作不能提及的禁忌，妈妈只是活在另一个地方而已。
何况常念便是长想，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喳，小飞子先告退了。”说完洛飞就长腿一迈，神清气定的往外走。
恰巧与从门外进来的柏杨擦肩而过。
洛飞冷哼一声。
柏杨若是欺负他姐..伸长脖子等着死吧。
他全然忘了是邵音是主动方。
柏杨站在桌前，盯着位置看了几秒钟，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独立包装的湿纸巾，撕开，略粗暴的擦拭着任何可能接触到的地方。
“没人碰到的。”邵音担心他的情绪，主动开口。
“嗯。”柏杨应了一声，但手上的动作仍未停下。
来来回回的擦拭，直到桌面都可以反射出光影后，他才恢复往常的冷然，将垃圾丢到桶里，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我写完两张了，物理晚自习之前就可以给你。”邵音拿出酒精喷雾，照例对着试卷一阵猛喷，然后递到柏杨桌上。
他却只是冷淡的瞥了一眼，把卷子推到桌角。
“你？你现在不看吗？”
“我还有事。”
柏杨觉得自己有些情绪化，他觉得不舒服，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看着那张试卷，一个个字都幻化成了蝌蚪般的符，让人恼怒。
“哦。”邵音撅了噘嘴，侧脸看他，却发现柏杨只是在发呆。
什么嘛，明明无事可做，肯定是不在意，才对自己的事情那么不上心。
邵音并不知道这三份试卷是柏杨熬夜从课本习题中找出的最典型题型。
五分钟后，柏杨动了，他从笔袋里拿出红笔，拿过试卷，一题一题批阅。
“呀，你改完啦，我看看呗。”邵音凑过来了一些。
“上课，晚上给你讲。”
柏杨指了指黑板，英语老师正用她的柔美的嗓音给学生们催眠。
“好的好的。”
她抬头目视前方，不一会，视线就游离飘忽，头也变得万斤之重。
轻轻点着，直到“咚”一下砸在桌上。
邵音被疼醒了，她捂着额头，发现不少看向她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
“某些人，困了就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把脸，高三了，不要整天浑浑噩噩。”
英语老师实在算不上温柔，唯一的优势就是她漂亮的脸蛋和甜美的嗓音，脾气嘛，火爆小辣椒。
邵音点了点头，不愿在这件事上和老师争论，乖乖站起身，走到教室后面的隔间，打开水池龙头，掬一捧冰冷的水轻拍在脸上，果然清醒不少。
她对着镜子，这才发现额头红了一块，想来是刚刚砸得太重了。
她有些闷闷不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也不免带着一丝怒气。
哼，男人都是大坏蛋，爱的时候叫她小甜甜，不爱了就眼睁睁看她磕破脑袋。
“没事吧？”柏杨将一张字条摆在书桌中间，他看到邵音在打瞌睡，但没想到她居然会真的栽下去。
那一下很疼吧，也不知道砸傻了没有，本来就不聪明。
哼，邵音偏过头。
三分钟后。
那张纸条仍旧孤零零的呆在桌上。
算了，暂时原谅一下，但她气还没消呢。
这样想着，邵音捏起纸条，写下三个字，“我没事！！！！”并在最后画上一个气鼓鼓的简笔画小女孩。
柏杨从未见过这么性格这么鲜活的女生。
他之前淤堵着的情绪被疏通不少，蜷了蜷手指，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原本买给自己的牛奶，摆在邵音桌上。
片刻后又感觉这个举动不妥，于是附上一张字条。
邵音立刻高兴起来，兴冲冲的将纸条揽进手心，待看到上面的字后，只觉得小火苗蹭的一下直窜天灵盖。
【补补脑子。】
柏杨！！！
她阴恻恻的无声念叨着这个名字，默默的在心里记上一笔。
这些，秋后算账。
高考后，柏杨面对着一整桌的六个核桃，身边的女孩笑容纯善，“哥哥，补脑子的，快喝吧。”
下课后，邵音撕下牛奶盒背后的吸管，恶狠狠的插瓶子里，飞快地吮吸。
“仙女，这牛奶很好喝吗？”
林宇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这不就是小卖部最常见的纯牛奶，没多美味啊。
“补脑子呢。”
“哦，喝牛奶能补脑子吗？哪来的谣言。”话到嘴边，林宇没有任何思考就说了出来。
很快受到了某冰山眼中递来的冷刀片。
第十八章 帮助小笨蛋
忙碌了一整天，邵音才总算赶在晚自习之前将最后一张试卷赶出交给柏杨。
她浅哼了一声，决定好好给柏杨补补脑子。
于是吃完饭后，和周瑄瑄一道去了小超市。
“音音，你买这么多奶啊。”
周瑄瑄看着邵音怀里抱着的牛奶，足足有四瓶。
“嗯，多买点就不用再来了嘛。”
回到班内，柏杨已经坐在位置上批改试卷，他红笔挥舞的速度飞快，既没有对照参考答案，也没有心算草稿，几分钟后就改完了一整张。
“给你的，高钙奶。大学霸用脑过度要多补补呢。”邵音照例将奶盒消毒干净，在柏杨的桌角排排摆下三瓶。
柏杨觉得她是在报上午的仇。
可对上她澄澈的眼睛又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不定她真的认为自己说的是对的，牛奶真的能补脑子。
“我不用，你多补补。”
“你…”她声音急切，带着些许愤怒，话到嘴边却只留下一声短促的字眼。
单纯可爱的小兔子也会炸毛？
柏杨不知不觉就给邵音身上打了个标签。
在他看来，那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大小姐而已，家里教的好，也没有什么公主病。
“好吧，我多补补，你也是哦，小老师可不能因为辅导我而拖累了自己。”邵音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有多么想胖揍柏杨一顿。
高中时期，他怎么嘴那么欠呢？
我是姐姐，不和弟弟置气..我是姐姐，不和弟弟置气…
算上上辈子，她已经活了26年了，柏杨现在才18，可不是弟弟嘛。
弟弟自然得捧在手心心。
“奶你记得喝啊，我明天就不送了。”邵音怕柏杨又跟她因为几盒奶而疯狂推辞，索性搬出明天作为借口。
反正明天还没到来，真到了明天她又可以搬出后天，大后天。
“嗯。”
空闲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刚吃完饭没多久，看管晚自习的老师就从前门走进，站到讲台，盯着最后方墙上的时钟，默念着倒计时。
“叮零零..”
“别讲话了，都安心自习。”英语老师拍了拍桌子，从前排角落拿起一张凳子，放到讲桌前坐下，随后命第一排的某位同学去她办公室把作业搬过来。
邵音对这个唐芳老师没什么感觉，不好不坏的的一个女人。可她正写着题，就被叫到了讲台上。
“有什么事吗？”
“你是新转来的？”
“对。”
“英语功底很不错。”唐芳恰巧批改到了邵音的试卷，几乎是全对，最后的作文也用了很多高级句型和专业词汇。
“有基础？”
“在国外呆过几年。”邵音不知道唐芳是真的关心还是试探她有没有抄袭，反正她上辈子确实经常去国外，便搬出这个理由。
“挺好的，继续加油。”说完，她就摆了摆手让邵音离开。
“仙女，小辣椒找你干啥啊。”林宇耐不住性子，邵音还没坐下他就扭过头。
“关心我两句。”
“哦…”他点点头，“哎，小辣椒一生之敌。”
他英语排在班级末尾，若不是理科很强是没办法呆在a班的，班主任总是拿这件事来戳他，让他想想办法。
可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啊，而且他单词的遗忘率太高了..刚背到billion，abandon就忘记了。
“仙女，你英语好吗？”
“还行吧，挺简单的。”
“哦！”林宇拍了拍胸膛，如同被火炮击中，满脸颓唐。
“你…很差吗？”
“对的，120只能考90分。”
“不好不差吧，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但还没说两句就听到柏杨浅浅的一声咳嗽。
“怎么了？”邵音扭过脸，以为他不舒服，却发现他正毫无波澜的盯着自己，嘴唇轻启，“写作业，等会讲题。”
“哦哦哦好！马上马上，我还差个数学就写完了。”
邵音摆了摆手，林宇就主动转了回去。
四周便只剩下唰唰唰的写字声。
没了恼人的交流，柏杨觉得身心愉悦，高兴之余他又不免腹诽，林宇话太多了，有那么熟吗？
邵音火力全开，一些一知半解题目索性不再纠结，直接使用最熟知的方法。
再加上她一整天都在刷题，完成作业的速度居然比柏杨还要快一些。
“我写完啦。”邵音挪过去一点，用气声和柏杨说话。
吴侬软语顺着空气进入耳蜗，他笔一顿，淡然的拿起修正带图抹去那个写错的数字。
“自己翻书订正。”柏杨将桌角的试卷推到她的桌上。
也并不是纯让邵音盲目寻找，几道错题旁边都有细致批注属于哪些模块。
而这些都能从课本中寻到蛛丝马迹。
邵音看着试卷上隽秀的字体，心底涌出一阵暖流，若不是认真准备的又怎么会知晓的那么清楚。
她侧过脸，看着柏杨眼底似有疲惫神色，他昨日也熬了夜吧。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她撕下一张便签，唰唰唰写下一行字，然后戳了戳林宇的后背，“给你的。”
字条上写着一个问题，【昨天柏杨是不是睡得比平时迟？】
昨天？林宇想了想，还真有些印象。
主要是柏杨实在太老干部作风了，十点半回宿舍洗完澡，十一点准时睡觉，但昨晚他打完游戏，柏杨才熄了台灯，那会儿应该十二点出头了。
【对，迟了一个多小时吧，咋了？】
邵音拿回纸条后，看着林宇的回答，内心更是柔软的如同云朵，她将纸条销毁。
从抽屉中拿出课本，认认真真的检查每一条错误的题。
等柏杨写完作业后，看见的是垂头苦思的女孩，和她手不释卷的动作。
没人不喜欢这样认真的学生，他从未自愿给人辅导过，至于陈雅，那个时不时在自己眼前晃动的女生，他只觉得无语和排斥。
不过，如果换成邵音应该会很不错，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觉得难受。
她也会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吗？
柏杨冷得像冰河一样的血不断升温，但他还没觉得这种情绪有问题，因为心理病会遏制他的许多行为，他下意识认为会出现排斥反应。
帮助小笨蛋应当不算什么出格事吧，柏杨思绪乱飞。
第十九章 明天见
柏杨侧目浏览，批阅邵音修正过后的题目。
为了减少一些麻烦，试卷被摆在邵音的桌上，紧贴着两张桌子的缝隙，邵音离得很远。
“翻一页。”
听到柏杨的话语，她伸出白皙的手指，飞速将试卷展平，翻转。
柏杨则在一张白纸上记录下仍有问题的几个地方。
等三张试卷都筛查完后，柏杨指着a4纸左列的题号，让邵音对着试卷，压低声音一点一点讲解。
两人本就坐在最后一排，又用的是气声，所以并未对他人产生影响，但仍有一二发现了这一幕场景。
禁不住揉了揉眼睛，看看是不是恍惚间看错了人。
柏杨微微颔首，手握着笔杆不停写划，脊背弯出一丝弧度，更显少年脊梁，风姿绰约。
“都懂了吗？”他的声音干净清冷，没什么温度却有一种果敢凛然。
可他本该如此，让人觊觎，让人奔赴。
却是悬于高山之巅的雪莲。
可望而不可及。
邵音不会摘下它，她会成为护林人，成为高压网，成为时刻盘旋的鹰。
“嗯，都懂了。谢谢你呀，小老师。”
“嗯。”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柏杨才将那份写有笔记的纸页递给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下晚自习还有半小时。
“还有什么任务吗？”邵音兴冲冲的问。
“自己忙吧。”
他深知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的道理，何况邵音的基础远比他想象的好。
勤加练习，成绩便名列前茅。
邵音有些苦恼，没有任务的话，怎么才能骗柏杨多说说话呢？
她撑着脑袋，思考不出，便索性暂时搁下，继续拿出那本日记。
“2013年10月17日，星期三。
今天真的挺累的，但很充实，完成了三张试卷，错了些题目。
小老师很认真的给我讲解，这是他最主动说话的一天。
明天会有什么任务呢？
明天他还会这么温柔吗？
我要好好学习，和柏老师考上一所大学！”
右下角画了两个并排坐的小人，距离不近不远，对着一张试卷写写画画。
柏杨理想的院校不在帝都，而她许下的心愿只是奢望而已，但邵音仍旧写在了本子上。
再努力一点，成长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她就能拥有更多自由。
最后五分钟，邵音拿出手机。
吴悦发来了几条信息。
【隐堂的事情正在加紧处理，快的话十一月初就能回来。】
【我能留半年多，中信还不够，我会带个人回来，他投资领域很厉害。】
【王思联系了我，有了资金链他们的研发速度很快，基站和上市的计划要加紧了。】
邵音飞速浏览，并很快回复了一条信息。
【悦悦辛苦了，基站的事我周末去洛家吃饭。】
洛氏钢材起家，虽不是百年企业，但规模扩张大，并不局限于钢材生意，近几年也成立了铁塔分公司。
虽然她并不是只有这一个选择，而且信号基站这一块洛氏不算成熟，但她是个以恩报恩的人。
洛飞曾毅然决然站在她身侧，于情于理她也该抛出橄榄枝。
下晚自习后，邵音不紧不慢的收拾桌面，周瑄瑄题目还没完成，便也不着急。
直到大半的人走光，教室里又剩下了他们四个。
“呀，仙女也没走？那咱们一起吧。”
林宇总是熟络的提出建议，反倒缓和了略尴尬的气氛。
“好啊。”邵音立刻答应，“小老师不会介意的吧。”说这话时，她声音不大，以至于林宇并没有听清。
小老师？
这么正经的一个词，怎么在她嘴里就…
柏杨的耳朵根红了，他收回视线，率先走了出去。
“哇哦，柏学神好冷漠哦。”邵音故意念了一句，随后跟了过去。
“可不吗，你知不知道他有个绰号？”
“不知道啊。”
“你过来点。”林宇招了招手，示意邵音凑近些。
“快说快说。”
“缅因。”
“啊？”邵音一愣，“缅因猫是吗？”
“对对对！是不是超级像！”
银虎斑，邵音脑中突然出现出缅因的一种配色，深沉的黑和高贵的银色交错，琥珀眼珠锐气逼人，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
她脸上的表情愈发丰富，最终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用力点了两下头。
“太像了真的，你们可真会取名。”
“是吧，这我们朋友几个私下说的，你可别告诉柏杨哥啊，不然他能杀了我。”林宇伸出手抵在自己喉咙处，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
“好，不过我觉得蛮可爱的啊。”
“我也觉得，但咱还是别触霉头了。”
“林宇..”柏杨往前走了两步，一扭头就看见书呆子和小笨蛋打成一片，眉心微微蹙起。
“诶哥！我来了。”
林宇立刻小跑跟过去。
邵音和周瑄瑄一道走在两个人身后。
一条长长的水泥路把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分开，邵音下意识摆了摆手，想和柏杨道别，却发现他早已冷漠的转身往黑暗处走去。
也许是柏杨今天的温柔和主动，让她得寸进尺，邵音高声喊了一句，“柏杨，你站住。”
“嗯？”柏杨侧身。
“明天见！”她伸直胳膊，一边说一边挥舞两下，然后大步流星朝着反方向离开。
明天见。
柏杨无声的回应一句。
回到寝室后，邵音松了松疲累的肩膀，赶紧拿着睡衣走进卫生间。
“瑄瑄你不睡吗？”
“嗯，我还有几题。”周瑄瑄的声音有些苦恼。
“理科吗？”
“化学。”
“我看看呢。”邵音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前走，站到她身后浏览习题册上的问题。
“因为这里有两个羟基，与羟基相连的中央碳原子没有氢原子。”邵音伸出手指指了指转化图。
“啊！原来是这样。”
周瑄瑄茅塞顿开。
“音音，你好厉害！”
“没有没有，我还在补课。”邵音连连摆手，一个班的同学，要是让柏杨知道了自己有很多内容都是会的，那不是完了。
“补课？”周瑄瑄突然想到了晚自习看到的那一幕，化手为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和柏杨是不是有一腿。”
“什么叫有一腿啊，明明是柏学霸救人心切，不忍心看我吊车尾离开这个班。”
第二十章 被大姐大警告
“哦？真的吗？”周瑄瑄挑了挑眉，“小音音是不是看上了柏大学霸啊。”
“你猜？”邵音坐到床沿，待头发擦干后抓着毛巾，倒在床上。
“我猜至少有好感吧，也不见你和别的男生走那么近。”
“嗯。”邵音转过身，将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怎么办呢？”她哼哼两声。
“你有什么了解的吗？”片刻后，邵音侧过脸，好让自己的声音可以清晰的传入周瑄瑄耳中。
“柏杨？”周瑄瑄思考了几秒钟，“说实话真的很少，他太安静了，在学校里也是独来独往。
他高一就被校园墙评为校草，三年了一直没人把他刷下来，成绩又是永远的第一名。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万人追捧，但他偏偏没朋友。一开始吧，大家也想和他来往，但屡屡被拒绝就偃旗息鼓了。”
“除了这个还有吗？”
“你是想追他吗？”周瑄瑄试探的问，“喜欢他的女生很多。”
“暂时不想。”邵音给出了一个答案，“短短几天的同桌我就能看出他学习的认真程度，并不仅仅是头脑聪明。
我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他的学习，而且他的洁癖什么的肯定也接受不了。就想着多了解一点，万一不小心踩到雷池就不好了。”
“也对，有的没的还是等高考完吧，没考上心仪的学校多失落啊。”
“嗯，你快点写题吧，不早了。”
邵音掀开被子，整个人缩进去裹好，她实在是累极，头一靠上枕头就睡着了，连天花板的灯都没关。
周瑄瑄学习完后伸了伸懒腰，走到邵音床前扯了扯被子盖住她露出的脚面。
越近深秋，清晨就越寒冷。
邵音套上夹克外套，内搭一件薄卫衣，长久的训练让她的皮肤坚韧耐寒。
外人看起来轻飘飘的装扮也足矣。
“好累啊。”她打了个哈欠。
小动物要冬眠了，人也有了惰性。
照例来到食堂，点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馄炖，胃部也被热乎劲儿调理的更加舒坦。
今天林宇的身边坐了一个男生，想来就是他昨天说请假的那位。
于是分坐三处，邵音和周瑄瑄，林宇和陈飞扬，还有最角落的柏杨。
哎。
邵音默默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和柏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总觉得长路漫漫，难。
今天她和瑄瑄的速度更快，先白杨一步来到教室。
她坐下时瞥了一眼白杨的书桌，里面安静地放着两瓶奶。
他喝了一瓶，其余没有丢掉。
这样的认知让邵音高兴了不少，她主动拿出语文书，开始背诵被遗忘殆尽的文言文。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声音清脆爽朗，念的头头是道。
要背诵的课文太多，好在她的速记足够，短短一会儿就会可以背诵下两篇。
邵音把书反扣过来。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背到最后，柏杨才从外面进来。
他去干什么了？今天怎么这么迟。
邵音一心二用，嘴里念叨的句子也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后人哀之而，秦人不暇自哀，后人哀之而…”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
好好地文言文背的稀碎，柏杨忍不住提示了一句。
“嗯，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邵音这才回神，把最后两句背了出来。
她明显发现柏杨眼中的惊异和可怜，仿佛在看一个笨蛋。
“《阿房宫赋》真的很难。”她严肃的对柏杨说。
“嗯，很难。”
“你敷衍我？”邵音双眉挑起，眼睛瞪大。
“加油。”
怒！她是会的，要不是想柏杨的事情，才不会背错。
但这些话是不能说给他听的，所以邵音只能横眉冷对的表达心声。
要是帝都那帮人看到太子爷居然这般做派，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可是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就会变得幼稚啊。
一上午的课程新鲜又乏味。
新鲜是因为邵音很久没有呆在学校，还处于兴奋期。
至于乏味，谁愿意再吃炒了八百遍的冷饭。
她低着头，拿出柏杨早上给她的习题册，翻开今天的任务，一题一题写，居然也渐至佳境。
柏杨原本想勒令这种行为，但看她真的打不起精神听课，索性也就放任。
就这样安稳的过了大半天，邵音照例走进小超市闲逛，付完钱走出店门时，却迎面撞上一个女生。
她准备躲闪，对方却卡在门前不愿相让。
“有事？”邵音抬眼，冷冰冰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生。
“你就是柏杨的同桌？”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双手抱胸，同时她身后出现两人，气势汹汹，一副大姐大模样。
“与你何干。”
“我警告你，别想着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离柏杨远点。”
“哦。”这样幼稚的挑衅，邵音丝毫不想理睬，中二少女罢了。
“你能让让吗？挡门了。”
“你最好记住我的话。”那个女生冷哼一声，闪开一条道。
邵音与她擦身而过，并不在意。
一路上，邵音听见几句：
“e班那个大姐大又来这一出了。”
“天天这样柏杨知道她吗？”
“不过她家里很有权势，长得也不差。”
“刚刚被警告的那个小姑娘才是真绝色，我压那位..”
看来是个老江湖。
邵音飞速做了评判，她最好没骚扰过柏杨，否则…
回班级路上，邵音顺路进了b班，拉住洛飞的外套，把他从别人座位一路扯到门外。
“怎么了音音姐？”
“e班是不是有个女的很牛？高马尾挺黑的，但是很瘦。”
“e班？”洛飞回忆了片刻，“你说的是罗雨婷吗？”
“我不认识，但她对柏杨有意思，今天来警告我的。”
“那就是她了。该死的，你没事吧。”罗雨婷性格外向，在沪高很吃得开，认识的人也多。
有不少女生在她手上都吃过苦头。
“她也配？”邵音挑了挑眉，“三脚猫而已，不过我是想问她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比如骚扰柏杨。”
“有吧..有的！”洛飞立刻回忆起一件事。
第二十一章 下雨送伞
“音音姐，你真的要听吗？”
“快说。”眼见着上课铃声即将打响，洛飞也不再耽搁时间，迅速把那件全校皆知的事情一一道来。
“罗雨婷高一刚进校那会就到处拉帮结派，不知怎么的就要到了柏杨的手机号，每天不厌其烦的发些缠缠绵绵的句子。后来，她不满足于此，开始写小情书，一开始是放在柏杨座位前的地上，柏杨每次都让人扔了，后来越发过分，开始塞抽屉，放书包。”
邵音的脸色越来越黑，“还有吗？”她语气森冷，全然不似之前温柔可爱。
“有的，这些都还能忍受，但没想到运动会那次，她故意撞到柏杨身上想强吻他。”
洛飞话音刚落，邵音手中刚买的圆珠笔就被捏成两截。
“姐，冷静！冷静！没亲到，没亲到....”洛飞被她吓着了，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追的人和别人有过什么。
“柏杨什么反应。”
“啊？推开啊。”
“我是说，他的神情，他的身体状况。”
怒火似地底的岩浆咕咚咕咚翻涌。
“我当时离得不远，看到他一脚将人踹开，然后捂着嘴大步往垃圾桶边走，一阵干呕，脸色特别难看。”
那天之后，罗雨婷把人丑吐的谣言就传了出去，但没人可怜，谁让她自作自受。
“我知道了，谢了。”
邵音赶在上课铃结束的最后一秒回到教室，她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抽屉里，顺手把半截笔丢进垃圾桶。
这时她才发现，手心残留不少墨痕。
她抽出一张湿纸巾，仔仔细细一点一点的将着进皮肤内的黑色搓去。
同时，也慢慢的消化心底的汹涌阴暗。
柏杨分出一些心神，他总觉得邵音下了一趟楼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
周身的气场与他之前的感受大相径庭。
还没思考出原因，她又变了模样，笑嘻嘻的递来写好的习题册。
奇怪。
每个人都是多面的，柏杨只觉得是一个插曲，毕竟小笨蛋怎么会有这么阴鹫的情绪，他翻开她写的题，大多数都是对的，进步很大。
于是拿出红笔，在页码的最后，画了一颗五角星。
“老师？你写了什么？”邵音探头探脑的凑过去一点，柏杨露出空隙。
“啊，是夸奖吗？”
“嗯。”他难得的应了一声。
下午第四节课下，邵音因为要订正错题，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食堂。
柏杨也刚离开没多久，她正准备跟过去，就听见走廊上传来粗旷的一声，“下雨了。”
下雨了？邵音立刻走到门外，天色阴沉，细密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不好，她立刻冲回座位，从抽屉里抽出一把常备的雨伞，一路飞奔到楼下。
雨幕越来越大，蒸腾又喧嚣。
柏杨正苦恼着，他走出教学楼时只有几滴，没想到现在越来越大。
可他的位置恰巧处在正中，往前需要时间，回去又有些不值得，他所幸用手遮住眼睛，准备冲过去。
却听到一声，“柏杨！”
谁会喊他？
还没回过神来，他的手里就多了一把伞，“你快去吧，别淋着了。”
说完，少女又飞快的跑入雨幕中，速度快到他都来不及说话，仿佛她的出现只为递来一把雨伞。
指腹仍有余温，是她交接雨伞时不小心碰上的。
柏杨怔怔的站着，脑海中全是她离去时脆弱纤细的背影。
心底涌起的暖意压制住了身体本能泛起的恶心，他眼角泛红，蜷了蜷手指，将伞柄握得更紧。
邵音跑向的地方，应当是去食堂了吧。
这次他迈开步子，速度比平时还要快。
只是三层楼找了一圈，也没能发现倩丽的身影，她没来吃饭吗？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空了一块，他没有思考为什么足够两人共撑的伞，她却要独自跑开。
因为理由只会是，不想让他拒绝。
就像她开学第一天就对他嘘寒问暖。
柏杨自诩对情感不算木讷，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得到的答案全部指向一处---邵音喜欢他。
这样的喜欢，与学校别的女生不同。
她似乎很了解他对距离的要求，哪怕同桌也仍旧小心翼翼，从不越过雷池。
就好像被人捧在心尖尖护着。
柏杨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感情。
大概率，这份暗恋会无疾而终。
这样笨笨傻傻的，被拒绝了会伤心吧。
他决定还是不要给她希望的好。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一开始就明白不可能，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呢。
柏杨在二楼简单的吃了点，然后走到一楼买了两个肉包子，拎在手上，撑起伞，往回走。
***
邵音送完伞后，故意从食堂那边绕了一圈才回教学楼。
因为她已经想到一个破冰计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身上的外套被绵密豆大的雨珠浸湿，头发也有些贴在面颊，但这样还不够。
她站在走廊的护栏边，看着不断从食堂回来的学生，直到发现人群中的那个身影，她才飞快的跑到卫生间。
扯开发绳，掬一捧水泼在发梢，任由发丝结成一缕一缕的条。
然后把外套也浸的更湿润一些，随后脱下，搭在小臂上，往教室走。
恰巧迎面撞上回班的柏杨。
邵音下意识的低下头，理了理杂乱的头发。
柏杨一怔，她怎么会这么狼狈，像湿漉漉的小狗。
等柏杨进去后，邵音才慢吞吞的走进教室，把潮湿的衣服搭在椅背上，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抽纸，飞快取出几张，擦干净脸上的雨珠，接着来回摩擦湿润的头发。
“你...你没事吧。”柏杨语气有些不自在。
“没事啊，你没淋着就好。”她从上到下扫了柏杨一眼，随后露出得意的笑容，“我是不是很好。”
她几乎是刚得知下雨就把伞递给了他，而柏杨身上原本沾湿的地方也早就被蒸发殆尽，根本没有受到“摧残”。
“是。”
“你去食堂了吗？”
“去了，但是发现没带钱，就回来了。”
没带钱？竟真的是为了给他送伞。
柏杨神色有些凝重，他把手里东西递到邵音桌上，“包子。”
第二十二章 铁树开花
“嗯？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邵音擦好头发，随意拢了拢披散的发丝，拿起塑料袋。
“我猜的。”
他耳根有些红，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撒谎，但要是把找了整栋食堂的事情告诉她，未免太...
“呀，小老师还有这门技术呢。”
邵音不疑有他，抓起包子就咬了一口，还是热乎的。
正吃着，林宇就大摇大摆的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两听可乐。
“给你的。”
“谢谢。”邵音顺手接过，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然后拉开拉环。
“仙女，你头发怎么湿了了？外套也是..我记得你是拿伞去的啊。”林宇随后就观察到了邵音披散的头发和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眼神充满错愕。
“啊，没事儿。”她胡乱的摆摆手，并没有解释原因。
“很怪，柏杨哥不是没带伞吗？我还说给你送呢，结果没找到人。”
林宇总觉得面前的两人之间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氛围，但他也没多想，最后叮嘱了一句，“你要不回宿舍拿个外套，不然要受凉的。”
“等回去再说吧，我来的匆忙秋装没怎么准备。”
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早上随意收拾完行李就来了，原本准备这周末出去买些衣服或者回家一趟，没想到正赶上暴雨。回去还得把外套洗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晾干。
听到这话，柏杨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衣服，眼神晦涩。
闲聊了三四句后，又到了晚自习的时间。
静下来后不久，体表的温度便迅速降低，寒意顺着皮肤往里钻，邵音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起初她压抑着，不想让柏杨因为这件事而担心自责。
因为她是实打实的关心，而不是逢场作戏。
而且她舍不得他为自己担心。
但很快邵音就感受到鼻尖传来酥酥痒痒的麻意，“啊秋。”
她轻轻嗅了嗅鼻子，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鼻涕。
完了，这样下去真的要感冒。
邵音摸了摸挂在椅背上的衣服，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她刻意把衣服打湿。夹克的面料不算很厚，内里也被洇湿不少。
穿不穿呢？
穿上的话，里面的衣服恐怕也会遭殃。
不穿..万一明天发烧感冒了，见不了柏杨怎么办。
正纠结着，她又感到一阵寒风，瞥了一眼才发现是不远处的窗户被开了一条缝。
坐在窗户旁的男生是个小胖子，火气大，衣服穿的也厚，额头不停冒出虚汗。
忍了几分钟后，邵音感觉自己都要被冻傻了，一摸脖子，冰冷刺骨，于是她弯腰，往那人面前凑了点，“同学，你能把窗户关一下吗？”
柏杨从一开始就发现邵音有些坐立难安，搓搓胳膊搓搓手，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想来是冷了。
椅背上的衣服比之前要深一个色调，肯定是不能再穿。
虽然雨伞的事不是他要求的，却也实打实和他脱不开关系，他应当对此负责。
同时，他的脑子里有两个小人不停的争论。
一个说：“女人都是坏人，他们都是骗你的。”
另一个则是：“如果不是她的伞，现在这样的就是你，万一再生病感冒....”
最终柏杨咬了咬牙，丢下笔，走到墙边打开属于自己的柜子。取出一把折叠伞，然后快步走出教室。
柏杨去哪了？邵音好不容易才让那个男生把窗户关上后，就发现一直坐在自己身边安静学习的人不见了。
去厕所了？还是老师办公室？
人不在了她才肆意一些，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前桌都被惊扰的扭过头。
看见邵音鼻尖微微发红，主动关心，“仙女，你没事吧。要不我把我衣服给你？”
他穿得厚，外套里面也是可以外穿的卫衣，说实话还有些热。
说着，便扯了扯外套，想脱给她。
“啊，没事儿的。”
“你万一感冒了不是得不偿失？虽然感觉有点暧昧，但清者自清嘛...”他傻傻地笑了两下，常年被称为“妇女之友”这样的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确实只是把邵音当朋友。
毕竟他有自知之明，这样谪仙儿似的人，也就柏杨哥能配得上。
不过要等那个冰山疼人，八百年之后再说吧。
正说着话，柏杨就从外面进来，滴水的雨伞被扔到了门外的墙边，手里拿着一件浅蓝色的外套。
林宇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柏杨把衣服摆在邵音桌上，随后附上一句，“这是新的，没穿过。”
卧槽？他老眼昏花？
不对，是铁树开花！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按照柏杨这种别扭的性子，有外人看着，便什么话都说不出。
好兄弟狗腿子林宇内心波涛汹涌，只差泪流满面，头皮发麻的转过身，痴呆的盯着数学题发愣。
大新闻大新闻大新闻！他晚上一定要在四人群里好好讨论，到时候给柏杨制定一套严密的追妻计划。
邵音内心的震惊不比林宇少，这..淋雨了还有这种好事。
她拿起衣服，拉开拉链，套在了自己身上。
衣服确实是新的，但应当清洗过，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柏杨常用洗衣液的味道。
柔软厚实的面料罩在身上，热气迅速回升，四肢也不再僵硬。
四年前的江边，他也是这样，把一件外套搭在她的肩头。
那是一次商业晚宴，她不喜欢这样觥筹交错的场合，席中便走到门外，沿着羊肠碎石路一直走上沿江步行木道。
夜晚的江风总是不带丝毫温度，水流拍打堤岸，耳边是不绝的浪涛。
她抖了抖肩，自责为何不带件披风出来，可她又贪图这难得的平静，不愿回到尔虞我诈的宴会。
“请原谅我的逾越。”干净清澈的声音，如玉石相碰，她转过身，微微颔首，第一次没有排斥男性。
“柏先生。”
“邵小姐。”
那次不是初遇，却是初相识，从那之后，柏杨就屡屡出现，明面上有各种合理的借口，可她知道他是为自己来的。
*
邵音回忆了很久，直到十来分钟后，她才缓过神。
“谢谢，我洗干净还给你。”
“不用了，没事。”
柏杨摇摇头，他不会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而这次不合乎常理的举动，也只是因为她先帮助了他。
第二十三章 放慢脚步
邵音怀揣着雀跃，就连落笔时的速度也轻快许多，刚忙完老师的课业任务，桌上就多了三道化学题。
“试试看。”柏杨侧脸而视，眼睫微抬起，递给她的是难度相对较高的内容，因为与邵音这两天练得题相符，可以一试。
“好。”
邵音清晰的感受到难度的上升，她抿了抿唇，捏住笔杆的手更加用力。
题干被划出一段一段的下划线，空白处也写满了相关的化学式，缺空处却只勉强填出小半。
她顿住不动，双手悬停着，半晌才丢下笔。
“我尽力了。”
邵音将再次消毒后的题目递回给柏杨，眼神沮丧又懊恼。
“没事。”柏杨本就没抱有多少希望，见她虽然写出的不多，却留下了不少草稿，自然更不忍心责怪。
红笔在填写正确答案的地方落下小勾，他盯着草稿，划出三四条波浪线。
“这些都和解题有关，你再试试。”
说完，柏杨就把纸张递了回去，可在邵音即将接触到的时候又迅速被收回。
“怎么了？”她疑惑不解，伸出去的手，也被迫止住。
“这个不是和早上的题目一样吗？我记得你写出来的。”他神情严肃，眉头微微耸动。
“啊，我有些记不清了，一样吗？”邵音转了转眼珠子，随后歉意一笑，“我太笨了，都忘记了。”
“嗯，再想想吧。”
学生重复对一个知识点犯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并且题目的正确率也会出现反复波动。
所以柏杨并没有对邵音的解释起疑。
她将那张纸摆在桌子中央，早上有心事，写题目时便有些心不在焉，连哪题故意写错都忘了，以至于居然出了如此疏漏。
哎，小白杨老师啊，您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这样，她真的很难做啊。
这两天她辛苦复习，备战高考，之前遗漏的内容早就想起了80%以上，虽然恢复不到巅峰时期的成绩，却也能在班级考个前五左右。
可若是这样，小白杨肯定不会教导她了。
发了会呆后，邵音又补上了两个空缺。
“柏老师，你看看对吗？”
柏杨抬头看了眼时间，距离下晚自习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嗯对，这个空我给你讲一下，这里是物质转换和电子守恒原理，可以通过氧气的质量来计算氯气的质量。”他在草稿本上写下一串计算公式，字迹不似平常清秀，数字和英文也略显随意，倒是有了几分多年后的味道。
邵音盯着纸上的字没说话。
“听懂了吗？”
“嗯，懂了，但我想再看看。”
闻言，柏杨果断的撕扯下草稿纸，放在邵音桌上。
她捏着薄薄的纸张，是学校超市卖的最便宜的那种1元习题本，质量不算好，格子线都有些歪斜，颜色也微微泛黄。
可她完全忽视了底板，目光只落在那一行行式子与稍露锋芒的中文注释。
这才是柏杨正真的样子，不对，还不够。
真正的是狂傲不羁的，是被剪去又能顽强蔓延的爬山虎，是荒芜草原风吹又生的芽，是咬破铁笼冲入尘嚣的凶兽。
她第一天就留存了小白杨的字。那是最初的他，干净冷冽，谦谦君子。
终于，她抬起手腕，在距离笔迹不远处，重新抄了一遍内容。
矫若惊龙，落笔烟云。
和前世柏杨的字迹一模一样。
邵音定定的看了几眼，最终在自己写的内容上，划了两道长长的黑线。
她缅怀过去，可往事之事不可追。
相由心生，字迹也是一样，如果不是那场灾难，他又怎么会彻底打碎以前的自己。
柏杨离开后，她重新走了一遍他来时的路，陷入沼泽的痛苦除了同行人无人能体会，而那些加注伤害的人她都让他们都付出了代价。
仇恨是调动情绪的最好利器，被一一具象，然后一一摧毁，直到恨被带走的那天。她在柏杨的墓碑前，用一把当初拿来防身的匕首，从手腕一直延伸到小臂，曲折弯曲，像丑陋的蜈蚣，鲜血就是它密集的足。
邵音摸了摸光洁如新的手腕，扭过头，看向柏杨。
“小老师，这次的字和以前不一样呢。”
“赶时间。”
“我觉得之前的好看。”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可爱纯真的笑容，“可惜我这人比较糙，写不来太秀气的字。”
她没再得到柏杨的回应，但也没关系，她本就是碎碎低语。
下晚自习前五分钟，她照例拿出日记。
“2013年10月18日，星期四。
今天遇到了一个女生，她威胁我让我远离柏杨。
这似乎在暗示我和小白杨关系匪浅，连外人都发现了呢，我很高兴。
明天也会是的一天吧。
Iwillalwaysbehere.”
写完这些后，邵音显然有些意犹未尽，她正想添上些内容，耳边就传来悠扬的音乐。
下晚自习了。
邵音站起身，将需要用的东西收拾放进书包，然后拿起自己半干的外套和雨伞。
“仙女儿，你和柏杨哥..昂？”林宇主动凑了过来，声音很小，挤眉弄眼。
“我和他？同学啊。”
“同学会把自己的衣服给对方吗？要是有这种好事，站在雨下一宿不回宿舍都大有人在。”
“所以呢，林同学要帮帮柏杨吗？”
“啊？”林宇一愣，第一次没跟上别人的思维。
“你不是说他不把我当同学，那你不得帮着想想怎么追我。”说这话后，邵音自己都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好似一只伸出爪子不停摩擦肉垫的小奶猫。
“有点道理，那柏杨哥能成功吗？”
“看他表现。”
“还不走？”柏杨收拾好东西，递给林宇一个似有若无的眼神，立刻转身离开，留下一个修长的背影。
“哥！哥！你等等我！”林宇对着邵音摆了摆手，“仙女回见啊。”然后就拿着包追了上去。
“走吧，瑄瑄。”
邵音正纠结着没跟上柏杨，却没想到刚走到楼底时，两人正巧在她前面不远处。
小白杨速度这么慢了吗？
亦或是，在等她。
不论是哪种原因，她都愿意在分别时主动递出一句，“明天见。”
“明天见。”风传来少年纯粹干净的声音，月光穿过树叶，留下婆娑的影子。
第二十四章 致命跑操
“音音，这不是你的外套吧。”周瑄瑄望着邵音身上明显不是她尺寸的外套，短款衣摆过臀，袖子也超过手腕，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对。”邵音心情很好，唇角浅浅上扬。
“今天和柏杨有进展了？”
“我衣服湿了，所以他去拿了一件他的给我。”
“柏杨肯定喜欢你。”周瑄瑄笃定地说。
“哪有这样的事啊，是因为我把我的伞给他了，所以他不想亏欠我。衣服也是新的。”邵音扯了扯衣袖，迈步走进宿舍楼。
“反正我不相信他对你没感情，这三年追柏杨的，对柏杨好的何止你一个，可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你，不仅成了同桌，还有了亲密接触。咱就是说自信点！你这样貌放眼整个沪高都是佼佼者，男人说白了都是视觉动物。”
“你可别光说我了昂..今天怎么和林宇凑一起了？”
“什么凑一起，没有。”周瑄瑄闭口不言，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是吗？”邵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周瑄瑄的腰，“说不说?”
“我错了我错了，别戳了。”周瑄瑄慌忙避开，眼中蓄满生理泪水，“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可爱？不就是个书呆子嘛。”
“对啊，但他话很多，很有反差萌诶，而且又很懂女生。可惜，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怎么知道不是。“
说话间，邵音摁下指纹锁，房门应声而开，她推门而入，把手中半湿的外套丢进阳台外的洗衣机内。
“他...”周瑄瑄说到一半就噤了声，“他玩得好的都是那种漂亮的。”比如邵音。
但她并不嫉妒，因为音音这样的姑娘走在路上连她都忍不住盯上两眼，男人就更不必说了。
“玩得好不代表喜欢吧，大胆一点。正好林宇和柏杨是兄弟，以后周末可以一起约出去玩。”
邵音回忆了一下林宇看他的眼神，那可不是喜欢。再说了，如果真的对她有好感又怎么会鼓动自己的兄弟。
“好。”
“瑄瑄还不睡吗？你都熬了好几天了。”
“稍等啊，我做完这个就好。”周瑄瑄拿着毛线，双手不停翻飞，长长的线便被织成了密密的网，直到显现出小半件衣服的样子。
“你要不和学校申请一下助学金。”
“有的，但现在物价飞涨，能多攒点总是好的。”周瑄瑄并没有因为自己家境而感到羞愧自卑，人的出生是无法改变的，有人高万丈，有人一地尘。
可台阶有上行下行，身居高位并不能自保不堕，泯然众人也非止步不前。
她手上的这件毛衣织了有两周了，这周末就可以交到店里。
陈阿姨说这件手工费能赚三百，那几乎是她大半个月的餐费，所以才愿意缩减休息的时间。
“好，那你早点休息。”邵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刚知道这件事时，她就提出可以给予帮助，却被瑄瑄飞快拒绝。
她说，“我有手有脚，不需要馈赠。”
看着瑄瑄的眼神，邵音明白对方有自己的骄傲，所以她不能用这种所谓“好”的方式去对待，这是施舍。
思绪斗转，纷至沓来，邵音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她是被喇叭声吵醒的。
“怎么了？”邵音睁开眼，扯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显示五点十分。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巨大的音乐声笼罩从宿舍楼里往外扩散。
“同学们！起床了！今天，我们将施行跑操制度，请各位同学五点半之前准时到达操场。”
跑操？六点？操场？
邵音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她转动了两圈脖子，发出轻微的“嘎达嘎达”声，同屋的周瑄瑄仍在睡着，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就连巨大的音乐声都没能叫醒她，想来又熬了大夜。
“瑄瑄，醒醒，集合了。”
“啊？什么集合？”
“学校要跑操。”
“有病吧。”周瑄瑄眉心皱紧，骂了一句。
“谁知道呢，快起来吧，五点半就要集合了。”
*
到达操场时，已经是五点半过三分，四周稀稀拉拉的人群，三五一簇，咒骂埋怨屡屡不绝。
“请还没到场的同学尽快入场！”
“请还没到场的同学尽快入场！”
邵音好不容易找到高三a班所在的区域，拉着脱力疲惫的周瑄瑄一路前行，直到站定。
班主任王酥双臂环抱，眼神冷漠，“体委，领人排队。”
“是。”
“老师，怎么突然要跑操啊。”站在前排的同学忍不住发了问。
“别管那么多，做好你自己。”王酥情绪看起来很不好，她不住在学校，昨晚十二点紧急收到通知，今天早上四点就起床收拾。
“瑄瑄，王酥也充满怨气。”
“是啊，这谁不怨？我服了。”周瑄瑄松松垮垮的站着，头抵在邵音背上，双眼紧闭。
五点四十分，所有班级排成两列纵队，踩着操场中央的草坪，等待下一步指示。
终于，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走上主席台。
“同学们，打扰大家的睡眠了吧。但年轻人就该像初升的朝阳，活力充沛。
有多少人好好的站着？从我这看下去，有的队伍歪歪斜斜，具体我就不说了。
原本我们暂停了高三的跑操，但这段时间以来，大部分班级学习劲头明显下滑，老师们也想了很多办法。
有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学习，为了不影响大家的课堂时间，我们将跑操定于每天五点半，只跑三圈，强身健体。
同学们，未来要靠你们自己去创造，我希望在学习之余，你们也能拿出百倍的劲头！”
听君一席话，越发觉得他活在梦里。
“不影响课堂，所以减少睡觉？谭似海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话音刚落，邵音身边隔壁班的男生就骂出了声。
“我他妈真无语，这不纯纯脑瘫，他咋不跑呢？搁那一坐。”
广播很快播放了一曲高昂的音乐，振聋发聩，邵音忍不住遮了遮耳膜。
纵使学生怨声载道，三圈还是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邵音的体质本就好，跑完一点都不喘，倒是周瑄瑄跑完就停在跑道旁，手抵住膝盖，半弯着腰。
“没事吧瑄瑄。”
第二十五章 投喂早餐
“没事，咱们去吃早饭吧。”
周瑄瑄摆了摆手，干咳了两声，她咽下嘴里的血味，站直身子，随着大部队的方向和邵音一起前往食堂。
感到不适的人自然不只周瑄瑄一个，咳嗽声屡屡不绝，更有甚者撑着树干呕。
沪高教学区范围本就大，操场更是按照400米一圈来铺设，什么准备活动都没有，饿了大半夜早起第一件事就是1200米长跑，对于长久不锻炼的高中生来说绝非幸运而是煎熬。
没走两步，前方一名女生就脸色苍白的倒下，好在身旁有人搀扶，才没栽破了脑袋。
“音音，你说学校是不是发疯了。”
“离谱。”政策朝令夕改并非稀罕，但毫无通知直接上纲上线，除了有重要领导视察，邵音想不出其它原因。她一边搀扶着周瑄瑄，一边扫视着校园。
果然看到一些隐藏的机器摄像。
看来这是一场突发的跟拍实录，以至于校长都来不及通知。
希望不要持续太久，校领导也不要为了表面的一些名堂而做真正残害学生身心的事情。
来到食堂时，门口乌压压的挤了一群人，邵音站在最外面排队，好不容易前进了一些，后面就有人推搡向前，差点把她俩挤倒在地。
“有病啊，挤什么挤？”不满之声自人群中响起。
“能不能快点！都六点了。”
“这么多人，谁不想快？谁让你不早点来！”
争论没有持续多久，战火便持续升级，不知道是谁揍了谁一拳，两名男生互殴起来，恰巧在邵音不远处。
“音音咱们走吧。”周瑄瑄扯了扯邵音的胳膊，两人往后退了几步，不想被波及。
“能去外面吃吗？”
“不行吧，要和班主任请假的，早上一般没人出校。”周瑄瑄摇了摇头，一个男生被摁在地，不断发出嘶吼，很快就有几人上前劝架。
早起跑操的火气悉数宣泄在食堂门口，教导主任赶忙从不远处跑来。
“干什么，干什么！疯了吗你们！有什么火气冲我来！”几声呵斥，吓退了正准备再斗的两人，邵音对这种青春期心浮气躁的行为丝毫不感兴趣。
她正在寻找王酥的位置，终于在树荫拐角处发现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走吧，咱们去找王老师。”
“啊？”周瑄瑄不明所以，被带到王酥面前。
“王老师，食堂那边闹起来了，要来不及吃饭了，我胃疼，出去买点早点可以吗？”邵音原本从容的面色陡然变得痛苦，她手放在腹部，后背微微弯曲。
班内的金叶叶身体不适那还得了，王酥立刻关心起来，“邵音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老师可以帮你去买饭。”
“没事的，不太严重，主要是饿了。”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瑄瑄啊，照顾好邵音。”
“好的老师。”
王酥望着慢慢走向门口的两名学生，迅速给传达室打了电话，说有两个学生要出去一趟。
王酥居然也有这么好说话的一天。
周瑄瑄嘲弄的笑了笑，却并不是对邵音，而是那个趋炎附势的王老师。
顺利的走出校园，此时校外的早餐店已经热火朝天的支起摊，“瑄瑄，吃什么？”
“吃点清淡的吧，那边有家包子铺特别不错，比食堂那啥玩意好吃多了，皮薄馅厚的。”
周瑄瑄指着马路对面的那家“好吃”包子。
“老板，两个肉的，两个肥牛，一个芝士番茄。”邵音看了眼菜单，飞快决定，“芝士番茄和一个肉的放在一起，剩下的放一起。”
“好的，总共是11元。”
“音音，给谁带的呀？”周瑄瑄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的调侃，“老板，我要两个奶黄。”
“你不给林宇带？早上这情况就算挤进食堂了，估计也没东西吃了。”
往常学生不会同时段来吃早餐，所以食物供给和速度都能够保证，现在高三，高二，高一同时蜂拥而上，不知道窗口会多么壮观。
“哦，他万一吃了咋办。”
“那你就当午餐呗。”
“好吧，老板再拿三个肉的，和奶黄分开装。”
早上天气凉，邵音将柏杨的那份塑料袋系紧，塞进口袋里，边吃边往回走。
路过校内小卖部时，被门口围着的人吓了一跳。
“这么恐怖？”
“是啊，学校真不当人。”
柏杨确实没吃东西，无论是食堂还是超市拥挤的人群就足以让他退避三舍。
无法避免的触碰和一些人身上的汗臭让他更是难以忍受，所以刚跑完步，他就回了班。
他从包里拿出书籍静静地看，直到大部分人回来，直到身边的空座被填满。
林宇好不容易挤进食堂，他的眼镜都被人挤掉了两次，当他艰难的从地上拾起准备挑选早餐，才发现台面上空空如也，只能买上两个白煮蛋。
刚回班坐下没多久，桌上就多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三个包子。
“瑄瑄！”他眼睛亮晶晶的，“给我的吗？”
“快吃吧你。”
“您真是菩萨心肠，我感恩戴德。”他手放在胸口，弯腰作揖。
“别贫嘴了，快吃吧。”
听到两人的对话，柏杨看了一眼邵音，她仍旧穿着自己昨天给的衣服，宽宽大大的版型把170的她衬托的无比娇小。
邵音塞完最后一口包子后，就从口袋里扯出一个塑料袋，拿出酒精喷雾对着塑料袋一阵猛喷，“好吃那家店买的，感觉蛮干净的，服务员都带了手套和口罩。”
说完，她努努嘴，示意柏杨把袋子拿走。
“谢谢。”他微微一愣，却并非惊喜，而是习惯带来的满足。
短短几天，他居然就觉得对方一定会给自己准备。
他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也从未将自己的情绪寄托于他人的行为，可当他看到林宇桌上的那份包子时，居然也忍不住希望邵音也给他准备了。
当希望被实现的同时，支离破碎的心也开始被缝合。
他不应当出这样的情绪才对，却又忍不住对人性再次给予信任。
邵音喜欢他也许并不是草率仓促的决定。
第二十六章 洛飞心事
柏杨慢慢解开塑料袋上的蝴蝶结，取出一个触手温热的包子，“多少钱，我给你。”
“小老师，你不要要反悔吧。”
“嗯？”
“这是你辅导我的报酬啊。”邵音一本正经，却发现柏杨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带着些趣味，随后他又看了眼手上的包子，仿佛在说，几个包子就把他打发了？
“当然我知道你的辅导费价格高昂，可我这段时间不是没钱吗？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可以出去买，包饭这种还是完全没问题的。”说这话的时候，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直勾勾的盯着柏杨，瞳孔里全是他的影子。
“不用。”他吐出两个字，三两口吃完包子，随后从抽屉里拿出练习本，不再搭理她。
邵音正郁闷着，侧着脑袋，手里拿着笔不停的轻戳桌面。
十几分钟后，头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重力，她伸出手摸了摸，取下一张纸。
啊？五条题目。
她立刻抬起脑袋，柏杨仿佛看到小鹿恹恹的小鹿蹬了蹬蹄子站起来，睁着圆咕隆咚的眼睛四处打量，最终看向他。
“礼尚往来。”他平直的唇角勾起一丝无法察觉的弧度。
*
下午第二节课下，林宇兴冲冲的从教室外跑进来，最终停在邵音面前。
“怎么了？”邵音见他一句话不说，递出一个眼神。
“是这样的仙女，运动会有啦啦队，你参加吗？我们班女生太少了，有的身材确实不符合，有的比较羞涩，您能不能支持一下小弟工作？”
“啦啦队？可我有项目呢。”
“我看了，你的项目都在上午，下午参加啦啦队就行，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站在操场里面给大家加油，有衣服可能有点冷。”
“是我想的那种吗？”
“对，长袖卫衣和短裙，你们女生不是有那种丝袜吗？而且能进内场。”
“能进内场？”
“对，我们班坐的位置在外面。”林宇把手里的座位图递到邵音面前，“比赛大多都是跑步，外围观看肯定没有里面看的清楚。”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
“而且，柏杨哥也有项目哦。”说这话时，林宇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也有？”邵音挑了挑眉，全然想不到柏杨也愿意参加这种项目。
“对，1500米，你还可以递个水什么的。”林宇挠了挠头，他这也是为了工作嘛，王酥下命令让他必须鼓动柏杨参加，因为这样可以大大提高运动会上座率。
“好，我参加了。”邵音愉快的点了点头。
“大恩!哦对了，姐你顺便举个牌吧，举牌都是门面担当干的。”
“okok。”
晚自习前，林宇从体育组拿来一套全新的啦啦队队服，“仙女，你回去试一下，大了明天早上可以来调换。”
“好。”
柏杨自然看见了她手里的衣服，邵音将包装袋打开，取出展平，下装是一条还没他小臂长的裙子，真的能穿吗？
“这个给你。”邵音没发现柏杨在看自己，她把衣服收进包里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擦拭消毒后，扔到柏杨桌上。
果不其然又得到两条题目作为回报。
其实，她是真的不想写题，可谁让是小白杨出的呢，只能甘之如饴。
晚自习的中途虽然没有下课时间，但一些同学会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去楼下闲逛散心，邵音终于完成了手头的作业和柏杨准备的题目，捏了捏发胀的眉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教室。
刚顺着开着微弱灯光的楼梯走到一楼，就发现背阴处站了一人，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对方喊了一声，“邵音？”
洛飞？
邵音走了过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这不心情不好。”洛飞挥了挥右手，指缝中夹着半截烟，点点火光燃起，烟蒂越续越长。
她往后退了点，“别在我面前抽。”
“好。”他蹲下身，把烟头在水泥地上摁灭，然后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怎么心情不好了？”
“我爸他又催我，说我不上进，不想着帮家里。”
“你还是个学生。”
“是啊，可他偏说他那帮朋友的小孩都开始学如何做一个接班人...”说这话时，洛飞情绪很不高，语气逐渐低沉，“可我不想啊。”
“小飞，我以前也不想，我以为逃离拒绝就可以万事顺心。没有那么简单的，看似不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邵音伸出手拍了拍洛飞的肩。
“音音姐，你想好了？”
“想好了，但我并不会按着邵震的规划来，他想让我做傀儡，直到他再也无法做决策。所以我需要帮手，你愿意吗？”
“我可以吗？”洛飞挠了挠头，他一开始也充满自信的想帮着父亲处理工作，但几次失败之后就彻底丧失了信心，“我不是做这块的料。”
“你可以，只要你相信我。”
“当然！我绝对相信音音姐。”
“哦对了，音音姐你不是和我说了那个罗雨婷？”
“嗯？怎么了？”
“她今天鼻青脸肿来学校的，好像是被她爸打了一顿。”
“哦？还有这种好事，也算是替天行道了。”邵音挑了挑眉，眼底却没有任何惊喜。
“是啊，天天就知道抱男的大腿，拽的和二五八万一样。”
“活该，走了，回班刷题了。”她扬了扬头，看向楼道口的方向，洛飞就乖乖的跟在她身后，直到班级门口才分别。
邵音冷笑一声，罗鸿飞速度很快嘛，自己只是让邵左稍微透露一点罗雨婷对她的所作所为，对方就立刻下了狠手。
这样为了权势就出卖女儿的人，也不配为人父，至少邵震没这么做过。
当然，邵震这人最看中脸面，自己可是他的一块活字招牌，想对她动心思的，都是在邵震脸上抹黑，不把对方消杀就算是足够心软。
“小老师，这么认真啊。”邵音从后门走进教室，经过柏杨座位后，发现他正在看计算机专业书籍，遂弯了弯腰，压低声音。
第二十七章 我好看吗
柏杨笔尖顿住，鼻尖似有若无闻到淡淡的花香，是茉莉的味道，似乎是穿在她身上外套的气味，又有些不同，夹杂着些许甜味。
邵音短暂停留，随后就从柏杨椅子后走过，回到自己位置上。
“柏杨，明天运动会中午可以在外面吃饭，要一起吗？”她写下一张便签，放在自己桌角。
柏杨扫了一眼，片刻后摇了摇头。
“好吧。”邵音表示理解，随后在便签上画下一个沮丧的表情。
临了下晚自习前，日记本内又多了一天的内容。
“2013年10月19日，星期五。
早上莫名其妙被喇叭叫醒跑操，去外面买早餐的时候也给小白杨带了一份，他没有拒绝，反而礼尚往来的交换了几条题目。
我很喜欢这样的礼尚往来，不是泾渭分明，而是互相帮助。
明天我会作为啦啦队给运动员加油。
希望柏杨能喝我的送的水。”
邵音拿出手机，打开极其不清晰的图标，勉强从屏幕上得知明天的气温。
【天气晴，气温10℃-18℃。】
穿裙子会有些冷，但现在这个时间段丝袜肯定买不着，忍忍吧，也许还能有所收获。
与此同时，邵音摸了摸棒球服的袖口。
柏杨说不用还给他了，可这件衣服是国内很著名的一个设计师品牌，看来他已经找到了短暂制衡叔叔的办法。
所以当年他又是怎么被害，替堂弟入狱的呢。
邵音的沉思伴随着铃声的响起而暂停，她有些闷闷不乐的站起身，收拾东西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她前世虽帮柏杨报了仇，却并没有勇气得知阴暗腌臜的事情，所幸全部绞杀，不留活口。
这一切的突破口只能从柏杨那个堂弟--柏乐那里下手。
而距离那次陷害只剩两年不到的时间。
“音音，我收拾好了。”周瑄瑄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仍在缓慢收拾东西的邵音。
“来了。”邵音单肩背起书包，快步走出，发现林宇正和柏杨站在门口。
是在主动等她们吗？
“感谢仙女和瑄瑄早上给我们买早饭，一起走吧。”林宇笑了笑。
“好。”
同样的路，走多了便不在似之前安静和尴尬，林宇是个话匣子，此时更是一刻都闭不上嘴巴。
“仙女，你明天早上早点来，我带你去认一下场地。”
“好，几点啊。”
运动会入场式是八点半，学校通知所有人八点在操场集合。
“七点四十吧。”
“好嘞，衣服什么的有要求吗？”
“花哨点，要是有裙子什么的就更好了，理科班雄起！”一边说，林宇一边兴奋的伸直右臂，抓手为拳，挥了挥。
“林宇确实好玩，还不快拿下。”邵音被逗笑了，凑到周瑄瑄身侧，轻轻撞了撞她的肩。
“你先拿下呗。”
“我这难度太大了，不亚于拯救银河系。”邵音看着前方孑然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到了分别的地方后，林宇率先说出了那句常用语，“明天见。”
“明天见。”周瑄瑄接了话茬。
邵音却望向柏杨，她没有说话，四目相对，最终她还是率先低头，“明天见柏杨。”
“明天见。”
***
果然啊，冷冰山主动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
邵音无力的躺在床上，身体呈现“大”字。
不过，每天都有在更进一步呢。
“睡觉睡觉，晚安啊瑄瑄。”
“晚安。”
***
周六，难得不用五点多起。
邵音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窗帘，微微刺眼的阳光透了进来，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她从衣橱里挑选出一件粉色菱格v领针织衫，搭配一条烟灰色铅笔裤，又拿出一双纯黑色慢跑鞋，换好衣服后，走进卫生间洗漱。
宿舍门后贴着一整面穿衣镜，邵音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然后摸了一把柔顺的长发，头发披散开可以遮住肩膀，她思考了片刻，从脑后将头发分为两部分，然后编了两个低麻花，顶端别在耳后，发梢垂在前胸。
看惯了自己扎马尾的样子，小麻花反而更显俏皮。
少女感真的是时间所给的馈赠，那种不谙世事的纯真不是冻龄美容能换来的。
“瑄瑄，你醒了？”镜子里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哇，音音，你今天真漂亮。”
准时来到操场的时候，林宇已经在队伍所在的位置等候。
他远远的盯着不断向自己走来的人，“柏杨哥，那是仙女吗？”
柏杨视力极佳，却也不敢断言，风格差的太多，让人眼前一亮。
“怎么不说话？都傻了？”
“哇，仙女你这身真好看。”
“你不是让我穿的花哨点。”
邵音肤色白皙，粉色的针织衫穿在她身上不仅不显黑反而衬托皮肤更为水灵，衣服很短，腰部开始就出现一双修长的美腿，没有丝毫赘肉，让人挪不开眼睛。
柏杨的心跳错了一拍。
邵音对上他的目光，她看见转瞬即逝的占有和疯狂，于是她浅浅勾起唇角，毫不掩饰的问，“好看吗，柏杨哥哥？”
柏杨哥哥？甜腻的嗓音让人飘飘然，可柏杨只有半秒的错愕，冷静的回应，“好看。”
“你喜欢..这身搭配就好。”她刻意拖长喜欢的音节，随后立刻转移话题，“林宇不是要走一遍吗？”
“哦对，因为我们班是第一个，所以要走一遍。”林宇指了指脚下的地，领着人向前，“一直往前，然后左拐上跑道，最后穿过折回来，站在这个点。”
“好的，我记住了。”
“这是我们的牌子，记得平举。”说着，林宇将手里印着高三a班的木牌塞到邵音怀里。
“放心吧。”
学生们都很准时，八点不到绝大部分人就站在了操场上，三三两两聚在属于自己班级的位置，窸窸窣窣交谈不绝。
八点二十分，班主任开始清点人数，喇叭同时播放音乐。
“都站好了，马上要开始了。”王酥站在队伍最前面，伸出一只手，“站齐了，周和平，你站到外面来了。”
“都别讲话，一天天说那么多嘴巴不干吗？”
第二十八章 陪她比赛
短暂的等待后，领导们一一坐上主席台，一名男生坐在桌子最边角，对着发言稿开始宣读。
“尊敬的各位嘉宾，各位老师，全体同学们：十月的金秋，桃李吐芳，十月的校园，捷报频传....预祝大会圆满成功。”
“我宣布沪时一高第56届运动会正式开始！入场！”
一声令下，原本悠扬的音乐变成了高亢激昂的进行曲，邵音没有丝毫紧张，她把牌子插在地上，手轻轻搭在上面，颇为闲适自得。
很快，王酥向她挥了挥手。
邵音便拽起木牌，双手平举，气势陡然改变，脊背笔挺。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飒爽英姿，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a班...”
伴随着解说词，邵音沿着林宇指引过的路线，没有丝毫错漏的领着班级站在指定的位置。
她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目不斜视，直到站定后才和别的领队一样，把牌子竖在地上。
期间，能听见不少对她容貌的溢美之词，可她全都抛之脑后。
好看不好看，她只要柏杨喜欢。
所有班级都进场后，副校长进行了短暂的发言，就组织同学退场，并通知所有人回班级取椅子，十分钟之内到齐。
乌泱泱一大群人涌入楼道，邵音也和周瑄瑄一起，挤在人堆里慢慢往上挪。
好不容易到了班内，她拎起椅子就往外走。
刚出门，就看见一个男生左右手各拽着一张椅子，身旁跟了一个女生，想来是关系好的朋友或者情侣。
邵音看了一眼自己拿着的椅子，又看了眼教室里仍坐在位子上，等大家先离开的柏杨。
轻轻一笑，这样的事恐怕不可能发生。
“走吧瑄瑄。”
回到操场后，外围的一圈都分配好了位置，最前面的围栏贴上了每个班级的区域，为了方便管理，王酥说按照班内的位置摆放，于是邵音将凳子放在最外面一排。
同学们都坐定，大约五分钟后，柏杨才姗姗来迟，老师早已习惯了这一幕，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柏杨把凳子放在距离邵音旁边大约五十厘米的地方，空隙不算大，不小心仍可能碰撞接触。
邵音平生出担忧，她怕这样的杂乱无章场合又刺激小白杨的病情。
“八百米检录，八百米检录！”听到喇叭内的呼喊，邵音站起身，临走前问了柏杨一句，“你会给我加油吗？”
“嗯。”
“可是这里太远了，都看不到我。”她神情无奈，并未在说什么，快步往内场走。
体育老师核查完身份后递给邵音一个号码牌，她请求同组的队员帮自己别在后背上。
“预备！”
“砰！”发令枪一声令下，邵音犹如一支离玄的箭飞速射出。常年的训练让她的身体素质一直处于峰值状态，八百米完全可以在冲刺下进行。
五十米，两百米，四百米，直到领先第二名一圈。
场外观众都看傻了眼，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鼓掌呐喊，还有不少同学携带了相机，记录下这一幕。
“卧槽，这是仙女吗？这么快。”林宇一脸错愕，“柏杨哥，你看见了吗？这是飞吧...柏杨哥？”半天没得到回应，他扭头，柏杨的椅子上空空如也。
人呢？林宇四处看了看。
这么重要的时刻都错过，回来得好好说说他。
邵音一路冲刺，率先冲过终点线，她刚准备询问自己的时间，就发现不远处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逆光而立，缓步向她走来。
“你怎么来啦！”邵音开心的轻轻蹦了两下，眼中满是欣喜。
“你不是说太远了看不见？”
柏杨伸出胳膊，递出一瓶矿泉水，邵音立刻小心翼翼的接过，没碰到他的手。
她呆呆的盯着水瓶看了两秒，突然觉得嘴唇有些干燥，于是旋开瓶盖喝了几口。
“你知道在终点等待有什么含义吗？”说罢，邵音就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眉眼弯弯。
“嗯？”柏杨不解，垂眼望向邵音，后者却摇了摇头。
“以后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过来登记，第一，4321号，一分五十秒。”
邵音听了自己的成绩后，恰巧隔壁跳高也在预检。
“我还有跳高，你要陪我吗？”邵音指了指操场边缘支起来的架子。
“嗯。”柏杨点了点头，两人并行而前，惹得众人侧目。
“我没看错吧，柏杨和一个女生在一起？还陪她参加女子跳高？”
“表白墙都发了好几次表白邵音的了，就是那个女的。”
“确实漂亮。”
“好像引起舆论了呢，柏大校草。”邵音歪了歪头。
“你很介意？”
“怎么会。”
邵音回答很巧妙，怎么会=不介意=我愿意。
“4321号，邵音是吗？”
“对是我。”
“初跳设定高度多少？”
“一米七吧。”邵音看了眼横杆后的软垫，很厚实，面积也大，安全措施到位。
她摆弄了两下手里的水，看了眼柏杨，想了想还是放在了软垫最边角的位置。
“看好了啊。”她自信的眨了眨眼睛。
邵音站在横杆斜右下角，弧形助跑，双臂自然上升，收腹举腿，单脚跳起，惯性旋转，最后后背越过横杆，完美的落在垫子上。
“perfect！”她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分。
最后滚了一圈，半跪在垫子上，笑盈盈的看向柏杨，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标准的背越式，柏杨暗暗赞赏。
“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
回到班级所在的位置时，林宇率先围了上来，“好啊柏杨哥，你居然偷偷溜进内场。”
“他陪我去比赛的。”
“哦吼！”林宇冲着邵音挑了挑眉，在柏杨看不见的地方比了口型，“拿下了？”
她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刚坐下后没多久，柏杨身侧就站了一名女生。
“柏杨同学，希望你能收下。”她双手呈上一封信，浅浅的粉色，背面还用烫金火漆封好，精美又用心。
柏杨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老师们都聚集到了主席台前，学生便更加肆意妄为，短短十分钟，柏杨就拒绝了七八个人。
第二十九章 陶栀交锋
大多是知难而退的，唯独有一人一直坚持。
“柏杨哥哥，你就收下吧，周末咱们还要一起吃饭呢。”女生长得漂亮，面相却有些刻薄。
邵音有些烦闷，柏杨哥哥也是她能喊得吗？
邵音眼眸低垂，掩饰住冰冷的视线，从包里拿出手机，注意力却一直停留在柏杨身上。
“拿回去。”他压低声线，冷漠的一个连眼神都不愿意给。
“柏杨哥哥，你这样的话奶奶会生气的。”陶栀抬了抬手，把手中的巧克力往前递了递，“这是我亲手做的，收下吧，你知道该怎么对待我的。”说完，陶栀身体前倾，在柏杨即将爆发的边缘停下。
最后浅浅勾唇。
柏杨咬紧牙关，深呼吸了一口气，伸出修长分明的手指，从包里抽出一张餐巾纸，隔开手，接过粉色的爱心礼盒。
“就知道柏杨哥哥最好了，明天要早点来哦。”
陶栀笑嘻嘻的往外走，路过邵音的时候，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邵音扭头，看见她冲着自己露出得意洋洋的笑，无比扎眼。
想让她消失。
“她是谁啊？”邵音状若无意的开口，看见柏杨将巧克力盒递给林宇。
“一个朋友。”他淡淡的开口，扬了扬头，示意林宇给大家分掉。
“哦。”邵音缓慢的点了点头，指尖死死扣住书包带，几乎要把尼龙材质撕裂。
不是炮灰，从交流中她可以感受到是相熟的人，认识柏杨的奶奶，但自己和柏杨在一起的时候却从未听过。
简单思考后所得出的结论让邵音的情绪愈发不好，直到中午放学时间结束，她的神情都无比冷漠。
“下午一点五十到这里集合，不准迟到。”王酥简单通知了两句，邵音就扯起书包，站起身走到前排周瑄瑄的位置。
“走吧瑄瑄，咱们去吃饭。”
和柏杨擦肩而过时，她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音音，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也没有吧，就是感觉自己不是唯一的存在。”邵音轻笑一声，有些无力和疲惫。
“因为柏杨吗？怎么可能，他不是陪你去比赛的吗？”
“对，我很高兴。但是他收下了女生轻手做的巧克力，你知道他和谁玩得好吗？”
“女生？”周瑄瑄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有什么特征吗？”
“很瘦，蛮漂亮的，长相有点凶。”
“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陶栀吧，那是柏杨的表妹。”周瑄瑄眉眼上挑，嘴巴微微张开，恍然大悟。
“表妹？”邵音重复了一句，却并没有因为血缘关系原因而高兴，反而平添出担忧的情绪。她了解柏杨身边的亲戚，大多都见过，没见过的也听过名字。
她确定，从没有听过陶栀这个人。
陶栀会和那件事有联系吗？
出于对瑄瑄家境的考虑，两人就近挑选了学校周边的一家麻辣烫店，推门而入，只剩下一张空桌。
“生意不错啊。”
“当然，这是周边最好吃的一家！”周瑄瑄放下书包，拉着邵音就走到冰柜前，“音音大小姐有没有吃过这种市井美食啊？”
“什么大小姐，我就是一普通人。”邵音确实有吃过这些，但不是这样狭小的空间，灯光昏暗，屋内甚至能闻到汤底的味道，而是晚宴时，星级大厨用昂贵食材和高档底汤烹饪的“麻辣烫”。
她学着周瑄瑄的样子，拿起架子上的塑料筐，把想吃的食材都夹进去，然后递给柜台后的老板。
“12元，微辣吗？”
“对。”
拿完号牌后，邵音习惯性的拿出酒精湿巾将桌面擦干净，接着用开水消毒餐具，最后才放心的等待食物。
一碗飘着红油的汤，翠绿红花卧在其间，香浓的味道不停钻入鼻尖。
邵音的胃口被吊起，她拿起勺子，舀上半勺汤，自舌尖流入，咸鲜微辣，让人食指大动。
“好吃吗？”周瑄瑄询问了一声。
“好吃。”
“那当然，我可是美食小能手。”
饱食餍足后，两人推门而出，明晃晃的阳光高悬于中天，不一会就晒的人脸颊发烫，邵音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在周边最上档次的一家奶茶店里，邵音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眼神晦暗不明，刻意在那人桌前停顿两秒。
“瑄瑄喝什么？我请你。”
“不用的，老板一杯珍珠奶茶。”
“我要一杯桃子乐乐多，不加糖。”
拿着做好的饮品寻找空位时，那女生勾了勾手，“坐我这里。”随后往沙发里面挪了挪。
“好啊。”
邵音爽快地坐在她旁边。
周瑄瑄却担心地扯了扯邵音的衣服，却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无奈地坐在对面，和陶栀的朋友一道。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陶栀。”
陶栀伸出手，主动示好。
“邵音。”她却并没有回握，任由那只手尴尬的悬在空中。
陶栀也不尴尬，笑了笑，自顾自的收回。
“栀子，你认识邵同学？”陶栀的朋友率先打破尴尬。
“你认识我？”邵音挑了挑眉，拆开吸管，插进瓶口。
“邵同学声名远播。”说这话时，那人试探着看了眼陶栀的表情。
她知道邵音完全是因为今天表白墙发的邵音和柏杨的合照，柏杨主动陪她比赛还送水，看到照片的一瞬间陶栀踹翻了凳子。
“啊，原来是这样。”邵音点了点头，“我和陶栀见过一次，对吧。”
“永生难忘。”陶栀凑过去一些，嘴唇几乎要碰上邵音的耳朵，她压低音量，如蛇蝎般吐出一句，“你喜欢柏杨，但他是我的。”
“陶小姐怎么喝奶都醉了？”邵音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喝了一口奶茶。
“你不会和他在一起的。”陶栀眼中满是自信，仿佛自己的名字已经落在了柏杨那页的户口本上。
“我不在乎。”
此话一出，陶栀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无力疲软，没伤到对方分毫。
“你且看着瞧。”她咬咬牙，又紧跟上一句。
“拭目以待。”
第三十章 言外之意
两人都压低嗓音，就连桌对面的周瑄瑄和陶栀的朋友许欢都没能听清，只觉得她们凑的很近，似乎关系亲密，可脸上的神态却又无比疏离，甚至夹杂着愤恨。
周瑄瑄和许欢相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迷茫和不解。
静坐了大约十分钟，邵音才抬了抬头，左眉挑起，夹杂着些许轻蔑神情，陶栀以为她要向自己发起言语攻势，正准备反击，就听见了一句，“走了瑄瑄，要早点回学校。”
说完，邵音就站起身离开，没再和陶栀说一句话。
出了门，周瑄瑄才试探着开口，“音音，你刚刚和陶栀说了什么啊？感觉都要打起来了。”
“哪有那么夸张，认识一下而已。”
“哦，感觉怪怪的。”她摸了摸胳膊，那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多想，就是情敌见面而已。”
“情敌？她和柏杨有血缘呢。”
“对，但不代表她不会喜欢。”
“那这也太离谱了...”周瑄瑄皱紧眉头，瞳孔放大，感到一阵惊异。
邵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十几岁的女生于她而言和小丑无异，但重要的是陶栀究竟抓住了柏杨什么把柄，让他不得不接受那些东西。同时，后来陶栀有没有做什么事情导致替罪入狱事件的发生。
只有找到真正的节点才能让原本轨道岔开一条分支。
让她的小白杨平安顺遂。
两人沿着石板路往学校的方向走，路途中邵音拐进一家药店，购买了几包消毒湿巾。
回到学校时，还有二十分钟到集合时间。
邵音回了一趟宿舍更换啦啦队服，短裙自带内衬，但长度实在是不可观，勉强遮住大腿根，只能尽量站着。
两点前，啦啦队在内场主席台前集合，邵音一路走过，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没有任何伤疤的腿白的几乎在发光，裙下展露出姣好的风光，都是青春期的少年，自然免不了垂涎。
在邵音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被拍下无数张照片。
“人都到齐了吗？”队长已经等在主席台边，数了一圈后，看向队伍里最面生的那位，“你就是新来的a班邵音？”
“对。”
“行，大家跟我来。”
队长招了招手，领着人往内场中央走，然后依次定点。
“开场半小时是教师娱乐运动会，你们要在这边呐喊助威，结束之后就可以自行决定去留。”
邵音早就在林宇那里看过运动会的项目流程，柏杨的一千五百米在下午3点，也就是教师运动会之后。
队长说完，就给每个人手里塞了两个花球。
运动会很快开始，邵音看着身边不停蹦跳的女生，只觉得自脑门滑下一行冷汗，实在是有点尴尬。
但站着不动反而过于突出，队里有数十位女生，观众的目光也不会怎么停留在她身上。
抱着这样的想法，邵音也跟随着音乐随意舞动起来。
好不容易熬完了半个小时，她晃了晃胳膊，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向旁边的女生问了句，“你好，现在几点了？”
“两点四十五。”
“谢谢。”
她走出内场，快步往教学楼旁的小超市走去，买了两瓶矿泉水。
走回去的路上，恰好听见广播通知，“男子1500米检录。”
她提了速度，和迎面走来的柏杨遇上，“加油！”她挥了挥手里银色的花球，笑容灿烂。
柏杨点了点头，视线难以自控的落在她修长的美腿上。
脑中只蹦出两个问题，她不冷吗？穿这么短不怕走光？
在老师那里登记签到后，柏杨别好号码牌，站上跑道，邵音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露出柔和的笑容。
“砰！”发令枪一声令下，他就冲了出去，不知是不是试图表现，速度甚至比往年的还要快。
邵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到终点处。
柏杨和她一样远远的把第二名甩开，她冷漠的看着跑道上渐渐拉开差距的选手，视线一直追随柏杨。
只有他从身边经过时，才绽放出笑容，热情的挥手，“加油！加油！”
最后一圈，她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目光也越来越温柔。
蓦地想起早上说的那句，【你知道终点的含义吗？】
柏杨冲过线时，邵音喃喃低语，“我在终点等你，你永远向我而来。”声音温柔，饱含神情。
“你说什么？”柏杨走到邵音面前，刚刚看见她嘴唇动了动，以为在和自己说话。
“没什么，自言自语呢。”
“嗯。”
“喝水。”她将新买的矿泉水递给柏杨，指腹照例被一层绵软的湿布隔开。
“谢谢。”
“柏杨哥哥真厉害，第一名哦。”
圆圆的小鹿眼中灿若星辰，尖锐的虎牙微微露出，俏皮活泼。
“你怎么也？”柏杨话没说完，邵音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有陶栀能这样称呼你吗？”说这话时，她眼中原本的光芒变得灰暗，情绪有些不高的样子，也并不等他回答，就往场外走。
“不是。”柏杨顿了顿，他从未有向别人解释过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没办法堵住她的嘴。”
言下之意，他没同意。
“那我呢？你要堵住我的嘴吗？”
“你比我小。”
“好的呢哥哥。”邵音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柏杨一时没有察觉，几乎要和她贴在一起，随后两人都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半步。
“不好意思啊。”她低了低头，露出一个真真切切的笑容。
眉眼如月，融化了冰山的一角。
“走吧，回去看比赛。”柏杨的音调微微上扬。
回到位置时，邵音拿起书包遮挡住大腿，王酥正在最后同别的老师闲谈，邵音打开书包，摸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玥玥，帮我查一下沪高陶栀，和柏杨有亲戚关系，查查有没有隐情，以及柏海一家。】
【没问题。】
【爱你哟。】
【你什么时候这么腻歪了？】
【这叫感性。】
刚把手机收进书包，就发现王酥站在第一排，收缴了两部电子设备，邵音抿了抿唇，感叹着惊险一刻。
“仙女，实锤了啊。”林宇神神秘秘的蹲在邵音脚边，避开王酥从怀里拿出手机，打开图片，“这是你和柏杨哥吧？”
照片中的少女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啦啦队服，浅笑嫣然，递出一瓶水，男生则温柔的接过，一抹光线恰巧落在被框住的屏幕里，成了最天然的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