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直视内心
昨晚，李思思从外地回来已经很晚，没和窦霓联系。
她有一肚子想吐槽的。
辛少亭的父母是高中老师，以辛少亭为荣，以前相看了很多女孩子，都不满意。这次看到李思思外形和工作都能上得台面，才支持两人结婚。
但是，辛家父母把丑话摆在了前头。首先，老两口退休以后，要和辛少亭住在一起，不接受分房住，因为要照顾儿子生活。其次，婚后两人必须要孩子，要制定生孩子的计划，因为辛少亭是家里独子，辛家要延续香火。第三，辛家书香门第，逢年过节得在辛家，李家父母那边他们会安排送礼等等。
这些要求，李思思根本不敢相信，是从一个书香门第讲道理的人家说出来的话。
李思思觉得，自己是嫁过去的，又不是卖过去的，辛家那点聘礼她根本不稀罕，过节送礼也不用提，她没钱自己可以赚，但是不接受婚后和父母过成陌生人，飞机落地，走出机场，李思思就慎重的和辛少亭提出分手。
哪怕辛少亭说，这些条件不过是父母疼爱他的权宜之计，婚后怎么操作还要看小两口自己。李思思还是觉得，婚前就有咄咄逼人的势态，更不用提婚后会产生多少矛盾。
这次李思思和辛少亭吵架，完全是因为辛家父母，辛少亭听不得李思思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媳妇，等两人回了住处，辛少亭毫不犹豫就搬了出去。
李思思苦恼道：“真的不该头脑发热答应结婚，结果浪费机票钱，还不如去买身衣服。”
经此一次，李思思更加恐婚，甚至连恋爱都不想谈了。
窦霓不知怎么劝才好，思索之间，问柳杨最近的行踪。
果然李思思和柳杨一直有联系，只是李思思觉得，柳杨从没见过辛少亭，就一直唱衰两人恋爱，如今应验，她恐怕得沦为柳杨的笑柄，不想让柳杨看笑话。
窦霓不得不提醒，柳杨说不定是因为喜欢，并不是想看笑话。
李思思垂头丧气道：“反正，我不想耍朋友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最后还结个仇人，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
窦霓笑她：“你天天问我老了咋个办，那你以后养老咋个办呢？”
李思思眼珠转了转，说：“要不，借精生个子算了，娃生下来是我一个人的。”
窦霓无语的很，骂李思思混账，真是什么都敢想。单亲妈妈有多辛苦，李思思又不是不知道，平时生活中例子还见的少吗。
李思思却一本正经的教育起窦霓来，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像她的父母把她教的这么优秀一样，她用心，用科学的教育方式，一定会出教出好孩子。
李思思不知想到什么，哈哈大笑：“我老了也不要他孝顺我，但是养出万人迷来，想想我就好激动啊！”
窦霓问：“那你咋没想过他咋个想，在别人问他爸爸是哪个的时候。”
“我还管他咋个想？”李思思说，“老娘把他生下来，带他体验人间繁华，就是最大的恩惠了。他真要这么想，我还要真问问他，是不是在这世界上，他从来没感受过温情，从来没有开心过一刻。只要有过一瞬，就不妄自来世上一趟了不是，他有啥理由恨我？”
两人吃过饭，还在餐厅坐了一会儿。
窦霓因为李思思这番话神游天外，一直在想，是不是她的想法太过偏激，为什么身边所有的人都认为孩子前途无量。
而李思思没闲着，又开始回溯她和辛少亭的经历，反思早该从哪些方面，看出辛少亭的作为深受家庭观念的影响。说是不想谈恋爱，却句句都在总结经验。
转眼到了上班是会见，必须回公司，窦霓才想起吃叶酸，摸出一大把药。
李思思得知这些都是维生素之类，问哪颗是叶酸，并无视窦霓的窘迫，恭喜窦霓终于想通了。
在李思思看来，窦霓担心怀孕停岗的问题，根本不叫事。
公司正在扩大，而在此时最主要的不是冒进，而是稳住根基。只有根基牢固才能抽枝展叶，否则就如无根浮萍，青黄不接。这档口，不管新来多少个ricky，都暂时不足以取代窦霓。
而如果窦霓为公司扩大做出了杰出贡献，少有公司会因为怀孕生子而卸磨杀驴，因为不但会影响员工们对公司的认同感，人心浮动，还会失去一个有能力和有忠诚度的员工，得不偿失。
现下，窦霓拿下了上盛集团的合作，即便回家养胎，更大的可能是公司让步，给予最大可能的支持和理解。
李思思说：“资本虽然是血腥的，但别忘了，玩资本的，是人。是人就少不了七情六欲，而能把公司做大的人，一定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身边才可能有追随者。”
李思思的话，再次让窦霓抛开职场，直视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下午，窦霓看到桌上的果干罐子在想生孩子，看到文件夹想到下面盖住的堕胎药，看到策划案想到五年不怀孕的承诺书……
她说不出原因，却还在固执的考虑做人流手术。
她想，她和高子瑜很和谐，高子瑜愿意在家带孩子，她也相信高子瑜会教好孩子，实在不行，她每天下班还有功夫去更正。
换句话说，即便她和高子瑜离婚，双方只可能抢孩子，不会不要孩子。那么，孩子不会对她不满，也就不存在今后对她报复，所以她的担心好像确实多余。
难道她真的要把孩子生下来？
忙碌又焦心的一天眼见过了，李思思无奈的取消晚餐，说是柳杨要找她去吃饭，窦霓只好又回了家。
王惠真在看电视，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老高跑外卖赚钱，经过快一个月的折腾，已经摸清了规律。他趁着四点过没人点餐的时候，在家休息，将饭菜都做好了，不用王惠真另外忙活。
王惠真沾沾自喜的认为，老高和高子瑜较劲一番，总算有了长进。她教儿子教的好，果然是个贴心小棉袄。这不，老高在家的时候，还抱着产前护理书，带着老花镜学呢。
窦霓不敢相信，经过昨天的黑暗料理，王惠真还敢让老高下厨，对那些油腻腻的菜也不嫌弃。
原本饥肠辘辘的窦霓看的愁眉，专盯住泡菜下饭，王惠真给她捣了一块鸡肉，她吃了一口，冲去厕所吐了。
第91章 撬单子
王惠真以为她只是孕期反应，还劝正常，等她吐完又给她端了一碗油光程亮的鸡汤。
略带腥气的鸡汤，盖着一层厚厚的黄油，窦霓不想喝，王惠真还不高兴。一碗下肚，窦霓勉强撑了一会儿，再次冲去厕所，这一次把晚饭也倒了个干净。
王惠真总算没再强迫，只说鸡汤还剩下不少，晚上给窦霓热。
窦霓听说鸡汤，整个人都不好了：“妈，算了，我真的吃不下。”
王惠真坚持：“乖乖，不吃饭咋个行呢，你不吃，肚里的娃娃也要吃啊。你没力气，娃娃啷个长得好呢。”
窦霓纠正：“我真的不想生，只是最近没时间去医院。”
王惠真已经得了高子瑜传授的宝典，顺着窦霓的话说：“是，就算不生，你做手术也要亏身子啊。你把身体养好了，对你自己也好嘛。”
窦霓心中再次泛起异样的感觉。好像吃的，不是她吃，是专给孩子吃的。可她吐的，是她结结实实难受的，却还得被责怪没让孩子吃好。
但窦霓实在懒得跟王惠真计较，说多了是错，是不尊重，难伺候，不孝顺。她不说，憋着，换得举家安宁，耳根子清净。
她折腾了一阵，身上乏力，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她明明感受到王惠真轻手轻脚的给她盖了薄毛毯，她也懒得睁眼。谁知没一分钟，还真就睡着了。
高子瑜进门的时候，王惠真立即嘘声。
高子瑜小声说：“这时候睡，晚上睡不着哦，得让她起来。”
王惠真说：“白天伤神，她在公司又不好睡，这刚睡着没两分钟，你让她眯半个小时。”
高子瑜这才做贼一样去吃饭。
王惠真坐在旁边，把窦霓今天吐了的事轻声说了。高子瑜奇怪从没听窦霓说过有妊娠反应，因为就窦霓的性格，如果有孕吐反应，在公司瞒不住怀孕的消息早就打胎了。
很快，高子瑜喝了一碗鸡汤就明白过来，这顿饭不是王惠真的手笔，老高一个大老粗，寻常没掌勺，饭菜能入口，但分寸拿捏就差了很多。高子瑜吃出来炝炒空心菜油太多，鸡汤里面没放姜，只加了料酒和胡椒，别的菜就不提了。
王惠真并不认为是菜的原因，前段时间，她和窦霓都能吃到一起，现在突然不对胃口，只可能是妊娠反应，过一个月就好。
高子瑜也知道王惠真和老高都是好心，几口扒了饭，去叫窦霓起床，带着窦霓去外面吃。
窦霓胃口并不差，一出门来，糖油果子也要，锅盔也吃，还喊了一碗酸辣粉吸溜。饿是饿不着的，可在高子瑜看来，这些都不叫正餐，只担心营养跟不上。
而且，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小两口搬回家，本来就图家里省心方便，如今连吃饭不点外卖的优势也没了，如果窦霓再想搬出去，他拿什么理由制止？
在窦霓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后，高子瑜把工资卡交了出来，说卡上的钱虽然不多，但是他会努力去赚。这些年其实他也没闲着，私下接了点小活儿，一月一两千的攒，平时不抽烟又不喝酒，每天打打游戏，白嫖的时候居多，也存了三万多。
为了保住孩子，高子瑜连小金库都交了出来，窦霓只觉得肩上的压力更大了，也更明白，如今维系婚姻重要的因素，已经不是两人之间的感情，而是孩子。
窦霓私下找李思思吐槽，可李思思呢，义正言辞的说：“你终于知道我为啥子不想结婚了吧，因为一旦跨进婚姻这道坎，就有摆不脱的责任。你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就顺理成章的走下去呗，离婚再找也不过现在这样，折腾来去，只折腾你自己而已。”
窦霓想想也是，她和李思思不一样，李思思怕束缚，但她不是。她渴望有家，害怕孤独，不结婚是不可能的，但是离婚再找，还不一定比高子瑜好。两害取其轻，好像也只能将婚姻继续下去。
再转念一想，什么时候她对婚姻的指望，成了两害取其轻呢，她还以为她的婚姻中有爱情……
窦霓苦恼，上盛集团的单子谈下来，可好像她没有变得轻松，反而经常冒出莫名其妙的想法，担心的还更多了。高子瑜也变了，不打游戏，专往她身边凑，无话可说便找事情做，让她抽检背书。
这本放在床头的孕期指南，窦霓还没看过，高子瑜倒是积极的很，不但在书上标注了红线，还在一旁做了备注。窦霓抽检过程中，实际也等于把书从头到尾读了一次。
窦霓知道高子瑜的小心思，让她不知不觉间掌握孕期的知识，为怀孕做准备。
可她不得不关注上面说到的“盆骨撑开”“十级疼痛”等等字眼，很难想象，肚里有一只手脚在伸展，她会不痛，也很难想象婴儿那么大的身子从她身体里出来，她到底有多痛。
这还提醒了她一点，最近裤子穿起来有点紧，她很快就要穿不下她的小套装了！
窦霓又焦虑起来，公司知道她怀孕，难道真的会给她开后门？
窦霓思前想后，眼下只有抓紧时间把上盛集团的单子搞定再说。
周二，经法务部核实之后，开始和上盛集团对合约。
周三，原本准备签合约，可张经理却打来电话，问窦霓这边什么情况。
窦霓这才知道，ricky跑到天悦食品去，要和张经理谈上盛集团的合作。
张经理开始听说是窦霓公司的人，还以为是窦霓派来签合同的，谈了一会儿，理念完全不同，已经感到奇怪，又问助手合同进度，却得知合同还在对细节，都是通过邮件发送，张经理才意识到窦霓这边出了问题。
这种抢单子的操作，在职场屡见不鲜，可张经理没想到，窦霓居然这么不小心。
张经理将窦霓臭骂一顿，最后说：“徒儿，你这么马虎，以后当主管要吃不少亏啊，该是时候长心眼儿了！”
窦霓茫然道：“可陈总说，这合作案是商业机密，不让我在公司声张啊。”而且，ricky手头本来就还有项目在做，怎么还有时间去撬她的单子？
“用你的豆腐渣脑壳好生想想，不声张到底是啥意思。”张经理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去问陈茉！”
第92章 高矮之分
陈茉听说ricky跑去撬单子，也很惊讶，很快回过神来，给窦霓举了一个例子。
她当年为了晋升，也苦于奔波业务。没有资源，只能在公司内部找资源。很快，她发现，老客户中有一家公司，正好是一家集团公司旗下的其中一间分公司。而集团公司旗下，有很多公司，她顺着这根线往外捋，不仅用老客户这家公司作为案例，拿下了其它几家分公司的合作，最后还因为和客户交往深了得到信任，顺利拿下集团客户，由此顺利晋升。
陈茉最后说：“实际上，分公司各自为政，很可能还是竞争关系。你能拿下其中一家，不是本事，你能囊括全部，才叫本事。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窦霓惊讶道：“意思是，ricky去天悦食品这件事，不违规？”
陈茉说：“如果天悦食品的单子去，他就违规。但是，他只是顺着天悦食品的线，去捋上盛集团的资源，就是正常合规的。我再给你举个例子，我也被人抢过单，最后报到上面，老板说，你如果一直谈不下来，刚好其他同事来帮忙，不是很好吗。然后我不服气，我找到客户，客户还奇怪，我们是一家公司属于一个小组，跟谁签都一样，业绩算大家的。”
说起来，还是只能怪窦霓竞争意识太淡薄。如果早点意识到拿下天悦食品的单子，就可以顺着线索往旁捋，根本不会出现ricky去谈合作的事。
可陈茉解释了公司的规则问题，却没指点窦霓，在不透露合作的情况下，如何划定界限范围。特别是，市场主管也要抓销售，这样的事情，在销售部只会多不会少。到时候，这些事情不会直接上报给陈茉，只会让窦霓一个人处理。
陈茉问了窦霓三个问题，公司有没有规章制度？窦霓和张经理的联系是否紧密？ricky联系的是张经理的私人电话还是公司电话？
窦霓才发现，她只顾着跑业务，根本没留心过销售部的制度。
一打听，才知道，销售部每个员工都是有客户拜访表的。
窦霓事后也请教了李思思。
李思思说，留下客户的公司电话只能证明联系过这家公司，却不代表联系过关键负责人。但留下负责人的电话，相当于把关键联系人对公司公开。这其中有利有弊。一般公司认为，只要联系的不是同一个人，就不算抢单。而和负责人联系不够紧密，一直没谈下业务，最后资料公开，大家都能去。所以，这又考验到销售人员是否和客户联系紧密，关系如何。
好在，和上盛集团的合作，在法务部已经在走流程，窦霓通过公司系统登记之后，加之张经理的维护，问题迎刃而解。
窦霓不得不再次面对ricky的竞争，只要一天没签下合同，她一天没当上主管，ricky都是不会死心的。
窦霓在工作群发送了通知，还特别提醒小黑，要去系统里备注客户拜访资料，这被小黑误解为窦霓想撬单子，窦霓无话可说。但更多的人知道，一定是签合同的过程中，有节外生枝的情况，才会让窦霓平白无故对策划部聊起销售的程序来。
下午，ricky回到公司后，窦霓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我明天和上盛签合同，你要去吗？”
ricky一愣，打哈哈说：“明天我没空啊，早上我还要去拜访客户。”
只这一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到ricky私下搞了小动作。
小黑悄悄问起ricky，是怎么回事。ricky并未掩饰自己去过天悦食品的事，还教导小黑，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去做单子，事半功倍。
ricky帮小黑解决了客户的刁难，小黑现在是铁了心要跟着ricky，并没想过自己的单子很可能也这么被撬走。他认为他和ricky一组，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他的单子都是他家里的关系，ricky也撬不走。
所有合同过期且一年内没签署新合同的客户资料，都是公开的。两人卯着劲，想从公司的老资源里挖出更多的内容来。
没到下午，窦霓向陈茉递交了一份建议，建议将公开出来的客户资料，以认领方式加以屏蔽，如果一个月之内没任何进展，才再次放出来。这样，避免了公司不良竞争，也同时避免人力资源的浪费。
陈茉对窦霓刮目相看，确定规则行得通，便隐去建议人姓名，往全公司发送了建议，投票解决。
第二天，
窦霓到天悦食品找张经理签署意向合同，张经理还好奇窦霓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得知窦霓还能想出反击手段来，哈哈大笑，说陈茉这回总算放心了，找了个得力助手。
回到公司，昨天的投票结果就出来了，85%的人都认同窦霓的建议，只有10%的人反对，还有5%的人弃权。
窦霓将意向合同给陈茉检阅的时候，陈茉就笑，说整日找别人的客户，也怕别人找上自己的客户，这一点销售部的人无比清楚。她问过技术部那边的统计情况，销售部的人竟齐齐点了同意，窦霓的做法是得人心的。
这样一来，新的销售制度在公司得以推行，给了ricky和小黑两个想撬墙角的人当头棒喝。
ricky臣服深，自然不会把不满放在脸上。可小黑就不同了，阴阳怪气的暗示，说某些人自己谈不下来单子，却还不准别人插手，难道要看着客户被其他公司抢走吗？
策划部的员工对销售的事情本来不感冒，但小黑这么一挑，大家都对提出建议的人好奇，猜测是窦霓出的主意。毕竟，窦霓主动问ricky要不要跟去的潜台词，是ricky想抢单子。也只有小黑不以为然，认为ricky的能力，不需要和窦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抢。
下班的时候，乐月问窦霓，小黑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态度，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市场主管和市场总监都空缺一个多月了，陈茉也回来了，主管任命还没下来，难道是两个位置双上？
窦霓觉得，很有可能。
按照陈茉的意思，主管不能不懂文案，所以只会从策划部找人晋升。这样一来，她和ricky都升一升，皆大欢喜就和谐了嘛，省得股东们再闹矛盾。
但是，这对她和ricky来说，依旧是一场考验。
谁当总监，谁当主管？
总有个高矮之分。
高层之间的动静，员工们不知道，八卦之间全靠猜。
这会儿，公司高层早已吵成了一锅粥。
第93章 同一屋檐下
早在陈茉投票征集意见的时候，总经理老李就知道大概是销售部里面出了事情，喊陈茉去了解情况，这才得知，建议竟是窦霓通过邮件给陈茉发的。
老李从开始就不看好窦霓，虽然表面没说，但私下里和股东聊起的时候，还觉得窦霓只是个会坐办公室老实码字的丫头，更认可ricky一些。这时候，他被识人不清打了脸，还记起一月的赌约，就拿一月时限说事。
谁知道，陈茉调取后台统计数据，以销售部的全体同意加上今天窦霓带回的合同，作为窦霓晋升的筹码，又找上门来，要求下达主管任命。
总经理老李觉得陈茉咄咄逼人，一个月时间才过一半，就着急任命，说不定是陈茉背后使了招数，帮窦霓拿下单子，对ricky不公平。
陈茉问：“那你觉得什么事情不是我指使的？开始说让我选主管，我还在考察，你就塞个人来。要说这人确实有能力我也认了，偏偏是个只会唱高调不会做事的，明晓得自己有可能当主管，还跑去挖同事墙角，这种人我敢让他上任？也难怪他在原来的公司处不好了，合伙人都对他没好评价。不是我护犊子，是你认人不清。”
老李气道：“你非要我把丑话戳破是不是？”
陈茉寸步不让：“有啥话，你不用藏着掖着。”
老李说：“张生安是你前夫！你还敢说你没动手脚。”
陈茉无奈又无辜道：“对啊，要不是我前夫，我自己就去了，也轮不到窦霓。要不是我前夫，他会搭关系让窦霓接单子？你真以为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有资格接上市公司的案子？”
老李气了个半死：“你这叫滥用职权！”
陈茉摊手，“你别我往我脸上贴金，这能力我可没有，张生安也没有。上盛集团董事长周末来了一趟成都，窦霓去了现场费尽口水才拿下的单子，你敢说换了ricky能行？”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老李气得喊站住，谁料陈茉在门口做了个鬼脸。老李一肚子气没处发，坐下灌了两口凉水，气着气着，竟还失笑起来，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老李诉苦道：“哎呀，老陈晓得抢单子的事，直接闹起来了，那丫头又签了上市公司的合同，这让我咋个整嘛……不是我推脱，是确实拖不下去了啊……”
公司员工都走尽了，老李还没从电话中解脱出来。陈茉推门探头一看，见老李把电话夹在耳畔，百无聊赖的抠指甲，便抽了凳子和老李面对面坐下。
两人对着眼神，陈茉好笑的做口型，说：吃饭。
老李连脑袋也懒得动，翻起眼皮往话筒扫了一眼。
陈茉扬起大拇指，往门外指，意思说自己先走。
老李急道，“我回头打给你。”挂电话前还一声大喊，“老陈你咋个又来了！”
这顿晚饭，陈茉和老李都吃的不安心，两人电话一个接一个。
陈茉果断关机，剩下老李，不得不应付股东们的骚扰，气呼呼的，说陈茉尽会把麻烦事推给他。可陈茉也背了黑锅，两人一半一半，相互指责斗嘴，也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骂着吵着又笑着，笑完继续指责，也没脸红脖子粗。
大家和小家，殊途同归。
要在同一屋檐下共处，很多时候还真不能太计较。
一连几天，窦霓都在外面吃了才回家，回家没动两筷子推说吃好了，高子瑜带她出去散步，她对小零食的需求也只寥寥一种，吃吃甜品，或者干脆就说自己不饿。
高子瑜察觉异样问及，这才知道窦霓对家里的伙食不满意，都是在外面解决的。
窦霓说：“你也别去说，老年人容易怄气。我在外面吃了，回家也不伤他们面子，挺好的。”
可高子瑜始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营养可能跟不上，食品卫生也得不到保证，还是家里吃起来放心一些。
只可惜，王惠真怀孕以后，口味变化多端，前几天还吃辣，这几天又吃酸，偏偏往重口味发展，这几天还总是头晕眼花，老高这才体贴老婆主动下厨。老高本来想给王惠真减轻负担，又好在窦霓面前挣表现，也是好心，即便厨艺差了，也不应该受到批评。
最后，连高子瑜自己都发现了，让王惠真做饭不成，让老高不做也不成，他自己上手做饭更不现实，只剩下在外面解决晚饭一条路。
可如果照顾父母心情，就要委屈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这又让高子瑜觉得憋屈。
搬出去不是不行，可搬出去之后，老高要赚奶粉钱，高龄产妇王惠真无人照顾，又怎么办呢。
高子瑜说：“老婆，我承认我搬回来是草率了一点，但都这份上了，真不是我不顾及你的感受。我没脸说让你忍忍，但是我也想不出来我咋个办的嘛。”
窦霓也不知道两难的问题怎么解决，她实在不想做一个非逼老公在婆媳之间二选其一的恶媳妇，可她吃不下，晚上饿的慌，吃了又怕长胖，真是难受极了。
高子瑜长叹一声，只说试试。
但试试的结果早就已经明白了，王惠真渴望儿孙膝下，不愿意让高子瑜搬出去。
这几乎成为一个死结，不得不凑在一起，凑在一起又谁都过不舒服。
其实，王惠真自己也知道窦霓吃的少，和老高下厨有关。可她唐筛还没做，现下经常头晕，便自觉不是吉兆，想保住孩子的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窦霓和高子瑜为难的时候，王惠真自己做出了选择，说如果窦霓吃不惯老高做的菜，就从外面找好点的餐馆点，想来一分钱一分货，用料总会讲究一点。又圆说，自己吃老高的菜也吃腻了，想换个口味，窦霓点外卖，她正好蹭吃。
对一家四口来说，除了点外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老高听说之后，并无意见，心说钱没有人重要，只要窦霓愿意把孩子生下来，他大不了每天多跑一个小时外卖。
老高不忘敲打儿子：“子瑜啊，你也该练练厨艺了，不然以后霓霓饮食哪个管？”
天下的爸爸都操心奶粉钱，高子瑜紧着大的顾着小的，虽然心头乐意做家务，却还得认命去上班。
两头兼顾，顾此失彼，落个两难。
第94章 背后有人
高子瑜眼巴巴看着窦霓，又是一脸无辜。
窦霓感受到高家的良苦用心，又解决了吃饭问题，心里没半点不悦，安慰高子瑜说：“做饭算了，你还是努力上班吧。”
高子瑜便得意洋洋对老高说：“看，我家霓霓深明大义，一点不为难我。”
老高仰头，言不由衷的说：“我老婆也没为难我，稀奇的很。”
王惠真也笑：“你说得就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老高怏怏坐下，只说不敢，那委屈尽显在脸上，王惠真削了个苹果递过去，老高便什么怒气都没了。
一家人解决吃饭问题，又和睦起来，搬家的事情再度搁置不提。
事后，高子瑜又安慰窦霓，说等王惠真唐筛之后再试试提搬家，万一……呢。
窦霓自然知道，高子瑜的意思是说，万一王惠真必须要流掉孩子，那么，做了人流后一个月，小两口就能搬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窦霓心头难受的很，咋能祈祷婆婆流产呢。可婆婆要怀着孩子，那就得照顾到出月子。如果她也要生孩子的话，那可真离搬出去遥遥无期了。
窦霓发现，要找出既让她舒服养胎，又不让高子瑜为难的办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已经开始做好最坏的打算，绝地求生，做人流的念头一次次冒出来，又因为高子瑜的体贴一次次被压下。
她强迫自己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可这么一想，还想到两个孩子家里不够住，她还得对着一个婴儿叫弟弟，万一一个哭两个都哭，她和王惠真少一个大人，都手忙脚乱……麻烦似乎还有很多。
李思思在微信里劝：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一门心思想着我要生，我要生，我要生。
窦霓问：生下来然后呢，他是不可能真在家带娃娃的，难道要我离职？
李思思：他都说了他来带娃娃，你还想那么多，你这不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窦霓叹：但是生下来就不能不管啊，我哪有精力，这段时间我还没当上主管我都够烦心了，要当上了，事情只可能更多，那时候我哪来时间照顾娃娃！
李思思：正好，我想要一个，还不想结婚，你生下来就送给我好了。
窦霓发了一连串捂脸的表情，再不说话。
想不清楚就不想，未必不是一种过日子的方式。反正现下能做的都做了，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第二天是周五。
一早，公司召集全体员工晚上下班前开会，大家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市场总监和市场主管的名额空置一月有余，对任何公司来说，时间已经太久，大家都猜，这是要公布人选了。
销售部的却觉得，这回没销售部什么事情，因为新规据说不是自家组长出的，另有其人。结合如今的局势看，就在窦霓和ricky二人之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ricky背后有人的事情，早被传开了，根本不是秘密。
窦霓和ricky坐在一起，从门口路过的员工，都会往里面看上一眼。
窦霓去接水，策划部立即热闹起来。
先是几个人涌进茶水间，听说窦霓是低血糖，来给窦霓送零食，让窦霓保重身体。
另外三波人就涌进了办公室，找ricky讨教销售经验。
窦霓立即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忙着占队的，先刷个脸熟。可碍于她和ricky坐在一起，又不好当面套近乎，这才有了她进茶水间的热闹结果。
大家都收敛着，小心翼翼做事，唯有小黑不怕跟错人，忙不迭跑过来恭喜ricky要升职，还说以ricky的阅历，要当上个主管易如反掌。
想想也是，两个位置，一个主管，一个总监，分配均匀的话，怎么也能划拉个职位低的当当，也算升职。
ricky笑着，谦虚的说：“通知还没下呢。”
ricky一点不着急，他得到消息，他和窦霓之间，有一个月的竞争期限，而目前他的业绩和窦霓是持平的。尽管窦霓有与上盛集团的意向合同做加持，但这种和大集团之间的合作，往往涉及方方面面的细节，时间拖得长的话，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出结果，无疾而终的更是不少。
ricky倒觉得，下午的会议，是通知公司要搬迁扩大规模。
大家只知道公司最近招人，还没听说过公司已经在准备新的办公场地。
乍听得ricky确信的言辞，大家更明白ricky的地位，有看好窦霓的人又开始庆幸，没过早套交情是正确的。但还有的人私下说，他们和窦霓在一间办公室相处已久，窦霓对谁都一视同仁，并无偏袒，实在没必要这时候去锦上添花。
乐月幸灾乐祸的提醒：别忘了，霓霓姐上位，组长位置又空出来啦！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那些上赶着来捧场的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一上午，大家都无法安心做事，到下午开会的时候，还有人没完成任务。
这次会议，李总经理也参加了，总结了公司发展以来遇到的困难，得到的成长，又说了一番激励人心的话，给大家画了个美好的前景，这才说公司下周搬迁，新的地址会发定位到工作群，周一打卡时间可以延迟至十点。
随后，陈茉站出来，宣布窦霓进入市场总监的试岗期。
等待已久的消息突然有了着落，而且还是一跳两级，直接成了总监，大家下意识反应，主管就是ricky了。
大家忙鼓掌庆祝，陈茉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可接下来，她宣布了进行组织架构优化的消息。
以公司现在的规模，没必要设置市场总监和市场主管两个职位，等以后发展壮大再调整。
一席话下来，陈茉直接断了ricky的晋升路。
这是昨晚陈茉和老李在饭桌上商量的结果，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由陈茉出面，做这个恶人。一直到今天早上，陈茉还在和股东们斗智斗勇。
陈茉先利用销售部的新建议，以及窦霓谈下的上盛集团意向合同，为窦霓争取到晋升机会，才开始谈组织架构的问题。
陈茉的话简单且粗暴：“屁大点事还两个人处理，下个指令半天都落不到地，太慢了。”
一方面公司扩大增加了营业成本，一方面是去掉一个市场主管，工资可以多招三个人，还能提高工作效率，一举三得。
尽管支持ricky的股东不同意，大部分人还是支持了陈茉的意见。
第95章 庆功宴
ricky和追随者们面如死灰，等了又等，结果陈茉宣布，大家完成工作下班的时候，收拾好各自的私人物品，并在各自的电脑上贴上标签“性名+部门”，方便搬迁。
散会以后，大家吵着要给窦霓庆祝，相约aa聚餐。ricky大方的表示要参加，小黑也就跟了来。
有人建议请上陈茉。
窦霓给陈茉打电话，陈茉以家里有事拒绝，却听得那头隐隐有语音播报，好似在机场。
窦霓私下发消息问陈茉，是否需要有帮忙的。陈茉只说，让窦霓和张经理之间保持好联系，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过了一会儿，陈茉又发消息来，说跟进上盛集团的事全权交给窦霓处理，她不插手。
窦霓这才发现，她还应该对张经理说声感谢。张经理不遗余力的帮她，还是她名义上的师父。当着大家的面，窦霓说话不方便，溜号去厕所打电话。
张经理只说恭喜，吃饭就免了，窦霓赶紧把集团策划做出来，就是给他争了脸面。
窦霓敏锐的发现，张经理的背景音也有语音播报！
难道，陈茉和张经理在一起？！
有人来催窦霓出门，窦霓忙给高子瑜发消息说明情况，这才从厕所里出来。
正愁眉不展对着菜谱研究的高子瑜松了一口气，嘱咐窦霓晚上别喝酒，产前护理那本书上说，喝酒对孩子伤害很大。
窦霓看了，赶紧做贼一样删掉消息。
大家已经商量好，去玉林的蜀九香吃火锅。
这是一家开了二十多年的老火锅店，位置又在二环旁边，大家回家都很方便。而且营业到凌晨，吃吃喝喝不用顾及时间，方便聊天。
上车的时候，向启峰和乐月都想和窦霓一起坐，明明还可以再上一个，可大家都摆手，说让窦霓先走。
乐月话多，车刚启动，就说ricky也跟来，想来没好事。
窦霓不好发表意见，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向启峰说：“霓霓姐，你可不能再让他们两个成一气了，组上搞的乌烟瘴气的。”
窦霓升职后才发现，作为管理层，确实应该秉持不偏不倚的工作态度。但凡多说一句，多做一点，都会让下属解读。
就像现在，她还没开口，乐月已经说了，ricky就是仗着身后有老板，窦霓身后有陈茉撑腰，也不比ricky差。而陈茉那是谁呀，公司出了名的铁娘子，也是股东之一，发起狠来谁都不认，就像现在，直接让ricky没了竞争机会，ricky再多小心思，这会儿还是只能巴巴认了。
向启峰说：“我不管那个，我只晓得，现在组长位置又空了出来，要是我在ricky手底下做事，我可能得憋屈死。所以，我自荐来当组长，霓霓姐你也考察考察我。”
乐月起哄，认为向启峰能力不差，做事也靠谱，至少和她一起合作愉快，力挺向启峰上位。可这事情，窦霓一个人说了不算，她自己这总监的位置还没坐稳呢。
窦霓深思熟虑之后，学着陈茉的话述，对向启峰说：“我也认可你的能力，但是上面要让谁当，我做不了主，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争取。”
乐月直肠子的说：“霓霓姐，你变了，最近说话都开始打官腔了。”
窦霓心头苦道，可不么，她瞒了怀孕消息在职场中游走，说话做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来，肯定没以前说话那么随意了。
“但是我人没变啊，我和你们交情最深，总不会当了总监就要给你们立规矩。”窦霓说，“你们两个的能力我比哪个都清楚哈。”
向启峰和乐月看起来没有不高兴，可窦霓却觉得他们谈吐之间已经拘谨起来，往常开玩笑的话，这时半句都不说了。一直以来的上下级关系，好像因为她往上走了一步，就拉开了距离，变得不同了。
窦霓想说什么，却有点词穷，她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自己的深思熟虑，因为披上了总监的马甲，她说的所有话，都可能让人有另外的解读。她为了缓和关系揭开真相，别人未必理解，而她也总不至于底下身段讨好。
总监的职位得到了，可窦霓突然觉得，也没多值得开心的事情。
到了蜀九香，因为人多，服务员拼了三桌在窗边，又给大家点了菜。
红色的桌子板凳看起来很喜庆，大家忍不住喝酒，一喊便是一整箱，也给窦霓倒上了。
窦霓推说不喝酒，可大家说，今天庆祝，情况特殊，得喝一杯。乐月帮喝不起用，小黑还说乐月忙着抱大腿。
乐月昂了下巴：“没错，我就一直是靠抱大腿活的，你不知道啊？”
窦霓忙说自己对酒过敏，企图缓和冲突。
小黑说：“又不是怀孕，一杯没事的。”
窦霓心头膈应，浅嘬一口，可小黑觉得不够。窦霓就觉得，小黑有点强人所难了，正想发火。
ricky说：“就这一杯，你就喝饮料吧。”
向启峰帮腔道：“说好一杯，喝了就莫再劝了，劝女人喝酒，不像个事。”
小黑和ricky这才不说了。
向启峰的能力有目共睹，组长之位，绝对是最有实力的竞争者。他身后有窦霓，也就间接带上了陈茉，这而一次窦霓竞争成功就是最好的证明。
哪怕ricky有股东保驾护航，也不敢再以和窦霓直接冲突的态度去对待向启峰了。
窦霓想，一杯啤酒，度数也不高，不至于伤到孩子。况且，她也没打算生下孩子，迟早是要去做人流手术的，喝了也没事。
一杯冰啤酒下肚，窦霓立即感觉胃收缩了起来，去厕所已经来不及了，冲到店外，在街边扶着树吐，十分狼狈。
乐月心疼窦霓，跟了出来，一边给窦霓拍背，说她最讨厌桌上劝酒的人。一面让服务员拿来柠檬水漱口。
窦霓在街边站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害怕怀孕的事情暴露，可大家并没在意，也没再劝酒，甚至还怕窦霓胃受不了，全给窦霓涮的白锅。
ricky给窦霓点了豆奶，说对胃好，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ricky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ricky举杯说：“虽然，我心里不服气，but，你任命下来了，我还是会配合你的工作。别看我只是个小兵，但是我会是你最好的partner。”
向启峰也不甘落后，说：“霓霓姐，我们合作多年，恭喜你。”
这一来，又掀起一轮敬酒狂潮。
第96章 对孩子有害
大家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身后有大佬撑腰，却甘于屈居人下，不是ricky的风格。窦霓试岗期没结束一天，就还有被顶替的可能。大家都猜，ricky的隐忍是因为还憋着大招，而窦霓联合了向启峰对付ricky，一来二去，脑补出一场宫斗大戏。
窦霓拒绝喝酒。她清楚的知道，量多伤身，肚里还有娃娃。最可怕的是，带着酒味回家，一定会引起家庭矛盾。
最后，酒都让乐月挡了，窦霓忍不住劝阻，说了很多次：“不想喝就算了，鼓捣整就不像是庆祝了哈。”
众人这才作罢。但依旧有好酒之人，挽起袖子开始划拳，兴致渐浓。
觥筹交错间，天色渐渐晚了。
窦霓推说先回家去吧台结账，ricky还抢了先，说大家把钱转给他就行。
乐月跟过来要和窦霓一起走，还提醒小程序里有aa的程序，不用另外直接转账。
用乐月的话说，到时候谁转了钱，谁没转，无人知晓，背地里你来我往的情况多了，自然又惹出不少事情来，她都是为了窦霓着想。
明天是周末，大家觉得机会难得，不想早早散场。
窦霓说了些客套话，出门坐车，乐月跟过来，以窦霓马首是瞻的向启峰却稳坐不动。
窦霓为了散去酒气，并没有立即坐车，请为她挡酒的乐月喝“一杯酸奶牛”，肩并肩往车站走。
说了几句闲话，窦霓才知道，乐月和向启峰私下商量好了，由向启峰留下坐镇，就是不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有机会去对ricky谄媚。
窦霓哭笑不得。
工作不是只玩心机就行，每一个人在各自的岗位上都有作用，这是陈茉教给她的道理。换句话说，要是没有小黑存在，没人和ricky组队，她还不好推脱麻烦呢。
旁人担心她坐不稳总监位置，可她自己却知道，只要她不出问题，上盛集团的单子已经十拿九稳。
到这时候，窦霓自己也觉得，她位置不同，看问题的方式也不同了，和以往能聊上几句的乐月，也开始变的无话可说。
乐月还觉得窦霓天真。要是ricky有那么单纯，来就选窦霓身边坐？要是ricky不想上进，几次去办公室找机会？要是ricky有那么善良，会去抢窦霓的单子么？ricky这种人，以狼性为天理，绝对是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典型，就连向启峰也这么觉得，不然不会留下膈应那群跟屁虫了。
不用乐月细说，窦霓也知道，公司突然取消市场主管的职位，而她直接晋升总监，其中没少发生事。
经乐月一提醒，窦霓又担心起来。
曾经，陈茉是总监，老黎是主管，两人经常因为意见不合吵架。命令下达，却拖着一直得不到执行，不仅陈茉上火，组员们也很恼火，陷入做多做少都是错的怪圈。
窦霓深感有得力的左膀右臂，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也开始考虑，是否需要帮一向听从她安排的向启峰更进一步。
窦霓和乐月分道扬镳后，忍不住给李思思打电话。
当领导的事情她确实不擅长，但是李思思在职场混的如鱼得水，她至少能找些经验。
李思思得知窦霓晋升，兴奋的要为窦霓庆祝，正好她也有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还有一件事她需要窦霓帮忙，索性明天聚会，可以当面聊。恰巧她知道一个藏在写字楼里面的隐秘空间，适合聊天，明天发定位给窦霓。
窦霓猜不到李思思的喜事，李思思刚分手，何喜之有呢？
李思思坚决要保密，窦霓也无可奈何，只能期待明天揭开谜底。
玉林离双楠并不远，此时交通顺畅，不过二十分钟车程就到了家。
窦霓喜气洋洋的上楼，还琢磨着和高子瑜打个赌，就猜李思思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她开开心心的开门，却不料遇着一家老小的冷脸。
老高今天接了一个大单，从红牌楼送到锦绣路，赚了6元运费，客户见老高年纪大，又念着天气炎热，老高送上门满头大汗还客客气气，于是给了50块打赏。老高想着一路接单回家，也不耽搁路上时间。
谁知道，老高在玉林和川大的范围转来转去，钱没少赚，但人却一直没都出玉林范围。眼见到了饭点，单子更是一个接一个。老高想着，反正窦霓要回家点外卖，说不定还和王惠真出去吃，他不用操心，便给王惠真打了电话，说自己晚些回家。
老高又摸到了一条送外卖的规律。譬如，锦绣路的保利中心有写字楼，有写字楼的地方订单多，人也大方，只要外卖按时送到，说不定还能得到额外打赏。
老高斗志昂扬的赶时间，路过玉林的时候，看到窦霓在路边吐。
那时候，窦霓身边有乐月照顾，老高又赶时间，这才没上前制止窦霓。
等老高送完外卖，不放心，又去蜀九香门外观望，确定窦霓还在，给高子瑜打了电话。
高子瑜冷静一些，觉得窦霓同事聚会，还是不要进去打扰的好。因为他提前给窦霓打过预防针，窦霓应该知晓轻重。
老高恨铁不成钢的说：“她是要害死你娃娃啊！”
可高子瑜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老高进去闹，老高拿不准究竟怎么回事，只能回家和王惠真商量，结果还挨了王惠真一顿骂。
王惠真说：“高子瑜就是个耙耳朵，窦霓说啥子他是啥子，你指望他！？你就该进去把她拉出来！喝啥子喝，自己怀着娃娃自己不晓得嘛！”
老高憋屈的很，心说，事情要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他之所以没敢进去，还是顾忌小两口感情。这才几天，王惠真就忘了上次小两口一个说监视，一个说外遇，吵架砸门了。再说，那天他分明看到个男人接窦霓上车，他都把话挑明了，但高子瑜说什么，高子瑜说“相信她”。
老高把气都憋在肚子里，不耐烦：“你说，你就晓得指着我说，你等你儿回来，你自己去说他！”
高子瑜听说窦霓跑去喝酒，心里本来就忐忑不安，只是没在老两口面前表露出来，面对老两口的轮番轰炸，他不由的想，会不会窦霓真喝酒了，他的孩子怎么办。心情差极了，老两口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念叨。
王惠真说窦霓不懂事，不顾孩子。
老高说高子瑜不该事事由着窦霓来，凡事应该长个心眼儿。
直到窦霓开门那一刻，才骤然停住讨论。
第97章 我想要娃娃
窦霓主动交代：“他们非要给我办晋升宴，我不好拒绝，不然早就回来了。”
窦霓低头换鞋，却发现屋里诡异的寂静，一抬头，高子瑜已经站在跟前了。
高子瑜诈她：“你喝酒了。”
窦霓心头一跳，快速开动脑筋，开始想，只喝了一杯，身上到底有没有酒味。
据说，抽烟的人，自己身上有烟味是闻不见的。以此类推，喝了酒，身上有酒味，会不会自己闻不见？
想法一闪而过，窦霓还是承认：“啊，喝了一啤酒杯。”
高子瑜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扭曲，崩裂，然后肉眼可见的恢复常态，立在原地，像个护法神。窦霓绕过他想走，他侧移一步挡住窦霓的去路。
窦霓抬头，比划道：“咋啦，我就喝了一杯，这么大……这么高……”
意思是，并没有多少。
高子瑜阴冷道：“书上说了的，喝酒可能会导致胚胎停育、自然流产、胎儿发育畸形、宫内发育迟缓，甚至是婴儿出生后智力低下！因为酒精影响胎儿的大脑神经系统发育，有一系列的后遗症！”
“你跟我背书干啥，我就喝了一杯……”
高子瑜打断窦霓的话：“你看了书的，明晓得有影响，为啥要喝？”
“我升职，人家给我庆祝，我不好拒绝……”
高子瑜气道：“你眼里就只有工作！”
夫妻俩站在门口吵起来，窦霓原地站定试图和高子瑜讲道理。
窦霓说：“刨除剂量谈危害，就是耍流氓。偶尔少量喝酒，对胎儿生长发育影响根本不大。”
高子瑜更气了：“你总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从来就没想过娃娃！”
窦霓把手上的包丢向高子瑜，也来了气：“我要不要娃娃你不晓得吗？我隐瞒过吗？结婚的时候说好了不要，你心血来潮要了，我就应该配合你吗？你眼里只有娃娃，有没有我？我一天那么辛苦，你回来不问我一句我辛不辛苦，张口就娃娃，娃娃！你那么想要娃娃你自己去生啊！”
窦霓弯腰捡起包，穿了鞋子又想出门。高子瑜揽腰抱起她，不顾她挣扎往卧室走，反手把门关上，哐的一声。
老两口没想到，小两口因为一杯酒吵成这样。
这时候，王惠真又怪起老高来，说老高做事不考虑后果，喝酒就喝酒嘛，一杯啤酒和醪糟（米酒）也没啥区别，她怀孕高子瑜的时候，嘴馋跑去喝米酒，也没出啥大事。高子瑜一样健健康康，壮得跟头牛似的。
“啥子话你都说完了，就我一个坏人！”老高担忧的看着紧闭的卧室门，问，“你不会又图便宜，买了个空心货回来吧？明天换门又要挨脱几大百！”
王惠真怪：“说得我和你一样瓜，这回买的实木的，你听，没动静呢。”
“那他捶不破门，把手捶骨折了咋个办？”老高还是担心，“万一吵凶了，出了啥子事，我们都听不到动静。”
王惠真气：“好意思说我！啥子话你都说完了！”
老两口担忧不减，齐齐趴在门上听动静，可卧室里隐隐传来说话声，没吵没闹，倒让老两口不知究竟，相互推诿，是谁去推门。
高子瑜进门以后，将门反锁，把窦霓压在床上，红着眼说：“我想要娃娃。”
窦霓挣扎了一会儿没用，手脚都被他摁住，气得想动嘴撕咬，又够不着，也气的眼红：“你要，我就要生吗！”
高子瑜脸红脖子粗道：“你是我老婆，你不生谁生？”
窦霓气：“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去外面找一个，别想我生！”
高子瑜浑身都抖了起来，还保持着姿势不动，只是半晌没说话。
猝不及防，一滴泪啪嗒掉在窦霓脸上，窦霓愣了。
高子瑜说：“你都怀上了，能不能不倔？我都说了我来养……要不我们换一下吧，我来当女人算了，你去当男的。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好，勾三搭四也好，我嫁给你就认定你了。我怀你的娃娃，我来生，生了我还养，我养娃还给你洗衣做饭。”
窦霓莫名觉得这话有点好笑：“你就会捡好听的说，你根本不会做饭好吗。”
“不会我学。”
“那你把生娃娃的事情学会，我允许你生。”
“这个事情我想学，但是我学不会的嘛。”
“我不管。”窦霓气道，“你们说生娃娃就跟下个蛋一样容易，说生就生。人又不是下蛋的母鸡，睁眼就吃食，闭眼就下蛋，一天到晚那么多事情，哪个有空想其他的。”
“你都升职了。”高子瑜说，“总不可能你没完没了的升职，地球上就没人有你的官大，你想一统地球吗？”
窦霓不说话了。她现在也知道了，工作和生活有关是因为钱，但钱不是决定生活的唯一要素。可她总得给不生孩子找个借口，不然这场争吵就像她输了一样。她绞尽脑汁，却想不出说辞。
高子瑜又说：“就算你把宇宙统一了，我们最后还是要过日子，不然你找哪个来继承银河系。”
趁窦霓这会儿没发脾气，高子瑜开始撒娇，把上半身压在窦霓身上，手却小心撑在肚子两边，不停的喊：“女王大人，求你了，赐我个娃吧。”
窦霓经不住他软硬皆施的求，只说想想，前提条件是，高子瑜不准在她面前再念叨孩子的事情了。但作为交换条件，她同意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事先告诉高子瑜一声。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夫妻俩已经结束了争吵，高子瑜志得意满的走出门，对王惠真比了ok的姿势。
老两口面面相觑，王惠真担心窦霓在卧室里生气，探头进去，却看见窦霓在理床单。王惠真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又把头缩了回来，面对老高的目光询问，不好意思的扇了扇手掌。
老高想知道高子瑜是怎么劝动窦霓的，高子瑜说自己的话，窦霓肯定会听。王惠真还加入进来，让高子瑜进卧室把这句话当面对窦霓讲。高子瑜又怂了。
老两口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结婚是怎么过日子的，三天两吵，回过头还是笑嘻嘻。
而经此一次之后，老高决定，以后无论看见窦霓做什么，都不拿回家说了。每次他说了没结果，倒还惹人怨怼，何苦来哉。他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好呢！
老高又担心起王惠真来。
王惠真最近头昏，可就是拖着不去医院检查。老高说了很多次，王惠真还拿节约钱的理由来搪塞。老高趁此机会，不得不向高子瑜求助，料想高子瑜吭叽不出一句，就找上窦霓做主。
第98章 两个爸爸
窦霓还没有从刚刚的争吵中缓过劲来。
她只是没有开始那么生气，却不代表她完全不生气。可高子瑜并没发现，以为她和以往每一次一样，气过就算了。
迎着高家一家三口的目光，窦霓不想将伤疤再揭开，牵扯出一抹笑来。
窦霓说，有病得治，拖着不是办法，况且肚里还有孩子呢。
一家四口，三人赞成。
王惠真还是不想不去，竟吼出了她知道大家都想劝她打掉孩子的话，说她已经去向神仙求过，许过愿的。属实让人无语。
不想要孩子的窦霓，很难理解，为什么王惠真根本不具备条件，还要坚持生下孩子。就像窦霓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养老和孩子挂钩，为什么要让孩子去完成自己的心愿，为什么遗产非要让孩子继承……
窦霓不想掺和高家的纠纷，免得自己又莫名其妙陷入其中。
可窦霓不说话，高家父子觉得没了支持也不吭声。结果就是，王惠真自己不去，旁人不能绑着她去，眼见事情又要陷入僵局。
高子瑜说：“妈，你有没想过，万一你现在这种情况，才是保不住娃娃的先兆呢。”
王惠真骂：“呸，我就晓得你居心不良，你想要你自己的娃娃，不想要你兄弟姐妹！”
话都说得到这份上，事情只能作罢，老高一张苦瓜脸拉得老长。
半夜，孕妇们睡得酣畅，父子俩又齐聚阳台谈心。
高子瑜感慨，他一直觉得老高活得窝囊，可现在自己身临其境，才晓得太不容易了，老高才是为了这个家付出最多的人。
老高也觉得自己挺难的，追忆往昔，好几次差点想离婚，但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就好王惠真这口，痛并快乐着，离了又舍不得。
从小到大，父子俩除了小时候指导作业，就没说到今天这么多话。也从没有一天，说起话来，没了辈分区别，如此和谐。
高子瑜对如今的形势打了个总结：“都是当爸爸的，哎！”
老高提醒：“你妈肚里的，你都得喊弟弟，你当哪个爸爸？”
高子瑜说：“得，我喊他弟弟，我儿喊他叔父。”如果按照一些地方的习俗，可能也叫二爸。
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个要喊另一个二爸，高子瑜以前只在年代剧和古装剧上才看到过，没想到现在真真切切发生在他身上。
他既觉得有趣，也觉得担心，因为这样的有趣无时无刻在提醒他，家里添人，一添便添了两个！
老高很认真的提起住处问题来，两个孕妇生了孩子，暂且还能住在一起。可等孩子长大之后，家里一套二的房子肯定是不够住的。但如果要买房子，家里只有十几万存款，凑不齐首付。而且，养孩子还要花奶粉钱，攒学费，防止生病，有各种各样的开销，一来二去，买房更就遥遥无期。
老高说这些话的目的，是在告诫高子瑜不能再任性了。
高子瑜说，他知道窦霓压力很大，他在努力，可公司晋升需要时间，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即便他心里再着急，也只能慢慢来。
窦霓晚上脚抽筋，一看高子瑜不在身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灯光，看到高子瑜和老高在阳台上聊天，把父子俩前半截谈笑的话都听了进去，却没听见后头为以后做打算的内容，悄悄回到床上。
窦霓也想到了，两个孩子都是花钱的地方，甚至还想到没有地方住，没有衣服穿……她觉得，既然那么难，就不应该再要孩子，增加负担。
人生短短几年，已经要吃很多苦，为什么不让自己过的轻松一些。
次日一早，看到家里费尽心思准备的早餐，窦霓没了以往的温馨感觉，只觉得，这些都是在为本来就不算太过宽裕的经济，增加负担而已。
吃过早饭，窦霓忙不迭出门找李思思，一刻都不想待在家中。她松了一次口，就变得被动，要不停的一直退让，高家人提到孩子她也不能反驳，只好躲出去。
高子瑜接了私活儿不打算跟去，就连窦霓主动问他去不去，他也要留在家中。
窦霓临走前，高子瑜还嘱咐：“玩的开心点，放心，我在家赚奶粉钱，哪里都不去，等你回来。”
窦霓宁愿高子瑜去做点什么，不要把目光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就像以前，她出去找李思思吃吃饭，高子瑜和一帮哥们儿聊聊天，大家互不干涉过得很自在，偶尔在一起看看电影逛逛街，甜蜜也没见得少。
窦霓想说的很多，出口只有一句：“思思要给我庆祝，我可能晚点回来。”
如果可以不回来，当然更好，只要能找到适当的理由，又不会造成夫妻吵架，窦霓想，她一定会这么做。
窦霓打电话确认李思思在家，立即打车前去。到了之后，李思思还在睡觉，开了门又躺回床上，让窦霓也再歇会儿。
孕妇的身子，说困就困，窦霓一沾床，只觉得眼皮子开始打架。
李思思牵过她的手臂，像抱抱枕一样，把头搁在窦霓的颈窝里，却闭着眼说：“你肯定是又不开心了，每次不开心都朝我这儿跑，不晓得的，肯定以为我才是你奸夫。”
窦霓闭着眼叹：“没升职之前想升职，升了职，高兴也不过两分钟。你说，他咋个就那么厉害，就一次没戴套，我就怀起了。要是没怀上，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李思思的头拱了拱，嘟囔：“不扯这个，你家扯不清楚，睡，睡清醒再说，你一开口我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窦霓也不想去想了。
她不想要孩子，高子瑜想要。她想搬家，王惠真不许。她想流产，又需要人陪……
“对了。”窦霓说，“要不，今天不庆祝了，你陪我去做手术吧。”
李思思骤然坐起来：“我不同意！”
窦霓笑她：“我又没怀你的，你有啥子不同意的？你前段时间还支持我呢。”
李思思现在想通了，男人可以不要，孩子必须生。
人老了总得有个伴，不要男人，就只能要孩子了。
第99章 床撇一半
窦霓不知道李思思怎么有这么多奇葩想法，笑她，不要男人哪来种子，而且，一个人带孩子也太辛苦了一点，她经常看一些文章里谈“单身式育儿”，那些妈妈不堪重负，甚至还有抑郁症。李思思现在是没有体会到，等李思思有了孩子，能体会到育儿的辛苦，追悔莫及已经来不及了。
李思思道理还挺充分，先说婚姻不保险，可能离婚，那时候就是单亲妈妈。而且，自己生下来的孩子，要跟着男方姓，本来就让她觉得不公平。现在有些家庭，可以接受男女双方不结婚，只要孩子，一家养一个，既不牵扯经济，也不没有传宗接代的困扰，这么一想，和最早就是单亲妈妈没什么区别。
窦霓问：“那娃娃呢，你的想法，娃娃同意不？小娃娃不懂事，拿着你没爸爸，你没妈妈开玩笑，那时候娃娃要承受的心灵创伤，不比你这个妈妈小。”
李思思无奈想了想，好像也是这道理，索性放下不提，说可以随缘。
聊了这么深刻的话题，两人都睡不着了。
李思思索性起床敷面膜准备出门，她定了在科华南路那边的轰趴，是个两百平的loft，要打麻将或者要唱k，都能在里面解决，为了增加氛围，还让店家做了横幅，这是现在好多人过生日才选择的聚会方式。
问题是，上百平的轰趴，不可能两个人玩，李思思这到底是喊了多少人来啊。
窦霓是真没想到，李思思这么铺张。
李思思觉得，她俩在学校里就是玩的最好的，现在双方都算事业有成了，是人生的大转折，自然要好好庆祝。
李思思几乎请了二人所有熟悉的朋友，特别是还留在成都工作的大学同学，男女都有。
窦霓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李思思想趁机整顿身边人脉关系。
往年同学聚会，没个主基调，人人都衣着光鲜出来吹牛逼。
例如，当年李思思一个小学妹在街边发传单，就说成是“我专门负责为公司引流，负责用户反馈的收集、通过沟通交流询问用户需求、通过分析传单发放情况整理反馈文档。”
例如，还有一个做技术支持的小哥哥，就说成“制定产品验收测试标准和交付测试标准，并按照标准测试并验收，保障交付高质量的产品。”
按照这种思维，简历看起来是好看了，但是，那是对hr的。在李思思这里，她觉得画蛇添足且不真实，她要把这种在生活中也用套路的人全部筛出去。
“也不是不联系，但就分亲疏远近了。”李思思解释，“工作就是工作，工作代入生活算啥子，吹牛能让一个人真的得到尊重和关注么，并不能。”
直到这时候，窦霓还不知道李思思到底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因为李思思的想法真是太多了，她有些跟不上节奏。
很多时候，窦霓都觉得，她和李思思是两个世界的人，尽管这并不妨碍她们相互倾诉，寻找安全感。
李思思敷了面膜，穿了运动衫，扎起马尾，带了荧光粉的帽子，一条牛仔裤紧绷绷框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好身材，无愧于她川大校花的称号。她美滋滋在穿衣镜面前转了一圈，问窦霓这样出席如何。
其实，大夏天穿紧身裤，李思思自己也觉得热得慌，却不想露出腿上的肌肤让人看。她觉得围绕在她身边的花花草草太多了，一个都不靠谱，包括柳杨。
在她的印象里，柳杨多金，长的不丑，一定女朋友不少。
正说着，柳杨打电话来，李思思还奇怪：“你怎么知道呢？”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李思思叹：“那你过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直到这时候，窦霓才知道，年前，李思思用全部积蓄跟着公司投了一个项目的种子轮，如今业绩兑现，项目发展壮大，新股东入驻，李思思不打算跟投，能套现离场，柳杨是来相劝的。
在投资方面，窦霓不比李思思精通，只能劝说李思思珍惜柳杨这份心。两人既然有共同语言，又还都是单身，最主要是，柳杨对李思思有好感，瞎子都能看出来，偏偏李思思要无视。
李思思这才交代，柳杨最近频繁联系她，就连辛少亭给她打电话寻求复合，都是柳杨主动帮忙应对的。
傲娇的辛少亭以为李思思移情别恋，自然不再纠缠，但李思思背上了出轨的名头，柳杨也成了辛少亭口中的奸夫。
李思思还以为柳杨会因此与她生疏，未料柳杨不但不退，还频繁联系。她表明心迹不想结婚，柳杨倒还说她想的多，两人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既然是工作关系，就这么处着呗。
窦霓问：“你自己以前说，婚姻就是合伙开公司，这回人家说工作关系，不一样吗？”
李思思说：“那当然不一样大了！工作拉豁就拉豁，一张床就四个脚，你撇一半还能睡吗？”
两人嘻嘻哈哈出了门，到科华南路的时候，还没到中午，柳杨正好到了附近，就约着一起吃饭。
柳杨说，两个小仙女都是主角，应该他做东。
李思思欣然接受安排，这让窦霓很不习惯。可李思思觉得，这是给柳杨的考验，虽然她不缺钱，但是她还是觉得男人为她掏钱包的时候最帅，这叫仪式感。两人的悄悄话没让柳杨听到，但柳杨直觉李思思一定在说他。
李思思说：“你在我面前，我为啥子要说你呢。”
柳杨说：“那你当着我的面说别人更不好了，就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李思思说：“你说说，你有啥好被说的，我考虑考虑。”
柳杨应：“我年方三六，有车有房，双亲健在，事业小成，还未娶妻。不说感情不说人，你还可以说钱，那中央厨房的项目我就劝你再继续拿着，你要是不乐意，还可以和我争辩。你看，话题明明那么多。”
李思思白他一眼，拉起窦霓往前走，柳杨和跟班一样跟着。
窦霓满以为李思思在柳杨面前是个乖乖女，却不料照常公主做派。可柳杨与辛少亭不同，不会刻意要求李思思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李思思也很少在窦霓面前抱怨柳杨。两人分明十分登对，相处起来也得心应手，可就是不肯谈恋爱，这让窦霓分外不解。
吃过饭，去轰趴的时候，李思思才说了一句实话：“太熟了，不好下手。”
窦霓哈哈大笑，柳杨还想知道李思思到底说了什么。
窦霓恶作剧道：“她说给你介绍女朋友。”
两人同时瞪窦霓，又异口同声道：“就她（他）？”
第100章 主角
早有人陆陆续续到了轰趴地点，报李思思的名字进门，酒水饮料都是备好的。
有的人多年未见，还有在大学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今天都因为李思思聚在当场。也有人感慨，李思思这是把在川大学生会的资源都动用起来，来了个大锅烩，比过年时同学聚会还热闹一些，就差赶上校庆了。
李思思没出场，大家已经开始嘘寒问暖，套交情攀关系的不少，有带着孩子来玩去电竞房，另一些约着打麻将，还有的就坐在客厅聊天，也算各得其所。
李思思一进门，大家出乎意料都对柳杨好奇。
毕竟李思思貌美单身，如今又是富婆，柳杨一身名牌，连发胶都散发土豪气息，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李思思以看好戏的心态，让柳杨自己介绍，柳杨还谦虚道：“嗐，我就是思思姐的小跟班。”
于是，柳杨妥妥在大家心中，成了李思思没名分的男朋友，李思思狡辩无用。
双喜临门，凑了个三喜临门，大家都调侃，李思思那根条幅得改。
“恭喜思思荣获自由身，鹏程万里”应该改成“恭喜思思鹏程万里，喜得佳偶”。
李思思不接招，大家就转向窦霓，想知道条幅上的“恭喜霓霓业精于勤，更上一层楼”是什么意思。
在大家眼里，27岁能当总监，也是出类拔萃的代表了。但比起窦霓的升职，李思思实现财富自由似乎是另一档次，让人望尘莫及，加之李思思又是做投资的，不论是资产保值还是价值投资，很多人都围着李思思打转取经。就连平时几个关系稍微好些的，和窦霓打完招呼，也到李思思身边去了。
而围在窦霓身边的，是几个全职带娃的家庭主妇。
她们以前和窦霓、李思思关系都很好，先后结婚有了孩子不用上班，认为混的好不如嫁的好。窦霓不想生孩子，李思思不想结婚，在她们眼中就是异类。她们企图以“成功”的人生经验劝说，但往往只得窦霓和李思思的冷眼，所以关系渐渐淡了。
随着李思思事业越来越成功，应对她们更多了招数，就说：“我有钱，什么不行啊，我得找个来伺候我的。”
她们以前尚且可以把事业成功不等于家庭成功的话拿出来讲，但今天，李思思身边多了柳杨，她们抓不到李思思一点错处，就来窦霓身边找存在感。
她们好奇窦霓的婚姻关系和未来打算，详细问及孩子的事，开始催生，还把自己的孩子往窦霓面前送，企图说服窦霓和她们一样，不停告诉窦霓：
“哎，女人嘛，还是不要那么强势。”
“早生孩子早享福嘛。”
“你别学思思，她都30了呢。万一事业混不出来，最后还没得个伴，那时候谁来给你的青春买单？”
一个小时过后，话题逐渐脱离窦霓，但烦人的点依旧不减，还上升到攀比老公，这个是国企主任，那个是私企老板，就连孩子学钢琴还是学电子琴都要拿出来比比。
更夸张的是，最后居然说到生孩子得奖励，这个老公买戒指，那个老公送个车，有公公还给了三十万现金奖励。最后话题绕回窦霓身上，就成了生孩子的事情变成赚钱，顶窦霓上班好几年。
窦霓渐渐有些不耐烦，起身想走，老四却牵着钱多多来了。
钱多多在老四家长胖了一些。而钱多多看见窦霓，一阵兴奋，就往窦霓怀里钻。
窦霓和高子瑜结婚的时候，老四去了，但现场几个女人一个都没去。老四随口问及一句窦霓近况，女人们这才知道窦霓是怀了孩子的，还有老公。这一回，更找着说处，问起窦霓老公的身份地位，问起窦霓的养胎计划，产后安排，没完没了。
窦霓起身去找李思思，大家便向老四打听情况，因为狗都交代过去了，别的情况一定也清楚，就好像不把窦霓拉下神坛，她们心有不甘似的。
老四看到横幅，就知道窦霓今天是主角，和高子瑜的关系也不容许他不站在窦霓的角度考虑。
老四说：“你们好笑哦，今天是两个杰出女青年的庆功会，又不是比肚子。老公有钱，自己没本事，迟早离婚撒。”说罢，抱起钱多多，找窦霓去了。
窦霓要走，大家挽留了几句。窦霓坚持，大家也就挥手告别。
李思思这才察觉窦霓不高兴，得知今天的安排有失妥当。可她原本也是好心，想从同学中间帮窦霓筛选些关系，知道窦霓脸皮薄，才自作主张。现在，她混了一会儿，也觉得这样的交际没意思。
李思思解释了意图，才说：“还是吃了晚饭再走吧，今天你是主角。”
窦霓说：“你才是主角，和我什么关系啊。”
窦霓坚持要走，李思思作为聚会的组织者又实在脱不开身，便让柳杨去送，说改天再聚。老四也觉得无趣，抱起钱多多要一起走，却被窦霓拒绝了。
窦霓实在不想听老四为高子瑜说好话，毕竟高子瑜的不求上进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旁人夸老公如何如何，她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心头难免难受，再被众人催生，想起她和婆婆一起怀孕，还面临一堆糟心事，一点都不省心，心里就更是不爽。
钱多多见窦霓要走，竟在老四怀里嗷呜嗷呜哭了起来，窦霓头也没回，同柳杨一起去了地下室。
窦霓让柳杨抓紧机会，又说李思思想法不正常。但柳杨问及李思思想法，窦霓却不好开口了。她总不能说，李思思想要孩子，你借个种。可她又不能解释李思思的过往情史，怎么说都不对，干脆闭口不言。
柳杨察觉了窦霓的心情不爽，却从窦霓嘴里问不到一个字，只好往窦霓的工作上扯。
窦霓这才知道，李思思为了要个名单，连她隐婚进公司和签了五年承诺书的事情都告诉了柳杨。
窦霓突然觉得，和李思思之间的友谊，并不是她自以为的那么铁，甚至有点塑料姐妹的意思。
用别人的不幸，来衬托自己的能干，这和那群拜高踩低只晓得生孩子的闺蜜有什么两样？！
窦霓的委屈愤怒没在柳杨面前表露，只觉得柳杨喜欢李思思，一定是为了李思思说话，她说出来反而成了笑柄，之后不论柳杨探听关于李思思的任何事，她都不开口，全用一句话回怼：“你问她就晓得了撒，我又不是那种翻嘴的人。”
第101章 中暑
柳杨看起来风度翩翩，智商不低，就是不擅长哄女人开心，绞尽脑汁之后，告诉窦霓，并不是李思思话多，而是李思思担心，窦霓隐婚情况属于订立劳动合同的欺诈行为，来找他请教，他才知道窦霓情况的。
窦霓心头一颤，问起如果算欺诈行为怎么办。
柳杨解释，依据劳动合同法，用人单位有权解除劳动合同并要求劳动者支付违约金、赔偿经济损失。当然，如果简历造假，还可能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拘留并罚款。情节恶劣的，可能构成刑事犯罪。
其实，李思思也没详细说，只是问过，以柳杨的高智商当然不会猜不到。可这会儿，柳杨以一知半解的信息，给窦霓传递了一个错误信息，让窦霓觉得，市场总监的职位还没坐稳，身后已是万丈深渊。
如果被ricky知道，她在简历中隐婚的消息，她非但还没捂暖和的职位保不住，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窦霓下车的时候，脸色煞白。
她晕乎乎的往前走，到了高家楼下只觉得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花台上，站不起来了。
太阳火辣辣的，晒得她阵阵发晕，她顶着阳光看四周，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像飘荡在空中鬼火，置身人间地狱。
柳杨也知道自己惹了祸，忙给李思思打电话，说了情况。
李思思打电话给窦霓，窦霓却不接。要换了以前窦霓还没搬家，李思思完全可以上门去找，可窦霓已经搬到高子瑜家，李思思没去过，只能让柳杨去小区里找人道歉。
柳杨一看地图，十几栋房子，想找人又无从找起，在门口蹲守了半小时，也没见人出来，只能劝李思思说，窦霓可能回家了，他没办法一户户跟着敲门啊。
李思思心不在焉，好几次给窦霓打电话，却发现窦霓连手机都关了，也不知道是关机，还是已经将她拉黑。
这场聚会不欢而散，柳杨回到轰趴，也没得李思思好脸色。李思思勉强待到吃了晚饭才回家，没要柳杨送，一连好几天，连他的电话也不接，他送花又送单子的讨美人欢心，很费了一番功夫，当然这是后话。
窦霓在楼下想了很久，除了堕胎，没想到别的办法，却遇到乔秀莲从楼上下来。
窦霓呆滞道：“你咋个在这儿？”
乔秀莲怯怯道：“你别多想，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就只是来给你做顿饭。”
窦霓下意识问：“你不吃了再走吗？”
乔秀莲嗫嚅一阵，才说：“我还有事呢，你要是吃着好吃，我再来，机会多的是。”
窦霓知道，乔秀莲无疑只是找个台阶下罢了。可她却在想，什么时候起，自己身边的人际关系都这么糟糕了，每个人都以关心她的名义私下做事，最后也不问她乐不乐意。
因为都披着关心的外皮，她的拒绝好像成了不识好歹。
伤人的话，窦霓说不出口，只说：“又不是没人给我做饭，你去把那父子俩哄好，把你自己过好就行了。”
乔秀莲哎哎两声，还是没放弃，“没事没事，反正我天天闲着也不忙，你吃得惯，我以后还来。”说着，想拍拍窦霓，却又收回手，说，“哎，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说了，太阳这么大，你脸都晒红了，快上去歇会儿，免得你婆婆担心，老挂念你。”
窦霓不动，让乔秀莲走。
乔秀莲看窦霓脸色不好，这才大着胆子摸了摸窦霓的额头，触手冰凉，都是汗。她忙扶着窦霓往楼上走，窦霓还退了两步。
乔秀莲发觉不对劲，问她：“你到底咋个啦？还是不想要娃娃？”
窦霓说：“你喊我回别人家，你咋就从来没想过自己给我一个家呢。”
乔秀莲急：“是不是他们家又欺负你啦！走，我看看，哪个敢！”
窦霓有气无力道：“我真的没事，你把你自己顾好就可以了，天天操些没用的心。”
乔秀莲脚步一顿，问：“那你这样子，到底是咋啦，有啥子话不能对妈妈说呢，妈妈是外人吗？”
窦霓抽出手来，无语道，“哎呀，你嫑操我的心，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排了。你自己都没安排好，你还想安排哪个。”窦霓反而扯了乔秀莲的袖子往大门外走，催道，“走走，我给你喊个车。”
乔秀莲见窦霓步伐稳当，又觉得自己即便上楼也起不到作用，害怕窦霓嫌她多管闲事，她让窦霓有事给她打电话，她回家就收拾房间，让窦霓好方便过来养胎。窦霓没拒绝，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但心头怀疑的种子到底是种下了。
她今天第一次来高家，才看到高家住着一厅两室的小房子，家庭条件也算不得宽裕。她心说，孩子出生以后，连个专门的地方都没有，何况还一生就是两个。等王惠真肚里那个长大了，本来就没几分的薄产，还要两兄弟平分。等那孩子长大了，要娶媳妇，那时候窦霓都多大了，快五十的女人难道要流落街头？
乔秀莲觉得，作为窦霓的妈妈，哪怕窦霓怪她，她也必须帮窦霓出这个头。
乔秀莲没让窦霓送，自己赶公交车回家，想寻着车站，明天再来。窦霓目送她走出大门，这才折回去上楼。
乔秀莲走后，高子瑜刚进卧室准备做事，先是老四发了消息来，说李思思让人送窦霓回家了，问窦霓有没到。高子瑜说了谢谢，让老四千万别透露小秘密，生怕窦霓知道他昨晚就得到老四消息，提前得知李思思为窦霓办了轰趴，不然他非得挨揍不可。
高子瑜算着从科华南路到双楠的时间，迟迟未见窦霓上楼，心慌的想下去找人，一开门，才发现窦霓正在掏钥匙，脸色不好看。
窦霓嘴上说着没事，见着高子瑜却眼前一黑，踉跄两步差点跌倒，得高子瑜搀扶，才勉强稳住身形，到沙发上坐下。
高子瑜发现窦霓身上发凉，湿漉漉的，忙给窦霓裹了毯子，王惠真也忙凑过来关心，猜测窦霓是中暑，拿了藿香正气液来。
第102章 重度高血压
高子瑜知道藿香正气液中含有酒精，忙叫停，去问百度。这才发现，桑菊饮、藿香正气水这些药物，孕妇都不能吃，而且他裹毯子的举动还错了。孕妇中暑，应该用冷的湿毛巾擦拭身体降温，擦干身体后，用干毛巾盖住到有空调的房间里休息。
可冰毛巾一盖到窦霓胳膊，窦霓就冷的牙齿打颤。
高子瑜又再次百度，发现中度中暑的人体温会上升，但是窦霓全身发凉，情况不一样。他拿不准窦霓到底得了什么病，只能带窦霓去医院。
窦霓晕沉沉的，手脚发软，高子瑜想背她，却又怕压着肚子，手忙脚乱。最后不得已喊了救护车。
救护车都是就近安排医院，没得选，这一拉到了双楠医院，还好医生肯定窦霓只是中暑，给窦霓输了葡萄糖和生理盐水。
可窦霓还没完全好转，王惠真又倒了。
原来王惠真最近的头晕，是因为重度高血压，血压水平≥160/110mmhg。
可王惠真怕花钱，又怕老高让她来堕胎，一直不肯来医院检查，拖延了病情。
怀孕20周，就是妊娠高血压的高发期。当病情不平稳，患者有可能发生子痫、多器官功能障碍、严重胎儿生长受限、可疑胎盘早剥、胎心异常时，经积极治疗未见改善者，无论孕周大小，应及时终止妊娠。
医生建议王惠真流产，这么大的事情，高子瑜只能打电话给老高。
老高从最开始就不赞同王惠真怀孕，之后因为王惠真唐筛不过关，就又一次提到过流产，只是两次都因为窦霓支持王惠真作罢。
现在，医生既然让王惠真流产，老高说什么也不愿意要孩子了，让医生立即安排手术。
可王惠真想要保住来之不易的孩子，还嫌医生水平太低，要求转到省妇幼保健院去治疗，还给妇幼保健院的医生打了电话。医生听说了数据，认为可以过去试试，但老高不肯。
老高说：“就因为你怀孕，闹的家里鸡飞狗跳，你还想咋个样。就为了你肚里那个，我们都不活了吗！”
王惠真起身就要走，老高想上前去拽，被高子瑜拖住。医生护士都劝，如果省妇幼保健院的医生有办法，那就去试试，毕竟现在要个孩子也不容易，王惠真能怀孕也算是奇迹。
老高挣脱不了，颓然坐在王惠真刚刚躺的病床上，黯然道：“你就想着你肚里那个，你有没想过我们。我起早贪黑，娃娃担惊受怕，你的家人难道就只有他一个，我们都不算吗。年轻人怀孕了，你还跟着闹，你以为你还是个小姑娘蛮，你真的够了。”
王惠真冷冷说：“不管你咋个说，你都不是医生。”
老高说：“你就不能嫑折腾了吗！”
王惠真说：“反正，只要省妇幼的医生说没问题，我就要，随便你要不要。”
窦霓的液还没输完，不敢离了人。老高不愿意陪王惠真去，就只能高子瑜跟着去。但公公照顾总是不太方便，老高生着闷气，还是只能陪王惠真去看。
老高觉得，王惠真要当作精，也不能为难孩子们。
省妇幼保健院离双楠并不远，但老两口沿路都在斗嘴，王惠真到医院的时候，血压比刚刚还高了。
医生紧急安排住院，王惠真哭的伤心。医生对着老高就是一顿臭骂，才让老高歇了嘴。
医生详细询问了最近的饮食起居，首先批评了老高做菜的重口味，又批评了王惠真整天在家不运动的习惯，说妊娠期的女性以步行为主，锻炼自己的心肺功能。
医生这才肯定，高血压并不是不能生孩子，只要在妊娠期保持良好的心情，辅助药物控制血压，问题不大。
但是，如果长期处于高血压的情况，可能要面临引产，超过34周就可以开始考虑。
老高一算账，控制高血压，羊水穿刺后还有dna筛查，这即便顺利生产，34周的早产儿也得进保温箱观察2-4周，又是钱！
老高一个头两个大，和王惠真一五一十的好好说，生这孩子太不划算，家里压力太大了。
王惠真呢，非但没有悔悟，还劝起老高，也不拿以前流过孩子做借口了，说起窦霓小两口的婚姻状况来。
王惠真觉得，人家都有孙儿哄，窦霓一直不想生孩子，她这辈子想抱上孙儿还有点困难。最初，她想生孩子，就是怕老了孤单，也怕高家后继无人。
现在，窦霓虽然怀上了，最近也没闹着打胎，可以窦霓的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想不通就去做手术了。等窦霓真的决定生，她肚子里的都提前两个月出来了，为什么不要。
而且，小两口都要上班，孩子大可能还是给他们带。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多一张嘴吃饭而已，现在只要勤劳不懒，都饿不死人。
老高词穷的问：“那你就没想过，生娃娃要花好多钱？养娃娃又要花好多钱？”
“你小时候那么穷，喝稀饭啃菜根也长这么大了。”王惠真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话方式不对，不能再这么怼老高了，绞尽脑汁的说，“那你咋没想过，我们老了，他们压力在，再有一个，不也是为他们减轻压力？”
老高的心猛的颤了一下。
王惠真又说：“他两个要是说不好，把娃娃流了，这辈子也不要，我们咋个办？”
看着别人含饴弄孙，羡慕嫉妒恨，那可太憋屈了。
含饴弄不了孙，弄儿未必不是一件乐事。
人家都说，人生四大喜事，就有老来得子。老高难道还想把喜事变悲事，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尽管王惠真的理由不太靠谱，可老高想想那些早就抱着孙儿在他面前显摆的老家伙们，还是不得不感慨，当真是老了，人生寡淡如水，没办法消磨时间。
算算他现在刚50岁出头，等他拿社保的时候，孩子都八九岁了，都快懂事了，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他担心的学业问题，小两口的孩子还都差不多大，可以一并解决，他只用老实上班赚钱，加之和王惠真的社保，一月七八千收入。
别说养一个，不铺张浪费养两个也行。
第103章 人间悲喜
王惠真这几天要留院观察，确定血压正常才能出院。
护士见老两口还在为钱担心，告诉老高，也不一定34周必须得做手术。很多孕妇都有妊娠高血压，有些是阶段性的问题，王惠真以前的体检一切正常，所以，万一血压稳定，还是建议顺产。言下之意，保温箱的钱可能不用花。
这么一听，老高对孩子的厌恶稍微淡了些，没好气的对王惠真说：“是你要生哈，你有本事就顺顺利利生下个健康的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老高总算松了口，王惠真便催着老高出去跑外卖赚奶粉钱。老高跑去护士站询问，得知只是血压不稳，行动能力不受限制，一般不需要特别陪护。
老高让王惠真如果不舒服就给他打电话，先回家拿了住院要用的东西，这才忙着出去赚钱，晚上给小两口打了电话，就在病房住下了。
等窦霓从医院里好转出来，已经是晚上了，乔秀莲做好的菜还在桌子上摆着。折腾一下午，吐了两次，窦霓这时有了些胃口。乔秀莲做的南瓜软糯清甜，她吃了两碗睡下，第二天起床照样生龙活虎。
老两口不在，并没影响两人的生活。
或者说，即便老两口不在，生活也没什么不同，唯一缺少的是做饭的人，少了烟火气。
窦霓和高子瑜去了一趟省妇幼，看望王惠真。
王惠真在医院的精神头，竟比在家还好。不到一天时间，已经和病友们熟稔起来，这个阿姨，那个叔叔，窦霓一进去就喊的头晕。所有人目光都在窦霓身上打转，说窦霓样子好身材也好，以后孩子生出来一定漂亮。
这种情况下，窦霓自是不好说不生的话，闷闷坐着。高子瑜上前问王惠真需要什么，好帮忙跑腿。
王惠真说：“没有没有，对了，你给娃娃取名字没有，你爸昨天想了一晚上，啥子红红，晴晴，彤彤的，名字好土。你比你爸会取，你取一个？”
高子瑜惊道：“这事我不能插手，免得老汉儿埋怨我。”
王惠真说：“他没文化，取不出来好名字。”
高子瑜纠正：“那个是他的权利的嘛。”
王惠真不以为然，说高子瑜的名字，就不是老高取的，是当时同病房里一个教授给自家孩子取的，结果生出来是个女儿，名字就让老高捡了。这件往事，高子瑜没少听，顿觉无语，只觉得让病房的人看了笑话。一回头，发现窦霓已经出去了。
窦霓说病房闷，想出来透口气。
高子瑜猜到窦霓听了孩子的话，心头又起了波澜，陪窦霓在楼下站。
没一会儿，遇着一对不孕的夫妻。男女身体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怀不上孩子。女的在责怪男的不行，男的在埋怨女的不按医嘱好好卧床，小两口没吵起来，但句句针锋相对，料想回家之后矛盾不少。
高子瑜说：“如果你不想在这儿，我们就回家。”
窦霓说：“没事，你先上去，我在这儿站站。”
高子瑜生怕窦霓又跑去咨询人流的事情，不敢离开半步。说两句话的功夫，又遇到一对。
女的似乎非常难受，白着脸。男人小心翼翼搀扶女人，直道辛苦，说怀上以后就好了。女的泪眼朦胧，说每次打排卵针，屁股都得痛上好几天，这回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试管了，万一一直怀不上，男的会不会和她离婚。
未罢，后面又出来一个又哭又笑的男人，站在他们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脸泪水，问高子瑜借打火机。
高子瑜说没有，素不相识的男人也没挪开，对高子瑜激动道：“我当爸爸了！顺产，六斤八两！”
高子瑜只道恭喜。
男人还嘱咐：“看你老婆也怀了吧？对她好点。”
窦霓说不出心头滋味，准备折上楼向王惠真告辞，就这短短去病房的一路，遇着流产挨骂的，愁眉苦脸的，步伐匆匆的，挺着肚子满脸幸福的……似乎人间悲喜都和孩子相关。
来妇幼保健院看病的，大都是要孩子的，窦霓无法和他们产生共情，就像她不明白那位新晋父亲为什么会对着陌生人炫耀一样。
就好像，当了爸爸，是世上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她直觉，现在的高子瑜应该也特别想向外界宣布，他即将成为爸爸，只是碍于她在不好多说，不然一步三回头的，就差和男人攀谈起来。得，她给高子瑜腾空间，高子瑜自己爱生自己生去，和她无关。
窦霓已经跨进电梯，高子瑜才追了进来。窦霓不想理他，他便强势挽着窦霓胳膊。窦霓斜他一眼，他眨眨眼，又开始装无辜：“老婆，我们说好的。”
窦霓眉头一夹，只觉得心烦的很，到了病房门口，迟迟不想进去。
医生看起来是个教授，带着几个年轻学生在查房，王惠真这个高龄产妇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医生详细询问了王惠真今天的饮食情况，王惠真得意的很。医生听得没有大问题，安慰王惠真放宽心，一会儿医院里有护士教保健操，可以去学学，对胎儿好。
高子瑜绕过窦霓进了门，问起医生情况。
医生慎重道：“小伙子，一般来说，你妈妈这么大年纪的，生育功能已经丧失了。她能怀上是奇迹，你们平时别惹她生气。一定记得要来定期产检啊！高龄产妇由于内分泌代谢等等变化，容易产生糖尿病、高血压等等并发症。”
高子瑜忙点头称是。
医生又对窦霓说：“你妈妈很多养胎观念都传统又不健康，你们年轻人别跟她学，该体检就要来体检，为了娃娃好，也是为你好。”
医生准备去下一个病房，窦霓趁着高子瑜和王惠真聊天没注意她，赶紧跟了上去，问她现在怀孕10周，要做人流手术需不需要提前预约。
医生也被她问懵了，“怀起不要的，现在少见哦，我们这儿现在没结婚来冻卵的也不少呢。”看了王惠真所在的病房一眼，才说，“小姑娘，早生孩子早好，卵子质量好，你恢复也快，保养的好不会留下好多疤的，别怕。”说罢，带着一群学生巡房去了，窦霓不好再说。
回了病房，王惠真还在拉着高子瑜说话，说女人怀孕辛苦，让高子瑜多体贴窦霓。昨晚老高也说了房子的事情，够不够住的先不管，孩子生下来自然有办法，只要高子瑜努力赚钱就行。
第104章 新的起点
窦霓装作没听见，说自己回去还要处理工作，王惠真便体贴的催高子瑜陪窦霓回家。
一场逃不掉的探病，搅得窦霓心情更加复杂，千头万绪已经不知道从何理起。路上，老四又打电话来，说李思思把电话打到了他那里，想知道窦霓的情况，让高子瑜空了给李思思回个电话，免得李思思担心。
高子瑜一言不发的听老四把经过说了，这才知道，昨天窦霓去参加庆祝宴，闹了不愉快。
都说，女人家的事情，男人不参合。
可女人不高兴，男人要遭殃，这是高子瑜作为耙耳朵的觉悟。
高子瑜说：“思思姐让你给她回电话。”
窦霓说：“她找我又没啥事。”
高子瑜问：“以前你们天天抱着手机聊，咋昨天你去了之后，回来就不理她了呢？”
窦霓说：“她耍朋友，哪里有心思理我。”
高子瑜半开玩笑问：“她天天找你一个已婚妇女聊，也没管我在。咋个她耍朋友，你还吃醋啊？”
窦霓说：“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不带套，非要生娃娃，哪里来那么多事！生了你养的起吗，生下来我咋个办，你从来没为我考虑过，光想着你自己。”
高子瑜眉头一耸，无辜道：“你跟她闹矛盾，咋又扯上我了。”
“就是你！”
有句话说的好：我的女人，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误，从她哭的那一刻起，我就错了。
高子瑜习惯性服软：“好好，都是我的错。我错了，行不行？”
“你真晓得错了，就不会逼我生娃娃！”
高子瑜气紧了一瞬，搂着窦霓的肩膀，讪讪笑道：“好了好了，我晓得你委屈了，辛苦了，但是不能拿娃娃撒气啊。我虽然没你能干，但是我也在努力啊，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爸妈。”
高子瑜还是没有从窦霓嘴里套出话来，也不知道如何哄窦霓开心。他不敢再提李思思，因为窦霓心情不爽了，说来说去，不管他说了什么，都能扯到孩子身上去，然后结果就是他得不厌其烦又无从下手的去哄窦霓开心。
一次两次还好，最近状况频发，他感觉自己好像三天一次的道歉。不管他付出多少做了什么，窦霓一句“婚前说好的”就把所有事情推往不可协商的地步。
他是人，他也会感到委屈和厌倦，但是为了他的孩子，他还得忍。
他太能理解那位新晋爸爸又哭又笑的表情了，那是短暂解脱后即将再度陷入麻烦的矛盾情绪，是不可逃避的责任，更是不可言说的心酸。
生孩子，大家都以为只是女人的事，但从来，就不只是女人们的事。
高子瑜小心谨慎的带窦霓回家，沿途警惕，怕被车撞，怕被人撞，就连路边的猫狗冲过来，都要得他一个眼神杀，凶猛的样子像守着财宝和领地的恶龙。到了家，他突然觉得累，却还是小心帮窦霓脱了鞋，不让窦霓弯腰，又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一套既定程序做完，才想起手头的私活儿还没做，午饭还没有着落。
窦霓对高子瑜的厨艺没有信心，她自己也就会做两个汤菜和素菜，也懒得折腾。乔秀莲昨天做的菜还剩了不少，都是窦霓喜欢的，中午一顿将就吃了，晚饭准备点外卖。
饭后，窦霓去屋里睡觉，高子瑜不敢吵她，一个人在客厅忙活。
窦霓想起昨天的遭遇，也觉得迁怒李思思不对，总算打开微信回复李思思的信息，说自己昨天中暑了，人不舒服。
李思思已经听说了柳杨回家路上的言辞，告诉窦霓，她只是担心，并没有泄露窦霓隐私的想法。
两人都觉得昨天的聚会没用且无聊，但兴奋劲过了，又都觉得不用特别庆祝。
成功不过是新的起点罢了。
两人从感情聊到工作，窦霓才问起李思思的打算，说柳杨话语间，不同意李思思套现离场，李思思应该考虑，如果失败了，可以让柳杨赔。而李思思说起孩子，决定了要和窦霓一起当孕妇，切身感受窦霓的辛苦，让窦霓哭笑不得。
窦霓实话实说想去流产，随着察觉身边各种各样的隐藏麻烦，她越来越没有信心能顺利把孩子养大，想想都累。她和李思思这种具有冒险精神的人不同，她不想生活中出现任何意外，意外让她感到不安全。
可李思思说，她恐婚还要孩子呢，窦霓一个结婚的，正大光明怀上了却不想生，这才奇怪。
窦霓也不由自主的想，是啊，为什么李思思连婚都没有结，却想要孩子。
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孩子？
窦霓心烦的闭上眼，困意袭来，不由打了两个哈欠，正准备打盹儿，乔秀莲却来了。
以前没有对比，乔秀莲并不觉得她比任何母亲做的差，现在小徐媳妇时常过来串门，和她聊起小时候，她这才发现，人家的妈妈陪伴女儿成长，她却没有。有过和窦霓的聊天，乔秀莲知道窦霓怨她。这回找到了缘由，她就想，不能陪伴窦霓成长，现在陪着窦霓生孩子也是一样的。
尽管因为乔秀莲不告知原因的出门，和老徐吵了架，但乔秀莲在窦霓面前，却没表现出半点不愉快。她拆菜洗菜做菜，全程都没有主动说话，只有窦霓来看她做事的时候，才会说上一句：“你去歇着，妈妈来。”
窦霓并没有想帮忙的意思，倒是高子瑜几次想帮无从下手，每次都说辛苦。
乔秀莲说：“我辛苦啥，霓霓才辛苦，你要多关心她。”
窦霓就在卧室，高子瑜什么都不敢说。他很想请教，是不是女人怀孕之后脾气都比较多变，他应该怎么应付，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高子瑜把请教都吞回肚里，怕他问及这个问题，所有人都觉得他想逃避责任。本来他事业就不如窦霓，如果态度再不如窦霓，就更失败了，那还有什么资格要孩子。
他这时候又期望乔秀莲像在徐家一样，说两句窦霓脾气不好的话，这能让他得到某种心理上的慰藉和平衡。然而没有，乔秀莲做完饭要走，窦霓不留，乔秀莲便点名要他去送。下了楼，乔秀莲强势的表明，女人怀孩子等于丢掉半条命，窦霓在用命给高家延续香火，高子瑜应该对窦霓更好。